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节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作者:遇罗 文案: 江挽云穿成了一本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按照原书剧情,男主出身寒门,被誉为文曲星下凡,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六元及第时,他却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而新婚妻子带着满心不满委屈,偷了男主的救命钱跟情郎私奔了,留男主在穷困和病痛中苟延残喘。 但只有江挽云知道,男主很快就会遇见心地善良的女主逐渐振作起来,病好之后高中状元最后官拜一品。 她的作用就是给女主腾地。 江挽云:…… 她也想赶紧腾地啊,可是男主看起来很可怜,还叫她娘子诶。 且她就算离开,也是风风光光名正言顺带着万贯家财走,这世上还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吗? …… 外人都夸江挽云是妥妥的旺夫命,娶了她后夫君病好了,家里富了,考科举扶摇而上了。 外人又夸陆予风深情,成了权臣后也不曾抛弃糟糠妻。 但只有陆予风自己知道,若不是江挽云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点亮了那一束光,他不会有今天,他唯一的温暖是江挽云给的。 即使他在外冷静自持,生人勿近,回到家还是要乖乖品尝媳妇做的各种奇怪食物。 陆予风(辣得眼眶红红):娘子,这个霉豆腐,吃了真的不会出事吗?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美食 主角:江挽云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经商科举日常 立意:逆境之中要发愤图强 第1章 随时要狗带的相公 清明过后,天气渐暖,几场春雨后,田野间都绿了起来,家家户户脱下棉袄开始春耕。 这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也是播种希望的时候。 破旧又结满蜘蛛网的屋檐下,江挽云坐在小瓦炉面前,一手拿着破扇子扇火,一手托着脑袋琢磨中午吃什么。 瓦炉上的药罐子里的中药咕噜咕噜地沸腾着,她拿勺子进去搅了搅,看汤汁已经呈黑色,想着差不多再煮一刻钟就够了。 她视线移动到墙角那堆已经有些烂了的白菜,想了想,起身提了两棵白菜扒掉外面的烂叶子,拿去井边打水洗了洗。 而后进了厨房,将白菜切碎煮白菜粥,下饭菜就炒点酸菜。 春天没什么菜吃,地里的菜才刚播种下去还是嫩芽。 这个家很穷,距离穷得揭不开锅已经不远了。 江挽云打开橱柜看了看,除了一堆旧碗筷简直空空如也。 调料只有盐巴,还是便宜的粗盐。 没办法,烧火热锅,再将切碎的酸菜倒进去翻炒,好在酸菜本身味道就挺浓郁,下饭还是可以。 就在她炒菜时候,院子里已经有响动了,一个人走进了厨房。 江挽云回头看是婆母,道:“娘,饭马上就好了。” 家里做饭要轮着来,她不下地,午饭通常是她做。 婆母陈氏局促地搓了搓手,犹豫了一番才开口道:“挽云啊,娘想跟你说一件事。” “啥事啊?”江挽云将酸菜盛出来,倒水进锅里洗锅。 陈氏看着江挽云麻利的动作很是欣慰,这个儿媳妇刚到他家时,又哭又闹搞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倒是懂事了,儿子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她抹了抹泪,哽咽道:“今天予风他爹去跟族里借钱,他们都说没钱了,还让我们放弃予风算了,你看你能不能……” 江挽云凝眉:“娘你有话直说。” 陈氏道:“这几年为予风治病可以说是掏空了家底了,他大哥二哥也有自己的小家,如今我们是没有办法了,你看能不能找你娘家那边借点……” 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她一个做婆婆的哪里有脸跟儿媳妇开口向亲家借钱。 大儿子二儿子两家又出钱又出力,时间长了都有意见,这才在予风成亲后就闹着分家,他们做爹娘的,也不能太偏心小儿子,万一日后小儿子没了,他们还要指望大儿子二儿子养老送终。 江挽云听了动作一顿,倒没有太惊讶,摇头:“我父亲已经不在了,现在家里是继母做主,她巴不得我过得不好,想来找她借钱也会各种推脱。” “我……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啊。”陈氏听了悲从中来,坐在凳子上大哭起来。 江挽云将自己的那份饭菜放在托盘里,笑了笑,“娘,你就放心吧,予风的病我来想办法,怎么说我也不会这么早就守寡的。” 陈氏闻言,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你?你怎么,你不是……” 江挽云道:“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我如今也想明白了,日子还得过不是?闹来闹去也没用,不如想法子解决眼下的困境。”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陈氏没想到她能想开,感动地站起身,拉过江挽云的手拍了拍。 江挽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道:“到午时了,差不多该吃饭了,那我就先去喂予风了。” “好,你去吧。”陈氏收拾了一下心情准备开始喂猪。 江挽云先推开房门,将托盘放桌上,而后看了一眼炕上,见陆予风还保持着原样躺着。 他的脸几乎瘦得只剩一张皮,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呼吸微弱,与活死人无异。 但即便瘦得脱了形,还是可以看出他深邃的眉眼轮廓和高挺的鼻梁,陆家一家人的基因都不错,若是陆予风没病,应是他们家最好看的。 江挽云叹了口气,出门将药罐里的药倒进碗里端进来放桌上凉着。 她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已经是她穿越来这个小说世界的第五天了。 这是一本科举文,名为《青云路》,讲的是男主陆予风生于乡野,年少成名,十四岁就考中秀才,但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成为少年举人的时候,他却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江挽云穿成了陆予风的原配,本地一个富商的女儿,富商当初看陆予风有前途,就想办法与陆家定了亲,后来富商死了,原身的继母以“重承诺”为借口,逼着她嫁给了陆予风,实则是想让原配夫人的女儿不好过。 原身不乐意,满心不满和委屈,在陆家作天作地后跟情郎私奔了,最后被情郎卖进了青楼下场凄惨。 而后来陆予风遇见心地善良的女主逐渐振作起来,时来运转,不但病好了,考科举更是扶摇而上官拜一品。 江挽云穿越来时,正赶上原主成亲后在陆家作天作地,搅得全家鸡犬不宁。 陆予风是家中老三,他大哥二哥都已成亲,两夫妻本就因为这一年来给陆予风治病花了许多钱而心生不满,这下终于忍无可忍,闹着要分家。 不过陆父和婆母陈氏不同意,父母在不分家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提前分家那就是对外表示自家家庭不和,是要招人非议的。 这事好歹被压下去了,不过陆家如今只是貌合神离,尤其是有原身这个“搅家精”在,两个嫂子心里有气,分家不过是早晚罢了。 前几天江挽云一边打算以后该怎么办,一边做些小工艺品去街上卖换点钱,同时还要学着照顾陆予风这个病号。 屋里还贴着囍字,窗户上贴着红色的窗花。 原身的嫁妆是她亲生母亲留下来的,但也被继母克扣了大半,只剩一些家具,被面,衣服首饰等小东西。 成亲时陆予风还勉强能醒一会儿,如今半个月过去了,他基本上已成天成天昏迷着,全靠江府当时送的药吊着。 毕竟刚成亲男人就死了,对于江府来说也不太光彩,原身继母不想让旁人觉得她是心狠手辣推继女下火坑的人。 如今药吃完了,江府撒手不管了,陆予风是死是活都看自己造化了。 江挽云见药差不多凉了,下了炕将陆予风的头抬起来,用枕头垫上,而后端着药碗吹了吹,用勺子小心地给他喂药。 这是一个小说世界,而陆予风是男主,若是他死了,这个世界说不定会崩塌,她肯定也活不下去。 女主没出现之前,她总不能放着陆予风不管,穿越本就是变数,若是男主真的嗝屁了,后果无法想象。 所以不管目前处境多困难,她都要想办法让陆予风活下去。 陆予风的吞咽功能已经很弱,药灌进去也顺着嘴角流下来,只有小部分进了肚子,江挽云没办法,只有用碗挨着他的下嘴唇,嘴角流出来的药又流回了碗里。 虽然有点恶心,但反正他都不省人事了,这药多金贵,不能浪费了。 江挽云耐心地这样一点一点把药喂完了,给他擦了擦嘴,又去打了水来给他擦身子。 她前世曾伺候过卧病在床的父亲,这些事做起来不算生疏。 她穿越前照顾陆予风是陈氏的活儿,那时候原主每日只会穿衣打扮和抱怨生活。 好在江挽云挺有耐心,毕竟若不是陆予风,她也没有重生机会。 陆予风的病到底是什么,她没学过医并不懂,原著中也没有具体描写,只知道一年前突然就病了,而后越来越严重。 听陈氏他们提起过,大夫说省城有一男子得了类似的病,后被人治好了,但那家人是富贵人家,就算陆家找到了治病的人,也付不起治病的银子。 好在虽不能根治,但用药拖一拖还是可以,陆予风现在喝的药是江府送的,五百文一剂,煮一锅可以喝两天,寻常家庭哪里负担得起。 也难怪族里的人都劝他们放弃了。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还没见过醒着的陆予风,从原主的记忆里可以得知他是一个有些沉闷的人,兴许是病痛折磨,就算醒来也不怎么说话。 哪怕原主对着他又骂又叫,说他是病痨子,咒骂他怎么不早点死,他也一言不发。 江挽云将碗拿出去洗,此时大嫂和二嫂已经端着饭碗在吃饭了。 现在是农忙季节,他们基本要中午和天黑才回来,原身不会干活,便在家里做饭。 大嫂王氏见了江挽云主动打招呼道:“挽云喂完药了啊?予风今日可好些了?你快些来吃饭了。” 江挽云停住脚步浅笑道:“吃了,他还是那样子,不好不坏,大嫂二嫂今日的饭菜可能入口?” 原身虽然也曾学着做饭,但她从小被人伺候惯了,没把锅底烧穿厨房点燃就算好的了。 二嫂柳氏一贯看不惯原身,觉得她明明已经嫁到陆家了,江家明摆着是把她赶出来了,还拎不清自己,摆谱给谁看呢,搞得家里鸡犬不宁的,实在让人厌恶。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节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柳氏冷淡道:“还成。” 她们对她也没抱多大希望。 干活费力气,中午一般要吃点饱肚子的才行,但陆家米缸空空,能吃点稀饭已算不错。 王氏招呼道:“三弟妹快些吃吧,一会儿就没了。” 柳氏瞪了王氏一眼。 江挽云笑着回道:“行,现在去。” 说实话她并不讨厌陆家人,虽然他们吵着要分家,但说到底亲兄弟明算账,他们为陆予风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当初陆予风刚得病,两个嫂子都忍痛拿出了自己的嫁妆和私房钱出来,只是这病就是个无底洞。 江挽云是死过一次的人,她前世是个美食博主,为了出名每天熬夜拍视频剪视频,后来猝死了,所以她现在心态很好,只要人健康就是最好的事了。 当下最要紧的事应该就是赚钱。 赚钱给陆予风买药,带他去省城治病,赚钱给自己买大房子。 说起来最好的方法应该就是重操旧业,把她美食博主的能力用到这个时代来。 做美食,她还是挺自信的。 吃了饭洗了碗江挽云回了屋里,她准备下午上山去看看有没有野菜蘑菇什么的,拿去集市换点钱,再不济也能捡点柴火去卖。 总之不能让陆予风的药断了。 “我下午要上山,晚点回来,希望下午不要下雨。”她一边换衣服一边道。 可能是因为前世做博主又是个话痨的原因,也可能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太孤独的原因,她只有对着陆予风说话,管他听不听得见。 不是说对于植物人之类的,要在他耳边多讲话嘛。 收拾好江挽云就背着背篓出门去了。 她没有留意到,在她关门的那一刹那,陆予风的手指动了动。 第2章 发家第一步 陆家所在的地方叫桃花湾,后山是遍地的桃花树,山里桃花开得晚,清明节时候正是赏花的最好时节。 若是在现代,开发成旅游景区倒是不错,但如今交通不便,城里的人很难进山来,这些桃树的主要作用是产桃子卖钱。 陆家也有一块地种了桃花树,若是要分家,她和陆予风就能分到五棵桃树。 江挽云穿着布鞋好不容易才爬上山,这布鞋不像现代的胶鞋,一点也不防滑。 她穿过桃花林往深山里走去,这块儿一直都有村里人活动,倒不算危险,再看更深处的原始森林,那就不敢再往前了。 她手上拿着一根棍子边走边探路,看那些草木下面有没有蘑菇,更要防着踩到蛇虫鼠蚁。 别的穿书者上个山就能收获满满的吃的,她走了半个时辰了啥也没看到。 前几天还能捡点蘑菇野果之类的。 正准备回去时,前方一笼竹子映入眼帘。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现在是吃竹笋的季节。 方才她也路过了几个竹林,只是看着阴森森地没敢进去,倒是错过了很多。 现在是大下午,天色亮堂,有什么好怕的,江挽云给自己壮了壮胆,抬步往里面走去。 兴许是竹林里不见天日,前几日下的雨水在竹林里还没干,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不时伸出来的竹枝还很挠人。 江挽云一边走一边伸手刨开遮挡物,她没空关心自己是否被划伤,眼睛只顾着到处扫描有没有笋子。 当下时代,竹子的作用太大了,光是日常用具就能数出几十种来,竹笋又可以做菜,是以竹子的种植也是很广的。 这片竹林离村远,最近又是农忙时节,有时间进山的人不多,春雨后密密麻麻的落叶中拱出了许多竹笋。 有长得快的已经冲得老高了,掉下一片片笋壳。 江挽云放下背篓,挑选了正脆嫩的竹笋掰下来放进去,为了保持新鲜度,笋子先不去壳。 这片竹林很大,笋子多不胜数,江挽云掰的这点倒不至于影响什么。 她很快掰了满满一背篓,手心也被笋壳挠得红肿难忍。 她默默念叨着,为了钱为了钱,咬牙一口气背起了背篓,怀里还抱了几个大笋子回去。 回去是下山,她走得要快一些,路过田地时遇见两个年轻妇人在挖地。 江挽云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肩膀痛得没有知觉,胳膊僵硬不能伸直,双腿直发颤,若不是一口气撑着,恐怕她早就滚下山了。 一个姓杨的妇人停下动作,撑着锄头对自家嫂子谢氏努努嘴,“看,那不是陆家的新媳妇吗?” 谢氏抹了把汗看了眼江挽云,不屑道:“居然干活了,我是不是眼睛花了?以前不是说自己什么堂堂江府大小姐,死也不会过我们这种穷人的日子吗?” 杨氏翻了翻白眼,一边锄地一边道:“肯定是因为没饭吃了呗,陆家老大老二不愿再养那个病痨子了,她不干?不干饿死!” 谢氏道:“说起来,陆家老三曾经也是神童啊,我娘当时还想方设法给他和我堂妹说媒呢……” 她俩说的话声音不小,但江挽云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赶路,好不容易艰难走到陆家院子,差点全身一软跪滑下去。 看看天色,约莫是下午四点多。 江挽云将背篓放在地上,人也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她扶着门框起身去洗了手和脸,又将瓦炉点燃热药,再打开门锁进去看了看陆予风,状况没变,呼吸平稳。 “今天捡了很多竹笋回来,明儿个上街去了,我先去剥笋壳。” 她一边说话一边换了鞋子,将脏鞋子丢在屋檐下,又把中午剩的稀饭热上,再找了个大盆子和菜刀来坐下开始剥笋。 陆予风的药只够吃明天一天了,她明天必须上街一趟。 笋子直接卖是卖不出好价钱的,这东西太常见了,她必须想法子加工一下。 正剥着呢,院门开了,柳氏扛着锄头回来了。 陆家只是普通的农户,家里有一排土平房,一间堂屋,两间卧房,三间厢房和厨房。 陆家二老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老二已经娶妻生子,女儿已出嫁,老大陆予海有两个儿子,大的十二岁,在镇上一家木匠铺当学徒,小的七岁,在家帮着打猪草和喂鸡。老二陆予山有一个闺女六岁,天天跟着她堂哥疯跑。 陆予风是他家最小的,也是被视为最有前途的,在他还在村里私塾念书时就被老秀才称为神童,直呼“此子绝非池中物”,后去了镇上的学堂再到县里的书院都是碾压同窗的存在。 再后来他就病了…… 柳氏扫了一眼院子里,看见江挽云身边堆成一堆的笋壳,愣了一下。 这是江氏掰回来的? 怎么可能?! 柳氏在心里尖叫。 但她表面不动声色地放下了锄头,悄然无息地靠近,她要看看江氏是否在装模作样。 结果,只见江挽云左手拿笋,右手掰壳,咔嚓一声就剥了下来,动作麻利丝滑,完全不像第一次做这事的人。 怎么可能?! 柳氏正站在原地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江挽云却早就察觉到她了,笑着将两个大笋子提到她面前道:“二嫂,看这笋子咋样?” 这是楠竹笋,长得肥肥胖胖的,一个没剥壳的有一个大白菜大。 柳氏还没回过神来,愣愣点头,“好。” 江挽云把笋子放她怀里道:“那二嫂拿去尝尝。” 柳氏赶紧伸手接住,像抱着两个烫手山芋一样,表情十分精彩,“给,给我的?” 怎么可能!? 这真的是江氏?! 柳氏凝神,直直地盯着江挽云,脸是那张脸,人肯定不是那个人! 江挽云道:“我下午上山掰回来的,二嫂若要吃的话,记得先焯水免得发苦。” “啊,哦,哦……”柳氏整个人都傻了。 她抱着笋子往厨房走,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回来凑近道:“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 “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哪有什么要求。”江挽云笑眯眯道。 柳氏狐疑地看着她。 江挽云道:“今晚该二嫂做饭了?娘他们该回来了。” 柳氏一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只有收起心思做饭去了。 笋子他们平日里也吃,但这东西直接炒会味道怪怪的,又苦又涩,焯水后味儿也一般,只有晒干了炖着吃还可以。 江挽云抱着另外四个笋子跟着进厨房,她的稀饭已经热好了。 “这还有四个笋子,我先放这儿了。” 柳氏正将笋子皮剥了,切成片倒进锅里焯水,头也不回道:“行,放那儿吧,待会我会给他们说。” 今晚炒个笋子,弄点咸菜,煮锅红薯稀饭就差不多了。 江挽云凑近道:“二嫂准备怎么炒?” 柳氏看了她一眼,不自在道:“和往常一样啊,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又不会做饭。” 江挽云一边喝稀饭一边道:“我会啊,做饭是江家女子必学的技能,跟女红一样重要,这样才能在婚后为夫君做可口的饭菜,增进夫妻感情,所以我父亲在世时请了专门的大厨来教我们做饭。” 她一本正经地忽悠了一通,成功把柳氏说得心里一动,大厨教出来的,做饭技术肯定比普通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她素来讨厌江挽云,冷着脸道:“你会做饭那是你的事,快出去,莫要碍着我了。” 江挽云看出来了柳氏就是嘴硬心软的人,笑道:“二嫂先别赶我走,我恰好知道一个办法能将笋子炒得好吃。” 柳氏顿住,问道:“什么办法?” 江挽云看了看厨房问:“家里可有泡菜?”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节 柳氏道:“就在屋后,你要吃吗?里面的萝卜都泡了几个月了,吃了酸掉牙。” 他们平日里把泡菜和咸菜换着吃用来下稀饭,早就吃倒胃口了。 江挽云摇头:“若要将笋子炒得好吃,先焯水,而后切点肉片进去,再放泡菜,大火爆炒,以酸辣来掩盖笋子的苦涩。” 柳氏闻言皱眉道:“可是家里油都吃不起,哪来的肉片,泡菜倒是不值钱的,我去抓点?” 江挽云又道:“还有一种吃法,将笋子切块做成泡菜,很是酸脆可口,再用来炒菜更加下饭。” 柳氏脚步一顿,“对啊,这倒是个好主意,这两个笋子太大了,一次吃一个就够了,那另一个我泡坛子里去。” 江挽云跟着她到了屋后的一个棚子里,见里面放了好几个坛子,她心里一喜道:“这些坛子都装满了吗?” 柳氏点了几个道:“那儿那几个都空着呢。你要用的话自己洗干净。” 江挽云笑了,这正是她想要的,将笋子加工成其他食物,必须要用到坛子。 “那这些泡菜我可以用吗?” 柳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吃就吃,又不值钱。” 江挽云摇头:“不是我吃,我想做菜时候用。” 泡菜可是一种极好的调味品。 柳氏抓了点酸萝卜往回走,道:“随便你,别把坛子打碎了。” 第一步顺利达成,江挽云开心地回屋给陆予风喂药了。 此时天色渐晚,家家户户都炊烟袅袅。 江挽云点燃了油灯,就着昏暗的灯光将陆予风的头抬起来,这小子,别看这么瘦了,脑袋还不轻。 “要是你病好了,还指不定重成啥样呢。” 她将药吹凉,一点一点给陆予风喂进去。 喂完端着托盘出去,见堂屋里陈氏江父老大老二两家人都上桌吃饭了,她也拿了碗筷上桌。 两个在外疯跑的孙子孙女也乖乖坐好,陈氏分饭,一人一碗稀饭,干活的稀饭浓稠点,没干活的只有几粒米和红薯。 但令他们惊讶的是,这炒笋子居然没有意料之中的苦涩味,反而酸辣爽口。 “娘,今晚的笋子好下饭啊!” “厨房里还有呢,好吃明儿再做。” “明天我也去掰笋子!” “你掰什么掰,深山老林的,山前的竹林都是私家的……” 江挽云一边吃饭一边想,看来酸辣笋子还挺符合这个时代的人的胃口的,那她就放心了。 回了房间后,她将门锁好,把小匣子抱到桌子上开始数钱,只有一百多文了,这是她这几天做手工活,卖蘑菇野果赚的。 江府虽然很有钱,但江父去得突然,原身没有同胞兄弟,家产肯定是留给继母生的儿子的,继母早就讨厌原身了,才将她嫁给已经命不久矣的陆予风。 她的嫁妆除了两个人盖的被子和简单的家具,就是几件原身亲生母亲留下来的料子做的衣服以及一些并不贵重的首饰。 不过这几件衣服即便款式很低调朴素,料子却也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卖了应该值一点钱,但卖了她穿什么呢? 她视线落在陆予风身上。 穿他的,他应该没有意见吧? 第3章 租摊位 次日一早,江挽云先给陆予风擦了擦身子,喂了药之后换上他的旧衣服,将自己的衣服放进背篓里,上面盖上布就出发了。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陈氏也准备一起上街。 农忙时节,要去割点肉,吃了油水才有力气干活。 家里没钱也得割啊,把鸡蛋卖了,少割点。 鸡是大家一起喂的,肉也一起吃。 江挽云还没去过镇上,原身去过几次,她虽然没什么钱,但那时候刚成亲,陆家是收了些礼金的,她就缠着陈氏要钱,陈氏不给她就哭闹。 今日赶集,柳氏私底下已经和陈氏交代了几次,不管三弟妹怎么闹,都不能心软给她钱。 从桃花湾到镇上要走半个时辰,也可以出两文钱坐牛车,会快几倍。 陈氏是舍不得的,江挽云更舍不得。 但陈氏是做惯了农活的,走起来轻轻松松,江挽云就不行了,昨天背了笋子,今天是全身疼得不行,走到镇上时已头晕眼花脑子发懵,背上都汗湿了。 不过陈氏觉得她很厉害,这个小儿媳妇以前上镇上坐牛车还挑三拣四,现在居然能走这么远了。 可见环境能改变一个人这话不假。 来赶集的人很多,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来这里买卖,江挽云和陈氏打了个招呼后两人就分开走了。 镇子不大,可以卖东西的当铺就两三家,江挽云找了一家看起来装修最豪华的当铺,刚一进去,伙计就热心地迎了上来。 “姑娘想卖点啥和买点啥?我们这儿当东西都是童叟无欺,绝对高于市场价,买东西的话可比市场上买低三成呢。” 虽然这姑娘穿的……好像是男装?