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 1.到达 “杨太太,我马上就到机场,您稍等…” 话筒里传来男人蹩脚的中文,而被唤为杨太太的女人不悦地皱眉,随即挂断电话。 几十分钟前,她到达了当地机场,这个机场很小,只有一些最基础的设施。拿完行李出来,她站在门口,却没有发现原本约定好来接她的人。 为了配合海岛的天气,她特地戴着一个宽大帽檐的草帽,细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遮挡住半张脸的异形墨镜,只能看仔细两瓣红唇。 微风拂过,吹开原本随意落在肩上的长发,镶着碎钻的耳坠和脖前细细的金色锁骨链暴露出来。 她穿着一条碎花吊带连衣裙,衣服紧贴着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部,而脚下踩着一双平底凉鞋。 浮夸又奇异的搭配就是她汪时雨的穿衣风格。 浑身上下她最讨厌的单品是套在无名指上的婚戒。 婚戒的设计很简约,没有多余的缀饰,非常适合日常佩戴,所以她没有理由不戴。 来到海岛就是为了和她的新婚丈夫杨暮川度蜜月。 本来还庆幸婚礼一结束她的丈夫就跑去出差,不用和他独处一室,可是现在好像情况更糟了。 孤男寡女和蜜月放在一块总会发生点什么。 汪时雨呆站在那等候,时不时点亮手机屏幕看时间。 还没有人可以让她干等。 似乎现在的情况是她必须安心站在这,除非马上走进机场大厅买一张最近的回国机票。 终于,来接她的人开着一辆吉普车停在面前。 从驾驶座下来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穿着海岛特色花衬衫,下面是沙滩裤,脚下趿着人字拖。 看着很不靠谱。 “杨太太,我是阿赛,杨先生请的当地导游。”阿赛向汪时雨自我介绍,“我帮您搬行李?” 阿赛一眼就认出了汪时雨,相较于其他游客,汪时雨太好认了,也多亏杨先生提供的秘籍。 手搭在行李箱拖杆上的汪时雨迟疑了一会,有些惊讶阿赛竟然一下认出了她。 “我姓汪。”汪时雨松开手朝副驾驶走去。 阿赛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汪时雨的意思。 车上,阿赛向汪时雨介绍海岛的一些特色旅游项目和食物。汪时雨兴趣缺缺,打了个哈欠。 “杨太太,杨先生说让您先玩,不用等他一块。” 和自己的丈夫沟通还需要通过一个外地导游来传话。 不过,汪时雨不在乎这个,毕竟这场婚姻在她看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利益交换。 “我姓汪。” 她再强调。 汪时雨很不喜欢冠上与杨暮川有关的名号,她不需要成为谁的妻子或者是附属品才能活着。 阿赛有些别扭地改口:“汪…小姐?” 这个副驾看不清神色的女人实在捉摸不透,难怪杨先生说表现得最不耐烦的就是杨太太。 一开始阿赛还以为是夫妻间的情趣,没有当真,直到见到汪时雨,她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写上了“离我远点”四个大字。 汪时雨双手环抱,看着刺眼的夕阳,无奈地去找遮阳板。 经过近四十分钟的车程,终于到达了租住别墅的路口。 别墅租在海边,车子没法开进去,只能将行李人工运送过去。 沙滩上还有许多游客游玩,各种语言充斥在汪时雨的耳朵里。 “汪小姐,前面得辛苦您走一段。” 汪时雨在心里咒骂杨暮川,为什么租这个地方。 “这里风景很好的,出来玩也方便。” 阿赛扛着行李走在前面带路,汪时雨根本没听清他的介绍。此时她正与脚下的沙粒作斗争。 沙子很软,穿着凉鞋的汪时雨轻轻一踩便陷进去,细小的沙粒趁机溜进她的脚底,嵌进柔软的肉里,她的鞋周还有脚趾上都无可避免地沾上了沙子。 这样的触感令她不适。 她提着裙边,小心翼翼地行走,却还是避免不了沙粒的侵袭。 阿赛的手机响起来,他说着当地的语言,汪时雨一句也听不懂。 当地话像是含糊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得先在口腔里打一架才能从嘴巴里说出。 “汪小姐,前面那幢白色的就是您的房间,我先帮您把行李送进去。” 汪时雨摆摆手让他先去,正好自己不用听他磕磕绊绊的中文介绍。 送完行李阿赛小跑过来,将钥匙交给汪时雨后和她道别。 见行李送进别墅,汪时雨打算直接去沙滩上转悠。 她干脆脱下鞋子扔在一边踏海。 看着海面远方坠落的咸蛋黄晕开面前的平面,天际转为温暖的橙色,吹着咸咸的海风,听着欢欣的游客的交谈声,汪时雨忽然觉得这次旅行除了杨暮川也没那么糟。 而天气似乎变脸太快,还没有等黑夜完全吞噬天空,乌云就率先出现,一场雨急不可耐地落下。 原本还在游玩的游客四处逃窜,风声雨声盖过了他们的惊呼。 汪时雨顾不上拿鞋子,只管往别墅跑。 雨势太大,就算有宽大帽檐也无济于事,她还是被淋湿了。 沾满了沙粒的脚踏进别墅,她按着一旁的开关,灯却没亮。 重复了几遍,还是没反应。 汪时雨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 墨镜挂上了水珠,眼前灰蒙蒙的,雨显然还在下,刮起的大风吹动阳台的白色薄窗纱。 外面的天彻底暗下来,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和没有灯的陌生别墅,让汪时雨不得不回想起在飞机上看的海岛有关的恐怖片。 裙角的水滴落在木地板上,水珠顺着她垂下的手臂滑落,发出滴答声,很有规律。 害怕占领了上风,让她暂时忘却愤怒。 她点开手机手电筒却不敢四处照看,只是直直照向阳台,她拖着步伐走到阳台前去寻求周围亮光的庇护。 风和雨的混合冲击令她打了个哆嗦,她微微颤抖着身体,背像是有人拍打一般僵直着,手紧捏着手机,眼睛死盯着手电照亮的地方,脑子里全是电影里血淋淋的画面。 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也许鬼察觉不到呼吸弱的人,她这样天真地想。 尽管此刻她的背影更加瘆人,一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厉鬼。 如果,不来电,不停雨,汪时雨觉得自己可能会在这站到明天白天。 门锁转动发出了声音。 汪时雨背脊发凉,不是吧,这时候有人来了?比起鬼,此刻她更害怕的是人。 门被打开,汪时雨却一动不动,自我欺骗没人看见她。 啪的一声,房间忽然亮起来,她抖了一下,随着眼前恢复的大片光亮才敢回头。 “时雨?” 是杨暮川。 2.面条 一下子愤怒害怕全部跑光,听见杨暮川熟悉的低沉声音,汪时雨也不顾自己浑身湿透,委屈地跑过去抱住他。 杨暮川先是一惊,随后轻轻回抱,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神经病!怎么定了这个破地方!” 汪时雨恢复过来,后撤一步,离开杨暮川的怀抱。 杨暮川的眸色很深,很难看出他情绪。 “先去洗澡,别感冒了。”杨暮川摘下她的帽子和墨镜拿在手上。 湿衣服帖在皮肤上的确很不舒服,更何况她还光着脚。 汪时雨狼狈地去打开和杨暮川行李并排放着的箱子。 杨暮川换好鞋子去浴室帮她调水。 他还穿着笔挺厚重的西装,长途的飞行令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拿好换洗衣服,汪时雨走进浴室。 “毛巾都是干净的。” 汪时雨点点头,一手护住胸口侧过身好让杨暮川出去。 头顶喷洒下来的热水包裹住汪时雨的身体,一点点逼走寒意。 头发吹得差不多,汪时雨用毛巾披在肩上,穿着浴室的拖鞋走出来,发现杨暮川正坐在沙发上看平板。 她随意瞥了一眼,阳台的透明推拉门已经被合上,她的行李也被送上楼。 杨暮川没有抬头看她,而是继续看着平板上的电子文件。 汪时雨“嗤”了一声,忍不住讽刺:“真是大忙人,既然这么忙,还来这里度假做什么?” 杨暮川这才抬头看她,眼前的人显然已经恢复了活力,经过热水的冲刷,小脸红扑扑的,攻击性的红唇也变回了原本。 “房间在楼上,如果你累了就先去休息。” 汪时雨趿拉着拖鞋,故意重重地踩着地板。 安静了没一会,她从楼上跑下来。 “怎么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 杨暮川关上平板,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对上她质问的眼神。 “过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妇,当然要睡一张床。” 汪时雨晃着脑袋,后撤好几步:“不行,我睡床,你睡沙发。” 她指向杨暮川背后的沙发。 杨暮川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汪时雨。 被盯得紧张的汪时雨有些不可置信:“你不会要我睡沙发吧!” 杨暮川低头轻笑,缓缓摇头。 他什么也不说,既不退让又不前进,汪时雨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后妥协的还是汪时雨。 她从衣帽间里拿出多余的枕头,铺在大床的中间,划出各自的领地。 “我睡这边,你睡那边,谁都别超过这条’三八线’!” 杨暮川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去拿衣服走进了卧室里的浴室。 床上只有一床薄被,汪时雨自然全部归到了她的领地,她是绝对不可能和杨暮川盖一床被子的。 缩进被窝里,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汪时雨觉得很累,却有点难以入睡。 她从国外留学回家得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就是自己的订婚时间。 而对象是她不待见的杨暮川。 她和杨暮川互相不对付,最开始明明还是很崇拜杨暮川的,礼貌地叫他“暮川哥哥”。 可是这个暮川哥哥怎么在她长大之后就变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她讲十句都抵不过杨暮川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杨暮川越是不容易被激怒,她越是要激怒他。尽管每次都是她先败下阵来。 汪时雨捏着被角,偏头看向浴室,又马上翻身。 等她所有的情绪都平复下来,饥饿感才冒出来。 肚子咕噜一声在呼唤着她觅食。 飞机餐实在难以下咽,算算时间,她已经近十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可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办法点外卖,下雨天跑出去买也不现实。 汪时雨默念着“我不饿”,企图把饥饿感逼退。 杨暮川洗完澡看闭目侧身躺下的汪时雨,以为她睡了,便关上灯。 身旁的软垫微微塌陷,是杨暮川躺下了。 汪时雨有些紧张,伴随着饥饿,她更睡不着了,又不好翻来覆去,只能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 此时只有窗外的雨声,以及雨点打在紧闭窗户上的声音。 “咕噜”一声,汪时雨的肚子率先打破沉凝的环境,原本呆滞的时间似乎才开始反应过来继续流走。 “饿了吗?” 没等汪时雨胡编理由掩盖,杨暮川率先开口。 他既然都这么问了,汪时雨决定不再扭捏,顺着台阶下,轻轻应了一声。 灯被重新打开。 “我去给你煮面条。” 汪时雨跟着杨暮川下楼。 别墅是开放式厨房,她坐在餐桌也是准备台前,看着杨暮川洗菜切菜。 杨暮川从上面橱柜里拿出一大袋零食,摆在汪时雨面前:“提前叫阿赛买的,你看你喜欢吃什么先垫肚子。” 汪时雨随便挑了个巧克力,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融化开,从舌尖一路下去,却使饥饿饥饿缓解了许多。 很快一碗番茄鸡蛋面就做好了,汪时雨有些惊讶:“你还真会做饭啊?” 她以为杨暮川说的煮面条就是随便弄个速食泡面。 “嗯,尝尝看。” 汪时雨放下巧克力,拿起筷子,小心翼翼挑起一根面条,吸溜进嘴里。 “还…还不错吧。” 汪时雨勉强夸赞面前这个为自己解决饥饿的男人,她可不想杨暮川得意忘形。 “喜欢就好。” 汪时雨小声嘟囔:“我才不喜欢。” 一碗面条很快见底,完完全全戳破了汪时雨的嘴硬。 杨暮川没有点破,只是把碗收起来:“饱了吗?” “饱了。”汪时雨揉揉肚子,一脸满足。 在杨暮川洗碗的时候,汪时雨跑到浴室刷牙。 刷完牙出来刚好碰上整理完的杨暮川。 他步步紧逼,把汪时雨搂在怀里:“你吃饱了,现在换我。” 汪时雨不明所以,只察觉到他眼神里透露的锋利和危险,她用力想挣脱杨暮川的怀抱,却被禁锢得更加难以动弹。 “你想干什么!我是不会和你做那种事的!” 杨暮川沉沉一笑:“哪种事?” 他又这么笑!汪时雨实在讨厌杨暮川这么笑,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和不可抗拒的笑容。 汪时雨的脸颊憋成番茄色,眼睛亮晶晶的,皱着眉头怒视杨暮川。 这点眼神当然不会对杨暮川进一步的行动造成任何威胁。 他一手从她的睡衣里探进去,直接握住她的腰,一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强硬地把人带到面前,紧贴着自己。 也不管怀里的人挣扎多剧烈,嘴里骂着多难听的话,他不可抑制地吻了上去。 “杨暮川,你变——” 话还没说完,便被杨暮川的吻堵住。 汪时雨微张着的嘴倒是给了杨暮川趁虚而入的机会,他的舌尖毫不费力就撬开汪时雨的牙关,将她的话尽数吞下,舌头纠缠着她抗拒的舌。 汪时雨被吻得浑身发软,她情不自禁地忘记了挣扎。 这是她第二次接吻,第一次在和杨暮川的婚礼上。 本想当着家里人的面随便亲一下敷衍了事,没想到杨暮川却暗自加深了这个吻,他缠着汪时雨不放,最后还是因为她快要呼吸不过来才不舍地放开。 汪时雨还没有学会换气,她想将杨暮川的舌头抵出去,却被当成了迎合,令杨暮川更加兴奋。 他的吻不算温柔,很直接,吻技也算不上很好——尽管汪时雨也不知道什么算好吻技,但她总能被杨暮川吻到没有力气。 汪时雨呜呜咽咽,津液从嘴角流出,她羞愤交加,又没办法反抗,只好狠狠咬住杨暮川的嘴唇。 很快,血液的腥味过度到了她的嘴里。 杨暮川这才缓缓离开她的唇,用手擦掉她嘴角的津液。 汪时雨是有点害怕的,她一点也摸不透杨暮川,不知道杨暮川会不会生气,对她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你…你流血了。” 