《蜂蜜与熊》 楔子 说到维尼，大家都会联想到牠喜欢吃蜂蜜吧？ 而事实上，熊还真的喜欢吃蜂蜜，为了偷取蜂农的蜂蜜，牠们运用蛮力也斗智，就为了一嚐那梦寐以求的甜蜜滋味。 虽然偷东西并不可取，但我认为所有的年轻人都该有如同熊的决心，当你锁定了猎物，就要奋不顾身地全力以赴，直到目标到手。 即便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流尽眼泪也要咬牙苦撑，这才不愧对青春两个字呀。 ──这就是我的「蜂蜜与熊」理论。 第一章 该挥洒的，正是少女的青春热血！（1 一早，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打在粉红色的床舖上，树上的小鸟儿们正精神奕奕地在鸣叫，前一晚设好的手机闹鐘也随后响起，我快速而准确地关闭。 但叫醒我的既不是夏末炽热的阳光，也不是小鸟吱吱喳喳的叫声，更不是那没有情调的呆板铃声。 每天唤醒我的──是少女青春的贺尔蒙，以及热血的梦想啊哈哈哈～ 盥洗完后，我进入以乾净舒适为基调设计的纯白更衣间，看到掛在全身镜旁边，准备好要被我给穿上的制服，上衣是系着海军蓝蝴蝶结的水手服，下半身则是长度刚好的海蓝色百褶裙，和窗外晴朗的天空真相衬，让我的心情又提升了好几个level。 我迫不及待地套上制服，顺利地穿上了是没错，不过总觉得腰有点紧，记得之前试穿的时候没这么不舒服的，低头确认了下松紧扣，明明已经调到最松的程度了啊...... 「虽然现在穿起来刚好，但要不要换大一号的呢？」 「不用啦，暑假我会好好减肥的！」 我低头捏了捏肚子上的肥肉，结果现在减肥不成，估计腰围又多了好几公分了，果然当初应该听妈妈的话的吗？ 唉，不想了不想了，开学后忙起来自然会慢慢瘦下来，可别让这点小事破坏我的好心情。 梳理好头发，我再次照了照镜子确认仪容，「很好，准备完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拎起书包准备下楼。 没想到一打开房门，綾香阿姨正巧也上楼来，「あら（哎呀），你今天起的真早啊，我才正想说要来叫你起床呢。」 「嘿嘿，因为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啊。」 来到瀰漫着香味的一楼，正在做早餐的妈妈看见我，立刻扬起温暖的笑容道：「おはよう（早安）。」 「おはよう～」我迫不及待地坐在餐桌前，看到桌上爸爸吃一半的早餐，原来今天吃蛋饼呀，很好～我喜欢！ 「咦？等等......已经这么晚了吗？」妈妈放下手中的锅铲，特地绕了出来看看墙上的时鐘，「才六点半呀。」 「今天特地早起，因为......」 「今天我们姷媛要成为高中生了嘛。」妈妈拍拍我的头，「没想到你会这么早起，我现在马上去做你的早餐。」 「妈妈帮我加玉米喔～谢谢！」 「要是能保持就好了，你做事总是三分鐘热度。」此时，旁边凉凉地飘来一句，原本欢快的气氛立刻冷却了。 我原本想瞪爸爸一眼，无奈他连看也没看我，只是逕自展开报纸阅读着，我只好不甘示弱地回覆：「呿，你等着看吧，今天开始的袁姷媛已经不一样了！」 「そうか（这样啊）。」爸爸语调轻浮地回了我一句，看来是不打算相信我了，算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此时，门铃的声音正好响起，像是在宣告战火暂时止息。 「应该是镇沁来了。」妈妈说，并准备脱下围裙去开门。 镇沁哥是爸爸的司机，每天早上都会先到我家，再载爸爸去上班以及与客户见面，家里有紧急要事时，也总是随call随到，总之就是全天候待命，而因为我要上的高中离家较远，从今往后也会和爸爸一起坐车去上学。 「没关係，我去开门就好。」我眼明手快地起身，正好也可以离讨人厌的爸爸远一点。 「早安啊！」一打开门，我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朝气蓬勃地打招呼。 「早......」看到我的脸，镇沁哥立刻抬起手腕看了看錶，「姷媛你今天真早起啊，这是你第一次来应门。」 我一边把拖鞋递给镇沁哥，一边鼓起嘴抱怨：「真是的，怎么连镇沁哥也这样，难道我早起是一件这么稀奇的事吗？」 收起报纸的爸爸起身，瞅了我一眼后冷冷地回：「不是吗？」 这实在是气得我......但乖巧如我没有多作回应，只是在爸爸背后假装要抡他一拳，稍微洩我心中的愤。 「哈哈，你们还是这么爱斗嘴。」 「谁想和他斗嘴啊！是他一直在惹我生气，明知道生气会长皱纹的......」 妈妈将餐盘放上吧檯，「姷媛你的蛋饼好了，镇沁我马上准备你的喔！」 端起餐盘，我纳闷地想着：原来镇沁哥会在我们家吃早餐啊......我以前真的都太晚起了，总是起床后就急匆匆地抓起早餐出门，根本不知道我家早上的光景是这样。 我一面吃着玉米蛋饼，一面笑脸盈盈地偷看对面正在滑手机的镇沁哥，喔呵呵，一早就有帅哥陪吃早餐，感觉真幸福～果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此时，镇沁哥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我：「啊，姷媛你今天要上高中了是吧？难怪会那么早起，话说你穿这件制服很好看唷。」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镇沁哥还刻意放低声音，也不知道在害羞什么劲，害得我也不好意思了起来，只能娇羞地回了声谢谢。讨厌，都是有女友的人了，嘴巴还这么甜～ 想当初，个头还小小的我也曾经仰慕过镇沁哥，他一副邻家大哥哥样，穿上西装让人感觉有些不相衬，但只要投入工作，眉宇间又带有几分的成熟，对我说话时，温柔得如同在宠溺一般，每一个点都让人无法不喜欢他，不过在我知道他有个稳定交往多年的女友以后，我脑中的所有幻想便彻底粉碎了，从此以后，我便只单纯把镇沁哥当做一个人很好的哥哥，不再抱有任何妄想。 回忆结束，我将淡淡遗憾混合最后一口蛋饼，用力地咀嚼后嚥下，悲伤的往事拋在脑后，高中的我要活得不一样，迎来崭新的人生！ 第一章 该挥洒的，正是少女的青春热血！（2 ? 没错，今天就是我升上高一的日子，为了这一天，我辛苦了将近六百个日与夜，在其他同学还在浑浑噩噩地度过国二上学期时，我就已经确立了目标，朝乾夕惕、夙兴夜寐地焚膏继晷、手不释卷，只差没有凿壁偷光、废寝忘食、悬梁刺股了，回想拿到成绩单的那天，我简直要痛哭流涕，而后又经过了激烈的填志愿作战，费尽千辛万苦总算上了我梦想中的第一志愿──麒亚高中。 就如同这梦幻的校名，里面的帅哥数量也是多到令人眩目，不论是温柔的暖男校园王子、傲娇的腹黑资优生，还是厨艺精湛的霸气男神，又或是篮球队那满身肌肉、拥有古铜色肌肤的学长，通通任君挑选！ 啊嘶，光是想像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啦...... 坐在轿车内，我决定先来鑑定鑑定下路上的帅哥素质，穿着白色上衣和深蓝色长裤的男生......有了！公车站旁有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属于斯文派的，喔喔！再来是一个拥有健康肤色的男生，还背着一个球袋，可能是球队的喔，哇赛又有一个男的，还染着粉红色头发耶，感觉就是有点坏坏的，不过这种男孩的个性通常会意外的有反差萌喔，欸等等，迎面跑来一个长发女孩，还搭上了粉红男孩的肩，嘖，原来已经名草有主啦...... 总归来说，一路上，穿着麒亚高中制服的男生普遍都素质优良，看来传闻中说的都是真的，这里果然是帅哥產率最高的高中，想要在三年内交到一个人人称羡的男友，绝对是妥当的啦！ 「姷媛你怎么了吗？」镇沁哥问。 妄想忽然被打断，我疑惑地反问：「嗯？我怎么了吗？」 「你露出了有点奇怪的表情，就像是......一副什么诡计得逞的样子。」 「唉呀，哪有什么诡计啊哈哈～」这只能说是计画，才不是什么诡计呢，我可是在为我的美好将来做打算啊！毕竟女孩子的青春是流逝得很快的，要是不把握这大好年华，好好地物色好男人、谈一场恋爱，就太可惜了！ 轿车停在校门口旁，我火速拉开安全带，才刚准备开车门，爸爸却陡然叫住我。 「好好念书，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我当然还是会念书啦，不过那么努力考进这里了，怎么可能只是成天读书？ 但我实在懒得继续和爸爸吵下去，只好乖乖允诺：「好啦。」 更换上淘气的语气，我迫不及待地跳下车，「那我去上学啦！掰掰。」 镇沁哥摇下车窗，「姷媛，祝你的高中生活愉快。」 还是镇沁哥比较贴心，我发射一个手指爱心，配上可爱的表情，旋即转过身去，仰望校门上金光闪闪的字。 终于、终于......我，袁姷媛的人生要迈入新阶段了！ 一进入一年八班的教室，我看黑板上没写有任何字，看来应该是自由入座，虽然之后可能还会换位置，不过现在的选择也很重要，要坐哪里比较好呢？ 「借过......嘖，借过啦！挡在这里干嘛？」因为太过专注于座位的事，我没注意到自己挡住了门口，一个女孩猛地推开我，我一时反应不及差点跌倒，好在后面的人稍微扶住我，我也赶紧抓住门框，才没酿造悲剧。 真是的，开学是件如此愉快的事，那女生干嘛一早火气就这么大啊？ 不过现在没时间计较这个了，我赶紧看向后方的同学，「你没事吧？」 男同学微笑，「我没事，你呢？」 好、好帅！身高目测一七五，体格不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给人一种很温暖善良的感觉，声音又好听，天菜一枚认证！ 一时意乱情迷的我脱口而出：「我、我......好的不得了！」 「是吗？那就好。」男同学不由自主笑出声，天啊，连笑声都如此爽朗动听！ 我看着天菜男同学入座，他坐在靠窗的第二个位置，后面、邻座都有人了，仅剩面对电脑桌的第一排，感觉有点偏僻，不过为了我的美好将来，这一点试炼算什么！我刻意在教室前后绕一绕，最后假装不经意地选择天菜同学的前方位置，一看到我坐下，原本撑着头在看书的天菜略略抬头，朝我发射一个靦腆的笑容，喔莫～我要融化了！ 不愧是麒亚，果真是名不虚传，让我不仅能看到帅哥，还和帅哥同班！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离我的目标真是愈来愈近了，想着想着，我忍不住窃笑起来。 七点半鐘声一响，广播指示全校师生到体育馆一、二楼集合，我很快地到走廊上集合，因为班上同学彼此还不太熟悉，没有什么向心力，班导师也不见人影，我们班不仅集合得慢，整个队伍还乱七八糟，眼看隔壁班都已经走远了，此时，早上那怒气冲冲的长发女孩子率先走到最前头大喊：「不要吵了，你们想变成全校最拖拖拉拉的班级吗？男生在我右手边排两排，女生左手边两排，立刻动作！」 大家被这不凡的气势惊得愣了两三秒后，乖乖排好了队伍，在长发女的带领下，总算准时进入体育馆。 第一章 该挥洒的，正是少女的青春热血！（3 一年级学生和部分二年级的位置在体育馆一楼，其馀学生则坐在二楼的看台，因为按照班级顺序入座的关係，八班处于中间偏后的位置，和舞台的距离颇遥远，几乎连布幕前掛着的国父头像都快看不清，哼哼～我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形，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以后，我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式望远镜，三百六十度环视所有学生，发现高年级的学长更是优质，褪去了国中生的稚气，却又没有大人的世故，浑身散发出唯我独尊的成熟气质，使我开始幻想起和学长交往的情景...... 「数学真的好困难喔......」我抱头哀号。 闻言，原本正专注看着书的学长抬头问：「你哪里有问题？」 「这一题。」 学长没有将习题本拉过去，而是坐到我身边，逕自解起题来，「啊，这个其实不困难，只是一个公式的变化题......」 学长就在距离我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可以闻到制服上带有柔软精的淡淡香味，还有男孩子独特的贺尔蒙，挠得我的心痒痒。 「这样你懂了吗？」学长猝不及防转过头来，用笔轻轻敲了我的额头，「在发什么呆呢？小笨蛋。」 「哇～你还自备望远镜喔？」隔壁一道甜美的嗓音突然划破我的幻想，将我拉回现实，吓得我赶紧把望远镜藏在衣服下。 我訕笑，脑子快速转动想着如何打圆场，「啊哈哈，没有啦，我想说等等可能会介绍师长，至少要知道校长、老师长怎样，以后在校园遇到才知道要打招呼。」 「喔～说的也是，现在很多老师很年轻，又穿着便服，可能真的会认不出来耶！」 「就、就是说啊，哈哈哈。」还好她很捧场我的谎话。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女生有点兇啊？明明就不是班长，却那么自以为是。」 「是有点......不过也是多亏了她，我们才能顺利排好队啊。」 「嗯，也对啦。」女同学噘了噘嘴，看来似乎不是很满意我的回答。 拜託，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顺着她的话回答，在开学第一天就树立敌人，而且我是来找帅哥的，才没时间做那些勾心斗角的麻烦事。 不久，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正式宣告开学典礼的开始，我们在投影字幕的辅助下，演唱完国歌与校歌，又听了一连串校长、主任的长篇大论，期间不时听到叹气声此起彼落，大家的耐性都被重复而无意义的演讲内容逐渐消磨殆尽，直到教师介绍环节，气氛才稍微活络起来，不仅介绍了新进教师，一到三年级的班导师也被一一唱名，从前几排的座位中站起和大家打招呼，我们八班的导师是一名中年女性，穿着连身裙、绑着包头，眼角的鱼尾纹显而易见，整体看下来，麒亚高中的年轻老师不多，大多都是歷练十足的模样，但反正我的目标是男同学，这对我不成影响。 「颁奖时间～三年二班......」很好！总算进入重要关头了，我等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能上台的人不是头脑好，就是在其他特殊方面有优异表现，如果还长得好看，那简直就是完美了，我可要好好把这些人纪录于名册内，编成我的男神宝典！ 典礼结束时，也将近第一堂课结束的时间，大家在走回教室的路上，面容疲倦地互相抱怨，而我看着手机里纪录的男神名单，对此感到心满意足。 回到教室，我将手机放入掛在桌边的书包时，邻座的同学正好入座，我顺着腿往上看，清爽的包包头、白嫩嫩的皮肤，以及小狗般的双眼，这才赫然发现来人正是方才在体育馆内坐我旁边，和我谈论长发女的女生。 「欸？原来你坐在我旁边啊！」 「你现在才发现吗？」她显得有些无奈，「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张欣宜，是从d国中毕业的。」 「你好，我叫袁......」还来不及自我介绍，全班倏地安静下来，伴随着高跟鞋踏上讲台的声音，原来是班导来了。 「同学们好，刚刚在开学典礼时应该见过面了，不过我还是再自我介绍一次。」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名字，「我叫朱婉华，今后一年会是你们的导师。」 「后面三节课都是班级时间，大家等一下先去教务处搬书，拿完书后再来选干部和分配打扫工作。」 全班分工合作搬完书籍后，按照座位顺序依次领取书籍，再根据黑板上的书单依序清点课本并写上名字。 「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在大家清点的同时，我们也来进行自我介绍吧，有谁想当第一位吗？」 讨厌，这个位置正好被前面的电脑桌挡住，怎么伸长脖子都看不到黑板左侧的字，受不了，我看还是站起来...... 「哎呀，这位同学自告奋勇呢！」老师掛着大大的微笑看向我，我转头一看，全班同学也正注视着我。 我扬起僵硬的微笑，嗯？我错过了什么？ 第一章 该挥洒的，正是少女的青春热血！（4 「来，不要害羞，来台上自我介绍吧！」 喔，原来是自我介绍啊，这没什么好怕的，我在脑中快速转过想要讲的内容，从容地走上讲台，先拿起白色粉笔写上姓名，再掛上完美的笑容转过身来。 「大家好，我是袁姷媛，来自c国中，兴趣是拍照，进入高中的期许是交很多好朋友还有......」我稍微往老师的方向覷了一眼，「最好还能交到男朋友。」 空气瞬间凝滞了几秒，迟来的掌声零零落落地从教室的四面八方传来，老师也不对我的自介内容做任何评论，好像只想尽快把我打发下台。「我们谢谢袁同学开啟自我介绍的第一枪，接下来就按照座位顺序，请下一位同学上台吧。」 这古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下课后，我拉拉张欣宜的衣袖，「欣宜，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大家的反应这么奇怪？」 「这个嘛......」她抓抓鼻子，神情有些尷尬，「大概是没遇过有人第一天自我介绍就表明自己想交男朋友，大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吧。」 原来是这样，大家是被我这直率的性格给吓到了，看来我以后得收敛一点才行。 话是这么说，中午吃饭时间，我和欣宜捧着便当，一同在校园里逛逛，为了招揽新社员，各个社团无不祭出最精采的表演，这边有魔术社、那边有吉他社，甚至连篮球队都在球场进行斗牛比赛，琳琅满目地让我都不知该看谁才好，万般纠结后还是选择了吉他社的乐团演出，因为弹贝斯的帅学长完全抓住了我的眼球，斜斜的瀏海略盖住他的眼睛，演奏时那陶醉的表情......使我的花痴属性瞬间喷发，信手捻来就是一句又一句的应援口号。 因为乐团的表现本身就不俗，加上我的卖力应援，成功地炒热气氛，吸引了不少观眾，表演过后，担任主唱的学姊还特地过来向我道谢。 「学妹谢谢你，也欢迎你加入我们吉他社，到时候社费会给你打折的！」有着帅气摇滚编发的学姊呼唤一声，就有其他干部送上一叠传单来，学姊在一张传单上签名后塞进我的手中。 「呵呵，我会考虑看看的，谢谢学姊。」其实比起社费打折，那位贝斯手的ig会更吸引我啊！ 「没想到姷媛你还挺厉害的，老实说一开始你喊得这么大声，我还想装作不认识你呢......」欣宜有点不好意思地告诉我。 「哈哈，是吗？」因为刚才精神都放在贝斯手身上了，我也没特别注意欣宜的举止。 有鑑于早上展现气势带领队伍的关係，被推荐成为班长的庄允霏，领着班上的两三名女同学走来，「你们也是八班的对吧？听说广场那里有烹飪社在发自製饼乾，要不要一起去？」 我想起在体育馆内欣宜说过的话，内心还有所顾虑，不过欣宜倒是挺快就应好，应该是面对新同学的邀请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便趋身往广场方向移动。 「请等一下！」才走没两步，一个绑着高马尾的女孩跑过来，朝我伸出手。「你好，我是一年六班的谢瀅。」 我愣愣地将手伸出与她交握，「我是八班的袁姷媛，请问有什么事吗？」 既然是一年级的学生，肯定不会是要拉我进社团的...... 「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以耽误你两分鐘吗？」 我回头望了下欣宜，「你们先去吧，我等等再过去。」 「好，姷媛我会帮你拿饼乾的！」欣宜开朗地回覆我，看来她完全没感到不自在啊，反而是我想太多了。 「请问你决定要加入什么社团了吗？」谢瀅真挚地看着我。 欸？结果真的是来拉人的？ 我迟疑地摇摇头，「还没。」 她的双眼顿时变得闪闪发亮，「那么你对成立后援会有兴趣吗？因为我看了很多少女漫画还有偶像剧，里面时常有一堆女孩子组成后援会，到处追随校园里的男神，让我觉得青春就是要有这股热血啊！刚才看了你的狂热应援，心里就想这后援会没有你这种人不行啊！」 「啊，抱歉，吓到你了吧。」见我没有反应，滔滔不绝的谢瀅顿了下，「就当我没说过......」 「不、不是的！」我只是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没想过竟然可以遇到同好，让我难掩兴奋地抓住她的双手，「我要加入！」 第二章 谁规定的，顏值就是正义？（1） 午休的鐘声响起，我回到教室，看到欣宜已经在休息，而我的桌面上有一小袋包装精緻的饼乾，看起来很是可口，我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书包后，也趴在桌上准备休息，可是依旧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情，脑子里不断在回忆刚才与谢瀅的对话。 「太好了！那么以后我是后援会会长，你就是我们尊贵的副会长！」 「副会长......」多么动听的头衔啊，「可是后援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那当然不！我的目标是至少要有二十人，因为二十人才是一个twenty（团体）嘛！哈哈哈！」和她的外表不太相同，谢瀅是个大剌剌的人，笑起来不顾形象，「好啦，开玩笑的，其实二十人是学校开设社团的人数下限。」 「你想把后援会发展成一个社团吗？」 「嗯，你想想，大家不在同一班，平时相聚的时间肯定不多，如果要佔用到放学后的时间，多少会让想加入后援会的人有点却步，所以我才想乾脆建立一个社团，大家也可以利用社团时间互相交流校园男神资讯，还有去各个社团捕捉男神们的身影，你说我的计划是不是很周全？」 「嗯嗯嗯！」我狂点头，「可是我们的社团要叫什么？总不能直接明写什么粉丝后援会或是帅哥研究社......」 谢瀅咬咬下唇，看起来很是苦恼，「嗯，这是个好问题......好，这就是我们后援会的第一个任务了！」 嗯......社团名字究竟要取什么才好呢？我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进入梦乡了。 从那天起，我和谢瀅每天中午都腻在一起，互相交流最新的男神资讯，虽然没来得及在开学三週内成功建立社团，但我们偕同报名成为篮球队的球经，不仅可以近距离看到肌肉男，还能认识场外的粉丝，现在后援会人数已经增加到八人，离我们的目标迈进了一小步。 不过俗话说有得必有失，那天我放着欣宜和庄允霏离开后，怎料她们就好上了，现在欣宜中午都会跑到庄允霏的座位一起吃饭聊天，甚至连上厕所也要一起去，真是，不知道之前是谁还在说庄允霏的坏话......但如果两人真聊得来，会成为朋友也是很自然的事，且我和欣宜平时还是会互相寒暄，也许维持这样的关係也没什么不好。 但不知是否是我想太多，总觉得庄允霏不是很喜欢我，每当我向她们靠近时，本来聊得正开心的庄允霏就会敛下笑容，一副不欢迎我的模样，因为也不方便询问她，我只好刻意不去理会。 ? 第一次段考过后，我因为籤运不佳，无缘再继续和欣宜当邻居，只能坐到最后一排，旁边的新邻座名叫冯娜，和我一样留着一头俏丽的短发，还有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绝对会是男生会喜欢的类型，可惜的是她不爱说话，说起话来语调也没有抑扬顿挫，总是坐在教室最角落，且一天八堂课会睡掉将近四堂课，而因为座位的关係，很多课分组我都和她同一组，害得每次要讨论时我就得摇醒她，又深怕她会不高兴，每天都活得心惊胆战。 这天的英文课，老师发下一张双关语笑话，要我们和伙伴一起念，并且讨论其中的双关意义，值得庆幸的是这节冯娜没睡着，但她从拿到讲义的瞬间，看起来就不是很高兴，你问我怎么会知道？虽然冯娜通常都是面无表情，我也几乎没看过她开心的样子，不过她倒还是会生气，眉头紧蹙、双唇紧闭这些动作都蛮明显的，这是我观察冯娜几週下来得到的心得。 「没有眼睛的鹿叫noidea(no-eye-deer)耶，哈哈哈，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我努力想活络气氛。 「嗯，还蛮好笑的。」冯娜说。 小姐，你这样子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好笑啊。 我们以极高效率讨论完以后，眼看其他同学都还在对话，我灵机一动：「欸，冯娜，我讲一个中文的笑话给你听好不好？」 「啊？这么突然......」 「对啊，我每次和别人讲这个笑话，身边的人都笑得很夸张喔，你听听看！」不顾冯娜的意愿，我逕自表演起来：「有一天，一隻讲话很慢的大鱼遇到小鱼，牠问小鱼『小～鱼～你～喜～欢～吃～什～么？』，小鱼说『我喜欢吃蜉蝣生物』，大鱼说『喔～是～喔！』......后来，这隻鱼遇到了鯊鱼，牠一样问鯊鱼『鯊～鱼～你～喜～欢～吃～什～么？』，鯊鱼说『我喜欢吃讲话很慢的鱼』，大鱼就很快速地回『喔是喔。』」 我自认讲得十分生动，这下冯娜肯定忍不住笑出来了吧！我兴高采烈地看向冯娜，结果她只是咳了两声又长吁了一口气，不仅称不上开心，甚至感觉有点不悦，要不是坐在冯娜旁边已经有一段日子，知道她的个性就是如此，我真的会误会她看我不顺眼。 总算撑过了英文课，下课鐘一响，我立刻端着便当飞奔去找谢瀅，远远地就看见同样是六班的篮球队员正在与她对话，不久后先行离去，而后我才慢慢走近。 「啊，姷媛你来得正好！刚才杨煜平告诉我因为下週就要比赛的关係，这礼拜每天中午都要加强训练，我们先去体育馆借球吧！」 我们搬着球篮来到球场时，二年级的篮球队长正在和几名队员做暖身运动，而杨煜平拿着自己的球在练习投篮，看到我们以后便跑过来，轻松接走我们手中的篮子。 「谢谢你～煜平煜平，无人能敌！」 「嘿嘿，没什么啦，我才谢谢姷媛你每次都帮我加油。」杨煜平漾起一抹害羞的笑容，他长得又高又瘦，皮肤又黝黑，还留着清爽的平头，很明显的就是爱运动的少年，练习与比赛时都毫不马虎，但平时的他个性十分憨厚也很贴心。 「少臭美了，姷媛又不是只帮你加油而已，你看看那里，帮学长加油的人有那～么多，你可要再加把劲一点啊！」谢瀅双手交叉环抱胸前，用教练般的口气在说话。 第二章 谁规定的，顏值就是正义？（2） 「嗯，我会继续努力的！」即便谢瀅这么说，杨煜平的回应依然非常正面，啊～简直是人间天使！ 「你为什么要这样和他说话啊？」待杨煜平走开后，我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 「我、我可是在为他好，运动员最忌讳自满了，你才不要总是对他说好话。」 可是当初就是你找我来应援的啊......我暗自腹诽。 我们又留下来看了一下训练，即使只是这么乏味的过程，旁边也有死忠观眾在看着，每次比赛时她们也不曾缺席，甚至会在中场休息时递上毛巾和运动饮料，但这些抱着「爱慕」之心的女孩都不是我们后援会的成员，因为我们后援会的第一条规定就是──我们是以发掘校园男神、为眾男神应援而存在的，可以在心中有自己的男神排名，但不可有任何偏颇行为，违背者立即退出后援会。 「好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我点头，「嗯，还是吃饭要紧。」 其实我们一开始也会全程参与这些例行性活动，但担任球经一段时日后就发现实在是没有必要，除非是教练或队长有特别要求，否则我们只要帮忙借球就行，不过比赛时我们后援会可不会缺席，而且加油声势可是完全不输其他女孩们的。 我一将便当打开，马上迎来谢瀅的连连讚叹：「哇～你今天的便当还是一样漂亮啊！你妈真的很强欸，每天都给你弄造型便当。」 我妈妈是日本人，是爸爸到日本出差时认识的，因为外婆无论再忙碌，每天也一定给学生时期的妈妈作便当，因此妈妈也继承了这份心意，加上妈妈的工作是名插花师，现在都在家中开班授课，也有更多间暇时间可以研究料理与造型便当的製作。 而妈妈的双胞胎妹妹綾香阿姨，则是在妈妈嫁来台湾一年多以后，因为来台旅行的关係，竟然因此爱上台湾的食物与生活，不久后也搬来台湾工作，现在和我们住在一起，平时也会帮忙家中起居。 「我也觉得我妈很厉害，漂亮、有能力、贤慧又温柔，綾香阿姨年纪轻轻就攒够了钱，现在在发展自己的兴趣，我爸啊，撇除他讨人厌的个性，工作能力超强又顾家，反观我长相普通、身材又糟糕，也没什么特殊才能......」我不禁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垂下头，「唉～我跟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谢瀅拍拍我的肩，「你也别这么说自己，如果你这么没用，我就不会找你当副会长了。」 便当吃完以后，我正打算起身去洗便当盒时，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衝进教室。 「谢瀅、姷媛，快来！有帅哥！」其中一名后援会成员大喊。 「还有新帅哥吗？我以为我们差不多都打听完了。」我疑惑地问。 「这个男生之前因为拍戏的关係，常常都没来学校，刚刚我们经过十二班教室时，突然看到好多人围在教室外面，一问之下才知道！」 谢瀅慵懒地挑了挑眉，看起来不是很感兴趣，「你们很夸张耶，到底是有多帅？有比我家窗边男神还仙吗？」 窗边男神秦尚禾是三年级学长，总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看书，黑发、白皮肤、细长的睫毛，儼然是标准花美男，也是谢瀅心中的第一名男神。 「去就知道了！」成员们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和谢瀅离开，因为距离午休时间只剩五分鐘，我们只能尽力奔跑，过程中我与几个人有擦撞，害得我频频在道歉。 看完新男神，我又赶在午休前回到教室，一踏入教室，英文小老师便跺着脚向我走来：「袁姷媛你跑哪去了？你们这组的英文讲义没交，快点，我要去办公室。」 「啊？好，我马上拿给你。」我将抽屉中的书一本本抽出来看，没有。又把书包内外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奇怪...... 「袁、姷、媛......」英文小老师站在门边瞪着我，怒气值直线上升，「我再给你十秒，十......」 「好好好，我就快找到了......」既然没有在我这里，那唯一可能就是冯娜了，可是她现在不在位置上，我要直接翻她的抽屉吗？ 「八、七......」 啊～不管了！情况危急，相信冯娜会体谅我的。我拉开冯娜的椅子，快速地抽出英文课本，果然！讲义就夹在里面，我喜悦地抽出来，再把课本好好放回去，接着......嗯？这是什么？我将一本小说大小的书稍微抽出来看，书名竟然是「冷笑话大集合」，那个面无表情的冯娜会看这种书？！ 「五、四、三......」 「学习单在这，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安全上垒～我以九十度鞠躬的姿势，双手呈上学习单，小老师才哼一声离开了。 回到座位趴在桌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目光一直锁定在邻座的抽屉上，这个冯娜，感觉有点有趣啊...... 下午第二节下课，我正在用手机搜寻笑话，却突然感觉旁边有个人影。 我抬起头，看到来人吓了一跳，「呃......班长，你有什么事吗？」 庄允霏看着我，似是不情愿地吐出一句：「袁姷媛，你跟我出来。」 这眼神、这态度，一副要把我给千刀万剐的样子，谁想跟你出去啊！我内心实在是十分不愿意，急着想找人求助，可是欣宜不在教室，转头一看，冯娜又在睡觉......瘪着嘴，我还是没骨气地自动跟在庄允霏身后，但与其保持至少五步的距离，以防情况不对劲时可以来得及逃离。 来到体育馆后方的一片小丛林，一个粉红色头发的男孩背对着我们站在榕树前，欸？那不正是我开学那天在路上看到的其中一个帅哥吗？ 难道帅哥要自己来投怀送抱了吗？喔呵呵～但想也知道这不可能，还是有别的事呢？啊！我想到了！刚才在奔跑去看新男神的途中，被我撞的同学之一好像就是他！ 「珽智，我把她带来了。」庄允霏走到帅哥身边说，闻言，他转过身来。 第二章 谁规定的，顏值就是正义？（3） 男孩先是看了我一眼，接着将目光投放到站在他身边的庄允霏身上，但她显然没注意到，只是一直恶狠狠地瞪着我，直到男孩轻咳了一声，庄允霏瞬间变换表情，巧笑倩兮地抬头望着男孩，好像盼望对方给予什么回应，但男孩仅仅是给了一记眼神，她便默默地退开了。 unbelievable！竟然不用说任何话，就可以将大魔王庄允霏击退，这人不简单！我有机会一定要向他请教请教。 不过现在还是谈正事要紧。 「啊，那个，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唯唯诺诺地问。 「我有话要问你。」男孩的语气淡漠。 「这样啊，请问是什么呢？」气氛太不寻常，我不自觉使用起毕恭毕敬的态度说话。 「听说你喜欢帅哥，一天到晚追着学校里的男生跑，是真的吗？」 「嗯......是这样没错。」他果然是为了中午的事吧。还是说我们后援会真的出名了？不过这也难怪，刚开学的一个月，为了募集成员和建立男神档案库，我和谢瀅疯狂在校园奔波，现在又会参与各项大小活动，名声也逐渐建立了。 「为什么？」他问得急切。 「为......」我歪了歪头，「你问我为什么啊？」 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这就好像问青蛙为什么会下蛋一样，太过理所当然而让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嘛......人都喜欢好看的事物对吧？就是这样......这就是人的本性嘛。」可不知怎么地，我却愈讲愈心虚，感觉自己听起来好像很肤浅。 「就这样？」男孩似乎也有些傻眼，看来他也觉得我很肤浅。 「然后，我就想找个男神当男友，谈一场美好的恋爱啊哈、哈。」我忽而感觉自己犹如在面试，而主考官正在引导我进行回答的补充，只是问题很奇怪就是了...... 主考官，啊不是，粉红男孩变得有些激动：「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外貌啊？你有没有想过，藏在好看的外表之下，可能是一个丑恶的灵魂？」 面对他持续的质问，我竟顿时有些语塞，但事到如今怎能退缩？因此我佯装无所谓地耸耸肩，用一派轻松的口吻道：「但是长得不好看的人也未必就是好人啊，与其和一个有可能是坏人的丑男在一起，不如和一个人品不良的帅哥在一起，至少他还有外貌这个优点嘛！」 他眼神死地摇摇头，「你没救了。」 「干嘛？！」我有说错什么吗？明明就逻辑一百分！ 「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肤浅的人。」他的眼神透露着失望，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cuseme？就算我肤浅好了，凭什么要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生给责备啊？他自己还不是染这么引人注目的发色，可见他也是个注重外表的人吧？那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啊？ 自顾自气了老半天后，直到听见上课铃声，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走出丛林，庄允霏却挡住了我的去路，这人是不打算上课了吗？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啊？」我没好气地说，一时忘了她可是我们班的女王。 「如果他说的话我还需要来问你吗？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啊？」她咬牙切齿地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好像跟我说话会耗掉多少氧气。 「他问了我一些奇怪的问题。」我也很想赶快把她给打发走回去上课，于是就把方才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奇怪，他为什么要问这些呢？」庄允霏皱了皱眉，看来也十分困惑。 「不知道。」原本我打算直接走人，无奈怒火中烧，便用了此生再也提不出的勇气怒斥：「他是你的朋友吧？也麻烦你告诉他，最好别再来惹我！」 后来，我们俩双双迟到，被数学老师念了一下，这无辜的挨骂让我的心情更加糟糕。 下课后，欣宜跑到我的桌边问：「姷媛，你刚刚和允霏去哪了？」 你和她这么要好，你怎么不去问她？我本来想这么说，但冷静下来想，欣宜也是无辜的，我实在不该迁怒于她。 「刚才我跌倒了，班长扶我去一趟保健室。」结果我不仅撒了谎，还给庄允霏做足面子！我人怎么这么善良啊？ 欣宜露出担忧的表情，「是吗？你没事吧？」 「嗯，没事，我要去打扫了。」语毕，我站起将椅子抬上桌，再去教室后方拿扫除用具，徒留欣宜一人在原地。 放学后，搭着校车回到离家约十五分鐘路程处，没有往家的方向走，我决定绕去c国中附近的商街，买个点心慰劳自己，走着逛着就来到了一家国中时很常去的「贝尔麵包店」。 店名取自熊的英文bear，不仅招牌就有隻可爱的熊图案，店内也处处装饰着有关熊的东西，时鐘和掛勾也全是熊的形状，整体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推开店门，我如以往先在门边拿起餐盘和夹子，接着便开始寻找ng麵包，记得总是会用一个竹编篮子装着的......结果绕遍了整间店，都没看到ng麵包的身影。 「请问今天没有ng麵包吗？」我随口问了经过的店员。 「啊，我们已经一段时间没卖ng麵包了。」 「这样啊......看来是我太久没来了。」 「像你这么注重外表的人，还会买ng麵包啊？」一道冷冷的声音驀地从背后传来，我不禁咬冷笋，慢动作地转过身来，果然是今天造成我不爽的事主。 「为什么我在这也会遇到你啊？」我扫描白目男全身，赫然发现这人竟然身穿白色t恤，下半身绑着工作围裙，「你......你在这里打工？」 「不行吗？」 是就是，有必要用这种语气吗！ 「没有，我要走了。」看到他我就没胃口了，我转过身把刚才拿的餐盘和夹子归回原位，打算直接走人。 孰料白目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冷声询问：「你不是来买麵包的吗？」 这人到底懂不懂礼貌啊？ 第二章 谁规定的，顏值就是正义？（4） 「本来是，但我现在不想了！再、见！」撂下一句狠话，我气噗噗地往门口走去，一个阿姨正好拎着便当进来，在看见我的瞬间眼睛瞠大。 「姷......姷媛！你是姷媛吧！」她对着我大喊。 「阿姨，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眼前的人是贝尔的店长，虽然个子娇小，但力气和嗓门都很大。 「你这么可爱当然认得啦！你是来买麵包的吧？」见我两手空空，阿姨眼明手快地将刚才我放回去的餐盘、夹子又塞给我，「来来来，你儘管夹，阿姨招待！」 「这、这怎么好意思......」盛情难却，我只好又在店里慢慢逛起来，但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夹太多，可是贝尔的麵包不仅美味，造型上也十分多变，另外还有一面冰柜，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精緻小巧的蛋糕，看了就让人垂涎三尺。 挑得差不多后，正打算去结帐时，我突然看到品名为「繚绕你心」的麵包，看了看成分，其实就是蜂蜜麵包，但和其馀百变造型的麵包相较起来，这款蜂蜜麵包长相十分普通，就只是一个圆圆的麵包撒了薄薄的糖粉，中间有一点半透明黄色的蜂蜜点缀，不过基于好奇心，我还是夹了一个放入盘中。 「下位客人请往前。」好死不死，这时候在结帐的偏偏是白目男，我板着脸将盘子放上柜檯。 「总共是两百六十五元。」将我的麵包全部放入袋中后，白目男毫无生气地说出这句话。从钱包中掏出三张百元钞，我心中懊恼不知不觉又买了那么多......还好他没再露出欠揍的表情，对我说「不是说不想买了吗」，否则我一定会直接翻桌。 「欢迎下次光临。」 回到家吃饭前，我偷偷地吃了一个莓果慕斯蛋糕，甜甜的滋味让人心情大好，果然只有食物和帅哥可以治癒人心～ 晚上在房间念书时，我因为嘴馋想去翻零食柜，赫然想到傍晚买的麵包，于是挑了那个不起眼的蜂蜜麵包来吃，却没想到一吃简直是惊为天人。 隔天放学后，我又乖乖到贝尔报到。这次我没有再挑别的麵包，但把现有的蜂蜜麵包全部搜刮。 「姷媛，又见面了！」阿姨从厨房走出，看见我又热情地打招呼。「你买了好多蜂蜜麵包啊！」 「嗯，我昨天一吃之后，发现它实在是太美味了！虽然成分很简单，卖相也很普通，可是一咬开就有满满的蜂蜜味，而且愈嚼愈香，吃完一段时间后淡淡的蜂蜜味还会残留在口腔，让人超难忘的！」 听了我的描述，阿姨忍不住笑出声来，「听你这么一说，害我都突然好想吃这个麵包了，你应该来当我们的代言人的！」 「哈哈，不用我代言，你们的生意就很好啦！」 我往四周看了看，「对了，怎么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之前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和我同年纪的男生？」 「啊？喔他啊......他前阵子因为一些事情离职了。」阿姨的眼睛有点飘忽，我顺着她的方向一看，赫然发现她白目男就站在我身后，这人走路是都没声音的吗？ 不理会他，我逕自往柜台走去，阿姨顺道替我结帐，「好了！今天的不用钱，昨天说要招待你，结果这阿智却忘记了，还给你收钱。」 我也不好意思再客气了，「谢谢阿姨，以后我会常来光顾的！」 回到家以后，我把蜂蜜麵包拿给妈妈，妈妈因为可以偷懒一回而兴高采烈地说要把它们当隔天的早餐，后来吃过的妈妈、綾香阿姨和镇沁哥都讚不绝口，就连挑剔的爸爸也微微頷首。 而后我又把几个麵包带去学校，分享给欣宜及冯娜，顺带一提，我从昨天擅自开始了逗冯娜笑的挑战，她不知道我看见了抽屉内的冷笑话合集，因此觉得很是讶异，虽然她目前仍没有笑，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们拉近了不少距离。 每两週一次的社员大会上，趁着其馀后援会成员们在讨论最新情报时，我偷偷将男神宝典放在膝上翻看，想在之中搜寻白目男的身影。 