袖子和裤子都长了一截,颜色灰白,但架不住她人好看啊,气质也不是寻常村妇可比的,所以伙计不敢看轻了她,热心地招待着。 “我是来卖衣服和首饰的的,不知道你们店里收不收。”江挽云语气温柔,脸上带笑,直把年轻小伙计说得都不好意思直视她了,但还是直言道: “要具体看料子,普通衣服和旧衣服我们不收,收了也卖不出去。” 江挽云点点头,从背篓里取出那几件触手柔顺的衣服,道:“只是我这里有几件夫家发达了的表姐赠送的好料子做的衣物,我平日里要干农活,放着也是浪费,最近相公病重,没有办法才想着拿它换点银子。” 她将一件衣服展开,衣服瞬间垂顺,没有太多褶皱,款式虽然看着平常,但一看裁剪就知道不是便宜货,即便是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是好料子做出来的。 伙计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了都咽了下去,“姑娘你等等,我去问问掌柜的。” 江挽云乖乖在原地等着,顺带打量了一下店里的东西,都是别人典当在这里没有按时来赎回的,就被老板拿来出售,价钱虽比市场价低,却也都是二手货,当然值钱的也不会摆在镇子上的铺子里卖了,早就送到县里去了。 很快掌柜就来了,寒暄两句后,他一边小心地接过衣服观察,一边感叹道:“夫人您的这些衣服的料子确实不错,应是襄州出来的,那边有自己独门的织造法,好些年前,老夫曾在京城见过。” 江挽云笑道:“掌柜的觉得这衣服可如何?” 掌柜道:“收是可以收的,这衣服一挂上,肯定有人买,这样吧,这些衣服我全要了,我出这个数一件。” 他摊开手掌,江挽云看了一眼道:“五百文一件?太低了。” 掌柜:“不低了,这也不是新衣服也不是最新款,就算按京城的物价总归也不过一两银子一件新的。” 幸好江挽云不是真的村妇才不至于被他骗了,这种衣服在京城至少能卖出三两银子,不过考虑到镇上的购买力,她道:“七百文,不行的话我就去其他铺子看看。” 说罢转身要走,掌柜的连忙道:“六百!六百文!各退一步怎么样?七百文确实太高了啊!” 江挽云才不信,她可是从小耳濡目染了她娘的砍价能力的。 况且这家铺子只是分店,总部在县里,拿去县里卖又可以涨至少一两百文。 “既然老板不想做这生意,那便算了,我去别家问问吧,实在不行拿去县城卖可以多卖几百文呢,路费也不过几十文。” 江挽云说罢一只脚果断踏出店铺门,后一瞬掌柜的就忙道:“行行行,给你七百文,行了吧!” 江挽云转身收回脚笑道:“谢谢掌柜的,待我夫君病好了,一定亲自前来感谢掌柜的大恩大德。” 她又将首饰拿出来也当了,好的首饰都被继母各种办法夺走了,这都是些不值钱的,所以也不议价,按正常价算。 掌柜的听她这么说,心里也开心起来了,“哎呀别处开店的哪有我这般大方的,不过你待你夫君这片心倒是诚挚,那就祝你夫君早日病愈。” 长得好看又待人有礼的人谁不喜欢,更何况还对夫君不离不弃情深义重,更是让掌柜的高看一眼,装了银子给她,亲自将她送出门。 江挽云走在青石板铺的街上,路边的小摊全是叫卖声。 刚出炉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四溢,江挽云停住脚步,在内心算了一下,她现在怎么说手上也有三两银子了,买一个包子也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她道:“老板,包子都有什么馅的?” 卖包子的老板是个中年妇人,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什么女的穿得不伦不类的,虽然脸蛋不错,但穿男装又梳着妇人髻,一看就不正经,莫不是什么窑子里出来的。 可不稀罕挣这一文两文的脏钱。 “鲜肉和酱肉的,两文钱一个。”包子老板语气凉凉的,还越过江挽云招呼后面的客人,热络道:“来来来,刘掌柜啊,今儿还是像往常那样两个鲜肉一个酱肉?” 刘掌柜一边摸钱一边道:“对,给我包好。” “诶,好嘞。”包子老板笑容灿烂,手脚麻利地装包子,已经完全无视了江挽云。 江挽云自然听出了包子老板的语气不好,不怎么欢迎她的样子,再加上对方肆意打量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怎么的,卖个包子还看菜下碟了? “我要一个酱肉和一个鲜肉的。”江挽云摸出四文钱来,但这会儿生意好,又陆续来了几个人买包子,包子老板一直没搭理江挽云。 旁边卖面条的老板看不下去了道:“小娘子饿了吧?要不要来碗面。” 江挽云气闷地把钱揣回去,走到面条摊子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 “一碗素面吧。”素面六文,杂酱八文,肉丝面要十文了。 她实在馋了,这三天都吃的稀饭,感觉肚子空空。 “诶好嘞!”老板热情地抓了面条下锅,老板娘麻利地打了一碗调料,面条烫好,倒入碗里,再撒上葱花和咸菜就端上来了。 “姑娘快吃吧,别跟那个卖包子的婆娘计较,她是个没男人的,男人跟一个窑姐儿跑了,平日里最见不得年轻姑娘。”面摊子的老板娘是个头发花白的大娘,瞥了包子摊一眼,不屑道:“我看她是疯了。” 江挽云将面条搅拌均匀,尝了一口感觉味道一般,道:“大娘,你们这摊子的摊位费是多少一个啊?” 老板娘是个爱唠嗑的,道:“十文钱一天,那边还有个空着的,原来在那儿的李老头也是卖包子的,前两天中风了,咱们镇上就两家卖包子的,要不方才那李氏咋这么横起来了呢。” 江挽云心里一动,赶紧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大娘,实不相瞒,我家相公病了,家里银子都花光了,等地里庄稼收获卖钱还得半年后,我也想出来摆个小摊赚点钱给他买药。” 老板娘也有闺女,见眼前这个姑娘这么年轻却这么可怜,连忙道:“这有啥难的,你去这条街的最东边有个摊子,有俩衙役在那儿,交了钱这个摊子就归你使了,交几天用几天。” 江挽云谢过了她,吃了面便往她说的地方走,果真见到了两个衙役,交了三十文钱,准备先摆三天试试。 而后去药铺,将陆予风需要的药买了,五百文一贴,可以喝两天,买了两贴,花去一两银子,还剩二两。 她又去了粮食铺,买了几斤面粉,糯米,再去杂货铺买了各种调料,干香菇干木耳干玉米粒之类的,最后割了几斤肉,花了几百文钱。 今天卖衣服和首饰的钱一下就去了一半。 装了满满一背篓,差点把她压趴下。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节 陈氏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着她了,见了背篓的东西吓了一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兜里,钱还在,她差点以为江挽云偷了银子呢。 “挽云,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还买这么多,天儿热,要放坏的。” 陈氏只买了一些米面和一斤肥肉,以及一些盐巴之类调味品,花了快一百文,再多就不敢花了。 她往江挽云的背篓里仔细一瞅,简直惊掉下巴,这,这么大一块儿肉? “挽云啊,虽说你娘家有钱,娘不该管着你花钱,但是咱们家目前的情况……”陈氏憋不住还是开口了。 江挽云气喘吁吁地将背篓放下来,而后把手伸进背篓掏了掏,掏出一块肉来,估摸着有两斤左右,用竹条穿了个洞打结起来方便手拎。 她将肉递给陈氏道:“娘,这肉是买给家里人吃的,前些日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光是为原身的行为道歉,她还有一个目的是,毕竟以后决定要出来摆摊了,那陆予风总要有人看着,自己也要一直生活在陆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打好关系准没错。 陈氏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三儿媳能说得出来的话? 怎么可能?! 她盯着江挽云看了又看,怎么也不能将她和从前那个宛如泼妇一样的人联系起来。 江挽云大大方方任她看,“再不走就赶不上牛车了。” 陈氏回过神来,接过江挽云的肉笑道:“你有心了,娘哪儿会跟你这个小辈计较,买这肉花了不少钱吧?” 不管咋说,如今的儿媳妇总比以前好,去深究太多也无用,她打量了江挽云全身,道:“你将你原先的衣裳卖了?” 以前的江挽云上街哪日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算没有太多首饰,那几件陪嫁的衣服总是要穿出来撑场面的。 江挽云又将背篓背起来,喘了口气道:“嗯,都卖了给相公买药,我还租了个摊位,准备明天来摆摊卖吃食,到时候还要麻烦娘你们帮忙看着点相公。” 关键是看着他,别一不小心挂了就玩完了。 陈氏道:“成,你放心吧,我让传林和绣娘看着点。” 传林是陆予风大哥的小儿子,绣娘是二哥的儿子,平日里除了喂鸡和捡柴也没啥事,还不到下地的年纪。 因为背了东西,江挽云决定坐牛车回去,还帮陈氏的车费也付了。 车上坐了许多大丫头小媳妇,皆好奇地打量江挽云,窃窃私语,还有些不敢靠近她,毕竟原身在村子里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更有甚者传出江挽云是与人私通坏了名声才被迫嫁给陆予风的,不然哪个闺女会看上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江挽云淡定地坐着,随着牛车的摇摇晃晃而昏昏欲睡。 太阳快升到最顶上了,一路走来,两边都是农田和村庄,地里都是劳作的人,一笼笼秧苗翠绿可人,随风轻动。 也有人问陈氏陆予风的身体咋样了,陈氏神情黯然道:“就那样,随天意吧,日子不还得过嘛。” 其他人闻言又看了看江挽云,又惋惜的,又可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江挽云神情不变,在脑子里琢磨着明天摆摊卖的东西。 到了村口的大榕树下,大家伙纷纷跳下牛车,三三两两归家做午饭去了。 陈氏主动将江挽云背篓里的一些东西分担出来帮忙背,道:“天儿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中午加餐,好久没吃红薯饭了,正好将你买的肉炒了。” 江挽云也不拒绝,道:“下午我要用下厨房来准备明天出摊的东西,可能会废些柴火。” “害,柴火又不值钱,用完了叫传林他们去山上捡去……” 两人说着刚踏进院子,却见传林蹲在屋檐下,见了他们进来,眼睛一亮,蹭地一下站起身跑过来。 “奶,三婶!你们可回来了!三叔刚才醒了!” 第4章 粉蒸肉 江挽云和陈氏一听说陆予风醒了,皆顿了一下,放下背篓就要冲进去看。 传林急忙道:“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三叔方才是醒了,我扶着他解了个手,他喝了碗水就又睡下了。” “他可说哪里不舒服?”陈氏问道。 传林摇着小脑袋,“没有,还能自己走路,说话也清楚。” “那就好那就好。”陈氏闻言松了口气。 江挽云问:“他有没有问起我去哪儿了?” 传林想了想,“没问,但是三叔看了一个衣服箱子几眼,还问我是不是里面是不是空的。” 江挽云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衣服箱子,她早上找衣服出来,因为赶时间好像没有盖上,陆予风知道那是她平日里放衣服的地方,如今空了…… 他会不会以为她卷铺盖逃跑了? 原著剧情可不就是原身趁着陆予风病重偷了家里银子和情郎私奔了嘛。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拖累了家里人不说,而后又被媳妇抛弃而心灰意冷放弃求生欲啊。 江挽云一阵头疼,从陈氏手里接过她帮忙背回来的东西,道:“娘,麻烦你将肉切好腌制上,我等会来炒菜吧,我先去看看相公的情况,顺便把他的药熬上。” 陈氏道:“成,听二儿媳妇说你的厨艺好,今天可要露一手了。” 传林看着陈氏手里提的一块两斤的五花肉和一斤的肥肉,惊喜地叫道:“中午有肉吃了!” 陈氏笑道:“这块大的是你三婶买的,这块小的是用鸡蛋换的钱买,鸡是你喂的,你等会多吃点。” 传林眼睛盯着肉都移不开了,听陈氏这么说又不好意思道:“给爷爷和爹他们多吃点,他们干的活儿多。” 他们家已经几个月没吃过肉了,上次吃肉还是元宵节,如今都清明节了。 陈氏提着肉进厨房去了,江挽云把背篓提进屋里放下后去看陆予风的情况。 他平躺在炕上,被子盖得好好的,呼吸均匀,脸色看着也比前几天好点,但好像比以前更瘦了,脸颊和眼窝都有些凹陷下去了。 江挽云算了算,陆予风有三四天没吃过饭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昏迷着还是睡着了,待会给他煮点瘦肉稀饭试试。 她揭开被子的一个角,伸手进去摸了一下他的手背,感觉有些冰凉,再摸摸脸也是凉凉的,赶紧把他的手搓了搓,又将自己的被子搭他身上。 他们晚上休息是各自睡一边,中间放一个桌子。 给陆予风盖好被子后,江挽云将药拿出去熬上,而后来到厨房,陈氏已经切好了肉,还焖了白米饭。 江挽云让传林和绣娘去拿几个晒干的大蒜和老姜来,再去地里扒点葱花。 “肉我切好腌上了,你看还有啥需要帮忙的?”陈氏将砧板洗好立起来晾水。 江挽云洗了手笑道:“没事了,娘你先休息吧,给我烧火就行。” 她看了看陈氏切的肉,是大片大片的,这年头家里穷,吃肉都是切成片,一人分一片,多的就没有了。 也不流行炒肉,那多费油啊,都是要拿来炖土豆炖白菜粉条炖萝卜之类的,大家可以多沾点油水。 江挽云思索了一瞬就决定做粉蒸肉,刚好家里还有很多土豆和红薯,她上午还买了糯米的。 捡了几个土豆红薯来洗净去皮,切成坨,和肉一起倒进盆子里腌制入味。 再准备一碗大米,半碗糯米,洗干净沥干水分后倒入锅里炒,先大火把水分炒干。 “娘,现在要大火。”江挽云系着围裙,袖子高挽,纤细的手臂抓着锅铲,虽然灶台很高,但她炒得游刃有余,动作十分麻利。 “好,要啥火直接说。”陈氏往灶堂里塞了几根干柴进去,火很快熊熊燃烧起来,映得半边墙都是红色的。 江挽云将米炒干后,见其微微发黄,又叫陈氏调成小火,继续翻炒,待她胳膊酸得不行时,米已经呈现焦黄色,且发出浓郁的米香,将其舀起来,倒进舂钵里,捣碎成粉末。 “你闻闻香吗?”她将舂钵端给旁边剥大蒜的传林和绣娘闻,两个小家伙都露出笑容来,“好香啊!” 绣娘怯生生地问:“三婶,你要拿这个做什么吃的啊?” 她以前很怕三婶,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惹了三婶不高兴会被她打骂,但昨天娘说三婶变了,今天还买肉给他们吃,她也觉得三婶变了。 江挽云道:“做粉蒸肉,吃过没?” 绣娘摇头,传林叫道:“我吃过!在隔壁办酒席的时候!” 江挽云点点头,“那你们可要尝尝,我做的有没有你们以前吃过的好吃。” 这倒是提醒了她,有厨艺在身的话,除了开饭店,摆摊,还有一个赚钱的法子就是在乡间办酒席。 想到这里,她一边将刚碾碎的米粉倒进腌好的肉里,又加入花椒辣椒葱姜蒜等调料,再倒点米酒去腥提味,而后使劲搅拌,一边问陈氏: “娘,你可知道咱们这附近接席面的话是怎么收费的?” 陈氏想了想道:“老二成亲时请的是隔壁村的刘三虎,他以前跟着他爹干,他爹去年瘫了,现在他单干,收的是八十文一桌,菜要自己买,咱们镇就三个能接席的师傅,其他的没那个手艺也没人愿意找他,但我觉得刘三虎的技术不如他爹,做的席味儿也不正……” 说起家长里短的事,陈氏仿佛找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陆予风和江挽云成亲就比较低调了,只拜了个堂,没有摆宴席。 “王麻子的技术好些,干了几十年了,我们还是吃他的席长大的,这些年老了干不动了,接的也少了,李四柱味儿不错,但他收费高,要八十五文一桌……” 江挽云听陈氏讲完后问:“这么说现在席面师傅还挺紧俏的?” 陈氏:“那可不嘛,尤其是过年那几天,都赶着在正月成亲迁居的,要提前一两个月预订呢。” 江挽云将均匀裹上米粉的红薯和土豆先铺在蒸格里,而后将肉盖在上面,上锅大火开始蒸。 厨房是有三口锅的,一口大锅炒菜,一口大锅煮猪食,一口小锅平时蒸米饭烧热水。 米饭已经好了,小锅里蒸粉蒸肉,待蒸了四十几分钟后,江挽云将剩下的土豆切成丝,在水里洗一遍沥干。 她让陈氏去帮忙看看院子里熬的药如何了,自己则将锅洗了擦干,待锅烧热后,放入几片肥肉炼油。 传林和绣娘自觉来帮忙烧火,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块儿,期待三婶会做什么好吃的。 说起来江挽云很庆幸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辣椒和花椒大料之类的调味品都还算齐全,只是应用没那么广。 锅里肥肉已成油渣,锅底是一汪油,她将油渣用筷子夹起来,吹了吹,喂给两个小孩一人一块尝尝。 “好香好香!” 油炸可是比肉还香的东西,两个小家伙满满地品尝着,都不舍得很快咽下去。 江挽云笑道:“将锅里火烧大,要下菜了。” 她将蒜末和生姜干辣椒花椒丢入热油里,激起一阵呛人的气息,用锅铲扒拉两下,倒进土豆丝。 热火烹油,油涧食材,这是江挽云做饭时候觉得最解压的时刻。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节 她很喜欢做饭,很享受做饭的过程,也很享受别人吃她做的饭的情景。 快速翻炒着,待所有土豆丝都裹上油,倒一点清水进去防止糊锅。 此时院子里也有动静了,几个下地干活的人扛着农具光着脚回来,一进院子就闻见一股肉香。 这香味里夹杂着花椒大蒜辣椒的香味,瞬间勾起了他们几个月未开荤的馋虫。 “娘!你做了什么?隔一里地都能闻见了!” 陈氏从堂屋里走出来,道:“哪儿是我做的,今儿是老三媳妇做饭,做的粉蒸肉,肉也是她买的。” 柳氏闻言道:“看见没,我说了弟妹在江府受过大厨指点,你们还说我吹牛,这下见识了吧。” 其他几个人没理她,他们的关注点都在粉蒸肉身上。 天,那可是好久好久之前,在宴席上吃过的。 自从陆予风病了,他们也不怎么吃席了,一是没钱随礼,二是有传言家里有病人去参加婚礼啥的不吉利。 且这粉蒸肉还是江挽云买的。 他们不会听错了吧? “她哪儿来的钱买肉,分家就分了两百文,去一次街上全花了?” 陈氏道:“是我们以往小心眼了,她是把嫁妆里的衣服卖了换的银子给予风买药,还说要去摆摊赚钱,想她也不过十六岁,又是在富贵人家长大的,乍一来到我们这种穷人家,换谁也受不了不是。” 老大媳妇王氏点头,“是哩,总要让她适应下,也是我们做大哥大嫂的太小心眼了。” 柳氏却不说话,显然她是拉不下脸的,从前她与原身的矛盾最多,就差挽起袖子掐架了。 几个人正洗着手,江挽云已经把土豆丝炒熟了,放入调味料,再倒一点醋进去,翻炒几下,醋溜土豆丝出锅。 家里人多,又都是能吃的,炒了满满两大盘,再将灶堂里的火熄了,揭开蒸笼盖子,瞬间热气上涌,整个厨房院子里都是粉蒸肉的香味。 趁热撒一把葱花,直接将整个蒸笼都端上桌。 两个小家伙已经摆好桌子盛好饭了。 大米饭也不常吃,只有农忙时候才能吃一两回,光是白饭就咸菜就算是好伙食了。 江挽云端着蒸笼迈进屋里,笑道:“粉蒸肉来啦!” 第5章 烧麦炸洋芋 刚出锅的粉蒸肉,热气腾腾的,金黄软糯,上面点缀着葱花,下面是厚薄均匀的肉片,最下面的是吸饱汤汁的红薯和土豆。 江挽云给的两斤肉加上陈氏的一斤肉全用上了,再加上半盆红薯和土豆,满满一大蒸笼,足够一家人饱餐一顿。 “怎么这么香啊,我闻着比席面上的还香。”陆予海坐在王氏旁边道。 传林在王氏另一侧,规矩坐着,爷和奶没发话,他们都不敢动筷子,眼睛却离不开粉蒸肉。 “席面上的哪儿能跟自家比啊,都是红薯土豆多,肉少,一人一块儿,谁要是多吃了一块还要打起来。”柳氏哼了一声。 上次她去吃酒席,那家主人家小气得要死,那扣肉切得薄薄一片,她一不小心把两块看成一块了,另一个没夹到肉的可把她好一顿骂。 江挽云做菜油和调料给的足,粉蒸肉的粉也炒得香捣得细。 “来,弟妹,坐这儿,传林坐边上去。”王氏笑着对江挽云道。 江挽云也不客气,端了碗饭去坐下了,陈氏入座,与陆父坐在上席。 “吃饭吧。”陆父首先拿起筷子。 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乡下汉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晒得皮肤黝黑,头发花白,再加上身材高大,家里人都怕他。 虽然他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但在大事上具有绝对话语权,吃饭也是要他开口了才能动筷子。 陆父和陈氏先夹菜,以前吃饭,是陈氏来分,干活多的多吃,干活少的少吃,吃多少肉多少饭都是有要求的。 虽说陈氏算是和蔼的婆婆,但王氏和柳氏也不敢装大。 “今儿菜多,随便吃吧。”陈氏说着,给陆父先夹了两块五花肉,又给传林和绣娘两个小孩子一人夹了一块肉,再给江挽云夹了两块,“挽云你多吃点,来陆家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谢谢娘。”江挽云深知和陈氏打好关系就是在家里立足的基础。 其他人也开始动筷子,软软糯糯的五花肉,软软绵绵的土豆红薯,筷子一插进去就化了一般,放进嘴里,只觉比鼻子闻起来要浓郁数倍的肉香和甜香与佐料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在舌尖迸发开来。 传林已经顾不得烫了,直呼,“好吃好吃。” 土豆丝切得粗细均匀,脆而不生,微酸开胃,让人吃了一筷子还想再吃。 土豆就是如此,随便做做就是美食。 江挽云一边吃一边香,或许摆摊还可以加个炸洋芋,路边摊经典小吃啊。 “我就说三弟妹手艺好吧,昨儿那竹笋也是她教我做的。”柳氏得意洋洋道,仿佛自己脸上也有光。 “原来有钱的人每天吃的菜都这么好吃啊。”绣娘仰着小脸道,她以前只以为,有钱人吃的肉多,但像炒土豆这种,每家每户做的味道都差不多。 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三婶做的菜要好吃很多。 “三婶要是去开店,一定可以赚很多钱。”传林道。 说到这事,陈氏道:“明日你三婶要去摆摊,你们两个除了成天瞎跑也没啥事干,去给你三婶帮忙,你三叔的话,哪个在家做饭哪个看着点。” 绣娘眼巴巴道:“跟着三婶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好吃的了?” 柳氏轻瞪了她一下,“就知道吃,那是要卖钱给你三叔买药的。” 江挽云道:“下午我就要来试做下,准备明天卖烧麦和炸洋芋,来帮我烧火的就可以随便吃。” “烧……烧什么?” 江挽云看他们疑惑的表情,寻思莫非这儿还没烧麦出现? “就是外面是面皮,里面是糯米饭团的小吃。” 其他人还是摇头,江挽云心里一喜,看来她的生意又成功了一步。 吃了饭下地干活的去歇息了,陈氏洗碗,江挽云瓦炉的火熄灭,倒了药到碗里端进屋。 “相公吃药了。”她尝试着叫了几声,没动静,确定陆予风是又昏迷了,便照样把他头垫起来,吹了吹药,用勺子喂他。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以往还能喂进去一点的,现在是一点进不去了,他嘴巴闭得紧紧的。 江挽云只有放下碗,一只手去掰他的嘴,另一手用勺子顶他的嘴唇,但这人跟故意的一样,硬是弄不开。 怎么回事? 江挽云放下勺子,两个手来,又捏嘴又捏下巴的,就感觉他的牙齿都闭得死死的。 “相公相公吃药了!把嘴张开!”她凑近陆予风耳朵叫了几声,没用。 不是说昏迷中的人对外界声音也有一定感应嘛。 倒是在厨房洗碗的陈氏听见声音了擦了擦手赶来,“出什么事了?我在厨房都听见动静了。” 江挽云道:“相公嘴巴张不开,以前喂药他能自己咽一点的,有过这种情况吗?” 陈氏回想了下,“并没有啊,是不是头没垫好?” 江挽云摇头:“垫好了。” 她琢磨了一下,突然想到,陆予风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不愿喝药,他一心求死? 也是,病了这么久了,媳妇还逃跑了,想来也是放弃挣扎了吧。 但是你不能死啊,你是男主啊! “这可怎么办啊?”陈氏已经眼眶红了,扑上来握着陆予风的手,“风儿,风儿,你醒醒,我是娘啊!” 江挽云回想起前世照顾卧病在床时的父亲曾学到的一些知识,其他的唤醒方法都不具备条件,只有靠声音和按摩来唤醒了。 她走上前,一把将被子给掀了。 陈氏吓了一跳,呆愣地看着她:“挽云你干嘛?” 江挽云在陈氏奇怪的眼神下摸了摸陆予风的胳膊大腿小腿,感觉他全身都是冰冷僵硬的。 