刚经历完一场激烈亲吻的时雨,显然还没缓过劲,她小喘着气,浑身发烫,脸红透了,眼眶里水雾打转。 “你的杰作。” 杨暮川拉起汪时雨的一只手,带她去触自己嘴唇上的伤口。 汪时雨的手指上粘上了杨暮川的血。 所幸血很快止住,伤口也很小。 汪时雨想要抽出手,杨暮川的力道却加重。 “你不痛啊!”汪时雨皱眉用力挣脱。 “你亲一下就不痛了。” 汪时雨用力推开杨暮川:“神经病!” 她小跑着上楼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也没管手指上还没擦掉的血迹。 是薄荷味的。 杨暮川的怀里忽然空落落的,他用指腹覆上伤口,回味着汪时雨口腔的味道。 3.出行 第二天一早,太阳早早升起,似乎在为昨天的匆忙消失道歉,阳光透过窗纱照射进来,躺在床上的汪时雨一手搭在杨暮川的胸口。 她不适地皱眉,然后翻身对着杨暮川。 昨晚精心设置的“三八线”已经被她亲手拨开,擅自作主闯入了原本划分给杨暮川的领地。 在睡梦中的汪时雨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贪恋地用脸颊蹭杨暮川的肩膀,然后抱住他。 汪时雨把他当睡觉的抱枕了,想到这里,杨暮川嘴角染上笑意,干脆把人揽进怀里。 阳光越来越刺眼,就算背对着也难以抵挡威力,汪时雨无可奈何地睁眼。 正巧对上杨暮川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松开环抱他腰的手,推着他后撤。 “睡得好吗?” 杨暮川稍稍松开怀抱,见她皱着眉不说话,用手支着身体,对准她的嘴唇结结实实亲了一下。 汪时雨慌乱地推开他,裹着被子跳下床:“你对我做了什么!” 杨暮川还躺在汪时雨给他划分的领地,一手支着脑袋,侧身看她,用另一只手指向“三八线”,一脸无辜地说:“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才对。” 摆放在中间隔断的枕头早已被汪时雨踢下床。中间只剩翻滚过的褶皱。 她羞愤地抬头,有些心虚,却不甘示弱:“那又怎么样!” 见自己衣着完整,便将被子覆盖在杨暮川身上,挡住他那张好看又惹人厌的脸。 坐在餐台前,汪时雨一边把面包往嘴里送,一边看着昨晚没来得及看的消息。 点开家庭群,是她父母催促照片的声音。 公放到一半,看了眼面前正在喝着咖啡的杨暮川的表情,汪时雨便没再听。 杨暮川已经从昨天的严正西装换成了休闲服。 从手机里翻出昨天在海边踏浪的一张嘟嘴自拍照,满意地发送。 很快,群里就有了回复。 “暮川呢,暮川昨天不是也到了,你们两个一块拍照…” 又是听到一半,汪时雨手动掐断汪母滔滔不绝的声音。 杨暮川的行程除了她,可能其他人都知道。 “听见没,我妈要我们拍张照片过去。” 杨暮川低头看一眼手表:“一会阿赛带我们去野生动物园,可以让他帮忙拍照。” 汪时雨撇嘴,点开手机照相,熟练地伸长手:“不用,就在这拍。” 只是完成任务而已,她可不想弄太正式。 咔嚓几下,相册便多了几张她和杨暮川的合照。 为了快点把杨暮川的照片从相册剔除,汪时雨用最快的速度发在家庭群。 正当她准备点确认删除时,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她实在不想听汪母的嘱咐和唠叨,干脆把手机递给杨暮川:“你接。” 汪父汪母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满意,对她越看越不顺眼,汪时雨只想避开矛盾,尽可能先满足他们的要求。 电话被接通,杨暮川亲昵地呼唤屏幕里的夫妻:“爸妈,早上好。” 看着杨暮川温文尔雅的模样,汪时雨默默在心里翻白眼。 全都是装的! “暮川啊,今天你和时雨出去记得多拍点照片…” “干脆请一个摄影师跟拍好了,回头做成相册!” …… 屏幕里一言一语没有中断,杨暮川始终微笑着点头回应。 听完两人的嘱咐,视频被挂断,他们丝毫没有想到要看一眼汪时雨。 汪时雨愤愤接过手机,喝了一口牛奶,便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给伴娘也是好朋友的赵橘徕用文字描述着昨天的倒霉。 赵橘徕:怎么样?昨晚是不是很火热! 汪时雨:火热个头!我恨不得马上打道回府! 赵橘徕:不用害羞,祝你们今夜继续快乐哦~ 赵橘徕陆续发来几个害羞的表情,汪时雨干脆关闭对话框。 杨暮川的父母直接在家庭群里给汪时雨转两个大红包。 看到数字的汪时雨手抖了抖,没敢收,她偷偷看向已经吃完早餐还在处理公务的杨暮川。 他没有什么反应,察觉到汪时雨的目光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爸妈的心意,收下吧。” “我本来就是要收的!” 汪时雨收下转账,在群里发了几个表情包,乖巧地发送感谢话。 无聊了一会,响起敲门声。 温度渐渐升高,热浪推着空气缓慢游走,头顶的大吊扇又将热浪吹开,海浪声此起彼伏,很是催眠。 汪时雨屈腿躺在沙发上,强撑着起来去开门。 杨暮川已经收好平板,自然而然地牵住她去开门:“阿赛来了。” 汪时雨没有挣脱。 在外人面前,或者是家里人面前,她还是需要和杨暮川上演恩爱夫妻的戏码。 权当演戏。 阿赛换了一件花衬衫和沙滩裤,脚上的人字拖倒是没变,他热情地冲两人打招呼:“杨先生,杨…汪小姐,早上好!” 话语来了个紧急急转弯。 汪时雨满意地点点头。 阿赛小心地去看杨暮川的表情,看见他下唇上一个明显的小疤,却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于是了然于心地领着他们往外走。 “今天去的野生动物园,有长颈鹿大象,可以喂它们的。” 又要走沙滩路,汪时雨穿着另一双拖鞋不适地皱眉。 牵着汪时雨手的杨暮川察觉到她的情绪,低伏在她的耳边:“要不要我抱你?” 汪时雨拧着眉毛看他,害怕前面的阿赛察觉,用嘴型回答:“不需要!” 汪时雨还是被杨暮川一个横抱抱起来。 她惊呼一声,引来了阿赛的注意,他回头看了一眼又马上转回去,继续他的介绍。 汪时雨的耳根发红,破罐子破摔地把头埋在杨暮川肩膀上。 “杨暮川,你故意的!” 她闷闷地控诉杨暮川,杨暮川笑了一声,胸腔随着震动,没有反驳。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些大型动物,汪时雨全然忘记了之前的尴尬,完全融入到喂食的游客里。 阿赛还在给杨暮川介绍。 面对尽职尽责的阿赛,杨暮川给了他小费,让他直接去休息,等中午吃饭再来接他们。 阿赛感激地谢过杨暮川,并向杨暮川保证有任何问题联系他就行。 看着站在栏杆旁拿着胡萝卜晃动手臂的汪时雨,杨暮川忽然更加坚定自己做出决定的正确性。 玩累了,汪时雨坐在树荫下的座椅上,喝着杨暮川买来的饮料。 “你怎么不喝?” 汪时雨咬着吸管看向杨暮川手里拿着的矿泉水。 “不太喜欢甜的。” 汪时雨忽然来了兴致,杨暮川越不喜欢什么,她就要让杨暮川反感。 她把吸管抽出来,打开塑料盖,递给杨暮川:“你试试。” “你喝就行。” “这个好香,你不喝的话会后悔的!就喝一口!”汪时雨又把饮料推近杨暮川一点,“杨老板好大的架子,我都摆在你面前了。” 杨暮川看了一眼饮料,又看向汪时雨:“你确定要我喝?”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快喝!” 他试着抿了一口,面露难色。 汪时雨觉得好笑:“这不是甜的吗?还以为你喝药呢!” “嗯,但是我喝不惯。” 香精味直冲鼻尖,杨暮川搞不懂汪时雨为什么喜欢喝这个。 “切,不喝还给我,别浪费。”汪时雨抢过饮料,将剩下的淡粉色液体一饮而尽。 4.过敏 中午阿赛接他们到一家特色餐厅吃饭。餐厅很有名,多亏了提前定位才能在吃饭时间坐在这里。 阿赛介绍着这家餐馆的特色。 “青木瓜沙拉、生腌鱼、还有咖喱蟹都很有名的。” 阿赛说的菜,汪时雨一个也不感兴趣,她把菜单递给杨暮川,全权交给他。 杨暮川知道汪时雨不感兴趣,为她点了一份例汤和糯米饭。 “里面没有芒果吧?” “我和厨房说一下。” 杨暮川点点头,将菜单递还给阿赛。 阿赛小跑过去点单。 汪时雨刷着手机,忽然冒起了冷汗。 额前的碎发都被打湿,她颤抖着手去用纸巾擦汗。 越来越不适,脖子上、手臂上忽然冒出了许多细细密密的红色小点,很痒,她忍不住去抓。 结果越抓越痒,手臂很快红了大片。 从洗手间出来的杨暮川看见这一幕,赶快握住了她的双手,让她不要再抓。 汪时雨出现了过敏反应。 她脸变得通红,裸露的光滑皮肤上冒出疹子,额前的冷汗直出,难以抑制地流泪。 “阿赛!”杨暮川着急地大声呼唤阿赛。 阿赛赶过来看见汪时雨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杨暮川抱着汪时雨将她送入车内。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已经监测心率的滴滴声唤醒了汪时雨的意识,她艰难地睁眼想要看真切眼前的景象。 朦胧之间,她听见阿赛问杨暮川自己吃了什么。 “她就喝了路边的一种淡粉色奶茶。” 阿赛用当地语言翻译一遍,医生听了又回复他。 “汪小姐的过敏原是芒果,那个饮料里有芒果。” “当时我还问了商贩,他说里面没有。” 阿赛和医生都感到奇怪,按理说,汪时雨喝的那种饮料确实没有芒果,而刚才杨暮川点菜也特地备注了不要芒果,甚至菜还没上,汪时雨就出现了过敏反应。 “那个商贩是在野生动物园门口吗?” 杨暮川向阿赛描述商贩的长相。 阿赛点头:“您别着急,医生说汪小姐已经脱离了危险,一会护士会送药膏来。” “辛苦。” 杨暮川坐回汪时雨的病床边,轻抚上她的长发。 “对不起,不该让你乱吃东西。” 汪时雨这才彻底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杨暮川,额前的碎发展示他的慌乱与脆弱,他的眼眶红红的,语气里满是自责。 汪时雨从来没有见过杨暮川这副模样,脆弱、无助。 许是气氛有点尴尬,她干巴巴地张嘴:“你干嘛?我还没死。” 护士将药膏送给杨暮川,用简单的英文告诉他用法。 挤出乳白色的药膏,杨暮川用棉签蘸上,轻柔地涂抹在汪时雨有红疹的地方。 冰凉的触感让汪时雨哆嗦了一下,杨暮川严肃的神情令她有些害怕。 “杨暮川,你别皱眉了。” 杨暮川缓缓舒展眉头,替她擦好药问道:“渴吗?” 汪时雨点点头。 他扶着汪时雨坐起来一些,拿起一旁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她的面前。 喝了两口,汪时雨便摇摇头。 干涸的嗓子得到润泽,汪时雨清醒一些。 “杨暮川,不是你的问题。” “先好好休息吧。”杨暮川帮汪时雨掖好被角。 汪时雨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杨暮川就坐在那看着报告。 一旁有两个打包盒。 “醒了?饿了吗?阿赛买了点粥。”杨暮川把报告放在一边,扶汪时雨坐好,把粥拆开,舀了一小勺递到她的嘴巴。 汪时雨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全靠打的氨基酸和葡萄糖点滴勉强维持。此时的她虚弱到没时间再计较是不是杨暮川喂给她吃。 喝下一口,汪时雨开口:“阿赛呢?他不会去找那个商贩的麻烦了吧?” “没有,阿赛只是去弄清楚你为什么会过敏。” 汪时雨点头,喝下杨暮川递过来的粥。 饮料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装饮料的塑料瓶。商贩不仅卖奶茶还卖芒果汁,汪时雨喝的这杯饮料刚好被商贩装过芒果。 背壁上残留的芒果汁没有被清理,而是直接装上了奶茶。 汪时雨佩服自己的运气。 手臂上的红肿已经消失了很多,杨暮川正打算给她擦第二次药。 “不用了,我自己来。”喝完一碗粥后,汪时雨恢复很多。 杨暮川却坚持要帮她。 “你不用内疚,说了不是你的错。”汪时雨以为他还在自责。 拗不过杨暮川,最后还是他抹的药。 本来杨暮川坚持让汪时雨留院观察,汪时雨不想留在医院,只好撒娇:“我都在医院呆这么久了,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终于回到相对熟悉的环境,汪时雨去楼上拿换洗衣服。 杨暮川的手机嘟嘟响起来。 “妈,您放心,时雨已经恢复一些了…” “嗯,我会照顾好她…” 汪时雨听到对话声,心里一惊,等杨暮川挂断电话才问他:“我爸妈知道了?” “嗯,下午妈打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汪时雨一拍额头,又逃不了一顿唠叨。 “放心吧,妈说让你好好休息。”杨暮川像是看穿汪时雨的心思,安慰道。 —————— 下章就有肉渣了(激动!自己写的封面很开心(?????????) 感谢大家的收藏嘿嘿 5.防晒霜(微h) 经过杨暮川贴心的照顾,很快汪时雨就恢复过来。 而原本定下的“三八线”也成了虚设。 每一天汪时雨都是从杨暮川怀里醒来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懊恼地抓抓头发。 修整两天终于能继续进行蜜月活动。 为了避免汪时雨太过劳累,恢复后的第一个活动就定在别墅前面的沙滩。 汪时雨的皮肤恢复到以往的白皙光滑,她激动地拿出早早准备的泳衣换上。 杨暮川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看着杨暮川的花色衬衫和沙滩裤,汪时雨鄙夷了一声。 杨暮川怎么这么保守。 虽然和阿赛穿着同样的衣服,但不得不说,杨暮川凭借出众的气质赢了。 看着汪时雨的泳衣,杨暮川不由得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汪时雨在杨暮川身旁坐下,瞥了一眼,他又在看文件。 她拿起茶几上的防晒霜,挤了许多在手上,开始涂抹起来。 先是手臂、再是脖颈,然后是腿。 后背还空着,她有些艰难地用手掌抹开。 倏忽间杨暮川握住她的手,靠近她,“我帮你。” 汪时雨背脊一僵,不敢动,她吞咽了一下,“不…不用。” 拒绝没能阻止杨暮川的大掌在汪时雨的后背游走。在汪时雨眼里,他装模作样地挤出防晒霜挤在手心,不疾不徐地在她的后背抹开,好像是真的好心帮忙。 很痒。 这是汪时雨的第一感受。 杨暮川温热的手掌像是有魔力一般,他的每一次触碰、按压都有一股电流直击汪时雨的大脑。她有点享受这样的酥麻,又抗拒杨暮川的触碰。 在这样的矛盾之下,最后还是默许了杨暮川的帮忙。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杨暮川的手变得大胆,从后背到手臂,最后竟然伸到了她的胸前。 