虽然我现在十分讨厌他，但客观地来说，白目男长得在水准之上，头发又如此显眼，让我在开学当天就注意到了他，可是怎么会没有被我们纪录呢？ 「副会长，你在找什么吗？」因为戴着眼镜又绑辫子头，绰号叫小玉的成员突然问，导致所有人都停止讨论看向我。 「啊，那个......」被注意到没在认真开会的我尷尬地抬起头，也把男神宝典放到桌上，「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帅哥，在想怎么没有纪录在宝典内。」 「谁啊？」谢瀅问，嘴里还嚼着我带来的蜂蜜麵包。 「他染着粉红色头发，好像叫什么智......」只顾在心中叫他粉红男孩、白目男，我都忘记要记他的本名了。 「喔，是他啊！」小玉推了推眼镜，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滑动，「黎珽智，之前我有调查过，因为他有女朋友了，就没有放入宝典。」 要被我们后援会纪录于宝典内其实并非一件容易的事，除了面容姣好外，若有才华、特长或优良事蹟会更加分，并经由全体成员三分之二以上同意。 我们的应援方式也会随着男神的个性而有所不同，像篮球队长、吉他社社长多半喜欢沐浴在人们的讚赏之中，平时也会和我们嘻嘻哈哈，因此我们也会热情地为其打call，若是像窗边男神这样低调的人，我们都会躲起来静静地观察他，以不打扰他为最高原则，在其上台领奖时才会给予热情的掌声。但我们都知道，无论是怎样的方式，后援会的存在很有可能会让情侣的关係產生裂痕，因此有女朋友者一概不会存在于我们的名单之中。 我手拄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我了解了。」 这下就能解释为什么黎珽智不在宝典内了，不过没想到这种性格恶劣的人也有女朋友。 「咦，等等......」小玉貌似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特地把手机递到我面前，萤幕里有一张黎珽智被一个长发女孩勾着手的照片，但有点模糊不清。「我觉得她好眼熟喔，姷媛你知道她是谁吗？」 谢瀅瞄了眼，发挥她高超的认人功力，毫不留情地说出答案：「她不就是你们班那个趾高气昂的班长──庄允霏吗？」 男朋友竟然对自己同班的胖女孩感到好奇，还叫我帮忙约她单独见面对话？ 很好，这下我总算理解为何庄允霏对我的态度那么差了。 第三章 怎么搞的，全世界都要与我作对？（1 第二次段考过去，再次迎来了换座位的日子，冯娜依旧选择角落的位置，虽然我这次籤运比较好，不过大概是觉得好不容易和她的友情有了少许进展，我还是决定坐在她旁边。 其他人正在移动位置的时候，我撑着头笑瞇瞇地看着冯娜：「冯娜，你知道垃圾去哪里会马上死亡吗？」 「还来啊？」冯娜现在似乎已见怪不怪，只是有点无奈，「垃圾车？垃圾场？」 「答案是～垃圾袋，因为die嘛！哈哈哈！」我自己笑得很是开心，「不觉得很有创意吗？是我自己想的唷！」 她轻笑了一声，「还不错啦，你现在是冷笑话练到成精，还自己想脑筋急转弯了是不？」接着起身离开教室。 后来冯娜会笑了，但时常给人只是敷衍的感觉，我还在等待她发自内心大笑的一天。 不久，欣宜带着手机跑过来，萤幕上显示的是某社群软体的测验，主题是「你的前世是谁」。 「姷媛你看，我刚刚做了这个测验，结果它说我的前世是曹操，允霏的结果是武则天，你要不要也来测测看？」 「喔，好啊。」我拿出手机点开测验的页面，原以为要回答什么问题，没想到它直接跑出结果。 「是什么呀？」欣宜凑近来看，看到了上头大大一张猪八戒头像后，脸上那是一个大写的尷尬，慌忙地想各种理由安慰我：「呃......这个不准啦！根本不知道它的根据是什么，我也不像曹操那么诡计多端啊......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其实我本来不是很介怀的，但看着欣宜的反应，反倒害我不知该高兴或难过，恰巧瞄见冯娜从外面回来了，是个化解尷尬气氛的好机会！我走过去把手机萤幕亮在她眼前，「冯娜你快看！我的前世──」 停下动作，冯娜轻声念出上面的註解：「上天给了你很多次发胖的机会，而你每次都抓住了......」 「噗～」她连忙用手掩住嘴，憋到脸都红了，最后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大笑，「噗哈哈哈哈～」 想不到我准备了这么多笑话，最后竟敌不过一个猪八戒。 「好了，你也笑得......」大家也是第一次看见冯娜笑得如此疯狂，全班同学都看傻了眼，俗话说过犹不及，这冯娜怎么偏要如此极端......我正想去制止冯娜，霎时间，笑声戛然而止，她就在我眼前双腿一跪，我急忙蹲下来搀扶住她的肩膀，才不至于让她的头磕地。 「冯娜！」我轻拍她的肩，一边喊她的名字，可是她仅是垂着头、全身瘫软，没有任何回应。 「欣宜，帮我扶一下，我要揹她去保健室。」 大概是事发太过突然，欣宜面色刷白，愣了两三秒后才应好，和另外一名同学扶着冯娜上我的背。 「嘿──咻。」使尽吃奶的力气，我揹着冯娜往保健室的方向衝，在下楼时踉蹌几步，险些要跌倒。 「可恶啊......我自己就这么重了，现在还加上另一人的重量，简直要死人......」好不容易走了一半，我在楼梯间喘息一会儿，并调整冯娜的位置。 「唔、嗯......」耳边突然传来声音，我侧过头看了看冯娜，她的双眼半开，好像想要说话，可是却口齿不清。 「你等一下！就快到保健室了！」我对着冯娜喊，却更像是在对自己信心喊话。 「你这样要揹到什么时候？」我转过头，那碍眼的粉红头发又映入眼帘。 「不用你管。」说完就想迈步离开，黎珽智却伸长腿挡住我的去路，并自作主张地把冯娜捞下来，用公主抱的方式带着她下楼。 「喂！你！」 他没有回头，但用了坚定的口气命令我：「你先去保健室那里报到！」 我实在不想再和他有瓜葛，无奈情况危急，我只能暂时放下私人恩怨。 还来不及向他道谢，黎珽智将冯娜放上床后就先行离开，我和护士阿姨说明完情况后，她调阅冯娜的健康基本资料，来到床旁边时，冯娜已经坐起身来，似乎恢復得差不多了。 护士阿姨问了句：「同学，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冯娜轻轻地摇摇头。 「你刚刚是猝睡症发作了对吧？」 「嗯。」她抿着脣回了个单音节，朝我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猝睡症？」所以说冯娜刚刚是睡着了啊......我的脑中联想到了一句知名的广告台词「阿嬤只是睡着了啊」，难道方才只是虚惊一场？ 见我满腹疑惑，护士阿姨藉机向我科普起来：「猝睡症顾名思义，患者会在情绪转变时突然失去肌肉控制能力，甚至是短暂进入睡眠，若患者刚好走在马路上，或是手上拿着较尖锐的物品都是非常危险的，除此之外，这样的人晚上容易睡不好，白天也会非常嗜睡，是个让人很困扰的疾病呢。」 「原来是这样......谢谢阿姨的说明。」听完阿姨的解释，我才意识到猝睡症的严重性。 「不客气。」护士阿姨微微笑，又转而对冯娜说：「同学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如果刚好想睡了，睡一下也没关係，我会帮你开证明的。」 语毕，护士阿姨拉上帘子，我则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想着该说些什么当作开场白。 冯娜忽然低下头，「对不起，你不要误会了，我刚才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觉得那句话太好笑了，才会抑制不住笑意......」 「你是对不起我。」听见我这么说，冯娜诧异地抬起头来，「明明有这么严重的病，却没和班上同学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这个......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我已经很久没像这样发作了。」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我决定单刀直入地问了：「你是不想被同情吗？」 第三章 怎么搞的，全世界都要与我作对？（2 「倒也不是。你看......就像刚才护士阿姨的反应一样，大家知道我有猝睡症，知道我白天会很嗜睡以后，看到我睡着就认为是稀松平常的事，因此不会叫醒我。国小时有一次，我醒来后才发现，全班都不在教室，我看了课表发现是体育课，正想去操场上课时，铃声正好响起，同学们迎面向我走来，后来我才知道班上刚刚举办了躲避球比赛，每个人虽然满身大汗，可是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热烈地讨论着刚才激烈的战况，其实他们并没有错，也是出自于体谅我，但是......却让我感到好寂寞。」 冯娜说着过往的回忆，眼神逐渐黯淡下来，让我看着也不由自主鼻子发酸，觉得十分心疼。 「从那时候我就决定，以后不要让同学及老师知道我有猝睡症的事情。」 「可是要是发生了像护士阿姨说的事怎么办？你刚刚就突然在我面前倒下，差点把我吓死了！要是我没及时接住你，你的头就要撞地了！」虽然稍微明白冯娜的心情，我还是很替她担心。 「这个症状是我国二时才第一次出现的，上一次发作也是大概半年前的事，其实只要控制好情绪，还是能避免猝倒的发生，刚才只是......一次意外。」 「好吧，我说不过你。」我两手一摊，「说到刚才的事，我还是给跟你道个歉，都是我给你看了那个，你才会......」 「你别怪自己，我知道你只是想逗我开心，而且那是我发生猝倒后，第一次笑得这么尽兴......为了克制自己的情绪，我都不看赚人热泪的电影，也不敢去鬼屋，甚至尽量不与人打交道，又时常在课堂上睡着，所以大家都觉得我是个叛逆又孤僻的人。」冯娜苦笑。 老实说，我之前确实以为冯娜就是那种奋力考上明星高中以后，就自我放弃不想再念书的学渣，原来她睡觉、隐忍情绪都是有苦衷的，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照这逻辑的话，你应该也会避免自己笑，可是那本『冷笑话大集合』......」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急忙遮住那该死的嘴巴，「啊、这、那个，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是之前英文讲义夹在你的课本里，我在找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 她的唇角微勾，「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看笑话，才一直讲冷笑话给我听吧？」 我依然摀着嘴，点点头。 「我以前的笑点的确很低，可是很多人都喜欢讲笑话，为了不要因为笑出来而猝倒，因此我买了很多冷笑话全集，也时常上网update各种笑话和脑筋急转弯，很好笑对吧？」 「难怪我说笑话，你都没有反应。」我嘟着嘴抱怨。 「你说的笑话我确实都看过了，不过你讲话时的表情和语调，实在是太有趣了，有好几次我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来，只能在心里拚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你知道我憋得有多辛苦吗？」 「哈哈，真是抱歉～」我挽住她的手，「不过既然我知道这个秘密了，以后在我面前时，你想笑、想哭、想生气都儘管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冯娜好似被我给感动了，伸出手抱住我，但那张嘴还是不忘亏我：「是这样吗？可是谁揹我到一半就说『简直要死人』啊？」 「讨厌，你听错了啦！」我们俩打打闹闹，差点引来护士阿姨的关切。 聊着聊着，冯娜还真的又想睡了，于是我不再吵她，和护士阿姨要了证明后，还是得去上完我最讨厌的体育课，抬手看了眼手錶，距离下课只剩二十分鐘，太好了！也算因祸得福～ 操场就在保健室对面，我一下就看到了班上同学，今天还是在上排球课啊......回想起上週惨烈的情况，我决定还是先去趟厕所，做好心理准备再去上课。 上完厕所，我正准备开门时，外头传来熟悉的交谈声。 「允霏，你看姷媛和冯娜去保健室那么久，是不是很严重啊？」是欣宜！果然还是她最关心我了～ 「不会吧，如果真的严重到要去医院或回家，袁姷媛她应该会回教室拿冯娜的东西，也会向体育老师报告。」和善良的欣宜相反，这庄允霏明明身为班长，却一点也没有同学爱。 「说得也是......可是如果不严重，姷媛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我怎么知道？」庄允霏口气十分不善，「估计她是想藉机逃掉体育课吧？谁叫她运动那么烂，之前篮球比赛球也没接好，排球只是发球也发不过，我又超衰的都跟她分到同组，分数都被她丢光了。」 啊，这个......这点我无法吐槽，可是我也很无奈啊！妈妈就是少给我生了运动神经，老天又给我点了「吸球」这多馀的技能，即便我再怎么努力练习，永远都只有被球砸的份。 「这也没办法，谁叫她的身材......你知道刚才我叫她测她的前世，结果是什么吗？猪八戒！我差点就要笑喷了！那张猪八戒的图片，还真是符合姷媛的名字，圆又圆啊！」 什、什么？这是欣宜会说的话吗？ 「说到这个，你知道袁姷媛以前其实没那么胖吗？我是听我一个补习班朋友说的，她国中时和袁姷媛同班，听说啊......她以前成绩不错、个性爽朗，和班上同学关係很好，甚至还有一个男生喜欢她，可是袁姷媛却误会那个男生喜欢别人，从此不再和他说话，之后就突然发愤图强，成绩直奔校排前十，但同时她大概也因为压力太大，吃多又不运动，才会胖成现在这样。」 「这么一听来，姷媛她还蛮可怜的耶。」 「哼，这也是她自找的，而且她根本就没有自知之明吧？也不掂掂自己多少斤两，还成立后援会，整天追着男生跑，完全丢光我们班的面子了。」 「她加入后援会应该是想找个男朋友吧，你还记得开学那天，她自介时说的......」 「最好可以交个男朋友！那时候全班都傻眼了，老师也马上把她赶下去，超蠢的哈哈......」她们的笑声逐渐淡去，看来是离开了。 第三章 怎么搞的，全世界都要与我作对？（3 洗手间内空无一人，而我的脑袋却乱哄哄的，一时间太多讯息让我难以承受。 首先，庄允霏对我的恶意毫不遮掩，所以她这么说我并不让人意外，但欣宜......认识她也将近三个月了，她总是最关心我，可没想到她竟会在背后嘲笑我，是受到了庄允霏的影响？还是她天性就是如此？ 再来，庄允霏说的有关我的传闻，更是给我投下了一颗震撼弹，明明说的是我的事，可是怎么和我的认知的不太一样？ 她说的一大部分都对了，国一的我，虽然也称不上瘦，但我打小就是这样，尤其脸上的婴儿肥怎么都消不掉，可是我非常有自信，做事积极、说话幽默风趣，和女生们是好朋友，和男生们也称兄道弟，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拥有一颗少女心，经过两学期的相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和其中一名男同学之间的氛围有点特殊，大概只差一步就可以在一起，在国二上学期的校庆那天，学校有个特别的活动，让大家在朝会时上司令台，向朋友、老师表达谢意，也有不少有勇气的人趁机向喜欢的人告白，而那一天，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被其他人簇拥着上台，旁边的女同学意有所指地撞撞我的手臂，朝我曖昧地笑了笑。 「我......我是三班的杜啟泓，我要告白......」他低着头，讲话吞吞吐吐。 「什么啊，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我在下面还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内心已经万马奔腾。 「二班的尹子歆，我喜欢你。」语落，四下都出现了欢呼声，男主角则害羞地快速逃下台，而女同学们纷纷面面相覷，还有不少目光落在我身上，刺得我无法动弹。 他告白的对象是学校的校花，这也难怪，论姿色我确实比不上她。 我在心里宣告自己正式失恋了。 「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 「理我一下好吗？」 「是因为我告白的事吗？你听我解释一下......」 后来，坐在我后面的他不断传纸条给我。 「我又不是你的谁，不要再来烦我！！！」一气之下，我用几乎要刺破桌子的力气写了这句话，头都不回地将纸条丢还给他，从此，我们没再说过半句话，甚至连眼神都尽量回避。 现在仔细回想，在校庆之前，我曾经看到班上的男生聚集一团，在说什么「愿赌服输」，我想凑近去听，杜啟泓还显得慌张，在他告白的之前之后，我也都没听闻过他和校花的任何消息，可见他应该只是被逼迫上台的，可是我为什么都不听他解释呢？ 以往最期待的下课鐘声，此时无情地响起，让我从懊悔中惊醒，我楞楞然地离开洗手间，跑去将迟到证明交给体育老师，再慢慢地飘回教室。 教室里仅存小猫两三隻，对了，原来已经放学了，我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一双白布鞋突然进入我的视线范围。 「姷媛，你去保健室好久喔，冯娜她还好吗？」欣宜微微皱眉，看起来好像很担忧。 就只是看起来而已。 原来她就是用这无辜的脸庞，在欺骗别人的感情，脑中陡然响起她刚才在厕所内说过的一字一句，再对比她现在的一举一动，令我不免感到一阵恶寒。 我抑制住想要冷笑的衝动，「嗯，没什么大碍。」 可是我不好，我的心快因为你的背叛、我的愧疚而碎裂了。 「那就好。」她露出松一口气的微笑。 不行了，我没办法再带着笑面对她，我随便抽了几本书放进书包，「那我先走了，掰。」 「嗯，下礼拜见。」 在校车上，我的头倚靠着窗，随着车子的起伏缓衝而左右晃动，看着玻璃上映照出的自己，感觉好像只剩下躯壳，灵魂却走失了。 下了车以后，偏偏又看到黎珽智在公车亭等着人，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好感了，现在看到他，又让我想到庄允霏，让人更加不满。 在视线交会以前，我加快脚步往回家路上走去。 「喂！」 身后传来一声没礼貌的呼喊声，是黎珽智没错，不过他应该不是在叫我吧。 「喂！你干嘛无视我啊？」没过几秒，黎珽智跑到我面前，还打开双手，好似怕我跑掉的模样。 「你才奇怪，只是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谁知道你是在等我啊？」 「好吧，这次算是我的错。我是......来问你，你今天那同学还好吧？」 竟然这么快就承认错误？！这个人今天有点诡异。 「你说冯娜喔？嗯，没什么事。」 我知道自己不该跟冯娜吃醋，可是总觉得全世界都在关心冯娜，却没有人注意到受伤的我。 「还有，这个给你。」他将一个纸袋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头竟是我最喜欢的蜂蜜麵包。 第三章 怎么搞的，全世界都要与我作对？（4 他突然对我这么好，实在是太可疑了。 我狐疑地望向他，确认他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才稍微放心地吃起来，毕竟食物是无辜的，没有必要跟它过不去嘛～ 黎珽智来到我身旁，「你好像很喜欢这个麵包。」 「嗯，这个真的很好吃，你有吃过吗？」 他欲言又止，「其实这个麵包......是我做的。」 咀嚼的动作顿时停止，我犹豫着是否要吞下口中的麵团。 「你也太失礼了吧！」没想到还是被他瞧见了呀。 「跟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相比，我这应该只是小case吧！」哼，要论没礼貌程度的话，我还差你一大截呢！ 「算了，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上次你来的时候，我有听见你称讚蜂蜜麵包，这款麵包上市一个多月了，销量一直不是很好，因为和店里的其他品项相比，它实在太不起眼了，所以也没什么客人愿意尝试，可是你......却愿意给它机会。」 「它的外表确实很普通，可是只要尝过一次，就会完全忘了它外表的不完美，而且还会喜欢它喜欢得无法自拔。」 「是啊，所以我就想，也许你外貌协会这件事还有得救。」 说这么多，反正就是对我改观了是吧？这人还真是有够不坦率的耶。 「虽然我很不想称讚你，不过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麵包，你还蛮厉害的。你学烘焙很多年了吗？」 他思索了几秒，「大概三年了吧。」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我意料，他已经在贝尔工作三年了吗？可是以前我却不曾见过他。 像是知道我心中的疑问，他接着补充：「我之前在别的地方打工，去年才来贝尔的。」 「原来如此。」我了然地点点头。「那你应该有看过一个男生，黑色头发、发型是这样......戴着黑框眼镜，我以前常常买他的ng麵包，虽然外观有点瑕疵，不过味道也很不错喔！可惜上次店长阿姨说他前阵子已经离职了。」 「他啊......我是见过他，做事很认真，只不过......嗯，他好像因为考上比较远的学校，才不得已离职的。」 「那也没办法，只能有缘再相见了。但我想他应该还是有在持续做麵包，技术一定也进步很多了！」 黎珽智驀地停下脚步，看着我笑而不语，眼神比起平时柔和了许多。良久，才道出一句：「嗯，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 一路上，黎珽智还问了我后援会的事，知道我们的宗旨以后，他好像稍微能理解了，气氛太过愜意，直到走到家附近的河堤，我才赫然想起，这人怎么一路跟着我啊？ 我正想要质问他，一颗棒球突然飞过来，在我反应过来以前，黎珽智单手接住球，还不着痕跡地靠过来，似乎想用身体护住我。 呼～还好没被砸到，不得不感叹吸球体质果然无时无刻都在发挥啊。 一个戴着棒球手套的国中男生原本要走来捡球，看到黎珽智已经接住了，就停在半路上大喊：「请帮我把球丢过来！」 黎珽智帅气地将球丢回去，男孩立即露出灿笑：「谢啦！」 看来这里有点危险，我还是赶快离开为妙，走了两步却发现黎珽智不但没有跟上，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那群国中生，表情有点不妙。 「喂！你们刚才差点砸到人，都不用道歉吗？」 不是吧？这人又来了？ 我拉拉他的衣袖，低声说：「没事啦，我又没受伤。」 他皱眉，「这不是受不受伤的问题，他们做错事却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这是做人该有的态度吗？」 虽然他说的也没错，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教训他，会让他很没有面子的吧...... 方才还露齿笑的男孩敛下了笑容，其他人的表情也变得有点严肃。 「对不起。」僵持了几秒，男孩才一脸不情愿地吐出这句话，应该是感到太丢脸了吧。 「兇屁兇啊，这么胖就算被打到也不会痛吧。」转过身去，男孩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声音大得足以让我们听见。也许他就是故意要我们听见。 眼看黎珽智又想衝上去，我赶紧拉着他离开，直到看不见那群国中生了，他才用力甩开我的手。 「他在开你玩笑吧？」 这人根本是明知故问嘛。 「对，他是在挖苦我，那又怎样？」 他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什么那又怎样？你不生气吗？」 「生气又能怎样？要我下去海扁他吗？」我不耐烦地反问。 「去啊！我不会阻止你！」 真是......他是只会用没礼貌的语气和暴力解决事情是吗？ 第三章 怎么搞的，全世界都要与我作对？（5 「不用了。反正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我就是个胖子。」 我是胖子，所以我自认为的朋友在背后数落我，就连路人都要挖苦我。 「胖子又怎样？胖子就要恣意被别人给欺负吗？」黎珽智的语气变得激动，「重点根本不是你胖，而是你太软弱，吃亏了也不计较，别人就以为你好欺负！」 我低着头任由他责备我，内心里是想反驳，可是却不知该回些什么。 停顿了几秒，他猛然一副恍然大悟地说：「其实你总是追着帅哥跑，一直看着别人，是因为不想看自己吧？」 「哈？你在说什么啊？」这我就不行任由他骂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理论啊？ 「你自己想想，你之前说你追男生跑的目的是为了交男朋友，可是你们后援会的规定却是不能对任何人有所偏颇，不就是不能和这些人恋爱的意思吗？你不觉得这很矛盾？」 我被懟得哑口无言，怎么听起来还颇有道理的？不行不行，这时候如果认真就输了！ 「反、反正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嘛！」脑子一头热，我也口不择言地骂回去：「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训斥我？明明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还一天到晚来烦我，害我都被你女友给盯上了！还有，之前莫名其妙跑来问我奇怪问题，现在态度又转变成这样，一下冷一下热，你才是最矛盾的臭乌龟王八蛋啦！」 丢下一脸茫然的黎珽智，我狂奔回家，把书包用力地扔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意转了一档综艺节目，再开包薯片来消消气。 随着啃咬的动作，我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这才发现和黎珽智讲话的这段时间，我竟暂时忘却了在学校发生的不愉快，我们本来紧张的关係也逐渐变得平和，可是怎么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了？ 我继续吃着薯片，听着电视萤幕传出的阵阵笑声，思绪愈飘愈远。 晚上，妈妈煮了一桌好菜，不过因为吃了黎珽智给的麵包，加上回家后的那包薯片，我只吃一碗饭就差不多饱了，汤也只装了半碗。 「姷媛，你今天吃好少啊，身体不舒服吗？还是不喜欢菜？」 「啊......没事，只是今天比较不饿。」要是老实说自己在晚饭前吃了那些东西，所以现在才没食慾，妈妈肯定会不高兴的吧。 「吃少一点也好，都高中了，也该学着控制一下饮食。」坐在对面的爸爸一开口就没好话，即使没有明讲我也能明白，他也觉得我太胖了。 如果是平常的我，一定会用力懟回去，或是故意和爸爸唱反调，再去装一碗饭，但今天的我却觉得好疲惫，因此只是静静地把碗筷放入洗碗槽，再默默地走到楼上房间。 我把自己埋进软绵绵的懒骨头，紧抱着维尼枕头，再盖上纯棉的温暖毯子，这样的安全感让我总算能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到底是怎么搞的，感觉今天全世界都要跟我作对一样...... 哭了将近十分鐘后，感觉心情稍微舒适了，我走入洗手间想洗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真的好狼狈，本来脸就不是特别精緻，再加上哭得眼睛肿鼻子红，简直就是小丑，或是某个喜剧里的丑角，但他们至少都是给人带来欢笑。 再低头捏捏自己肚子上的肥肉，还有粗得不能看的萝卜腿，我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为了考上麒亚高中，我牺牲了所有玩乐时间与人际关係，每天念书到三更半夜，就是为了在高中交一个人人称羡的男朋友，之后同学会时可以好好扬眉吐气一番，最好让杜啟泓后悔到吐血，结果我却完全搞错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没收穫到甜美果实，却因为苦读时吃了太多消夜、零食，最终收穫的只有不健康的身体，而现在这样的身材，让我成为眾人嘲笑的对象，就连我自己......也早就看不下去了。 不得不承认，黎珽智说得对，虽然我口口声声说要找男友，但实际看到那些光鲜亮丽的人后，我才发现自己完全配不上他们，和其他女同学相比，我也只是相形见絀，所以当谢瀅提出第一条规定时，我也不疑有他，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他们身边，我所能做的只是看着他们，看着其他人美好的模样，才让我没心思注意自己的难堪。 但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击垮我，就太小看我的「蜂蜜与熊」精神了！既然我现在都明白了，我就不会再止步于此，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以后，我即将变得不一样。 朝着镜子里的我弯起唇角，大家都嫌这个人胖是吧？好！我就瘦给你们看！ 第四章 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不愿意做的！（1 「谢瀅，你要不要吃这个煎蛋捲？小玉，再夹一块鸡腿肉吧！」 间歇性断食法施行到第六天，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因为不想被家人发现，我还是照吃三餐，进食时间拉得比较长，导致我只能从减少食量上着手，中午的便当菜都会多分一点给其他人。 「那我就不客气啦。」谢瀅将筷子伸向我的便当盒，「嗯～咸甜咸甜的，好好吃喔！」 「真的吗？我也要～」听到谢瀅的感想，其他成员也纷纷围上来。 「吃吧吃吧！」虽然是我最喜欢的煎蛋捲，不过妈妈准备了很多，所以我应该还是够吃......咦、不是，怎么一转眼就只剩下两块？留一点给我啊...... 「虽然跟你的菜不能比，姷媛你也嚐嚐我的酱烧杏鲍菇吧！」 我看向她的便当盒，油亮的杏鲍菇表面裹满了酱料，还飘散出阵阵九层塔香，光看就可以想像滋味，但热量肯定也很高，可是谢瀅都这样说了，我不吃好像太不好意思了...... 筷子伸到一半，小玉突然插话：「姷媛你是不是在减肥？」 「咦？是这样吗？」谢瀅问。 我默默将手收回，「嗯，最近是有在控制饮食......」 「好吧，那这个杏鲍菇你还是不要吃好了，热量太高了。」谢瀅的手勾搭上我的肩，「你早说嘛，我可以帮忙监督你的！」 「呵呵......谢谢。」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美食远离我，再继续含泪吃我仅存两块煎蛋捲和蔬菜的便当。 拿破崙说过：「你有一天将遭遇的灾祸，是你某一段时间疏懒的报应。」就当做我现在是在还债吧，我叹了口气。 凌晨十二点半，家里都已经熄灯了，只剩我一人还在和隔天的考试奋战，地理课本上一张张各地特色美食的照片，看得我垂涎欲滴，一股饿意逐渐席捲而来，我用意志力逼迫自己专心。 「咕嚕～～～」恼人的腹鸣声一波接一波来，我的理智逐渐控制不住，忍不住伸手从抽屉里捞出一包胡椒苏打饼，包装都撕开了，饼乾也拿在手上了，吃一片就好......小天使的声音却倏地在我耳边响起── 「姷媛加油！你都坚持六天了，今天一定也没问题的！现在放弃的话，前面的努力就没有意义了！」我瞬间惊醒，左手拍掉拿着饼乾的右手，饼乾掉落在地碎裂成两半。 这样下去也念不了书，我看还是先睡觉，明天再早一点爬起来继续看吧！ 结果隔天早上，我不仅没有按照设定好的时间起床，还比以往晚起二十分鐘，匆匆忙忙梳洗好，再拎着早餐和便当出门，来到学校正想好好休息，不识相的朝会音乐又开始播放，我只能无奈地和早餐暂时saygoodbye。 第二节下课时间，总算可以小憩一番，孰料谢瀅却衝进教室，「姷媛！好消息！因为这次全国高中联赛表现良好，听说有媒体要来採访篮球队，我们赶快过去看一看，说不定球经也会被访问喔！」 「喔，好啊。」我放下早餐起身，手腕却被人拉住。 「姷媛，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不要去吧。」冯娜的秀眉微蹙。 我拿出口袋里的小镜子照一照，还真的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但谢瀅正在兴头上，我怎么忍心浇她冷水。 「没关係，去一下就回来了。」我微笑要冯娜安心。 来到体育馆时，已经有几名工作人员在架设器材，队员们排排坐在椅子上，附近放了一圈阻挡的立牌，阵仗比我想像中还大，围观者挤得水洩不通，我很快就和谢瀅挤散了，踮起脚尖找寻她的身影时，又有两位扛着摄影机的人进来，要学生们让出空间，大家开始大幅度地移动，我被迫向门口靠近，眼看愈来愈接近阶梯，我急忙想抓住，却忽而感到一阵晕眩，旁边似乎传来了惊呼声，而后我便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睁眼，我知道自己躺在床上，稍微看了附近的摆设，也能认出是上週才来过的保健室，但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仍使我感到恍恍惚惚。 「阿姨，她醒了！」 冯娜和护士阿姨扶我起身，「同学，你的血糖太低了，赶快喝下这个。」 是饮料！我想看上面的热量标示，但无奈实在是太晕了，只能按照指示一口口慢慢啜饮，十几分鐘后晕眩感逐渐减弱，护士阿姨拿来血糖机扎了我的手指一下，露出欣慰的笑容，「血糖有上升一些了，继续喝，等下再测一次。」 我乖巧地点点头，待阿姨走开后，偷偷覷向一旁绷着脸的冯娜，不自然地自嘲起来：「只不过十几小时没吃东西就昏倒了，我也太弱了吧哈哈......」 冯娜毫不领情，板起脸看着我：「不只这样吧？你这几天东西也吃得很少，前两天中午一直把菜分给我，平常下午都会去福利社买点心，不然就是从书包里掏出麵包吃，你该不会在给我实行什么断食法吧？」 哇塞，不愧是冯娜，一直以为她都在睡觉，没想到她注意到这么多。 我继续打哈哈：「讨厌～原来冯娜你一直在偷偷观察我，好害羞喔！」 冯娜不发一语，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我知道她很不爽。 「好啦，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吃啊，只是限定自己吃的时间和热量，这叫做间歇性断食法，刚好今天......」 「笨蛋！」冯娜突然大吼一声，护士阿姨吓得抖了一下，我也瞬间懵了，下一秒则担心起冯娜的安危。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你别这么激动，等等又猝倒了怎么办？」 第四章 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不愿意做的！（2 见我还在关心她，冯娜似乎有点感动，态度也转为柔和，「减肥的方式有这么多种，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最危险的一个？」 「咦？我以为吃来路不明的减肥药才是最危险的......」 「袁、姷、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给我耍嘴皮子？」冯娜努力在遏抑怒气，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莫名还挺吓人的。 「我只是想要快一点瘦，这个减肥法近年来也蛮受欢迎的，我就想尝试看看嘛，不过现在看来不太适合我就是了......」我囁嚅。 一名学生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阿姨，我们班有人晕倒了，需要担架！」 「啊？今天是怎么了？」护士阿姨一边抱怨，一边从储藏室里搬出担架，「来，我跟你一起去。」 「麻烦你们俩帮我照看保健室，有人来的话叫他们等一下！」 「好。」我和冯娜允诺。 过不久，一阵仓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那人还用力推开了门。 「谢瀅！你来看......」 「袁姷媛，你不舒服就跟我说啊，为什么要硬跟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让篮球队很丢脸？杨煜平还为了送你来保健室，错过了访问的机会，明明他才是这次获胜的关键的......」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谢瀅一来就劈哩啪啦地开骂。 我有些错愕，「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们有说过，后援会的规定是不能给别人造成困扰，今天你却严重触犯这条规定，在这里我要宣布──你，袁姷媛，从今天起被撤除副会长资格。」 来一阵风去也一阵风，谢瀅离开了。 冯娜也是一脸问号，「只不过没被访问到而已，她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我沉默。对外人来说，或许不能明白谢瀅生气的缘由，但是我明白，因为杨煜平是她喜欢的人啊。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我并不迟钝，我很早就发现了，虽然谢瀅不曾说过杨煜平的好话，其实只是害臊的表现，也是希望他不要自满，可以表现得更好，而且杨煜平不论是外型、才华、个性，都符合后援会的标准，但每次有人提出时，就会被谢瀅用各种理由给驳回，那都是因为她自己不想触犯第一条规定。 我的脑袋重播起上一场比赛的画面，我们对上了上一届的冠军学校，两方的分数咬得很紧，一直分不出高下，直到最后一分鐘，我们还输敌对一分，倒数五秒时，杨煜平朝着篮框投出了最后一颗球，犹如奇蹟一般，那颗球刷地入网，多亏了这颗三分球，我们终于在最后逆转胜，全场一片沸腾，队员们衝上去抱住杨煜平，麒亚篮球队拿下了季军，散场的时候，我还听见不少人都说这场比赛比冠亚军战还精彩。 这是杨煜平荣耀的一刻，他明明应该是今天访问的主角，我却害他错过了表现的机会，如果今天我是谢瀅，可能会比她还生气。 「欸，姷媛你没事吧？很难过吗？」 「啊？」经冯娜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盛满了泪，轻轻一眨眼，两滴泪便啪搭滴落在纯白的被子上。 被黎珽智点醒的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是在犹豫着是否要退出后援会，原本是为了便于搜刮男神资讯，好交个天菜男朋友，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好像失去了待在后援会的衝劲与理由，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正式决定退出，我就被会长给强制撤销职位了。 也许老天就是要我乾脆地做个了断吧。 「我没......」事。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我抽起一旁的卫生纸往脸上胡乱一抹，抽抽噎噎道：「我有事......」 冯娜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地搂住我，对我来说正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以前的我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一开始向我搭话的欣宜背叛了我，志同道合的谢瀅也离我而去，最后留在我身边的竟是班上最孤僻的冯娜，而她现在正在用圣母般慈爱的眼神看着我。 她推了我的头一下，「什么圣母啊？感觉很老。」 「欸？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翻了个白眼，冯娜一脸无奈地说：「你全部都说出口了，我不想听也没办法啊！」 「是喔......哈哈哈！」我的悲伤随着眼泪消散得很快，这大概是我唯一的优点吧。 「话说......那个粉红色头发的男生不知道怎么了？上次也是他送我到保健室的吧？都还没找机会好好谢谢他呢。」 「嗯？为什么突然提到黎珽智？」 「原来你认识他啊？从五阶楼梯上摔下来，你没想过自己怎么毫发无伤？听说是那个男生接住你、当你的垫背，可是他好像受伤蛮严重的，已经送去医院了。」 「what？医院？」我惊讶地瞠大双眼。从楼梯摔下去还被我压，难怪会受重伤了......这黎珽智是笨蛋吗？看到我应该要尽速跑开才对，唉，但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这下我可欠他大人情了。 休息了一节课以后，我恢復得差不多了，便回到教室上课，离开保健室前，我向护士阿姨询问了黎珽智大致的情况，她说他可能会需要住院，也告诉我医院的名称，并叮嚀我和冯娜这对「苦情姊妹花」小心一点，不要再一天到晚去保健室报到了。 放学后，走出教学大楼时，我的鹰眼很快捕捉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侧着脸可看见他高挺的鼻樑，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着亲切感，路过的学生忍不住都多看他几眼，那人陡然转过身来，在看见我时露出了灿笑。 我快速奔过去，「镇沁哥，你怎么会来？」 他轻轻地摸摸我的头，「你身体没事了吗？」 啊，死定了......原来学校有打电话给家长。 