先前给他盖的被子似乎没什么太大作用,这是什么怪病。 “娘,相公的身子好冷。” 陈氏也摸了摸,“怎么这么冷?外面有太阳啊。” 江挽云道:“把炕烧起来吧,我来给他按摩,总不能这么冷着。” 陈氏连忙跑出去抱了木材进来,塞进炕洞里,点火烧炕,很快江挽云感觉床铺已经热起来了。 她揭开了陆予风的衣服,只遮住重要部位,而后在手心倒点白酒,开始给他按摩,同时让陈氏在陆予风旁边叫他。 “娘,你一直和他说话,兴许他能听得见。” 陈氏擦干眼泪,用温柔的语气叫道:“风儿,你醒来看看娘啊,娘在这儿……” 慢慢的,陆予风的身子有点暖和了,也没那么僵硬了,穿好衣服盖上被子,江挽云再给他的脸颊和脖子搓热。 这次来喂药,明显感觉他的嘴唇松开了,用了许久才将药喂完。 陈氏松了口气,方才她真的吓坏了。 江挽云给陆予风擦嘴,把他的头摆好。 陈氏感觉自己心还揪住,哭着道:“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治不好风儿就罢了,还要看着他……” 江挽云安慰道:“娘莫要责怪自己,你们已经为相公付出很多了,只怪世事无常。” 陈氏抹泪出去了。 江挽云守了陆予风一会,感觉他状态又恢复到了从前,便把炕洞里的火熄灭。 不行,得早点赚钱,早点把陆予风的病治好她才安心。 她先将糯米洗干净后用凉水泡上,再将昨日换下的脏衣服洗了晾晒好,看了看天色准备开始调馅料了。 如今是四月,只有十几度,烧麦做出来放一夜也不会坏。 其他人早就下地去了,陈氏在洗全家人的衣服,两个小家伙在喂鸡。 她找了个大盆子,将上午买的菜装进去。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节 猪肉,香菇,胡萝卜,玉米粒,青豆等等,装了半盆。 在井边洗好后,拿进厨房开始切,又叫传林和绣娘帮忙削土豆皮。 她已经和陈氏说了,家里的土豆她按市场价买。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进厨房里安静又祥和。 江挽云先将面揉好醒发,将胡萝卜和香菇都切成碎末,玉米粒是去年留下来的干的,今年的玉米还没成熟,需要先用热水泡软。 青豆可以直接用,将葱姜蒜都切碎,洗了砧板后开始切肉,越小越好,全部切好后所有食材放进盆子里。 把泡好的糯米倒在蒸笼里蒸熟,倒进装了食材的盆子里,放盐巴白糖酱油五香粉胡椒粉调味,而后搅拌均匀。 把面团擀成薄片,用手指捏成荷叶状,把刚才的馅料包裹进去,捏成烧麦的样子。 她先包了十几个,蒸了一笼。 在蒸烧麦的时候,把土豆切成条,而后找了个大碗,倒进蒜蓉,姜沫,花椒面,胡椒粉,芝麻,辣椒面,把油烧得冒青烟,舀起来泼在碗里。 瞬间,吱的一声,一股呛人的辣椒味扑面而来,趁热倒入盐,酱油,五香粉,白糖,搅拌一下,一碗万能辣椒油就做好了。 再将土豆条倒进油锅里炸,这油还是用肥肉炼的,也没炸太多,一小盆,控干油后,倒进盆子里,撒葱花,盐,舀几勺子辣椒油,端起盆子晃动,直到所有的土豆条都裹满了调料。 两个小的已经等不及了。 方才那油泼辣椒面的香味太吸引人了。 即便中午吃得饱饱的,他们还是感觉自己馋得要命。 江挽云给两人一人分了半碗。 传林和绣娘像得到了宝贝,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好吃得瞪大了双眼。 土豆还可以这么好吃? “好好吃啊!三婶,明天摆摊卖这个吗?” 江挽云笑道:“卖,到时候你俩一起去吗?” 传林和绣娘都点头。 江挽云想了想道:“但是家里的鸡还要人喂,我一个人也照看不了你们两个,要不明天传林跟我去,后天绣娘跟我去怎么样?” 两个小孩子想了想,很认真地点头。 此时暮色渐沉,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了。 陈氏刚把猪草剁了,端进来倒进大锅里开始煮。 江挽云将烧麦端下来,揭开盖子,鲜香扑鼻,她把烧麦转移到大盘子里,装了满满一盘子还垒起来了。 “尝尝这个,叫烧麦,烧菜的烧,麦子的麦。”给了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热乎乎,软糯糯的,晶莹剔透,上面米粒饱满,下面鼓鼓囊囊,看着就让人想咬一口。 她又给了陈氏一个,陈氏赶紧擦了擦手接过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江挽云:“你尝尝嘛,给我提提意见。” 那边两个小孩已经开始叫道:“好吃好吃!比包子好吃!” 陈氏很认真地咬了一口,点点头,“好吃,这得废不少力气吧。” 江挽云摇头,“挺快的,跟包包子差不多,这儿还剩十几个,还有半盆土豆,晚上煮点稀饭就好了。” 陈氏笑道:“又吃了你一顿了,后面叫他们补上,那我去淘米。” 江挽云要了点米来,切了点瘦肉,给陆予风煮了碗瘦肉粥。 只是这瘦肉粥,能有喂药那么好喂吗? 第6章 京城来的小吃 瘦肉粥用小炉子煮的,先将水烧开,下大米和糯米,煮得米粒开花后放瘦肉粒,待煮得浓稠,撒点盐巴和葱花,盛出来放屋里凉着。 陈氏已经站在屋檐下招呼大家吃饭了。 炸洋芋装了两个大盘子,烧麦一个大盘子,一叠咸菜和一锅红薯稀饭。 陆家人对江挽云的手艺有了了解后,现在看桌子的东西已经感觉成竹在胸了,肯定会很好吃。 “这是明天摆摊要卖的,大家帮我尝尝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江挽云在陈氏给每个人分了两个烧麦一碗稀饭后适时开口。 “我觉得没有!三婶做的东西是最好吃的!”传林先一步发言,惹得众人都笑话他。 “现在三婶倒是叫得顺口了,以前谁叫坏女人的。”柳氏说了之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失礼,看了江挽云一眼见她没有在意才松了口气,补充道:“小孩子就是吃了谁的东西就跟谁亲。” 传林哼了声,往嘴里塞了块土豆,“那是我以前误会三婶了。” 倒是王氏开口道:“这烧麦做的好看又好吃还管饱,弟妹准备卖多少一个?” 江挽云对比了一下包子的价格道:“四文钱一个吧,这个成本比包子高些。” 王氏表情微动,道:“我觉着这能赚钱,到时候我们都来给弟妹帮忙,赚得也更多些。”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神色各异。 虽说王氏的话表面看是大家一起努力可以赚更多钱,但也难免让人想到她是不是想借此学手艺为自己谋利。 陈氏是知道这个大儿媳妇的,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背地里小心思多着呢,最会照顾她娘家人了,不知道私下攒了多少私房钱去贴补娘家,陈氏这个做婆婆的不想把事儿闹太难看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让她把法子学去了,准会教给她娘家兄弟。 但实话说这两年陆家和王氏娘家关系不太好,陈氏是不想和王家来往的,偏王氏还拎不清,一味向着她娘家。 起因是两年前,那时候陆予风才十五岁,他十四岁就已经是秀才了,后面几年一直在县里最好的书院念书,人人都说他未来准能当大官,加上他长得好看,莫说这十里八乡的姑娘,就是县里的一些富人家的小姐都打着与陆家结亲的念头。 陈氏自然是不愿意儿子随便娶妻的,但王氏却动了念头,想把自己娘家的堂妹嫁过来。 那姑娘虽说各方面条件还行,但也配不上自己儿子啊。 那会儿的陈氏眼光多高多傲气啊,直接就拒绝了,王家也是一群小心眼的,到处去宣传陆予风读书稍微有点眉目了就看不起穷人了,这还没中举呢,若是以后当官了,还能记得照顾一下同村人吗? 柳氏也与陈氏一个想法,认为王氏是有心为自己打算,这还没开始摆摊呢,就惦记上了。 “大家都去摆摊了的话,家里活儿可怎么做得完啊,再说了弟妹那是得了侯府大厨的指导的,我们这笨手笨脚的哪里学得会。” 王氏听出柳氏的言外之意,有些不高兴道:“二弟妹可别这般小看自己。” 柳氏正要回话,陈氏轻咳一声,语气低沉道:“都吃饭了。” 陆予山也在桌底下拉了拉自己媳妇的衣服示意她别说了,柳氏这才作罢,岔开话题道:“弟妹明天能搬得动这么多东西吗?要不让你二哥帮你挑街上去再回来干活。” 江挽云道:“明天东西不多,我能挑动的,明儿我再去街上看看能不能租个手推车用。” 一般的手推车一天只要十文钱,若是生意好,租来就可以卖更多了。 说到这里她倒是想起了一事道:“大哥二哥能不能明日帮我做一些竹签,用来戳洋芋吃的,嗯……竹签的话按市场价收费吧,我也不是很懂具体多少。” 现在没有一次性纸碗,炸洋芋只能用油纸包了,那就需要少倒一些汤汁进去。 柳氏道:“哪儿需要你给钱啊,不过小事一桩,吃了你两顿了,帮这点忙是应该的。” 江挽云谢过后,心里想,她确实没看错人。 柳氏虽然脾气火爆性子急,但其实心直口快是个好相处的,反而是王氏表面笑眯眯的实际并不好接触,当初原身和柳氏闹矛盾,吵得家里鸡飞狗跳的,王氏却谁也不得罪做壁上观,待到柳氏提出分家了又出来推波助澜。 王氏有两个儿子,不得不早点为自己的小家考虑。 吃了饭后,江挽云进屋给陆予风喂稀饭。 碗里的稀饭温热,吃着正好,江挽云将他头垫好,用勺子舀了小半勺,像喂药那样喂到他嘴里。 “相公乖,快吃饭饭了,吃了饭饭长胖胖。” 好在陆予风这次表现良好,稀饭进了嘴里慢慢地咽了下去。 江挽云很高兴,能吃东西,至少不至于饿死,她看着他这瘦骨嶙峋的身体真是害怕他啥时就挂了。 喂了饭又喂药,喂了药把碗洗了再打水来给他擦身体。 江挽云感觉自己心累了,前世伺候卧病在床的父亲那是尽孝,报答养育之恩,现在这算啥?这又不是她正儿八经的夫君。 等他病好了,一定要让他照价赔偿。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很仔细地给他擦好了身子,而后自己洗漱一番,再将陆予风的旧衣服剪短了一下给自己穿,做完这些后终于可以躺进被窝。 她真的累了,好累,这具身体太弱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江挽云是被传林的拍门声叫醒的。 “三婶,该起床了!” 她睁开眼有点迷糊,扭头看见了陆予风的脸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穿越了。 “诶!来了来了!”掀开被子下了床,套上衣服一边梳头一边开门,门外传林已经收拾妥当,背着小背篓兴致勃勃地等着。 “三婶快些,奶蒸了红薯在锅里。” 早晨的院子里很忙碌,大人小孩都忙着洗漱吃早饭。 江挽云赶时间,也懒得给陆予风擦身了,洗漱后嘴里叼着红薯就开始装东西。 一个箩筐里放小铁锅小瓦炉和木炭,另一个箩筐里装着包好的烧麦和一些杂物,上面用油纸蒙住。 另外还有一个背篓,里面用油纸垫着,装着炸好的土豆,到时候用调料拌一下就行。 至于传林的背篓里装的是相对较轻的蒸笼和辣椒油。 江挽云先背上背篓再挑起担子,感觉上倒不是很重,但路程远,幸好她早有先见之明,在衣服里缝了厚厚的肩垫。 不过她到底高估了自己,一路走走停停,差点没要她半条命,终于走到了镇上。 她等会一定要去租个推车。 传林虽然年纪小,但从小就是在乡野间跑习惯的,走这点路程不在话下。 两人出发得早,如今才不过上午七点,正是上工的时候,虽然今天不赶集,但街上人也不少,距离此处不远就是一个码头,每天都有许多人来来往往,装货卸货。 这个镇子虽不大,但连接水路和陆路,是重要的中转站。 整条街上几乎都是摆摊的,卖吃的,卖布的,卖胭脂水粉,卖小玩意儿的。 江挽云和传林到的时候,多数摊主已经摆好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节 她斜对面,隔着街道,就是那个卖包子的何氏。 何氏这几天过得挺滋润,以往也卖包子的那个老头中风了,这街上就她一个卖包子的了,她的生意瞬间好了不少,每天都忙得团团转,赚的钱也成倍增长。 再加上她亲戚给她说了个男人,已经定亲,她终于可以摆脱前任相公跟窑姐儿跑了的阴影了。 江挽云看了一眼何氏包子摊前面的拥挤,移开了视线,她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何氏昨日平白无故给她甩脸色,故意不卖包子给她,她还记着呢。 倒不是说她小气,只是换谁被这样对待都会不爽。 放下担子和背篓,江挽云揉了揉肩膀,不敢耽误,与传林一起将东西摆开。 她让传林拿着盆子去后街的水井打盆水来,自己则把瓦炉架上,倒进木炭生火。 传林很快把水打回来了,江挽云把水倒进锅里开始烧水,用剩下的水洗了手。 又把小蒸笼摆锅里,把烧麦一个一个摆好,一共摆了四层,一层六个,她这次出来一共带了八十几个烧麦,多了也挑不走,准备今天先试试看。 蒸烧麦的同时,把土豆倒进盆子里,倒自制的辣椒油和葱花盐巴搅拌。 为了防止盆子放在地上,他们还带了竹子做的马扎和三脚架来,把盆子放在三脚架上,人坐在马扎上歇歇。 很快烧麦的气味钻出来了,江挽云揭开盖子看了下,差不多好了,她用筷子夹了一个出来给传林,“饿了吧,垫垫肚子,等会咱们去吃面。” “我不饿,留着卖钱吧。”传林摇头道,“为什么还没人来买我们的烧麦啊。” 他眼巴巴地四处张望,见其他摊子都开张了。 江挽云道:“咱们来得有点晚,许多人都吃过早点了,再加上是新摆摊的,很多人都固定吃那几家,没事再等等。” 她旁边的摊子是个卖胭脂水粉的小哥,看一个年轻少妇带一个男娃摆摊,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几眼,道:“你们卖的是什么,闻着倒怪香的,这盆子里是什么,洋芋吗?” 江挽云站起身揭开蒸笼盖子道:“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教我的京城出名的小吃,叫烧麦,烧火的烧,麦子的麦,吃着有股烤麦子的香味,里面加了糯米猪肉香菇胡萝卜青豆玉米,一次性可以吃饱还可以吃好。” 她故意大声说道,还把京城两个字咬得很重,并瞎编一通,成功吸引了包括卖胭脂水粉的小哥在内的看客。 她长得好看,方才已经有许多人暗搓搓地打量她了,只是看她这么年轻,又是第一次摆摊,不敢尝试她卖的东西如何,若是难吃得很,岂不是浪费钱,这里的人谁的钱不是辛苦挣来的。 如今听她说是京城流行的小吃,有人问道:“你去过京城吗?这味儿正宗不哦?” “贵不贵啊,咱们小地方的人穷不比京城,吃不起贵的。” 江挽云笑道:“我没去过京城,可我亲戚去过啊,他说了,这烧麦可是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亲贵族都喜欢吃的,可以做早点,也可以拿来做宴席面点,你们看这颜色和形状,可不诱人?” 她用筷子夹起来一个给大伙儿看,再把烧麦掰开,露出晶莹剔透的面皮里面包裹的软软糯糯的酱黄色米粒,米粒之间夹杂着肉沫玉米粒青豆等,看着颜色搭配十分和谐。 当下周围的人就感觉有点心动了,至少看着是很好吃的样子。 聚集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奇地张望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江挽云又大声道:“再来回答方才有大哥问贵不贵的问题,我本来定价是四文钱一个的,因这烧麦做法复杂,用料充足,不像包子是发面,这里面可是实实在在的糯米和肉,吃了扛饿,不过今天是第一次摆摊,感谢大家照顾生意,所以只收三文钱一个。” 说罢她将掰开的烧麦给了围观的两个小孩子一人一半,“来,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两个小孩子都只有四五岁,吃了之后很诚实地回答:“好吃!” 半个不够吃,拽着他们的父母要求买更多。 江挽云趁机又将那盆炸洋芋端起来道:“这是用了我独家秘笈的调料拌的炸洋芋,保证你们没吃过,今天买烧麦一次买三个及以上的,送半份炸洋芋,单独买是五文钱一份。” 这下大部分围观的人都心动了,纷纷掏钱开始买烧麦,有便宜谁不占。 “我要一个!” “我要三个!” “我先来一个试试,好吃再买。” “要一份炸洋芋……” 江挽云负责收钱和包炸洋芋,传林负责包烧麦,忙得团团转。 上面一笼卖空了马上摆上没蒸的放到最底下一层去蒸。 最先买到烧麦的人尝了一口,瞬间感觉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早点! 米粒里充盈着肉沫渗出来的油脂,肥而不腻,与香菇青豆玉米等的香味结合,吃起来唇齿留香,一个不够再来一个。 “好吃好吃!给我再来三个!” “怎么样?真有那么好吃?” “比包子好吃吗?” “好吃多了,旁边那家包子馅儿那么少,吃多了噎得慌。”一个顾客直言不讳道。 “这个炸洋芋也好吃,这调料好香!” “是嘛?给我尝一根。” 本来在排队买包子的顾客都掉头来买烧麦了,包子摊面前的人瞬间少了大半,而江挽云面前则围了二十几个人?。 何氏傻眼了,踮着脚往人群里张望着。 原先那个摊位是卖包子的老头的,怎么今天来了新人了,也是卖吃食的吗?她方才忙着卖包子根本没有注意到。 这新来的这么厉害一下把她的客人都抢走了? 这时旁边两个人护着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烧麦和炸洋芋挤出来,一边迫不及待尝尝是不是真如其他人说的那么好吃,一边讨论道:“这个老板好年轻啊,看着才十几岁?” “长得也漂亮得紧,那脸蛋水灵灵的。” “漂亮又咋了,没看人家梳着妇人髻嘛,名花有主了哦。” “我欣赏欣赏不行嘛……” 何氏竖着耳朵听了两人的谈话,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过来了,可太清楚一张好看的脸蛋能给生意带来多大好处了,她卖包子这些年,生意一直比其他人好,很大原因是因为她长得还不错,虽说这几年年纪上来了,但仍风韵犹存,那些码头上卸货的汉子都爱来她这儿买早点。 架不住心里直痒痒,何氏慢慢移动脚步凑过去,看见里面那个忙碌的身影。 头发简单用木簪子挽着,身上穿着深灰色的粗布麻衣,身段纤细,面容白净俏丽。 这,这不是昨天那个她以为是窑姐儿的人吗? 第7章 摊位被占了 来买烧麦的有附近的摊主,有逛街的乡绅,有街道旁边铺子里的掌柜伙计,有刚从抵达码头的货船上下来觅食的船工。 江挽云带来的八十个烧麦很快就卖完了,炸洋芋的盆也空空如也,有排队了却没买到的顾客道:“怎么马上就要轮到我了就没了?” “哎呀前面的人真是的,买那么多作甚,吃得完么?” “就是,方才我看见一个人买了八个!” 江挽云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今儿第一天开张带来的食材少,想不到各位这么支持生意,明日我多准备一些,保管让你们都吃上。” 有人问:“你每日都来卖吗?” 江挽云:“除非下雨,我基本都来。” “以后还有优惠吗?” 江挽云:“有,虽然烧麦是四文钱一个了,但还是买三个烧麦送半份炸洋芋。” 洋芋的本钱可比烧麦低多了。 得了回复的人满意地走了,江挽云卸下笑容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马扎上歇息。 传林也累的够呛,但他情绪很激动,眼睛都亮晶晶的,蹲在江挽云的钱袋子旁边道:“三婶,咱们这么快就卖完了,好像做梦啊。” 他还以为要卖一天呢,还是三婶厉害,他都不好意思吆喝。 满满一袋子铜钱,他从出生开始就没一次见过这么多钱,虽说他知道这一共也不过几百文,但这可是一上午就赚到了,以往奶奶和娘亲只有在过年时候才会给每个孩子五文钱压岁钱,平日里买肉买盐巴都是几文几文省着用。 “累了吧?” 传林摇头:“我不累,我宁愿天天过这样的日子!” 江挽云正要回话,眼角余光却瞥见了街对面站着一个女人在打量她,正是何氏。 她感觉何氏很奇怪,明明她们没有过接触,昨天去买包子的时候对方就莫名其妙甩脸色,今天这眼神更可怕了,好像要吃了她一样,直勾勾的。 她抬眼与何氏眼神相撞,何氏却没有被抓住的尴尬,反而很不屑地对她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传林也注意到了何氏,不解道:“那个人是谁啊,好像很凶的样子。” 江挽云道:“没事不用理她,把袋子拿来我们数数有多少钱。” 传林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马上把钱袋子递了过来。 江挽云将钱倒在自己的衣服下摆里兜住,开始一枚一枚数,“二,四,六……” 最后一共是二百八十二文,她粗略估计了下成本,面粉用得不多,买菜和调料那些算进去,大概花了一百文,赚了一百多文,与她估计的差不多,表面上看烧麦工序繁琐,用料扎实成本高,实际上并不比包子高太多。 “来,这些给你。”她数了二十个铜板递给传林,“你的工钱。” “啊?”传林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不要!我不要!” 江挽云笑道:“为何不要?你今天可帮了我不少忙,这是你应得的。” 传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你留着给三叔买药,而且我爹说了,我已经长大了该为家里出一份力了,我不要。” 况且二十文太多了,到码头上给人卸货或者帮别人家盖房子一天才四五十来文,这年头普通百姓除了种地,没有多的经济来源。 江挽云故作惋惜道:“若是你不收,那我也不好意思再叫你来帮忙了,不叫你帮忙我一个人又忙不过来,那没办法,只有少卖点少赚点了,唉。” “啊……”传林一听,纠结了起来,半晌道:“那……给我五文吧,五文就够了。” “十文,就这样,若是不收便是不给我面子了啊。”江挽云把他的手拉过来,把十文钱塞进去,传林这才作罢,将铜钱小心地放进自己胸口的袋子里。 这可是他赚的第一笔钱呢。 “快晌午了,饿了吧,把东西收了吃东西去。”江挽云站起身来,带着传林把东西都收回箩筐和背篓里。 两人挑着箩筐背着背篓在街上走着,江挽云问传林想吃什么,传林小声道:“吃的要花钱,咱们回去吃吧。” 这孩子,是过惯了苦日子了。 江挽云道:“没事三婶会挣钱,以后还会挣很多很多钱,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呢。” 传林:“三婶说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8节 江挽云边走边看,见路边有卖肉饼的,六文钱一个,便放下担子要了两个,又给传林和绣娘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共花了十八文。 虽说她今天赚的不多,但能挣钱就是有盼头的,她的思想一直都是赚钱了就要花,花开心了才能更有动力去挣钱,当然也不能乱花。 传林小心翼翼地捧着肉饼尝了一口,外面焦焦脆脆的,里面是肉馅,但可能店家舍不得放油,吃着有点干干的。 江挽云感觉味道还行,家常味道,只是这年头调料贵,寻常人家做菜只用盐巴酱油,最多加点辣椒酱,她舍得用调料,火候,调料比例都掌控得好,这才让她做的菜感觉味道不同于普通人做的。 吃了肉饼就着水袋喝了点水,江挽云领着传林去租推车。 在木匠铺就有推车出租,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板车,直接买要一两银子,租的话每天十文钱,需要按手印并交五百文押金。 租了推车就方便多了,箩筐背篓都放上去还有挺大的空间,两人又上街买了许多食材,见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便推着车往回走。 回去因为没有负重,还可以借推车省力,走起来速度至少快了一倍,赶在午时时分就到家了。 进了村子正遇见陆陆续续扛着锄头回家吃午饭的村民,见了江挽云和传林两人推着推车,纷纷围上来看。 陆家都穷得叮当响了,怎么还有钱去买推车的。 “传林,你家买了推车了啊?” “买来做什么的呀?” 他们或是不想,或是不敢和江挽云搭话,只有对传林提问,传林老实道:“是我们租的,用来摆摊。” 周围人听了纷纷侧目,没听说过陆家谁有摆摊的手艺啊,莫非是最近新拜师的? “摆摊卖什么?” “卖吃的,我三婶做的。”传林一脸骄傲。 大伙儿不信,怎么可能,江挽云会做吃的?还愿意摆摊? 陆家的事他们不是没有耳闻,若说江挽云把陆家拆了倒还可信,若说她要干活,那绝对是天方夜谭。 周围人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江挽云,有尖酸的婆娘道:“她摆摊卖吃的?传林你可要提醒你奶他们当心点,别是她为了骗钱打的歪主意!” 传林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才不是呢!