汪时雨受到刺激,原本享受着按摩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她转身避开,蹙眉看向杨暮川:“你干吗!” “当然是帮我的妻子擦防晒霜了。”杨暮川又离她近一些。 隔着泳衣抚摸在胸前的手却没有因此停下,反而揉动得更加剧烈。 汪时雨感受到了接吻的那种无力,她瘫软着身体,酥麻感穿透全身,已经没有办法坐稳,只能靠在杨暮川的胸口。 她用仅存的清醒意志去扒拉杨暮川的手,喉咙却无可抑制地发出舒服的呻吟。 “啊…” 听到自己的反应,汪时雨羞愤地红了脸,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拉走杨暮川的手。 “宝宝,舒服吗?” 汪时雨的手臂泛起鸡皮疙瘩,不仅因为杨暮川的按摩,更因为他亲昵的称呼。 “不…不舒服!”汪时雨红着脸,嘴硬到底。 杨暮川忽然松开手,把她放倒在沙发上,拉开她侧边的拉链。 胸前原本的温热忽然离开,汪时雨竟然感到不舍。 很快她又清醒过来,为时已晚,她的胸口已经完全袒露在杨暮川面前。 她羞耻地想要遮挡,双手却被杨暮川禁锢住。 挺立的乳头似乎在期待着杨暮川的下一步动作。 没有犹豫,杨暮川的唇覆上去,用手安慰另一边空晃晃的乳肉。 汪时雨咬着下唇,一面惊讶一面羞耻,扭着身体想要挣脱。 她的挣扎反而将乳肉往杨暮川的口腔里送去更多。 看不见杨暮川的表情,只知道随着他舌头的吸吮,方向的移动,鼻尖在肌肤上刮来刮去,很痒很痒。 “啊…你…你别咬!” 被杨暮川的舌照顾得很好的一边乳肉已经有些红肿,惩罚似的用牙齿磨着乳珠。 阳光照射下吱吱的蝉鸣还有远处的海浪声和沙滩上游客的声音再次混合,室内头顶呀呀作响的吊扇保持着工作,风把汪时雨的碎发吹进了她的嘴里,很不舒服。 她尽力想要挣脱,至少,至少让她把头发从嘴里拿出来。 “杨暮川!你松手!” 听见汪时雨含糊不清的话语,杨暮川埋在她胸前的头抬起来,用手帮她把嘴里的头发拨开。 他就这么沉默地看了汪时雨一会,眼神里充满情欲。 汪时雨以为彻底结束了,推开他起身要走,刚挺起身又被杨暮川按回去坐在沙发上。 “你还要干吗!” 杨暮川用行动回答,直接把汪时雨的泳裤完全拉下来扔到一边,穴口完全暴露在他的眼里,阴唇一张一缩,冒出许多液体。 “宝宝流了好多水。” 把她的双腿分开后,架在他的肩膀上支撑,自己则半跪在她面前,正对着汪时雨的腿心吻了上去。 还没来得及反驳杨暮川的荤话,私密就处遭受到忽如其来的刺激,汪时雨身体一抖,扭动起来,想要把杨暮川的脑袋推开却只能堪堪抓着他的头发。 他的舌头灵活地搅动着,带来的反应比含胸时还要剧烈。 “别…别亲那…” 汪时雨发出娇娇的喘息声,手指没在他的头发里,无力地抓动,却像是在欢迎杨暮川的到来。 他含住阴蒂,这种刺激直击天灵盖,汪时雨的脚趾蜷缩着,没有一个能释放力量的抓点。 生理上的快意压过心理的羞耻,设立的城防轻易被击溃,敏感又脆弱的穴口喷涌出液体。 杨暮川仰头去看她。 满面迷蒙,绯红着脸,额前冒出细汗,眼睛半乜着,嘴唇微张喘着气。 他的鼻尖上还残留着喷出的液体,明目张胆地挂在脸上。杨暮川抽出纸巾先是擦干净了刚才激烈的战场,帮她清理下体,才用湿纸巾抹掉脸上的液体,帮汪时雨重新穿上泳裤。 汪时雨彻底没了力气,靠在杨暮川的肩膀上,还没恢复过来。 杨暮川亲昵地啄她的嘴唇。 而他下身的鼓鼓囊囊却让汪时雨难以忽略,画面过于淫靡,汪时雨强撑着身体想要远离危险。 暧昧旖旎的氛围横亘其中,干瘪的阳光和微风让空气中情欲的气息慢慢升腾。 汪时雨被杨暮川重新揽回怀里。 “你…你那里…”汪时雨气息不稳,把头别过去。 汪时雨已经很累,杨暮川也不愿折腾她,只凑在她的耳边,帮她理清碎发,“放心,不会闹你了。” —————— 妈耶,好粗糙的肉hhhh(抱歉~) 6.交易 最后杨暮川冲了很长时间的冷水澡让自己冷静,汪时雨趁机跑去也洗了个澡。 看着满是红痕的胸前,不由得用水喷洒想要盖过去。 出行的计划再次被搁置,一个星期的时间,光在别墅里就窝了快四天。 汪时雨精心准备的泳衣也被杨暮川弄得穿不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杨暮川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尽管他们是合法夫妻,做这类的事情无可厚非。 对象是杨暮川,汪时雨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杨暮川对她的印象应该不算好。 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视为最珍贵的明珠,是周围人瞩目的焦点,性格难免有些骄纵任性。 第一次见杨暮川是在她高三的时候,杨暮川穿着西装站在主席台上沉着地发言。 汪时雨因为来晚了,四处张望空位。本想微伏着迅速穿到空位上,却被杨暮川的声音吸引,怔怔地站在扶手旁。 自信又冷静。 这是对他的第一印象。 板正的西装,胸前佩戴着学校的名牌,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话筒上调整位置,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尽管还只是一个学生,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沉稳的气质。 杨暮川微微抬眸,对上了汪时雨的目光,随即低头一笑,把摆在面前的稿子合上。 几乎只有一瞬的对视以及意味不明的笑容却深深吸引住汪时雨。 一种想要拨开神秘的决心涌上心头。 老师发现了呆站在那的汪时雨,催促她赶快坐好。 思绪被打断,汪时雨钻进空位放下座椅。 下午的阳光太过毒辣,沙滩上已经变得空荡,太阳直射在海面,翻滚起层层热浪。 温度很高,汪时雨却把自己上上下下裹了个严实。 杨暮川额前的碎发还挂着水,站在阳台前打电话。听语气像是在处理工作。 汪时雨倒了一杯水,身上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等他。 很快,杨暮川便结束了电话,用毛巾擦头发。 “今天晚上去哪玩?”汪时雨忍不住先问。 “阿赛带我们去当地夜市。” 汪时雨若有所思地点头:“你去夜市,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杨暮川拿下毛巾,抬眸看端着水杯等汪时雨,“去哪?” 被他盯得不自在,汪时雨正在思索怎么回答,门铃响了。她放下水杯跑去开门。 “汪小姐,这是杨先生订的餐。” 门外阿赛提了好几个保温袋向汪时雨介绍,汪时雨闻言侧身让他进门。 汪时雨热心地和阿赛一起摆放餐食,期间阿赛拿出了两张纸质票递给她。 见杨暮川走过来,汪时雨做贼心虚地把票塞进口袋。 阿赛见状想赶快离开,便向两人道别:“晚上见。” 正好汪时雨饿了,拿出餐具直接吃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掩盖心虚,主动回复杨暮川的问题,“我要去看表演,你也想去啊?” 杨暮川拿了餐具在汪时雨的对面坐下,“度蜜月怎么有单独行动的道理。” 汪时雨咀嚼的速度放缓,吞下嘴里的虾肉后才抬头看杨暮川。 “我才不是和你在度蜜月。”汪时雨严正声明,“还有,刚才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 杨暮川眼神颇有玩味,直勾勾盯住汪时雨,“如果你想要了怎么办?” “我才不会想要!”汪时雨“腾”地站起来,脸迅速变得绯红,想到了刚才在沙发上发生的荒唐事。 她不敢与杨暮川对视,手紧紧捏住叉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做个交易吧,杨暮川。”汪时雨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股份吗?和我离婚,之后我会把名下的股份转一半给你。”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汪时雨拥有的一半股权已经足够在汪氏拥有响当当的话语权。 杨暮川垂眸,没有马上回答。 气氛忽然僵到顶点。 “难道你还想要我的全部股份?别太贪心了!”汪时雨甩下叉子准备转身离开。 “是,我很贪心,我要你整个人彻彻底底属于我。”杨暮川抓住她的手,让她无法动弹。 “神经病!放开我!”汪时雨挣扎起来,想要挣脱他。 杨暮川微微用力,使得汪时雨上半身不得不向前倾,就这样把人拉到自己的面前,另一只手撩开头发抚上她的后颈。 “汪时雨,你逃不掉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不容拒绝,在极力克制情绪,眼睛却冒着怒气出卖了他。 汪时雨习惯性地后缩,蹙眉大喊:“你快放开我!” 杨暮川很听话地松开了手。 汪时雨迅速后撤与他拉开距离,看着手腕上的握痕,心里泛起委屈,又不想在杨暮川面前流泪,只能吸着鼻子,忍着酸楚瞪他:“杨暮川,我和你势不两立!” 说完便跑上楼收拾行李。把衣架上的衣服一股脑拿下来扔进行李箱后,觉得不解气,凭什么是她汪时雨走?要走的人是杨暮川才对! 又抽着气把自己的衣服挂回去。 杨暮川看着衣帽间里反反复复移动的身影,不自觉走近。他轻轻握住时雨的手,查看手腕,柔声问:“疼吗?” “废话!”汪时雨想抽开手,却被杨暮川带着力抬到他的嘴边。 下一秒,杨暮川微微偏头,眼睛注视着汪时雨,吮吸着她手腕上的红痕。 杨暮川的亲吻细细密密地落到手腕上,汪时雨能清晰感知到杨暮川呼吸的节奏。他的吻很轻柔,轻轻落下,随后探出舌尖一点一点舔舐。 汪时雨有点痒,她避开杨暮川直勾勾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看哪里,结果却定格在他正在亲吻自己手腕的嘴唇上。 画面太过刺激,汪时雨心跳加速,仿佛时间凝滞,杨暮川深邃的眼睛有一种巨大魔力,把她看得透彻。 手里的衣服落地,汪时雨惊醒过来。 后知后觉地抽离手,杨暮川却把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把头埋在汪时雨的肩上,闷闷地说:“对不起。” 汪时雨像是被定住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杨暮川抱着。她没见过杨暮川这副模样。 杨暮川一直以来都以冷静、端正的形象示人,旁人几乎很难捕捉他真实的情绪。大家都说他八面玲珑却待人和善有礼。 他是在示弱吗? 汪时雨不禁想起她过敏时杨暮川的表情。 那种一戳就破的脆弱就写在他的脸上,纵使汪时雨再不敢相信,再刻意回避,这样明显的情绪想忽略都难。 “我原谅你了,今天晚上一起去看表演吧。” 杨暮川会埋在她的肩膀请求原谅,会跪在她的脚下为她寻乐。汪时雨挖苦的话在此情此景之下很难说出口。 “以后都不要说要离开我。”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毛线交缠在一块,汪时雨混混沌沌地“嗯”了一声。 得到满意的答复,杨暮川才抬起头看汪时雨。 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在汪时雨的唇边啄了好几下,拉着她的手下楼继续吃饭。 汪时雨来不及躲,只好随着杨暮川去。 7.表演(微h) 等一路上表情复杂的阿赛将两人送到表演场地,杨暮川才知道汪时雨说的表演是什么样的表演。 场馆不大,里面却挤满了来自各国的成年女性,穿着只基本做到了蔽体。杨暮川这样高挑的身材站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到场的男性观众也少之又少,不由得引得其他人侧目。 舞台是简易的T台,汪时雨拉着他挤到前排。 头顶五颜六色的射灯到处乱晃,巨大音响里放出聒噪的土嗨音乐。 很快灯光暗下来,一束灯打到舞台上,所有人的目光被重新吸引至从后台依次出来的穿着浴袍的肌肉男。 周围满是兴奋的尖叫,汪时雨的眼睛也不由得变亮,颇为激动地晃动杨暮川的手臂。 表演正式开始,最先走到跟前的两个男人,随着音乐的律动,慢慢揭开浴袍,又没完全解开,欲盖弥彰最能引起好奇。 下面时不时响起喊声:“Take off!” 要求声越来越大,台上的人也不再扭捏,直接将浴袍甩到一边,里面只穿了一条黑色平角内裤,手臂、腹部、大腿的肌肉全部暴露,就连裆部那一块也难以忽略。 杨暮川皱着眉,忍不住伸手虚掩在汪时雨面前。 汪时雨一把打下他的手,伏在他的耳边嘲笑道:“杨暮川,你不会害羞了吧!” 音乐声很大,周围的人都沉浸在台上男模的身材里放肆尖叫着。 他又贴近汪时雨一点,把她揽到怀里,无奈道:“你没说过是这种表演。” 汪时雨用手肘推他,“是你非要和我一起行动的,受不了你就先走。” 杨暮川是万万不可能丢她一个人在这种场合之下的,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在喧闹的环境里站着。 表演当然不止于展露身材而已,还有助演嘉宾,而最佳的嘉宾就是在台下狂欢的客人们。 男模随机拉了女性客人上台,围绕着她热舞。 这一举动显然再次点燃了现场,大家尖叫着陷入狂欢。 汪时雨是抱着好奇的态度来的,自从赵橘徕给她发消息介绍这项海岛特色活动,就蠢蠢欲动。在和阿赛悄悄求证之后,更加坚定了要一睹真容的决心。 虽然杨暮川不合时宜地跟来,但让他在这种环境里尴尬也是不错的。然而下一幕,她笑不出来,上扬的嘴角僵着幅度。 男模拿出了类似润滑油的产品挤在自己的手上,抚摸着身上硬朗的肌肉,还拉着客人的手去摸。 这不禁让汪时雨响起上午在沙发上抹防晒的画面。 她的脸呈现出绯色,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尖,干涩地下咽,很不好意思地偏头,“咳,杨暮川,我不想看了,我们回去吧。” 如果早在这项环节开始前,汪时雨这么说,杨暮川一定求之不得。可是现在,她在害羞,杨暮川忍不住逗她,“门票都花了,不欣赏完岂不可惜?” 他故意加重了“欣赏”二字。 汪时雨实在没眼看台上的盛况,从周围人激动的表情也能探得台上是有多刺激。 “杨暮川!我说我不想看了!我要回家!”她微微咬唇,跺脚瞪他。 “回家可就只能看我了。” 汪时雨此刻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尴尬的现场,愤愤点头:“看你就看你,快点走!” 杨暮川弯起嘴角,把她护在怀里,一起走出了现场。 出来后借路灯的光亮,汪时雨脸上的红晕更加清晰,她的脸变得灼热,满脑子都是杨暮川揉捏着她乳肉的双手,还有他在她身上用舌头游离的情景。 阿赛早在门口等待,拿了两杯柠檬水递给两人,也不敢多问,看杨暮川表情良好,心里的石头才默默放下。 