在车上，想到爸爸生气的脸庞，就让我的心情感到好沉重，和镇沁哥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 第四章 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不愿意做的！（3 「你爸爸很担心你呢，听到你昏倒的消息，公事都不处理了。」看到我这副模样，镇沁哥开始说起爸爸的好话。 「是吗？我还以为他应该是更生气，甚至会觉得很丢脸......」 「我觉得你对他好像有很深的误会，你们以前的感情很好的吧？」 「是啊......但自从他知道我想考麒亚以后，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讲起来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以前我可是很崇拜爸爸的，还说要嫁给爸爸，那时爸爸总是呵呵笑个不停，假日也时常一起出去玩，一起聊天南地北的大小事。 「其实......他只是担心你，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镇沁哥欲言又止，又略显不安地抿了抿脣，「在你说要考麒亚以后，他曾要我打听学校的名声。」 「什么？」 「镇沁，你帮我打听一下麒亚高中怎么样？」 「总经理，我调查过了，麒亚高中升学率不错，虽然跟第一志愿比是差了一点点，可是很注重学生的多元发展，有不少艺术家、体育选手等都是毕业于这所学校。」 袁父摆了摆手，「这些不是重点，学生素质怎么样？」 「嗯......约有四分之一的学生来自富贵人家，没有传出过什么学生斗殴、霸凌的事件，还有......」镇沁犹豫了几秒，「这只是网路上的一个小传闻啦，麒亚的男学生好像都长得不错。」 「我就知道......」袁父手托着额头，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前阵子经过姷媛的房间，看到她书桌上贴了一堆没看过的男明星照片，也突然变得超认真念书，后来我太太有次问她，她才说打算考麒亚，按照她的程度明明可以上第一志愿，她偏不要，我也不是不通情理，想要她讲个非上麒亚不可的原因，她又说不出口，果然是为了男孩子去的吧......」 「不，我想应该不......」 「你别说了。」无奈摇摇头，袁父的声音带点哽咽：「她也到了情竇初开的年纪了，会这样也无可厚非，我只是......只是觉得她明明昨天还用奶音在说『爸爸我长大后要嫁给你』，怎么今天就变成喜欢帅哥的少女了？」语毕，还揩了揩眼角的泪。 「什么？你刚刚说的是我爸吗？」我实在很难把刚才那些跟那张脸连结起来啊！ 「我也觉得有点傻眼，对了，你千万别告诉他我今天讲的这些话喔！」镇沁哥故作俏皮地眨眨眼。 「嗯，当然不会。」原来爸爸知道麒亚高中以帅哥闻名，而且也清楚我的目的，这么想来还让人颇不好意思的......不过我总算能明白，为何爸爸总是对我酸言酸语，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傲娇嘛！ 回到家，妈妈已经做好了色香味俱全的晚餐，看见我立刻发散温暖光辉：「姷媛，快去洗手来吃晚餐了，妈妈准备了营养均衡的餐点，还有你最喜欢的煎蛋捲，里面有包明太子喔！」 爸爸从书房走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以后，就到餐桌前坐下了。 放下书包、洗好手，我坐到爸爸对面，静静吃起饭来。 听过镇沁哥说的话，我对爸爸的敌意已经削弱许多，便毫不避讳地直视爸爸的眼睛，等着他好好教训我，可是却迟迟等不到他开口。 一直到他吃完饭、喝完汤，看到他把筷子啪地放在桌上，来了！ 「媛媛，对不起。」 啊咧？爸爸竟然对我道歉？而且我没听错吧？他多久没有这样叫我了...... 妈妈似乎也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一滞。 「我是为了你好，才会说那种话，可是却完全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你是听了我的话，最近才不怎么吃东西吧？」 爸爸是在说上礼拜叫我控制饮食的那件事吧。 我摇摇头，「也不完全是爸爸你的错，也是我自己意识到了而想要改变。」 「想要改变很好，但除了控制食量以外，也还要加上运动才行......」 「嗯，我知道了。」我乖巧地应答。 这道理我当然不是不懂，但身为一个运动白痴，我真的是痛恨运动，又想快速得到成效，才会选择节食的方式。 「所以──爸爸帮你找好了健身教练，明天起每週二四六上课唷！」爸爸的语气很是欢快，拎起碗筷哼着歌离开了。 呃不是，这画风会不会转变得太快？回忆刚才的对话，我怎么有种跳入火坑的感觉？ ? 运动服ok，毛巾ok，水壶ok，钱包、手机、悠游卡也带了。很好，准备俱全！ 「妈，いってきます（我出门了）。」 星期六下午四点，我搭着公车来到一家公共运动中心，进入馆内找到指定教室，正好遇到一群上完课的婆婆妈妈们走出来，每个人的衣服都溼了大半，看来经歷了很认真的运动。 这些阿姨们都这么努力了，我怎么可以认输呢？吸气～吐气～做好心理预备，我推开教室门。 「请问......」时机太过凑巧，一眼望去一名男人正背对着我在换衣服，要是一般女孩可能早就脸红了，但身为篮球队经理，这种画面早就见怪不怪了。我驻足下来仔细打量，根据我专业的判断，光是这背部紧实的肌肉线条，就把麒亚那些篮球队员狠狠甩到好几条街以外了。 听见有声响，男人迅速套好衣服转过身来，「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我是来上课的。」我又把头稍微探出去，确认教室号码和爸爸告诉我的是否吻合。 「是袁同学对吗？」一位男性走过来，朝我露出完美的笑容，我愣愣地点头。 他拉开一把摺叠椅，「欢迎，先坐下等我吧，不用脱鞋。」 我先环顾了四周的环境，教室的格局很简单，门进来的旁边是整排的置物柜，隔着屏风的后面似乎有另一个小空间，其馀两面墙则贴满了全身镜，地板是木製的，看来这里很适合跳舞或做瑜珈。 没过几分鐘，男人也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我正对面，「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先来基本认识一下。」 这就是爸爸帮我找的教练吗？近看才发现他不只身材好，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虽然脂粉未施，皮肤却非常光滑透亮，留着清爽的七三分短发，即使只是随便一抓也很好看，粗粗的眉毛带有几分英气，眼睛炯炯有神，笑起来的时候，还会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整体给人的感觉非常年轻，好像只是大学生而已。 第四章 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不愿意做的！（4 可是爸爸明明担忧我喜欢帅哥，却直接把帅哥送到我面前，这合理吗？ 「袁同学，你有听见我说话吗？」一双大手在我眼前挥来挥去，我猛地回过神来。 「啊，不好意思，我刚......我刚刚在想事情。」不小心看教练看得太入迷了，好丢人啊。 教练表现出一副理解的样子，「没关係，那我先来自我介绍，我叫丁绍枫，今年二十六岁，有合格的健身教练及营养师执照，在这里负责教一般民眾运动，今天起就是你的个人教练了。」 「二十六岁？！」我惊呼。 「怎么了吗？」 「喔，没、没事，只是我以为教练还是大学生呢。」 丁教练笑得人畜无害，「谢谢你的讚美，大家都这么说。」 「呃？！」原来教练很自恋！这令我有些讶异，虽然他是很有自恋的资格啦。 「开玩笑的，想说让你放松一下。」 有幽默感，优质度再加十分。 「哈哈，好。」我正色，也如教练讲了自己的名字和年龄、就读学校之后，停顿了老半天，犹豫着还要补充什么，但开学时的经验告诉我，还是不要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透露太多。 「结束了吗？」 「嗯。」思索了几秒，我迟疑地点头。 「那我要发问，首先──你为什么会想要来上课？」教练按下原子笔，准备在平板夹上的表格做上纪录。 我搔搔脸，露出尷尬笑，「看我的身材，还蛮明显的吧。不过我会来上课其实是有点半推半就的啦，虽然说要减肥，但想到要运动，就忍不住发懒，想着改天再说，都是我爸爸先斩后奏替我报了名......」 教练点点头，振笔疾书般地疯狂写着笔记，「能问你为什么身材变得不理想吗？」 教练说得可真是委婉，我心想。 我简述了自己国中熬夜唸书吃消夜的事，当然省略了杜啟泓的那段。 「听你刚才所述，你平常应该不怎么做运动？」 「嗯，平常运动的时间只有体育课，因为我是个运动白痴，又有吸球体质，所以很痛恨运动。」 「听起来很有趣，日后你再慢慢跟我分享。」教练轻笑，「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去拿个东西过来。」 「好。」丁教练人很温和，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虽然一直在做纪录，不时还是会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显示他很认真在听我说话，让人不吝于与他深聊。 不久，丁教练拿着一个透明的圆形物体过来，直到他将那东西放在我脚边，我彷彿看到什么恶魔般，不由得瞪大眼睛，内心疯狂大喊：快把那万恶的东西拿开！ 「现在的体重计不只可以测体重，只要输入身高、年龄，还可以计算体脂率。」教练一面操作着机器，一面细数它的优点。 就算有再多优点，体重计就是体重计啊，它可是会暴露女人秘密的万恶机器！ 教练回头，看到我狰狞的表情，掛起温暖的微笑安慰我：「你不用感到紧张，我只是需要知道你现在的体重和体脂率，才可以为你安排适当的课程和三餐，你不必太执着于数字。」 「好吧。」我双手遮眼，缓缓地站上体重计，五秒后，机器发出生冷的嗶嗶声，看来是数据出来了，我不禁犹豫是要看呢？还是不要看呢？ 「体重六十七点四公斤，体脂......」没想到教练直接唸出来，给我一个事实暴击。 「你干嘛唸出来啦！」呜呜，我是还要不要活啊！ 「学会面对吧！」收起笑容，教练的表情一剎那间转为严肃，「体重不能代表全部，我看你的体脂率并没有非常高，因为你还年轻，基础代谢率还很高，这表示你现在外观上的肥胖，其实很大的部分是因为你不常运动，肌肉不够紧实，只要按照我给你的指示，调整饮食加上不同类型的运动，一定很快就能让你看到成果。」 「真的吗？」我哭丧着脸。 「相信我。」教练的语气坚定而有力，仅仅是三个字，不知为何地，却给了我很大的力量。 「嗯。」我用力而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先给自己一个目标。」 「是指理想的体重吗？」 「也可以，但比起这个，我希望可以更具体一些，比如有些人会说，她想要瘦到可以再穿回二十年前的裤子。」 「这样啊......」我沉思了一会儿，这期间，又忆起了张欣宜和庄允霏嘲笑我的话，还有河堤边被国中生嘲弄的画面，「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跌破眼镜！」 「很好，控制体重是一个非常需要毅力的长期抗战，有一个目标可以让你更有动力。可是我也要提醒你，」他望向我，「永远要记得，你要为了自己活，而不是为了其他毫不相干的人。」 之后，教练带着我做了一套为时将近二十分鐘的暖身运动，我从没想过暖身也有这么多招式，同时还有许多不容忽视的细节，光是做完暖身运动就已经让我汗流浹背。 正式的课程从下週开始，今天比我预想的还早结束，眼看还有时间，我上网搜寻一下探病适合带的慰问物，看来看去还是选择去水果行挑了几样水果，再请老闆帮我包装成礼盒后，搭上去医院的专车。 来到医院以后，向护士打探到黎珽智的病房，我却站在门口踌躇不前，这还是我第一次探病，不知道等会儿见到他要说什么？距离上次不欢而散不过也才一个礼拜，但已经有种生疏的紧张感包围着我。 有了！我将礼盒提袋套在手腕上，腾出手操作手机按键，想问问google大神探病时通常会聊些什么，或是一些可以打破僵局的笑话似乎也不错。 「你在干嘛？」确认键都还未送出，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吓得差点将手机丢出去。 黎珽智的左手打了石膏，脚踝也戴着护具，还拄了个拐杖，虽然换上了病人服，但那头粉色头发还是让他十分显眼。 「啊......那个，」我拎起手上的礼盒，露出僵硬的笑容：「我来探病。」 第四章 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不愿意做的！（5 「把别人弄伤了，结果到今天才来探病？」扶着黎珽智上床后，那人现在正躺在病床上斜眼睨着我。 话语依然如此尖锐啊，可恶，要不是他是因我而受伤，我真想趁他现在逃不掉揍他一顿，但我自知理亏，根本没有回击的资格。 「对不起。」我九十度鞠躬，恭敬地把礼盒放到旁边的桌上，「这个是给你的，里面有橘子、葡萄柚、奇异果，据说对伤口癒合很有帮助。」 「......谢谢。」 这人要不是口出恶言，就是惜字如金，我看还是由我来主导话题好了。 「多亏了你，我可以说是毫发无伤，不过你好像比我想像得还要严重，脚也受伤了吗？」 「只是扭伤而已，没有很严重，大概明天就出院了。」 「这样就好......还好你伤的不是右手，这样写字什么的应该都没太大问题。」 「我是左撇子。」 真是......袁姷媛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懊悔地低下头，没想到节食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而这代价还是别人来偿。「不然我们加个连络方式吧，明天出院后你把手术费还有这几天的住院费用都传给我，我再转帐给你。」 「不用了，是我自愿帮你的，现在看你蛮有精神的，我也算伤得值得，但你以后注意一点，我可不想再受......」 我凝视着他，久久无法言语。 他不自在地撇开眼，「干嘛？太感动了啊？」 我不由自主抓住他倖免于石膏包裹的左手手指，简直要痛哭流涕：「嗯，你真的太让我感动了，之前的不愉快就一笔勾销吧！在你的伤完全康復以前，有什么困难儘管告诉我，本小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黎珽智收起了以往的傲气，靦腆地弯了弯嘴角，没想到他笑起来还挺温驯惹人怜的，真不懂他之前为什么偏要走腹黑傲娇风，这样可可爱爱的不是很好吗？ 只不过这个笑容，怎么让我有种熟悉感？ 「年轻人尊好啊，想当粗你也素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我的......」 「都老头子一个了，还在那边说什么五四三的......你看！打扰到伦家小俩口了！」隔壁床的阿公阿嬤正巧从外面回来，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係，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我才慢半拍地把我的手抽开。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手足无措，目光都不知该放哪才好，「我刚刚的行为是不带有任何男女之情的，纯粹是......」 相对于我来说，他显得很是淡定：「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上次也是，说什么我有女友。」 「麦假啊啦～听说庄允霏都开诚布公你们的关係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他皱眉，表情再次变得可怕，「你从哪听来的？」 我唯唯诺诺地回覆：「就......后援会的情报，我们的消息都会经过求证的！所以应该是庄允霏她有亲口这么说过......」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扶额低声道：「难怪每次遇到学校的人，允霏她就会刻意跟我装得很亲密。」 我瞇眼，「按照你这个反应，难道你们没有在交往？」 「嗯，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综合以上所述、庄允霏看黎珽智的样子，还有她对我的态度，也就是说──庄允霏喜欢黎珽智，但仅仅是单恋。 唉，我突然有点同情她了，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算黎珽智不喜欢他，她也不应该把气发洩在我身上吧？想到她这些日子以来面对我的脸色和口气，我都可以去申请精神赔偿了。 「你之前说，我女友盯上了你，而你误以为允霏在和我交往......所以允霏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只能说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必定会再替你开一扇窗，黎珽智的性格有缺陷，记忆力却出奇的好。 我还在思考要不要供出庄允霏的恶劣行为，恰巧护士带着晚餐进来，我瞄了手錶一眼，「哎呀，竟然这么晚了，我要回家了，就不打扰你吃饭囉！」 语毕，蹦达跳着离开去搭回程的公车，我选择在c国中下车，再绕去贝尔麵包店时，已经傍晚六点多了，店内人潮还是络绎不绝。 待阿姨都招待完客人以后，我才走向柜檯关心：「阿姨，今天好像很忙？」 「是啊，其实和平常也差不多，不过少了一个人手真的差蛮多的。」 「是珽智吧？照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好一段时间都不能上班了。」 「你也知道他受伤的事啊？」 我抿起嘴，糟糕，阿姨应该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更不知道我就是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 「嗯，我们前阵子变朋友了，我刚刚还有去探望他。」 这样应该不算说谎吧？只是少说了一些实话。 阿姨显得很是惊喜，「哇！真的吗？阿智这孩子生性害羞，也没听过他提起朋友的事，能和你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 生性害羞？我看是因为那张嘴巴，别人才不敢靠近他吧。 算了，既然我们现在都是朋友了，他又是我的大恩人，我就不要再diss他了吧！ 我突地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阿姨，不然在珽智休养的这段期间，我就来这里帮忙吧！」 「咦？」 黎珽智不收我的钱，那我就来帮他工作，也算给他一个回报吧，而且在甜甜香香的麵包店打工，根本就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吧！嘿嘿，简直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啊！ 第五章 被我吸引的，会是谁呢？（1） 「总共一百六十五，收您两百元，找您三十五元，欢迎下次再来！」 「要不要加购我们的新品呢？现在买二送一喔！」 哼哼，想不到我还蛮适合站柜檯的嘛！多亏贝尔有数位化系统，因此我不用背每个麵包的价钱，只要在萤幕上按一按，装麵包、收钱、找零就好了，很快就能上手。向客人推荐麵包更是我的专长，大多数麵包我都吃过了，就算我没吃过，也只要试吃一口就能精确描述出它的口感与味道，许多本来在犹豫的顾客，听过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描述过后，就果断地多夹了好几块麵包。 虽然黎珽智还会负责做麵包，但我没有任何烘焙经验，阿姨当然不会轻易让我进厨房，这部分我无法取代他，不过我相信就外场人员而言，我是绝对不输他的啦！ 也许有人会好奇，父母怎么会轻易同意我来打工？其实我爸妈本来就是很开明的人，妈妈总是无条件支持我做的决定，爸爸属于比较谨慎的类型，不过经歷过节食昏倒事件后，他现在也不太敢干涉我了，因此我只和他们说我要去贝尔短期打工一阵子，他们没多问便答应了。 ? 星期二吃完晚餐、休息一会儿后，我搭着镇沁哥的车来到上次的运动中心，准备进行第一次的课程。 「镇沁哥，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你。」下车前，我面带抱歉地说。 「没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工作了一整天，镇沁哥的眼神带点疲倦，但依然撑起温暖的笑容回应我，「运动要加油喔！」 进入运动中心后，教练已经服务处旁的沙发区等着我，他领着我去一楼的健身房，在里面的软垫区进行暖身。 「今天不是在上次的教室上课啊？」 「因为现在天气蛮冷的，我们就在健身房里，等天气回暖以后，再到外面的操场跑步，毕竟和跑步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我点头，意外地觉得天气冷也还不错，比起在室外，室内运动感觉还是比较轻松。 「这两天按照我给你的菜单，吃得还习惯吗？」 「当然还没习惯。」分量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味道也变清淡了。「不过比我想像中好很多，我原本以为减肥只能吃水煮餐，想不到可以吃的种类还蛮多的，就连白饭也可以吃。」 「减肥归减肥，该摄取的营养还是要够，我让你使用的方式是减醣法，每天只能摄取六十五克的醣，否则过多的糖就会转化为脂肪储存，但是上次帮你计算过了，你每天还是至少要摄取一千五百大卡的热量，这是你目前的基础代谢率......」 「这个我以前上课时有听过，就是一个人每天什么也不做，身体也会自动消耗的热量。」 「没错，也就是说只要吃得比基础代谢率少，吃进去的东西就不会转化成脂肪，可是若用错了方法，比如说绝食，虽然体重会在短时间内下降，基础代谢率也跟着降低了，以后不小心吃得多了一点，很容易就復胖了。」 原来如此......之前的断食法不仅让人感到痛苦，成效也十分短暂。 「所以扣除了每天吃的醣类，其馀的热量就要用蔬菜、蛋白质来补充，营养均衡才能瘦得健康。」 「我懂了，其实减肥还是能吃许多东西，只是份量、种类都要控制对吧？」 「你理解得很快。」教练勾起了一边的唇角，看起来甚是满意，「很多食物本身都是好的，只是经过烹调、加工，就多了很多热量，营养成分也流失了，因此我才开给你菜单，希望你可以先按照上面准备三餐，久了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好的食物、适当的料理方式，也可以开发自己的菜单。」 「听教练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控制饮食是件还蛮有趣的事耶！」 「运动也很有趣喔，」暖身运动正好告一段落，我跟着教练起身，「好了，去跑步吧！」 开始跑步以后，为了调整气息，我和教练就比较少对话，他也在我身旁慢跑，只是会矫正我跑步的姿势，并帮我调整速度。 「不、我......我不行了......」跑了三十分鐘后，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手指胡乱按下了暂停键，撑着一旁的扶手大口喘着气。 休息没几秒，我发现教练看着我不发一语，又默默地按下start键，我的脚只好又随着滚动的传送带动了起来，我一脸傻眼地望着教练，等待他给我一个回应。 「我没说停就不准停。」他的口气十分严肃。 这跟我先前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是诈欺啊！诈欺！ 我满腹怨气地继续跑着，直到速度逐渐减慢，四十分鐘一到，机器也自动停止，我一直看教练的脸色，确认安全无虞了才走下来。 「像你刚刚还在高速跑，突然停下来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应该要慢慢减速，才不会对心脏造成负担。」教练正色严词，「以后在上课期间有问题，都要先询问过我，不能像刚才自行决定，知道吗？」 「是。」我嘟着嘴乖巧地应答，擦了擦汗，又咕嚕咕嚕灌了好几口水。 后面的四十分鐘，教练带我熟悉一些健身工具，为了让我理解，教练都会先亲身示范一遍，手臂那隆起的肌肉，简直是太壮观了！这也算是弥补我的福利时间吧！果然薑还是老的辣，我以为自己看惯了那些篮球队员，对肌肉已经无感了，原来只是我还没看到真正的肌肉啊！ 「都理解了吗？」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思绪又飘走了，根本没注意到教练说了些什么。 「啊、嗯。」我连忙点头，假装自己很会的样子。 「那换你来。」 「......好。」我坐上训练背肌的器材，脑中不停回忆方才教练的动作，至少姿势要模仿到八十七分像吧！ 「手的方向就错误了。」教练站在我身后倾身靠近我，抓住我的两隻手转了个方向，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还有浓烈的男性贺尔蒙，让我不自觉收紧了全身肌肉。「身体放松、背挺直。」 第五章 被我吸引的，会是谁呢？（2） 甩甩头，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运动身上，手使劲向下一拉，感受背肌被狠狠揪紧的感觉。 「力气还挺大的啊......」教练看得目瞪口呆。 做完重训，又踩了十五分鐘飞轮，最后做十五分鐘的收操，一堂两小时的课总算结束了。 「谢谢教练，今天学到了很多。」 「不客气。」教练的语气又变得温润，「汗擦乾去换乾净衣服，不然等等去外面吹到风很容易就着凉了。」 「好。」进入更衣室内，洗手台前有几名约二十几岁的上班族女性正在聊天，她们身着运动内衣和紧身裤，身材十分姣好，看起来也很有自信，啊～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那样？ 换好衣服后，走出更衣室时，教练正在和柜檯人员聊天，虽然不知在聊些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看来心情很好。 这么一想，我发现他平时和上课时简直是判若两人，运动时的他不苟言笑，但卸下教练身分的他看来阳光又豪爽。 教练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存在，停下谈话回过头，我则礼貌地点个头，「那教练我先走了。」 他立即跟上，「说什么呢？一起走吧。」 原来週二、四下课后已将近十点，教练会顺道载我回家，看着身旁的教练不只要教我运动，还兼任我的司机，爸爸到底是塞了多少钱给人家啊？ 「教练，真的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你。」 他仅仅是笑着，没有说话。 「话说我一直很好奇，教练你和我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透过共同朋友介绍认识的，也好一段时间了，他之前健康检查有脂肪肝问题，我就分享了一些养生秘诀给他。」 我赫然想起有段时间，爸爸常指定菜色，从那之后也很少喝酒了，明明以前我和妈妈怎么劝他都没用，果然还是只听专业人士的话。 「平常也很少联络，上礼拜他突然打来，说要帮因为节食而昏倒的女儿预约课程，拜託我一定要答应。」 啊......原来教练知道这件事啊。 「除此之外，我爸他应该没有再说什么多馀的话吧？」我试探性地问。 「你是担心他说了你什么坏话吗？」教练看了我一眼，表情似笑非笑，「放心，他那么疼爱你，只不过知道我的职业后，有和我稍微聊过，说他有个很讨厌运动的女儿，仅此而已。」 至少没把我喜欢帅哥的事情说出来，还真是感谢老爸。 「没办法，要喜欢自己不擅长的事情，真的太困难了。不过像教练运动这么强的人，应该无法理解吧？我说我有吸球体质，你应该也不相信吧？」 他静默了几秒，「你听过吸引力法则吗？原本是用来指人际关係，其实可以应用在所有的事物上，一个人抱持正面的想法，就会吸引正面的人、迎来正面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很害怕球，所以球才往我这边飞？」 「应该说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被球砸的经验，只是久了也是会知道如何躲避，或是正面迎击地接住球。」 这是变相地在嘲笑我反应太慢吗？ 「我在想，也许你是因为太害怕，想着球会往你这里砸，就吓得手足无措，根本没注意球的方向，才会总是刚好被k到。」 我哑口无言，仔细一想好像真是这样，因为几次不良经验，我现在只要看到有人在激烈地打球就会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打排球时也是，有时看到地上有个黑影，就以为是有球飞来，后来才发现只是小鸟飞过。 「被我说中了吗？」见我没有反应，教练有点得意地说。 「教练你是会通灵吗？」 「我只是猜测而已，你看，就是因为你先把事情往负面的地方想，就得到了负面的结果。」 我用力握拳，「好，那从明天开始，我要试着努力往正面想！」 运动后实在太疲累，回家后我很快地洗洗睡，睡得饱、吃得好，隔天一早起来感到神清气爽，我甚至还有馀裕温习早上的考试，再从容地上学去。 我持续地抱持正面想法，但也没遇到什么好事，直到星期五放学时间，一群后援会成员在教室门口堵住我。 「姷媛，太夸张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到今天才知道！」 「什么事啊？」往脖子缠绕好围巾，我又忙着搓手呵气，今天实在好冷啊。 「就你被撤走副会长职位的事啊！会长她太过分了，任何男神要入宝典都要开会，开除副会长这事情却这样专断独行？而且直到刚才她才承认，前几天还骗我们说你最近在忙才没出现。」 「这样吗？」那天冯娜话说的那么篤定，却犹豫不敢告诉其他成员？真不像她的作风。 「小玉把会长引到体育馆去了，你们好好谈谈吧！」 「咦？现在吗？可是我......」急着要回家吃晚餐后去打工啊～话都来不及说完，我就被推着走到体育馆了。 偌大的体育馆内空荡荡的，就连推开门的声音都如此清晰。 「小玉，你去哪......」谢瀅一回头，看到我后愣了一下，「姷媛你怎么会来？」 「啊，那个......」我走到她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话：「她们要我来跟你谈谈，现在都在外面看着呢，我们随便讲讲几句话，假装和好走出去吧。」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说呢......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觉得你生气是应该的，但看在她们那么热心的份上，我们就假装一下嘛！我保证，我从今以后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她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们要假装和好，而不真正和好呢？对不起，姷媛，这次是我反应过度了。」 「明明你身体不舒服，我没来得及在第一时间发现，又衝到保健室去责骂你，那天和你说完那些话后，我很快就后悔了，可是又不知该如何挽回......」谢瀅握住我的双手，「原谅我好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了解谢瀅的个性就是心直口快，况且也是我有错在先，所以我又怎么能怪她呢？ 「嗯，我原谅你。可是副会长的事，就那样吧。」 「你还是在生气吗？」她紧咬着下脣。 「不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本来就想和你说要退出了，和你没有关係。」 「可是......」谢瀅一脸为难，「不然你就以『荣誉会员』的身分留下来吧！我不会强迫你参加任何活动，但还是可以和我们一起讨论聊天、一起吃饭，好吗？」 「我们同意！」其他成员们横衝直撞跑了进来，看来她们刚刚都在光明正大地偷听啊。 「太好啦～」我一点头，所有人立刻跑过来抱住我和谢瀅，我们一群人抱在一起嬉闹，冬天好像也不那么寒冷了。 「一个人抱持正面的想法，就会吸引正面的人、迎来正面的结果。」 也许，吸引力法则真的在作用呢。 第五章 被我吸引的，会是谁呢？（3） 一个礼拜后，充满欢快气氛的圣诞节来到，街上的店家无一不播放着洗脑的＜jinglebells＞，就连学校中午广播都是＜lastchristmas＞，班上甚至搞起了交换礼物的活动。 都说圣诞节是商人的节日，今年身为麵包店打工仔的我，深切地感受到了。 接不完的订单、一波接一波的人潮，光是这一週内，我已经不知道被问「请问你们有圣诞节蛋糕吗」几次，这样的情况在圣诞节当天达到高潮，冰柜内的漂亮蛋糕一个接一个被打包，只要是有关圣诞节的东西，举凡薑饼人、圣诞树造型饼乾，全部销售一空。 晚上八点半，架上的麵包已经所剩无几，店长阿姨趁着没客人时集合所有员工，宣布今天提早打烊。 「大家也快点去和心爱的人过节吧！」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欢呼着谢谢店长，接着便迅速收拾东西离开，只剩我和阿姨留在店内。 阿姨整理好厨房，出来解下头上的方巾，「姷媛你还不走吗？」 「没关係，我打扫完再离开。」 「那我去附近的便利商店，很快就回来，你帮我顾一下店好吗？」 「没问题！」我将五指併拢放在眉宇前，有朝气地回答。 扫完地以后，我又拿出拖把由内往外拖，门忽然被推开，悬掛的风铃叮叮作响。 「还有圣诞节蛋糕吗？」来人的语气十分急促。 我放下拖把，转过身来，「不好意思，蛋糕都卖完......」 还打着石膏的黎珽智瞇起眼，「你怎么在这里？还打扮成这样......你跑来这打工了？」 「啊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我本来还想默默行善的说，「先别说说这个了，你好像很急需蛋糕？」 「嗯，以往打工后都会带一个回去，今年没有另外准备，想说也没什么关係，哪知我妹妹从安亲班下课后就一直吵着要吃蛋糕。」 「你还有妹妹啊？几岁？」我抓到的重点是这个。 「葛格！人家要蛋糕！」一个小女孩突然从黎珽智身后蹦出来，绑着双马尾，脸还肉嘟嘟的，身高约及我的腰部，估计只有小学一、二年级。 他面有难色地蹲下来，口气温和：「可是蛋糕都卖完了，葛格明天再买给你吃好吗？」 我的手臂立刻起鸡皮疙瘩，他这么温柔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蛋、糕～」黎小妹妹的分贝开始提高，话说完还瘪着小嘴，一副蓄势待发要大哭的模样。 天啊，小孩哭的情形光是想像就好恐怖，我本来还想叫黎珽智去附近的连锁咖啡店看看，可是我怕这小孩随时会爆发。 于是我也蹲下来，掛上营业用专业笑容，「妹妹，想不想和姐姐一起做蛋糕啊？」 黎小妹眼角的泪光迅速收回，用力地点点头。 「你会？」 我将脸凑近他的耳边轻声细语，「我当然不会，但不会也得会！」 厨房的烤箱电源已经关闭也清理好了，而且要烤一个新蛋糕、抹奶油、装饰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我搬起一小篮没用的蛋糕边，打开冰箱拿出一条未用完的鲜奶油和糖霜，再抓了几颗草莓和一盒蓝莓，哇哦～甚至还有一点卡士达酱耶，这也拿来用吧。 黎小妹已经洗好手，正坐在柜檯旁的木桌前，我将一个塑胶砧板还有所有材料放在她面前，倏地又想起书包里还有今天在福利社买的营养口粮，赶紧去拿了后坐到她的对面。 先拿出几片饼乾，用糖霜黏合成一大片基底，「你看喔，把这个当作地板......」 接着把蛋糕条的短边捏在一起，黎小妹也跟着我照做，蛋糕条绕成围墙以后，里面再塞一些蛋糕，挤入卡士达酱，外面抹上鲜奶油，最后在上面挤奶油花、放水果作装饰，一个简单的水果奶油蛋糕便完成了。 黎小妹笑逐顏开，「可是还少了圣诞老公公......」 「圣诞老人的糖果吗？」我到厨房里四处翻看，却怎么也找不着，只好向他们宣告这件坏消息：「好像用完了......」 黎小妹的小脸一垮，模样还真有点可怜，但我也无可奈何。 闻言，黎珽智往厨房里走，从冰箱里拿出巧克力笔，在蛋糕的中间涂涂画画，轻易就勾勒出了圣诞老人的图样。 我和黎小妹都忍不住鼓掌，我甚至还想加上doremiso～的音效，简直是神来一笔啊！ 「拍照！」现在连小孩都爱拍美食照是吗？不过这么美的蛋糕不拍确实可惜，我掏出围裙口袋里的手机调整角度，准备拍下这幅鉅作，黎小妹却很激动地表示：「不是！」 黎珽智瞭然于怀地拿出手机，替她可爱的妹妹和蛋糕合照。 「噢，原来是想要合照啊。」我喃喃自语。 拍完照，黎小妹好像还不死心，「葛格和姊姊也一起！」 「啊？？」我们同时发出了疑问。 但黎珽智恢復地很快，把他的手机塞到我手中，「你们女生应该比较懂自拍吧。」 「欸不是......」这人还真是有够听妹妹的话耶，原来是妹控啊。 我将相机的倒计时功能设定好，「倒数五、四、三、二、一......ya！」 这下黎小妹总算罢休了，我拿来刀子将蛋糕切块，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亏你能想到这个主意。」黎珽智像个慈父看着妹妹，嘴里低声对我说。 「我也很佩服我自己。」我耸耸肩，自豪地说。 「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啊......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先说，我可不是为了你喔！」我才不是嘴硬，只是怕他会太感动，「我就看阿姨有点人手短缺，时常忙不过来，才想说来短暂帮忙，等你手伤好了我就会离开了，所以......你给我好好养伤，快点康復啊！」 「阿智和小妤，你们怎么来了？」阿姨一进门，黎小妹立马衝向她，我则向阿姨报告了刚才的情况，并保证我会负责使用的材料费，也会打扫乾净。 「说什么呢，阿姨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阿姨摸摸我的头，轻松拒绝了我。 后来，大家一起分食掉了蛋糕，也分工合作把店内收拾完毕，与黎珽智分别前，他轻声但饱含真诚地对我说了谢谢，我不知道他是指蛋糕抑或是打工的事，但我只是莞尔一笑。 「掰掰～」直到我们相距好远好远，小妤还是一直回头和我用力挥手道再见，我也大声地回应，回过身来，我的笑容抑制不住，我想，这是我碰过最棒的圣诞节。 第五章 被我吸引的，会是谁呢？（4） ? 一个月后，学校放寒假的隔天，我又到运动中心报到。 凝视着眼前的体重计，我紧张地嚥了口口水，今天是见证奇蹟的时刻，总算可以知道我这一个月来的努力究竟有没有回报了。 可是，若是体重根本没有降呢？ 唉，袁姷媛你不要先唱衰自己嘛！就、就算体重没掉，你也付出努力了，回想第一週的训练，就把我操得跟狗一样，不过在回程路上，当我看到舒适地躺在手推车里的贵妇狗后，心里立马收回这句话，狗比我爽多了。 但经歷一次次的训练，我感觉自己体力真的有提升了，减醣饮食也让我更有精神，期末考的成绩也出乎意料的好。 「袁小姐，请问你的心理建设做好了吗？」教练站着三七步问我，因为我已经盯着体重计看五分鐘了。 「你是故意想拖时间，今天乾脆不上课了？就算你不想上课，我都拿了薪水，可不会让你就这样混水摸鱼......」 一个月过去，我和教练也已经晋升为可以互相揶揄的关係，时常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往不停。 「啊～真是有够爱碎碎念的耶，害我都不能好好思考了。」我踩着重重的脚步踏上体重计，「量就量啊，who怕who！」 口是心非的代表就是我，依然紧闭着双眼不敢面对现实。 安静了好几秒，却犹如经歷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恭喜你，体重下降六点一公斤，体脂率也减少5%了。」 「真的吗？」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看到上面显示的数字，确定教练没有骗我后，我彷彿中乐透头奖般放声尖叫，「呀──太好了！」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教练，我真想拉着他转圈圈，不过为了充分表达我的喜悦，我还是衝着教练笑，「教练太感谢你啦！」 「是你自己愿意努力，才有今天的成果的。」教练毫不居功。 「但可别这样就自满了，很快就要过年了，这是控制饮食的人会遇到的一大难关，那段时间我有不会在你身边监督你，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 对耶，好快就要过年了，说到过年，立刻让人联想到餐桌上的大鱼大肉，还有全家团聚吃零食看电视的画面，愈嚼愈香的魷鱼丝、甜甜咸咸的蜜汁肉干，光想我的唾液就忍不住分泌起来了。 教练过来戳戳我的头，「才在说呢，你又想到哪去了？」 「我才不会呢，要是现在就松懈的话，可就前功尽弃了。」我高傲地伸长脖子。 教练微笑，「很好，暖身动作开始──」 过年期间，公共运动中心不开放，教练也要去南部老家的关係，我只能进行自主训练，除夕当天中午，吃完午餐并在家做过伸展以后，我带着水瓶和毛巾到家附近跑步，却在一家卖场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小妤？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姊姊！」小妤讶异地张圆小嘴，随后露出可爱的笑容，「葛格带我来买东西，可是他买好久，我肚子太饿就先跑出来了。」 「这样啊，那你想吃什么？姊姊带你去吃，我再跟你哥哥说一声。」 小妤指着旁边黄色m字的速食店，「我想吃那个鼠来堡！」 