三婶不是那样的人!” 旁人道:“她以前做了啥事你忘了吗?听说大户人家的女儿从小就会耍心眼。” “是啊,你三叔都病成那样了,指不定她把钱骗了就跟野汉子跑了!” 这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巴不得别人家过得不如意才好。 传林张口就要反驳。 “咳咳!”江挽云突然咳嗽一声,道:“该回家吃饭了。” 她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这些人扯皮上面,她好累,还想回去睡个午觉呢。 至于陆家人到底会不会觉得她是在耍心眼使手段,她相信日久见人心,她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哼!不跟你们说话了,我奶说了,你们这叫长舌妇!”传林气鼓鼓地抬头怒视着他们。 “诶这孩子,好心提醒你还不爱听……” 但江挽云和传林都不理他们,推着推车就快速走了,这些人讨了个没趣就散开了。 回了陆家院子,王氏已经把饭烧好了,其他几个人也刚到家正在打水洗手。 见了江挽云两人回来了,都围过来看他们租的推车。 “怎么样?今天生意好吗?”陈氏先问道,其他几个人也竖着耳朵听着。 不过他们方才看了,带去的盆子背篓都是空的,想必生意不错。 传林昂着头骄傲道:“生意可好了!那些人都抢着买,还有人排了很久的队没买到呢。” 陆家人一听生意好便放心下来了,陈氏道:“烧麦和洋芋都卖完了?” 柳氏问:“卖了多少钱?” 传林道:“卖完了,卖了两百多文,三婶说赚了一百文。” “这么多!”几个人都吃惊了,他们知道做生意的有的赚,但没想到一次能赚这么多,比去给人盖房子还要赚得多。 不过他们也看见了,这钱也不好挣,需要头天把食材准备好,第二天一早就出发赶去镇上,且最重要的是要有手艺,又会招揽顾客,一般人是干不下来的。 传林把自己怀里的十文钱摸出来交给王氏道:“娘,这是三婶给的工钱,你帮我保管嘛。” 王氏看着手里的铜钱,表情微变,道:“你怎么能收你三婶的钱。” 江挽云道:“传林帮了我很多忙,这是他应得的。” 她眼神含笑看着王氏,王氏与她对视一眼,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 莫非三弟妹看穿了她的打算了? 昨晚睡前她跟传林说,让传林好好表现,讨三婶的喜欢,三婶做吃的时候他跟着学着点,以江挽云的厨艺,从她指甲缝里漏点出来,旁人学到了也能摆个摊子赚钱了。 但现在三弟妹却要给工钱,这不明摆着要把传林当外人? 其实江挽云根本没那个意思,王氏自己心虚罢了。 陈氏道:“挽云赚的钱,她自己留着,予风的药不能断,家里能帮衬着就帮衬着点。” 见其他人都没意见,她道:“那便先吃午饭吧。” 午饭是王氏做的,炒了前天的竹笋,焖了一锅杂粮饭,里面有大米高粱玉米土豆,虽然王氏做饭的手艺一般,但大家劳作了一上午,还是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了饭江挽云照常给陆予风喂药。 她一边喂药一边观察陆予风的样子,发现他今天的气色居然好了许多了,眼下的乌青都少了。 难道是病情有好转了? 江挽云喂完了药后给自己擦了擦身子,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把钱袋子的钱倒进大罐子里,塞进柜子里锁上。 给自己做了一套肩颈按摩,缓解肩膀的疼痛后,而后躺下没过一小会儿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做美食博主之前,在夜市上摆摊卖烧烤,一群小混混突然过来把她摊子掀了,而这混混领头的居然还长着陆予风的脸。 她被吓醒了,发现自己被被子缠住了,难怪会做噩梦。 推开门出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绣娘在编花绳,今天天气很好,天空蓝蓝的,只有几朵白云打着卷。 她把前天削好的竹笋搬出来,把砧板也拿到院子里,在太阳下面切笋子。 把竹笋破开,切成细丝。 她准备拿这竹笋做一个前世很火的美食螺蛳粉必备的材料之一。 昨日逛街时曾看见了有类似于柳州米粉那样的干粉在卖,这让她萌生了做螺蛳粉的想法。 “谢谢三婶的糖葫芦。”绣娘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端着小板凳坐在她旁边。 江挽云见了她瘦得尖尖的下巴和细细的手腕,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道:“吃了要漱口,免得坏了牙齿。” “嗯,知道了。”绣娘美滋滋地舔了一口糖葫芦,又甜又酸。 江挽云的刀功很好,切的速度很快,切出来的笋条粗细一致,看起来赏心悦目。 午后的阳光照下来,在这春天里不算热,反倒是全身都暖烘烘的,传林也睡醒了,揉着眼睛出来看她在干嘛。 江挽云一边切笋子一边问:“如今田里的螺丝多吗?” 绣娘皱着小眉头想了想,“多是挺多的,但是爹爹说春天的螺丝怀崽崽了,不能吃,要秋天的肉才肥。” 江挽云心想也是,是她忽略了这个问题,不过想起前世的螺蛳粉,也没有螺蛳肉在里面嘛,特别是自己煮的包装好的,螺肉并不起关键作用,可以用其他食材代替,但这臭味可是螺蛳粉的精髓,秘诀就在于酸笋。 酸笋经过发酵后,闻起来臭,吃起来又酸又香,前世江挽云最开始是排斥螺蛳粉的,但偶然一次尝试后就爱上了。 切好笋子后倒进大锅里焯水去苦味,捞出来晾干,再用盐搅拌好装进坛子里加盐水密封。 几天后还需要再往里面滴一滴白酒再次发酵,如此过一段时间就能成酸笋了。 腌制好酸笋,又将明天要卖的烧麦和炸洋芋的食材准备好,如今有推车了,明天至少可以再多带一百个烧麦去,所以她今天废了更多时间准备。 只是不行,这样赚钱速度还是太慢了,卖烧麦和炸洋芋只是一时之举,每天赚个几百文已算顶天了,何况刚开张生意好,后面顾客吃腻了销量肯定会下降。 陆予风的药两天就需要五百文,她还要攒更多的钱带他去省城治病才行。 酸笋需要腌制几天,螺蛳粉暂时不能提上日程,她想了想,倒是从中午做的梦里获得了灵感。 以前她卖过烧烤,如今也可以试试,何况夏天快到了,还可以同时卖点清凉解暑的小甜品。 但卖烧烤需要定制烧烤架之类的,也不是段时间能卖的。 她看了看食材,准备明天卖卷饼。 卷饼用的面粉多,她一次性把剩下的全用了,为了吸引顾客,还用菠菜汁和胡萝卜汁做了橙色绿色和白色三个颜色的饼,擀得薄薄的在锅里摊好。 馅料准备了胡萝卜丝,肉沫,韭菜,鸡蛋碎,咸菜沫。 分别炒好用大碗装着,再调制一个秘制酱料即可。 晚饭就是每人一个卷饼一个烧麦配一碗稀饭。 江挽云的给自家人做的卷饼自然是比卖给别人的要大,料也是包得扎扎实实的,卖的卷饼就是要做到要大不大,要小不小,让客人吃一个不够还想再吃第二个。 兴许是农忙,没时间分开做饭,兴许是江挽云做的饭好吃,总之如今陆家人已经默认了大家一起吃饭了,菜是江挽云出钱,但米和盐巴还有自家晒的大蒜老姜干辣椒,后院种的小葱白菜随便她用,柴火和家里的小铁锅盆子这些也随便她使。 也不过吃这几天,农忙后就分开开火了,江挽云也不介意他们吃多了,并不值多少钱。 “这是啥做的还有三个颜色哩?”柳氏洗了手,郑重地坐下,她现在都还能回味起昨天吃的烧麦的味道。 三弟妹做的,那肯定很好吃,这要放外面摊子上,得卖七八文吧,又有菜,又有肉,还这么大个,看着又好看,花花绿绿的。 江挽云将酱料摆上桌子,饼事先已经裹好了,里面也放了酱的,“绿色的是揉面时候加了菠菜汁,黄色的是加了胡萝卜汁,若是吃得咸的,再加点酱汁。” “阿娘,你等会吃这个,这是我裹的。”绣娘指着最边上那个卖相差一点的不好意思道。 但在柳氏眼里,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卷饼!是她闺女给她卷的! “我家绣娘真懂事,明儿跟三婶上街可不要乱跑,也不要捣乱,多帮你三婶干活。”柳氏的想法很简单,绣娘今年六岁多了,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也开始学做饭了,与其跟着她学,不如跟着江挽云学,以后也好嫁个好婆家。 传林也道:“爹爹,娘你们吃两个,这两个是我裹的。” 陆予海乐呵呵地答应,王氏却心里感觉有点闷,也不知为啥,看江挽云如今得家里人的喜欢,她便想起以前陈氏果断拒绝她娘家堂妹和陆予风的婚事的事。 陈氏笑骂道:“你们两个小白眼狼,只知道给亲娘卷,我这做奶奶的就没有份儿是吧。” 陆予山接口:“我这做亲爹的也没轮上啊。” 柳氏白了他一眼,“你一干活就知道偷懒的,你配让闺女给你卷么?”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9节 说话间,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卷饼和一碗稀饭一个烧麦,两个小孩子吃不下那么多,都把烧麦让出来,一个给陈氏吃一个给陆父吃。 卷饼的皮儿擀得很薄,边缘微焦脆,里面裹着的肉沫胡萝卜韭菜鸡蛋都沾着酱汁,酱汁乍一吃微甜,却又带着微辣,咸香四溢,与胡萝卜丝的清甜交融,每口能吃到多种食材的味道,十分具有满足感。 再配上稀饭,几口喝下去,顿觉劳作一天的疲惫都消退了。 辛苦种地,不就是为了有口吃的嘛。 陆家几人都吃得很快,吃罢洗碗的洗碗,喂猪的喂猪,洗澡的洗澡。 陆予山拖了一根竹子来丢在地上,拿了一张条凳摆好,把去了枝丫的竹子放条凳上劈开,不断地分裂,斩断。 柳氏站在旁边道:“三弟妹,快来看看你要多长的签子。” 江挽云正在给陆予风熬药,闻言走过来看了看笑道:“要两种长度的,一种大概手指长吧,用来扎洋芋,一种要胳膊这么长,比短的那个粗一点,我准备拿来穿串串。” 陆予山应道:“晓得了,放心吧。” 他往常有空时候也会做一些竹制品去卖,这点小活儿还是简简单单的。 江挽云谢过他,先把先前煮的瘦肉稀饭喂给陆予风吃,然后再喂药。 令她惊喜的是,陆予风的吞咽功能也好了不少,让她喂饭的时间也缩短了。 次日一早,江挽云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她将东西都装上车了其他人才起床。 “弟妹这么早就走啊?”柳氏连忙给绣娘扎头发。 江挽云道:“是啊,去得早才能赶上他们吃早点的时间,早点卖完早点收摊。” 她说着想起一件事来,对柳氏道:“二嫂麻烦你帮我留意下附近村子有没有要办酒席找不到席面师傅的,我想去试试。” 办一次席面需要两天,虽然很累,但一次就能赚至少一两银子,比摆摊来钱快多了。 “啊?你还会办酒席?”柳氏惊得瞪大眼睛。 江挽云点点头,她前世的父亲就是一个办酒席的大厨,她也是从小耳濡目染才选择了美食博主的职业。 柳氏可不信这是江挽云在侯府学的,劝道:“弟妹,虽说我知道你急着赚钱,但是办酒席太累了,一个人要弄十几桌菜……” 也不光是累,搞砸了还会被主人家打骂。 江挽云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柳氏看她那样子,心里也没底,道:“那我帮你留意下吧。” 待所有的东西都放过,江挽云推着推车,绣娘在后面跟着,见江挽云流汗了,也来帮忙推车,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镇上。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上工的伙计工人,去学堂的孩子,开门营业的掌柜,狠狠路过这条街来寻觅自己想吃的早点。 江挽云和绣娘还未走到昨日的摊位时,却有两个人走了过来,见了她惊喜道:“你是昨日那卖烧麦的小娘子吧?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说话的人是个胖胖的中年乡绅,他的随从道:“我们老爷昨日吃了你家的烧麦,回去和夫人小姐他们这么一说,大伙儿都想吃,天儿刚亮就出门了,就想来买这第一炉热乎的。” 乡绅姓赵,笑道:“你们今天是换摊位了吗?” 江挽云闻言眉头一皱,“没有啊,何出此言?” 她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赵老爷道:“昨儿那摊位已经有人了,就是以前卖包子的李老头他侄子……” 说着说着他也品出味来了,看这小娘子的意思是,她并不知道此事。 江挽云笑了笑“多谢老爷告知,只不过那摊子我租了三天,这附近也没空地了,我只能去看看再说,你看这……” 赵老爷惋惜道:“没事没事你先忙,明儿我再来买也成。” 看来回去要挨媳妇抱怨了,媳妇想吃啥不吃到那就会拿他撒气,唉。 江挽云道:“不过我这烧麦倒是都包好的,若是你不介意可以自己拿回去蒸一下。” 赵老爷一听还有戏,连忙道:“自然不介意,现蒸的更热乎,我要十八个。” 随从掏了钱袋子出来付钱,江挽云把烧麦包好递给他,“多谢老爷照顾生意,给你多包了两个,好吃再来啊。” 赵老爷就喜欢这么爽快的,乐呵呵道:“成,若是那占了摊位的不让,你就来找我,我衙门有认识的人,你到琵琶巷找赵家就行。” 江挽云谢过他,见他拿着烧麦走了才推着推车往前走。 一路走过来,路边的几个昨日买了烧麦的摊主都递过来眼神,但却没人说什么,毕竟她昨天是第一次来这摆摊,而那李老头却在这儿摆了好多年了,如今他中风了,他的侄子接手了包子摊。 李老头的包子味道和何氏的不相上下,声音也一般,只不过比起种地来说还是赚得更多。 江挽云先把自己的推车放在角落里,免得挡路,让绣娘守着车,她自己走上前去。 李东来正在给客人装包子,见了她,眼神停留了好几秒才道:“小娘子要什么馅的包子?” 江挽云不动声色道:“一个包子多少钱?” 李东来:“两文钱。” 江挽云点点头,“如此说来,你要卖五十个包子才能够赔偿的,哦不,这还没除去成本,把成本除了,那怎么的也要卖一百个吧。” 李东来和周围的顾客都诧异地看着她,李东来语气有点凶了,他方才看这娘们长得好看还心动了下,谁知道是来找事的。 “你在说什么?” 他长得高大,语气再一凶看着怪吓人的,但江挽云却不慌不忙地直视他道:“我说,你占了我的摊位,就要赔偿我十倍摊位费,一百文,拿来吧。” 她摊出手来。 “什么你的摊位?这是我叔叔的,他在这儿待多少年了,少他妈惹老子,趁早滚远点,别逼我打女人。” 李东来更加生气了。 因为他叔叔在这里卖了好多年包子了,前几天中风后,就把包子摊传给了他,也就三四日没来,这摊子就被别人占了。 以往都是一个月一个月交摊位费,前几天刚好月末,他想着既然不出摊何必多交那几十文,来了再交也不迟,想不到就被人抢先了。 说来这事还是对面那个卖包子的何氏来他家告诉他叔叔的,何氏还说那个新来摆摊的是个丫头片子,到时候他随便凶几句,把她吓走就行了。 丫头片子果然是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敢找他要钱? 江挽云冷笑道:“衙门有我画押的契书,我租了三天,那这三天就归我用,你要用自己往后排去,若是你想抢摊位,按照衙门规矩,赔偿我十倍摊位费。” 她表情冷漠,语气淡淡,声音镇定丝毫不见慌乱,言语有理有据,使得旁人听了都觉得甚是有理。 对啊,交了钱凭什么就被别人占去了。 李东来以前就是个混混,在赌场里给人当看门的,后来赌场被衙门端了,他才跑来卖包子,哪里懂什么规定什么契书,自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拳头说话的人。 “臭娘们,你是不是想尝尝你爹我拳头的滋味?老子这一拳下去,你这小脸蛋可就不保了。”他咬牙切齿道,拳头也捏得咯咯响。 这边的对峙吸引了许多人的围观,街对面的何氏一边包包子一边往这边观望着。 她心里又期待又兴奋,想着等会李东来会不会把那卖烧麦的小娘们吓走,那她的生意又会好起来的,至于李东来,她可不觉得他的手艺做出来的包子有人愿意买。 第8章 情郎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很多人围观,有昨日买了江挽云烧麦的人认出了她,纷纷凑过来。 “这不是新来的卖烧麦的小娘子吗?” “怎么了这是?抢摊位吗?我记得那个位置曾经是个卖包子的大爷,这是他儿子?” “听那女的说的话是她租了摊位,现在被卖包子的男的抢了。” “你别说她的烧麦还挺好吃的,至于那卖包子的我吃过,味道很一般。” “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人家弱女子。” 周围人讨论的话传入李东来的耳朵,瞬间将他的怒气点燃到了极点。 他凶狠道:“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从前是干什么的,快滚!” 江挽云毫不畏惧,继续道:“你想打我?按照我朝律令,致人轻伤者杖责十下,致人重伤者杖责二十下关大牢三月并赔医药费,这周围这么多人看着的,你若是不怕那你就来。” 李东来一噎,正要说话,江挽云又道:“哦,对了,你别想着找个没人的时候暗算我,同样这么多人看着的,我若是受伤了,第一个怀疑的是你。” “就是就是,我们都可以作证!”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叫道。 也有人单纯觉得江挽云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所以主动表示,“对,我们都可以当人证。” “出来做生意本就讲究诚信,不讲信用的人想必卖的东西也是偷工减料。” “对啊对啊,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租摊位先来后到,若是人人都想抢就抢,那咱们镇子不是乱套了!” 李东来简直气死了,但他好歹还有几分理智,毕竟当初在赌场是见识过衙门的手段的,咬牙道:“让给你了!老子不跟女人计较!” 他推着自己的车挤开人群走了。 虽说其他地方也可以卖包子,但生意远不如这里了。 江挽云笑道:“多谢诸位为我说话,为表谢意,今天依然有优惠活动,烧麦三文一个,买三个送半份炸洋芋,此外今天还有卷饼,六文钱一个,皮薄馅儿大,一个管饱。” 有昨日吃了烧麦的人已经等不及了,道:“那快些开卖吧!吃了还要上工呢!” 江挽云:“诸位稍等,我去把车推过来。” 她挤开人群小跑回去,绣娘正焦急地看着这边,见她来了忙问道:“三婶,出啥事了?” 江挽云安抚道:“没事没事,咱们把车推过去吧。” 绣娘很会察言观色,并不多问,帮着推车,很快把车摆好了,江挽云赶紧生火开始蒸烧麦,同时另一个瓦炉上放上小铁锅开始摊饼。 很快烧麦的蒸笼上开始冒热气了,江挽云的卷饼食材也摆好了。 她道:“卷饼六文钱任选一荤两素,加一样荤菜要两文,素菜一文。” 绿色橙色淡黄色的薄饼,酱料,胡萝卜丝,土豆丝,肉沫,韭菜,鸡蛋碎,咸菜沫,一字排开,看着就让人觉得六文钱很值。 “我要一个烧麦一个卷饼。” “我要三个烧麦!” “我要两个卷饼!” 江挽云让绣娘装烧麦和收钱,自己则忙着卷饼,忙活了一上午,大约上午十点半时候就全部卖完了。 何氏看着自己越发差的生意,再看江挽云摊子的热闹,气得牙痒痒,李东来也太没用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0节 卖完最后一个烧麦后,江挽云和绣娘开始收拾东西,清点铜钱,一个收了四百五十二文,赚了两百七十文,这样看来,每天赚的钱勉强能够陆予风的药费了。 但她觉得这还远远不够。 照样数了十文钱给绣娘,领着她去吃东西,买了明天摆摊所需的食材。 待她推着车刚要走出镇子的时候,一个生意突然叫住了她,“江挽云!” 她停下脚步,愣了下,谁会指名道姓地叫她,莫非是原身娘家人? 顺着来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竖着玉冠,手上拿着折扇的年轻男人迎面走来。 此人身量挺高,长得也挺俊美,只是江挽云看着他的打扮总有些油腻感。 “你是……”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男人表情僵住,有些恼怒道:“我是谁你不记得了?我!周安!” 他瞪着江挽云,“才几日不见你就不记得我了?你这几天忙啥呢,好些天没见了。” 江挽云将这人的脸打量了一番才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这人居然就是原著里,和原身私奔的情郎。 周安是本地一个员外的儿子,虽长得人模狗样,但本性好吃懒做,父母死了一直靠吃祖业过日子。 原身刚嫁到桃花湾时,受不了陆家的苦日子,娘家也回不去,她只能日日里到镇上闲逛,就遇见了同样无所事事的周安。 周安好美色,见了原身便心动了,原身也想被人关心疼爱,再加上周安出手也挺大方,两人迅速勾搭在一起。 原著里,原身没过多久就偷了家里的银子和周安跑了,谁知周安沉迷赌场,很快将祖业败光,还将原身卖进了青楼里。 江挽云只想好好赚钱,对原身的烂桃花没有兴趣接管,当下就对周安冷了脸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她回忆着,幸好她穿越得早,原身还没有和周安有太大牵扯,也没送什么定情信物。 周安本来几日不见佳人正心痒痒,他们往日都是约在茶楼见面的,谁知突然有一天她就不来了,今天再见却是推了一个什么小吃摊还带了个孩子。 原身对周安说的自己的身世半真半假,只说自己是家中不受宠的女儿,父亲死了被继母塞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并把陆家人都描述得很可怕,说自己受尽欺负。 周安看江挽云的现状原本的怀疑都没了,这一身灰衣,素面朝天,推着推车,可不就是受苦了嘛。 还有那个小孩子,肯定是婆家人派来监视她干活的,所以才假装不认识他了。 周安心疼死了,瞅了瞅江挽云又瞅了瞅绣娘,从怀里摸出钱袋子,倒了几十文钱给绣娘,“拿着钱去旁边等着。” 但是绣娘警惕又害怕地看着他,摇摇头:“不要。” 江挽云倒想看看这人想做什么,况且钱不要白不要,道:“绣娘,你把钱收了,去那边的凉茶铺坐着等会,婶子一会儿就过来啊。” 绣娘为难地看着她,但见江挽云神色从容,便接过了钱走了。 江挽云冷下脸看着周安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周安看她这样子,感觉自己白心疼了,她不应该委委屈屈对自己诉苦吗? “你为何这么多天不去茶楼与我相见?我日日去等你,你这推的什么?陆家人让你一个姑娘家出来摆摊赚钱?” 江挽云看着他,心里很清楚,虽然现在的周安看着对她很好,但这都是假象,因为他还没得到她,就像许多渣男一样,追求时候总是百般讨好的,原身那时正是感觉人生灰暗之时才被他诱骗,待他遇见困难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将她卖进青楼。 “我与你有过什么吗?”她想了想,“前些日子我心情不好,你帮助了我,请我吃了几次饭,我很感谢你,但如今我相公病重,我不能放着他不管,你若是想要我赔你吃饭钱,那你开口就是,只是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有来往了。” 她如今没其他办法,只有与他讲清楚,若是两人就此断了那就最好,若是他还纠缠不休,她就索性来个死不认账。 周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是江挽云?怎么可能? 她分明又虚荣又贪财,若不是看上她那张脸好看,他也不会来讨好她,可如今脸还是那张脸,但却感觉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你在说什么?你意思是我们只是朋友?” 简直放屁! 江挽云道:“是啊,我有夫君,你有妻妾,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哦,你不想与我做朋友了?那正好,我也每天很忙的,实在没空再与你去吃茶了。” 她说着觉得自己好像渣女啊,但周安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只有脸皮厚点才对自己有利。 周安:简直放屁! “呵,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你要留在陆家干这种我家丫鬟都不会干的活,当初是谁说的等你那病痨子相公死了就跟我走的?” 周安气得脸都红了,折扇在掌心拍得啪啪响。 江挽云脸不红,心不跳,道:“不是我说的。” 是原身说的。 “你!”周安瞪着她,差点抬手给她一巴掌,但他好歹忍住了,语气软了下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陆家人欺负你了?他们打你骂你了?你害怕?” 