回到家后,汪时雨洗完澡趴在床上给赵橘徕发消息,把杨暮川在表演现场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很快手机震动,赵橘徕发来一个视频链接,汪时雨点开后发现是裸男视频,吓得把手机扔向一边,音乐还在外放着,视频里的人一开始衣着完整,还显得有点邋遢,卡着音乐点,倏忽间便裸着上半身,拿着手机对镜自拍,镜头对准腹肌。 汪时雨刚想拿回手机细细欣赏,手机便被忽然覆下来的身影主人抽走。 好巧不巧,赵橘徕又发来文字消息。 杨暮川慢悠悠念出来:“有你老公身材好吗?” 汪时雨这才抬头,杨暮川正和视频里的人一样裸着上半身,不同的是,身上还冒着水汽,一看就是刚洗完澡。 之前杨暮川洗完澡都是换好规矩的睡衣才出来,今天的转换令汪时雨一惊,她弹开坐好,伸手去拿手机:“杨暮川你快去穿衣服!” 杨暮川没把手机给她,反而熄灭屏幕放在他那边的床头柜上。 然后拉着汪时雨伸着要拿回手机的手,直直地覆在自己的腹肌上。 汪时雨猛地缩回手:“你干嘛!” 杨暮川慢慢逼近她,环着她的腰好让她不会因为后退而掉下床。 温热的气息赤裸裸地喷洒在汪时雨的脸上,她有些热,偏头想看是不是空调没开,却被杨暮川箍着下巴又转回来。 “当然是补偿你没有欣赏完的表演。” 说得冠冕堂皇的,汪时雨肯定不会相信杨暮川有那么好心。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非看不可的表演,她就是猎奇,仅此而已。 男人的身体上网一搜那不遍地都是,她可犯不着因此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她想推开杨暮川,可是他裸着上身,推哪里都无可避免碰到他的肌肤。 这和穿着衣服碰他的手臂完全不一样。 尽管手臂都没有遮挡物。 实话实说,杨暮川的身材虽然比不上表演男模那么健硕,却也不差,标准的腹肌人鱼线,流畅的手臂线条。 汪时雨喉咙发痒,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 这些细小的动作被杨暮川尽收眼底。 虚撑在身后的手被杨暮川重新拉起,像是乞求汪时雨的爱抚一般,拉到他的脸颊蹭蹭,然后一点一点下移。 汪时雨的手忍不住颤抖,但是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干脆抽开,她在好奇。 或许今天被选上台的观众是她,她就不会对触摸杨暮川的身体那么感兴趣了。 杨暮川带着她的手,慢慢划过他的脖颈、锁骨、胸口、腹肌,然后到达了他想要的最终目的地。 汪时雨手覆上的那一刻,也感受到了杨暮川身体的颤栗,一种前所未有的触感。 杨暮川围着的浴巾下没有穿内裤。 这和表演的男模一点也不一样,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汪时雨想要缩回手。 避免抓痛汪时雨,杨暮川并没有用力制止,只是把她放倒在床上,低伏在她的耳边,“不想摸吗?” 魅惑的语气伴随着杨暮川身上一滴残留的水珠掉落在汪时雨的锁骨上,她忍不住抖了一下,用手去抹。 杨暮川在吮吸着她的耳垂,舌头绵软湿润的触感,以及喷洒在周围的温热鼻息,一切都让汪时雨溃败。 她艰难地发声拒绝:“别亲了…” 却意识到声音已经变了味,被裹了蜜,失去了平日的针锋相对。 杨暮川一路从耳垂吻下来。 汪时雨就呆呆地看着杨暮川的动作,软绵绵的手掌若有若无地推他的肩膀。 隔着真丝睡衣,胸前亮点挺立,杨暮川低笑一声,吻了上去。 隔着布料缠绵悱恻的搅动更刺激汪时雨的神经,很快胸前洇开一片。 两团乳肉被杨暮川就着布料舔舐着,轻咬着。 伴随着生理快感,喉咙里又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嗯…啊…” 眼前一片水雾,朦朦胧胧之间又看见他将睡衣解开,重新照顾了两团乳肉,胸前满是吻痕,杨暮川没有停下探索的步伐,而是顺着她的身体继续吻下去。 双手握住她的细腰,顺势一抬,把她的裤子脱下。 汪时雨慌乱地扭动,伸手去挡。 “宝宝喜欢我舔这里吗?”杨暮川的手轻轻按压,便轻而易举洇出液体。他用沾满汪时雨液体的手指轻抹在她的胸前。 汪时雨体验过杨暮川舌头的功力,不敢再出言反抗,想到今天上午的淫靡,只好拉下脸撒娇:“别舔好不好?”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在无意迎合。 “口是心非。” 杨暮川不由分说地分开她的腿,呈现M型,埋头吻下去。 上午的实践已经让他轻车熟路,很快便找到她的刺激点,狠狠吮舔。 原本还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兀自从汪时雨的眼角滑落。 “啊…”汪时雨下意识地捂着嘴巴,避免自己进一步发出奇怪的声音。 “叫出来。” 她才不要,已经溃败过一次了,她才不要重蹈覆辙。 8.帮他(微h) 面对杨暮川的强势进攻,汪时雨最后的防线轻易破碎,溃不成军,甚至在他让她叫出来后破罐子破摔。 终于不用再压制自己的奇怪,汪时雨娇娇地喘息着,她的声音便是最好的催情剂,杨暮川吻得更加卖力。 达到高潮,杨暮川的舌头才慢慢退出,把她的蜜液尽数吞下,让她延迟高潮的余韵。 汪时雨已经没力气再管杨暮川这样超出她认知的举动,只喘息着平复呼吸。 杨暮川的影子再度覆上来,“宝宝叫得真好听。” 听着杨暮川的荤话,汪时雨拧着眉,杨暮川今天已经处处压她一头,忍不住呛他:“没你叫的好听。” “你想让我怎么叫?” 杨暮川的眼神里已满是情欲,嘴角还残留着亮盈盈的液体痕迹。 汪时雨看得不好意思,偏过头硬着头皮回:“不关我的事,我要去洗澡。” 身上的人没有让开的打算,他双手环住汪时雨,忘情地吻她。 口腔里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开,他就这么明晃晃地从她嘴里牵扯出银丝。 他裆部的东西直直抵在汪时雨的裸露着的小腹上。和最开始触感不同,那里已经变得硬挺。汪时雨被吻得发懵,双眼迷蒙着,就这样顺着杨暮川的节奏。 杨暮川又拉过她的手覆在那,这下才有了更加真实的触感。浴巾随意散开,她的手便直接被放在了那根坚硬又发烫的东西之上。 “帮我。”分开交缠的唇舌,他暗哑着声音。 “我才不要…” 汪时雨软乎乎地拒绝只是无力反抗,触感越来越真切,神经被重新激活,她开始慌乱地挣扎想要抽出手。 “不…不行,我不会!” 杨暮川已经带着她的手上下抚动。不管汪时雨是否真的愿意,他已经这么做了。 杨暮川的低喘声就在汪时雨的耳边环绕,她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这一举动却使她的听觉更加敏锐,杨暮川舒适的喘息声就喷洒在她的脸上。 他的确叫得好听,很容易让人意乱情迷。 奇怪的身体反应又来了,一股痒意在心里反复升腾,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好了没?”她急切地问。 白天才发誓不会再和杨暮川做这类事情,结果甚至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坚持。 杨暮川已经松开了手任她自己动,汪时雨只敷衍地上下移动了两下便不耐烦。 “怎么就顾你自己爽,不管我了?”杨暮川微弓着背,把头埋进她的胸里,细细舔吮着乳肉。 密密麻麻的刺激又冲上脑门,让她感到一阵酸麻,手已经彻底软了下来,虚握着经络明显的阴茎上,停下动作。 “我没力气了…”汪时雨快受不了,就着手上已经沾上的些许浊液去推他。 杨暮川的牙齿轻咬住她的乳珠,然后慢慢吐出,重新抬头看她,“看着我。” 要求越来越多,可是想要结束就必须满足。 汪时雨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睛,只见杨暮川面色绯红,额前还有细汗。她的样子不用看一定比杨暮川更狼狈。 睁眼的那一刻,杨暮川又吻上她的唇瓣,他嘴唇的痂已经好得差不多,反复碾磨着。 他将汪时雨的手重新覆上自己。杨暮川往她手里顶撞,一下比一下用力。 “叫叫我。” 汪时雨不知道为什么杨暮川莫名其妙的要求是为了什么,只有乖乖照做:“杨暮川…” 在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杨暮川渴望着汪时雨这么叫他,和他做最亲密的事情。 终于,一股浓厚的白色浊液射在她的小腹。 灼热的液体喷射在汪时雨身上,她才从再次陷入的情动中回神,手还堪堪握着那根没有完全软化的阴茎。羞耻到达了顶峰,浑身上下倍感粘稠的她只想赶快清洗掉杨暮川留下的痕迹。 杨暮川却抱着她,两具裸露的身体正对着紧贴在一起,旖旎的气息包裹住两人,借着情欲还未完全消退的温存,低头吻她。 汪时雨想开口大骂的话被这一个吻尽数堵住。 房间的灯明晃的透亮,汪时雨晕乎乎的,等待这个吻结束才重新睁开双眼。 “你…不许再这样!” 杨暮川一把捞起汪时雨带她去浴室清理。 床单是彻底不能睡了,汪时雨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皱皱巴巴的战场,不禁羞红了脸。究竟是为什么,又和杨暮川做了这样的事情。 重新换上睡衣,汪时雨站在一旁看杨暮川熟练地换床单。 她打开手机,发现赵橘徕又发了很多条消息。 赵橘徕: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打扰你们的夜生活了吗? 赵橘徕:哼有了男人忘了朋友,以后有帅哥都不和你分享了! 汪时雨侧身靠在墙壁,手指慵懒地向下滑动屏幕,遽然看见杨暮川念出的那条消息。 “有你老公身材好吗?”这句话一直萦绕,脑子里却全部是杨暮川裸露的身体。 赵橘徕的话一定是导火索,她噼里啪啦点着屏幕打字。 汪时雨:你别和我说他!!! 赵橘徕:想起回我消息了?那和脱衣秀里的男模比呢? 汪时雨气结,赵橘徕这么一说,才发现甚至都想不起男模的脸,明明当时站在前排还瞪大眼欣赏来着。 现在满脑子都是杨暮川,还有他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的东西。 想到这里,汪时雨脸更加发烫,刚刚褪去的热意重新浮上来,嘟囔着空调坏了。 看着面前还在整理的杨暮川,汪时雨“嘁”了一声,转身走进浴室。 打开水龙头,捧着冷水往脸上扑,冰凉的触感直击皮肤,她稍稍清醒,认真端详起镜子里的自己。 露出的脖子上还有杨暮川留下的吻痕,她用手摸了下,擦不掉。 “可恶的杨暮川!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再让这件事情发生了!”镜子里的人将两边的头发拢到胸前,像围围巾一样遮住脖子的吻痕。 汪时雨一向擅长自欺欺人,比如她不动不呼吸就不会有鬼来寻她,又比如遮住不看吻痕就是没有。 可惜脑子那些淫靡的画面不会骗人,重复上演着。 汪时雨只好打开手机又看了几遍赵橘徕发来的链接。她需要进行脱敏治疗。多看点好身材就能忘记杨暮川了吧,她暗暗地想。 —————— 口是心非的小姐姐一枚呀~ 9.遮掩 好不容易凑出的一个星期假期,光在别墅里就耗费了大半。 汪时雨坐在后座,戴着她来时的那副墨镜,墨镜后的眼睛紧盯着身旁的杨暮川。 全都是因为身旁的这个人导致她的旅游体验感为零! 汪时雨的视线太过直白,就连墨镜也遮挡不住。 前排开车的阿赛透过后视镜看,就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眼神一刻也离不开彼此。 “杨先生,汪小姐,欢迎下次再来!”阿赛搬下行李,冲他们挥手道别。 杨暮川点头:“辛苦了。” 汪时雨从杨暮川手里拿回自己的箱子,朝阿赛招手。 回国后,家里人甚至没来得及盘问,汪时雨便要去上班。 而她上班的地点就在杨暮川的公司。 本来留学后她理所当然去自己家的公司帮忙,结果家里人却把她送进了杨暮川的公司学习。美其名曰锻炼学习,实则是和当时还是未婚夫的杨暮川增进感情。 汪时雨拗不过,只能规规矩矩投简历。 公司里只有杨暮川和她知道彼此的关系。一方面这也是件好事。 她拿了许多喜糖给同事们分享。 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就结婚的新同事,大家充满好奇,趁着午休一块吃饭问她。 大家围着她看手上简约的铂金戒指,打探着她和丈夫的认识过程。 “包办婚姻。”汪时雨简明扼要,却没说错。 气氛有些僵住,感受到汪时雨对婚姻问题的抗拒,只好转换话题,讨论办公室里其他八卦。 “诶,今天杨总出差回来,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同事们的注意被重新吸引,竖着耳朵凑到开启新话题的行政小刘身边。 汪时雨不感兴趣,只是继续吃着碗里的面条,索然无味。 看周围的人兴趣盎然,小刘满意地点头,故作神秘缓慢开口:“他无名指戴了戒指。” 听到这里,汪时雨身体一僵,捞起的面条又重新回到碗里,溅起面汤。慌乱地看了一眼拿着筷子的手,默默放下筷子,用另一只手遮住圆环轻轻转动,取下戒指,放在了口袋。 “那可能是饰品呢?” “不会吧,杨总好像平时不戴戒指啊。” “难道他这次出差这么长时间是去结婚?” 汪时雨心里一紧,再没了胃口。 这个杨暮川是不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结婚了?!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她插不进嘴,紧捏着口袋里的婚戒。 回公司的一路上同事还在讨论杨暮川喜欢什么类型,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汪时雨走在一旁不说话。 “时雨你怎么了?刚才在餐厅你就不说话?” “啊!没有,我在想杨总万一听见了怎么办?”汪时雨随便扯了个理由遮掩过去。 “确实哦,还是少讨论上司的私生活。”同事表示赞同汪时雨的担忧。 请假导致她原本的工作交给了同组同事帮忙,整个办公室就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加班,为弥补请假拖慢的进度。 整个部门的灯都亮着,汪时雨觉得浪费电,就留了自己工位上头顶的一盏,再加上桌上的小照明灯,灯光足够了。 终于把产品介绍的PPT精修完成,汪时雨伸了个懒腰,眼睛睁开后,她才开始后悔把灯全关了。 门口的感应灯忽然亮起,踏进一个人影,汪时雨向后展开的手心冒汗,她立马恢复了僵直的坐姿,开始若无其事地打字。 有监控,她安慰自己。 空气都凝滞了,在小灯面前漂浮的灰尘也清晰可见,感官被放大。她又不合时宜地想起恐怖片里的画面。 一个保温袋放在她的桌上。 她缓缓抬头看清了人影的主人。 “杨暮川,你走路没声啊!”十指还铺在键盘上。 “公司不需要你这么节约。” “我这是为地球节约。”