「喔，是那个最近广告打很大的汉堡啊。」我牵起她的手，「好啊，走吧！」 餐点到齐以后，我们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小妤剥开包装很愉悦地开始啃食起她的汉堡，我则赶紧打电话给黎珽智。 「喂？」电话那头的他气喘吁吁，想必现在找不到妹妹很着急吧。 「不用找了，你妹妹在我这。」嗯不对，怎么感觉很像绑架犯的台词？「我刚才碰到小妤，她说肚子很饿，所以我带她来吃麦当劳，你有什么东西要买就慢慢挑吧，我会在这陪她。」 他松了一口气，「谢谢，我很快就过去。」 不久，我眼神尖锐地发觉小妤的动作慢下来了，温声询问：「怎么了？吃不下了吗？」 小妤委屈巴巴地点点头，果然还是小孩啊，因为这个汉堡没有出儿童餐，这个分量她肯定吃不完，我扫视一下桌面，汉堡还剩下三分之一，饮料和薯条也才吃了一半。 「那就不要吃了吧。」我拿餐巾纸将她的嘴巴擦一擦。 「可是不能浪费食物......」她嘟着嘴，「而且葛格知道我剩这么多会生气的。」 「是没错啦......」我无奈，「那姊姊帮你把汉堡和薯条吃掉，你喝饮料可以吗？」 闭着眼咬下一口汉堡，这个滋味好久没有嚐过了啊！可是现在的我根本无心体会它的美味，心中只有满满的罪恶感。 这些东西吃完，我要运动多久才能补回来？晚上还要吃年夜饭呢，看来只能每道菜夹一口了...... 「姊姊，那个叔叔好像一直在看这里......」我朝着她小手指的方向一看，竟、竟然是教练！ 我揉揉眼，想确认自己不是眼花，只见教练脸色一沉，转身快速离去，他身边的一位男性朋友也看了我一眼后，面带困惑地追了上去，我马上丢下手中的汉堡，恨不得立刻奔去向教练解释，可是又不能放小妤一个人在这里...... 「可恶，黎珽智不是说很快过来吗？」我低声咒骂。 说人人到，黎珽智右肩掛着一大包东西出现，还敲敲玻璃窗向我们露出微笑，但我现在可没心情笑啊臭小子！ 随便和他寒暄几句后，我以竞争奥运田径项目的气势往教练离开的方向狂奔，但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绝望地转过身，却赫然发现方才跟在教练身旁的那位男人，现在正在我眼前的咖啡厅里坐着！ 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推开了咖啡厅的门，服务生满脸笑容问：「你好，请问几位？」 「我跟人约好了。」我指指男人的方向，便坐到他的对面。 「你来......」正在瀏览菜单的男人抬起头，看见是我时愣了一下，「请问你哪位？」 第五章 被我吸引的，会是谁呢？（5） 「那个......」尷尬感陡然爬满我的全身，「我是丁教练的学生。」 他闔起菜单，「啊呀，你是刚刚那个速食店的女孩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教练他还在吗？」 「他离开了唷。」 「那他......是不是很生气？」 「嗯，还说了『前几天明明还向我保证，亏我这么信任她』这句话喔。」男人愜意地往背后的沙发一靠，脸上的表情带有几分戏謔，感觉就像在看一场好戏，「好久没看到他这么生气了呢。」 啊，果然是这样。我懊恼地低下头，早知道就不要管黎珽智会不会生气了，我根本就不该碰高热量食物。 「谢谢你，那就不打扰了。」向男人道谢后，我又慢跑回家，冷静下来打了一篇文情并茂的讯息传给教练，向他解释今天的事情。 为了展现我的诚意，春节期间我还每天到公园去跑步，并且自拍运动到满脸通红的照片给教练，但他依旧已读不回。 直到初六开工，课程也正式恢復，我战战兢兢地做着运动，期间眼神不时飘向隔壁的教练，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一点蛛丝马跡。 下课换好了衣服后，我挡住教练的去路，「教练，你还在生气吗？」 「我以后不会了，你原谅我好吗？」我在他的身边团团打转，今天没听到他的没关係我绝不罢休。 「我一直觉得我很信任你，所以看到你违背了承诺才会这么生气。」教练用认真的眼神凝视着我，「不过，我想我错了，其实我根本不够信任你，应该要好好听你解释，对不起。」 我有些楞然，「没关係，教练你肯对我笑就好了。」 上车后，教练从后车厢拿了一袋礼盒给我，「新年快乐。」 「哇，我要拆开囉。」我迫不及待地抽出礼盒，外观的设计很有质感，里面是种类丰富的蔬果乾，不愧是健身教练，送的伴手礼也很健康。 「这家果乾主打低糖，不过水果本身甜份就很高，还是注意不要一口气吃太多了。」 「那当然，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佯装生气地斜睨教练，而后我们相视而笑。 这次的事件以后，我感觉自己和教练的关係更好了，为了不辜负他对我的信任，我也更加坚持努力运动，身形也慢慢改变了。 开学后，我照常来到贝尔，到员工休息室换上围裙，照着镜子在调整头上的方巾时，黎珽智正好也走了进来。 「你伤都好了啊？要回来打工了？」我没有回头，透过镜子看向他。 他把书包放进柜子，「嗯，也休息快两个月了。」 「怎么了吗？」镜子里映照出黎珽智，他好像一直注视着我。 「你头发没弄好。」他一把解开我的方巾，轻柔地替我整理头发，动作顺畅而自然，反倒是我感到手足无措，「好了。」 「谢、谢谢。」我不自在地摸摸头。 「你好像变了。」 「有吗？」我想了想，喔，是指我变瘦的事吧，男生果然很迟钝，身边的女生朋友大约在我运动节食两週左右就察觉到了。 我摆出网美的pose，自信地挑眉，「如何？是好的改变吗？」 「嗯，很高兴能再看到这样的你。」还以为他会吐槽我，结果他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再？这是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黎珽智兀自换起了衣服，我也因忙碌起来而没空去追问了。 店打烊后，店长叫我和黎珽智集合，气氛似乎有点严肃，大概是要把我辞退了吧，毕竟我本来就只是来补黎珽智的短缺，现在他回来了，这个地方也不需要我了...... 「阿姨，谢谢你，虽然时间很短暂，但在贝尔打工的日子真的很愉快，我永远不会忘记领到第一份薪水的感觉......」 阿姨不由得笑出来，「姷媛，你在说什么啊？我今天把你们找过来是想问，姷媛你愿不愿意继续留下来呢？」 「咦？」我有些愕然。 「姷媛你的脑筋很好，又待人亲切，非常适合外场，不少老顾客都私下跟我讚赏呢！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阿姨对我说完话，又转而看向黎珽智，「阿智你差不多也可以专注在厨房工作了吧？」 黎珽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阿姨深深一鞠躬，我眼角馀光瞥见他的眼里有波光闪动。 「那姷媛呢？」 「我当然很乐意！不过我还是得先和爸妈说一声，后天再给予答覆行吗？」 和黎珽智一起回家的路上，我情不自禁哼起歌来。 「很开心吗？」黎珽智问，也许是因为心情太好了，我竟忽然觉得他的声音挺悦耳的。 「嗯，可以受到肯定当然很开心，你也是吧？」 「是啊，终于可以好好做烘焙了。」虽然话这么说，他的语气却不如我想像的兴奋，我偷偷侧头观察他的表情，除了喜悦以外，似乎还混杂着一些我摸不清的情绪。 于是，我粗鲁地搭上他的肩，「为了庆祝，我们去喝一杯吧！」 他冷漠地回，「我们都还没成年吧？」 「我是说喝一杯可乐啦！」听到我的解释，他朝我投来一记鄙夷的眼神，「干嘛，幽默懂不懂？」 回到家，我向父母说明工作的事并徵询同意，看在我前阵子打工也没有因此荒废课业的份上，他们都没有阻挠的意思。 后天，当我带着灿烂笑容进入麵包店，早我一步的黎珽智也了然于怀，带着浅浅微笑朝我伸出手，「新同事，你好。」 我回握住他的手，「你好啊，黎烘焙师。」 第六章 没搞错的，真对你动心了！（1） 「恭喜你。」在我告诉冯娜自己成为了贝尔的正式职员后，她仅是掛着浅笑回了这句话，我虽也早已习惯了，还是不免感到有点寂寞。 「你今天放学也会去打工吗？」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情，冯娜又紧接着问。 我眨巴着眼，「会啊，怎么了？」 「那我去你们店里逛逛吧，记得上次你带来的麵包也蛮好吃的。」 「真的吗？好啊好啊～那放学我们一起搭校车吧！」我立马热情地扑抱住冯娜，不顾她的抗议，将她紧紧纂在怀里。 「欢迎光临──喔，姷媛你来了，那我要下班啦～」负责外场的大姊每次见到我就意味着换班，因此总是用堆满笑容的脸迎接我。 我拿了一个餐盘和夹子递给冯娜，「你先慢慢挑，我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打开门，我发现冯娜手中的餐盘里已经有几个麵包，但我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她似乎心不在挑麵包上，一直探头探脑往里头看，于是我关上门走到她面前问，「你在找什么吗？」 「嗯......我在想那位粉色头发的同学在吗？上次的事还没向他道谢。」冯娜就是这样，说话不拖泥带水，这也是我喜欢她的一点。 「对吼，他在厨房，那我去叫他出来。」 听我说要向他介绍一个人，黎珽智轻皱眉，还是乖乖脱下烘焙帽跟着我出来。 「她是我的好朋友冯娜，也就是上次被你送到保健室的女孩。」 「他叫黎珽智，曾经对我说了一堆奇怪话的人，不过后来我们还是变朋友了。他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喔，跟他完全不像......」 他狠狠地瞪着我，「这算哪门子的介绍？」 冯娜靦腆地笑了笑，「你好，上次很谢谢你的帮忙，还有......姷媛的事也是，多亏你她才没有受伤。」 不愧是冯娜，连我的事也一併道谢，感觉就像把我当自家人一样，真是揪甘心ㄟ。 「不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黎珽智讲得很了不起一般，酷酷地一笑，「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进去忙了。」 「他是不是不太高兴啊？」黎珽智离开后，冯娜有点担心地问我。 「唉，他就是这样，面恶心善啦，你不要想太多。」我轻拍她的肩，「这个很好吃，你也带一个吧，这边的是刚烤出来的，你等下马上吃看看！」 挑选完麵包后，因为客人不多的关係，我硬是把冯娜留下来吃蛋糕聊是非。 「姷媛，你二年级要选什么类组？」 「嗯......我还没想过耶，你呢？」 「第三类组，说来有点令人害臊，我从小就想成为一名医生，找到猝睡症的治癒方法，帮助更多和我有相同困扰的人，不过按照我目前的成绩，应该有点困难......」 「你不要现在就放弃嘛！这个理想超远大的耶！要是你以后真的成功了，甚至得到诺贝尔奖，我以后就可以指着电视跟我的小孩说，这个人是我高中时的好朋友喔！」 「你可想得真远。」冯娜嫣然一笑。 不久，客人一个接一个进来，冯娜迅速吃完蛋糕就先离开了。 下班后，我和黎珽智并肩走回家，他没来由地一句：「你朋友人挺好的，好像很关心你。」 「那还用说。」我神气地昂起头，「不过这话你为什么当时不讲？」 「太奇怪了吧，刚认识讲这种话。」 「好像也是，而且如果你是用那副表情讲这句话的话，也不会让人感觉开心......唔，你干嘛捏我脸啦！」我怎么打也打不掉他的手，只好转而攻击他的腰内肉才使他松手，原来这傢伙会怕痒啊。 「问你喔，你已经决定要选什么类组了吗？」打闹了好一阵子后，我冷静下来问。 「不知道，不过选什么都没差，反正我以后应该还是会继续做麵包。」 「对耶，你都有一技之长了，以后也不怕没饭吃，因为有麵包可以吃哈哈哈。」我又被自己幽默到了，可是却换来黎珽智大大的白眼，「不过你不会想上烘焙系之类的吗？应该可以学到更多。」 他倏地睁大眼，「有这种系？」 「有吧，你查查看啊。」话才说完，他马上掏出手机开始搜寻。 「对了，你三年前就开始学烘焙的话，怎么没有想过去念餐饮科？」 「我想啊，只是因为允霏的关係......」 「因为想跟她上同一所学校吗？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 「不是，以前我们感情是不错，但是她知道我想念餐饮科后，就百般阻止我，还不断洗脑我麒亚的好处，我还是不听她的话，她就偷偷上网窜改我的志愿，我也是到录取通知传来才知道，后来我对她的态度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们私下已经很少见面说话。」他无奈摇头。 wow，先不论黎珽智有多傻，被人窜改志愿都不知道，庄允霏这行为真的太过分了吧，喜欢一个人就可以阻挡一个人的前途吗？ 「不过我现在觉得，进入麒亚也没什么不好。」 「哦，怎么说？」 「烘焙是一条很长的路，而且条条大路通罗马，并不是一定要进入餐饮科才能学习，另外，」他看向我，眼神温柔，「麒亚也让我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望着他的双眼，我竟暂时忘了呼吸。 我不自在地别开眼，再次骄傲地自夸：「哼，是啊，认识我可是你的福气呢！ 第六章 没搞错的，真对你动心了！（2） ? 六月初的某一天，我和后援会一群人围在校园大榕树下的石桌吃午餐，大家天南地北地聊天，话题却莫名跑到我身上来。 「姷媛，你最近气色真的很好耶，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咦？有吗？」我摸摸脸，害羞地笑了笑，「应该是饮食和持续运动的关係吧。」 「姷媛，可以问一下你现在几公斤吗？」小玉问。 「喔。」我嚥下口中的青菜，「前几天量是五十二点三公斤。」 现在的我，已经不害怕站上体重计，也毫不避讳公开体重了。 「太强了！比我还轻耶！」 「那个减醣法真的这么有效喔？我也来试看看好了。」 「我也好想减肥喔，可是就是却乏动力......」谢瀅像洩了气的皮球趴在桌上，「姷媛你的动力是什么啊？」 「我的动力......」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教练曾叫我想一个目标，当时我是为了让嘲笑我的人对我刮目相看，可是后来就发现我根本懒得在乎像庄允霏这种人，这几个月来，我却很少想过要放弃，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应该是看到成果的成就感吧。」我充满不确定地回答。 谢瀅嘟起嘴，「那我大概就是太没毅力了，还没看到成果就想放弃。」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健身教练还同时有营养师资格对吧？好厉害啊，可不可以介绍给我？」 「他长得帅吗？如果帅的话也给我介绍一下吧！」 一讲到外貌，后援会成员们的细胞纷纷躁动起来，一双双眼睛饱含期待盯着我。 「还、还好啦，而且他超严格的！上课的时候完全不会笑，我跑步太累了时他一点也不心疼，还硬逼我要继续跑！」 「听起来是个魔鬼教练啊，那还是不要好了......」 我在心里向教练道一百次歉，也不知怎么地，我就下意识撒谎了，事实上，我知道教练严格是为了我好，而且他也时常温柔地鼓励我，笑与不笑都帅得不得了，论谁来看都是一名极品型男。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动力到底是什么呢？ 一直到晚上运动时，我都还在思索这个问题，一边跑一边想着，却突然发现脚下的运输带停了。 「你今天很心不在焉，一下脚步乱、一下呼吸乱，我说过运动时也要专注，不要想东想西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自己减肥的动力是什么。」我坦诚相对。 教练沉思了一下，又抬起手腕瞄了眼手錶，「走吧，今天不运动了。」 「咦咦？」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迅速跑去外面的柜子拿取自己的包包，再三步併两步地跟上教练坐上车，一路上不停揣测他的心思，反覆想找到惹他不高兴的点。 「到了。」经过了约十分鐘的车程，我们抵达一家当舖旁的停车场，难不成教练这是要把我给卖了吗？ 「还停在那做什么？」我从脑中的小剧场回过神来，才发现教练已经走到一家名为「原鲜亭」的咖啡厅，手插着口袋等着我。 我小跑步到他的身边，「不上课跑来喝茶，这样好吗？你不是最认真最不会混水摸鱼的教练吗？」 「进去就知道了。」 「欢迎光......教练，怎么突然来了，没先跟我说一声？」一进门，一名女性店员似乎和教练很熟，立即从柜檯出来和教练寒暄，两人热烈地聊了好几句才注意到我，随即表情变得曖昧，「哎呀，原来教练今天带女朋友来啊，不好意思还让你们站着那么久，快点找个位置坐吧！」 「不......」我本来想澄清，但那名店员很快就走开了，直到坐下以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刚才那句话的深意，咦？原来我和教练站在一起时，看起来像男女朋友啊...... 教练倒是毫不在意，把一张有护贝的菜单递给我，「你点吧。」 我讶异地抬起头，俏皮地眨眨眼，「教练请客吗？点什么都可以吗？」 「都可以点，但最大限度两种点心和一杯饮料。」教练还是很介意热量呢。 「太好啦～」想不到竟然有这种好康，「我想吃米糠布丁、莓果葛切，也想吃手工梅子冻耶，饮料要综合水果茶还是芭乐香柠茶呢？好难选喔......」 「哈哈，你讲的都是我们的热门品项耶，很有眼光喔。」方才的店员端着两杯水和一小盘果乾过来，「这是用我们的柠檬果乾冲热水泡的茶，还有一点果乾招待你们，请用。」 「你刚刚说要点米糠布丁、莓果葛切、梅子冻和水果茶、芭乐香柠茶对吗？」 「欸不是，我还要剔除两项......」 「就这样，麻烦你了。」教练礼貌地笑着把菜单还给店员后，无可奈何地看向我，「等一下分着吃。」 「好的～这样所有种类都可以吃了真好～」我不客气地拿了一片芭乐乾，「有梅子味耶，咸咸甜甜的好好吃！和教练过年给的礼盒一样......」 我看向对面的教练，后者一脸高深莫测。 「难道说......」 教练似笑非笑，「现在才注意到啊，果然只顾着吃，别人的店名都不记得。」 「欸嘿嘿。」我搔搔头。 店员迅速地将餐点送来后，我很兴奋地捧起莓果葛切就要吃，怎料店员竟拉了一把椅子插入我和教练之间，「刚刚说要和我聊什么？」 「我想请你分享你的故事给她听，她正在为找不到控制体重的动力烦恼。」教练和店员说话，但眼睛却看着我。 「这样啊。」店员转向我，眼神多了一份温柔，「这真的是很长的一条路呢。」 原来这位小姐不是店员，而是这间原鲜亭的店长，二十八岁那年，因为多个月生理期没来的关係，到医院去做检查，原以为可能是怀孕，没想到却被确诊为多囊性卵巢症候群，这个疾病使她身材走样及不孕，雪上加霜的是，这时她又发现交往多年的男友劈腿，她一气之下差点想不开，还好家里的狗狗及时来到她身边舔拭她的手让她惊醒，她也开始积极地减肥并配合治疗，希望能瘦下来，好让负心的前男友后悔，可前男友结婚的消息，无疑给了她更沉重的打击，使她一时失去了减肥的动力，直到狗狗生了一场大病，才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颓废下去，必须要照顾好自己才有馀力爱别人，这份心情再次给予了她动力，坚持控制体重重获了健康。 第六章 没搞错的，真对你动心了！（3） 「没想到减重成功以后，我的不孕症也痊癒很多，现在还有自己的小宝宝了呢。」她轻轻摸摸肚子，「可惜的是我们家的狗狗去年已经过世了，没办法看到我现在幸福的样子。」 「我曾听过一个说法，是说心爱的宠物可能会因为主人的思念，再次回到主人的身边，也许这个孩子就是牠生命的延续也说不定。」 「要是真的这样就好了呢。」她甜甜一笑。 「话说你们家的甜点真的都好好吃喔！这家店竟然还是你创办的，真是太厉害了，可谓爱情事业两得意啊！」虽然方才在听故事，我也没忘记要一边品尝甜点。 「呵呵，因为我自己很喜欢吃甜点，可是又得维持身材，所以就想自己用最天然的食材做点心和饮料，让爱吃甜点又怕胖的人也可以轻松地吃，店名取作『原鲜』，除了强调我做的饮食宗旨外，还有另一层涵义是即便『原先』觉得绝望，也许会意外地碰到转机，甚至迸出新滋味喔！」店长小姐听了我的讚美很开心，向我侃侃而谈。 待热情的店长离开，我把葛切和果冻推到教练面前，「教练你也快吃吧！真的超～～级美味的。」 我挖起一口布丁，含着汤匙问，「所以教练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找回动力？」 「嗯，当初你说目标是要让人跌破眼镜，我很快就联想到了她。」难怪当时教练会提醒我要为自己活，「这种復仇的决心确实可以让人很有衝劲，可是作用很短暂，再加上你的体重也降非常多了，现在只是在锻鍊肌肉与维持体态，可能会让你比较没有成就感，所以我希望藉由听她的故事，可以给你一点想法，慢慢来不用急，我会陪你一起......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微微一笑，「是充满感谢的表情。老......不对，差点就要叫你老师了，我觉得自己可以遇到教练真的很幸运，你不只是很会教运动，还传递给我很多知识，甚至会关心到我的心情，就像一名人生导师一样。」 「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些，想说讲我好话，我就会让你多吃一点吗？」教练的耳根开始泛红，很明显是害羞了。 「才不是呢，我是说实话。」我真挚地看着教练，「如果教练你来当我的体育老师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体育课的吧！」 但现在这样就好，只要在我身边当我的专属教练就好，这是我没说出口的话。 我终于明白当后援会朋友们要我介绍教练给她们时，我下意识就拒绝的原因，因为我想要独佔他。 虽然教练叫我不要急，但我这才发现，我早已找到了自己减肥的动力，就是我眼前的他的笑容。 跑步到头昏的时候、拉筋到腿疼的时候，只要教练的一句鼓励，我就有前进的勇气。 不是一见钟情，也说不上是日久生情，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他。 我，喜欢上丁教练了。 我有很多缺点，其中一个就是藏不住感情，所以不用我多说，张欣宜也知道我没打算和她继续当朋友，我喜欢杜啟泓的时候，全班也都能察觉，我喜欢教练的心情肯定藏不久，因此我正考虑是否要直接对教练说出我的心意。 「欸，黎珽智，我问你一个问题喔。」他没有说好，不过稍微挑了挑眉，我就当作他是答应了，虽然我本来就没有想在乎他的意愿，「你会希望女生怎么跟你告白？」 他皱眉，「你要告白？」 「嘖，先别问那么多，直接说『我喜欢你』这样好吗？」 「......我不知道。」 真是有够没建设性的，我想说庄允霏喜欢他，他应该至少还有被告白的经验。 看来只能直接实验了。 我驀然停下脚步，「我喜欢你。」 他慢慢地侧过身来，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 「看这反应，直接讲果然不行啊。」无奈摇头，我继续迈步向前。 呆立了好几秒他才跟上，「你刚刚是在耍我吗？」 「什么耍你，不要讲得这么难听嘛！我只是想要试试看你的反应而已啊。」眼看黎珽智的脸臭得跟什么一样，我反问：「难道你期待我跟你告白？」 「才没有。」他迅速否认，「我只是突然想到答案了，不过我不想告诉你。」 「欸？什么什么？告诉人家嘛～拜託嘛please～」我使尽吃奶的力气撒娇。 直到我都快噁心到自己了，他才忍不住嘴角失守，「好啦，我告诉你——」 我停下脚步，认真地洗耳恭听。 「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不管她怎么跟我告白，我都会欣然接受。」 「啥啊？」听完答案的我差点要来个综艺摔了，自以为是偶像剧男主角是不是，讲这什么客套的回答，一点都没有参考性。 但仔细咀嚼这句话，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重点——也就是说，怎么告白不重要，如果教练不喜欢我就白搭了啊！ 「太好了！我知道了！」我猛地抓住黎珽智的右手，兴奋地甩呀甩的，「黎珽智你太棒了！让我请你喝一杯！」 「又是可乐啊。」 「今天喝果汁！100%原汁的唷～」我挽着他的手，小跳步前往便利商店。 黎珽智的话提醒了我，现在教练只把我当一名学生，告白成功的机率十分低，我倒不如先想方设法让他喜欢上我。 确立好目标，我感觉整个人热血沸腾，睡前，我在网路上爬了几篇文章，写了满满两页a4大小的笔记，放下原子笔后，我满足地看着拟定好的作战计画。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所以就由我先出手吧！管他是隔墙还隔纱，我都会用我的爱击垮它！ 而且呀，世事难料，谁知道会不会有局势翻转的一天呢？ 说不定，到时候会换他爱我爱得无可自拔...... 第六章 没搞错的，真对你动心了！（4） 作战策略一：矜持放一旁，融入他日常，死缠烂打是妙方。 这点对我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我一週和教练可以独处六小时，这段时间，只要我放下矜持，喔不对，这两个字本来就不存在我的字典中，努力打探他的喜好，搜寻我们的共同喜好，肯定可以让我们之间的关係迈进一大步。 「教练，你平常教课以外都在做什么？」要了解一个人，就要从他的日常生活开始。 「煮饭、健身、打球。」他语调平淡地回覆。 还真是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啊。 但我可不能就此打住，必须保持好奇心继续提问，「喔！原来教练也会自己煮饭啊？看不出来耶～」 他的眼神鄙夷，「不然你以为我叫学生准备健康饮食，自己却吃外食这样？」 好吧，回答有点呛，看来我必须问些会引起他兴趣的问题才行。 「可、可是，如果真的很忙，没有办法每餐自己煮怎么办？」 「我还是会希望尽量能自己准备，外食的分量和热量会比较难控制，也比较容易营养不均衡，需要很有技巧地选择。」 真的是老师......问到专业问题才会详尽回答。 「怎么了？最近饮食准备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急忙摇头，「没事，只是突然好奇罢了，毕竟教练你的学生很多嘛，我在想多多少少会有人有这样的困难，我迟早也会搬离家里，可能就不能天天自己煮了。」 「也对，但其实只要把握我之前告诉你的原则，也不是完全不能吃外食，像现在光是便利商店就有很多选择，改天一起去时我再教你吧。」 「嗯！」goodtry啊袁姷媛！从一个问题就可以延伸到相约，虽然这次只是便利商店，下次可能就是电影院了喔呵呵～ 「你又在那一个人傻笑什么？快点过来做仰卧起坐了。」 「好的～」我跳跃着过去躺上软垫，让教练压住我的脚。 「教练你刚刚......说平时还会打球，是打......什么球？」要一边做仰卧起坐一边说话，果然还是有点难度。 「什么都打，但最喜欢的应该还是篮球吧。」 「喔，真的吗？我很喜欢看篮球比赛耶，还当了两学期的篮球队经理喔！」我谨记文章中叮嚀的小tips：偶尔也要分享自己的事情，才不会让人感觉在做身家调查。 「教练，要不要下次一起去哪里看球赛？」我停下动作，双手环绕住膝盖，面对面询问教练。 教练驀地将双手扣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压到软垫上，我霎时愣住了，难道说爱情真的像龙捲风一样来得这么快吗？可是......在大庭广眾之下，这样好吗？ 「好好给我做，不要一边说话，再讲一个字就多做一下。」结果，他只是冷厉地对我说。 「はい（是）......」话一出口我立即捉住嘴，不情不愿地继续做仰卧起坐。 下课后，我站在男更衣室前等待教练。 「你怎么没有去换衣服？」教练换上了白色t恤，外面搭了件浅灰色的外套，看起来简单又帅气。 「我今天不小心忘记带了，欸嘿嘿。」意识到自己喜欢教练后第一次上课，一时太过兴奋就被冲昏头了，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没带换穿衣服，「我有用毛巾把汗擦乾了，反正现在是夏......」 教练二话不说脱下自己身上的连帽外套，用眼神示意我穿上，还贴心地替我拉上了拉鍊，「都上课多久了还可以忘记带衣服，是忘了带脑子出门吗？不要以为是夏天就没关係，像这样衣服湿湿的又吹到车上的冷气，也是会感冒的。」 我任由着教练念我，内心却是幸福感洋溢。穿着教练的外套，闻着上头的淡淡味道，就好像被他给环抱一样，没想到没带衣服会有这种好康...... 「我看你最近好像在健身房待腻了是吧？天气也逐渐变热了，暑假开始每週六来去上游泳课吧。」坐在车上，教练突然提议。 「游、游泳？」我记得上一次游泳已经是小学的事，因为怎么也学不会仰漂，最后的等级考试只能拿到二级。 「嗯，家里有游泳用具吗？没有的话记得去准备一下。」 「以前有买，但不知道丢到哪去了，而且一定也穿不下了，再去买一套吧。」话说，游泳时教练的好身材不就会赤裸裸地崭露在我面前吗？耻ずかしいですね（好害羞）～ 实在怕再想下去就要喷鼻血了，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教练，你到底住哪里啊？每次这样载我回去顺路吗？」 「我住在c国中附近的一条补习街上。」他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路况。 「我国中就是唸那里耶！那附近有一条街上买很多好吃的，教练你知道吗？还有一间叫贝尔的麵包店。」 他轻轻蹙眉，「有印象，每次经过的时候都看到里面很多人，但我没进去过。」 「教练你下次经过时来一下吧！我在那里打工唷～」 「你在打工？都没听你说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十二月，差不多就是我开始上课的时候。」 这么想来我打工也将近半年了，但我确实没有向教练提过，可是从现在起，我想要和教练分享我所有的事情，更想深入地了解教练，就这样一点一点，攻佔他的心。 覷着教练的侧脸，我偷偷地这么想着。 第六章 没搞错的，真对你动心了！（5） 暑假。 第一次的游泳课当天下午，我满心欢喜地从衣柜拿出我前几天精心挑选的泳衣，折好放进背包里。 到了运动中心地下室的泳池，我早早地换好了泳衣坐在岸边，等了约莫十分鐘，教练才仓促地推开入口门，「抱歉，刚才有学生留下来问我问题，等一下补二十分鐘给你。」 我微笑点点头，一点儿也没有感到不耐烦，只要是为了心爱的人，就连等待时间也变得甜蜜。 教练一从更衣室出来，我感觉好像有spotlight打在他身上，使他变得闪闪发亮，周围的人全都黯然失色，我的眼里只看得见他。 而且好像不是只有我这么想，我听见坐我旁边的几位国中女生倒抽了一口气，泳池里的阿姨也在那议论纷纷。 为了宣示主权，我立刻衝往教练，没注意到地板都是水差点打滑，好在教练及时抓住我，我也因本能反应紧握住他的手臂，哇塞～一摸才知道原来结实的肌肉是这种触感。 「小心点，不要在泳池边奔跑是基本常识吧。」他拧着眉。 「谢谢教练，我知道了。」我把手放开，虽然很想摸个够，但还是得保留一点娇羞感。 转过身，我忍不住讶异自己竟然莫名达成了第二步：适时展现柔弱感，给予对方表现机会。 虽然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我也不喜欢古代偶像剧里动不动就头晕目眩狂跌倒的白莲花，但我同意人不能表现得太过全能，偶尔依旧要释放出「我需要你」的讯息，毕竟每个人在「被需要」时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成就感。 「我们就在这做暖身运动吧。」教练不像我，心无杂念，二话不说投入课程之中。 事不宜迟，看样子可以直接实施下一步──大胆崇拜、尽情称讚，没有人听到讚赏会不高兴的，让教练龙心大悦，有助于整体计画的进行。 「教练，你......今天穿这样很好看，呃我的意思是，你......你身材真好，真是深藏不露呵呵。」 我到底在说什么？！搞得像是在意淫人家一样，虽然我就是在意淫没错啦...... 「好了，别说废话，快点好好暖身，否则下水后抽筋是很危险的。」 有什么关係，反正你会陪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不过我知道要是这么说，教练就要送来眼刀了，我还是乖乖地拉起筋来。 「你的游泳大概什么程度？」 「喔，我会憋气、水中捡物、拿浮板和浮条游。」我自豪地如数家珍。 「好，就当作你是初学。」教练面无表情地宣告。 什么嘛，至少我不会怕水，应该鼓励我一下吧。 做完伸展，我迫不及待就想泡到池子里，却感到后方有一股力量拉住我。 「先泼一些水在身上，让身体适应水温。」 「是是是。」教练真的是很囉唆，但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吧。 原以为可以很神速地学会游泳，在开学之前和老师去海边来一场罗曼蒂克的约会，结果教练根本把我当旱鸭子，第一堂课只学了韵律呼吸和水母漂而已。 「教练，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正式游？我想学自由式还有蝶式。」前往停车场时，我忍不住向他抱怨。 「不要还没学会走就想飞。」教练斜睨了我一眼，「不过也很快了，下週学会仰漂、仰漂站立和蹬墙漂浮以后，就会教你打水了。」 「这样啊，那我一定要快点学会漂浮！」 第二週上课前，我还特地在家上网预习了漂浮的诀窍，又看了好几个示范影片，脑子是学会了，但是身体却告诉我不行，果然实作时教练的手一放开，我就会往下沉，太过紧张想站起的我又爬不起来，为此呛了好几口水。 「身体放松。」 「我放松啦。」 「你没有。」 「我有。」 「你没有，身体僵硬成这样。」教练的侧顏冷峻，「而且我说了漂浮时要注意快速换气，请问你一直在讲话是有在换气吗？重来一次。」 结果学了一个多小时，我还是无法如预期般学会漂浮。 「姷媛，最近游泳学得怎么样啦？」晚餐过后，妈妈关心起鬱闷的我。 「普普通通。」我很早就认清自己不擅长运动，所以很少在运动上下功夫，但教练都那么认真地指导我了，我却没能达到他的期望，令我感到异常焦躁。 「啊～我也好久没有去海边了呢。」妈妈突然感叹。 「咦？妈妈会游泳吗？」 「那还用说，我国中时还拿过全年级游泳比赛的第二名呢！在你还小的时候，我们全家也一起去海边玩过，那时候我就想，等你长大后一定要和你一起下水游泳，还有去潜水......」 回到房间，我翻出了床头柜里的一本相簿，里头真的有几张妈妈穿着泳衣抱我的照片，那时的我大概才三、四岁，长大后因为我不喜欢户外活动的关係，而没能完成她的梦想。 瞄了眼书桌上写好的游泳笔记，是啊，要是我真的光看别人的文字叙述和几部影片，就能轻易学会的话，早就成为游泳国手了，但是我天生就是比别人资质駑钝一些，那就人一能之己百之，多付出一点努力吧！ 再说了，我可是袁姷媛呢！只要运用我的蜂蜜与熊理论，我就不信有做不到的事！ 第七章 我没说的，你也能够明白吗？（1） 隔週，我提早三十分鐘抵达运动中心，自己先进行暖身，等到教练来的时候，看见我已经在泳池里练习，都不由得感到佩服。 「休息一下吧，看在你今天这么认真的份上，我提早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教练的表情有点严肃，但又参杂着些许雀跃。 难不成是要向我告白了吗？呀──我怕我会承受不住...... 「我啊，从九月开始会去麒亚高中当体育老师。」 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慌忙抓住教练，「这意思是教练不会再继续帮我上课了吗？是、是不是因为我太难教，教练你想要放弃我了？」 他的大手隔着泳帽，覆盖在我的头上，「怎么是这种反应啊？我还以为你会很为我高兴的。」 袁姷媛，别忘记第三步：大胆崇拜、尽情称讚，应该要释放正面情绪给教练啊！ 「我是很高兴啊，只是太过突然了。」我逼迫自己挤出笑容，「恭喜你。」 「我本来就是念师范大学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没有选择当老师，不过前阵子突然又有这个念头，刚好你们学校有名额，我就去试试看了。虽然目前只是代理老师，不过如果做得不错，也是有机会变成正式老师。」教练兴致勃勃地与我分享。 「这样啊......」我落寞地说。管他什么计画了啦！现在的我根本开心不起来。 也许是吸引力法则再度发挥，一颗沙滩排球忽而砸到我头上，即便根本不痛，在这种情况下简直是雪上加霜。 「对不起！可以帮我们把球传过来吗？」一群小学生在泳池的另一端大喊。 该死，臭小孩们在泳池玩什么沙滩排球啊？去海边玩不会吗？ 「你等一下，我去把球拿给他们。」教练抱着球跳上岸边。 一直以为我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攻陷教练，却没想到来这一个突发事件，看着教练离去的背影，啊～想着想着就感觉自己全身无力...... 「姷媛，你做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教练的声音将我唤醒。 「什么？」睁开眼，我首先看见的是布满水波纹的天花板，而后才注意到旁边的教练，这个角度......难道我正漂在水上？ 「好，不要急，现在腿往腹部收，手去抱住脚，像要做水母漂......」我冷静下来，依照教练的指示，身体很自然就转正，脚也踏实了地面。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我兴奋地想跳跃，却因水的阻力而使动作有点迟钝。 教练拍拍我的头，「嗯，做得很好。有记住刚刚的感觉吗？」 说到这个，我的心情又马上down到谷底了。 我开始打起悲情牌，「唉，学会了漂浮又有什么用，教练你很快就不能教我了，你如果不在的话，我就没有动力继续运动了，到时候又会胖回来的吧......」 「喂喂，什么没有我就不运动了，你的动力什么时候变成我了？」他用食指推推我的脑袋，「话说我都还没说完，关于教练的事情，我有问过学校了，他们说我还是可以继续在外授课，只不过不能在学校宣传，也因此要拜託你，在学校不要告诉同学们我是教练的这件事，平时也要叫我老师。」 我倏地双眼一亮，「意思是教练还是可以继续当我的专属教练囉？」 「嗯，不过因为我还必须要调整其他班的课程时间，週四的课可能必须取消了，但你还是要好好做自主训练啊。」 「わかりました（我知道了）！」 原本我还有计画四：欲擒故纵不可少，保持距离刚刚好。不过计画总是赶不上变化，和教练可以独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可没空搞什么若即若离的戏码，现在必须加紧重复计画一到三，让教练强烈感受到我的存在才行！ 「教练，为了庆祝你变成老师，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蛤？去哪里？」教练对于我突如其来的邀约感到十分诧异。 「都可以啊，比如说游乐园？水族馆？还是教练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啊......欸不是，谁答应你要出去玩了？我每天都忙着要教课，哪有美国时间出去玩。」 可恶，还真是有够难拐的。 「comeon！教练！现在是夏天耶！有夏天不出去玩的道理吗？而且要是你不把握这个仅存的自由时间，以后当老师可就没有寒、暑假囉！你知道现在高中生都有寒辅和暑辅的吧？」 眼看教练的表情似乎有点动摇，我打铁趁热地继续装无辜：「话说，这也是身为高中生的我唯一的一个暑假了吧，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要准备学测了，可是为了要控制体重，除了暑辅以外，我的时间都奉献给教练了，只不过要求一个小小的课外活动，你也不愿意吗？」 他沉吟了良久才松口：「好吧，我记得八月底应该有一段时间比较有空，详细时间我确认后再跟你说。」 我暗地比了个「好啊」的手势，表面则装作毫不在意，「那地点呢？」 「我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不过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 「我的兴趣很广泛的，台北、垦丁到巴黎，坐车坐船坐飞机都很ok的，教练你不用顾虑我。」 于是，开学前一个週日的一大清早，我和教练来到了七星山步道。 「是、是爬山啊......」在山脚下尚未起步的我，望着眼前连绵的山峰，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人是平常运动得还不够吗？ 难怪教练特别交代我在家先吃好早餐，而且要穿得轻便一点。 「不是说你的兴趣很广泛吗？」教练睨视我，表情很明显是在憋笑。 第七章 我没说的，你也能够明白吗？（2） 是我太天真了，竟然相信教练会如此顺我的意，早知道应该由我来安排出游行程的。 「怕你改变心意，所以一些必备用品我也帮你准备好了。」教练将一个束口背袋递给我，再把帽子套上我的头，「好了，我们出发吧。」 也许是这半年多来密集运动的关係，我感觉自己的体力提升了不少，走了将近一半路程，来到瞭望平台时，我还没有什么疲累感。 和教练俯瞰整个大台北的风景，补充完水分以后，我们又继续向前行，途中还可以观察到火山现象，以及平地见不到的草本植物，甚至还有可爱的鸟类，路人告诉我们那叫竹鸡，要足够幸运才能看见。 随着海拔渐高，山路又窄又陡，我的体力也逐渐透支，教练很快注意到了脸色不对劲的我，赶紧找了一块大石头，强硬地压下我的肩膀，要我休憩一会儿。 调节好呼吸，教练忽地向我伸出手，想要拉我起身，「走吧，就快到终点了，再坚持一下就好。」 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一垒吗？！ 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岂可让它这样溜走？深怕教练反悔，我赶紧将手放入他的大手之中，光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举动，就使我止不住心跳加速，没有想到我还挺容易满足的。 