若是其他女人,他早就没有耐心了,偏这女人长得美不说,这脾气还挺对他胃口,他非要得到她不可。 江挽云道:“周公子,我说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做陆家的媳妇,你不要再找我了,若是再纠缠不休,我就要翻脸了。” 周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看着她,讽刺道:“呵,你还翻脸?你怎么翻脸?你靠啥?靠你那要死了的男人?” 江挽云见周围已经有人在打量他们了,不愿再多说,“那我就状告你骚扰民妇,你看着办吧,我要回家了,麻烦让让。” “哟,你这个臭娘们,你状告我?你以为衙门的人没事儿干了会理你?”周安觉得更搞笑了,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江挽云道:“我是在衙门没关系,但不要忘了我夫君是谁,他在书院认识的好友正是县太爷的儿子,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她推起推车就走,并叫了一声,“绣娘!走了!” 绣娘一直看着这边的,听见她喊马上跑了过来,还用敌视的眼神看着周安。 周安有些害怕了,他还是知道江挽云的男人陆予风是谁的,当初的院试第一,红榜榜首,在衙门外面贴了许久,他老爹还在世时候曾拿他和陆予风对比,说他连陆予风的半分都比不上。 这样的人,认识什么县太爷的儿子,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看着江挽云的背影,心里像吃了秤砣一样堵着,难道真这么被这臭娘们戏耍了? 第9章 烧烤 “三婶,那是什么人啊?”绣娘忍不住问道。 江挽云道:“一个不相干的人,没事不必理他,他给了几十文?” 绣娘:“三十五文呢,出手真大方。” 她把一把铜钱抓出来给江挽云看。 江挽云眼睛扫过,道:“那就用这钱买吃的去。” 白嫖来的钱,早点花了才好,跟在路上捡了钱要快点花了一个道理。 他们方才已经买了明天要用的食材了,如今倒是可以加餐了。 “好啊!”绣娘眼睛一亮,虽说前天才吃了粉蒸肉,但长期不吃肉馋,突然吃了一顿肉更馋,恨不得天天吃肉才好。 江挽云看着绣娘瘦瘦小小的样子一阵心疼,她才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老是吃稀饭和水煮菜可怎么行。 “你想吃什么?”江挽云调转方向向卖吃食的街道走去。 绣娘想了想道:“三婶做的都好吃。” 江挽云眼神扫过路边的蔬菜,笑道:“家里还有木炭吗?” “有,去年冬天爹爹和大伯砍树烧的,取暖没用完,还有一袋子呢。” 江挽云:“那今晚就试试烧烤。” 她头天买食材时候就找铁匠订做了想要的烧烤架,正好还有陆予山给她做的竹签,今晚先练练手也可以拿来摊子上卖了。 她按照前世的摆摊记忆,买了许多的蔬菜,再买了几条小鱼,两斤五花肉,总共花了四十几文。 丢在推车上,两人赶紧往桃花湾走,到家时候柳氏已经将午饭做好了,炒酸菜加红薯饭。 不过因为江挽云用肥肉炼了油放在罐子里的,今天的酸菜炒出来要好吃许多,里面还加了油渣的,勉强算荤菜了。 柳氏还夹了一盘子泡菜笋子出来,切成小块加点酱油拌拌。 红薯饭里三分之二是红薯,米饭很少,但在陆家已经算很好的伙食了。 吃了午饭给陆予风喂了药,柳氏走过来道,“三弟妹,你让我打听的事儿还真有眉目了。” 江挽云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啥事,道:“二嫂找到需要席面师父的人了?” 柳氏兴奋道:“我今儿回来路上遇见我娘家的姐妹了,她也嫁我们村,我就和她说起这事,她说刚好她娘家要办酒席,原本定的酒席师父被人高价截胡了,正愁着是不是去更远的地方找人呢。” 江挽云:“嫂子可有推荐我?” 柳氏压低声音道:“我没直说是你,她也没见过你,我说是你的话她肯定信不过,我只说你是我认识的人,从县城回来的,父亲曾经是酒楼大厨。” 江挽云笑道:“还是二嫂聪明。” 柳氏骄傲道:“那可不,只要你有手艺在,说啥她都会信,她让我明天带你去她娘家试试菜呢,会先给三十文红包。” 江挽云点头:“成,谢谢三婶了,晚上我来做饭吧,你可要多吃点。” 柳氏一听江挽云要做饭,立马精神了,“你要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做烧烤。”江挽云把上午买的菜搬进厨房,有藕,韭菜,小馒头,蘑菇,年糕,五花肉,再加上自家的白菜和土豆,以及几条小鱼,食材还是挺丰富的。 柳氏主动将削皮洗菜的活儿揽过去了,江挽云则是切菜,腌制,而后两人一起穿串。 串好的串儿整整摆了一筲箕,估计有一百来串,切菜的时候顺便把明天需要的烧麦炸洋芋和卷饼的食材准备了。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待傍晚时分才歇下来。 “哎哟可累死我了,咋感觉比下地还累呢,果然摆摊的钱也不是好挣的。”柳氏坐在板凳上咕噜咕噜灌水。 她奇怪地看了眼江挽云,怎么三弟妹好像不怕累一样。 江挽云累是累,但她喜欢做饭,每次做饭都感觉精力充沛,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太阳已经西斜,柳氏招呼着传林和绣娘把晒干的衣服收进来,再把今儿的鸡蛋捡了。 江挽云先进去给陆予风翻了翻身,再出来时柳氏已经把杂物间的一袋子木炭拎了出来。 “弟妹你看看,这个行吗?” 江挽云闻言走过去瞅了一眼,见麻袋里的木炭块头大,乌黑发亮,是好木炭,正适合烧烤,笑道:“我正想要这种呢,把东西都搬外面来,今晚在院子里吃吧。” 江挽云和柳氏抬桌子,两个小家伙帮忙搬东西,很快院子里就摆好了。 此时正值傍晚,天空一片火红色,下地的人陆陆续续扛着锄头回来。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1节 陈氏等人一进院子就被这阵仗吓到了。 “咋了这是要摆摊啊?” 他们放下锄头去打水洗手,柳氏高声道:“弟妹说这叫露天烧烤。” 可不就是又烧又烤嘛。 江挽云见人回来了,便把洗好晾干的烧烤架摆好,点燃下面铺好的木炭,用小扇子扇了扇,待大部分木炭都红了,给烧烤架上刷油,而后摆上串串。 陆家人都围过来看,江挽云熟门熟路地刷油,翻动。 辣椒油是她秘制的,混合了多种香料,刷在食材上,红亮亮的,与蔬菜和肉类的颜色绝配,经过高温炙烤,夹杂着辣椒花椒胡椒和各种蔬菜被烤熟的香味弥漫开来。 香飘满园。 离天黑不远了,她可得赶快,先熟的蔬菜先撒上秘制辣椒孜然粉,再刷油,翻烤两下放在盘子里,放上另外的开始烤。 她的烧烤架做得长,一次可以烤二十几串。 “好了,快趁热吃。” 随着江挽云的招呼,传林先跑过来,端了盘子到吃饭的桌上去。 先上的是蔬菜,烤得焦黄的土豆片,藕片,软绵绵的韭菜,白菜,蘑菇,焦脆的年糕和小馒头,每一串都裹着调料,看得人食指大动。 方才烤的时候他们就被香得不行了,如今终于吃上了。 “这种吃法倒是新奇,我觉着味儿好得不得了,比炒着吃好吃多了。”柳氏常了一口烤土豆片,又尝了一口烤馒头片,一时间分辨不出哪个更好吃了。 “我觉着这佐料好吃。”陆予山接口道。 “唉,想不到三弟娶了媳妇,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王氏道:“若是我们都来做这个,岂不是很快就能赚钱了。” 柳氏顿住,陈氏看了王氏一眼,陆予海自觉自己媳妇丢人,打圆场道,“大家快吃,一会儿凉了。” 这时江挽云又端上来一盘烤肉和烤鱼。 “三弟妹你也快些吃吧。”柳氏站起身,“我来帮你烤,我看着还挺简单的。” 王氏见柳氏往烧烤架边走,她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是啊,三弟妹快吃,我和你二嫂来就行,哪能让你一个人忙活。” 江挽云见她俩主动,笑道:“成,我教你们。” 她拿了串五花肉在旁边边吃边指导。 柳氏和王氏一人站一边,一人烤肉一人烤菜,操作不难,她们很快便学会了。 “嗯~这味儿真香死了。”油滴落在木炭上激起一阵浓香,柳氏赶紧把油刷开防止再溅下去,那可太可惜了。 江挽云道:“肉可以烤久一点,焦脆最好,菜的话烤熟就行,久了会糊。” 王氏问:“这架子定做的话花了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就两百文,可以用许久的。” 王氏又道:“若是我的传福能有你这么好的厨艺就好了,他现在跟着木匠学手艺,虽说包吃包住,但没有一分钱拿,逢年过节还要给师父买东西孝敬,还得再过几年才能出师,出师了也没本钱自己开铺子,也就还是留在木匠铺干活……” 柳氏平日里最听不得王氏絮叨这些,谁家的孩子学手艺不吃苦的,钱有那么好赚吗? 现在说这些,不就是眼红三弟妹的手艺嘛。 柳氏道:“那你让传林给三弟妹当徒弟啊,他也七岁了,读不了书就趁早学点啥。” 柳氏心直口快,说话也没留意王氏的心情。 他们这儿的孩子四五岁启蒙,有条件的家里都会把孩子送去私塾试试,过一两年后,若是觉得读书不行,或者花费太大,就要么送去学手艺,要么在家开始种地。 虽然陆家出了陆予风这么个文曲星,但其他孩子属实不是读书的料,念了两年后才勉强会写自己和爹娘的名字了,读书像读望天书,上课打瞌睡,下课就精神。 再加上后来陆予风病了,家里更没有钱了,传林便也不读了。 村里还有人传风言风语,说正因为陆予风读书厉害,把所有的气运都花光了,才会倒大霉一病不起。 当然这话被陈氏听到后,拉上两个儿媳妇就和对方大吵一架,对方理亏,后面就没人再敢提了。 如今听柳氏这么说,王氏不乐意了,不就是说她儿子笨嘛,那你还生不出儿子呢,绣娘都六岁了,也没见肚子有动静。 她脸色沉了下来,沉默地做着手上的活儿一言不发。 江挽云装作没看见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笑道:“好啊,我还挺喜欢传林的,踏实勤快,以后让他跟着我混,我还白捡一个帮手。” 王氏听了瞬间一喜,看着江挽云的眼神无比炙热。 江挽云又道:“绣娘也是,我都会尽心教的,学不学得成就看他们自己了。” 柳氏喜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好好听话,你让干啥就干啥,她做得不好你直接上手教训,我绝不多说一句。” 王氏:“我也是,弟妹你尽管教育。” 江挽云吃完最后一口肉串,道:“他们两个都很听话。” 王氏转了转眼珠,有些小心地问:“弟妹,你……不准备走了?” 第10章 席面师傅 王氏问江挽云决定不走了吗的原因是,原身几乎天天咒骂继母,咒骂老天对她不公,咒骂陆予风无能,说自己一定要会离开陆家这个鬼地方。 但是陆家人也不当回事,并不觉得她会逃跑,毕竟这年头户籍是很重要的,她的户籍在陆家,跑出去就是黑户,况且江家也不会接纳她的,她不会那么傻。 以至于在原著里,原身被周安哄骗说自己有办法帮忙解决户籍问题,她才跟着他跑了。 江挽云笑道:“走?我能走哪儿去?我觉得陆家挺好的,只要我们努力赚钱,将来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这个大饼画得王氏和柳氏听了都很开心,看江挽云也越发满意了。 三个人合力,很快一百来串的肉菜都烤完了,陆父还找了白酒出来,和两个儿子喝了两杯,一家人吃到月上中天才撤了桌子。 喂猪的喂猪,洗澡的洗澡,江挽云则是把煮好的稀饭端进来喂陆予风。 几天过去了,他瘦得更厉害了,脸上只剩一层皮。 江挽云给他喂了药和稀饭,又打热水来擦身。 若不是知道他是男主,她可能会害怕,害怕哪天早上醒来就发现他没气儿了。 待她赚了钱,给他把病治好,她就离开了,也算是报答他给自己一个重生机会的恩情,到了那时候,原著女主也应该已经出现了。 至于她本人,只要不作妖,和陆家搞好关系,待陆予风他日金榜题名,自己也可以沾沾光。 次日一早,她带着传林去摆摊,回来前就没再买食材了,并提前和一些来了两三次的熟面孔客人说了明天有事不来摆摊。 吃罢午饭,柳氏已经穿戴好自己走亲戚才穿的衣裳,还擦了点口脂,提着篮子,里面放了江挽云给她准备的烧麦和卷饼,还有自家鸡下的蛋。 她已经跟陈氏申请了回娘家一趟,陈氏得知是要带江挽云去试菜,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若是能做席面师傅,那赚的可比摆摊多得多了,这附近那几个师傅,哪个不是做一天休三天,家里却盖了青砖大瓦,修了大院子买了牛车。 江挽云戴上竹编的遮阳帽,篮子里放上自己常用的调料瓶,与柳氏一块儿出发,走了一段路后来到村口,有个年轻女人已经等着了。 她是柳氏娘家村子里嫁过来的,两人从小就要好,娘家姓孙,住在村东,陆家在村西,平日里不常碰面,倒还没见过江挽云的样子。 柳氏在路上就叮嘱了江挽云了,不要说漏嘴了,只说自己是县城回来的酒楼大厨的女儿。 孙氏在树下踮着脚往这边看着,看到柳氏来了一喜,再看她旁边的江挽云顿觉心凉凉。 这么年轻? 柳氏领着江挽云走过来笑道:“淑芬啊,席面师傅我给你领来了,人家可是县城回来的,上午才来桃花湾,咱们快些走吧这就。” 孙氏打量着江挽云,细看这才不满二十吧,这么小怎么做席面师傅?即使她父亲是大厨,不代表她的技术好啊,柳氏莫不是哄骗人的,为了赚点中介钱? 柳氏看孙氏的眼神就知道她不相信,早有所料,道:“你别看她年轻,她技术可好着呢,你不信?这不是要试菜嘛,试试不就知道了?这一时半会你也找不到席面师傅不是?” 见孙氏还在犹豫,柳氏道:“咋了你还不相信我?” 江挽云笑道:“嫂子好,我姓江,我父亲在酒楼干了二十年,最近家里祖母去世才回来镇上守孝,我五岁开始就跟着父亲学厨,别说普通的宴席,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宴席我也能办,只要你们有足够的帮忙的人手就是。” 孙氏见她这么自信,道:“你保证你不会搞砸?” 江挽云:“我保证。” 孙氏这才点头,“成吧,先试试再说,只要办得好,红包肯定是不少的。” 她气得牙痒痒,自己祖母六十大寿,本来都订了席面师傅了,谁知另一家突然死了人没有预定,仗着与师傅沾亲带故又肯出高价,就把人挖走了。 其他席面师傅也排满了,娘家人很生气,说要找个手艺好的,把席办得风风光光的,挫挫那家人的得意劲儿。 三人沿着山路走了半个时辰,到了山另一边的杏花湾,进村不久就路过一家,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摆了许多的桌椅板凳,堂屋里设着灵堂,外面摆着花圈等祭奠用品。 孙氏道:“就是这家人,前天死了个老婆子,出殡日子是大后天,正席是后天,刚好与我们撞上了。” 江挽云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害怕棺材,前世和父亲去给很多办丧事的人家办酒席见过许多次了,她数了数桌子,共有八张,若是吃两轮席,也就十六桌。 十六桌并不算多,她父亲还办过四十桌的。 而且这个年代的菜式肯定不如现代的复杂讲究,做起来也简单许多。 “请的李四柱是吧?他收八十五一桌?”柳氏一边瞅一边问。 孙氏不屑道:“可不嘛,就他收得最高,我父亲和伯伯说祖母六十大寿不能舍不得花钱,要请最贵的才有面子,我吃过他做的席,也就那样嘛。” 几人说着又走了会儿就到孙家了。 孙家人多,四兄弟还没分家,院子也修得大,并排有一间堂屋,六间厢房,四间后面扩建的屋子,桌椅板凳已经借来了,摆了一院子,足有十五张。 “爹,娘!我把席面师傅请来了!” 她昨儿就回来了一趟给家里人通了气,说自己婆家那边有人认识其他的席面师傅,今天来家里试菜。 因为明天晚上就要吃席了,后天白天是正席,所以今天已经陆陆续续把菜买回来了。 孙家亲戚多,为了给孙母办六十大寿,孙家杀了一头猪,早大半年前就抓了很多鸡崽子喂养着,正够现在吃,又让卖鱼的送了几十条大草鱼来喂在水缸里,周围的邻居也来帮忙,好不热闹。 这个时代能活到六十岁就不错了,过了这个大寿,兴许就等不到办七十岁了。 孙氏先帮江挽云和柳氏安排着坐下,自己则跑去找在忙活的父亲。 孙家人见了两个年轻女人来了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个亲戚,毕竟他们姻亲很多,再听孙氏说找到席面师傅了,赶紧围过去看。 柳氏看着院子里的情况评论道:“孙家在杏花湾也算大户人家了,家里四个儿子都争气,女儿也嫁得好,淑芬的姑姑就嫁到镇上去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2节 她又道:“李四柱是不是这些年名气大了人就张狂了,也不看孙家多少亲戚,得罪了孙家,以后生意起码少三分。” 江挽云笑道:“嫂子觉得我收多少一桌合适!” 柳氏琢磨了一下,“有收七十文的有收八十几的,你收七十五?” 江挽云道:“我觉着收七十就够了,孙家亲戚多,还能给我宣传一下呢。” 柳氏点点头,正待说话,孙氏已经领着几个人过来,有孙家的几个儿子和媳妇,还有孙氏这一辈的。 他们的是认识柳氏的,所以眼神都落在江挽云身上,有的皱眉,有的担忧,孙氏的父亲孙老大还是保持着待客之道:“这位小娘子,请问你真的是席面师傅?” 江挽云站起身,笑道:“是的,家父曾是县城天香楼的厨子……” 又面不改色地扯了一通,孙家人见她这么自信,原本的怀疑也淡去几分,还有些激动地叫她试菜。 露天厨房已经搭好了,用砖头砌的灶,大锅和大蒸笼,大木盆,案板,一垒一垒的碗筷一应齐全。 这个时代的酒席不像现代的酒席东西都由厨子带来,而是主人家自己准备,帮厨的人也是自家人,席面师傅只出个技术和指挥。 其实很多菜自己在家也能做,但是会的没那么齐全,且味道也不如厨子做的好。 江挽云道:“寻常的菜我都会做,你们点三个吧。” 孙家人商量了一下,准备点一个凉菜,两个热菜,具体什么菜让江挽云自由发挥,做最拿手的。 江挽云系上围裙,看了看食材,凉菜决定做一个口水鸡,热菜做一个粉蒸肉加一个煎全鱼。 孙家的四个媳妇都来打下手,江挽云让一个人杀鸡,去毛,掏空内脏备用,一个人切五花肉洗好腌制,一个人清理鱼,另一个人准备需要的葱姜蒜香菜干辣椒芝麻等调料。 她自己则先来炒大米,准备做蒸肉粉。 柳氏见江挽云准备做粉蒸肉就放心了,她的粉蒸肉自己可以亲口吃过的,绝对有保障。 柳氏趁着江挽云做菜,先提了自己的东西回娘家去了。 江挽云按先前的做法,先将粉蒸肉给拌好腌制好放蒸笼里蒸,再将处理好的鸡焯水下,放进大铁锅里倒点白酒,放盐巴老抽生姜大蒜苗和花椒香料开始煮,这两个菜都需要时间,后才做煎鱼。 把鱼给改花刀放进盆子里,撒盐巴生抽白酒葱姜蒜腌制。 孙家人一直看着她的,见她行动不急不慌,胸有成竹,若不是看外表,还真像一个办酒席多年的老师傅。 “我看着她很厉害的样子。” “我觉得也是,这架势。” “她的调料要用那么多吗?那个煮鸡的锅里放的是什么,好像树叶子一样。” “不知道啊,可能是人家独门的调料。” 江挽云这边已经把调料准备好了,在锅里烧起热热的油,待冒青烟的时候,用大勺子舀起来泼在配好调料的碗里,瞬间吱的一声,被热油炸开的辣椒面花椒面和蒜蓉香气扑面而来。 “那我们开始煎鱼吧。” 第11章 试菜成功 锅里的油不要太烫,太烫容易外面糊了里面没熟,有些热的时候撒点盐融化,把鱼放进去火也不要太大,这样才能表面焦黄酥脆里面软嫩细滑,鱼皮完整不破。 虽然煎鱼用没有小刺的鱼更好,但目前只有草鱼也就将就着用吧。 本来她想做糖醋鱼的,想到办酒席图个吉利要年年有余,不能掐头去尾,还是决定做整条鱼。 江挽云轻轻铲动鱼翻面,翻过来的一面呈现黄褐色,改花刀的地方皮已经收紧了,露出里面雪白的鱼肉。 待另一面也煎好了,将鱼刨一边,在锅底的油里倒入准备好的调料,葱姜蒜花椒大葱豆瓣酱等等炒香,再倒点自己调的糖醋汁,炒香后把鱼在汤汁里裹一裹就可以装盘了。 撒上一点葱花点缀完成。 鱼做好时粉蒸肉和鸡肉也差不多了,将鸡肉捞出来,鸡皮煮得黄橙橙的,切成小块,碗底铺黄瓜豆芽,放上鸡肉,淋上自己做的蘸水,口水鸡完成。 “这是口水鸡,这是粉蒸肉,这是年年有余。”江挽云将粉蒸肉端出来,三个菜摆在桌子上。 “你们后尝尝看味儿如何。”孙老大发话,几个弟弟和弟媳都靠过来拿筷子。 不管如何,这菜的卖相是很不错的,不比酒楼差,卖相好才有面子,江挽云的菜已经成功一半了。 孙氏在一边紧张地看着,人是她带来的,若是菜做得不好耽误时间,她也要被娘家人数落。 柳氏已经从自己娘家回来了,很是淡定道:“这菜看着不错吧。” 孙氏踮着脚,恨不得自己先尝尝,但她不能越过辈分,只能等叔叔婶婶先吃。 “好是好,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粉蒸肉自是不必多说,软软糯糯,咸淡适中,米香肉香结合,油脂浸满了土豆和红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感觉。 “这粉蒸肉好吃诶!感觉和以前吃的差不多,却又更好吃,说不上是为啥。” “是不是调料放得多,火候把握好?” “反正我觉着好吃。” 几个人吃了纷纷赞扬,孙氏放心下来了,几人又开始尝煎鱼。 外皮焦香,裹着汤汁,里面的鱼肉雪白细滑。 “我尝着有点酸又有点甜,好吃。” “糖醋的吗?这鱼肉好嫩。” “好像一点腥味也没有,这是怎么处理的?” 几人尝了一口,不约而同又夹了几筷子,一条鱼都快被夹光了。 江挽云在腌制鱼的时候打了鸡蛋清进去让鱼肉更嫩滑,又加了白酒和老姜去腥,若是能有柠檬就好了,去腥更彻底。 此时孙家人已经完全放下先前的年龄偏见了,看江挽云的眼神都带上了尊重。 孙氏提着的心也松了下来,看了一眼柳氏胸有成竹的样子,道:“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啊,你是不是提前吃过她做的菜?” 柳氏一噎,翻了个白眼,“那不废话嘛,不靠谱的人我会介绍给你吗?” 孙氏闻言,很是感动道:“今天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们就得去请酒楼里的大厨来了,一桌没一百文根本请不动。” 一桌多二十文,三十桌,再加上头天晚上和第二天中午都要吃席,那就是大概五十桌,就得多花一两多银子。 只剩最后一道口水鸡了,孙家人问:“为何叫口水鸡。” 听起来怪怪的。 江挽云道:“这个菜很下饭,光是闻着就让人流口水了所以叫口水鸡。” 孙家人觉得有理,一眼看去,鸡肉泡在红亮亮的辣椒油里,上面点缀着葱花香菜,辣椒油里是大把的花椒蒜蓉姜末芝麻,确实让人流口水。 还是每个人都夹了一坨鸡肉,裹一裹红油汤汁,一口进嘴里,辣椒蒜蓉葱花的香气直冲脑门。 这个时代的人不善于用调料,普通家庭做饭只用盐巴酱油,逢年过节才放点辣椒酱,花椒大蒜之类的。 调料没有大面积种植,价格居高不下也是一个原因。 江挽云今天用的调料是自带来的,她前世来自于川渝,做菜都偏重口,后来又自学了其他地区的菜系,融会贯通后才掌握了将不同食材使用不用方法把味道发挥到极致的技术。 鸡肉并不是老母鸡,都只有几斤重,肉都挺嫩的,与调料的味儿结合,酸辣爽口,胃口大开,忍不住再来一坨。 “这个真是绝了!比清炖的鸡好吃太多了!” “好下饭,这调料配得好棒!” “我感觉吃了整个嘴巴里都是蒜香味儿。” 待最后一道菜吃完,孙家人对江挽云的手艺已经满意得不得了。 孙老大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道:“师傅,你看你这一桌收多少?” 不愧是大厨的女儿,技术确实好,但是价钱会不会也更贵。 江挽云解下围裙,笑道,“七十文一桌。” 孙家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至少八十几文一桌了,谁知才七十文,他们这里最低就七十文。 孙老大道:“七十文几个菜?” 江挽云:“一般是十二个菜,你们想加的话,十五个以内都算七十文。” 这年代大家都没钱,做酒席只要有鸡鸭鱼肉就算齐全了,再随便来几个菜,凑齐十几个,多了主人家负担不起。 “太好了太好了!”孙家人很是激动,孙大哥的娘子塞了个红包过来道:“今天辛苦小师傅了,晚上吃了饭留下来住还是回家?住的话我们有空屋的,回去的话让我儿套了牛车送你。” 江挽云肯定不留下来住,但回家的话岂不是暴露了她是陆家人。 柳氏赶紧过来道:“她住我家,我跟她一块儿回的,明早我跟她再过来。” 柳氏亲亲热热地挽着江挽云的胳膊,孙家人以为她们关系好,也不再多问,让两人快去吃饭,天儿快黑了。 院子里都是来帮忙的邻居和自家人,简单摆了几张桌子,炒了几个菜,江挽云和柳氏吃了饭,孙氏的大哥就用牛车送她们三个回桃花湾。 临走之前江挽云又列了个单子,让孙家去买自己需要的调料和食材,这都是应该的,每个席面师傅需要的东西都不一样。 天空已经暗下来了,夜风吹着人有点凉。 孙氏笑得合不拢嘴,“我娘家人开始还数落我呢,结果吃了你做的菜后,眼睛都瞪得老圆。” 