汪时雨起身准备去开灯,却被杨暮川抱住。 汪时雨往后踉跄了一下,手攀上杨暮川的肩膀帮助自己站稳。 “你干什么?这是在公司。” 杨暮川的目光落在她空空的手指上,“怎么不戴婚戒?” 汪时雨张望着推开他:“你问我?还不是因为你!” 她抓着杨暮川的手抬到他的面前,点了点杨暮川无名指上的戒指,“有同事都看到了!你没忘记我们是隐婚吧!” “所以你戴了,我就不会戴。万一被发现了,我怎么解释?” 杨暮川无奈:“谁会注意这个?” 汪时雨冷哼一声:“杨暮川你答应过我的!” “先吃饭。”杨暮川没再继续,沉默着从保温袋里拿出饭盒,“家里阿姨给你准备的夜宵。”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闷闷的,汪时雨白了他一眼,哪来那么多脾气。 汪时雨坐下来慢慢吃着碗里的水饺,杨暮川依旧没说话,拉过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很安静,大楼的隔音效果很好,加上现在空旷的环境,汪时雨每一次牙齿与食物摩擦的声音都格外明显。 旁边还坐着一个沉默不语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杨暮川一直盯着她。 本来好吃的食物瞬时间难以下咽。 将嘴里的饺子吞下后,汪时雨抬头看杨暮川,“你还不走吗?” “等你吃完。” 得到杨暮川的答案后,汪时雨更没了心情,她不喜欢杨暮川这么干巴巴盯着。 汪时雨收好餐具,盖上盖子,把东西重新放回保温袋,递给杨暮川,“我吃好了,你可以走了。” 旁边的人没接,也没有站起来要走的意思。 汪时雨也懒得再说,保存好文件,关上电脑就准备走。 杨暮川果然跟了上来。 她倏地停住转身,杨暮川措手不及,差点撞上她。 “杨暮川,我可不惯着你。”汪时雨把保温袋送到他的怀里,强迫他拿着。 部门的灯全部熄灭,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等电梯,恰巧碰见巡逻的保安。 “杨总好。”保安向杨暮川打招呼,不自在地瞥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汪时雨。 杨暮川点头回应,左手提着保温袋的手上的婚戒很是显眼。 汪时雨察觉到眼神,往杨暮川身后撤了一步,“我加班,灯都关了。” 等杨暮川走进电梯,汪时雨才匆匆跟上,假模假样地问:“杨总去几楼?” “负二层。” 按下了电梯键,电梯门缓缓合上,保安的身影消失不见。 10.开会 汪时雨没打算和杨暮川一起离开公司,帮杨暮川按下楼层后又按亮了一楼后与他并排站。 从口袋掏出手机想要叫车,被遗忘的指环掉落,与电梯里的地板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汪时雨弯腰去寻,偏偏那戒指掉在杨暮川的脚边。 杨暮川已经快她一步拾起,强硬拉过她的手,重新戴回了她的无名指。 汪时雨有些尴尬,她并不是故意把戒指掉出来,现在的情况显得她很不尊重戒指和杨暮川。她有些困窘,想要张嘴解释,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又自顾自吞下。反正又不是真的因爱结婚的夫妻。 她抽回手,继续打车软件的操作。 杨暮川盯着她的屏幕,没有说话。 电梯提示一楼到达,待门开启,汪时雨正打算往前走。 看来她打算把不认识贯彻到底。 杨暮川伸手拦住她,按下关门键,“一起回。” 汪时雨看了他一眼,迈开的腿又缩回去,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从电梯出来到车门的一段距离都是无言。两人沉默着并排走,杨暮川心情似乎更糟了。 他刚才不容商量的语气让汪时雨识趣地顺从。不管怎么说,杨暮川都是她的顶头上司,就算杨暮川不屑做为难她的事情,也不得不防范。 这一点让汪时雨很难把握分寸,比如现在明明是杨暮川先破坏两人的约定,结果他还率先不开心了。 算了,汪时雨和自己妥协。 “我来开车。”她主动揽过司机的活,实在害怕杨暮川在路上因为怒气飙车。 尽管此刻的杨暮川表情并未显露什么,但有时候情绪就是很轻易地被察觉。这也是汪时雨佩服杨暮川的一点,就算他再生气再不爽,也会忍着脾气,笑脸对人。 也许是他总是不苟言笑,冷冽的眼神让人难以亲近,被迫与之保持距离。省去了许多麻烦,他自然不用流露太多。 杨暮川把车钥匙交给汪时雨,绕过车头坐在副驾驶。 她也搞不清楚杨暮川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气氛有点微妙。 系好安全带,杨暮川还呆坐在那。汪时雨看了他一眼出声提醒:“安全带。” 副驾驶的人没有动作。 汪时雨耐着性子,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打开自己的安全带,凑近帮他拉安全带。 停车场内旁边幽暗的灯光斑驳照在杨暮川面前的保温袋上,直到一辆车开着近光灯经过,汪时雨才看清杨暮川的神色。 他的眼眶和鼻尖微微发红,一脸委屈样。 汪时雨心一紧,觉得莫名其妙,杨暮川不会是难过了吧? 这个念头很快被抛弃,杨暮川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怎么会表露自己的难过。 帮杨暮川扣好安全带,汪时雨重新坐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杨暮川偏头看她,昏暗的环境里看不真切,汪时雨却感受到他的目光。 “因为难过。”他沉着嗓子,带着一些鼻音。 不会吧,杨暮川真难过了啊?汪时雨拉过安全带的手停滞了一下,随即卡扣。 她没有按下一旁的启动键,双手握住方向盘,态度软了下来。 “嗯…”汪时雨把戴着戒指的那只手伸到杨暮川面前,“我这不是戴着吗?” “如果被公司其他同事知道,会给我们俩,尤其是我带来很大困扰。” “而且这戒指太珍贵了,我怕磨损。” 第一句话是真的,第二句话纯属胡诹。当初就是担心汪时雨不会好好戴婚戒,所以在婚礼上选的是精致却不方便的钻石戒指,而专门为日常佩戴重新买了一对婚戒。 杨暮川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亲亲我就不难过了。” 原来杨暮川在这等着呢,汪时雨抽出手,嘴角抽动了一下,拍他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想、得、美。” 车辆驶入新婚公寓的地下车库,汪时雨下车便把钥匙扔给杨暮川。 她怎么能相信杨暮川会难过! 又是安慰又是当司机,汪时雨不知道原来自己还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不能再被杨暮川骗了,也绝对不能再拉低下限。 杨暮川追上她牵手。 汪时雨想甩开,恰巧碰上邻居等电梯,只好作罢。 和邻居道别后回到家,汪时雨抽出手。杨暮川就连指纹验证的时候也没松开。 身后的邻居肯定看到了。 由于加班睡晚了,汪时雨不得不顶着黑眼圈迅速洗漱,被迫又坐上了杨暮川的车。 “我在路口下。” 杨暮川乖乖停车。 汪时雨张望了好一会,确认没有认识的同事后才下车奔跑而去。 看着汪时雨匆忙的背影,杨暮川无奈浅笑。 到公司后,开组会的消息变成了去和杨暮川汇报的会议。 汪时雨怀疑杨暮川是故意的。 行政部的同事正在布置大会议室,她站在前面连电脑。 汪时雨连接好电脑和投影后抬头看组群发来的消息,让她去那拿资料。 “小刘,你能帮我照看一下电脑吗?组长让我去拿资料。” 小刘看了眼时间:“你去吧!” 汪时雨道谢后小跑出去。会议来的太临时,只准备了手头项目的资料。 和同事搬了一大堆资料后,会议室人已经差不多到齐。杨暮川推门而入。原本坐着整理的人也都停下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齐刷刷地看向他:“杨总好。” 汪时雨抱着资料还没放下,也只好先向他打招呼。 杨暮川淡淡点头示意,坐下从西装内袋拿出钢笔摆在桌上。 汪时雨将资料摆在他面前,与其他组的资料平行。却不料动作太大,把杨暮川的钢笔弹地上了。 原本还在熟悉资料的众人蓦然抬头,汪时雨的手一僵,保持假笑,“不好意思啊,杨总。” 她蹲下去捡钢笔,抵还给杨暮川。 接笔的时候,杨暮川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她的手心,向羽毛一般轻轻扫过,很不明显,却足够掀起涟漪。 汪时雨像是触电一般身体僵直,悄悄瞪他,却还保持着笑容。 “没关系。” 站在一旁的助理看见杨暮川最心爱的钢笔被一个普通职员摔地上了,依然保持着表情,不由得佩服他这位老板的情绪克制力。 他打开笔帽,在空白页上划了几笔,果然墨水断断续续。 助理心提到了嗓子眼,很是担心这个叫汪时雨的职员。毕竟这支钢笔价值不菲。 结果杨暮川什么也没说,汪时雨也只是继续发着资料。 “周磊,还有多余的笔吗?”杨暮川偏头问助理。 助理缓过神来,把夹在文件上的水笔递给杨暮川。 11.出差 会议结束后上面通过了这个项目的初审,之后要去实地考察。 很幸运的是,汪时雨在这次出差人员名单中。 远离杨暮川正好可以眼不见为净。 坐在出差的高铁上,汪时雨开始思索和杨暮川离婚的最佳办法。想来想去,杨暮川既然不为金钱所动摇,那只能要么杨暮川出轨,要么她出轨。 好像都太极端了。但汪时雨决定先把重心放在杨暮川出轨的可能上。 她就不相信,杨暮川作为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没有那方面的需求。毕竟和他结婚以来,要不然就是不见人,要不然就只是边缘行为,蜜月后也是分房睡。 汪时雨情不自禁弯起嘴角,给赵橘徕发消息让她帮忙找个靠谱的私家侦探。 赵橘徕很清楚自己这位朋友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爽快地给汪时雨发了联系方式,并提醒她做好什么都查不出来的准备。 汪时雨当然不相信,又不好和赵橘徕直说两人没有性生活,就随便敷衍过去。 工作了一天,汪时雨没有和同事们一起去吃饭放松,而是独自回到酒店休息。 然而她在大堂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暮川,怎么又是他,阴魂不散。 他的在和酒店的经理进行交谈,身边还站了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生。 女生个子高挑,扎了一个高马尾,穿着无袖上衣,裸露的手臂线条流畅。站在远处看,衣着并不相配,气质却很相符。 汪时雨掏出手机,暗自窃喜。甚至都不用私人侦探,她自己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然而在她点下拍摄键时,杨暮川的目光循了过来,正对镜头。 顺着杨暮川的目光,女生也转头看。 放大的镜头里,两人齐刷刷看着镜头,女生的表情由惊讶转为了微笑。 汪时雨僵着手,收回手机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急中生智翻转了摄像头,改为前置自拍,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杨暮川和她的脚步声,每一步都沉重地在她脑袋里晃悠。 终究是逃不过。 汪时雨收了手机,僵着嘴角干笑,“好巧啊,杨总。” “杨总?”听到这个称呼,女生有些诧异地看向杨暮川。 “她在我公司上班。” 女生这才重新看向汪时雨,“时雨,你不记得我啦?” 汪时雨捏着手机,正觉得熟悉。 “林意学姐?” “是啊,好久没见了!”林意轻拍她的肩膀,看了眼手表,“我朋友在外面等我,你们聊!” 林意是和杨暮川一届的高中同学,成绩和杨暮川不相上下,汪时雨还记得,当时学校组织的华尔兹比赛两人就是搭档。 不过杨暮川参加华尔兹比赛的时候汪时雨还没有进那所高中,到了她这一届,比赛也取消不再举办。 赵橘徕帮她问遍了毕业学长学姐的人脉,才拿到他们班的比赛录像。 郎才女貌,谁都这么评价。 “你来这干什么?” 杨暮川没回答,眼睛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 汪时雨略显心虚,把手机放进口袋,“我先回房间了。” “照片拍得怎么样?” 杨暮川的声音响起,汪时雨停下脚步却没回头。背脊一股凉意窜上来,让她难以动弹。 他果然发现她了,甚至在看向镜头之前就看见她了。 沉默了一会,汪时雨凝滞的呼吸恢复,扭身走到他面前。 她装傻:“什么照片啊?我的自拍吗?” 杨暮川伸手抚摸她的脸侧,将她掉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汪时雨警惕地看向四周,偏过头。 杨暮川低头笑了一下,手顺下来捏她的耳垂,“我和林意只是恰巧碰上,不是你想的那样。” 汪时雨躲开,与他拉开距离,“我想的哪样?你不用和我解释,我相信林意学姐的为人。” 汪时雨耳侧瞥见的杨暮川无名指上的戒指实在过于晃眼,想忽略都难。 只是单纯相信林意,杨暮川捏着汪时雨耳垂的手忽然变空,发丝轻滑过指腹,有点痒。 汪时雨打算不再废话,朝电梯走去。 却被杨暮川拉着手抓了回来,她正想甩开,却瞥见酒店门口同事两人聊天的声音,汪时雨吓得埋在了杨暮川的胸口,反复默念着“看不见我”。 同事们看见杨暮川,本想过来打招呼,又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领导显然也看见他们了,不打招呼实在说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杨总晚上好!” 杨暮川护住怀里的人,“晚上好。” 打完招呼大家如释重负,互相交换了眼神后落荒而逃。 好像被抓现行的是他们而非杨暮川。 汪时雨大气也不敢喘,揪住他的西装领子挡脸。 脚步声远了,汪时雨才敢出声:“他们走了没?” 那两人早已上了电梯,杨暮川摇头:“没有。” 等了一会,汪时雨才觉得不对劲,她猛然抬头,“杨暮川,你敢骗我!” 她愤愤推开杨暮川,却没推动,威胁道:“要是被发现,你就死定了!” 杨暮川一手揽着她,一手扶上她的发丝,汪时雨正要挣扎避开,杨暮川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他拥着她没放开,拿出手机给她看来电显示,随即接了电话。 “妈,嗯,见到了。” “您放心,我一定督促她按时休息吃饭。” 看见来电显示是她妈妈,汪时雨顿时泄了气,被禁锢在他怀里被迫听两人交谈。 汪时雨有些吃醋,明明是来关心她的,电话却打给杨暮川,让他督促。 她冲着电话故意扯着嗓子喊:“老板!再来二十串牛油!” 