紧握住方才被触碰过的右手，好想继续贪恋这份温柔，因此我打算厚脸皮地提出要求，「教练，我怕我等一下会晕倒，所以......」 「你还不舒服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噢，不用不用，我是怕......这、这路那么陡，如果我跌倒了，压到后面的人怎么办？」 「那简单，你走我前面就好啦。」 「这怎么行！这样会换教练你被我压到，我们一起滚下山耶！我的意思是......」 话都还没说完，教练已经看透我心思般地再次牵起我的手，眼神里全是笑意，「知道了，这样就行了吧？走囉。」 注视着我们交握的双手，我整个人感觉飘飘然，不知不觉就爬到了山峰，看到平台与人潮的剎那，我还想嫌这条山路太短，不过眼前的景象还是很快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站在山峰处，可以眺望到各式各样的地形，平时矗立在城市里高耸的大厦，在此刻都变得好渺小，云感觉也离得好近好近。 壮阔的风景尽收眼底，让人的心情也顿时开阔，真的会有种想要大喊「呀喝」的衝动。 「如何？早晨爬山的感觉？」教练来到我的身旁温声询问。 「真的很棒耶，空气也很清新，感觉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我伸了一个懒腰，「对了，应该要拍照的。」 拍了几张照片，正想把手机收起来时，我骤然提议：「教练，要不要来拍个合照？」 不等教练回应，我兀自拉着教练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手指迅速地按下快门。 「噗......」我马上确认相片，看到的瞬间忍不住就喷笑了，教练也许是不常拍照的关係，一副没准备好的样子，笑容也有点不自然，不过可能是看惯了表现完美的教练，这样有点出糗的他反而令我感到新奇。 「好难看啊，删掉吧。」教练噘起嘴。 「不会啊，我很喜欢。」我瞇起眼笑得很是开心。 教练也拗不过我，只好转移话题：「你喜欢拍照啊？」 「嗯，还蛮喜欢的。」 「你通常都拍些什么？」 我点开相簿一看，除了食物照和少许的风景照以外，净是之前为蒐集男神宝典而拍下的照片，能拿出来檯面上的好像没有几张。 教练凑过来，「怎么样？」 我急忙按下锁屏键，推着教练前进，「没什么，都是些很无聊的东西，我们赶快下山去吃东西吧！肚子好饿喔～」 找了家轻食餐厅享用完午餐以后，我们又驱车前往木栅动物园，拍了许许多多可爱的动物趣照，眼看时间还早，我们就顺道去了猫空搭缆车，到了指南宫站，教练临时说要下车。 「指南宫是祭祀谁的庙啊？」过了入口闸门，我问。 「我印象中记得是吕洞宾，而且据说情侣来了以后都会分手，所以被列为情侣禁地。」 我陡然停下脚步，「什么？！我、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你在担心什么？反正我们又不是情侣。」教练笑得泰然自若。 「我......」可是，我喜欢你啊......既然都可以让情侣分手了，简单来说就是斩断男女之情的庙吧，更何况我们之间都还没有牵起线，要破坏不就更容易了吗？ 「好了，走吧，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我找不出理由反驳，只能跟在教练身后。 走过了一长串的生肖步道，还经过了情人圣地，看到许愿墙上掛满的双心许愿锁，我慢慢感觉没那么害怕，甚至怀疑起传闻的真实性，不过到了庞大的指南宫前，我还是踌躇不前。 「你看。」教练忽地把手机亮到我面前，上头是一则新闻，我滑了滑，内容是在破解吕洞宾会拆散情侣的这个迷信，强调只有不良的姻缘会散，佳偶必会得到庇佑。 教练含着笑，「这下安心了吧？」 我总算崭露笑容，和教练并肩参观指南宫，沿途看到了贩卖刚才的许愿锁，我不自觉驻足，内心暗自许愿未来我成功与教练交往后，一定要再回来掛一个锁。 「要不要也锁一个？」教练来到我身边问。 这是什么意思？我呆若木鸡地看着教练，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在作梦，我用力往自己的大腿一掐，结果吃疼地差点要飆出泪来。 我刻意地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什么啊，这可是情侣锁，教练你这样问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那表示听者有意囉？」教练半瞇着眼，表情难以捉摸，「姷媛，虽然直接问你这个问题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想问......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第七章 我没说的，你也能够明白吗？（3） 我心一惊，未曾预料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手紧攥着衣服，整个人感到不知所措。 「抱歉，我乱说的，你就当我没问过。」眼看我什么也不说，教练尷尬地转过身去。 「没错！我喜欢教练。」我确认教练顿下了脚步，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现在教练你对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要你马上喜欢我，可是我是认真的，所以......就让我留在你身边，继续喜欢你好吗？」 僵持了好几秒，教练总算转身走向我，再次将手放到我的头上，轻叹一口气后，脣角轻勾，「知道了。」 回到家，回想起我们最后的那段对话，实在是好想放声尖叫，又怕惊扰到家人，只能抱紧枕头在床上打滚。 虽然教练还没喜欢上我，不过至少他没拒绝我，这表示他对我还是有一点点好感的吧？无论如何，能把心意说出口还是感觉畅快多了，从今以后，我就不必再遮遮掩掩，可以直接了当地向教练展现我的爱意了！ ? 开学当天一进教室，我就被黎珽智的模样给震惊到了。 「哇，你要去当兵了喔？」我指着他理短的头发，憋不住笑意。 他狠狠剜了我一眼，咬牙切齿地回：「只是因为最近太热了。」 「才不是，听说是因为理发师剪坏了，乾脆整头理掉。」冯娜靠近我的耳朵，偷偷地和我说。 「哈，也太衰了吧。」 升上二年级，我们三人都选择了第三类组，也很幸运地被分配到同班，咳嗯，我说的幸运只包含冯娜的部分。 新学期的座位暑辅时就让我们自行决定好了，我的左侧是冯娜，后方是黎珽智，因为座位邻近，加上也经过了暑假一个月的上课时间，冯娜和黎珽智两人也变得熟识不少。 和冯娜间聊几句后，眼看学艺股长拿着教学日志和一张纸进来，我立刻奔向讲台。 「是、是课表对吧？我要看！」也许是我的表情有点可怕，学艺股长惊恐地点点头，颤抖着手把纸递给我，我接住后立马将其盖在桌上，用双手遮挡住，再沿着星期一的方向慢慢移开。 「在看什么？成绩单？」黎珽智好奇地凑近。 我嘖他一声，「嘘──现在是神圣的一刻。星期一没有，星期二早上也没有，下午第二节体育课，老师是......丁绍枫！太好啦！」 「丁绍枫？谁啊？」 「没事，这个名字真好听呵呵。」我吹着口哨，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 喔～简直是上帝眷顾我！看到教练、噢不，是老师的时间又更多了～洒花！ 而后又是冗长的开学典礼，果不其然，大家都有鑑赏美好事物的能力，介绍新进教师环节引起了一场暴动，不过事主除了丁老师以外，还有几名年轻貌美的女老师，也有两位感觉才刚拿到教师证没多久的男老师，看来是一些老师都退休去了，学校趁机换批新血。 隔天，一想到下午就要上老师的课了，我第一次午休时为了体育课兴奋到睡不着。 国文课一下课，我立刻摇醒熟睡中的冯娜，「冯娜，起床了！下节课可不能迟到啊！」 「糟糕，才开学第二天，我竟然又睡着了。」她揉揉眼，又打了个呵欠，「下一堂是什么课啊？」 「体育课呀。」 「喔。」冯娜起身，慢半拍地皱眉，「等等，你不是最讨厌体育课的吗？」 「才没有呢，我现在最～喜欢体育课了！」我双手交握放在脸颊旁，配上超级欢快的语气。 「是喔。」她用了慢嘴鱼遇见鯊鱼时的超快语速，很直接地敷衍了我。 挽着冯娜的手快走到操场时，上课鐘声正好响起，眼尖如我很快就发现老师已经站在榕树下，班上同学正慢吞吞地在排队伍，我赶紧加快脚步加入其中。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老师丁绍枫，我先来点一下名，叫到名字的喊声有。」 「三十号，袁姷媛。」 「有！」我朝气满满地举手。 我满心期盼老师唸到我的名字时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结果他不仅连个停顿都没有，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可恶啊，因为已经认识我了就这样吗？ 「好，大家都准时到达了，以后也请继续保持。先说明一下我的上课规定，首先就是不要迟到，有事情的话可以事先请假，或者在课后三天内来向我提出证明，体育股长在上课前请先去体育馆借好器材，打鐘后就带着全班进行暖身。再来是课程安排，总共有五个项目，按照篮球、桌球、田径、羽球、排球的顺序，每四週一个项目，每个项目的最后两堂课会拿来测验......」不愧是老师，说起一连串的话也脸不红气不喘，好帅气啊...... 「咦？要去哪？」回过神来，驀地发现大家的距离都拉开了，我慌张地询问一旁的冯娜。 她翻了个白眼，「做操啦。」 「喔。」做完我再熟悉不过的暖身操，老师先让我们以三人为一组练习运球，讲了一些投篮的技巧，后来又教了三步上篮的分解动作，五十分鐘的课程几乎没有间下来的时刻，果然很有他的作风。 下课后，趁着收拾篮球的时间，我又偷偷瞄了老师几眼，才依依不捨地同冯娜离开了。 「姷媛，你喜欢上体育课，该不会是因为丁老师的关係吧？」回到教室，冯娜一面擦着汗一面问。 正在喝水的我听了个险些呛到，「有这么明显吗？」 「因为他帅得很明显啊，你刚才也很明显一脸花痴样，不过不只你，班上的女生也都在讨论他。」 「哼，我和她们不一样，我可不只是因为老师的外貌才喜欢他的。」 她一脸不解，「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我赫然回忆起老师开学前还特地交代过我，在学校要装作不认识他，不可以暴露他的教练身分。 「嘶......因为他散发出一种独特魅力，上课又很认真。」 「好喔。」冯娜看起来不以为然，无奈我又不能向她说出实话，真是令人感到鬱闷。 隔天中午，我和谢瀅一如往常地拿着球篮来到篮球场时，竟又看到了老师的身影，待我们抵达后，老师一声令下，所有队员们立刻人手一颗球开始练习。 第七章 我没说的，你也能够明白吗？（4） 「你......们好，球经就是你们两位对吧？」看到对方，我和老师都愣了一下，「今后由我来担任篮球队的指导教练，请多指教。」 我和谢瀅都礼貌地点头，天啊，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三番两次的相遇，就暗示连命运都安排我们要在一起啊！ 「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平常都做些什么工作？」 「平时练习会拿球来，午休下课帮忙擦球......」谢瀅很认真地开始细数。 「那请问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师突然看向我。 「嗯、嗯。」我笑盈盈地点头，「给什么？」 我可以把全部都给你，不留一点馀地喔～ 谢瀅恶狠狠地瞪了我，「笨蛋，老师在问你什么时候可以给他之前的比赛纪录，你在那点什么头？」 「喔，我我......我明天早上拿给老师好吗？」 「好，谢谢你。」老师的语调冷静，不过嘴角依旧忍不住失守了。 嘿嘿，能逗老师开心也是不错的啦。 和老师谈完以后，后援会又在石桌进行午餐约会，她们正在谈论新一届的学弟们又有哪些天菜，我听得意兴阑珊，便随意滑起手机来。 「对了，学校今年新进了好多年轻老师喔。」 「对啊，我们班新的公民老师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班上男生一看到她，都刻意在装乖，但下课老师离开以后，马上就有几个人露出色色的表情，说什么教室香香的。」 「哈哈，好噁喔～听说这次几个女老师都很正耶，男老师好像就不怎么样。」 「哪有，那个丁什么老师，就教体育的老师啊，明明就超帅的！」听到了关键字，我的耳朵开始放大。 「他叫丁绍枫，现在还担任篮球队教练。」谢瀅道，「二年级好像只教了五班、九班和十二班。」 「咦？姷媛不就是五班的吗？」小玉总是不会遗漏蛛丝马跡，「他教得怎么样？」 猛然被cue到的我喃喃，「喔......还不错啊。」 「好羡慕喔～不像我这次的体育老师又是大熊，我也好想要年轻帅气的老师帮我上课啊！」大熊老师人如其名，身为一位体育老师，却有一颗大大的啤酒肚，下巴还留着鬍子，远看就像一隻熊。 「喂，你讲小声一点，否则被老师听到就不好了，俗话说隔墙有耳。」 「不要讲这么恐怖的话啦！」 星期四第一节课一结束，我兴高采烈地拎着比赛纪录簿到科任办公室去，没想到老师不在座位上，正巧也可以稍微窥探一下他的位置，老师的东西不多，因此桌面上方的一本烹飪社文宣特别显眼，册子之间似乎还夹有一张纸，趁没人注意，我稍微抽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指导老师同意书，烹飪社谁不找，偏要找体育老师来当社团老师，是要在社课时做有氧运动？还是比谁可以举起最重的锅子？ 「请问你找谁吗？」一位女老师的声音悠悠传来。 应该没有被看见吧？我赶紧背对桌面，手背在后面偷偷地把纸塞回去，「我有东西要拿给丁绍枫老师。」 「他早上课好像挺满的，你下午再来吧。」女老师面无表情地告诉我。 「好、好的，谢谢。」我落荒而逃。 中午，我和谢瀅往球场靠近时，眼看几名女孩子围在老师身边，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放下球篮，我刻意走到老师旁边清清喉咙，「咳嗯，老师，我把纪录簿带来了。」 位在中间说话的女生覷了我一眼，脸上写着「我在说话你给我闭嘴」，但旋即又恢復笑脸望着老师，「那就这么说定囉！老师！」 这表情切换之速度，和庄允霏有得比啊。 「怎么回事啊？」待她们跑开后，我问。 老师挠挠脖子，面露为难，「看来我好像非当烹飪社的指导老师不可了。」 我担忧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看那群女孩笑得花枝乱颤，根本是假藉找社团老师的名义，行揩油之实！ 「太奇怪了吧，竟然找体育老师担任指导老师，虽说也没有规定一定要找家政老师啦，像手作社也是找化学老师担纲。」回教室的路上，谢瀅说。 「就是说嘛！」我深感不屑，「呿，谁不知道他们只是看上老师的顏值。」 谢瀅驀然停下来，带着饶富趣味的目光看着我，看得我心底都要发毛了，「干嘛？」 「我怎么觉得......某人醋味满满啊？」她笑得曖昧。 「我哪、哪有啊，我只是......路见不平！」我使出全力硬掰。 「好吧，不过如果你要喜欢老师，我也是不会阻挡你的啦！」谢瀅的回答很明显就是不相信我，怎么我都交到这种朋友？ 「不说这个了，话说你今年想加入什么社团啊？」 去年，因为来不及建立社团，我和谢瀅就随便加入了图书交流社，基本上只要去签个名，一学期发表个一、两次读书心得就好，社课时间我们不是在间聊，就是偷溜出去各社团物色男神，下学期虽然我已从后援会退役，却也没机会再进入别的社团，但升上二年级，我又拥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谢瀅犹豫了几秒，「嗯......我还在考虑耶，你呢？」 「我也不知道，但想选有趣一点的社团。」 回家后，我上网查了烹飪社的粉专，置顶贴文写了社课的内容，授课内容有咸有甜，甚至还会邀请职业厨师做交流，不得不说还蛮吸引人的，让我有点蠢蠢欲动，可几乎在看到入社规定的瞬间，我的理想就幻灭了。 入社规定：以高一新生为优先，建议高二生把第一志愿留给其他社团唷～ 「跩什么跩啊？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排挤老人！」我看着手机咒骂。 看样子进烹飪社是没望了，平常就在运动了，我也不想再加入球队或舞蹈社，康辅社活动多又太麻烦了，难道真的只剩影片欣赏社和图书交流社可以接纳我了吗？ 晚上看电视时，我还在为选社团的事情烦恼，看到韩剧里女主角熬夜好几天织了一双毛线手套男主角，忍不住就吐槽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会吗？可是爸爸就很喜欢我亲手织的围巾和毛帽对吧？」 「就是啊，每年冬天拿出来时，就可以感受到妈妈满满的爱意呢！」爸爸接过妈妈叉的苹果，「当初就是看你妈妈人温柔又能干，我才疯狂追求她的。」 「真是够了，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放闪吗？」我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人，罢了，这就是我家的日常嘛。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我仍然在怀疑着男生真的会因为女生亲手做的东西而感到感动吗？不过也对，没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反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我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第八章 我要做的，就是攻下你！（1） 第一堂社课结束，我将刚做好的动物毛球放在桌上，满意地梳整它的毛。 「那是什么鸟啊？」化学实验社回来的黎珽智经过我的座位，示范如何用一句话就惹毛我。 「什么鸟啊？这是松鼠！」我把毛球抓起塞到他眼前，「给我看清楚一点！」 黎珽智缩了缩脖子想对焦，而后又欠扁地回覆：「喔，看懂了。像鸟的松鼠。」 我的理智线啪地一断，差点就要把手中的毛球朝他砸过去，还好谢瀅及时在窗外叫了我的名字，才让我的理智再度上线。 「你刚才的脸也太可怕了吧。」前往体育馆的路上，谢瀅打趣道。 「都是那白目傢伙啦！老是在惹我生气。」 「不过听你平常所述，你也蛮常欺负他的不是吗？」 「彼此彼此，我们就是在互相伤害啦！」 回到球场，烹飪社女生们又来了，还捧着一个保鲜盒，「老师，这个是我们刚刚烤好的，请你收下。」 「欸？这怎么好意思......」 有够不识相的，老师现在正在带球队耶，哪有时间吃你们做的东西啊？ 看老师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决定这次真的要拔刀相助了。 「哇！是饼乾耶！不过现在老师不方便吃吧，刚好我还有比赛纪录要交给您，我就顺便帮您放到办公室去吧！」我笑容可掬，烹飪社女头头的表情却愈来愈臭。 「喔，那就麻烦你了。」眼看老师也这么说，女孩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乖乖地把盒子交到我手中。 呵，想跟我斗？门都没有！ 「那保鲜盒改天我再去拿。」临走前，女头头说。 饼乾不用袋子装，原来不是为了环保，而是製造和老师见面的机会啊，看来这群女孩的功力还是不容小覷。 人一离开，谢瀅马上戳破我，「最近又没有比赛，哪来的比赛纪录？」 「对耶。」听谢瀅这么一说，老师用审视的眼光看向我，「你刚是在说谎？」 「喂，那只是善意的谎言，而且我是在拯救老师你耶！」 老师轻笑，「好吧，这次就放过你。」 我摇摇保鲜盒，「好了，那这饼乾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人吃掉的话，这热量可是......」 「你们那群朋友人挺多的不是？就拿去分一分吧。」 「真的吗？谢谢老师～」谢瀅很开心地拿了盒子就要走，我拦住她拿了一块绿色的饼乾后，让她先去找其他人。 「喏，不要说我人不好，毕竟她们是要做给你吃的，你还是意思意思吃一块吧。」我把饼乾递到老师面前。 「啊，可是我刚才摸过球了......你可以直接放到我嘴里吗？」 「......好喔。」老师体贴地稍微蹲低，双唇微张，我屏住呼吸，伸长手臂将饼乾塞入他口中。 「穴谢。」咬着饼乾的他讲话含糊不清，「好浓的抹茶味啊，还不错吃。」 「这、这你跟我讲干嘛。」我感觉自己的脸好滚烫，「那我先走了。」 我快走离开现场，直到拐过了弯才停下脚步倚在墙边，忆起刚才的画面，我仍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我竟轻易就get餵食的成就了！ 干得好啊！烹飪社！我短暂地打从心底感谢她们。 烹飪社做的饼乾分量还不小，后援会一群人还吃不完，于是我又包了两片饼乾回去，打算分给冯娜和黎珽智。 打鐘时，我转向后座，「要不要吃饼乾？」 黎珽智打了个呵欠，又发呆了好几秒，久到我以为他不想吃，正准备把手缩回时，他忽地倾身咬走饼乾。 「你、你......我、我......」我傻眼到说不出话。我的餵食可是留给老师的，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抹茶苦苦的，我不喜欢。」他扁嘴。 还嫌啊？要不是看他还睡眼惺忪的模样，我真的很想揍他两拳，这次就当作他是睡傻了吧。 还好下午第三节又是美好的体育课，暖身过后，老师让我们男女各分三组进行练习，因为下週就要测验了，我们这组每个人轮过两回的定点投篮后，又一起在纠正彼此三步上篮的动作。 「这样的动作对吗？」轮到我在练习时，组员们却鸦雀无声，「喂，你们......」 站在我旁边的同学往某组男生那一指，「他们好像在和老师吵架欸。」 「啊？怎么可能......」我转头一看，老师正背对着我们在和两名男同学说话，虽然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感觉得出气氛十分火爆，「这下不好了。」 我赶紧跑过去，偷偷移步至同组的黎珽智身旁，悄声询问：「他们怎么吵起来的？」 「他们两个练完一次投篮后就跑到旁边去斗牛，老师发现了就叫他们回来，后来......」 「我们是在玩吗？不是啊！我们觉得已经练好了，难道就不能去旁边打自己的球吗？」男同学愈吼愈大声。 老师的额角浮出青筋，「现在是我的上课时间！你有先问过我吗？」 「问你有什么用？你就是喜欢逼大家照着你排好的进度走，不像之前的老师，每次只会教一点东西，剩下时间就给我们自由活动！」 呃，这么说就有点超过了吧，我们就是来上课的，老师本来就有义务要安排进度与教导啊，怎么可以拿他和之前不认真的老师比较？ 不过我知道现在帮任何一方说话，都不会让事情好转，但又不能眼睁睁看他们继续吵下去......只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了！ 「啊！好痛......」我突地抱住肚子怪叫，再慢慢地蹲下来，「我的肚子好痛......」 「喂，袁姷媛你怎么了？」黎珽智也蹲下来，手有力地扣住我的肩。 我喘着气，「不行了，我的肚子......」 「老师！袁姷媛她不舒服！」几名同学大喊，吵闹声骤然停息，老师也过来关心，表情写满了担忧，「你怎么了？」 「她好像肚子痛，我送她去保健室。」黎珽智说，语毕，便一把将我揹起。 「我也跟着去。」冯娜说。 第八章 我要做的，就是攻下你！（2） 伏在黎珽智的背上，我瞥见他的眉头紧蹙，呼吸也很急促，好像真的很为我紧张，仔细一想他人其实还不错啦，每次我遇难时都奋不顾身，而且他的力气好像挺大的，大概是揉麵团练出来的......欸不是，我再继续乱想下去，就真的快到保健室了啦！ 我拍拍他的肩，「我没事了，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你没事了？」黎珽智楞然地停下来。 「嗯，真的啦！」听到我篤定的口气，他才甘愿放下我。 「你确定？还是去给保健室阿姨看一下吧？」冯娜仍放心不下。 「那个......你们听了可千万不要生气喔，我刚才是为了平息他们的战火才装病的，造成你们的困扰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九十度鞠躬，真心希望他们能大人不计小人......呃不对，我又不是小人，总之就是原谅我啦。 「好啦，没事就好。」冯娜轻拍我的肩，又转而徵询黎珽智的附和，「对吧？」 「什么方法不好想，偏偏选了一个最鸟的，真不愧是袁姷媛啊。」他撇了一下嘴角，应该是原谅我的意思。 我两手环抱他们，「真是爱死你们啦～我的好朋友～」 冯娜笑着挣脱我的怀抱，「不过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 「还是我们去保健室坐一下？」我提议。 黎珽智捏我的脸颊，「笨蛋，保健室是给你休息聊天的地方啊？」 我拍开他的手，「我开玩笑的啦......」 好在很快就鐘响了，最后就由冯娜「假装」扶着虚弱的我回教室，黎珽智则去跟丁老师报告。 「你跟老师说我怎样？」黎珽智回来后，我焦急地问。 「我说你只是吃坏肚子，上个厕所后就回教室休息了。」什么！竟然说一个堂堂的十六岁少女拉肚子！我还要不要面子啊呜呜。 我无力地接着问：「那后来他们还有再吵吗？」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不过老师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 晚上打工时，我满脑子都还在想老师的事，全然没注意到外面天色都暗了。 「好了，差不多要打烊了。」店长阿姨拍一下手，「姷媛、阿智你们先把东西收一收洗一洗，我去一下便利商店领货～」 「欸？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今天的客人好像比较少。」黎珽智经过我身旁时，我随意地找了个话题。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问，我摇头，「因为今天柜台人员脸很臭，大家不敢进来。」 「我哪有啊！你这个人真的很不会聊天欸。」 他突然递了一个蜂蜜麵包过来，「吃吧，不是都说女生吃甜食心情会比较好吗？」 这人就是这样，喜欢打你屁股再给你塞颗糖，就不能当个纯粹的暖男就好？ 我缓缓接过麵包，将其撕成两半，「一人一半吧，时间晚了，我不能吃那么多。」 「我以为你是要说一人一半，感情才不会散。」黎珽智打趣道。 「白痴喔！」我用屁股把他给挤开，跑去柜台接起响不停的电话，「喂？」 「姷媛吗？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有够蠢的啦，来领货却忘记带钱包，你能帮我送来吗？我的钱包在......」 来到超商，等待阿姨付钱的空档，我趁机扫视了一下有什么有趣的新品，却赫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欸？那不是老师吗？」 阿姨抱着一个小箱子走过来，「怎么？遇见认识的人啦？」 「嗯，是我们学校老师。」 「老师？现在老师都这么年轻的啊？」 「呵呵。阿姨，我想过去打个招呼可以吗？」 「没关係，你慢慢聊，那我就先回店里啦，赶快来开箱我团购的零食～」 「先生，这么晚了，一个人吗？」我故作成熟的口气靠近老师。 老师的动作一顿，「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吧，你怎么在这？」 「不是说过我就在这附近打工吗，刚好有事情顺道过来。」我看向老师手中的蕎麦凉麵和无糖燕麦饮，「这个时间是宵夜吗？」 「这个啊，好像也不算，因为今天忙到比较晚，没时间吃晚餐，所以......」 「什么？那我们别站着说话了，你先去结帐吧。」 我推着老师前往柜台，他又突然转过身来，「既然都在这里遇到了，你要不要喝什么？」 「嗯......那我要你呵护我。」 话一出口，老师瞬间愣住了，一旁经过的路人则憋着笑走开。 「哈哈，有没有被撩到啊？」我逗趣地看着老师，随手拿起一瓶乳酸饮料，「我就喝这个吧。」 「这个糖分太高，而且你今天不是肚子不舒服吗？」老师将我的乳酸饮料放回去，换成微糖豆浆。 坐在超商的座位区，藉由吸管吸吮着豆浆的我，目光不时覷向一旁的老师，内心犹豫要不要提起体育课的事。 「怎么了吗？」老师放下筷子，正色道。 「喔，没有......我以为老师都会自己煮。」 「之前是这样，不过去了学校以后，又不能上完自己的课就回家，放学已经五点多了，有时因为一点事耽搁会弄到将近六点，接着又要去运动中心教学，根本没有时间煮饭，最近都只能吃外面。」 这是什么魔鬼行程啊？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嘛！ 「这样不行，以后老师你週一到週五的晚餐就交给我吧！」我拍拍胸脯。 「啊？你在说什......」 手机铃声打断我们的对话，我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的黎珽智没好气地说，「袁姷媛，你跑哪里鬼混去了？店长已经要关门了，你快回来拿东西。」 「好啦！我马上回去，我也就一个书包而已，你先帮我拿一下。」 「抱歉，我要先走了，黎珽智在催我。」掛断电话，我起身。 「黎珽智？」老师面带困惑。 「啊，我好像没和你说过，他是贝尔的烘焙师。」我拿起没喝完的豆浆，「那晚餐的事就这么说定囉！我前一天晚上会做好便当，隔天放学后再拿到这里给你。」 「欸我还......」 「老师掰掰！明天见！」 第八章 我要做的，就是攻下你！（3） 「今天后面刚好没课，我载你回去吧。」星期六的运动训练结束后，老师这么提议，我巴不得立马点头说好。 「你......」 「你......」 坐在车上的我们沉默了半晌，想不到却有默契地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 「嗯......你后来和我们班那两个男生还好吗？」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个，你们以前的体育老师到底是怎么样啊？」 「我是不知道别的老师怎样啦，不过就我看到的好像都差不多，通常老师只会带着大家做操，再花个五到十分鐘教学，后面就让大家自行练习，接着老师自己就一旁纳凉去了，所以会认真照做的人根本没有几个，甚至也有同学为了后面的考试，就回教室去念书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大家都嫌我严格、不知变通。」老师苦笑，「也是啊，明明都是领相同的薪水，我何必这么认真呢......」 眼看老师开始自暴自弃，我急忙说好话：「老师，大家只是因为经过两学期的放养教学，才会一时不习惯的，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好，是他们不懂你的苦心！」 「所以你不觉得我严格吗？不对，你带着滤镜在看我，我实在不应该问你的。」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 「你这么说就过分了。」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拳头紧握，「我是认为，除了不习惯以外，那群男生会生气还有一个点是，因为大家的程度都不同，你教的技术对我来说很困难，可是对本来就爱运动打球的那些男生，实在是apieceofcake，你却要他们重复练习熟悉到不行的动作，你第一堂课也说了，只是希望大家可以学习到一些运动的要领、培养运动习惯，又不是要去外面参加比赛，这样强逼他们和大家做一样的事，只是造成反效果而已。」 讲完我立刻懊恼地抱头，实在是太过生气了，竟然一股脑儿地讲了这么多自以为是的话，老师一定在心里耻笑我吧。 「我了解了。对不起，刚刚是我说错话了。」前方的路口号志逐渐转红，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老师真挚地看着我，向我道歉。 「嗯，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便当的事不容拒绝。」 老师展开笑顏，温柔地摸摸我的头，「谢谢，还好我身边有你。」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沉稳，每一个字却都像阵阵鼓声，重击我的少女心。 看来喜欢上老师以后，我还拥有了一个超能力──超级喜欢他。 后来，老师听取了我的意见，稍微调整了教学方针，也在给予学生的自由度上做了妥协，规定每个人至少要在练习时间做一次，经过他确认达标准就可自行活动，面对老师的改变，班上同学也在私下向老师道歉，承认自己太过衝动，事情总算圆满落幕。 从那天起，每天晚上我也会先上网查好食谱，在厨房大展身手，一开始进行得没想像中顺利，多亏妈妈在我身边指导，没有太多料理经验的我，总算也成功做出了还不错看的便当。 放学后在家里加热完，再到超商去将我的爱心便当交给老师，隔天去学校的早自习下课时间，老师和我会约在体育馆后，将洗净的便当盒交给我，于是我又多了可以与老师共度早晨十分鐘的小确幸。 每当我把便当交到老师手中，和他将空空的便当盒还给我时，我都会有自己已经是妻子的错觉，忍不住就会幻想起婚后生活，啊～说起来都觉得好羞耻啊！ 十月下旬的某天一早，写完英听考卷的我在位置上无聊地转着笔，直到鐘声一响，待最后排的同学慢条斯理地将我的考卷收走，我立刻以手刀速度衝向体育馆。 「呼......呼......」奔驰到现场，老师正背对着我，双手倚着石製围墙，今天的他穿着浅蓝色的运动服，搭配黑色束口长裤，给人一种率性又轻松的感觉。 听见我的喘气声，老师饱含笑意地走向我，「跑这么急做什么？」 「怕老师等太久啊。」 他拿着便当盒轻敲我的头，「下次不必这么赶，要是跌倒就不好了。」 我接过便当盒，喜孜孜地点头，「那老师你后天想吃什么菜？我之前查到的食谱差不多都煮过了。」 「重复的菜也没关係啊，像你之前做过的蔬菜炒鸡柳和猪肉豆芽菜捲就蛮好吃的。」 「鲜蔬鸡柳和猪肉菜捲啊，知道了！今天晚上就做这个！」我在手机上做笔记。 回到教室，上课期间，总感觉一旁有很强烈的视线，我往左边一转，「冯娜，怎么了吗？」 「......没事。」她的表情古怪，很明显一定有事！ 中午，我将椅子拉到冯娜旁边，「我们聊聊吧。」 她凝视我，「是你自己要跟我聊的喔。」 她拉着我来到司令台，将便当和餐具放在腿上，面色凝重地问：「你是不是在和丁老师交往？」 「我是很想，但目前还没有啦。」我害臊地顺了顺头发，「不对，你怎么这样问？」 「看你早自习下课都会消失，今天又很急促地跑走，我就偷偷跟踪你了。」 「你竟然跟踪我？怖い（好可怕）......」我吓到吃手手。 「关于这点我很抱歉，我只是觉得你有点怪异，才想要关心你，可是没想到你是和丁老师偷偷见面，两人还聊得这么开心。」 「他只是把便当盒还给我啦。」 「为什么要还你便当盒？难不成你还做便当给他？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她像连珠炮一样狂问。 「这个说来话长......」我扶额，怎么感觉愈说愈乱了。 冯娜敛下眼神，「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的吗？我很担心你。」 看样子不能继续对冯娜隐瞒了。踌躇了一会儿，我决定将老师是教练的身分告诉她，也讲了我在上学期喜欢上老师的事，并解释为何要做便当给他。 「拜託你一定要保密，尤其是教练的这件事。」 「我知道了。」冯娜篤定地点点头。 「好了，很饿耶，我们赶快吃便当啦！」说着我就打开了盒盖，冯娜也跟着照做。 第八章 我要做的，就是攻下你！（4） 看着冯娜，我倏地又想起了双面人张欣宜，我也不是不知道人心可畏，今天我把秘密说出口了，就必须承担可能被洩漏的后果，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冯娜，我知道她对我的关心不是假，而且自己也没有作贼心虚，我想她也可以体谅的。 「我还是想问，你真的喜欢老师啊？但你不觉得这关係......有点禁忌吗？」 「会吗？」我吞下一口饭，「只不过现在他刚好是老师，我刚好是学生嘛，所谓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 「是没错啦，可是你们身高有点距离，年龄很有问题，身分更是......」 「那有什么关係，只要有爱，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但重点就是，他对你根本没、有、爱、啊。」冯娜一针见血。 ......好吧，这才是最大问题。 「那只是现在的表象，我相信老师很快就会喜欢上我了！」我讲得口沫横飞，「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我觉得自从我给老师做便当以后，我们的感情真的有levelup了，再过不久......」 冯娜冷冷地飘来一句，「我就怕你们的感情还没开花结果，就有人来斩断你的爱苗。」 「什么意思？」我将手缩成小拳头放在下巴，露出胆怯的表情：「难道说你要来当坏心女配角了吗？」 「我的意思是，你在学校还是不要跟老师有太多私下见面的机会，今天只是被我给发现，难保之后不会被其他有心人给看见啊，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 我默不作声，因为冯娜讲的也蛮有道理的，套上了师生的藩篱，单纯的行为也会被解读得复杂，我不该这样以身试法。 「好吧，我会尽量小心的。」 当天晚上，我便告诉老师以后便当盒直接在放学后给我就好，却引来他的怀疑。 「怎么了吗？」 我摆摆手，「喔，没有啦，我只是想说这样太麻烦老师你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他露出狐疑的眼神。 「怎么这样？我一直都很贴心啊，贴近你的心～」我在胸前比了颗爱心。 「真是......」老师哑然失笑，「好吧，这样你早上也不必匆匆忙忙的。」 「嗯，那......老师再见！」向老师挥手道别后，我的肩膀忍不住垂了下来。 哎，真讨厌，好不容易拥有了这么美好的早晨时光...... ? 十一月初的一天早上，物理课时我的立可带刚好用完了，冯娜又在睡觉，我只好跟黎珽智借用。 涂掉写错的字以后，我却感觉不太对劲，又再次转过头去，今天的他戴了个黑色粗框眼镜，几个月来头发也长长了，上个週末才去剪了一个整齐乾净的发型，个别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可是搭配起来，却让人有种似曾相似的熟悉感...... 「干嘛？」他的视线从黑板转到我脸上。 「你有近视？」 「嗯，小学六年级就近视了，度数没有很深，升高中开始戴隐眼，但最近忘了去买新的，只好找出国中配的眼镜来戴。」 「这样喔，还你，谢谢。」也就是说他国中都是戴着这个眼镜的，我是不是以前就见过他？我的双手撑着头，苦思着过去的回忆，整个人已无心学习牛顿运动三大定律。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快爆炸，害我又联想到好吃的巧克力熔岩蛋糕之际，戴着眼镜的黑发男孩穿着贝尔的围裙、靦腆微笑的模样，咻地出现在我的脑中。 我转过身，双手咚地击桌，「你是......！」 「咳咳，袁姷媛，你有什么问题吗？」年过半百的物理老师手还停在黑板上，锐利的双眼透过老花眼镜直视着我。 「没有，老师你继续。」我微笑比了个请的动作。 「黎珽智你跟我出来！」下课，我不顾黎珽智的意愿，拉着他的衣领往外走。 「你干嘛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不要再骗了！你在贝尔打工很久了吧？那时候的你就是现在这副模样！」我指着他大吼，路过的同学都不禁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没有半点惊慌，兀自勾起嘴角，「亏你到现在才发现。」 看到他这样子我就更来气，「你早就认识我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还编谎话骗我，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啊？」 「因为你很讨厌、很过分，所以我不想告诉你，就想让你自己发现。」 「啥？我对你做了什么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他收起笑容，换上了叙事的口吻，「刚到贝尔去学做麵包的时候，我很笨拙，做出来的麵包总是有缺陷，阿姨为了安慰我，特地设了一个ng麵包专区给我，不过没有什么人会去买，可是有一个女孩子不一样，她常常会拿很多ng麵包来结帐，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 「你是因为这些麵包比较便宜才买的吗？」 「才不是咧，ng麵包和原价比也没差多少啊，我只是觉得虽然和其他的麵包比起来，这些稍微不起眼了一点，可是味道还是很讚呀！每次买回去家人还是很快吃光光。不过你会这么问，难道说这些麵包是你做的吗？」 「嗯......」黎珽智吶吶。 「干嘛没自信？我觉得你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麵包很厉害啊！总比现在市面上一些虚有其表的东西好多了吧！」 「听到她这么说，让我更有决心继续精进自己的技艺，也开始改变自己的外貌，想要成为一个像她一样，从内到外都散发自信的人。」 听着他这番犹如告白的话，我内心的震惊无处安放。 「可是，后来她却再也没来过了，升上高中，我却从允霏那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但她却变得崇尚外貌，还到处追着校园男神，让我失望透顶。」 啊，原来是因为这样，高一时他才会来找我问那些话啊。 