柳氏吹嘘道:“那可不,换做以前,这菜只能在县城大酒楼里才吃得到,一盘没有两三百文下不来吧?” 孙氏:“我娘家这次可是下血本了,你没瞧见,那几大水缸的肉和鱼,我叔叔几家一家出了三两银子,礼金估计只收得回四五两……” 江挽云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她在脑子里算着账,一桌七十文,五十桌就是三两五钱,只需要花三天时间,可比摆摊赚得多多了只是也更累一些。 牛车只用了一刻钟就到了桃花湾,分别将孙氏和柳氏江挽云送到家后孙氏哥哥就回去了。 柳氏道:“孙家给了你多少红包?三十文?我觉着你那三个菜,五十文都值。” 江挽云道:“摸着不像三十文,不过咱们也不是为了赚这点小钱,目光要长远。” 柳氏听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攒了银子就可以早点带三弟去省城看病了。” 刚走进院子,就见陆家人正在吃晚饭,传林见她们回来捧着碗站起身道:“二婶三婶,你们可回来了。” 陆家其他人也看过去。 柳氏主动道:“成了成了,三弟妹如今也是席面师傅了!” 她大步走进屋吹嘘起来,“你们知道一共多少桌吗?”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3节 陆予山道:“二十桌?” 普通人家办席面二十桌已经算挺多了。 柳氏摇头,“算上头天晚上的,共五十桌!” 不同的情况席面也不一样,成亲是只办中午,丧事是只办出殡头天晚上,祝寿是头天晚上加第二天中午。 陆家人震惊了,看江挽云的眼神带着一种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意思。 江挽云把钱袋子拿出来递给陈氏道:“这是今天的红包,娘明天拿去买点肉给家里人吃,大家干活累,两个孩子也在长身体,需要补补,明天后天我都不在家,还要麻烦你们照顾下相公。” 陈氏推辞了一下接下了,和蔼可亲道:“放心,风儿交给我就是。” 柳氏道:“娘,我也要去!弟妹人生地不熟的,我要陪着她。” 陈氏白了她一眼,“数你会偷懒,那你去吧。” 上午摆摊,下午做饭,江挽云一边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边进屋给陆予风喂药。 “明天后天我要去给人家办酒席……”她简单地告诉了他一下,又端了水进来给他擦身子。 “你怎么又僵着身子了?” 突然她感觉不对劲,难道又犯病了? 想到上次他喂不进去药,全身冰凉的情况,她不敢耽误,一把掀了被子,把白酒倒手心就开始给他按摩。 从胳膊胸口肚子到大腿小腿,再翻过来按摩背上。 “陆予风?陆予风?”她一边按摩一边叫他。 按摩了一通她自己倒热出一身汗了,给他盖好被子出去洗漱一番回来,伸手摸了摸,没那么僵硬了。 “你可真是难伺候。”她嘀咕了一句,躺下没一会就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天刚亮,江挽云和柳氏吃了早点,孙氏已经坐着她哥的牛车来接人了。 孙氏往陆家院子里瞅了瞅,忍不住问:“江师傅她睡哪儿,你们家的屋子没空的吧……” 江家也是三个儿子,院子又没孙家大。 柳氏眼珠子一转,道:“我男人在厨房打地铺,她和我睡的。” 陆予山正在喝粥,闻言哎哟叫了一声,“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昨晚厨房有个大耗子,差点把我脚后跟咬了!” 孙氏看他耍宝,也没多想,道:“咱们赶紧走吧。” 江挽云和柳氏坐上牛车,路上遇见同村的,不过她戴了草帽还垂着头也没人认出她来。 很快到了孙家,院门大开,门口停着几架牛车,上面堆着各种新买的食材,孙家嫁出去的女儿姑姑也回来了。 院子里人更多了,江挽云一到,孙氏的娘就迎上来,“哎哟江师傅来了,快请快请。” 她领着江挽云来到露天厨房,指着屋檐下的东西道:“你要的东西今儿早上我们就买回来了,你看看有没有缺的。” 江挽云看了看,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差的,只不过她今天还带了一些香叶八角桂皮来,这些东西现在不流行,杂货铺都没卖的,是她去香料店淘来的。 今天来帮忙的人更多了,杀鸡的杀鸡,洗菜的洗菜,天不亮就开始忙活了。 见了江挽云,他们纷纷议论着,有人吹嘘着昨天江挽云做的菜有多好吃,有人不相信她这么年轻能当席面师傅。 江挽云假装没听见,系上围裙,戴上袖套,再戴上头巾防止掉头发进菜里,洗了手就开始准备了。 她早就在脑子里安排好了,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进行。 上午主要是杀鸡,切肉,杀鱼,中午随便吃点,下午开始下锅焯水,把凉菜做出来,扣肉和粉蒸肉开始上锅蒸。 她指挥得当,孙家媳妇和帮忙的女人也都是干活的好手,很快一盆一盆处理好的食材都摆好了。 来吃晚饭的客人都陆陆续续来了,牛车马车停满院子外面,桌子上摆着瓜子花生,人们高谈阔论着,待太阳西斜,噼里啪啦的鞭炮震天响,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入席了。 “听说孙家找了一个新的席面师傅。” “真的?以前都是那几个人做的,我都吃腻了。” “真的,你看,那个炒菜的女人,就是她。” “这么年轻?看着没二十吧?” “听说啊,可是从城里请回来的,原先定的席面师傅不是被别人抢了嘛……” 客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议论着,江挽云则手拿着大勺子,面前是三口锅,一口锅炒素菜,一口锅焖鸭子,一口锅炒肉。 旁边两个人帮忙翻炒,她主要是控制火候和配材料。 主人家让上菜了,江挽云开始指挥上菜的嫂子们行动。 每人一个大托盘,上面摆着六个盘子。 今晚是二十桌十五个菜,明天中午是三十桌。 上菜的人穿梭在桌子之间,高喊道:“菜来喏!” 第12章 下毒 先上的是凉菜,凉粉凉面和口水鸡和油炸小酥肉。 这年头大家都没钱,办酒席桌上能有鸡鸭鱼肉就算可以了,其他的就想法设法凑齐十个菜,若是没钱请席面师傅,自己炒炒菜端上来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显然孙家算大户,孙氏姑姑嫁去了镇上,家里有木匠有瓦匠,田地也多,家底自然丰厚些,又是打算大办一场,肉是少不了的。 凉面凉粉都是江挽云让人去市场上买的,与口水鸡用的是一个调料,只是食材不同味道也不同。 透明的凉粉,黄灿灿的面条,橙黄的鸡肉泡在红亮亮的汤汁里,上面裹着芝麻葱花香菜,色香味俱全。 小酥肉焦焦脆脆,外酥内软,带着花椒的香麻,外壳不干不硬。 负责上菜的婶子还大声道:“这是口水鸡,我们席面师傅的特色菜!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菜!” 客人们纷纷拿起筷子品尝起来,菜一入口就觉得眼前一亮,马上又伸筷子夹,凉粉吸溜一下就滑进了喉咙,有人感叹:“这调料真是绝了!不愧是城里请来的师傅啊!” “太好吃了,我要去打饭,太下饭了!” 四个菜很快被吃完了,紧接着下一个菜又来了,粉蒸肉。 “粉蒸肉来啦!” 菜一上桌大家也是立马就伸筷子开夹,你一块我一块,连土豆红薯都一扫而空。 紧接着来的葱爆猪肉,本来该是葱爆牛肉的,但牛肉在古代不是随便能吃的,就改成了猪肉,但味道差不太多,猪肉嫩滑入味与大葱辣椒互相纠缠,简直下饭神器。 “这名儿取得好,葱爆猪肉,听着就能感觉到是大火爆炒的。” “有钱人吃饭就是讲究,我有次去镇上的酒楼,里面的菜名取得跟花儿一样。” “梅菜扣肉来啦!” “黄酒焖鸭来啦!” 两盘菜几乎一起上,江挽云和另外几个嫂子迅速洗锅开始做下一个菜,端着空托盘回来的婶子笑道:“这菜一上去就快被夹完了,还催我们快点呢。” 另一嫂子道:“他们吃这么快?没吃过饭啊,锅都冒烟了!” “别废话了,快些洗锅!” 做饭的地方气氛热火朝天,吃饭的人也热火朝天,大家都赶忙往自己碗里夹菜生怕慢点就没了。 孙家老大领着媳妇和几个弟弟弟媳一桌一桌地敬酒。 “感谢各位来给家母祝寿,大家吃好喝好啊!” 客人也站起来与他碰杯。 孙老大很满意,看大家吃得那么投入,感觉自己面子上很有光。 梅菜扣肉是五花肉,入口即化,咸香逼人,黄酒焖鸭里煮了许多酸萝卜,还加了桂皮香叶八角,吃着不但软烂脱骨,还带着酒香,没有一点鸭肉的臭味。 “这鸭子怎么做的,居然没什么鸭毛味,我自己弄着臭死了!” “这里面好像加了什么调料,好香。” “这师傅手艺真不赖,我也想找他办酒席了。” 正说话间,下一个菜来了,“糖醋煎鱼!” “水煮肉片!” “蒜苗小炒肉!” “酸辣鸡杂!” “炝炒大白菜!” “三鲜肉片汤!” 终于最后一个菜上完了。 桌上的客人都埋头苦吃,江挽云等人却歇不了,桌子不够,所以这是第一轮的,等他们下席了还要再来第二轮。 大锅里已经炖上了鸭子,蒸笼也冒着白烟。 江挽云感觉自己胳膊都要抬不动了,她坐在板凳上捏着手臂的肌肉。 终于,桌上的菜一扫而空后,客人们纷纷摸着自己的肚子下席了,负责收桌子的婶子们赶紧把桌子收拾了,而后快速洗碗。 在旁边坐着等候吃第二轮的人早就望眼欲穿,看桌上人吃饭,只感觉自己口水直流。 “他娘的有这么好吃吗?” “这真是吃得精光啊。” “反正我看着好吃,不行我受不了了,他们能不能快点下席。” 过了会,桌子收拾完毕,剩下的人终于坐下了。 “我早就看上那个口水鸡了,看着就流口水。” “这大厨哪儿请的,除了粉蒸肉扣肉啥的。都是新鲜菜式。” “不知道啊,等会问问孙老大,下个月我家老娘六十,我也想请她来办。” “这技术收费应该挺贵吧。”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4节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刚下席,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人也在激情讨论着,有的还跑去露天厨房看江挽云他们做菜。 “我的乖乖,这席面师傅这么年轻?” “她怕是大有来头吧,孙家是怎么请到人的?” “这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席面,一对比我感觉以前吃的那些都清汤寡水的没有滋味。” “孙家真是下血本了,杀了一头猪,我感觉这顿的油水都够我一个月不吃肉了。” 江挽云见第二轮坐上了,便站起身来开始炒菜,凉菜那些都是早就备着的,只需要炒几个炒菜就行。 传菜的大婶又开始穿梭在桌子之间,露天厨房这边热火朝天。 孙家人很是骄傲地站在大门口送走第一轮的客人,这些人走前都不忘夸赞几句今天的席面办得好,孙老大听了心里高兴,默默决定给江挽云包个大红包。 晚上江挽云是在孙家歇息的,她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天不亮又爬起来了。 今天中午是正席,来的人更多,菜也要多几个,江挽云决定加个辣椒木耳炒肉,土豆丝,红烧肉。 没办法,食材就这些,复杂的大菜是做不出来了,只能想办法把猪肉做出新花样。 做席面师傅确实赚钱,但这劳动强度也不是一般工作能比,费神费力。 江挽云强撑着把第一轮最后一锅菜炒完,抹了一把额头,全是汗水,她瘫坐在凳子上歇息。 原主的身体也太弱了,还需要多锻炼才行。 这时一个女人凑过来,对着江挽云打量了一番,突然尖叫起来,“是你!江挽云!” 江挽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去,见一个普通年轻妇人震惊地看着她。 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记起来了,这人是赵氏,也是从杏花湾嫁去桃花湾的,和孙家有亲戚关系。 最重要的是,原身与赵氏曾闹过矛盾。 她就知道,两个村子离得近,她肯定要被人认出来。 不过那又怎么样,她已经做了菜了,还怕啥。 赵氏像是被烫了脚一样跳起来,大叫道:“大家不要吃了!” 吃的正香的人都停下筷子看过来,赵氏声音尖利道:“这个女人不是好人!她肯定在菜里下毒了!” 第13章 风评 说起赵氏和原身的矛盾,其实起因也简单。 赵氏就住陆家隔壁,中间隔着一块儿地,原身刚到陆家时候又哭又闹,天天在家里咒骂,陆家人下地去了,她就在院子里咒骂陆予风怎么不早点死,死了自己就不用嫁来这个鬼地方了。 所以赵氏知道,原身是个心肠恶毒的女人。 被吵得烦了,赵氏就和原身隔空对骂,叫原身不要鬼哭狼嚎了。 原身正愁找不到发泄口,骂赵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两人的梁子是结下了。 后来有一天,赵氏坐牛车去赶集,原身恰好也在车上,赵氏讽刺她,“哟我当是谁呢,不是堂堂江大小姐嘛,不是说死都不过我们这种穷人的日子嘛,怎么还坐上牛车了?” 原身正想着和周安约会去,压根不理她。 赵氏自找了个没脸,继续讽刺:“怎么不说话?在陆家不是很能叫吗?不是让陆家人早点去死吗?” “关你什么事?”原身扭过脸来瞪着赵氏,毫不留情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听别人说了,你当初相中的是陆予风是吧,可惜你长得丑,陆家人看不上你,诶我就不一样了,我长得好看,我江家有钱,我爹随便一开口,陆家就不敢不答应亲事,怎么样,气不气?” 这可是戳到赵氏痛点了,她承认她很嫉妒原身的美貌,但被拿在大庭广众下揭穿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不是在牛车上,她简直要跳起来,当下也是伸出手就要薅原身的头发,原身也反手抓她的头发,两人就在牛车上扭着身子抓起来了。 “我打烂你的贱嘴!”赵氏从小做农活,力气大,原身的头皮都差点被扯掉。 “啊!救命啊!”原身不甘示弱手上也用劲,一边尖叫一边揪得赵氏面目狰狞,赶车的大爷赶紧停下车,车上的人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拉住。 从此以后赵氏就恨上了原身。 可前段时间也不知怎的,赵氏发现江氏居然不叫了,她偷偷去看陆家院子里,只能看见江挽云在忙忙碌碌干活。 以她对江氏的了解,这人是不可能一下转性了的,所以她觉得江氏肯定在装模作样,其实背地里是打着坏主意。 今天来杏花湾吃酒席,她听说新来的席面师傅很厉害,她也跟着去看,谁知竟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怎么可能!江氏怎么会在这儿? 好像晴天霹雳一般,赵氏满脑子不可思议,随即她转念一想,江氏这种心肠恶毒又好吃懒做的人,怎么可能出来赚钱,就算是赚了钱,也是给自己逃跑做打算,江氏不是一直吵着要离开陆家吗?说不定是转变策略了。 她下意识就想着,不能让江氏如意,她的恶气还没出。 况且说不准,江氏是过得不如意,跑来下毒害人,连累陆家人连坐呢? 赵氏这一嗓子喊了,在场的人都懵了,有的人嘴里还塞着饭菜,筷子就啪地掉在了地上。 有的表情呆滞没反应过来,有的吓得尖叫,反应剧烈的直接站起来干呕了。 孙家人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情况,连忙跑过来主持局面。 “大伙冷静点!没有下毒没有下毒!” 下毒了还得了,这可是孙家主办的。 孙老大看着赵氏,声音冰冷道:“你说我们下毒,到底什么居心!” 他并不认识赵氏,亲戚太多了,赵氏的丈夫和孙家有偏远亲戚关系。 孙家人纷纷愤怒地看着赵氏,“你凭什么说我们下毒?” 江挽云也站起身来,表情镇定,皱眉道:“你说我下毒有什么证据?” 赵氏其实方才也是情急之下想出了这句话,现在冷静了一点后,她有些六神无主,但她的目的没变,不能让江氏好过。 当日江氏抓伤了她的脸,现在脸上还留着疤痕,她绝不能咽下这口气。 江挽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身和赵氏都不是好人,但是好歹她继承了原身的身体,只能帮她收拾烂摊子。 赵氏索性破罐子破摔,她今天落不着好,江氏也别想称心如意。 她指着江挽云道:“诸位听我说,这个人,她根本不是什么大厨的女儿,你们都被她骗了!” 柳氏正从人群中挤出来,一听这话差点腿一软,孙氏一把扶住她,急道:“怎么回事啊?江师傅不是你请来的吗?” 柳氏搭着孙氏的手,抖着眼皮道:“我,我不知道……” 孙氏气急,小声道:“你骗我的是不是?你快跟我说实话啊!” 柳氏瞅瞅现在的情况,知道瞒不住了,道:“她确实不是大厨的女儿,但是她是大厨的徒弟啊!她的厨艺不好吗?就是大厨教出来的!” 孙氏瞪着她,但她现在也不好开口,她辈分小,又是外嫁女,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柳氏道:“但是我保证啊,她不可能下毒的,况且她厨艺确实很好,这个赵氏你也知道,就住我家隔壁的,可不是个好婆娘!” 客人们议论纷纷,孙家人道:“你说她不是大厨的女儿?那她到底是谁?” 赵氏冷笑:“她就是桃花湾陆家新娶的媳妇江氏,陆予风你们知道吧,以前念书很行如今却瘫床上的那个,这女人是县里嫁来的,是个搅家精,闹得陆家不得安生,还天天诅咒陆家人早点死!” 她说着有些得意地看着江挽云:“我就住陆家隔壁,知道这女人的嘴脸,她就是个心肠歹毒的,有一次我还无意间看见她趁着陆家人下地了在井里下药!只是井深,估计药量不够才没闹出事来,你们说这种人做的饭菜我们能吃吗?” 她随便编了个下毒的事来坐实自己的话,反正也没人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桃花湾的人都知道江氏刚嫁到陆家时寻死觅活的。 听了赵氏的话,客人们看江挽云的眼神都变了。 陆予风谁不知道,出了名的神童,他后来一病不起让人很是惋惜,但所有人以为他活不久了的时候,他居然还成亲了,娶的一个县城来的女子。 不过关于这个新媳妇的传言也是传遍了附近几个村,如今这臭名昭著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在场的人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怎么也无法将这么能干又有礼的人和传言中的江氏联系起来。 孙家人的脸色都变难看了,好好的寿宴居然闹这么一出,他们居然请了一个风评不行,私德有亏的人来办酒席,可想而知,这事儿以后绝对会成为在场的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你真的是陆家的媳妇?”孙老大脸色沉沉地看着江挽云。 其他人更是忧心自己会不会真的中毒了。 江挽云面色平静,丝毫不慌道:“是,对不起骗了你们,我确实不是大厨的女儿,但我父亲在世时,曾请了省城的大厨来教导我,我的厨艺如何,你们自可分辨。” 在场很多宾客都是昨天来吃过的,也有昨天没来但是听来过的人吹嘘过的。 孙家人听了认可这话,又问:“那你为何隐瞒身份?” 江挽云看了赵氏一眼,笑了笑,“因为像她这样的人太多了。” 赵氏一听,瞬间像踩了尾巴,尖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别想狡辩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陆家日子过得不如意,跑出来故意整点事恶心旁人?” 一旁的柳氏看不下去了,冲出来道:“快少放狗屁了!什么下毒,我们陆家人自己不知道吗?你不就是嫉妒我弟妹比你好看吗?你不就是心仪我三弟吗?两年前我三弟还没病时,他每次从县里回来,你就趴在院墙上偷看,你以为我不知道?” 赵氏差点气晕,用吃人的眼神瞪着柳氏。 江挽云直视赵氏道:“那你可错了,我没那么闲,我隐瞒身份是想要更顺利地接到这个活,免去很多麻烦,而且我是正儿八经地经过试菜得到认可后才开始做席面的,我刚嫁到陆家时候,确实因为年轻不懂事,接受不了现实,但是后面我认清了,哭闹并不能解决问题,这世上每个人都过得不容易,我的夫君病了,我父亲死了后,继母霸占家业,我根本不能从娘家拿到一分钱,我只有靠自己赚钱来给相公买药。” “你……”赵氏被江挽云一番话说迷糊了,一时间提炼不出关键信息反驳,只能硬着头皮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为大家会信你吗?” 江挽云无语,懒得和她废话了,道:“耽误大家用饭的时间我很过意不去,且我很感谢孙家仁善给了我一个机会,既然她说我下毒,那我就每样现在吃一口便是。” 她走上前去,客人们纷纷不自觉后退,江挽云拿了双干净筷子,随便找了一桌,在众目睽睽下每一道菜都吃了一口。 “真吃了啊?” “真的真的,咽下去了。” “我就说嘛,我们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害我们。” “为给夫君治病,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吃苦,实在是个好孩子。” “以前那些流言,说不定是传来传去跑偏了。” 宾客见江挽云吃了之后都放下心来。 “怎么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江挽云站直身子对赵氏道。 赵氏语塞,她的相公见势不对连忙冲出来拉住她,“你这婆娘,多喝了几杯发酒疯啊,还不跟老子回家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又向孙家人赔礼道歉:“表叔,表叔实在对不起,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婆娘。” 孙老大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念在亲戚的份上,挥挥手道:“算了,小事,大伙快些吃饭吧,一会菜要凉了。” 客人都心有余悸地坐下,虽然好心情被破坏了,但尝到菜品后又变得兴奋起来,开始一边吃一边讨论,气氛逐渐热络,赵氏则是被自己相公拽着往外走,饭也不吃了,丢不起人。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5节 江挽云对孙家人行了一礼道:“实在抱歉因为我的原因给你们带来的麻烦,我愿意将工钱打个七折,每桌五十文吧。” 孙老大道:“不用不用,你的诚意我们已经收到了,况且你是为夫君治病,是个重情重义的。” 他媳妇也道:“好孩子,你看着还没我小女儿大,却要来干这么累的活儿了,可苦了你了,予风我们是认识的,他和我的侄儿在镇上学堂时还是同个夫子的学生。” 江挽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了。 孙老大媳妇又道:“今儿的事别放心上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 江挽云点点头,笑道:“好,谢谢伯伯婶婶,我去准备炒菜了。” 待江挽云走后,孙老大媳妇才嘀咕道:“这么守礼懂事的闺女,咋会是传言那般嘛,我看这赵氏也是,不分场合瞎闹,你那个表侄,她的相公也是不成器的,以后还是少来往了。” 孙老大深以为然。 江挽云又撑着疲惫的身体把第二轮的菜做了,而后跟着做饭的婶子们吃饭,专门留了一席出来给她们。 孙家已经烧了大锅的热水给做饭的人洗澡,江挽云被孙老大媳妇叫去洗澡,而后催着快睡觉。 她又累又困,天不亮就起来了,这两天几乎连轴转。 这一觉睡到下午吃饭,孙家人叫她起来吃了饭后,她又继续睡,待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在孙家吃了早点,孙老大的侄子套了牛车送她和孙氏柳氏回桃花湾,走之前孙家将工钱结了,共三两五钱,还包了个红包,估摸着有一百文。 昨天有许多桃花湾的人来杏花湾吃酒席的人,回去之后就把江挽云的事传播了出去,当然这次说的都是好听的,如今江挽云在村里人眼里已经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媳妇。 陆家人一上午,在地里其他村民纷纷来打招呼,通过他们的闲聊也多少知道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了。 王氏笑道:“真是有惊无险,还好三弟妹口才好,才没让那赵氏得逞。” 陆予山道:“隔壁那婆娘就不是个安分的,这种搅家精娶回家就倒霉!” 此时的陆家,陈氏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传林和绣娘在喂鸡。 “奶,今天三婶和娘会回来了吗?”绣娘眼巴巴问道。 