电话里的人语气立马变了,很是急切:“这么晚,你们还没回酒店吗?晚上就不要吃油腻的食物了。” 目的达到,汪时雨狡黠一笑。 然而下一秒,杨暮川的手机就贴到了汪时雨的耳边。 汪母的声音传来:“汪时雨,这么晚了你还拉着暮川出去吃什么烧烤哦?大晚上的太油……” 汪时雨蹙着眉躲开杨暮川的手机。 手机重新贴回他的耳边。 “妈您放心吧,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好,晚安。” 挂断电话,汪时雨立马出声控诉他:“你还不放开我?” 杨暮川的手滑过她的腰际,牵住她的手。 力气很大,汪时雨没挣开,由着他带着自己往电梯走。 “杨暮川,你就是来监视我的吧!” 汪时雨不满却又不敢再大声,怕引起周围的关注。 12.房间(微h) 走进电梯,周围没有别的人,汪时雨才用手指掰开他的束缚。 “你没按楼层。”并排重新站好后,汪时雨忍不住提醒。 杨暮川缓缓按下二十三,汪时雨才放心地按亮自己的楼层。 电梯声响,汪时雨迈步出去,杨暮川竟然也跟了过来。 她诧异回头,“你不是在二十三楼吗?这里是十七楼。” 杨暮川将面前的人圈在怀里,没有回答,直直吻了下去。 舌尖很快撬开汪时雨的牙关,探了进去,放肆搜刮起来,杨暮川吻得很急促,呼吸也越来越快,温热的呼吸与缠绵的湿意让时雨躲避不开,她呜呜咽咽想推开杨暮川,却被越搂越紧,两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在酒店走廊接吻,汪时雨还是第一次,随时都有可能有人从电梯或者是房间出来,出来的人更有可能是同事,看见这缠绵的一幕。 她想要推开杨暮川,却只能紧紧攥着他的西装衣领。汪时雨被吻得发颤,半乜着眼扫到了前方的监控探头,用力推开他。 杨暮川停下动作,用漆黑看不出感情的瞳仁盯着汪时雨。 唇瓣分离,汪时雨却还在他的怀抱里,她喘息着拒绝:“有监控!” 不想监控拍到她的脸,又自欺欺人把头埋了回去。 杨暮川就这么搂着她走进了汪时雨的房间。 房门一关,房间甚至还没通电,杨暮川便急促地继续那个半途而废的吻。 “唔……”汪时雨来不及反应,手慌乱地去够开关,“灯……” 杨暮川拉着她的手按下了开关,房间忽然明亮起来,灯光却在此刻变得刺眼。 他将汪时雨的衬衫衣摆从裤子里拿出来,趁着空档,手溜进汪时雨的后背,摸到了她的内衣扣带,想要解开。 汪时雨忙不迭地去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两人却越贴越紧,她诚实地感受到杨暮川裆部的鼓起。 杨暮川似乎是发现了汪时雨的异动,故意往前一顶,汪时雨随之发出低吟。 “你……快停下!” 内衣扣似乎对杨暮川来说有点复杂,扭动着的汪时雨更是加大了难度。 他干脆停下亲吻,专心致志去探索汪时雨的内衣扣。 “杨暮川!” 随着汪时雨的一声急呼,内衣扣解开,内衣被杨暮川拉下来,肩带还卡在汪时雨的手肘。她的衬衫还完好地穿着,内里的防线却已经崩溃。 他继续吻她,手穿过内衣抚摸她的胸口,一手搂着她的腰,带着她往沙发走。 汪时雨被迫跨坐在杨暮川的大腿上,敏感处正对着杨暮川鼓鼓囊囊的裆部,杨暮川护着她的后颈,她不得不低头回应。 “杨……杨暮川……不可以……”趁着两人唇舌分离换位的时候,汪时雨艰难地喘息着,很难说完整一句话。 他的一只手还在挑逗她的乳尖,掌心按压着那个小点,反复摩挲。 汪时雨抽着气,按住他的手。抬头看面前的落地玻璃上的倒影。两人衣着完整,其实早已溃不成军。 窗外霓虹点点混上室内的灯光,眩晕感袭来,眯着眼睛,水雾朦胧地看那些真切的灯光都变成虚晃的光点。 杨暮川的舌慢慢退出,手从胸口随着汪时雨侧面的曲线游离到她的腰际,故意往下按压。受到刺激的敏感处一下分泌出更多的液体,她微微仰头,低吟出声。 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汪时雨已经难以控制身体的自然反应,浑身上下微微颤栗,手攀在杨暮川的肩膀上以作支撑。 汪时雨肩上的长发随着后仰的幅度悄然滑落,乌黑的发丝垂下来一如瀑布倾泻,睫毛轻颤,红唇微张,眼前一片迷蒙。 杨暮川搂着她把她轻放倒在沙发,手护着她后脑勺。西裤扣子已经被解开,裤子不由分说被拉下。 汪时雨手忙脚乱去阻拦,却无济于事。 “我……还没有准备好。” 实话实说,汪时雨还没有做好准备,并且和杨暮川发生真实的性关系并不在她的计划范围内。 她和杨暮川之间有力气的差距,也没有把握能一击致命,又或者说,如果她真的反抗起来可能会出人命。 服软是最佳出路。无需大动干戈,只要软下语气张嘴就好。 她的腿心早已洇湿了内裤,他又不紧不慢把内裤勾下来,让她折腿打开,“宝宝,让我舔舔。” 又是一样的套路,汪时雨又羞又愤,忙遮住那里的风光,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 杨暮川隐隐地笑:“那宝宝来舔我?” 眼睛扫到他的裆部,脑子里浮现出度蜜月发生的画面,汪时雨头摇得更加剧烈:“不行!” “你自己选。” 杨暮川以退为进,没有第三选项,强迫汪时雨必须做出选择。 汪时雨还在做着心理建设,为什么又一次陷入到这样的地步? 她缓慢地拿开了遮住穴口的手,赴死般地闭上了眼睛。 穴口的两瓣软肉有规律地张合着,时不时从里流出情动的液体,颓靡的气息。 杨暮川附身低头,用口腔包裹住,在把舌头往那一条脆弱的细缝里送。 “呃……啊……”汪时雨的身体完全陷进沙发的软垫里,手堪抓着根本没有抓点的沙发。 汪时雨越陷越里,穴肉快要从杨暮川的口腔逃脱,他轻托起汪时雨的臀,让她与沙发分离一点,与他的唇舌更近一点。 持续的温热触感带来直冲天灵盖的爽感,汪时雨本来就敏感,最后一点理智也土崩瓦解。 她缓慢地喘着气,眼前失焦的灯光重新聚焦。 杨暮川好整以暇地抬头看她,嘴角的淫靡和晕开红色的面颊暴露他的真实面目。 一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汪时雨下身被扒得干净,上身穿着雪纺衬衫,内衣肩带从袖口掉落还挂在手肘处不上不下。 杨暮川抽开皮带,将自己已经挺立坚硬的性器释放出来。 虽说早已见过它的面目,再次看见依然产生了足够大的视觉冲击。凸起的经络缠绕着柱身,与杨暮川看起来斯文的脸不同的是,那儿多了一种野性的可怖。 杨暮川低笑一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抬眸看她:“没关系,用脚帮我。” 杨暮川抽出茶几上的湿巾帮她擦好脚后又擦干净自己的那根。 冰凉贴上她的痒肉,汪时雨忍不住后缩躲避。杨暮川又把她往自己拽一点。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于是又陷回了那个问题,汪时雨并不精通这方面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原来性可以玩出那么多花样。在她眼里的性,不过是满足人类的生殖需求而进行的交媾活动。 无奈,她只能随着杨暮川的节奏来。当脚底触到那根时,好不容易停下的颤栗再次被激活。 滚烫又坚硬。 那么粗壮的一根就直白地在她的脚心上下磨动。汪时雨的脚踝被他握住,腰臀部发力向上顶撞。柔嫩的肌肤给了他最直观的回馈,杨暮川闷哼一声:“夹紧。” 汪时雨力气消失殆尽,含糊到说不出话,只剩喘息。 她为弓着起身,好让自己能施力,痒意从脚背蔓延遍布全身,一些液体丝丝缕缕掉落在她的脚上,与刚才湿巾的触感完全相反,是温热又淫靡的。 用脚帮了他好一会,杨暮川也没有要射的迹象,她又忍不住催他:“好了没啊?我累了。” 眼皮在打架,一整天都呆在工厂考察,好不容易回到酒店还要应付杨暮川的突然袭击,再不结束,汪时雨可能真的会睡倒过去。 13.醉酒 汪时雨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皱着脸,满是怨气地去摸手机。 强忍着不耐睁开眼,来电人是同事。瞥见左上角的时间,她匆忙接过,下床往浴室跑。接完电话,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甚至来不及思考昨天是怎么洗澡换衣服。 门铃声响,门外传来熟悉的同事的声音。 “时雨,我们在大堂等你。” 汪时雨含糊地应了一声。 太过匆忙的早晨,都让她来不及反应昨天发生的事情。 因此,汪时雨得出结论:还是忙点好。一忙起来,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像被排挤的空气,根本占用不了她有限的脑容量。 出发去工厂的车上,同事发了面包当早餐,几人又聊起天来。 “时雨,你昨天就该和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一起回酒店。” 不用想,肯定是关于杨暮川的八卦。而这个所谓的八卦与她也有逃不开的联系。 她打起精神撕开包装,讪笑道:“怎么了?” 语气里装出那种迫切的、后悔的感觉。 事实就是,她甚至都不用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毕竟分享的人意在分享,更希望在对方接收信号后回复一个满意的表情。 而同事们需要的就是惊讶、不敢置信这类表情。 “你猜我们在酒店大堂看到谁了?” 除了杨暮川还能是谁?汪时雨默默腹诽。 “谁啊?” “大老板!他还抱着一个女生!” 终于可以揭晓谜底,同事们都有些兴奋,更期待汪时雨的反应。 汪时雨瞪大眼睛配合表演,“真的啊!” 她真的觉得自己此刻演技超神,比杨暮川还会装。 “是啊,当时超尴尬的。”前排同事转身加入她们的谈话。 “那杨总抱着的是谁啊?” 重点在这,正好可以不动声色问到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又可以积极回馈对话。 同事遗憾地摇摇头:“不知道,看不见脸。” “但是她好像穿着挺正式的职业装。” 汪时雨心里一紧,咀嚼面包的速度放慢,“可能她和杨总一块谈工作。” 很好,完全与她拉开关系。 又随便扯了几句,同事们根本没有把她放在怀疑名单内。 汪时雨一行人考察的是一个酒厂,今天的任务是看主推产品的生产。酒厂涉猎很广,比较出名的是有低度糯米酒和果酒。 临了,工厂负责人送了他们几瓶酒,考察也就此结束。 提着两瓶低度酒汪时雨重新回到房间,房间恢复如常,昨晚她和杨暮川交织在一起的淫靡味道也早已消散,只剩下酒店香氛的香气。皮质沙发也回到原本的油光锃亮,她坐下,海绵垫塌陷,轻轻抚摸着柔软的皮质。 一点昨夜激情的痕迹都没有了。 周身都放松下来,她总算有时间回忆昨晚。 只记得杨暮川射出来之后,她便安心地睡过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是一团空白。 铃响,她揉着肩膀去开门。 门外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汪小姐,您的衣服清洗好了。”工作人员微笑着把手中的硬纸袋递给汪时雨。 汪时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过道谢。 关上门,她打开纸袋,认出里面装着的是她昨天穿的衣服。不用说,肯定是杨暮川拿去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卡片躺在袋底。 【你还欠我一支笔。】 汪时雨认出这是杨暮川的字迹,对于卡片的内容却是云里雾里。 细细回想,才发现杨暮川说的是开会时,她不小心摔下的笔。 什么笔这么精贵?竟然让杨暮川记了这么久,还特地提醒她。 汪时雨并没有仔细看那支钢笔的样子,当时只想着赶快捡起来还给杨暮川。 她打开手机购物软件,直接买了一盒水笔,收件人和电话号码都填的杨暮川。 这下可以了吧?汪时雨将购买记录截图打算发给杨暮川。点开微信的一刻,才意识到她早就拉黑杨暮川。 她没再管,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澡后出来打开放在茶几的酒,倒在可以用作酒杯的瓶盖里,小口抿了起来。 果酒有一种很浓厚清甜的青梅味,很好入口,汪时雨开始大胆起来。 她就这么干喝了半瓶。 人已是醉醺醺的状态,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头搭在伸直的手臂上,眼前渐渐失焦。 身体开始软下来,但神经是兴奋的。 她半睁着眼,拿出手机给赵橘徕打电话。 “橘徕~” “你怎么了?声音黏黏糊糊的?” “我要和杨暮川……离婚!”汪时雨忽然端坐起来,神情严肃。 电话那头的赵橘徕察觉到汪时雨是喝醉,一边给杨暮川发消息一边安慰她:“好好好,支持你,你干啥我都支持。” 汪时雨哇哇哭起来,“你真好,只有你对我好……杨暮川就知道欺负我!讨厌他!” “他怎么欺负你了?你现在在酒店还是哪里啊?” “我在房间呢,这次的项目公司送了两瓶酒,”她声音忽然低下来,捂着手机屏幕怕被其他人听到一般小心,“我悄悄给你留了一瓶。” 赵橘徕哭笑不得,编辑好信息发给杨暮川,“好,那你就在房间好好休息,等你出差回来我们一起喝。” “嗯……我再考虑考虑。” 变卦速度太快,赵橘徕感受到汪时雨的醉意。 门铃再次响起,汪时雨不耐烦地捂住耳朵,冲着门的方向大喊:“谁啊!” “杨暮川。” 门外的人自报家门,她捂着耳朵,意识混沌,自然听不清楚。汪时雨跌跌撞撞地起身去开门,赵橘徕确认了杨暮川的消息便挂断电话。 汪时雨靠在门侧,双手扶着门边以作支撑。面颊潮红,双眼水雾迷蒙地盯着杨暮川。 摇摇晃晃快要站不稳,一个没注意便跌进杨暮川的怀里。嘴里还嘟囔着讨厌杨暮川的字眼。 他接过醉意熏熏的汪时雨,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横抱起她。 意料之外的没有挣扎。 怀里的人已经昏睡过去,汪时雨像是梦见了什么,满脸餍足地蹭蹭他的胸口。 14.钢笔 借着酒精汪时雨醒得很早,太阳还没有升起,透过窗户看,是一个被薄雾笼罩的清晨。 她看向沙发上平躺着的杨暮川。心想,杨暮川什么时候走温柔贤淑人设了。于是蹑着脚步下床跪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仔细端详起杨暮川的睡颜。 他薄唇紧抿,闭上的眼睛更好地展示出长睫。难得一见杨暮川这副模样,少了两人平日的剑拔弩张,汪时雨忽然感觉杨暮川有些陌生。 她试着叫他:“杨暮川?” 躺着的人没有反应。 既如此,她大着胆,指尖触上他的眉骨,滑过高挺的鼻梁,底下的人都没有反应。 她停下手,从一旁的包里拿出口红,打算给杨暮川好好“装饰”一番。 膏体刚刚触到鼻尖,杨暮川便睁开了眼睛,汪时雨被他忽如其来的眼神吓得手一抖,口红掉落,顺着他的下巴滚落在地毯上。 她下意识想逃跑,却被杨暮川抓住刚准备做恶的手。 “我是看你气色不好,想帮你……” 越说越没底气,胡言乱语到她自己都不相信。 “头疼吗?” 汪时雨抬眸,没想到杨暮川第一句不是质问而是关心。 “我……没喝醉。”声音依旧小小的。 杨暮川也没戳穿她,只是起身坐好,把她拉起来坐在沙发上,“以后不要一个人喝酒。” 他站起来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折好搭在手臂上,弯腰捡起口红,“什么时候的高铁回去?” “下午。”汪时雨如实回答,随即警惕,“你不会和我一趟车吧?” 杨暮川低笑一下,“放心,我还需要出差。” “去哪出差?”询问几乎是脱口而出,问完汪时雨才发觉自己是不是过问太多。 杨暮川重新在她身旁坐下,用湿巾擦脸上的痕迹,“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了!我是……我是怕爸妈问起来,你提前告诉我,我好回答他们。” “去N市一个星期。” 听到这个时间,汪时雨在内心呼喊终于可以有一个星期不用看这张讨人厌的脸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赶快走吧,一会同事要叫我一块去吃早餐了。” “这么快赶我走?马上就有一个星期见不到我,你就这么开心?” 又来了,熟悉的失落的语气。 她的确有这个意思,但是被杨暮川明晃晃说出来好像就有些奇怪。 汪时雨拿起昨晚被遗忘在茶几的手机,把购买截图拿给杨暮川看,“我不知道你那支钢笔什么牌子的,就给你买了一盒水笔,够用了吧。” 杨暮川有些诧异,“你不知道?” 汪时雨更疑惑,她该知道吗?莫名其妙。 “我怎么会知道?” 杨暮川沉下眼皮,缓缓开口,“那支钢笔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汪时雨毫无印象自己给杨暮川送过礼物。她飞速地检索着记忆,也没能回忆起一个场合送杨暮川礼物。 她有些尴尬,气氛僵持不下,开口还是不开口都难以打破空气中漂浮的沉寂。 杨暮川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汪时雨很轻易地能够知道他的名号,按理说杨暮川真正知道她应该是在一次宴会上的时候。 他在大三创立了自己的投资公司华盛创投,因为眼光犀利独到再加上家里的资金支持,成功投进了一个后来大火的APP,自此在投资圈名声大噪,拥有了姓名。 一个学生,尽管说有家里的资本支撑,其谋略和见识却已是一骑绝尘。 要说和杨暮川真正认识,也是她成了杨暮川的直系学妹后。 两方有一个合作谈成。作为大老板的女儿,汪时雨被理所当然带去庆功宴见场面。 宴会上人来人往,充斥着交谈声,她还是一眼看见了正端着酒杯的杨暮川。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一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肩宽腿长,眉眼里满是淡然看不出情绪,游刃有余地和对面的人交谈。 很快,他的目光循过来,直直落在汪时雨身上。 眼神锐利又冷酷,很快又收回,随即递上一个平淡的微笑。 父母招呼她过去和杨暮川打招呼。 “您好,我是汪时雨。”她冲他道喜,“学长,恭喜你。” “谢谢。” “叫暮川哥哥就好了呀,哥哥多亲近。” 汪时雨抬眸看杨暮川的神色,他并未否定,似乎还在期待。 “呃……暮川哥哥。” 奇奇怪怪,她有些僵硬地开口。 “没关系,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接下来她父母便让她向杨暮川请教学习。 在她的构想里,杨暮川应该义正严辞地拒绝,说他一点也不喜欢裙带关系。 但他说好,并且邀请汪时雨去华盛实习。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这或许只是杨暮川礼貌的客套话,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回答。她不希望杨暮川因为她父母的缘故要和她亲近。不知怎么,汪时雨觉得这么回答的是任何人都好,就是不可以是杨暮川。汪时雨对杨暮川的滤镜来得快,破碎得也很匆忙。 这也是她后来明白的道理。自己亲手造出的神,是因为祂符合所有的期待和想象,然而一旦当对方的某个举动或者某句话与脑海里的设定出现偏差,哪怕再细小,也会直接摧毁之前的全部构建。她构筑的杨暮川的形象是正直严厉的,结果本尊亲自下场打碎了她的想象。 这种坍圮的威力是比一开始讨厌还要致命的。赵橘徕说她是对杨暮川“粉转黑”。 商人本色尽显,杨暮川从来不是一个单纯良善的人。只是她不知道,汪时雨把杨暮川隐藏的神秘兀自发展成了某些品质。 假惺惺。 这是汪时雨对杨暮川的第二印象。然后就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甚至在回想起对杨暮川的第一印象时,汪时雨也只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一样,被他表露的假象所蒙骗。 和杨暮川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感到不愉快。所以之后怎么会送礼物呢? 汪时雨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放弃挣扎,“什么时候送你的?” “庆功宴上送的,”杨暮川眼神一暗,“还说想和我一起做项目。” 这和汪时雨的记忆完全不同! “我说的?” 这下真的出现了偏差,她开始怀疑自己记忆的准确性。 “卡片上确实是你的字迹。” 汪时雨猛地回想起来,她确实准备了礼物和祝贺卡片,只不过她并没有亲手送出去,甚至以为这份礼物会随着她淡忘的记忆一起消失。 没想到杨暮川不仅看到了还一直记到了现在。 15.偏误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汪时雨下班回到家也没见杨暮川的身影。 她开了盏小灯,伸了个懒腰。 最终还是没有找私家侦探,违法的事汪时雨可不屑于做。 巧的是离开酒店那天早上她又碰见林意了,两人加上好友。 林意发来信息:时雨,我哥在临市的民宿开业了,周末有没有时间一块去玩? 临市的风景很好,山清水秀的,汪时雨当然很感兴趣,只不过她手头的项目还没完成,估计没时间。 婉拒了林意的邀请后,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她洗完澡,扎了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站在冰箱面前发愣。 杨暮川和她几乎都不在家里吃饭,冰箱存放的只有一些充门面的速食食品。她找到速冻饺子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庆幸并没有过期,忍着饥饿感在厨房煮饺子。 汪时雨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端着一碟什么调料都没加的素菜饺子,眼睛盯着电视里正在重播的狗血电视剧。真是没滋没味。 她开始审视这个家的构造。 尽管她已经在这住了好一会,却总是来去匆匆,回到家就直奔房间。 装潢风格很冷淡,黑白灰色系,没有一丝温度,倒是很符合杨暮川的商人本色。厨房连最基本的调料瓶都没有,新锅还放在橱柜里没有拆开。 她和杨暮川像是暂时借住在这里一样。 几颗饺子下肚,汪时雨已经不想再吃。她起身躺靠在沙发里,周围昏昏暗暗,只有电视闪着不同频率的光。 什么婚后的幸福生活,于她而言,不过是多了一层法律关系的同居关系。汪时雨心里偶泛酸涩,又觉得没什么可不开心的。 她和杨暮川的婚姻估计除了她,都很满意。 反正她已经计划做完手头的项目就辞职了。 就之前她和杨暮川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来说,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杨暮川总是很忙,忙到不见人影,她在公司也不常见到。 谁让杨暮川最擅长演戏呢,他总能清楚记住各种节日,甚至她父母的生日纪念日,并为此准备一份无可挑剔的完美礼物。这一点,汪时雨自愧不如。她总会产生一种杨暮川才是她父母亲生的错觉。 汪时雨从来没有因为节日给杨暮川送过礼物,又或者送了,只不过她本人并不知情。 那支钢笔,不过是份普通的礼物,她也只是纯粹把杨暮川当成目标奋斗,根本没有其他意思。杨暮川显然并不这么想。 还以为她特地巴结呢! 看着电视里投影的无聊剧情,汪时雨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身上多了一床毯子,手机也被放在台面上充电。 家里却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她和杨暮川几乎从不一起行动,只在必要的时候一起去应付两人的家庭。她觉得她和杨暮川就是演员,在家人面前演出夫妻恩爱的戏码。只可惜对她来说,这份兼职亦或是正职,没有报酬,还迭加了法律关系。 对方的家人对她很好,把她视为大家庭的一份子。往往在这个时候,汪时雨就会产生一种不言而喻的愧疚感,她时刻想着离婚结束和杨暮川的关系,而他的家人已经在畅想未来儿孙满堂的景象了。她没有真心实意,自然不需要对方的真心实意,不对等一旦产生,就会失去平衡。 汪时雨只好在现阶段努力扮演好手里拿着的角色。 她蹑手蹑脚悄悄开了杨暮川房间的一个门缝,里面没人,但床边摆放了行李箱。 汪时雨收拾好便出门了。从小区还要走好一段路才到地铁站。 一旦搭乘上地铁,汪时雨才感觉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为生活奔波的职员,而没有那些身份的枷锁,比如汪氏董事长的女儿,又比如杨暮川的妻子。 早高峰的地铁真不是人挤的,汪时雨站在里面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块肉饼。 好吧,她忽然愿意恢复身份的光环。 堪比战争现场的地铁站,想要下站的乘客拼命往外涌,想要上车的乘客却死命想把自己塞进已经没有缝隙的地铁内。 直到走出地铁站,汪时雨才觉得获得了重新呼吸的机会。她大口贪婪地享受着清新的空气,走进公司楼下的咖啡店。 刚走进咖啡店,她便看见了林意和她的哥哥林嘉树。 林意和林嘉树是双胞胎,林嘉树和杨暮川的关系很铁,可以算得上从小到大的同学和朋友。昨天林意说的就是林嘉树新开了民宿? 她猛然才想起来几人的关系,林嘉树肯定知道杨暮川结婚了,对象是她,那自然而然林意也知道。那天在酒店大堂,合着他们都在配合她演戏装傻。 想到这里,汪时雨恨不得马上钻进刚从她身边走出去的打包袋里,一起被带出咖啡店。 杨暮川一定是故意想要她出糗的! 汪时雨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咒骂杨暮川几句,林意就看见了她,“时雨!”林意向汪时雨打招呼。 林嘉树看见她没有任何一丝惊讶,递给汪时雨一个微笑。 “学妹,好久不见啊!” 汪时雨本能地勾起嘴角回应,“好巧啊,学长学姐。” 世界上的大多数事件都可以用“好巧”敷衍地盖过,没人会去深究这句话里的好坏,只不过是提供一个继续聊下去的契机。 汪时雨却不想再继续聊下去,“我先去买咖啡了。” 顺着汪时雨的话,林嘉树点头,“公司见。” 公司见?这是什么意思? 汪时雨的嘴角僵住,保持着礼貌的弧度。 事情的走向怎么越来越乱。 说起来汪时雨忌惮林嘉树的原因很可笑,因为她曾经偷偷好感过林嘉树。 尽管时间只持续了一天不到,但确实很不寻常,以至于她到现在还记得。汪时雨在国外的时候碰见过林嘉树。 她在超市结账时,发现自己的现金没带够,正在思索着要放哪些东西回去,并在心里谴责了一万遍国外还没高度普及的移动支付时,林嘉树出现了。 异国他乡,他像一个救世主一般降临,对她施以援手。 这既是她心动的原因,也是她只心动了三天的原因。 现在想起来,汪时雨觉得自己太会造神,也太过滥情。喜欢和心动的因素太不确定,没有什么确切证据可以证实这确实就是爱情的火花,她默认如此。从这来说,她也是短暂喜欢过杨暮川的。 没什么好否认。反正她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然在短暂的头脑失智,被荷尔蒙主导后,汪时雨想起他和杨暮川的关系匪浅,迅速就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偏误被纠正。 情人节番外 今天是情人节,大街上各种装饰无一不在提醒着这点,可是这又和她汪时雨有什么关系? 忽然手机震动起来,是杨暮川发来的消息。 在哪? 汪时雨很快熄灭了屏幕,心里想的是在哪关他什么事。 随后杨暮川又发来一条信息。 回头。 汪时雨点开,看着信息下意识地回头,是杨暮川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头偏回去,装作没有看到,然后快步往前走。 杨暮川追上来,从背后抱住汪时雨,汪时雨被杨暮川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马上便恢复神色,想要挣扎开,“你干嘛?” 怎奈杨暮川越抱越紧,汪时雨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法从杨暮川的怀抱里挣脱。 “你再不松开,我就喊人了。”汪时雨只能咬牙切齿小声威胁。 杨暮川把下巴抵在时雨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就吐露在时雨的耳边,时雨有点心痒。 此时的他们在外人眼里也不过一对在大街上亲热的情侣。 “你喊吧。” 时雨没有想到杨暮川是这副无赖嘴脸,愤愤转头,正好杨暮川也微微侧头看她,他的嘴唇就这么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两人的距离能够清晰感知到对方的鼻息。 这让时雨觉得燥热不自在,她在杨暮川的怀抱里动了动,想要拉开距离,结果两人越贴越紧。 时雨翻了个白眼,“杨暮川,你这是性骚扰。” 杨暮川听到这里暗暗笑了一声,“别生气了,宝宝。” 听到这个称呼,时雨的脸变得绯红,想了半天也只能拳头打在棉花似的反驳:“谁是你宝宝。” 话刚说出口,时雨就感到后悔,自己怎么又被杨暮川的话绕进去了。 杨暮川见状松开时雨,本被环抱着的时雨忽然觉得周身空了下来,有些不适应。在还没反应过来时,杨暮川又牵起她的手,“当然是你了,小笨蛋,吃饭去。” 