上课铃声作响，这一堂教授国文的班导准时地出现，「黎珽智、袁姷媛，打鐘了，快进教室！」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从来没这么感谢过班导的存在。 班导的国文课总是像在念经，让我的思绪跑掉了再也回不来，有关黎珽智的回忆像潮水般不断地涌来，还夹带着我对过去的悔悟。 与其说我国中时那叫自信，不如说是自负，因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我，难免有些骄傲自满，所以很多话都会无畏惧地讲出口，没想到黎珽智却因为我无心的一番话，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话又说回来，如果黎珽智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帮忙我，甚至和我当起朋友？ 我很想打探个清楚，但内心胀满了太多无以名状的情绪，让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八章 我要做的，就是攻下你！（5） 「你打算不理我到什么时候？」打工结束走在回家路上，黎珽智开口。 「我、我没有啊，你看我现在不就在跟你说话了吗？」我结结巴巴。 他沉默了几秒，「我和你说那些，不是想让你感到尷尬，只是事情都发展成这样，我也不想再隐瞒了。」 我双手捏紧书包背带，「那好，我想问你......明明你说我很讨厌，为什么现在又在这里和我说话？」 「这个我说过吧，后来你又再次来贝尔，还在找ng麵包，接着又注意到了我做的蜂蜜麵包，我就想也许你其实内心并没有改变，只是稍微走歪了，我就抱着试探的心情接近你。」 「那你觉得，我已经回到曾经让你嚮往的我了吗？」 「怎么说呢？我觉得以前好像有点把你神格化了，其实我根本就不了解你，不过认识你一年多下来，你善良的部分一直都没有变过，而且......大概是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吧，你变得自信许多，算是有符合我想像中的你了吧，当然现实中的你还是傻了一点、兇了一点。」 我没遗漏他后面的吐槽，手指伸过去弹了他一下耳朵，「到底是在夸我还损我啊你？」 「嘶，我没说错啊，你下手真的很狠欸。」他吃痛地揉着耳朵。 「姷媛！」快走到家门口时，妈妈从对向街道喊我的名字，我们停下脚步等她走过来。 「妈妈，你去买东西啊？」看着妈妈肩上的提袋，我问。 「对啊，家里的牛奶用完了，我赶快去超市买一下。」她的眼神往我的身旁飘移，「他是？」 「喔，和我一起打工的同学黎珽智，目前是烘焙师。」 「阿姨好。」黎珽智点头露齿笑，想不到还挺会做表面功夫的嘛。 「喔，我女儿提过你，你好。」妈妈载笑载言，又偷偷地靠近我小声八卦：「他就是你送便当的对象啊？」 「啊、欸、不......」我紧张地搔脸，其实我没和妈妈说过我的便当是要送给谁，只说了是喜欢的对象，不过妈妈大概是依照我送便当的时间来猜测，就以为是黎珽智了。 不等我回答，妈妈掩口而笑，「好啦，我知道你会不好意思，妈妈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也要赶快把牛奶拿去冰，那我就先进去囉。时间很晚了，天气又冷，姷媛你也不要在外面聊太久。」 「好。」我尷尬地挥手，赶紧将妈妈打发走。 「便当是怎么回事？」回头，黎珽智双手环在胸前盘问我。 真是的，都是妈妈啦！哪有人悄悄话说得这么大声啊？ 「那个......我妈好像误会了，你就当作没听到吧！」 「不行，我太好奇了，不然我去问问阿姨好了......」他步步逼近，说着说着，手居然就伸到了门铃前。 「好啦！我跟你讲！我的便当是做给......那个让我重拾自信的人。」 「嗯，我懂了。」闻言，他酷酷地说了这句话便道别离开了。 呃，耍什么帅啊？不过至少他没再追问了也是好事。 第九章 逃不掉的，你就乖乖就范吧！（1） 星期六下午一点二十分，吃完午餐的我正打算拿出作业来写，老师竟打了电话来。 这是老师第一次主动打电话来啊！看着来电显示，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又稍微清了下喉咙才接起，「喂？」 「姷媛，你现在在忙吗？」 「喔，还好啊，怎么了吗？」 「我刚才在去运动中心的路上出了一点小事故，现在还在等警察来......」 「什么？！老师你没事吧？」我惊呼。 「没什么事，不过还是要去做个笔录，可是一点半到三点半的课我恐怕是敢不上了，但我刚刚一直打给那位学生她都没接，传讯息也没回，所以我想麻烦你去运动中心一趟，告诉那位学生今天课程取消。」 太好了，又是一个让我表现的好机会啊！ 「好啊，那个人长怎样？」 老师向我大概描述了一下她的外型，「那先谢谢你了，这份恩情我改天再还。」 「不用这么客气啦。」因为想要还这份恩情可没那么容易，必须拿你这个人来抵喔～呵呵呵！ 「啊，警察来了，那晚点见。」 「老师掰......」话都还没说完，电话就切断了。 好吧，我也得赶快出门才行，把待会要用到的运动用品都先放进背包，顺便把作业带去好了，等上课的这段期间可以去附近的咖啡厅写。 今天的公车十分给力，等不到五分鐘就到了，到达运动中心正好是两点整。 我进入游泳池，按照老师描述的外在条件，一个身高一六八、瘦瘦的、和我同年纪、厌世脸的女生......啊！有了！应该就是她。 我走到女孩面前，「那个......丁老师他临时遇到一点事赶不过来，今天的课可能要取消了。」 女孩抬眸看我，她的长发整齐地扎成了一束马尾，近看才发现她的肌肤洁白又光滑，五官精緻，纤长的眼睫毛下藏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美中不足的是，隔着远远的距离就能感觉到了，她全身上下都发散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难怪老师会说她是厌世脸。 不过这么美丽、气质非凡的人竟然和我同样读高二，穿着贴身的泳衣尽展身材曲线，露出的双腿细緻又修长，老师在教她游泳时，都不会心动吗？ 「老师他有打电话给你，也有传讯息，但你都没有回应。」眼看女孩没有回应，我接着说。 「是吗？」她跑去置物柜开锁拿了自己的包包过来，掏出手机一看，「啊，真的！不好意思我都没看手机。」 女孩的性格和外表不太相同，一说话后，给人的感觉便不那么生疏了。 「不会啦！是我要代替老师说声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女孩微笑摇摇头，表情略显失望，却又好像有点庆幸，「你是特地来告诉我的吗？」 我迟疑几秒后缓缓点头，「算是吧。」 「为了答谢，我请你吃点东西吧，你赶时间吗？」我摇摇头说不会，「那我先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 于是，我们便来到了一家连锁咖啡厅。 端着两杯饮料和两份甜点过来，女孩再度坐下后抬眉问我：「你也是丁教练的学生吗？」 我頷首，「对啊，已经向老师学习快一年了，一开始是为了减肥，从去年到现在已经减了十几公斤，后来除了跑步健身以外，老师也教了我游泳和一些球类运动，还有一直持续在做饮食控制，维持健康体态，感觉自己体力也变好了许多。」 她瞪大眼，「哇～好厉害！」 「一点也不，我中间也有挫败的时候，而且我超不擅长运动的，有时运动后太累还会忍不住偷吃，这可不要跟老师讲喔！」我吐舌。 女孩莞尔一笑，竟然连笑都这么有气质！ 「那你呢？不可能是为了减肥才运动的吧？」 她有些欲言又止，「其实......我很害怕游泳，但想克服这个恐惧，所以来向教练学习。」 「你才厉害啊！我是很怕球类运动，连碰都不想碰。」我又讲述了我可怕的吸球体质。 之后，我们又聊了好一阵子，虽然大部分都是在讲我的事情啦，但这个女孩很会倾听别人的话，还会适时给予一些回应，和她聊天很舒服。 「话说你一直称丁教练为老师，难道说你是麒亚的学生吗？」运动班的学生都知道教练身兼高中老师的事，不过应该没人知道我的事，只有这女孩不仅外貌出眾也十分聪慧，会注意到小细节。 「嗯，老师他之前一直在当教练，原本我也是称呼他教练，开学后才改口叫老师，也就懒得再变来变去了。」 「我听说他当了很多年教练，为什么突然又去学校当老师啊？」 我歪头，「这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只是一时兴起吧......」 聊到三点半左右，老师来电话告诉我事情处理完了，掛掉电话后女孩也顺势收拾东西，「我也差不多要走了，谢谢你今天陪我来吃甜点。」 「不会，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那个......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络方式？」 「好啊。」我们加了脸书和line，和女孩道别后，我稍微看了一下她的个人资讯，原来她是晴蔚高中的，就是爸爸曾要我上的第一志愿，除此之外她很少po文，甚至头贴也不是自己的照片，不过就她生日时涂鸦墙上给她的祝贺来看，大家多半称她为学霸、女王，在学校应该也颇受欢迎。 四点鐘上课时间，唯一可以间聊的拉筋时刻，老师向我询问了女孩的事，还有上课前做了些什么。 「喔，我和她一起去吃......」啊完蛋，还是不要让老师知道我上课前跑去吃甜点好，「就去附近喝杯饮料、聊聊天啊。」 「聊天？」他皱眉。 「对啊，你不信啊？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还交换了联络方式喔，我等一下可以找给你看。」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她是一个很慢热的人，好像还经歷过一些事情，变得很难相信别人、对别人敞开心房，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和她稍微混熟，你竟然第一次见面就和她聊一个小时？」老师的语气里充满了诧异与不服气。 「唔，她是这样的人吗？」我刻意不说刚才多半都是我在说话，骄傲地拨了拨头发，「那可能是我给人感觉太和善吧。」 老师的手撑在膝盖上，双眼带笑地看着我，「不，我觉得是你太搞笑，所以连她这样的冰山都被你的热情给融化了。」 那老师你何时会被我给融化呢？凝望着老师，我忍不住想。 第九章 逃不掉的，你就乖乖就范吧！（2） 冷颼颼的十二月。 下课时间，我疯狂地黏在座位上打着毛线，手作社真是的，第四堂课才交棒针的使用法，这样我哪来得及在冬天过去前织完一条围巾啊？ 冯娜轻抚过我目前织好的部分，「不错喔，织出一片桌垫了呢。」 我瞪了她一眼，可恶，只会说风凉话。 「好了，姷媛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有话要问，珽智你也听一下。」 我抬起头，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下。 「跨年那天你们有什么计画吗？」 我思考了一下，「跨年是礼拜五吧？那我就是去打工囉。」 「跨年夜贝尔会休假，你忘啦？」黎珽智慵懒的声音传来。 「对吼。」圣诞夜贝尔会提早打烊、跨年当天直接六点休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竟然给他忘了。「那我没事。」 「我也没有。」黎珽智附和。 「那要不要一起去那家新开幕的海生馆？」 「喔，我知道，但听说门票要事先预购，现场很难买。」 冯娜从抽屉抽出三张闪亮亮的门票，「我就是准备好了才问你们的啊。」 「我要去！」看到那发光到耀眼的东西，我立刻拋下手中的棒针。 冯娜也表现出难得的兴奋，「那就这么说定囉，当天放学一起搭车去吧！」 体育课，和冯娜一起练羽球时，她驀地小声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围巾送给老师啊？」 「不知道，就看我什么时候打完吧，如果慢一点老师大概明年冬天才能拿到了。」我自嘲。 「是喔，我还以为你是想在圣诞节给他，最近才这么积极。」 「圣诞节啊，只剩两个多礼拜耶......」说到圣诞节，好像就是恋人的季节？「啊！冯娜，谢谢你提醒我！」 圣诞节这么重要的节日，我竟然把它给忘光光了啦！！ 晚上把便当拿给老师前，我故弄玄虚地说，「老师，我们来玩比手画脚，我比你猜，猜对才有便当。」 「蛤？」不给老师考虑的时间，我首先比十二，接着是下雪，再比一个帽子在头上，做出梳理鬍子的动作，还有「呵呵呵」的低沉笑声。 「是圣诞老人！」一名小弟弟突然闯入我们之间指着我大喊。 我比了一个叉，配上错误的音效，「很可惜，差一点点。老师，yourturn！」 「圣诞节？」老师无奈地回。 「叮咚叮咚！好的，便当给你，那我走了！」 「袁姷媛，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背后传来了老师的抱怨声。 十分鐘后，手机叮咚一声，老师传来了讯息：「约人就约人，一定要搞这齣戏码吗？」后面还配了个笑哭的符号。 嘿嘿，看来已经打开便当，看到我用美乃滋写在海苔上的「给约吗？」。 「所以你的答案是？」我立刻键入，心情七上八下，用了这么复杂的手法，就只是为了掩饰我的紧张不安。 「ok」不久，接收到回覆的我情不自禁在麵包店的柜台跳起舞来，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到了黎珽智，后者很带感情地骂了我一声笨蛋，我却回以他笑脸，据说反而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二十三日下午，我的围巾总算织好了，将它整齐地摺好放入盒中后，想像老师拿到礼物的表情，我的心情就雀跃不已。 隔天一早，刚到客厅不久，爸爸就开口宣告一个消息：「媛媛，我和你妈妈三十号白天就要出门，一号晚上才会回来。」 「你们要去哪？」我嚼着法式吐司问。 「公司员工旅游，三天两夜的东部放松之旅。」妈妈端着早餐过来坐下。 「员工旅游？意思是镇沁哥也会去囉？」 镇沁哥放下牛奶，「是啊。」 「好坏啊，竟然趁我要上学时出去玩，这样跨年夜只剩我和綾香阿姨在家了。」 「我不会在家唷，跨年夜我和朋友约好要去台北一零一，晚上会直接找饭店过夜。」綾香阿姨正在替电视机旁的绿色植物浇水，听到我说的话后无情地回覆。 「ひどい（好过分）！你们就忍心丢我一个人跨年？」 「那天你不是也要和朋友出去吗？」綾香阿姨问。 「是没错......」不过我们只约好了去海生馆，总不会在那过夜吧？ 「这我怎么不知道？是和谁？」爸爸紧张兮兮地追问。 「讲了名字你也不认识吧。」我噘着嘴，还在为全家都拋下我的事不满。 「姷媛她的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冯娜，没有见过她，不过照片看起来蛮不错的，另一个叫......叫什么啊？我忘了。」 「黎珽智。」我懒懒地回。 「对啦，黎珽智，是一个蛮有礼貌的男孩子，也在麵包店打工。」 「男孩子？」爸爸听到了关键字，又在大惊小怪。 「是姷媛喜欢的人吗？」竟然连镇沁哥也在瞎起鬨。 我灌下牛奶后站起，将餐盘放到洗碗槽，「差不多要出门了吧。」 「啊，已经快七点啦，爸爸你也快吃一吃，不要再问了。」妈妈将玻璃杯塞到爸爸嘴边，还不忘叮嚀我：「姷媛，总之三十、三一这两天，你都要自己起床去学校喔，可别迟到了！」 「知道了～」 到了学校，我马上问冯娜跨年当天海生馆后的行程。 「我们应该先去吃点东西，再去海生馆，出来也差不多八九点了吧，就回家囉。」冯娜理所当然地回。 「蛤？」后面竟然没有任何行程！ 「蛤什么？太晚回家家人也会担心的吧！而且珽智家的状况你也知道，他又不能丢着妹妹和妈妈在家......」 「为什么不能？」难道说小妤是哥控？ 她傻眼，「不是吧，你真的不知道？珽智他跟你认识的比较早，我以为他一定也跟你说过的。」 「到底怎么了？」我似乎嗅到了不对劲的气味，把椅子往冯娜的方向拉，想要好好拷问她。 「就是......早安啊。」才刚要开口，冯娜忽而转移目光打招呼，笑容在我看来有点尷尬。 我回头，黎珽智正在掛书包，简短地回了声：「早。」 端正身体，冯娜又发挥她皮笑肉不笑的功力，面无表情地偷偷说：「还是不要私下讲别人的家务事好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就直接去问他吧。」 我难掩失望，「好吧，我找机会再问。」 第九章 逃不掉的，你就乖乖就范吧！（3） 中午，和谢瀅搬完篮球，又慰问了几名队员后，才打算要离开，老师却叫住我。 「姷媛，上次的比赛纪录有一点问题，你可以留下来一下吗？」 「你去吧，那我回教室去了。」谢瀅挥手，瀟洒离去。 我抓过老师手中的纪录簿翻开，「哪里有问题？」 「纪录没问题，但明天的约可能......」 「喔～原来老师是公器私用啊！」我邪笑着揶揄老师，「明天的约怎么了？」 「刚才体育组的主任临时约明天晚上聚会，早上到下午我也还要上课，所以和你的约必须取消了，对不起。」 我鼓着嘴，「什么嘛，明明是我先跟你约好的......那我们就改约明天我上课的那两小时如何？」 「不行，上课时间免谈，这样我怎么跟你爸交代？」老师的双眼不时瞄向正在练习的队员们，还真是一心多用。「只能改约别的时间了。」 「别的时间......」好不容易赶工完成了围巾，好想赶紧交出去，又想挑个特别的时机。「啊！跨年！老师你那天晚上九点半之后有空吗？」 「有空是有空，但约这么晚要去哪？」 「就在老师你家吧！老师你负责准备食物，我去租个好看的电影，最后再来个交换礼物，怎么样？」 「不是吧，一个女生怎么主动说要在深夜去单身男性家？还说的这么顺口......」 深怕老师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我急忙喊冤：「那是因为对象是老师，我才这么放心说的！」 老师沉吟了一会儿，「这么晚还要来我家，你父母会同意吗？」 「就是跨年夜全家都出门，我觉得太孤单了，才会提出这个想法的。」 「好吧，但十二点后就要乖乖回去，可不能继续赖在我家。」 「呿，说得我好像寄生虫一样。知道了！这次不准再毁约囉！」转过身去，我止不住窃笑。 嘻嘻，果然这种事情就要先斩后奏才行！我真是佩服自己的小脑袋～ ? 终于到了我衷心期盼的最后一天，放学过后，我们三人先到学校附近的一家美式餐厅吃晚餐，再搭公车至海生馆，一进入馆内，里头的景致让从未踏进海生馆的我们惊叹不已，各形各色的动物正在水里遨游，尽情展现曼妙的舞姿，海水折射出的光线点缀了黑暗，我和冯娜两人照片拍不停，还不时要求黎珽智充当摄影师。 「珽智你也不要只是拍我们，我也帮你拍几张吧！」冯娜善良地说。 「我就不用了。」 我硬是把他拉过来，「我们一起拍吧，不然以后我可能会以为和我来海生馆的只有冯娜。」 「记忆力也太差了吧。」他斜睨我一眼。 「闭嘴，给我摆出笑脸。」我左手搂住冯娜的肩，右手操作手机，黎珽智站在我们之间微蹲，很老套地比了个ya。 「我们的第一张合照～」拍好照，我将照片传到属于我们三人的群组，里面其实很少聊天纪录，多半是我看到有趣的消息分享上去，其馀两人回以简短讯息或贴图。 「是很棒的回忆呢！」冯娜回。 「不像某人那么金鱼脑，我会一直记得的」黎珽智欠扁地回。 「真是的，我们明明就在彼此身边，干嘛传讯息啦？！」话一出口，我们三人大爆笑，海生馆里充斥着我们的笑声。 离开海生馆已经将近九点，我和黎珽智送冯娜去坐火车后，在一起走向公车站的路途中，我试探性地问了黎珽智几个有关他家庭的问题，最终果然还是引起了怀疑。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奇？」 「就......关心你啊。」这话不仅换来黎珽智不置信的眼神，说了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噁心，决定还是直接摊牌：「其实是冯娜......」 「她都跟你说了？」 「没有啦，她只有说你不能放小妤和你妈妈在家，不过没告诉我原因，只叫我自己来问你，到底是怎样？」 他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什么嘛！你就告诉冯娜，却不肯告诉我......」 「我也不是刻意告诉她，只是某次意外聊到。」 「那现在你就不能也跟我聊聊吗？」眼看他仍旧沉默不语，我苦笑，「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当你是朋友才不告诉你，那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朋友不就是可以互诉心事，帮对方分忧解劳吗？你根本不把我当......」 他怒斥一声，「你够了没有？我就是不要你一直操心，才不想告诉你的！」 我皱眉，不知道他是真的在为我着想，还是只是单纯不想与我分享。 走到一家看似普通的大楼前时，眼前出现了某个熟悉的人影，竟然是上次那位晴蔚的漂亮女孩，我满面笑容地挥手叫住她，「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对啊。」她虽然也笑了，却给人感觉很僵硬。 「你朋友啊？」我这才注意到她旁边，同样穿着晴蔚校服的男孩子，戴着圆框眼镜，长相斯文，可是不知为何，我却无法对他有好感。 男孩打量了我一下后，拉扯了下女孩的手臂，「没事就走吧。」 「嗯，那掰掰。」女孩看了我一眼，便跟着男孩进入大楼了。 从男孩打量我的瞬间我就懂了，是眼神，都说眼睛是灵魂之窗，他的双眼给人一种高傲自负，想要游戏人间的感觉，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不舒服。 不过算了，这也不干我的事，我兀自向前走，走了几步才发现黎珽智并没有跟上，虽然我现在正在和他赌气，我还是回过头，而他居然还停在大楼门口往里面望。 我走到他旁边，「看什么啊？刚才那个女生太正了是吧？人家可是晴蔚的学霸......」 「我知道。」他静静地说。 「少来了，什么你知道？」 「我和她读同一个国中，那时候她就很有名了。」 「啊？是喔......」我尷尬挠挠脖子，「那你一直在看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她会去那种地方。」 「蛤？什么地方？」这个黎珽智说话都不能一次说完吗？ 「我刚刚看到她上了八楼，你看八楼是什么。」 我抬头看了下大楼外的招牌，「不就是ktv嘛，大家都喜欢在节日唱k啊。」 「这个时间，孤男寡女到ktv包厢，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事？」 第九章 逃不掉的，你就乖乖就范吧！（4） 「你、你......你想到哪去了？」我颤抖着手指向他，这人的思想也太不纯洁了吧。 「我不是随意猜测的，也是听大人说过，市区这里的这种廉价ktv，多半是给人开房间用。」他冷冷说出他所知道的事实。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还未成年耶，里面的人会让小孩进去吗？」 「只要可以赚钱，他们才不管你几岁。」 我马上又联想到那位男孩的眼神，还有女孩硬扯出的笑脸，不安的心情逐渐攀升，难道说...... 我猛地抓住黎珽智往大楼里跑，「还站在这做什么？去救人啊！」 电梯门一开，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使我忍不住皱起脸。 这家ktv真如黎珽智所说，装潢十分廉价，甚至连灯光都有点昏暗，是省钱省到连灯泡都不愿意换？ 我和黎珽智踏进ktv，柜台小姐慵懒地看了我们一眼后道，「休息唱歌一小时两百，过夜六百。」 「我们只是要进去找朋友......」这样也要收钱吗？ 她不说话，只是掌心朝上做出要钱的手势，言下之意是只要付钱，想做什么都随便。 黎珽智爽快掏出两百块放到她手上，柜台小姐便告诉我们包厢号码，并叮嘱我们不可以点酒。 拐弯进入指定包厢内，我关上门，「进来是进来了，不过现在该怎么办？」 黎珽智坐在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沙发上，翻阅着菜单，「我以为你是想好了才进来的，果然是高估你了。我好渴想点杯可乐，你呢？」 「你还有心情点餐啊？」我把菜单一把抢过来，品项不多，吃的只有泡麵和滷味，饮料就是很一般的汽水，「哇靠，可乐一杯四十你点得下去？」 「那我就点自己的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打电话向柜台点餐，服务生很快就将饮料送了过来。 就在黎珽智喝下一口可乐时，我陡然大叫一声：「有了！就是这个！」 「咳咳......你干嘛？！」受到惊吓而呛咳的他瞪视着我。 我告诉黎珽智我的计画后，确认走廊没有人，便拉着他往外走，首先敲敲隔壁的包厢门，模仿方才服务生的台词：「您好，您点的可乐送来了。」 一脸凶神恶煞的光头大哥开了门，「我没有点啊，你们送错了吧？」 「喔，是吗？真不好意思打搅您了。」我压着黎珽智的头鞠躬，待光头大哥关门后才直起腰。 「这样真的可行吗？」黎珽智不信任地说。 「哎呀，现在退缩还太早了。」 我们就这样一间一间敲门问，想不到ktv看似小小的，里面蜿蜿蜒蜒的也有不少房间，到了倒数第二间，我还来不及敲门，里头便传来惨叫声，接着有物品连续掉落地面的撞击声。 「发生什么事了？」和黎珽智交换一记眼神，我出声，而他转动门把，门一开，只见那个斯文男孩背倚着电视柜，手按住腹部，表情吃痛，连眼镜都歪了，看起来十分狼狈，而女孩站在桌边，除了上衣和头发凌乱了一点外，似乎并无大碍，抿着脣吃惊地看向我们。 男孩缓缓站起，眼神比起之前更加可僧，「你们串通好的是吧？」 只见男孩慢慢向女孩靠近，伸手想抓住她，我赶紧把她给拉向我，并拾起地上的书包与外套，黎珽智则抓住了男孩的手扭转一下，并将手上的可乐淋在他的头上，真是大快人心！ 我们三人迅速跑出ktv，眼看电梯还停在三楼，我们选择从逃生门走楼梯离开，过程中女孩似是腿软，几度快要跌倒，我和黎珽智两人搀扶住她狂奔，直到进入窗明几净的超商后，确认安全无虞，才终于松一口气。 「呼～我第一次经歷这么刺激的事，肾上腺素狂飆啊！」为了缓和气氛，我率先说道。 「他刚才是想伤害你吗？」抹着额角的汗，黎珽智问。 「算是吧，不过我......没什么事，还好以前的防身术派上了用场，加上你们又及时赶到，谢谢你们。」我瞥见女孩的双手握得死紧，但却硬是挤出笑容，想让我们放心。 「我们没做什么，是你做得很好。」我轻轻摸摸她的头，就像老师每次对我做的一样。「你很棒，现在没事了。」 她看着我，眼里因饱含泪光而闪烁，用力地一把抱住我，「谢谢你，姷媛。」 我实在无法想像刚才那个斯文败类对她做了什么，光是看到他的眼神，就让人感到怵目惊心。 「她是一个很慢热的人，好像还经歷过一些事情，变得很难相信别人、对别人敞开心房......」 脑海里又响起老师曾说过的话，现在她又遇到这样的事，会不会更加封闭自己的心呢？ 不知道她究竟经歷过什么，我也没资格过问，现在能做的仅有静静陪在她身边，给予她温暖的拥抱而已。 坚持送女孩回家以后，眼看已经快要十点，我和黎珽智飞奔至公车站，顺利地搭上最后一班公车，我传了一则讯息告诉老师自己二十分鐘后到家，因为怕黎珽智问起，只能先假装回家后再赶去老师家。 坐在缓缓行驶而安静的公车上，总会让人止不住想东想西，我还惦记着女孩的事情，不由得满面愁容。 「还在想刚才的事吗？」和我并肩而坐的他问。 「嗯。」 「你就是这样，总是把别人的事看得比自己重要，动不动就爱瞎操心。」 我看向他反问：「这样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他捏了捏我的脸颊，「可是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的表情，很丑。」 「什么啊，你很烦。」 他把我的嘴角往上提，「我只想看到你一直笑着，所以不想把不愉快的事告诉你。」 啊，是在讲他家里的事啊。 「可是我也想看到你笑，所以才想分担你的忧愁。说来说去我们都是为了对方着想嘛，那为什么要吵架呢？」我松懈一笑，「如果你现在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吧，可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找到好时机再告诉我。」 黎珽智没回话，但我相信他正笑着。 这就是我们的默契。 第九章 逃不掉的，你就乖乖就范吧！（5） 拿起钥匙佯装要开门，确认黎珽智真的离开后，我赶紧掏出手机打给老师，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人还直接出现在我面前。 「这么晚才回来，是跑去哪里鬼混了？」老师的手机还拿在耳边，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 「吓死我了！老师没事干嘛躲在这种阴暗处啊？」 他掛掉电话向我靠近，「别想逃避话题，你刚刚和黎珽智做什么去了？」 「你怎么知......」眼见他的脸写着得逞了，我忍不住自己掌嘴，「可恶！」 「好啦，你老实说我不会骂你，你们怎么这么晚回来？是遇到什么事吗？」 「我们......」嘖，老师也认识那女孩，这件事好像不适合这么直接讲出来...... 「你们......？」 「啊，反正不是去做什么坏事，严格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呢。」 「没头没尾的到底在说些什么......」 「哎呀，这不重要啦，很快就要跨年了耶，我们就不要再纠结这些了，快去你家吧。」我推着老师走。 老师却拉着我往反方向走，「我的车停那里。」 「喔，老师有开车来啊？那我们顺便去买一些食物，等倒数的时候可以边吃。」 「吃的我已经准备好了，快走吧。」 老师住的套房以灰蓝色为基底，加上经过设计的摆设，看起来舒适乾净又温馨，我好奇地到处看，「哇，老师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 「还好吧，因为我想要大一点的厨房，就只能选这种套房。」老师从冰箱拿出两盘东西，「好了，不要再看了，吃的拿去吧。」 我欣喜地跑过去接下盘子，「呃？优格？」 「嗯，是无糖的，但搭配旁边的香蕉和莓果吃起来刚好，既可增加饱足感，热量又不高。」 「还真是健康的宵夜啊。」 我怎么会让老师准备食物呢？真是失算了。 挑了个柔软的沙发坐下，我挖起优格吃，老师忽然问：「你租了什么片子？」 「我租了一部半年前很受欢迎的喜剧喔！」我放下盘子，手往书包里捞，脸色却愈来愈难看，「啊，我好像放在家里了。」 「没关係，那就看电视吧。」老师谅解一笑，按下遥控器，跨年节目上正巧是某个知名男歌手在表演，我听得很起劲，不过老师似乎很无感。 这样不行，我也要顾及老师的兴趣：「不然我们来玩游戏好了，老师你家有没有电玩？」 「喔，我有健身环，还蛮有趣的，你要不要玩？」 我想起那个电视上看起来很累的广告，真不愧是健身教练，在家也不忘运动。「......好啊！」 想不到健身环的大冒险模式还蛮能激起胜负欲的，和老师轮流交替了好一阵子，才顺利击败大魔王，结束之际，我们俩汗流浹背地坐在地上，回想自己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做了这么多疯狂的事，其实还挺好笑的。 「倒数五分鐘就要迎接......」老师将光碟退出后，把电视转回跨年节目，主持人劈头就是这句话，我还不相信，又看一眼墙上的时鐘，时间竟然真过得那么快！ 「对了，不是还要交换礼物吗？」老师打开电视旁的柜子，拿出一盒粉色的礼物盒。 「这是给我的吗？」我有点不可置信地接过。 「拆开看看吧。」 掂了掂盒子，感觉沉甸甸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我动作轻柔地拆开精緻的缎带，掀开盒盖的瞬间不由得惊呼，「好可爱～」 礼物是两个马克杯配汤匙，杯盖的部分设计成狗的头，杯身也印有几个狗狗在奔跑的图案。 「可是怎么是两个啊？」 「有好几种图案，不过这两个特别可爱，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所以就都包了。」 「谢谢老师，我很喜欢。」我心满意足地将两个杯子拽在怀中，「但在家里放两个实在有点太多了，还是一个老师你留着用？」 「怎么行呢？都说是送你的了。」 我看着两个杯子上的狗，确实都可爱到难以割捨。 我递出灰色狗马克杯，「不然......这个就寄放在老师这里，以后有机会再来的话，这个就是我的专用杯！」 「知道了。」老师总是说不赢我，于是接下了杯子，「等以后你上大学住宿舍，我再把这杯子还你，你可以一个放家里、一个放宿舍。」 点点头，我将橘毛狗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回盒中。 「那换我给老师礼物了！」还没打开书包，我猛然想起早上出门前，把dvd和礼物一起放进了一个纸袋中，犹豫了老半天，因为想到晚上还要去海生馆，怕会弄不见，最后还是把袋子留在房间，打算先回家拿纸袋再去老师家，而一个多小时前明明也到家门口了，我怎么就是忘了进去呢？ 我眼神死低下头，「对不起，老师，我把礼物也放在家里了，我现在马上回去拿......」 「砰、砰.......」电视里的台北101炸出五光十色的烟火，乍看儼然像一支超大仙女棒，随后窗外也传来此起彼落的爆炸声，老师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我们一同观赏近距离的繽纷烟花在墨色夜幕中绽放。 「对了，老师，新年快乐！」看了烟火好几分鐘后，我才想起自己还没说这句重要的祝贺语，「哈、哈啾！」 老师见状赶紧进客厅，替我拿来面纸和外套，「可不要在新年第一天就感冒了。」 有了外套和老师温暖的叮嚀，我的身心都慢慢温暖起来，可惜不久后烟火秀便结束了，老师的话也将我拉回现实，「好了，你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虽然我心里真的有那么一点想在这里过夜，不过再死皮赖脸下去反而会引起老师反感，还是就此打住吧，或许留下这样意犹未尽的感觉也不错。 原本老师打算开车载我回家，为了再多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好延续今夜的美好气氛，我提议用走的，出门前，老师捎来两个暖暖包，分别放入我的左右口袋，并接过我手上的礼物提袋，贴心的举动让我感到羞涩。 回到家，我要老师先在门口等一下，并打开电灯迅速衝到房间拿礼物，开门前，我偷偷地从窗户观察老师，他走来走去，不时地对手呵气，果然也是会冷的，还逞强不用暖暖包，虽然有点心疼，不过这不正是我的礼物派上用场的时机吗？ 关上门，我直接打开盒子，将围巾拿出，再踮起脚尖围上老师的脖子，「温暖吗？」 老师讶异地低头摸了摸围巾，「嗯，这是你织的吗？」 「对啊，没有织很久啦，所以老师你不必感觉有负担。」我将盒子塞给老师，「里面还有卡片。」 「谢谢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会常使用的。」他微微一笑，「那我走了，你也快点进去吧。」 「嗯。」我点头，但依然看着老师拐过弯，确定人影消失，才心甘情愿转身。 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像恋人啊？ 第一天就这么幸福，我有预感，今年一定可以成功将老师把到手！ 第十章 无法预料的，才叫做人生。（1） 期末考最后一天，写完最后一科的化学，我率先交卷后以备战速度收拾书包，并到教室外等待冯娜，五分鐘后她一出来，我们立即携手赶往体育馆，途中和后援会一群人会合。 「哇，人已经这么多了。」一进到体育馆，不曾看过这种场面的冯娜忍不住惊呼。 「这还算少的呢，等下人会更多。」 今天是这学期的最后一天，也是第一次的师生篮球赛，是由体育组发起的活动，其实是丁老师和篮球队讨论后提出的，目的是让学生在考后放松，也藉此交流增进师生情谊，学生方就是篮球队，老师队则是以体育老师为主，也有几位其馀处室的老师和科任老师。 为了预防再发生像之前的推挤受伤事件，校方这次有特别派驻人在门口看守与维护秩序，不过怕身高太矮会被挡到，还有担心球会飞过来，我选择了舞台的位置，恰巧可以纵观全局。 十五分鐘后，所有队员到齐，老师方与学生方各自列队打招呼，我一下就看到了体育老师，穿着背号七号的绿色球衣，才在期待老师会不会来跳球，他就往座位区走，原来这节他没有上场。 也许是篮球队员们读书读到昏头还没清醒，竟然开局没多久就让老师队得了五分，不过他们很快就进入状况，发挥出平常的实力，相较之下，几名年纪较长的老师后面就累了，只能採取防守，以退为进。 第一节结束，因为一些事耽搁的小玉姍姍来迟，「原来你们在这啊，我刚刚来时已经比五分鐘了，就先站在旁边看，你们知道吗？丁老师超好笑的，身为篮球队教练，身体惯性还是忍不住指导队员，其他老师就开玩笑说他根本是间谍。」 呵呵，老师太可爱了，竟然要把自己训练的学生当敌人，对他来说肯定很困难。 第二节，老师一上场的瞬间，一旁的观眾发出欢呼声，我也不甘示弱地为老师加油。 「喂，虽然你已经退出后援会，身为球经，你也意思意思帮篮球队加油一下，怎么跑票啦？」 「嘿嘿，我还是很支持篮球队啊。」不过是精神上支持，我的肉体还是支持老师～ 老师不愧为教练，本身手脚就俐落，加上熟諳每个篮球队员的特性，总是能巧妙躲开让球顺利入洞，一举就让老师队反败为胜，场边的气氛也愈来愈火热。 第三节，老师再度上场，老师队的分数也一直保持领先，慢慢地为老师加油的路人粉逐渐增加，和篮球队的死忠少女粉丝们也在进行激烈的应援对抗。 纵身一跃，老师跳投出的球形成完美的拋物线，准确地入网；队友传歪了球，他也能即时反应绕过敌队拦截住球；最帅气的莫过于，他接住球跑过整个半场后顺畅地灌篮，剎那间我才明白原来三步上篮可以这么好看，回想我上课做得简直像同手同脚的机器人。 平常只能看老师在一旁教导，今天才知道他深藏不露，发明这个师生篮球赛的人真是太棒了，应该赢得诺贝尔奖吧！ 最后一节，身为王牌的老师一样上场，还担任重要的跳球，也不负眾望地拿下优先权，可惜篮球比赛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独脚戏，团队合作更是重要，无奈老师队是临时组成，队员间彼此缺乏默契，加上到后面体力也逐渐透支，优势又回到了学生队身上，分数多次呈现五五波。 倒数一分半，眼看老师队输了五分，我紧张到手指蜷曲，于情，我希望老师可以赢，于理，篮球队输的话好像太难看了，我还在思考着，忽而却看到一颗球直直地朝我飞来，呃，我都已经站在高处了，为什么球还是会过来啊......？ 在我愣怔的时候，老师的手像一阵风过来，将球拍开并接下，那双会吸人的眼睛还与我对视了零点零三秒，虽然十分短暂，在我眼中却像定格般，清晰而雋永。 「嗶──」裁判吹哨，「触球出界！」 「啊，好可惜，亏老师那么帅，对吧？」冯娜用肩膀撞撞我，但我没有回应。「你吓傻啦？」 「晶莹剔透的汗珠，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缓缓流动着，淡黄的舞台灯光照耀下，显得闪闪发亮......」刚才的画面太过美好，使我不由自主将其描绘出来，不过这话说出口的结果就是──换来冯娜的一脸鄙夷。 最后，老师队仍是以七分之差落败，不过老师的优越表现有目共睹，从赛后学生们的疯狂讨论就可以窥知一二了。 原本还想和老师说两句话，可是他身旁实在围着太多人了，我只好作罢，带着澎湃的心情往校门走，结束我的高二上学期。 ? 今天是开学日，也是我们这学期第一堂体育课的开始，因为今年春假后不久就开学，这段时间健身课也放假，感觉好久没见到老师了，想念胀满了我的心。 体育股长告诉全班到集合地点后，也不知跑哪去了，经过了一个寒假，大家散漫地站在司令台上，几个女生不知在聊些什么，呵呵呵地笑个不停，有些人在发呆，有几个人正找寻着体育老师的身影，只有我和冯娜乖乖在热身。 刚刚听了校长的训话消耗太多能量，肚子一直咕嚕嚕地叫，拉着筋，我慵懒地随口说：「过了个年老师不知道有没有变胖？」 如果真的变胖，我可能会变心喔...... 「不知道欸。啊，老师来了。」 我随着冯娜往右一看，一道姣好的身影正往操场移动，同学们也纷纷跟过去。 到了集合地点，冯娜靠近我以普通音量说：「看起来是没什么改变，不过可能还是要抱抱看，才知道腰有没有变粗。」 我一脸诧异地盯着冯娜。 「干嘛啊？你放心啦，我可没有覬覦你的丁老师。」 因为她是冯娜，所以我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对老师有非分之想，我只是很讶异她竟然会说出这么像我这花痴才会说的话。 「看来你也被我影响了呢，哈哈。」 「还好啦，你都敢说什么汗珠在他的肌肤上流动这种露骨的句子了，我这怎么跟你比呢？」她还在揶揄我上学期在体育馆说的话。 「喂！」我轻轻推了推她，「话说之前也没抱过老师，现在抱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变粗。」 「说得也是呢。」 虽然知道这些都只是无稽之谈，不过有好朋友一起陪我妄想，真的是件很快乐的事。 当初向冯娜说出实话真的太好了。 第十章 无法预料的，才叫做人生。（2） 「第一节课我通常会再重讲一些上课规定，不过看了一下班上名单，也没有新同学，加上刚才开学典礼校长讲了不少......话，」老师故意欲言又止，让班上同学笑了起来，「我相信你们一定不想再听我讲了，那我就长话短说，上学期大家已经学了一些各种运动的基本技术，那这学期就是实战时刻了，每节课前十分鐘我会教大家一些进阶技巧，剩下时间就让大家打比赛，测验方式也会以比赛进行，我会看同学们是否能发挥所学......」 一听到要比赛，我感觉这学期的体育成绩十分堪忧。 「好，那我们从今天开始要上一个月的排球，这是上学期最后一个项目，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吧？」 不是吧？排球？呜呜，我光是想到那从高空中急速跃下的球，就完全不想动了...... 全班同学分成了六队，拆成三组进行比赛，就算我再怎么想逃避，最后很不幸地还是轮到了我们这队上场，我瞄了一下手錶，距离下课不到十分鐘，只要我不出声音静静躲在角落，偶尔认真跟着队友叹息扼腕、欢欣鼓舞，应该就可以顺利过关。 