陈氏道:“应该是上午回来的,等等吧。” 这时从远处的大道上驶来一架马车,马车直接到了陆家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手持折扇,身着锦服,大步走在院子外道:“请问是陆家吗?” 陈氏抬头一看是不认识的,道:“谁啊?” 男子冷笑了一声,道:“我是江挽云的情郎!” 第14章 我信 “你胡说什么呢你!”陈氏一听,刷的一下站起身。 传林和绣娘还没听明白男子说的是啥,陈氏就大步走到院门口,表情难看地盯着来人,“你方才说什么?说清楚。” 来的男子正是周安,他回去之后越想越气,感觉自己被江挽云这个臭娘们玩弄了,当时江挽云说她的夫君认识县太爷的儿子,现在想来,他就是被吓到了没有反应过来。 回家之后,周安让下人去打听了一番,发现自从陆予风病了以来,最初几个月还有人来探望,这一年来根本没人再来,一个病痨子,又是农户子弟,谁还会记得他。 所以根本就不用怕啥啊! 江挽云这臭娘们,敢戏弄他就走,没门! 听说这两天江挽云不在家,正好,他今天直接就来了桃花湾,准备直接把她偷汉子的事公之于众,让陆家宗族把她浸猪笼! 周安昂着下巴,不屑地看着陈氏道:“你家就你一个老婆子在?其他人呢?” 陈氏警惕地看着他:“关你何事?” 周安冷笑,折扇在手心里拍了拍,“叫陆家人出来,我要让你们知道,你家新娶的媳妇偷汉子的事!” 陈氏又惊又怒,但是她也并未信周安的话,此人突然上门做如此行径,她更多地是觉得自家受到了羞辱。 “你有话就直说,没话就快滚!什么登徒子!” 陈氏说着,顺手把院门旁靠着的扁担抄起来横在周安面前。 周安看这婆子这么凶,自己这细皮嫩肉地可不能挨打,退后一步道:“江挽云是你家三媳妇吧?” 陈氏道:“是又如何?” 周安道:“我方才说了,我是她情郎,她说她相公久病不起命不久矣,她孤独寂寞,还说陆家穷得要死,她吃不饱穿不暖,要找像我这种有钱人才行。” 若说以前的江挽云,陈氏是会相信的,但如今的江挽云又能干又孝顺,对陆予风也好,陈氏根本不信他说的话。 “少他妈放你娘的屁,别搁这儿满嘴喷粪,我陆家的媳妇我们自己清楚,快滚!” 陈氏手里的扁担狠狠地拍打了一下院门,一声巨响吓了周安一跳,传林和绣娘也反应过来,居然是来污蔑三婶的,两人从鸡圈旁边捡起垒院子剩下的石块就丢出来。 “打坏蛋!打坏蛋!” 周安被鸡蛋大的石块砸了几下,痛得直叫唤,边跳脚边吼道:“好你个死老婆子!我不忍看你们被那些荡/妇蒙在鼓里好心来告知,你们居然如此无礼!” 在马车旁边等候的两个下人见陆家人居然敢动武,连忙跑了过来,凶神恶煞道:“谁再敢动一下试试!” 传林和绣娘都被吓到了,瑟缩地躲在陈氏身后。 不管是陆家人还是隔壁的都下地去了,若是这几个人要强行闯入,这院门根本拦不住。 陈氏其实心里也害怕,但她不能露怯,强装镇定道:“你这后生好生无礼,有你这般上门侮辱人的吗?” 周安感觉自己才是委屈的那个,叫道:“我说实话你又不信!活该你儿媳妇红杏出墙你还装聋作哑!我问你,她是不是前段时间经常去镇上,是不是经常买吃的穿的,那都是老子出的钱!你若不信,那你可以去镇上的酒楼茶馆打听打听,是不是见过她跟我在一块儿!” 陈氏听他这么一说,一回想,好像半个月前还真是这样。 这在家发发脾气是一回事,偷汉子又是另一回事了。 陈氏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安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是不是想起来了?像她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你们陆家……” “周安!”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周安的话,他回头一看,见两个女人从牛车上下来,背着背篓大步走过来。 正是江挽云和柳氏。 江挽云老远就见到几个人在陆家门口,柳氏也在看是谁,待走近了,一看那身衣服江挽云就知道这是谁了。 周安居然跑到陆家来找事了! 在原著里,原身跟着周安跑了,周安沉迷赌博输光家业后只能乞讨为生,后来受不了生活的打击,整个人疯疯癫癫的了。 而这时候陆予风却成了状元郎衣锦还乡,回家祭祖的路上,周安认出了陆予风,不知死活脑子有泡一样跑上去嘚瑟,宣称自己和状元郎共妻的“丰功伟业”,而后被官府的衙役失手打死了。 江挽云走上前道:“你怎么在这儿?” 周安看到江挽云就气得牙痒痒,“我怎么在这儿?呵,我来揭露你这个女人的真面目!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姘头!” 江挽云:“……” 她推开院门,放下背篓道:“说话可是要负责的。” 周安笑了,这个女人看到他来居然不惊讶不害怕,还装这么镇定,真是脸皮够厚! 柳氏目光不善地打量周安道:“就你?” 周安一愣,凶道:“就我什么?” 柳氏却不怕,讽刺道:“身高五尺?有我高吗?怕是连我小叔子的肩膀都不够,你身上抹的什么?脂粉?你是女人吗?这才四月,你拿什么扇子?你体虚多汗吗?” 周安:“……” 周安的下人急了,“臭娘们,我看你找死!” 柳氏娘家有好几个哥哥,都是大个子,这两个人还吓不到她。 江挽云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说吧,找我要钱?” 周安感觉自己被羞辱了,“爷差你那点钱?我就是要来告诉你夫家你这个臭/□□的真面目!你不是很能戏耍别人吗?你有本事让大家都知道你做的那些破事呀!” 陆家人皆看向江挽云,这时已近中午,陆陆续续有人扛着锄头路过,少不了停下来看热闹的,听了周安的话皆议论纷纷起来。 尤其是赵氏,她昨天丢了好大的脸,回家被夫君一顿打,现在看见江挽云还有点害怕,躲在人群背后偷看着。 她就说了江氏是个不检点的,这下男人都找上门来了,看江氏还怎么嚣张! 江挽云却并不慌张,道:“不就是我赚了钱没给你分红嘛,我相公还病着,药不能断,现在没有多的钱给你,不是与你说了日后连本带息还你吗?” 周安:“???” 这女人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我说的是你不守妇德,红杏出墙的事!”周安吼道,“你与我一同出入镇上的茶楼酒楼首饰店成衣店,那些老板伙计都可作证!” 江挽云却不怕,因为原身目前只是刚与周安勾搭上,并没有太深入接触,只一起逛逛街吃吃饭,周安这时候正是追求原身,被那种看得到得不到的心情折磨得抓心捞肺的时候。 “周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是你自己找上我说,因为我的父亲是富商,我肯定也懂经商,你说你父亲死了后你不会打理你家的产业所以找我一起做生意,你出钱我出主意,我们一起去酒楼茶楼店铺考察一下别人的生意,这也是红杏出墙吗?”江挽云不急不慌地说道。 周安:“???” 江挽云继续道:“后来你我主意不同闹翻了,但是你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借了我钱让我去自己做生意,我如今刚摆摊几天,勉强维持夫君的药费,你就上门来找我要分红,我没有你就肆意侮辱我,我,我一个弱女子,为了给夫君治病有什么错,你要这般对我,你非要我死了才能消气吗?” 她说着演技精湛地憋出泪水,眼眶红红,看得让人心疼万分。 周安:“???” 江挽云一边拭泪一边道:“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为了赚点银子答应与你合作。” 陆家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陆家院子外围了一圈人,陈氏道:“挽云每日天不亮就去镇上摆摊,晚上天黑尽了才睡下,这几日还去当席面师傅,一心为了这个家着想,怎会是你说的那种人?” 周安这才反应过来这娘们不光骗他,其他人都被她骗了啊! 看她那张脸,长得如花似玉的,即使穿得灰扑扑的也难掩美貌,他当初就是被这张脸骗了,想不到竟是如此丑恶的心肠! 不行,他不能让这事儿三言两语就过去了。 周安飞速回想两人的过往,道:“是,说过的话做的事没人作证,但我送给你的东西你总不能抵赖吧,若你我是正常合伙关系,你会收我的东西?只要谁进去翻一下,必定能找到!” 周安觉得,江挽云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就算不知道什么因为表面变了,但骨子里不会变,他给她买的首饰那些肯定还在! 江挽云道:“第一,我根本没有收过你的东西,第二,我为什么要允许别人去翻我的房间?” 是原身收的不是她收的,她说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那你就是做贼心虚呗?”周安瞪着她道:“你说你没收过我送的东西,你骗谁呢,你以为会有人相信吗?你从前多爱打扮旁人又不是没见过!”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6节 围观的人纷纷想起曾经的江挽云,确实…… 这时,一间厢房的门突然嘎吱一声被拉开了,离得最近的陈氏和传林绣娘回过头去看。 传林高声叫道:“三叔!你醒啦!” 一个高瘦的身影笼罩在屋里的昏暗中。 他声音有些低哑地开口:“我信。” 第15章 我信2.0 陆予风对自己过去两年的记忆是模模糊糊的。 他觉得自己一直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偶尔能睁开眼,看到的是亲人殷切的眼神,后来有女人在大声叫着什么,是他莫名其妙就娶回家的妻子江氏。 他成婚后只醒来过几次,但都未与江氏有过什么交流她就开始指着他咒骂,他觉得她说得对,他确实是一个只会拖累旁人的人,是一个应该早点死了的人。 后来他发现自己于黑暗中能感觉到有人说话,这个女声很温柔,很好听,他感觉到有人给自己喂药,还给他擦身子。 慢慢地,他能听到的东西越发清晰了,他听了她每天跟他说自己要去干嘛了,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听着好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说自己今天干了多少活很累,他忍不住起了怜悯,她说自己今天赚了多少钱,他也为他高兴,她说自己要赚很多钱,给他买药,然后带他去省城治病,那之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前两天她的声音突然没了,他忍不住想撕破黑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每次挣扎都失败,他好像被困在这团黑暗里一样。 直到方才他又隐隐约约听到了她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召唤他,他循着声音而去,前面突然出现一道亮光…… 陆家院子外,围观的人纷纷惊讶地看向陆予风,这人居然还能站起来? 不是说他已经瘫了两年,命不久矣了吗? 哪怕娶了媳妇来冲喜也无济于事。 怎么看着只是瘦了些,站得还直直的,不像是想象中的样子。 江挽云打量着陆予风,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醒着的样子,与原文里描述得很一致,矜贵,孤高,即便身着粗布麻衣,也带着一股配角没有的气质! 男主的气质! 她有些不敢看他,毕竟她的原身,是个恶毒女配,曾经还对他那样羞辱。 陆予风将门全部拉开,阳光站在他的脸上,他整个人都皮肤苍白毫无血色,下巴尖尖,眼窝凹陷,衣襟下的胸膛是上凸出的肋骨和锁骨。 “他是我的妻子,我信他便可。” 陆予风缓缓说着,眼神落在江挽云身上,眸光微动,又转而看向周安道:“这里是陆家,不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周安惊讶地抬手指着他,叫道:“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就是打听到陆予风昏迷多日了,想着江挽云没有靠山,只要他揭穿江挽云的真面目,就可以借陆家的手让江挽云不好过。 谁知陆予风居然醒了! 还明显是护着江挽云的。 想起江挽云曾说的,陆予风的同窗是一些官家子弟……他脑子飞速转动着,不过,陆予风都病两年了,这一年多都没人来看望,他怕个啥? 周安瞬间挺直了胸膛,“你醒了也好,你的媳妇都红杏出墙了,再不醒,说不定就要替别人养孩子了!” 陆予风手扶着门框,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他笑容逐渐得意,“不得不说你媳妇的手儿很软,腰……哎哟!”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自己小腿上一阵剧痛,回头一看,原来是江挽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她踢了他一脚? “闭嘴,滚出去。” 在江挽云眼里,陆予风就是她辛辛苦苦呵护的小树苗,在他还没长大之前,她要为他遮风挡雨,周安的话若是刺激到了陆予风,他又病情加重怎么办? “你这个臭娘们!居然敢踢我!给我把她抓起来!”周安气得眉毛直跳。 他的两个手下赶紧上前,撸着袖子就要准备干架。 陆家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马上拿起锄头扁担。 柳氏道:“干嘛干嘛?想打架啊?就凭你们三个?” 陆予海道:“这里是桃花湾,陆家宗族在这,你想与我整个陆家作对吗?” 旁观者中有姓陆的都站了出来,气势汹汹地把周安三人围住,周安色厉内茬地叫道:“你们想干嘛?我可是亭长的表侄!” “这位公子。”突然,陆予风低哑但并不气虚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看向他,陆予风一步一步非常缓慢迟钝地走出来,旁边的传林连忙过去扶着他,陆予山也走过去搭把手。 他的袖子里空荡荡的好像只有一根骨头一般,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的面容更加白里发青,几个胆小的妇人见了都忍不住撇开了眼。 周安看向他,虽然陆予风的状态看着有点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默然又带着几分……杀气? 陆予风:“我与她朝夕相处,她的吃穿用物我具知悉,我说信那便证明她的清白,无需外人来多言,你若再不走,那便让人请你出去罢。” 周安简直欲哭无泪,明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啊,都是江挽云这个臭娘们蛊惑人心! “你们若敢动我,亭长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挽云道:“你说亭长是你表叔?你爹不过是亭长宗族里一个旁系,隔了不知道多少代了,你以为他会管你吗?” 前世周安败光家业,沦为乞丐,而那家赌场,在陆予风成了状元郎回家祭祖前,被县令派人扫荡了,查出来幕后的老板就是青山镇的亭长。 周安:“……” 陆予风道:“强行入人家,非奸即盗,按我朝律令,当杖三十。” 周安:“……” 他看着江挽云又看着陆予风,差点气晕,两个下人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倒是赶紧拿个主意啊。 “我们走!你们给我等着!”周安说罢挤开人群拂袖而去。 江挽云这才松了口气,她是真怕周安继续纠缠不休,那可太头疼了。 围观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也陆陆续续散去了。 而这时传林突然一声尖叫:“三叔!” 江挽云心里一咯噔,扭头看去,就见陆予风双眼微闭,全身脱力地软了下去,被陆予山架住。 “三弟!三弟!” 陆家人的都着急地围过来,江挽云冲过去一看,见陆予风的脸比方才更青了,额头上脖子上的血管鼓起来很是吓人。 江挽云道:“大哥二哥,快去借牛车!请大夫来不及了,我们直接把人送医馆!” 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病,原著里,陆予风这种情况是在原身与周安私奔后,他因没钱断了药才出现的,后来他被送到医馆,遇见了心地善良的女主得到了救治。 是被周安气到了,还是剧情发生变动了? 第16章 病因 中午时分,天儿已经有些热了,黄沙飞扬的道上,行着一架牛车,牛车上坐着两女两男,中间还躺着一个用毯子裹起来的人。 陈氏和江挽云坐一侧,陆予海和陆予山坐另一侧。 四人皆焦急万分,因陆予风的脸整个都青灰青灰的透着死气,呼吸也很微弱,全身僵硬。 陆予山道:“三弟这情况以前出现过,他刚得病那会儿就是这样。” 陆予海也回想道:“对,两年前,县城书院传信回来叫我们去县里,我和爹还有娘连夜赶去,就见三弟脸色发灰发青,身子僵硬地躺着。” 江挽云问:“县里的大夫可有说是什么病?” 陆予海报了个名字,江挽云听了便知道,这是原著作者杜撰出来的一种病。 再加上新婚妻子与人私奔,目的就是为了让陆予风在小说的前期经历各种折磨,体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1”的过程,而后浴火重生,一步一步走向巅峰。 既然是杜撰的,原文也没仔细交代如何治疗,只说男主在医馆里遇见了女主,女主其实是省城那个神医的孙女,机缘巧合下,他们相爱了,男主即便穷得拿不出一个子,神医还是救了他。 本来江挽云打算的是,不让陆予风受罪那么久,自己赚了钱就带他去找神医,既然女主会回家,那他们总会相遇,自己到时候不但可以功成身退,还混了个未来权臣的救命恩人的称呼,岂不是可以躺着享福了。 陆予海道:“大夫说这病只在医书上有记载,平日里几乎见不到,他只能缓解,后来我们多方打听,听人说省城有个神医会治这病,但神医云游四方,诊费至少五十两,我们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陈氏抹泪道:“我们陆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这么对我的风儿!” 陆予海两兄弟也面露悲戚,只有江挽云表情淡定,因为她知道陆予风可是男主,但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冷漠了,她只有把眼神投在陆予风脸上,看着他被病痛折磨的脸,露出几分悲痛来。 “娘,大哥二哥,你们放心吧,相公一定会好起来的,未来还要做大官呢。” 陈氏三人都以为她说的是安慰的话,各自沉浸在悲痛中。 乡间的路都是泥巴路磕磕绊绊的,牛车摇摇晃晃,江挽云坐在牛车上,把陆予风的头抬起来睡在自己的腿上免得他被磕到。 她其实现在也没想通,为何陆予风会说信她,他们明明还未正式见过面,原身那样待他,他还信,难道只因为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夫妻关系吗? 此时的陆予风又回到了那片黑暗中,但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他听到母亲兄长的谈话,他感受到有人轻柔地抬着他的头,还将他脸上的乱发拂去。 江挽云道:“此番出来,我将这些日子攒的银子都带上了,共有五两多。” 陆家三人听了都暗自惊愕,她半个月攒的钱竟比他们半年赚的都多。 “挽云啊……你真的要将所有银子都拿出来救予风?”陈氏虽然同意江挽云去摆摊,但也怀疑过她是不是想攒了钱远走高飞,但没办法,总比谁也不挣钱,让予风在家等死强。 农闲时候,予风他爹和两个哥哥都会去打杂工,去码头卸货或者帮人盖房,一个月能有一两左右的收入,但维持予风的药费是远远不够的。 江挽云道:“夫妻本就是一体,相公若是出事,我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我只希望尽我的力去治好他的病,为了相公也为了我自己。” 其实不用她插手,陆予风的病也会好,但她有私心,就想让陆予风日后当她是恩人。 江挽云的一番话成功感动了陈氏等人,也感动了陆予风,他在黑暗中挣扎着,恨不得马上醒过来。 江挽云道:“对了,娘,二哥三哥,我有个提议。” “你说。”陈氏收起情绪认真地听着。 “我这次去做席面师傅,三天赚了三两五钱银子,比摆摊多很多,我想着以后要多接活。” “多接活太累了,你身体哪受得了?”陈氏急道:“就算是大老爷们,李四柱他们也是办一次休息十来天的。” 陆予山以拳砸掌心道:“都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太没用了,不能帮到三弟。” 陆予海也叹道:“还要弟妹一个女人去承担这么多,我实在愧为兄长。”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7节 江挽云看他们表现得如此兄友弟恭,倒也不说破他们,只道:“可多接席面,就没时间去摆摊了,所以我决定,待地里的苗都种上,哥哥嫂嫂们都可去摆摊,做些简单的吃食就很好卖了,虽赶不上开铺子赚得多,但也比下苦力赚钱,我抽空教你们,你们可去不同的地方卖不同的吃食,就可以招揽更多的客人。” 陆予山和陆予海都表情一顿,按耐不住地激动起来,他们想帮三弟是真的,但想学到赚钱的手艺更是真的! 陈氏也没想到江挽云居然这么大方说教他们就教他们了,本以为收了传林和绣娘做徒弟已算是大方了。 “多谢三弟妹!”陆予山跟柳氏一样是个爽快性子,立马抱拳表示感谢,“我赚了钱一定分你大头!” 这年头想学手艺,要么是从小做学徒免费给人打工,逢年过节还要孝敬师父,要么就是从别人那儿学了之后给对方分红,且分红比例很大。 江挽云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苦大家一起吃,有钱当然要一起赚,陆家日子过得好了,相公知道了才会开心。” 有时候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张嘴了,是真的会哄人。 陆予山两兄弟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很快牛车到镇上了,他们怕陆予风坚持不到县城,决定先找镇上的大夫瞧瞧。 镇上的大夫只能治治普通的小病小痛,给陆予风抓了点补气血的药,又给他含了一块儿参片,就让他们赶紧送人去县城。 江挽云早有所料,连换洗衣服都带上了,租了一驾马车,把陆予风抬马车上,几人连夜赶到县城。 她知道陆予风不会死,但看他这情况也不禁开始担心起来了。 马车摇摇晃晃,她还是全程抱着他免得他磕到,没办法,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 依旧是两年前为陆予风诊治的刘大夫,他还记得陆予风,毕竟这病他此生也就遇见过一两回,何况陆予风曾经也算是县里学子中的风流人物。 他曾多次与好友提示这位年轻人,说不定早就病死了。 再看竟然拖了两年还活着,倒也算奇迹了。 刘大夫先为陆予风扎针,又开药方交给医馆的伙计尽快熬出来。 陆家人围上来问:“刘大夫,予风怎么样了啊?” 刘大夫道:“看得出来,他被你们照顾得很好,我为他把脉和施针的时候,感觉到他的经脉已没以前那般堵塞,情况较两年前大有好转。” 陈氏等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刘大夫你的意思是,我儿有救了?” “那他为什么会晕倒啊?” 江挽云也竖着耳朵听着,情况似乎不对劲。 刘大夫道:“他是不是晕倒前情绪过于激动?” 陈氏与两个儿子对视一眼,结结巴巴道:“大,大概吧……” 予风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从小到大也没见他跟谁红过脸,更别提情绪激动了,就算刚得病那几个月,他也只是闷着不说话。 与周安对峙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 他们将眼神转向江挽云,江挽云也很懵逼,难道陆予风作为一个大男主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听说媳妇红杏出墙了就一激动从床上爬了起来,而后又一激动晕了过去? 她也不是女主啊。 第17章 醒来0.1 陆家人还是不相信,让刘大夫再仔细看看,刘大夫无奈又给陆予风详细检查一番,确定陆予风是真的病比以前好多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陈氏就差跪下给老天磕头了。 