时雨完全被绕进去了,任他牵着手往前走,不痛不痒地回怼:“你才是笨蛋。” 杨暮川忍不住勾起唇角,他的大小姐怎么这么可爱? 看着一旁怒视着他,脸上还带些红晕的她,杨暮川又停下脚步。 时雨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不走了,还没说出一个字,嘴唇便被杨暮川的吻堵住了。 他微微低头,一手牵着时雨没有放开,一手放在时雨的后脑勺上把她往自己这边带,时雨躲无可躲,又因为微张着嘴,被杨暮川的舌头长驱直入。 “呜…” 时雨被吻得说不出话来,她有些震惊地眨了眨眼,杨暮川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敢吻她啊? 舌与舌交缠在一起,杨暮川似乎要把她整个口腔都舔遍,时雨的呼吸乱了起来,用没被牵着的那只手挣扎,但挣扎也仅限于紧揪着杨暮川的风衣领口,想要给他警告。 不知过了多久,杨暮川才慢慢放开了她,离开时还有些欲求不满地在时雨的唇角亲了两口。 时雨回过神来,平复着呼吸,空着的手还紧攥着他的衣领,羞愤地瞪他,“杨暮川,你怎么敢的?” 杨暮川看着时雨,时雨因为刚刚有些激烈的亲吻,嘴唇被吮吸得有些红肿,眼睛亮亮的,脸上的绯红也更加明显。 杨暮川伸手抚向时雨的嘴唇,他有些粗糙的指腹在时雨的下唇微微摩擦。 时雨攥着风衣的手也借此松开,一把打掉了杨暮川放在自己嘴唇上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杨暮川原本平整的风衣领口被攥得皱了起来,他用手轻轻抚平,皱痕却没能随之消失。 “原来宝宝喜欢动嘴。” 时雨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耐心站在大街上,在这么多行人的目光里听杨暮川调情。 并且杨暮川还油盐不进,她说东,他回西,句句在玩文字游戏。 时雨不想再和杨暮川纠缠下去,干脆不说话,拉着杨暮川进了一旁的麦当劳。 心想,不是要吃饭吗,就吃这个气死他! 情人节那天瞎写的^ ^ 16.辞职 虽说林嘉树的那句“公司见”给汪时雨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但好消息是很快就结束了心慌。 她已经被堆积如山的报表弄得无暇顾及其他。 “二组到小会议室开会。”组长的一声叫喊终于让汪时雨从成堆的数字里抬起头。 心里小小抱怨着,还没整理完数据呢,又开什么会。 到会议室后,她才重新陷入林嘉树的那句话带来的冲击。 他和林意正坐在会议室里,还有杨暮川。 大家一同向杨暮川打招呼。 林嘉树和林意进行了自我介绍所有人才正式落座。 “时雨,你去帮大家点咖啡。” 一般来说,二组里的杂活都是她这个新人来做,如果有带实习生,自然而然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实习生的肩上。 她或许是正式员工又碍于经验不足,总是承担着实习生的待遇。 汪时雨会抱怨,但她并没有摆出大小姐的架子,而是勤勤恳恳照做。她在华盛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职员。 她正准备起身,林嘉树却晃晃手里的外带杯,“不用了。” 然而并不是林嘉树说不用就不用,这个会议室里又不是都像他和林意一样自备咖啡。 令汪时雨气愤的点在于,她要伺候杨暮川,杨暮川也没有制止。 在人前尤其是公司的人面前,她必须毕恭毕敬、谦逊有礼地尊称他一句“杨总”。 明明是行政的活,现在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到访,顺理成章地由她代劳。 她还是去茶水间泡了茶,等她拿着茶杯到会议室的时候,他们已经热络地交流起来。 内容有提到林嘉树的民宿。 汪时雨在一旁倒着茶水,又像服务员一样尽职尽责摆在每一个人可以轻松接触又不至于打翻的位置。 她成了局外人。 在项目里她总像个局外人。她来华盛的时间也不算短,近一年,可也没有真的完成过什么项目,每次分到她身上的就是一些看财务报表,分析数据,又或者是准备汇报ppt这样的工作。 所以她能轻松地请一个较长的婚假。 她的工作只要稍微有点基础的人来都可以胜任。 汪时雨还是坚持下来了。她是真的想来华盛学东西的,在汪氏,很多人知道她的身份,总会有所忌惮。 这也是明知道自己家里人目的不纯,却选择答应的原因。 必须承认的是,杨暮川有着优于常人的思维和大脑,在他的商业管理模式下,华盛陆陆续续拿下好几个大项目,并且由他亲自操刀。 说实话,听到林嘉树来公司的真实目的后,汪时雨差点笑出声。 他在拉投资。他来华盛的目的也是为了介绍自己的民宿计划。 明明是他有求于人,却因为杨暮川的关系,变成了她要捧着林嘉树。 汪时雨更讨厌杨暮川了。 她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把水杯重重放在杨暮川的面前。 陶瓷和木质会议桌接触发出沉闷又清脆的矛盾声响,混在讨论声里竟然是那么刺耳清晰。 她又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从杯口跳跃着偷跑出来的滚烫茶水,有的落在了汪时雨的手上,有些落在了文件上。 或许是水温过高,威力比常温水更大,水珠化开在打印纸上的墨迹上,她急急忙忙去擦,反而把纸弄花,纸上的文字糊在一团。 最后她低着脑袋,“不好意思啊,杨总,我给您拿份新的。” 然后才想起来这是对方带来的。 组长显然也是有些慌乱,语气重了起来,“哎呀,汪时雨,你怎么回事!” 杨暮川皱着眉,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汪时雨被烫红的手。 察觉到杨暮川的目光,汪时雨把手背到身后去。 气氛僵持不下。 林嘉树解围道:“那要不然先休息会?喝喝茶。” 汪时雨心里的酸楚情绪泛起,她哪受过这种委屈。 “先休息吧,你和我过来。” 其他同事以为杨暮川是要把汪时雨带到办公室单独训话,不由得为她捏一把汗。组长嘴上虽然责怪汪时雨,却也不希望她直接受到顶级上司的责怪。 然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叫停杨暮川的决定。 汪时雨深吸一口气,抱歉地朝林嘉树和林意笑笑,“不好意思。”然后跟在杨暮川的身后。 好消息是会议室的气氛在杨暮川的离开后活跃了一些。 杨暮川为汪时雨拉开办公室的门,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脚迈了进去。 “杨暮川,你想说什么?” 只剩两个人,汪时雨终于不用再演戏和强忍。 “手痛不痛?”他拉着汪时雨的手仔细端详起来。 汪时雨有点别扭,把手抽了回去,“不痛。” 她没想到杨暮川不是来批评她,而是关心她的手是否受伤。 感动只温存了几秒,她又开始生气于她被人指示干杂活,杨暮川就这么默许了。 “杨暮川,我干完手头的项目就不干了,贵司不能给我的职业生涯提供价值。” 汪时雨脑子一热把辞职的话说出来了。 杨暮川没有回答,只是从药箱里拿出软膏。 “先过来处理手。” 汪时雨不耐地伸出手,还站在原地。 “你打算站着?刚刚站了那么久,坐过来休息会。” 你还知道啊!汪时雨翻了个白眼。 她像一只炸毛的小猫,需要有人来顺毛。 汪时雨把手摊在杨暮川面前。 杨暮川的眼睛在她的无名指停留了一会,随后回到有些红肿的地方。 “你可真为你的好朋友着想。”她讽刺道。 “具体也要看项目的潜力。” “有你亲自坐镇,没潜力都会被吹出潜力来。” 杨暮川轻轻摩挲着她无名指的空档,有意无意地在提醒她些什么。 汪时雨抽出手,“好了,继续开会。” “在团队里,规避自己的锋芒的确很重要,不过偶尔的展露也无伤大雅。” 汪时雨撇了撇嘴,“难得你说的有道理。” “想要的就自己争取,华盛一向鼓励员工个性发展。”杨暮川看向她,“我可不想失去一个好员工。” 感谢大家的观看~现生太忙有时候登不上po,没法定时更新,抱歉抱歉 17.吃饭 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林嘉树和林意邀请二组的成员一块吃饭,汪时雨已经和赵橘徕有约,便推脱了应酬。 她还是先本分地当好自己局外人的角色吧。 汪时雨拖着疲惫的身躯,提着酒,打车到赵橘徕开的名为“湘夫人”的湘菜馆。 湘夫人附近有一个会场正在开漫展,许多参加完漫展的人都到湘夫人来吃饭,餐厅里坐满了身着各色服装的人。 赵橘徕穿着轻薄的齐胸襦裙招呼汪时雨到一个空位坐下,“不好意思啦,今天生意太好,没有包厢了。” 汪时雨摇摇头,把酒从包装袋里拿出来,“这个酒很不错,你试试。” 赵橘徕拿着酒瓶仔细端详了一会,“国风包装很精美。” 见赵橘徕感兴趣,汪时雨一扫疲惫,为她介绍起来:“这个酒的原材料都是从农户自己种植的果树上采摘的,品质绝对没问题。而且还有其他系列的酒也很不错,如果你还满意的话,多多支持一下。” 赵橘徕拧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你在这等着我呢,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汪时雨笑起来,冲她撒娇,“哎呀,这不是还得等赵大小姐先品尝嘛!” 菜不一会就上齐,赵橘徕对酒挺满意的,汪时雨看着眼馋,也想喝一杯。 “今天店里人多,你喝醉耍酒疯我可管不住你。”赵橘徕把酒护在自己的怀里,不让汪时雨拿。 汪时雨只好作罢,小声嘟囔:“我的酒量也没那么差吧……” 没法喝酒浇愁,汪时雨只好化悲愤为食欲,连吃了两碗米饭,才慢下进食的速度。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没等赵橘徕回答,汪时雨自顾自继续,“林嘉树!你还记得吧!” 连着把今天的遭遇说出来后,汪时雨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林嘉树?那个你暗恋的男的啊?” “我早就不喜欢了,重点在于杨暮川他是什么意思,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吗?” “杨暮川知道你喜欢过林嘉树吗?” 汪时雨彻底无语,赵橘徕和她的频道完全对不上,“如果说我对林嘉树那叫喜欢的话,那我对杨暮川岂不更甚?” “有道理,不过杨暮川也真是的,光给林嘉树开后门,也不知道保护一下自己好不容易娶来的小妻子。”赵橘徕揽上汪时雨的肩膀安慰道。 “得了吧!他千万别对我来这套!我可受不起。” 汪时雨把头顺势靠在赵橘徕的肩膀上。 “你还没说你俩的夫妻生活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 “不会吧,杨暮川那方面不行啊!” 汪时雨一下从赵橘徕的怀里弹起,慌乱地看向四周吃饭的人群,“赵橘徕,你能不能闭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是你不行啊?”赵橘徕张大了嘴巴。 汪时雨气结,赵橘徕的脑回路简直比她还要奇怪。 “做这种事情不是有感情会比较愉悦吗?” 赵橘徕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说到底还是可以通过技巧弥补。” “好了,不要和我谈杨暮川了,刚刚恢复的心情一会又被他败光。” 赵橘徕抽出一张纸巾给汪时雨,“好,不说了。” 汪时雨胡乱地擦了眼泪,将柔软的纸巾揉成团握在手里。 吃完饭休息了会,餐厅里的人也散去了大半,只剩一些人坐在座位上酒足饭饱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赵橘徕去确定采购清单,汪时雨一个人靠着座椅,蔫哒哒地乜着眼睛。 她百无聊赖地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又打开工作群查看消息。 意外地安静。 她的不合群在某一方面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汪时雨从小就对自己的社交没有那么在乎,嚣张跋扈的性格让她能交到的朋友少之又少,赵橘徕是为数不多的挚友。 后来收敛了一些性格,却也懒得维系虚假的关系,一个人也很好。 对关系的淡然也导致她对结婚这件事情并不排斥。 反正只是一段关系而已。 只要按照给定的剧本表演就好,这不是一件难事。 时间不早,和赵橘徕道别后,汪时雨便打车回家。 打开门,公寓里意料之中的一片黑暗。 她将客厅的灯全都打开,拉开杨暮川的房门,行李箱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 说不上来的落寞。 偶尔也会想像杨暮川或者林嘉树那样,自如地与人交往,可从她嘴里说出的字眼往往变得尖锐。逐渐她不会和人沟通了。 汪时雨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明明前不久才困得不行。 杨暮川这么久不回家也不发个消息,就算,就算是形婚,也要告诉她一声吧。 他出差结束也没有发消息。这算什么呢,汪时雨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怨妇。她不愿这些成为困囿住她的理由,汪时雨决定主动出击。 怀着怒气拨通了杨暮川的电话,结果在机械女声重复完“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后收获了一阵忙音,汪时雨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好你个杨暮川,有本事就永远别接电话!” 她赌气地把手机放进书桌的柜子里,然后小跑回床上,用杯子蒙着头强迫自己入睡。 心里却还在期待着电话的响起。 她又重新走到书桌面前,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模式,正准备放下时,杨暮川的名字在屏幕上跳了出来。 汪时雨故意等了好一会才接通,语气很是不好,“喂?” “打扰你休息了吗?刚才去洗澡了,手机在充电。” “洗澡?” “N市的项目有点棘手,今天晚上临时飞过来了,现在一个人在酒店,我们可以视频。” “我又不是查岗!你和谁在哪里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担心爸妈问起来……” “好,那能不能先让我加回你的微信呢?” “你不会发短信啊!” “可是我想和你视频。而且前面出差一个星期,我给你发信息,你也没有回。”杨暮川语气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