「嗶──」哨声响起，我确实幸运地站到了最角落，看着队友们挥散青春汗水。 但才过没多久，队友却指示我到新位置去，我莫名地就跑到了前排。 「为了让每个人都有练习发球的机会，请每队六人前三后三站成一个长方形，位在最右前方的人负责发球，每次发三球，不论成功与否三球发完就要轮下一个人，所以就请大家顺时针循环换位置吧！」 啊，印象中刚才老师好像有这么说......这样下下个不就轮到我了吗？ 就在我的内心正进行无声吶喊时，一颗球以美好的拋物线穿过我的上空，我本能地闪开，想留给后面的人表现，最后球就直接落地了，敌队得分。 「刚刚那球应该是你要打的。」老师看着我说。 被老师直接点名，却不是被称讚，我抿脣羞赧地低下头。 很快地轮到我发球，偷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老师，打算要好好表现扳回顏面。 深呼吸，我左手轻轻将球往上拋，右手握紧拳头下压手腕，结果还没打到球，球就先和地面相亲相爱了，挥棒落空。 「第二球。」老师沉稳的声音显得毫无感情。 没关係的，袁姷媛，不要紧张，刚才不过是失误！这次右手快一点就行了！ 第二次发球，我终于碰到球了，不过没计算好角度，球直接触网还反弹到我脸上。 「你没事吧？」队友满脸慌张地问我。 「没事。」我拉起运动服抹了一下脸，再次拿起球，屏气凝神，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一定要成功！ 第三次，总算发球过网，对面很快地又回传，队友的声音从四周袭来，「姷媛，球到你那了！」 「啊？」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我急忙将手掌交握，用力地回击，球却不知怎么着地往老师那飞去，还好老师眼明手快用单手就接下，我则满怀诚意地向老师道歉，鐘声也正好响起。 比赛结束，我垂头丧气地朝同队的冯娜和黎珽智走去。 「我刚才......」 「我都看到了。」冯娜示意我不必再讲一次。 我哭丧着脸，「怎么办啊？我真的是运动白痴耶，老师说测验时每队的比数也会纳入成绩考量，到时候成为拖油瓶，跟我同队的人一定觉得很衰。」 「你先不要这么想啦，才刚开始而已，多练习一定会进步的。」 「大家都嘛这样说，可是事实是我从国中接触排球到现在，发球还是一样烂。」我深深地叹气。 「那就是你练习的还不够多，只是一週两次体育课练个几十分鐘，哪有可能就变成选手？」黎珽智冷漠道。 「这我也知道。」我不满地回。男生就是理性的动物，这种时候女生最需要的是安慰，他却偏要讲出难以入耳的实话。 「既然知道，那从明天开始我陪你练吧。」想不到他语出惊人。 我一楞，「啊？哪有时间......」 「下课十分鐘就可以了，每天去个三节就有三十分鐘，五天就有一百五十分鐘，我不相信你这样不会进步。」 「可是......没有球啊。」 「我家有，明天就带来。」黎珽智堵得我无话可说。 于是，隔天开始下课只要没什么事，就算我想要补个眠，黎珽智死拖活拖也会把我带去排球场练习，虽然他的体育也不算班上的顶尖，不过要教我还是绰绰有馀，在他耐心的指导与陪同下，我第一天就收穫了布满紫红血点的手腕。 其实痛久了也就习惯了，我本来不甚在意，却在放学前无意间被冯娜给看到。 「都这样了，去冰敷一下吧？」 「还好啦，我去贝尔再冰吧。」 似乎听见了我们的对话，黎珽智背着书包从教室前排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向保健室，向护士阿姨说明后，就让我在门口待着，不久就拿了一个装满冰块的塑胶袋过来。 「你有没有毛巾？」 「喔，有。」我将书包中的毛巾递给他，他摺叠好包覆在冰袋外，再轻轻地放到我的手腕上。 「冰十到十五分鐘后休息半小时，会痛或还很红就再敷。」 「谢谢。啊那个......这样明天是不是不能练习了？」我乖巧地问，还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不露出赚到了般的表情。 「少装了，这个到明天就没事了。」他冷冷地回，话说完就转身往车棚走去。 从毒舌朋友晋升成恶魔教练，我晕。 不过密集训练还是有点用处的，下一堂体育课，我就发挥了所学，发球成功率已经提升到七成，但黎教练显然还不是很满意，坚持要我练到失误为零。 等到发球达到他的要求，又开始练习接球的临场反应，他甚至比我想像的还要认真，还告诉我一些进攻的密技，以及分析每一队的优势与劣势。 终于到了正式测验的这週，老师一上课就先进行了抽籤，第一与第三队比，第二与第六队比，第四则与第五队比，赢的三队和败的三队又会分别进行循环赛。 黎珽智与冯娜位在的第三队、第二队、及我的第五队成为胜利的三队，并且循环赛中我们都赢了第二队，因此最后剩我们两队要来一较高下。 世事难料，谁知道我这队竟然能留到最后，还要和我的恩师来pk。 第十章 无法预料的，才叫做人生。（3） 比赛採三战两胜，来到第三局时，战况来到十三比十四，还轮到我发球，如果我失误的话，胜负马上就揭晓了，背负着庞大的压力，我感觉心脏砰咚砰咚地，好像快跳到我的喉咙般。 「加油！」一旁观战的同学大声鼓励，我瞥向了一旁的老师，他也在用脣语叫我加油。 深吸了一口气，我的眼神对上了对面的黎珽智，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同时做好了应战姿势，大家都这么相信我，我也在心里告诉自己没问题，接着彷彿吃了定心丸一般，沉着冷静地发出了球。 冯娜接住第一球，另一位男同学往球网附近做出一个高球，黎珽智则快速跑跳起来一个扣杀，这是老师这学期才教的技巧，因为难度对我来说太高，和黎珽智练习时并没有复习这招。 球来得又猛又急，队友虽接到了，可惜打得太低最后并无过网。 十五比十三，第三队成了最终的冠军。 赛后，大家坐在操场上集合，听着老师报告战绩，「第一名是第三队，请大家给予掌声！」 「第五队也表现得很好，相信大家都觉得刚才的比赛很精彩。另外，我在这里要特别嘉许袁姷媛同学，从开学到现在进步非常多。」 终于被老师称讚了！我忍俊不禁，同学们也都朝我投来肯定的眼光。 「从没想过我也有被体育老师称讚的一天，真的非常谢谢大家。」我站起来，犹如得了奖般在宣告感言，「特别感谢黎珽智，每天下课都陪我练习，最后输给他我也是心甘情愿。」 黎珽智大概没料到我会提到他，竟害臊地低下头来，脸颊也微微泛红。 「老师有看到你们下课练习的身影，因为你们很认真，我都会帮你们加分，也请各位向他们两位看齐。」 但我的体育之路并没有从此一帆风顺，否则就愧对我运动白痴这个称号了，排球课结束，我又回到了那个总是在体育课丢脸的袁姷媛。 「袁姷媛，步伐加大！」 「袁姷媛，你刚才起跑太慢了，看到上个同学跑到这条白线就要开始跑了，知道吗？」光是一堂课，我不知道要被老师训斥几次。 新的课程是接力赛，以前的运动会也有这个项目，但我永远只有当啦啦队的份，那时在旁边看感觉不困难，实际跑才发现要注意的眉角有很多，仅仅是传接棒一个动作就要练习无数次。 下课回到教室，我忍不住向冯娜发牢骚：「你有没有觉得老师现在愈来愈严格了？」而且特别针对我。 「你说丁老师啊？是有点，毕竟已经上过一学期的课了，老师的要求也会比较高吧。」 「什么『已经』？是『才』！短短一个月的课教了很多技术，但光靠上课时间根本很难精熟，像你们这些一点就通的人，应该很难理解我的难处吧。」 黎珽智双手环胸走过来，「你也知道只靠上课时间学不会，那怎么不多花一些做课后练习？」 我感觉这画面似曾相似...... 「我、我也想啊，但是课业实在太重了，下课也要忙着看书......」 「少来，我看你下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间话家常，只有下节要小考时你才会看书。」 「你现在又没坐在我附近，怎么会知道！我现在下课明明就都在看书，你说是不是？冯娜。」我的脸转向冯娜这一侧，竭尽全力眨眼打pass。 「呃......我不知道你怎样，不过我倒是常在睡觉没错。」冯娜显然不想介入我们之间的纷争。 「就这么决定了，从明天起就来练接力吧，两个人不好练，冯娜你也一起。」 「什么？我也？」这下换冯娜转过头来小声说：「你快劝劝他。」 「可是我们没有接力棒耶！」 「随便找个宝特瓶装水代替就好了。」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一脸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 「但......但是宝特瓶和接力棒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我硬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那我去找老师借一支接力棒，相信他会很乐意界我们的。」他送上一个不容置喙的笑容，「不要再找藉口搪塞我。」 晚上打工完回到家，当我又在说黎珽智的恶行恶状时，妈妈忍不住笑着问：「他不是你喜欢的人吗？你还一直说人家的坏话。」 「啊？我哪有喜欢他。」我奋力咬下一口香瓜洩恨。 「你不喜欢他，还做便当给人家？」爸爸突地怪叫一声。 「我......」妈妈误会我和黎珽智的关係，顺理成章地以为我的便当是做给他，因为要说我其实喜欢的人是老师有点难为情，我也就没多做解释了，反正妈妈也不会干涉我，但爸爸可就不一样了，想到他曾要镇沁哥搜寻麒亚的资料，难保他这次不会再暗中调查黎珽智的身家背景...... 「其实我们只是朋友啦，我看他每天下课就直接去打工，都只能随便吃东西果腹，就想说当做练习厨艺，顺便做个便当给他嘛！」 「原来是这样啊。」妈妈很轻易就接受我的说词。 「你这样做便当给他，他有感谢你吗？」爸爸深怕我吃亏，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啊！他还常常称讚我做的很好吃呢！」我说谎不打草稿。 「是吗？例如哪道菜？」 「香煎鱈鱼、猪肉菜捲啊，还有......洋葱炒蛋！每次我煮这道菜，他都吃得特别香喔。」我讲的其实是老师的喜好。 「哼，和我喜欢的还蛮像的，算他识货。」语毕，爸爸往楼上房间走去。 呼～总算顺利度过了这回合，但不能就这样掉以轻心，这件事情我也得找黎珽智商量才行。 隔天，我把写有满满菜名的一张纸交给黎珽智，也向他交代了大致的情况，只差没告诉他我喜欢的人就是老师。 「所以你是来找我串通，怕你爸来问我之前吃过什么菜？他真的会做到这样？」 「应该是不至于啦，我是怕改天他在路上遇到他，他真的突然问起你喜欢什么菜之类的就糟了。」 「可是我又没吃过你煮的菜。」 「所以我不是把菜单给你了吗？圈起来的就是喜欢的，不多，稍微背一下应该不难，其馀的看过就好，以后我也会update当天的菜单给你。」 「你有抓到重点吗？」他的语气显现出不耐烦，「明明你做的这些菜我一口也没吃过，只给我一张菜单就要我背起来帮你说谎，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朋友有难，你就鼎力相助一下嘛！还是你有什么条件？儘管提出来啊。」 他沉思了几秒，「那我也要便当。」 我的脸色大变，「啥？」 「我说我也要便当。如果我真的也吃了便当，这样就不算说谎了吧？」他邪魅一笑。「只不过多做一个便当，这么简单的条件不答应吗？不答应拉倒，这张纸还你。」 警察叔叔，这个人欺人太甚啊！ 「你说的对，只不过多炒一人份的菜嘛！」我跳上去架上他的脖子，齜牙咧嘴道：「何况是做给我的好朋友，我做得心、甘、情、愿！」 做自己的午餐、老师和黎珽智的晚餐，一共三人份的菜，其实就是挑菜多花一点时间、调味料多加一点，真没有什么难的，只不过想起黎珽智那张嘴脸，我真的是极度想在他的便当里加料，但又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只能恨得牙痒痒却无法下手。 第十章 无法预料的，才叫做人生。（4） 隔週一的体育课上，来了一张陌生的脸孔。 「啊，难道是因为比赛......」我暗忖着。 「大家好啊，你们丁老师昨天带篮球队去比赛，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今天还要继续比，没办法回来上课，所以就由我来代课。」晒得乌漆抹黑，头发捲捲，嘴唇厚得像章鱼一样的男老师带着特殊腔调说，「听说你们最近在上田径？」 「是，我们在练习接力赛跑。」体育股长马上回答。 「好，那你们先去跑步再回来热身吧，平常都跑几圈？」 「通常是一圈，偶尔会跑两圈。」 「也太少了吧，先去跑个四圈吧。」老师摆摆手要我们往跑道去，虽然大家有点傻眼，但是也不敢违抗。 「后面的人跟上，不要拖队啊！你们平常都是这么散漫的吗？」跑四圈不打紧，重点是过程中老师还站在操场中央不断催促我们，让我的火气渐渐高升。 跑完步，喘息没多久，体育股长带着我们做热身操，做完了平常丁老师教的那一套，章鱼男又有话说：「就这样啊？这样哪有什么热身效果，再做个波比跳吧！波比跳有没有做过？」 「什么保庇？」全班面面相覷后摇摇头。 老师先示范了一次，「这就是波比跳，来，大家跟着做一次。」 待我们做完一遍，他宣布：「好，全班二十个波比跳，来！一......二......动作做确实！三......」 从没经歷过这么操的训练，做完波比跳，班上同学全部脸色发白地坐在地上。 「这样就不行了？你们是不是高中生啊？」而章鱼男还在说风凉话。 经歷五十分鐘酷刑般的体育课，回到教室，大家都瘫成了一片。 「真是太过分了，他凭什么这样数落我们啊？」一名直率敢言的女同学率先怒吼。 「就是说啊，平常丁老师还会跟着我们一起跑步、热身，今天这个只是站在那里出一张嘴，那我也会啊！」体育股长也愤愤不平地说。 两人的话就像导火线，引爆了全班对章鱼男的疯狂批评。 我并没有加入战局，只是经过了章鱼男的洗礼，再回想起上週还在抱怨老师太过严格的我，实在是到现在才知道老师的好，所以老师──求您快点comeback吧！ 还好週三体育课，章鱼男就没再出现了。 老师一现身，大家立刻像看到天使般，涌起感动的情绪，围住老师不停地诉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家先坐下吧。」老师含着笑，「礼拜一上课的几个班都在向我抱怨，真的有这么夸张啊？还是我真的平常对你们太好了？」 「才不是！」老师的话又引起一波民怨。 体育股长驀地站起，「老师，我真的是太爱你了，请你以后绝～对不要再请假了好吗？」 「搞什么啊？谁准你当眾向老师告白的！」我愤怒地握起拳头小声骂，冯娜看到后笑了一下。 从那之后，大家都更加珍惜老师上课的时光，我也愈来愈能接受老师对我的建议，当然偶尔还是会小小抱怨一下啦！ ? 第一次段考的最后一天，中午吃饭时间，我和冯娜来到楼梯间的公共座位聊天。 「我觉得自己好像生了一个奇怪的病。」 冯娜打开便当的手一顿，「啊？你哪里不舒服？」 「我只要一想起老师，就会不由自主地傻笑，怎么办啊？这病一定很严重......」 她翻了个白眼，「这你不是常犯吗？不是什么病啦，叫思春！」 「还有喔，我会自己设定假想情敌，然后再吐槽自己。」 「这也还好吧，不过就是轻微的幻想症。」冯娜嚼着花椰菜，无所谓地耸耸肩。 「对了，我啊......最近只要看到老师，就会有想扑向他的衝动耶！这样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她夹起的鸡肉块掉到饭上，抬眼看了我后，带着了然的笑拍拍我的肩，「你这是发春，不是用不正常能形容的。」 「什么发春，也太难听了吧！」我鼓着嘴夹起她刚刚掉的鸡肉块，迅速送到嘴里祭五脏庙。 「这就是事实啊。」她也不客气地夹了我最爱的鸡蛋捲，我赫然发现这两样合起来就是亲子丼。「是说你都表现成这样了，老师还不知道你喜欢他吗？」 「老师他早就知道啦。」我自然地回。 「什么？他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没跟你说过吗？」我纳闷地想，还是把去年暑假去指南宫的事情告诉冯娜。 她皱起眉头，「所以老师是在知道你喜欢他的前提下，让你为他做这么多事，却没有所回应？」 「老师有回应啊，他答应让我给他做便当，也和我一起跨年，这样我就很满足了。」我笑得甜美。 打扫时间，我提着两大包垃圾，走在空无一人的穿堂，风毫不留情地吹向我，把我的头发给吹的一团乱。 我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垃圾，将头发拨拢到耳后。 不经意地望向旁边的中庭，树丛中冒出几朵粉紫色的花，原来春天已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在这里做什么？」一道男声在背后响起。 我回头，笑容随之荡漾，「老师！」 没想到老师难得地在学校主动向我搭话，我的笑容里掩不住兴奋。 刚才正好结束了令人身心俱疲的期末考，这时候又看到老师，简直是双喜临门！ 笑得花枝乱颤，我几乎忘记老师刚才问了我什么。 「我说你啊，不上课却在这里欣赏风景，很悠间嘛？」 「咦？我哪有！你没看到我是要去倒垃圾吗？」我使劲抓起地上的垃圾袋，这时才想起要埋怨一下我们班垃圾製造之快速。「而且现在是打扫时间。」 「既然是打扫时间，就更不该在这打混摸鱼吧？」 我嘟起嘴，体育老师什么时候也管到打扫活动啦？ 还想说老师难得好心，竟然主动搭訕我，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那我先走了。」 「欸，等一下。」才刚要起步，老师又叫住我。 「怎么了？」我有点不满地瞪向他。 原本以为他要说些「怎么对师长用这种态度」之类的话，所以才会对他后来脱口而出的句子感到无比讶异。 「考得还好吧？」 我撇撇嘴，努力掩饰内心的小小愉悦，「这还用说，我对这次的成绩很有把握。原本有点担心英听，不过还好这次的题目没有很难，感谢英文老师，讚叹英文老师！」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要是你对体育也这么有信心就好了。」 「哼，我现在也很认真在练跑喔，到时候让你刮目相看！」 「好啊，我等着。说到这个......你和黎珽智的感情好像挺好的？每天下课都看你们在练习。」 我向老师靠近一步，狡黠一笑，「是还不错。怎么样？老师吃醋了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老师的语气有点慌张，很明显心里有鬼。 这时，鐘声响起，我赫然想起手上那沉重的存在，「啊！我垃圾还没丢！老师，我先走囉。」 一股暖流却从指间划过，我看见了一幅非常惊人的景象。 老师你这、这是在偷牵手吗？不对，这好像挺正大光明的......骗人骗人这一定是梦！绝对是我最近妄想太夸张了，清醒吧袁姷媛！ 「我帮你丢吧，你快回去上课。」不等我回应，老师已接过我手中的垃圾袋，逕自往回收场走去。 而我还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老师，你就快点承认吧！其实你早就被我给攻陷了吧？ 第十一章 爱不到的，也不该轻易放手。（1） 「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机会再告白一次，看老师怎么回应你，或是直接问他对你的想法比较好。」 躺在床上，我还是忍不住回忆起中午冯娜对我说过的话。 其实我并不奢求什么浪漫告白，因为我对老师好是心甘情愿，只要他偶尔回应我一点小温柔、一个贴心的小举动，就可以让我感到幸福，就能使我品嚐到恋爱的滋味。 可是......总不能这样下去吧，我喜欢老师，当然也是希望得到一个结果，如果老师不好意思开口，那就由我主动出击吧！ 「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和我交往好吗？」老师捧起我的脸，双眼蕴含着隐藏不了的爱意。 呀啊啊──要是老师真的这么做该怎么办？啊，讨厌，不禁又幻想起来了，难道说我真的被冯娜说中了，处于发春期吗？真是害羞～ 但春心荡漾的显然不只有我一人，没几天后，各家的新闻头条全被一则校园师生恋消息佔满。 某所私立高中的女教师已有未婚夫，却和未成年的男学生暗通款曲，并且曾私自窜改该名学生的平时成绩，两人交往了一年左右，是最近在放学后的教室约会时，被回教室拿遗忘物品的学生撞见并拍下才东窗事发。 「你知道那则新闻了吗？师生恋。」都还没走进教室，在校门口巧遇的班上同学就拦住我问。 我点头，「嗯，新闻报得这么大。」 「你不觉得很夸张吗？那老师都几岁了还想老牛吃嫩草，也不知道那个男学生是不是居心不良。」 「是啊。」我不多作回应，同学便自讨没趣地噤声了。 这件事情很明显地，老师和学生都做错了，但因为我自己喜欢的人也是老师，好像不太有立场批判，而且正因为我喜欢老师，我试着站在他们的角度想，认为他们也可能是真心相爱。 不过就是因为有这种负面案例，大眾才会对师生恋的观感这么差，喜欢也不应该公私不分，更应该衡量好自己的状况吧。 进教室以后，只见班上同学都在热烈讨论这个话题。 「我们国三时，d国中不是也有爆出师生恋的消息吗？」 「嗯，我也有听说，而且那个男老师好像还已婚欸！」 不久，黎珽智也从教室后门进来，经过我旁边时，被一旁正在八卦的同学给拦下。 「对了，我记得珽智你就是读d国中的吧？后来那对师生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黎珽智淡漠地回，兀自往前排的座位走，我听见同学们小声地在嫌他跩。 眼看他拿着空水壶走出去，我也默默地跟上，「很烦吧？班上同学。」 「有点。明明这也不干他们的事，纯粹只是想逞口舌之快吧。」 「嗯.....我问你喔，假如是你的朋友和老师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他按下饮水机的温水键，水声和他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我应该会劝他好好想想。」 「可是如果双方都单身，也是真心相爱呢？」 「大家不会在乎这个的，光是两人的身分，就足以让他们两败俱伤。」他拿起水瓶，目光直视着我，「如果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受伤。」 我喜欢老师的事，看来不能告诉黎珽智呢。 「你怎么了吗？突然问我这个。」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莫名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轻轻一笑，「不用想太多，很快大家就会忘记这件事了。」 是啊，终有一天会被大家遗忘，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的。 当时的我，真的是那么以为的。 中午，灰暗的天空下起了绵绵小雨。 谢瀅坚持要回去拿伞，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人影，站在骑楼下的我伸出手探查雨势，雨不大，快点衝去体育馆应该不会淋湿，我心一横便往外衝。 快要跑到柏油路时，看到前方的背影，我喊了一声老师，同时加快脚步，也许是鞋子穿久底部磨平导致抓地力不足，我的脚却忽然打滑，整个人往粗糙的路面一跌，痛得差点飆出泪来。 「袁姷媛！」老师丢下手中的纪录簿和登记板，一手撑着伞，一手将我缓缓扶起。 「姷媛！你怎么了？」谢瀅也撑着伞跑过来。 「不小心滑倒了......」 谢瀅勾住我的肩膀，「老师，我扶姷媛去保健室，篮球......」 「没事，球我来借就好，你们快点去。」 到了保健室，里头却空无一人。 「阿姨可能去装午餐吧，我去找她过来，你先坐着休息。」 看了一眼腿上的雨水和砂石，膝盖还冒出细密的血珠，实在是有点怵目惊心，我到窗边的柜子上抽了两张卫生纸，坐在床上轻轻擦拭掉血跡和石头。 擦到一半，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我从帘后探头一看，竟然是老师。 「护士阿姨呢？」 「她不在，谢瀅去找她了。」 老师关上门，将医药车推过来，「现在哪里痛？」 「膝盖和手掌有点痛。」 他先翻看我的手，又蹲下来查看脚的伤势，「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外伤破皮的部分吧。」 只有两人的保健室，寧静而安逸，这不正是个和老师促膝长谈的好时机吗？ 「老师，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啊？」 「什么想法？」 「就是......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嗯......」他仍旧低着头处理我的伤口，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笑了笑，原来他也清楚我的优点嘛。 「但一碰到感情就毫无控制。」这是只对你啊，我在心里默默喊冤。 「考试成绩很好，但体能测验总是在及格边缘。」咳嗯，这是天生的，没办法嘛。 「平常对其他老师好像都彬彬有礼，但一遇到我......」他抬眸，恰巧对上我的视线，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下雨了也不撑伞，看，头发都淋湿了。」他从柜子里抽出一条毛巾，温柔地为我擦拭头发。 我看着老师专注的侧脸，不由自主握住他的手腕，「老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停下动作凝视着我，双脣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此时，门外却有交谈声靠近，老师赶紧将毛巾塞入我手中并站起。 「欸？绍枫老师你怎么在这里？」护士阿姨问。 「啊，刚才正好看到她跌倒，就想说来关心一下，顺便帮她上了药。」 护士阿姨走过来查看我的手脚，「哎呀～包得真好，真是谢谢你！」 「那我就先走了，还得去盯篮球队练习。」老师朝门口走去，临走前又看着谢瀅说，「结束后我会叫队员把球擦乾净，你们等等就不用来了。」 「谢谢老师～」谢瀅朗声回覆。 「来，我看看，还有哪里痛吗？」阿姨拉着椅子过来。 我看着窗外老师离去的身影，他刚刚究竟想回答我什么呢？ 第十一章 爱不到的，也不该轻易放手。（2） 因为受伤的关係，我被店长阿姨赶回家休息，今天临时放假一次不用打工。 吃饱饭，爸爸将电视转到晚间新闻，主播还在报着那条师生恋消息，据说事情曝光后，校方和双方家长都胁迫他们分手，但男学生却百般不愿意，今天早上还跑到学校顶楼扬言要自杀，事情是愈演愈烈。 「现在社会是怎么搞的，老师也在和学生谈恋爱？想当初我们那个年代，对老师只有尊敬的心态，不像现在......」爸爸边叹气边摇头。 妈妈端着饭后点心走过来，「时代不同嘛，我们那年代大家都比较保守啊，不过我记得国中的时候，学校有个男老师长得很清秀，又温文儒雅，班上不少女同学还偷偷爱慕他呢！其实多多少少都会有吧，只是现在的孩子比较敢表达了。」 「媛媛啊，你们学校也有同学喜欢老师吗？」爸爸没来由地问。 我的神经一绷，硬是挤出笑回应：「我不知道耶。」 「像丁教练人这么帅，应该会有女同学喜欢吧？」 「嗯，可能吧。」 喜欢他的人就是你女儿啊！这句话打死我也不敢说出口。 几天过去，师生恋事件持续延烧，教育部似乎还下达了什么命令，学校的气氛变得有点肃杀，以往不少老师下课还会留在班上至少五分鐘，不论是回答学生问题或单纯聊天，但现在老师都会直接预留最后的上课时间给大家问问题，鐘声一响就直接离开。 晚上洗完澡，我到客厅喝牛奶放松一下，爸爸本来正在看日剧，却忽然将电视转小声。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我正襟危坐，「怎么了？」 「前两天我和丁教练有碰面......」 我心一惊，「他、他有说我什么吗？」 「他说你上课很认真，连下课都在练习，体育进步很多。」 嘻嘻，老师还说了不少好话嘛。 「也说到最近那个师生恋对学校的影响，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不太适合让你在学校外也和老师接触，加上你也已经减肥成功，体重控制得很好，所以后来我们讨论的结果就是.......暂停你的健身课程。」 「什么？！我和老师又没有做什......咳咳！」我不顾嘴里还有牛奶大声地反驳，却不小心呛到了。 爸爸抽了张卫生纸递给我，「你不要这么激动，我当然知道你们没做什么，可是现在情势有点敏感，这样对你和丁教练都比较好。」 「......那我以后就不用再运动了吗？」 「那怎么行，你不是为了教练才运动的吧？教练说你每週二、六还是要自己去运动中心健身，礼拜二晚上爸爸会载你来回。」 回到房间，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爸爸说的话。 可恶啊！明明那个不伦师生恋是他们犯的错，为什么连我也要遭殃？我狠狠地揍了维尼枕头好几拳洩愤。 一週后的中午，我无力地趴在桌上，只不过一週没上健身课，我就感觉自己已经快乾枯至死。 「最近和老师有什么进展吗？」冯娜将桌椅併到我旁边问。 「能有什么进展？在学校不能和老师多说话，健身课没了，便当的事也不了了之，甚至前几天我生日，老师也只是传了『生日快乐』过来，连个礼物都没有。」 「真惨哪......不过这也没办法。」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摆烂不要运动，说不定老师就会因为担心我，而又继续帮我上课了！」我已经放弃治疗到想尽各种奥步。 「喂！如果你真的这样做，我是老师会对你很失望！你换个角度想，老师也是信任你，才放任你自己运动，你如果在这段期间也可以保持好的话，他也许之后会奖励你喔。你生日已经过了......啊！那可能老师生日时会邀你一起庆祝！他生日应该还没到吧？」 「老师的生日......」我瞬间弹起。该死！我竟然不知道老师的生日！ 慌忙点开老师的脸书页面，他竟然没有设定生日，涂鸦墙上也没有歷年的祝贺贴文。 如果我传讯息问老师，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瞎，到现在才想到要问他？ 带着苦恼的我，晚上在运动中心鬱闷地跑着步。 跑步机面对着窗户，可以看到外面走廊的所有情况，一个染棕发的男人露齿笑着朝里面挥手，目光似乎对着我，可是我并不认识他，也许是在跟我后面的人打招呼吧。 「好久不见，你刚才怎么不理我？」过不久，男人走到了我旁边的跑步机上说，我仍然以为他是在讲电话之类的，而没有理会他。 「今天一个人啊？」男人又接着问，我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收回。 「你该不会是忘记我了吧？」男人驀地长手一伸，让我的跑步机停下。 「喂！这样很危险欸！跑高速时突然停下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你不知道吗？」我破口大骂，又重新啟动跑步机。 男人噗嗤一笑，「还真是跟丁绍枫一个样。」 听见老师的名字，我将跑步机降速，「你认识......啊！你是上次在咖啡厅的那个......」 「你终于想起来啦。真过分，上次我这么热心地回答你，你却将我拋在脑后。」男人微嘟着嘴，表情很是委屈。 我嘴角抽了两下，「真是对不起。」 他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是说今天绍枫他怎么没来？」 「因为一些事情，我的课程暂停了......」 「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师生恋的关係吧？」 「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这样啊，唉～我们学校也是，整个氛围都变得很奇怪，好不容易跟学生才建立起情感，现在却得保持距离......」 「难道说你也是老师吗？」 他比了个ya放在右眼旁，「没错唷，看不出来吗？」 「嗯，真的看不出来。」他给人的感觉很轻浮，说是留级学生我还信。 「回答得还真是直接。」他露出落寞的表情，但很快又嘻皮笑脸地问：「刚才在外面看你很鬱卒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算是吧......」我在想要不要说出真正烦恼的事，却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点。「对了，你是丁老师的好朋友，那应该很了解他吧？」 「是啊，从大学一年级就认识到现在了，我连他肩胛骨附近有一颗痣都知道喔！」 「这种事倒是不用告诉我没关係......我是想问，老师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生日啊......」他拿出口袋的手机滑了老半天，「有了！去年庆祝他生日的照片！」 他将手机亮给我看，上头是一张老师捧着蛋糕，脸上涂满奶油的画面，没想到老师也有这种形象，啊！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我看了一眼上方显示的日期，是五月五号。 「五月五，庆端午！对啦！我怎么忘记了呢？」 「呃，五月五应该是指农历吧。」 「我当然知道，这是幽默啦！幽默懂不懂？」 「是......」除了也长得好看以外，这个人的个性实在和老师差太多了，我不禁怀疑他真的是老师的朋友吗？ 第十一章 爱不到的，也不该轻易放手。（3） 「今天谢谢您了。」运动结束后，我和老师的朋友一起走出运动中心。 「不用这么客气，希望这个风波快过去，你可以再继续上绍枫的课。」 「也祝你可以和学生们保持感情。」 「我也希望，就是有个学生特别难搞......那就这样啦，帮我跟绍枫打声招呼，掰。」他往停车场走去。 「掰掰。」不得不说，跟他聊过心情真的舒畅多了，也许这就是他可以成为老师的过人之处吧。 呦西！现在既然知道了老师的生日，我就要一边坚持运动，一边认真地筹备生日惊喜！ 我是只要确立目标就会奋力向前衝，不顾旁边阻碍的人，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即便不能和老师像以往一样的聊天，即便只能趁着体育课和中午时段大方地看着老师，我都忍下来了，甚至把这些苦涩都转化为一股动力，告诉自己撑过去，再老师生日的那天，一切都会苦尽甘来。 却没有想到，那只是因为我还没遇到真正的阻碍。 「姷媛，那个......丁老师的事情......」一走进教室，冯娜就跑向我囁嚅道。 就在刚刚，班上同学传了好几张照片到班群，内容的主角是丁老师和......另一名学校的女老师，好像是教健康与护理的，两人在假日时一起到外面吃饭，女老师的鞋带掉了，老师还蹲下来帮她系。 「我看到了。」我抬起头强顏欢笑，「应该是假消息吧，老师人很温柔，所以很容易就让人误会了。」 没错，绝对只是误会一场。 「嗯，是啊，本人没有证实，实在有点难辨明真偽。」冯娜附和着我，「不如你找个机会和老师问清楚吧？」 找老师问清楚啊......用什么身分呢？ 照片被疯狂转发后，这件事成了被两名老师教过的学生们热衷讨论的话题，听说班上几名男同学有在体育课后向老师问起，但老师很快就把他们给打发走了，也没有人在学校看到两名老师有接触，仍被大家开玩笑说是在避嫌，但持续地没有更新发展，事情不久后便落幕了。 我嘴上说是误会，然而那些影像，似乎已在我心中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 四月底是学校的校庆，校庆日前一週起，学校就在贩售各种纪念商品，各社团也趁机举办了相关活动，校园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息，而重头戏还是在校庆日当天，学校有设计猜谜闯关活动，要在校园各处寻找物品，及回答有关校史的问题，甚至连一些口耳相传的都市传说都有，完成者将闯关卡丢进学务处门口的箱子内，会在下午集会时进行抽奖，头奖者可获得一台macbook，二奖是ipad三名，三奖是最新型的iphone五名，其馀小奖也不错，因此参与的人十分踊跃。 「最后一个奖，得奖的是──三年二班，李羽璇！请在放学后到学务处领奖～」主持人老师一念出名字，下方的学生们立即哀鸿遍野，只有得奖人的班级会传出欢呼声。 「果然幸运都不会降临在我们身上。」我叹口气。 「就是啊，不过这个活动还蛮好玩的耶。」冯娜说。 「对啊，还可以知道很多以前没听过的事，希望明年还会再办！」 主持人的声音再度透过麦克风传来，「好的～没得奖的同学们也不要气馁，接下来就是眾所瞩目的烟火秀啦！请大家在我话结束后倒数十秒，往左边的天空看，今年的烟火很精采喔～」 话说完，眾人纷纷往操场左边靠近，我和冯娜不想人挤人便停留在原地，黎珽智则朝我们走过来，停在冯娜旁边。 烟火在天空绽放，眩目得让人捨不得眨眼，无奈脚传来痒痒的感觉，本该抬头欣赏的我只好暂时低下头拍死停在我小腿上的蚊子，却驀然发现左方有一双熟悉的球鞋，老师不知何时站在我旁边，但大家都在仰望天空，因此没有人看见。 覷着老师的脸在烟火的照耀下，一明一灭，好像在真实与虚幻内交错，我竟开始感到有点慌张，虽然现在我离老师这么近，可是却又无法再更靠近，我们这样的关係，到底算什么呢？ 很快地烟火放尽，空气中残馀着些许的烟硝味，给节庆的最后增添了淡淡的惆悵感。 我看着老师走向其他同事们，回想起跨年时也和老师一起看过烟火，至今不过几个月，心境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我们也回去吧。」冯娜挽住我的手。 「嗯。」收回目光之际，我发现黎珽智正看着我，表情深不可测。 没事的。只要再撑几天，老师生日的那一天，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五月五日正好是星期六，将要给老师的礼物放入背包，我像以往一样地穿着运动服出门，可是并不是要去运动中心。 抬起手腕看一下手錶，三点半，老师正好结束了游泳课，估计还要二十至三十分鐘才会回到家，我迈步前往老师家附近的便利商店，到厕所换上了瘦身前穿不下的连身碎花裙，之后到座位区绑了优雅的公主头，再拿出前阵子买的化妆品，上好底妆、涂睫毛膏，粉扑在脸颊上拍个两下，形成淡淡的红晕，最后涂上会让嘴脣看起来水润q弹的唇膏，大功告成！ 我听说和老师传出緋闻的女老师，私下被学生们戏称为冷女，在学校时常穿着及膝马靴，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凛冽高傲的气质，上课也不苟言笑，甚至同学对她打招呼，她也仅会点点头回应，没有想到老师会喜欢这样的类型。 喔不！老师不可能喜欢她！两个人应该只是朋友而已......但无论如何，也是有好感才会当朋友，这就表示老师可能无法抵挡成熟的魅力，但平常我的学生气息太重了，老师才迟迟不对我下手，今天就让我的形象焕然一新，老师也许就会情不自禁向我坦白他的心意！ 我笑得猖狂，直到发现隔壁座的人眼光不太友善，我才赶紧将桌上的化妆品都扫进化妆包内，背上背包往老师家前进。 第十一章 爱不到的，也不该轻易放手。（4） 滴答、滴答，就在快到老师住的大楼时，斗大的雨滴开始落下，我怕拿伞会浪费更多时间，便加快脚步衝往大楼里，正巧碰到有住户要上楼，就一起进了电梯。 到了老师的家门外，我先拿出镜子照了照，还好妆没有花，梳理好头发，接着打电话给老师，等了好久对方才接起。 「......姷媛？」 「老师！你现在在家吗？」 「嗯，回来十分鐘左右，怎么了？」 「那等一下会有人把包裹送到你家门口，记得要去签收喔！」 「蛤？包裹不是会有守卫代收，怎么会送到......」 「不管啦，老师记得注意门铃声！」 掛掉电话，我拿出背包里的礼物盒，将其放在老师家门口，再按下门铃后躲到旁边的楼梯间。 老师打开门后先是环顾了四周，皱着眉头拿起了地上的盒子，原以为他会直接打开，没想到他竟然转身就要将门关上，我赶紧按住门大喊「surprise！」，此举吓了老师一大跳。 「你怎么会在这？」他抚着胸口问。 「你们社区的守卫没有拦住我啊，他是不是根本不认识住户啊？也有可能是我看起来就不像坏人啦！是说老师......你要让我进去吗？」 「我能说不吗？」他一脸生无可恋地退开，挪出空间让我进入。 进到客厅，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我从阳台的落地窗看去，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而刷白一片，「哇，雨下得好大，还好我刚才有赶快跑进来，不然现在就要淋成落汤鸡......哈啾！」 「又淋到雨了吗？真是......为什么每次都不撑伞？」老师温声责备我，又从房间里拿出一条毛巾披在我头上，「好好擦乾，我去煮热汤。」 我乖巧地点头，坐在大沙发上擦起头发，不久，老师就端着一个小瓷锅来到客厅，里面装着番茄豆腐汤。 「我想用上次的狗狗马克杯，可以吗？」 老师没有回答，逕自走到橱柜拿了杯子过来，还帮我装好了汤。 「这个时间你应该要去运动中心吧？」坐上一旁的单人沙发，老师正经地询问我。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嘛！我明天会再去公园跑步的，老师你今天就别跟我计较了！」我拿起桌上的礼物盒，「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吧！」 「祝你生日快乐～」待老师一拿出蛋糕造型的串珠卫生纸盒，我便自嗨地拍手唱起生日快乐歌，「怎么样？喜欢吗？这个我串了三个礼拜喔！」 「很可爱，谢谢你。」老师莞尔一笑。 「老师你好像没有很高兴。」 他露出尷尬的表情，「这个嘛......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扫你的兴，但我的生日其实是昨天。」 「昨......天？」那个痞子老师不是跟我说五月五庆端午的吗？「老师你没在骗我吧？」 「我骗你做什么，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些。」他伸出手，停在我的头上方，似乎想要摸我的头，但迟疑了一下又缩回。「好了，汤要凉了，快点喝吧。」 可恶啊，和我原先预想得不太一样，原本我还想趁着老师感动的时候，再对他告白一次的。 「啊，老师，我喜欢番茄多一点，不用加糖也可以，我很能吃酸。」喝了几口汤后我说。 他笑笑地问：「干嘛跟我说这么详细？」 「嗯......让你下次能表现得更好囉！」我戏謔地笑着，顺便又送了一大匙汤进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或听错，总感觉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老师缓缓开口：「谢谢你特地告诉我，但是我希望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有下一次。」 呃......什么？我们的对白好像跳得太快？我听不清老师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你也知道现在学校的情况，因此我也不得已停了你的健身课，但你却直接跑来我家，这样是很危险的。」 「我......」一股力量催促着我说出心意，可是事到临头我却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最后，我竟这么问。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后，老师继续说：「我很开心你上了我的课以后，身体与心态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也对我有很深的影响，但我希望，我们就只是单纯的师生关係，可以很像朋友，在学校见到面时打个招呼、聊聊天，偶尔一起约去跑步打球......仅限于这样。」 老师的声音离得很近，我听得非常清楚，但却愈听愈不明白。 喉咙好乾，我拚命地将一汤匙又一汤匙的汤往嘴里送，几乎都要把整杯汤端起来喝了，却仍然解不了口渴的感觉。 见我不说话，老师再度开口：「我很谢谢你喜欢我，但我恐怕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对不起。不过我相信你会找到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那老师你已经找到了适合你的人了吗？就是那个女老师吗？」我倏地站起，居高临下地逼问老师。 老师的脸上布满错愕，我也瞬间惊醒。我在说什么？老师从来就没有向我承诺过什么，所以他要和别的女生出门也是他的自由啊！我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我去洗杯子。」我迅速拿起杯子转过身去。 老师跟了过来，「给我就好，我来......」 老师的手一触碰到我的瞬间，我胆怯地缩了下手，杯子和汤匙就在这瞬间摔落地面，框啷一声，碎成了好几个碎片。 「你别碰！我去拿扫把来。」 「对不起......」我蹲下来拾起一个碎片，那么可爱的狗狗脸，现在却变得残破不堪，就像我付出的情感和过往的美好回忆，再也拚凑不回来。 老师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吧，否则他怎么忍心这样伤害我？ 想着想着，一个水滴忽然落到右手的碎片上，我左手往脸一摸，原来是流眼泪了。 「我不是叫你别碰了吗？」老师拿了扫把过来，看见我的动作后厉声斥责我，并蹲下来拿走我手上的碎片，「你哭了......？」 「对老师来说，我到底算什么？」我抬起头，凭藉着最后一丝的自尊质问老师，但随后勇气全失，一股窒息感朝我袭来，我急忙拎起沙发上的背包站起往外衝，害怕听见老师的答案。 到了大楼外，雨已经变得小一点了，但仍是不撑伞会淋湿的程度，手往包包里摸一摸，这才发现我根本不记得带伞。 一阵风吹动，行道树在摇动下又洒落一堆雨，路上行人握紧了手中的伞，快快地走过斑马线。 而我离开骑楼，顺着逆风的方向走，让雨打在我的脸上，不痛，只是正好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以前的我看偶像剧时，都会认为淋雨的男女主角是疯子，但现在的我完全可以体会这种心情，正是需要这种天气，才能将我狠狠地打醒，狠狠地耻笑这愚蠢的自己。 第十二章 不该爱的，就乾脆放水流。（1） 漫无目的走着走着，我来到了贝尔，推开门，看见我狼狈的模样，店长阿姨一楞：「欢迎光......姷媛！你这是怎么回事？」 「阿姨，我要......」 阿姨推着我往里面走，「先别说了，休息室有毛巾和我的衣服，你先把身体擦乾换上。」 锁上门，我动作缓慢地换好衣服，并到厕所卸下可怕的妆容，接着毫无灵魂地瘫坐在椅子上。 过不久，外面传来转动门把的声音，我过去把门打开，黎珽智看了我两秒，我等着他像过往一样骂我。 然而他没有，只是用稀松平常的口气问：「你有吃晚餐了吗？」 我摇头。 「要吃什么？」 「我想吃蜂蜜麵包。」 「你不是不能吃太多淀粉吗？」 「我只想吃蜂蜜麵包！」我大吼一声，随后发现自己失态了，便敛下眼关上门。 三十秒后，黎珽智端着一个大铁盘过来，上面大概有十几个蜂蜜麵包，将铁盘放在桌上后，他便默不作声地离开。 我一面吃着蜂蜜麵包，一面用手机播放乌龙派出所，平时看总是可以笑到天翻地覆，今天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直到一名职员姊姊进入休息室，被在里面的我吓到，我才发现已经九点，店差不多要打烊了。 我端起铁盘走到柜台，阿姨泛起笑问：「只有吃麵包会不会饿？这里有刚刚才买的关东煮，你要不要吃？」 「没关係，阿姨你吃就好。」 「不要跟我客气。」阿姨将关东煮放到一旁的桌上，「来，坐着吃。」 看着阿姨忙进忙出，实在不好意思一个人坐着吃东西，我速速解决掉关东煮，正想拿去水槽冲洗，却在厨房门口遇到黎珽智。 「不是只要吃麵包就好？」他睨了我一眼手上的纸碗。 哼，果然还是很刻薄，虽然这样的他也比较让人习惯。 「蜂蜜麵包......还剩这么多啊。」 「你放心，那些麵包我会带回家的。」 他按了按收银萤幕，「包含你刚才吃掉的，总共是五百二十五元。」 「好啦！我等一下拿钱给你。」我咬着牙，踱步进入厨房。 「怎么了？一脸奥嘟嘟。」正在洗碗的阿姨问。 「黎珽智每次都喜欢说一些话惹我不高兴。」 阿姨了然一笑，「这孩子就是这样，其实他是很关心你的，只是总用很彆扭的方式展现，那碗关东煮也是他买来的喔，还交代我不要告诉你。」 「......是吗。」冲好纸碗，我将其丢入回收桶。 和店长阿姨道别后，我和黎珽智并肩走，经过超商时，他骤然问：「要去喝一杯吗？」 「你请客我就去啊。」我开玩笑地说。 他还真的信了，兀自往超商里走，我先到座位区佔了两个位置，不久，他捎来了一罐奶茶和综合蔬果汁。 我考虑两秒后，转开奶茶的瓶盖，「谢啦。」 「蔬果汁才是要给你的。」 我停下饮用的动作，擦了下嘴边的奶茶，「抱歉囉，我现在比较想喝奶茶，你就委屈一下吧。」 他坐下，撕开纸盒的侧边灌饮两口，和我一起看着窗外的街景。 半晌后，我终于受不了地先开口：「你不问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想说就会说吧，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 呿，搞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失恋了。」我仰天一笑，「袁姷媛单恋了十一个月，在今天正式宣告失败。」 「失恋了你还笑得出来？」 我冷笑一声，「怎么不行？你看被他甩了以后，我就不必在意什么热量的问题，想吃麵包、想喝奶茶都可以～我真是傻啊，之前为了他每天都拚命在运动、控制饮食，甚至还去学做手工艺，浪费那么多时间，对方也毫不稀罕啊。」 从今以后，就能随心所欲地吃喝玩乐了，真是......快乐。 「家里的事，我现在跟你说。」黎珽智话锋一转，「也许你听完以后，就不那么难过了吧。」 「我爸在我小六那年生病过世，不过留下了蛮高的遗產，还有保险的理赔金，至少供给我和妹妹读到大学毕业都不成问题，但我妈打击有点大，因此罹患了轻度忧鬱症，为了陪伴妈妈和妹妹，我放学后不再和朋友一起玩、一起写作业，总是直奔家里，慢慢地失去朋友，也变得和班上格格不入，国一刚入学也是这样，学校老师还因此打电话给我妈。」 「我妈不想让我压力这么大，永远被家里的事绑住，就把我带到贝尔去，店长阿姨和我妈是旧识，我就开始学做麵包，最初只是做好玩的，做好的麵包都是拿回家自己吃，或是分给学校同学，没想到愈做愈有兴趣，阿姨也就让我的麵包在店里贩售，之后就像我跟你说过的一样了。」 「都说人生远看像喜剧，近看像悲剧，就像我爸离开，颠覆了我家的生活，却让我意外拾获了烘焙的技能，还有因为你我改变自己，没想到你却变成崇尚外貌的人，但实际上也不如我想像的糟糕，所以不要否定自己曾做过的努力，当下也许感觉很痛苦，也许觉得自己做的都没有意义，不过一定会遇到转机，让你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用自己更加悲伤的经歷，想让我忘却当下的痛苦，顺便笨拙地传授道理，像黎珽智这样安慰别人的方式，我还是头一遭见到。 「你以后还是不要说故事好了，语气毫无抑扬顿挫，」我刻意说些不识相的话，其实感动得就快落下泪来，还撇过头不想让他看见。 照这样看来，我比黎珽智还要彆扭啊。 「很晚了，回去吧。」他没有回呛我，只是用包容的口气说。 送我到家门口，他又没来由地说：「我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话。」 「哪句？」 「只想看到你笑的样子。仔细一想，这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更何况就是随时随地都能展现丰富的情绪，才是袁姷媛的风格。所以......不要勉强自己笑，生气、想哭的时候就到我这里来吧，我愿意成为你发洩情绪的对象。」 我的鼻子忽而发酸，但这一次，还是选择抑制住情绪，满怀感恩地看着黎珽智说：「谢谢你。」 第十二章 不该爱的，就乾脆放水流。（2） 黎珽智的话让我宽慰了不少，可是说这样就不难过绝对是骗人的，回到房间一个人，看到桌上残留的珠子那一刻，难过的情绪还是一拥而上。 人最犯贱的是，受伤了却偏要往痛处戳。 睡前，犯贱的我又翻开了相簿里，和老师在七星山上的合照，那时侯的老师，还只是我的教练而已，我不禁想：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自己喜欢教练，早一点向他告白，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大不相同？ 想了老半天，脑袋乱哄哄，便狠下心把相片删了，再将手机拋到一旁去。 最后，我抓起床头上，捧着一罐蜂蜜吃得正开心的小熊维尼玩偶。 小时候的我，以为维尼喜欢吃蜂蜜只是创作者的一个可爱设定，后来看到一则新闻，外国的蜂农因为蜂蜜不断被野熊偷吃而感到非常头疼，这才知道熊喜欢吃蜂蜜是天性。 即便设了重重关卡来保护蜂蜜，野熊们依然可以运用蛮力和智慧窃取成功，后来蜂农做了一个测试，证实牠们甚至是十分有品味的窃盗者，拥有选择最高级蜂蜜的能力。 那时我就觉得，撇除偷窃的行为不说，野熊这种坚持的精神值得我们人类学习，我便秉持这个「蜂蜜与熊」理论，成功考上了麒亚高中，又妄想利用这理论拿下丁老师，果然是我太贪心了吗？ 我只是一心向着目标衝，却没有意识到，老师这罐蜂蜜太甜了，甜得招蜂引蝶，而我在狭小的空间中争抢，弄得一身伤。 明明我盼望的是甜甜的恋爱，为什么现在只能嚐到咸咸的泪水呢？ ? 一个月后。 「你真的就这样放弃老师啦？」体育课后，趁着四下无人时冯娜问。 「老师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再继续热脸贴冷屁股吧。」我回头看了眼正在和体育股长说话的老师，那天过后，他总是用面带抱歉的脸看着我，有好几次，我差点就想要再去追问他，我们之间是否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但想到那天被老师拒绝的难堪，我实在是提不起勇气。 「好吧，只要你自己不会后悔就好。」冯娜摸摸我的头，嫣然一笑，「那中午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记得上一次冯娜找我去司令台谈话，是问我关于做便当给老师的事情，看来这次要说的事也是核爆等级，我凝重地吞了口口水。 「你要跟我聊什么呀？」嚼着饭，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办法完全放下老师，但既然你都说要放弃他了。」冯娜连便当盖都还没开，认真地看着我，「你也差不多该正视珽智对你的心意了吧。」 我差点噎到，「咳......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她瞇起眼，「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出来，珽智他喜欢你。」 我将大拇指与食指靠近地贴合，「我是有稍～稍地怀疑过啦，不过我怕是自己想太多，如果直接问他的话，他说没有不就糗了吗？所以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是啊，而且我觉得挺明显的吧，因为我一直注视着他，就看到他一直凝望着你。」 一直注视着他......？ 「你该不会......喜欢黎珽智吧？」我缓缓地问。 「唔，之前是对他有点好感，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他喜欢你，所以我就打消这个念头了，我不想要让我们之间的关係这么复杂。」冯娜爽快地回答。 「为什么啊？庄允霏喜欢他就算了，竟然连冯娜你也喜欢他，他有这么优质吗？」 「现在在乎的竟然是这个，你的脑回路真的与眾不同耶。」她不由得笑了出来，用食指戳戳我的头，「不过你是真的没发现珽智的优点吗？」 我回想起初次在麒亚见到黎珽智的时候，真的是快被他的话给气疯了，直到现在，偶尔还是会因为他的话而动怒，不过了解他就知道，其实他就是标准的傲娇、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体贴入微，总是留意着身旁人的情况，还多次地解救我，又无偿地帮我的体育做加强训练。 他的优点太多了，数也数不完，缺点换个角度来看，也是一种不完美的可爱。 「可是我现在可能......」 冯娜轻轻地将手覆盖在我的手上，「我不是要你现在回应他，只是希望等你整理好了心情，可以试着用稍微不同的角度看待他，因为你们都是很好的人，身为你们的朋友，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我微笑点头，「嗯，我知道了。」 结业式后的週日下午，我和黎珽智一起到书店挑学测讲义。 「冯娜她没事吧？」 冯娜她本来也跟我们约好了，早上却忽然传讯息来说自己落枕很严重，并强调她绝对不是要刻意製造我和黎珽智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本来还没想这么多的，经她一提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落枕而已，休息一天应该就没事了。」我翻看着讲义，「不过她还要我整理书单给她，这么多科要看多久啊？」 「我也一起帮忙吧，我看国、英、数、物、化，你看社会和地科。」 「好！」 奋战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的选讲义大战总算告一段落，就在书店随意地逛起。 「所以你是想考烘焙系对吧？」停在食谱书前，我问。 「嗯，你呢？」 「应该是营养系吧，我觉得探讨每种食物里面的营养素还蛮有趣的，可以藉此选择健康的食物，造福自己和身边的人。」我拍了下黎珽智，「欸，说不定我们以后可以合作喔，开个健康低热量烘焙坊之类的，不觉得还不错吗？」 他呆愣了几秒才回答：「好像是。」 说完，他朝隔壁的玩具区走去。 嗯？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和国中同学约在这附近吃饭，那我就先走囉。」离开书店，我对黎珽智说。 「等一下。」他接过我手中装满讲义的提袋，「这我帮你带到贝尔吧。」 「喔......谢谢。」我挥手，「掰囉。」 「掰掰。」他微笑，转身朝公车站走去。 自从冯娜那天和我的对话后，我愈来愈会注意到黎珽智的优点，每次他做出一点贴心的行为，我的心中就会泛起一点波澜。 好啦，别想太多了，等下就是睽违两年的国中同学会了，可不能迟到了！ 「天啊！姷媛，你变得好漂亮！」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同学对我惊呼，因为大家对我的印象都还停留在国三那年的小胖子，而我现在的体重还比国一时低，他们自然会感到讶异。 「嘿嘿，还好，只是做了点运动啦。」我不好意思地说。 「欸，杜啟泓来了！」话一出口，大家纷纷看了过去。 经过了两年，杜啟泓长高了许多，也不再是瘦皮猴，稍微变壮了一些，五官也更加成熟。 一开始，我和几个较熟识的人坐在一起，饭吃得差不多后，大家开始到处串门子，眼看杜啟泓身边没有人，我便朝他的位置走去。 第十二章 不该爱的，就乾脆放水流。（3） 「哈囉。」我坐到他对面。 他坐挺身子，「嗨，你变了好多，我差点要认不出来了。」 「哪有这么夸张。」我们间聊了几句，不外乎就是高中生活，还有未来想考的学校。 「其实我一直想要跟你道歉。」眼看时机良好，我鼓起勇气说。 「道歉？」 「就是国二某天开始，都不和你说话的事。」 「这件事啊......」他笑得坦然，「那时候我确实很难过。」 「对不起！」我用力闭眼低下头。 「没关係，那也是我有错在先，就不应该跟男生们玩什么打赌，不然就是......如果我早一点跟你告白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成那样。」 我笑了笑，原来他也曾与我有相同的感受啊。 「既然你都这么坦白地和我说了，那我也想问你，那时候你确实也喜欢我对吗？」 「是啊，这还需要问吗？」 「虽然我大概可以感觉到，但男生很笨的，有时候真的很难臆测女生的心思，我那时候就是想太多，才迟迟不敢跟你告白。」 「原来是这样啊。」 互相喜欢的人之间，有时就是缺乏了一点勇气，最终只能错过。 他往背后一靠，松了一口气般地说道：「啊～可以说出口真是太好了，了结了过去的一桩遗憾。」 一群人挤在柜台结帐的时候，我驀地又撞见了痞子老师。 「嗨，又见面了。」 「你好。」我礼貌点头。 「同学会啊？」 「对啊。」 帐目总算弄清楚，班上一群爱热闹的人又吆喝着要去ktv唱歌，我不是很有兴趣，便说自己要先回家了。 「语晴她们要去搭公车，你要一起吗？」同学问。 「没关係，吃太饱了，我想慢慢走回去。」 「这样啊，那你自己小心喔，掰掰！」 「掰掰。」 走了五分鐘以后，一台红色轿车驀地停在我旁边按喇叭。 车窗摇下，里面的人竟是痞子老师，「我有话想跟你说，现在方便吗？」 我犹疑老半天，直到后面有车辆被挡住，喇叭按不停，才赶紧跳上副驾驶座。 「虽然那个风波过去了，不过这样子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说师生恋那个啊？烦死了，我不想再管那些了啦，我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只是看小女生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就好心送她回家不行啊？」他瞥了我一眼，「别忘了系安全带。」 呵，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我一边拉安全带，一边小声抱怨：「如果老师也像你这么想就好。」 「我今天就是要跟你说绍枫的事。其实他也是有苦衷的。」 我诧异地望向他。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没错，我已经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了。」 没想到老师竟然和他的朋友提过我，这是否代表着我对他来说也蛮重要的？ 「唉，我就知道像绍枫长这样......虽然还差我一点，个性又好，到了学校以后，一定会非常受女孩子喜爱，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啊。」 我再次强调，「我才不是因为老师的长相才喜欢他的，而且我是在他当老师前就喜欢上他了！」 「那是为什么？」他挑眉。 「因为......在我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时候，他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时而会严厉地训斥我，更多的时候是不断地鼓励我，让我知道自己也有优点，让我知道自己该如何改变。」我双手紧握，「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他都拒绝你了，你还在说他的好话啊？」他暗笑，「如果撇除身分不管，我一定会叫他好好地把握住你，可是今天同样身为一个老师，我就不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从那个新闻你也知道，师生恋谈起来很刺激，但若被发现......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更何况绍枫还只是一个代理老师，要看他的表现才能决定下个学期会不会被续聘，这种关键的时刻，哪有人敢跟学生谈恋爱。」 我听着他说的话，理智上觉得很有道理，情感上还是难以接受。 「不过我觉得，这都只是其中的几个因素，他会拒绝你，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原因......」 「原因是？」 车随着红灯缓缓停下，他看向我严肃道：「他是个俗仔。」 「啊？他是你朋友欸！」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喂喂喂，请自重！」绿灯一亮，他又专注地看向前方，「我说的是真的啊，不过因为一点情伤，他就害怕接受下一段感情。」 「什么情伤？」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系上有堂课的女助教很两光，个性又横衝直撞，时常都是绍枫替她解围，后来那名助教就喜欢上绍枫，用尽各种方式向他告白，其实绍枫也觉得她很可爱，只是碍于身分的关係，怕别人会说话，绍枫就一直假装对她不理不睬，直到那堂课结束，成绩都下来，他们才正式在一起。」 听起来那个女助教的个性和我有点像，而这故事到目前也蛮美好的。 「谁知那堂课绍枫的成绩好死不死地很高，认识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他自己很用功，但因为他本来就是系上的风云人物，就有人见不得他好，向教授打报告说是因为助教对绍枫有私情，才偷偷洩漏考题给他，因为事情实在闹得太大，教授无奈之下就叫助教辞职，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也產生了裂痕，毕业前夕，女生就提出了分手，绍枫因为心存抱歉也没有挽留。」 「太过分了，是哪个白目同学啊？我也想让他嚐嚐被欺负的滋味！」我抡起拳头恶狠狠地说。 「总之就是这样，绍枫从那之后就没谈过恋爱，偏偏你又和他在身分、年龄上都有颇大的差距，他也就不敢接受你，他自己受伤倒是不介意，不过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他受到伤害了。」 听完了故事，我真心觉得老师比我还要傻，可是又傻得令人心疼。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他不要去当老师就好了，这样也许我们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在一起。」我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说到这点我也觉得很奇妙，那时和助教分手后，绍枫有点自暴自弃，虽然有考过了教师执照，也有去实习，却没有当老师，后来又去考了营养师执照，最后竟然跑去当健身教练，因为看他混得挺好的，我也就没多说什么，结果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又在这种世态炎凉之际跑来当老师，他和我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所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他思索了一会，「啊，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有说过，有个上他健身课的学生，有一次差点叫他老师，还说什么觉得他就像一名人生导师一样，对他来说是一股推动力吧！不过我是觉得有点瞎，竟然因为这种理由，就要踏入教育界这万不復劫的深渊，我还规劝过他好几次呢......」 「老......不对，差点就要叫你老师了，我觉得自己可以遇到教练真的很幸运，你不只是很会教运动，还传递给我很多知识，甚至会关心到我的心情，就像一名人生导师一样。」 我忆起自己曾说过的话，难不成那名学生就是我吗？原来我对老师，也曾有过这么大的影响吗？ 第十二章 不该爱的，就乾脆放水流。（4）（ 「我家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解开安全带。 「免客气。」他将车子暂时熄火。 「不过你和我说了这么多老师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这个嘛......」他目光飘移，搔了搔脸颊，「不管了，反正我觉得我是在做好事，这样他还打我的话就没天理了。」 「喔，原来老师会打你啊？」 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才知道我有多可怜？」 「唔，那可能是因为你给人感觉就很欠打吧，哈哈！」 「你说什......」眼看他脸色一变，我敏捷地跳下车。 「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耶。」下了车，我站在车窗旁问。 「好人不留名，我来无影、去无踪，你只要记得我帅气的脸庞就好。」他眨了眨眼。「再见！」 「再见。」我挥着手看他驾驶离开。 心底有股衝动，让我好想要见到老师，无奈时间已经太晚，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愉悦地打开家门，「ただいま（我回来了）～」 隔天，我起了一个大早，梳洗完毕，将东西收入包包中，走到楼下客厅去。 从容地吃完早餐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运动中心。 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我仔细盯着每个路过的人的面孔，深怕会错过老师。 等到快中午了，就在想放弃的念头快击溃我时，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旁边出现。 「姷媛？」 老师关上门走出来，脖子上还掛着毛巾，原来他比我还要早来，而且都做完运动了。 我向老师走近，「老师，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 「坐下来谈吧。」 「不用了，是很简单的问题，我问完就走。」我站着不动，「你喜欢当老师吗？」 「嗯，喜欢，尤其是看到本来很挫折的同学，经由上课加上不断练习，最后可以顺利参与比赛，完全投入的时候，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以为我的问题只是个选择题，老师却把它当申论题。 「好。那第二个问题......」我用力深呼吸一口，「老师，你有喜欢过我吗？」 他缓缓点头，「嗯，有对学生的喜欢、对朋友的喜欢，也有单纯把你当做一个女孩子的喜欢。」 「这样就够了。」我衷心一笑，打开侧背包拿出一个信封交到老师手中，「这是给你的。」 「谢谢你，那么......再见了。」我跑开，随后又停下脚步回头大喊：「我很期待暑辅的体育课喔！」 「我会好好准备的。」老师笑了，笑容如今天的天空一样晴朗。 丁教练/老师： 去年，也许是邱比特不小心射错了箭，让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从此，我鍥而不捨地追着他跑。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跑得够快，只要我有恆心、有毅力，总有一天可以来到他的身边。 而后才发现，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颗心的距离。 你的半颗勇气之心，我的半颗耐心。 是我太自私了，没有顾虑过你的心情，而你太怯懦了，不敢多踏一步向我靠近。 一个自私的人和一个不勇敢的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人家都说，女生很傻，总是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个男生，现在我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个能力，但我还是希望，能在你心中留下一点痕跡。 我衷心祝福你，当你未来遇到那位「适合」你的人时，可以想起我，然后试着提出勇气，相信自己也相信对方，不要害怕别人被你伤害了，因为难关应该是要一起携手克服的。 最后，我也曾经喜欢过你，很喜欢、很喜欢。 而且，一点也不后悔。 谢谢你。 晚上，我的手机受到一则讯息：「对不起，更谢谢你。」 「什么啊，就这样......」我笑着抱怨，眼角莫名又泛起泪光。 但是这次不是难过的眼泪，因为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 八月的某个下午，按照进度表复习完了几个科目，我拎起装着零钱包和手机的帆布袋，前往贝尔打工。 趁着没有客人的空档，我从柜台的透明橱窗悄悄地望进去，看着戴着烘焙帽的黎珽智，轻轻地将麵团放到烤盘上，再将其送入预热好的烤箱中。 「生气、想哭的时候就到我这里来吧，我愿意成为你发洩情绪的对象。」 我仔细回想，发现自己每次和黎珽智说话总是没好气，怎么想我都是在对他发脾气，好像很少在他面前笑过，看来我无形之中真的落实了他对我说的话。 「发呆啊？帮我把这盘麵包端出去。」想得入神，不知不觉，黎珽智竟站在我面前，手里正捧着一盘刚烤好的蜂蜜煎饼。 我乖乖照做，忙了好一阵子以后，一双手突然落在我的头上，温柔地揉乱了我的发。 「谢谢你啦......奇怪？」揉着揉着，他驀地停下动作，脸上的表情也很古怪。 「怎么了？」我顺了顺发丝，不解地看向他。 他歪了歪头，有点疑惑的样子：「总觉得你今天好像特别温顺，叫你做什么都照做，就连我这么做你也没有怨言。」 「欸？有吗？我本来就很温柔好不好，只是你以前没发现而已。」 「是吗？」他不置可否，用手背揩了揩额头上的汗，转身就要走进厨房。 我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得笑出来，「等一下，你的脸上沾到麵粉了啦！」 我走入休息室，将毛巾润湿后挤乾并摺好，走出来轻轻擦拭黎珽智的脸。 「......谢谢。」随着我的动作，我瞧见他的耳朵逐渐泛红，看来这人害羞了呢。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蜂蜜？之前做蜂蜜麵包，现在又做蜂蜜煎饼，你好像对蜂蜜情有独钟呢。」为了不让他感到尷尬，我刻意提问。 他也正经地回答起来：「蜂蜜是很天然的糖分，对人体有许多益处，而且只要添加一点点，食物就会充满蜂蜜的特殊香气，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小时候肚子饿时，我妈就会用家里的麵粉、蛋、牛奶、砂糖和在一起，最后再滴入一点蜂蜜形成麵糊，拿去煎出一片片的松饼，每次她做这个的时候，家里就会瀰漫着蜂蜜和麵粉的香气，让我觉得很幸福。」 我嘴角上扬，「原来蜂蜜这么厉害......那么从今以后，我做你的蜂蜜吧。」 「你在说什么？」他蹙眉，随后似乎意会到了什么，「等等，你再说一次。」 「好话不说第二遍～」我逃进休息室中。 你说过只想看见我笑的样子，可我好像却一直在惹你不高兴，但从今天起，我想做你的蜂蜜，让你每天都能露出幸福的笑容。 谁叫你这么喜欢蜂蜜呢？这隻傲娇的熊。 看来「蜂蜜与熊」理论，又多一层涵义了──紧握住你身边拥有的，展开笑容度过每一天。 全文完 后记 写作这件事之于我 终、于、完、成、了！再次来到了我最喜欢的后记时间～ 上次《心电感应》完结时，我说自己没有捨不得的感觉，不过这次我稍微有体会到了，看着女主角最后的成长，内心十分感动，想到就要和这些可爱的角色们说再见了，竟然有一点不想打完（但不行截稿日要到了）。 这次的后记我预估会打得很长，主要依序分为故事内容演变amp;角色讨论（有雷请注意！）、创作心路歷程、感谢区，懒得看的人就慎选段落看一下吧～ 不知道有一路看到结局的人，会不会想对我砸鸡蛋？（拜託不要，很浪费） 其实最一开始想到这个故事的时侯（似乎是我国三时），我很单纯地觉得这就是个女追男的甜文！原书名还叫《死皮赖脸黏着你》呢哈哈哈～（但后来觉得明明是甜文，书名有死字不太吉祥就改了） 虽然当初就预想中间会遇到一些波折，但最后老师和女主角肯定还是会在一起的啦～不过几年过去，这故事就慢慢在我脑中扭曲变形（？），最主要还是我在某年看了谷阿莫《白昼的流星》电影版解说，一直以为女主最后会选择老师，没想到备胎男却逆袭成功，实在是太励志了！ 实际去看了电影后，我还是觉得不到最后真的会以为女主会选老师，但她最后还是跑回去找一直陪伴她的马村同学，总之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我也要写个男配逆袭成功的故事！然后早在我口袋名单的《蜂蜜与熊》就被我选中了（请下地狱配乐 于是六月底真正开始着笔写文时，我就很篤定最后姷媛不会和老师在一起，只是我还是有过些许挣扎，怕大家看了简介会误会，因为文案写得颇欢乐，最上面还标註了这是师生恋系列文，可是我很喜欢文案不想改，前期一直属于担心的状态，也许有人会无法接受女主没和老师在一起，在这和大家说声抱歉，不过这就是我的坚持！ 也提醒各位，【师生外·爱情内】系列文确实是师生恋文没错，老师和学生见会有不一般的情愫，不过不代表老师一定会和学生在一起喔～（邪恶笑 接着就要讲角色的部分了！女主角人如其名，身材圆圆的，你没想错，我就是按照「圆又圆」这个音来帮她取名的！（朋友还说我很坏）最初期也没有要设定她是个胖子，这也是慢慢演变的，一开始我就只想写个花痴，因为看了misa的《这个寒冬不下雪》，里面的矮冬冬让我印象深刻，加上这种个性和我实在相差太大，而我演戏时就喜欢挑和平常的我差很多的角色，所以也很想挑战看看这种花痴女主，原本以为会写得很愉快的，谁知道实际写起来我一直不确定自己写得够不够花痴，写得太蠢我又忍不住吐槽，实在是很心累xd 丁绍枫好像就没特别好说的，就是大家幻想中的身材很好、人又帅的体育老师，取材自我现实中的国中体育老师，真的是个天菜，不过我一开始觉得他很兇，所以对他没有什么感觉，后来也忘了是哪天突然想到这个故事，我有段时间就进入了袁姷媛这个角色之中，用了不同的眼光在看老师，有时也真的会像袁姷媛一样脱口而出一些奇妙的话（例如师生篮球赛那段），甚至可能是有在毕业卡片上写了什么有关肌肉的事（我真的忘了otz），毕业典礼那天老师看到我和朋友走向活动中心时，还特别掀起衣服几秒给我们看腹肌！！（后来高中回去时也看了老师的二头肌，还合照了(〃?〃)ゞ） 顺带一提，我的师生恋文（包含未来会写的），老师都是确有其人，少部分情节也是现实中真的经歷过（我以前都有记录下来），但除此之外老师的身分背景、人生经歷等等当然都是假的啦，他们只是提供我一个最初的雏型而已，接着就是我代入女主角身分，自己想出一堆情节（不过不代表我真的希望和老师发生故事中那些事喔！），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有趣，也难怪我那么怀念国中时光。 黎珽智没有真人参考，不过名字倒是有个来源，是我国小的某个朋友，长得肉肉的很可爱，名叫李挺x，我就故意把最后一个字改成彘（猪的意思，他完全没有生气还总是笑得很开心，我才继续叫的喔，不过好孩子还是不要模仿好了），一直都叫他李挺彘，某天躺在床上在想角色名时，突然想到这个朋友，就决定把这个称呼拿来当男主角名，算是很有良心吧！（自己讲） 冯娜这个角色我很喜欢，名字好像是突然想到的，感觉很好听又高冷就用了（超随便）本来想让她跟珽智有更多感情纠葛的，但我知道这样会写不完就拋弃这念头了。 其他打杂的就不说，不过大部分角色我都很喜欢，像是女儿控的袁爸，还有最后被加戏的痞子老师，这种搞笑的角色我最爱了～ 进入这次创作的心路歷程～这次我不到一万字就开更了，字数情况比前年还惨，其实明明很间，电脑开一整天却只打个一千多字，所以有几天没办法如期更文，还好后面有振作一点，把自己关进小黑屋，一天最高创作量大概是一万字（就是最后一章） 这次遇到很多瓶颈（我忘了上次有没有，过了就觉得上次好像打得很顺，至少字数都是稳定上升大概一週一万），除了前面提过的女主角个性、担心读者觉得我掛羊头卖狗肉，还有一点人气的问题，以及觉得自己文笔毫无进步，这些都一直阻碍着我。 看到点阅数总在个位数、没人留言时，感觉自己真的写得好不快乐，因为完全被这些数字给制约了。晚上独自在房间，我回想起国中在做bass时，都是一个人每天带着本子，有空就写几个字，回家再打上电脑，要将整个故事游戏做完，经过审核才能上架，可是那时并不觉得寂寞，只是很期待游戏上架的时刻，看到我的游戏封面出现在首页上，还有人在留言区说很好看，就感到心满意足。 其实刚到popo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写得很自在，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却不再有吸引人的能力，甚至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常常在想自己根本不是写文的料。 在这次比赛压力下，我一边写文，一边也在反省自己，我知道在创作这条路上，我一直都不够努力，也许我是怕太努力却得不到成果会失望，那乾脆不要用尽全力，有空再写就好，这就导致这么多年过去只能写完两部小说。 有几度想要放弃，可是我知道现在的我放弃写文，并不会有任何人为我感到惋惜，可能会后悔的就只有我自己而已，想当初我为什么写小说呢？不就是希望脑中的一个又一个小片段，可以构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吗？那我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想了很多以后，这次写到后期时，我感觉自己有稍微回到以前的创作状态，会觉得自己打出来的剧情好笑，会被角色的经歷与os给感动，总算感受到了写文的快乐。 这次在两个多月的密集写文之下，我也发现自己的词汇量、知识量很不足，常常都要一直搜寻相关资料，当然这也是写作有趣的地方，不过我确实意识到自己还有极～大的进步空间，所以这次完结后，我会休息一阵子，希望能再次培养起阅读习惯（似乎进入大学以后，我又变得不爱阅读了），多接触不同的文字，也要改变自己的写作模式，不应该想写才写，而是要找出一段固定时间，就算觉得没有灵感，word开了总是会写出来，希望这些我能做到，也能让我有所改变。 这次是我倒数第二次参赛（会不会以后每次都这么说xd），目前是这样预计，下一个参赛作我已经决定好了，不过我不会再干一次裸更参赛这种事（我到底怎么敢裸更参赛两次？），下次要是没写到八成我就不参赛！以后写文也会尽量有个七成才开更，真的不想再当个不负责任的作者了（麻烦大家用力鞭策我！！！ 最后不免俗地还是要来感谢，这次第一个就先来感谢我自己，真的是没有想到一个原本自以为的小甜文，最后变成不怎么甜的111558字，现在有点后悔国中时没有写出甜文版《蜂蜜与熊》，我真的蛮想看看当时的我会写出怎样的剧情。（其实这次的文中，也有一些片段是我国中时打的，只是经过一点点修饰）不过我也很喜欢现在的版本，耗掉我最后一个暑假的时间，坚持到完结真的很棒。 接着是同样裸更参赛却比我勤奋多了的李子，虽然今年和李子聊得不多，但你就是及时雨！在我初次碰壁（大概两万字）时，给我留了很长的阅读心得，让我又有动力继续写下去，因为觉得媛媛和阿智这两个称呼太亲切，我还把它们放入文中。有时很久都没跟李子聊天，你却不时来个留言关心，真的觉得你是我写《心电感应》最大的收穫。 还有后面几乎每天都来跟我聊天的芋薇，谢谢你一直帮我加油打气，很高兴认识你！ 朋友冬星（背后灵）二话不说就在我面前看完我当时打的所有章回，还和我讨论了很多剧情设定，给了我一些想法，谢谢你～寒假再一起出去玩！ 谢谢家人，还有每天让我吸、给我能量的将将，以及曾收藏、留言、投珠的所有朋友，以及从楔子看到后记的你（如果有人内文都没看，却把这篇落落长的后记给看完了，也是感谢你的耐心啦），希望我们会在下个后记见，掰～ 米宝二零二零年八月二十九日至八月三十日于桃园（这篇后记我打了一个多小时，是肺腑之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