陆予山道:“定是三弟前些日子吃的药有用!这还要多亏了三弟妹,是她娘家找的大夫开的药。” 刘大夫听了好奇道:“哦?竟有能治这病的大夫?” 江挽云:“……” 不对,根本不对啊,原著里陆予风分明是吃了女主她爷爷开的药才好的,跟原身一点关系也没有。 “刘大夫,我三弟什么时候能醒?” 刘大夫道:“他这次晕倒老夫认为主要是身体太弱又情绪波动导致的,给他开几贴药,好好养养身子,观察几天看看。” 陈氏和陆予风的两个哥哥都喜极而泣,仿佛一下卸下了身上的大山一样,只有江挽云一直在琢磨,如果剧情变动了,那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她预料之外的事。 刘大夫所在的医馆是县城最大的,后院留给病人家属居住的房间很多,但县城不比镇上,很多人一辈子没出过县城,所以这个时代里,县城也算是大城市了,所以房费不便宜。 住一晚上三十文钱,江挽云交了五百文,医馆提供住宿,小厨房,热水,随时召医服务,加上问诊费药费暂时先交了二两银子。 简直是现代医院的前身,银子也花得像流水一样。 五百文两个房间,可以住七八天,医馆的学徒和伙计帮忙把陆予风抬进房间,几人都一夜未睡,听闻陆予风没有大事,心情放松下来后吃了点医馆饭堂打来的饭后都感觉困意来袭,纷纷洗了脸和脚躺下了。 陆予海和陆予山一间房,江挽云和陈氏陆予风一间房,陆予风睡床上,屋里还有一张塌可以睡,两人轮流照看着陆予风。 陈氏年纪大了,江挽云让她先睡,自己坐在陆予风穿边守着。 躺在床上的陆予风好像一个易碎的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他的胸膛轻微地起伏着,嘴唇干裂,翘起了丝丝死皮。 方才搬陆予风进来时候,医馆的人都说他轻得吓人,感觉像一堆骨架子。 不一会儿后,医馆的伙计送药来了,还挺人性化,药是医馆帮忙熬的,但是会收加工费,不过总体来说,比住客栈方便划算,有利于从镇上来县城求医的人。 给陆予风喂了药,把他脸擦了擦,江挽云坐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日头从东到西,暮色四合,屋子里渐渐暗下来。 从窗格中可以看到外面红澄澄的天空,门外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偶尔还传来小孩的哭闹声,小厨房里有人为抢做饭的位置吵了起来。 陆予风皱了皱眉,微微凹陷进去的眼睛睁开,他的眼睛逐渐聚焦,而后缓慢扭动头颅,就见江挽云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头发散在脖领和被子上,身上还穿着他上次醒来看见她的时候穿的衣服。 她安静睡着的样子,与记忆中骂人的样子大相径庭,倒是很符合她在他昏迷时候跟他自言自语的样子。 让他感觉踏实又宁静。 这是他的妻子? 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他目光转动,落在她的手指上,上面缠着纱布,那是江挽云在孙家办酒席时候留下的伤。 他在昏迷中,时而能听见人说话,时而听不见,后面他发现,似乎只有她在时候,他才能感知外界。 她离开那两天,他好像又一个人被困在了黑色的泥沼中,只有他一个人,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无时无刻不期盼着她快些回来,害怕她会不会一去不回,或者又变回曾经的样子。 待他知道她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侮辱的时候,他也不知怎地就挣扎了出来,他爬上了那滩一直困着他的泥沼,睁开了眼。 他看着那个男人得意洋洋地污蔑她的样子,看着她镇静自若地与其对峙,他好恨自己无能,为何他会得这种病,为何他不能尽到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 他甚至连从屋里走出门,就用尽了全部力气,他一边与那男子讲话,一边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他可真是无能啊。 他费劲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想拿椅子上放着的衣服来搭江挽云身上,却没想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胳膊一软上半身就趴了下去,歪倒在被子上。 这一动静把江挽云惊醒了,她睁开眼就见陆予风的脸贴在被子上,他微微喘息着,眉头紧皱,眼神难堪。 江挽云倒是没在意那么多,只是惊喜道:“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娘!相公醒了。” 她也没想着把他扶起来,只自己站起身来,开开心心地把位置让出来给陈氏,他们母子多日未见,一定此次很想念。 “我去饭堂打饭。” 看着她毫不留念地开门关门走远一气呵成,陆予风:“……” “风儿,你可算醒了,担心死娘了,可有哪儿痛不?”陈氏快步走过来挡住他的视线,一阵嘘寒问暖,成功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 陆予风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在陈氏的帮助下撑起上半身。 “老大老二也累了一天一夜了,昨夜是他们轮着赶车的,让他们多睡会,就在隔壁。”陈氏站在床边满脸慈爱地看着他。 陆予风看了看屋内陈设,道:“我们在县城医馆吗?” “是啊,早上到的,渴了不,娘去外面打开水。” 陆予风靠在床头,抿了抿干裂的唇道:“娘,你也累了,坐下歇会吧,我有件事想问你。” 陈氏依言坐下,“啥事?” 陆予风问:“县里的医馆要不少银子吧?” 陈氏叹气道:“交了二两了,后面肯定还要交,总共就带了四两来,这还要多亏了挽云,若不是她挣的钱……” 陆予风眼眸转动,若有所思道:“娘,你细细与我说来成亲之后家里发生的事……” …… 医馆的后院也挺大,是个三进的大宅子,共有二十来间屋子,江挽云问了医馆的伙计找到饭堂时,就见那儿已经排了好长一排队了。 饭堂的饭菜比外面便宜,住这儿的多是县外来的人家,基本没什么钱。 江挽云顿住脚步,算了,这得排啥时候,她索性出门买吃的去。 说起来,这里还是原身的娘家所在呢,江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县城还算排的上号,家里主要做粮食生意的,在城里和附近镇上有几个米行。 只不过江母去得早,原身和外祖一家也不亲,江父虽然疼她,但因为长期在外做生意而疏于关心和教育,继母是个口蜜腹剑的,对原身实行捧杀,导致原身养成了乖张暴躁的性子。 县城的面积很大,街上车水马龙,比镇上繁华了数倍,临近傍晚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的小摊准备卖了最后一波回家休息,大酒楼却才刚开始晚上的营业。 她一个人在街上慢慢走着,鼻子闻着空气中的烟火气息,耳朵听着四周小贩的叫卖声,有马车快速从街中间驶过,带着一阵儿风吹动酒楼外的旗帜。 江挽云伸手摸了摸脸,竟摸到一滴泪水。 是原身的情绪。 原身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哭着向她曾经从未放在眼里的继母求饶,求她放过自己,不要把她嫁去桃花湾,但她还是被人捆了手脚塞进花轿里了。 “挽云?” 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是个男人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一看,她旁边的马车窗帘被掀开,一个男子探出头来道:“挽云,真的是你?” 江挽云反应了一瞬想起来,这人是原身妹妹江挽彤的未婚夫秦霄。 秦霄是江父的故人之子,从小养在江家,他长相过人学识出众,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继母的儿子出生前,江父一直把秦霄当亲儿子看待。 原身与江挽彤秦霄三人一同长大,自然对秦霄心生爱慕,但江父却为原身选了穷书生陆予风做丈夫。 江父死后,继母的儿子年幼,秦霄却在江家势力颇大,加上江挽彤也心系秦霄,继母便撮合他俩定亲。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8节 原身出嫁时,江挽彤曾得意洋洋地对她说,“恭喜姐姐就要嫁人了,只是听说姐夫身体不怎么好,希望姐夫快快好起来,不然姐姐你身上戴孝,可不能来参加我和秦霄的婚礼了。” 江挽云抬头看了秦霄一眼,冷漠地点点头,抬脚准备离开。 原身娘家这一家的奇葩,她现在还懒得打交道,待她有钱有势了,再将原身的嫁妆讨回来不迟。 “诶?”秦霄见江挽云准备离开,叫道,“慢着,挽云,你见了我就这态度吗?” 曾经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亮光,仿佛自己是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人,怎么如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再看她一身粗布衣服,头上只有一支木簪子,肯定是在夫家受苦了,那她一个人出现在县城,莫非是从夫家逃跑回来的? 江挽云疑惑地扭头看他,“那要什么态度?说声妹夫好久不见?” 秦霄语塞,表情复杂道:“只是觉得你变生疏了,你怎么回县城了,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走,上车,我正要回府,你妹妹和母亲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很高兴。” 江挽云表情淡淡道:“当初是谁说的,我父母都不在了,现在又嫁出去了,从此江家就不是我家了。” 秦霄更加尴尬,“挽彤她年纪小不知事,你莫要……” 江挽云懒得理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罢快步汇入人流中,后面的马车已经开始骂他们堵路了,没办法秦霄命车夫继续前行,自己则琢磨起来,江挽云这次回县城是干嘛的。 他和挽彤的婚礼是这个月初八,还有几天,当初急着把江挽云嫁出去,就是挽彤和江夫人觉得她会闹事,加上陆予风可能快死了,再不嫁到时候还要另外给江挽云找夫家。 这事不是瞒着江挽云的吗?她怎么知道的? 她莫非嫁人了还对自己念念不忘? 秦霄感觉自己喉头一紧,心里升起一股又烦闷又自得的情绪。 江挽云行走在路上,转了一圈后买了几份生煎包,一袋糖炒栗子,几个烤红薯,再转了回去,在医馆附近的酒楼里订了几个菜,让他们送到医馆去。 留下房号付了钱,她抱着自己买的东西回了医馆。 此时天已经黑尽了,饭堂居然还有人在排队,看来她出去买是明智的,只不过要多花点钱。 唉,又是钱,还不知道陆予风的病接下来要花多少。 她这次出去不光是为了买吃的,还顺便看了看县城里有啥吃的,她以后肯定要把生意做大的。 县城里虽然很热闹,但小吃也只是寻常的。 屋里都亮上灯了,陆予山和陆予海在陆予风房里与他说话,三兄弟也有一两个月未好好说过话了。 陈氏在一旁坐着听。 江挽云抱着东西进去,陈氏站起身道:“挽云回来啦?刚还念叨你呢,快来坐。” 江挽云把吃的放桌上道:“我还点了酒楼的菜,一会儿就送来,先吃些垫垫肚子。” 她打开油纸包,食物的香味慢慢飘出来。 给陆予山和陆予海以及陈氏一人一份生煎包和烤红薯,自己则开始吃糖炒栗子。 陈氏接过还热乎乎的油纸包,为难道:“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这些东西很贵吧……” 陆予海也道:“给我买两个饼子就成了……” 陆予山倒是看得开,用签子插了一个生煎包进嘴里,“哎呀今天三弟病好转了,不是值得庆祝嘛,我都好几年没来县城了,还是上次来接予风回去的时候来过,也没顾得上逛逛,大哥,明儿去逛逛不?” 陈氏道:“你们是该先回去,地里的活儿还要忙,我和挽云照看着就行了。” 江挽云剥开一个栗子先喂给陈氏尝尝,道:“不贵,难得来一次,钱花了再挣嘛,过段时间我也要来县城开店。” 他们在桌子旁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吃东西又聊天,陆予风靠在床头,表情严肃,他们是不是忘了自己了。 好在江挽云想起了他,笑道:“可惜相公身子虚,可不能吃这些不好消化的东西,我点了瘦肉粥的,待会就能送来了。” 陆予山看了看陆予风道:“三弟,莫要不高兴了,待你身子好了,想吃啥就能吃啥。” 陆予风:“……” 他手指拽了拽被子,视线落在正在用牙咬板栗的江挽云身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江挽云正和板栗斗智斗勇,没留意到他。 很快酒楼伙计就把饭菜送来了。 江挽云给了小费后把托盘端进来,一盘烧白,一碗鸡肉,一个炒白菜,三碗米饭,一碗稀饭。 “娘,两位哥哥,快来吃饭,我去给相公喂稀饭。” 陈氏道:“我感觉吃了包子和红薯都有些饱了。” 江挽云用小碟子夹了点菜,端了稀饭往床边走,“饱了也要吃点啊,别给我留,我还吃了那么多板栗。” 陆予风靠在床上,有点不知所措,就,就突然喂饭了?有,有点不好意思。 他本来想索性闭着眼睛,但是这样是不是很不尊重她,睁开眼睛,那他该看哪儿? 她靠近过来,他感觉自己呼吸都放轻了,决定把眼神放在碗里。 江挽云先端了稀饭,舀了一勺喂给他,“啊——” 陆予风被子里的手握紧成拳,机械地张开嘴。 而后听她笑道:“相公果然饿了,你们看他的眼睛都掉碗里去了。” 第18章 醒来0.2 陆予风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烧起来了,他道:“我自己吃吧。” 江挽云摇头,煞有介事道:“不成不成,你胳膊没力气,况且我每天都给你喂药啊,我比较熟练。” 陆予风模模糊糊记得起来她给自己喂药喂饭的时候嘀咕的话,有时候她会说,“乖,张嘴喝药药”,有时候又会说,“吃了饭饭长胖胖,长胖胖后身体棒”,有时候可能喂不进去吧她急了用手掰他的嘴,“你不许咬我手啊”。 那时候他觉得听她说话很有趣,现在正要面对了,他却不能接受了,感觉浑身不自在。 看他那么别扭,江挽云小声道:“你扭扭捏捏作甚呢,不就喂饭嘛,我还给你擦过身子呢。” 陆予风一下就想起来了,整个人瞬间像个煮熟的虾米,脸颊通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他磕巴道:“多,多谢……” 陈氏端着碗走过来道:“风儿你快吃啊,吃了好让挽云去吃饭,一会儿你洗个澡吧,我等下去厨房要热水。” 陆予风这才乖乖张口就着江挽云的手吃稀饭。 他吃得很慢,江挽云也很有耐心地慢慢喂他。 陆予海道:“娘,那我和二弟明日就回去了不?” 陈氏点头,“成,马车也要早点退了,一天几十文呢,到时候我们再租个车回去便是。” 江挽云想起今天在街上听到的消息道:“初九县里有个庙会,听说这一天会有菩萨显灵,到时候我们也去拜拜吧,热闹热闹。” 陈氏一听,笑道:“那可得去,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两年前我就去拜过,如今风儿病好转了,可不是菩萨显灵嘛,要去还愿才是。” “诶?那娘你顺带儿帮我也拜拜呗,求求菩萨让她保佑我媳妇早点生个儿子。”陆予山凑过来道。 陈氏笑骂:“菩萨多忙啊,求多了哪儿管的过来。” 陆予风听着他们说笑,心里也慢慢感到温暖起来,自从他生病以来,家里已经很少有这么轻松温馨的时候了。 他冷不丁地抬眼,见江挽云拿着筷子很认真地把菜上面的葱花挑了,夹起鸡肉喂给他吃。 “尝尝这个怎么样,我看炖得还挺烂糊的。” 陆予风乖乖张嘴咬住。 吃了饭后,陆予海和陆予山去租了浴桶要了热水来,把浴桶洗干净泡上热水。 陆予风已经好久没洗过澡了。 刘大夫又过来查看了一下陆予风的情况,啧啧称奇道:“老夫行医多年,还未见过这么神奇的事。” 陈氏紧张地问:“刘大夫,我儿怎么样了?” 刘大夫摸摸胡子笑眯眯道:“晚上的情况比早上好些了,虽然老夫也不知道为何如此神奇,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这样继续下去,令郎的病就会不治而愈,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他养好身子,他的身子亏得太厉害了,住个七八天,我看看他的情况后再回家不迟。” 得到了肯定后,陆予山和陆予海激动地拳砸掌心在原地走来走去,陈氏惊喜地哭了起来,江挽云也很高兴,这样她就可以少花银子了。 陆予风感觉自己处在一种又高兴又不可置信的情绪中,他下意识抬眼去看江挽云,江挽云道:“那可得给相公好好补补!” 于是陆予海和陆予山欢欢喜喜地把陆予风抬进浴桶里,江挽云则和陈氏去小厨房看看做饭的地方。 小厨房不大,只有五个灶台,用一次也要收十文钱,调料柴火是配备好了的。 “那明儿我就去买鸡肉来炖汤给相公补身子。”江挽云成竹在胸道:“保准把他当坐月子一样养着。” 陈氏笑道:“他许久没正常吃饭了,补太过了也不行。” “成成成,明天就小鸡炖蘑菇,后天排骨莲藕汤,再后天玉米排骨汤……” 洗好澡的陆予风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日子要被各种汤支配了,他正坐在床上回忆白天和陈氏聊天得来的消息。 娘说,最初的江挽云确实很刁蛮任性,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后来她突然就变好了,还诚恳地反思了自己以前的错误,并变得能干又重情重义。 问题是,一个人的本性真的那么好改吗? 他不信。 陈氏兴许看出了他的想法,道:“你刚醒,别想那么多,好好养身体。” 她顿了下,“毕竟,好的总比坏的强不是?” 打了热水洗漱完毕的江挽云和陈氏回房了。 晚上陈氏睡塌上,江挽云和陆予风睡床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躺在一起,况且以前是隔着桌子的,如今却只有一条被子。 江挽云很想叫陆予风睡塌上去,她和陈氏一起睡,但想着不能欺负病号,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便心一横钻进了被子。 春天的晚上还有些冷,江挽云这一身寒气刺激得陆予风一机灵,本就僵硬的身子更不敢动了。 江挽云规规矩矩地平躺着,闭上眼睛。 陆予风僵僵硬硬地侧躺着,气都不敢喘。 陈氏道:“吹灯了啊。” 瞬间屋里一片黑暗,只剩走廊上的灯笼散发的微弱光芒。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19节 两个人离挺远的,江挽云感觉自己外面的手臂没完全盖住,嗖嗖漏风。 而两个人脖子之间空着的地方也嗖嗖漏风。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点进去。 陆予风瘦是瘦,可他暖和啊,她伸手把被子掖了掖,闭上眼睛。 没事没事,就当旁边躺了个女人,她如是想着。 陆予风全身紧绷着,很快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慢慢放松了身体,侧过了身子。 他已经睡了太久了,现在一点也不想入睡,而且他很怕自己又一睡不醒,回到那片黑暗的世界里去。 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她,心思百转千回,蓦然,他鬼使神差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胳膊,软软弹弹的,不像他的胳膊只剩一层皮和骨头。 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他的媳妇? 他一个人在暗自琢磨着,也不知道琢磨了多久,旁边的江挽云翻身了,伸出腿踢了他一下。 他被踢得猝不及防,感觉骨头隐隐作痛,但她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他只好伸手把她的被子掖了掖。 江挽云睡觉喜欢乱动,陆予风被她踢了好几下,最后已经放弃挣扎,任由她把腿搭自己腿上。 而他居然想的是,自己身上都是骨头,会不会硌到她,他甚至想与她离得很近点。 他觉得自己完了。 他骨子里竟也是下流之人。 次日一早,陆予风还未醒来,江挽云就下床洗漱后出门去了,她今天要去早市。 镇上是没有早市的,只有大集,县城就不一样了,每日都像赶集一样热闹。 踏着晨露出门,她向医馆伙计问路后就往集市走去,这时候的菜最新鲜,许多的大户人家采买的人也是这时候上市场来买菜。 江挽云正在挑鸡,她想买只不大不小的正宗土鸡来炖汤。 “夫人,你看看这鸡,都是乡里人自己养的,喂的糠壳和菜叶,肉可肥呢。” 卖鸡的小伙子憨笑着提起一只母鸡来,他身后是一个大锅煮着热水,一个铁桶里是去鸡毛用的松香,笼子里关着十几只鸡。 江挽云看了看,道:“就这只,麻烦帮我杀了处理好,我等会来拿。” “诶好嘞!” 就在江挽云挑菜的时候,她身后不远处两个人正鬼鬼祟祟打量着她。 “看清楚了没?是她不?” “诶是她是她,还真是,难怪姑爷说遇见她了,她怎么回来了,快回去告诉夫人小姐去!” …… 江挽云买了鸡和几样小菜,又买了几个碗筷,再买了包子烧饼,共花了一百来文,提着回医馆时陆予风也醒了,正坐在窗前看一本传记。 医馆里也有许多书供病人解闷的。 他今天气色好了许多,头发也扎起来了,从侧面看愈发显得鼻子高挺,眉目深邃,连发际线都正正完美,若是再胖点可就更帅了。 江挽云摸了摸自己发际线,她感觉原身长得是挺好看的,只是发际线有点低,显得额头不够饱满。 陆予山和陆予海正在套马车,他们今儿就要出发回桃花湾了。 陈氏给他们打好了水装上,江挽云把馅饼包好装在包袱里递过去,又把包子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送走了陆予海和陆予山,江挽云和陈氏就开始忙活了,把鸡肉焯水炖上,加入一些中药材,又去饭堂打了饭来,再炒一个白菜就算完成。 鸡汤炖得满屋飘香,还夹杂着中药材的清苦味,鸡汤上飘着淡淡的油脂,汤汁里沸腾着枸杞和红枣。 旁边做饭的婆子酸道:“唉,我怎么就没这么能干的媳妇,还要我一个老婆子来伺候儿子。” 陈氏得意道:“娶媳妇啊,就是一定要相看好才行,有的媳妇是旺家的,有的是搅家的。” 也有人来问江挽云鸡汤里加了什么,江挽云笑着介绍了一下药膳的功效。 她舀了一碗鸡汤和一小碗米饭,夹了点菜端给陆予风吃。 “快尝尝!味儿咋样,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 陆予风放下书,看了看鸡汤,汤汁淡黄,里面有鸡肉红枣枸杞葱花和……一些树根? “额……嗯……江……嗯,这是什么?”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江挽云道:“这是中药材,吃了对你身体好的。” 她把筷子塞过去,自己则去厨房端剩下的饭菜过来。 谁知到了厨房,却见陈氏愤怒地指着一个女人道:“你这婆娘好不要脸!凭什么喝我们的汤?” 江挽云闻言走近一看,原本还剩大半锅的鸡汤只剩三分之一了,鸡肉也被舀得所剩无几。 她也怒了,抬眼看去,一个女人正洋洋得意地喝着鸡汤,不屑地打量着江挽云和陈氏道:“你们占了我的地儿,分我点汤不过分吧?” “什么你的地儿,分明是我们租的!”陈氏生气地吼道。 女人态度蛮横道:“自从我来这儿,这位置就是我在用的,你们以为交了钱就能用了?两个穷酸鬼破落户,这后院管事儿是我表哥,怎么,要让他来评评理吗?” 女人见陈氏和江挽云都穿得朴素,料定了她们是穷人,说话语气变得更趾高气昂,她默认了这个位置是表哥留给她的,昨天她不想做饭就没用,怎么今天就被人抢先了? 再就是,这汤确实闻着香,她没忍住想偷舀的,谁知被陈氏撞个正着。 江挽云听女人说话,突然笑了笑道:“别人的汤是能随便喝的吗?” 女人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江挽云道:“这汤是给我相公煮的,我相公得了怪病,必须要吃一些怪东西才能治,这些东西寻常人可是不能随便吃的,吃不好轻则拉肚子,重则丢了性命,你若不信自己瞧瞧碗里。” 旁边有的方才打听了江挽云汤里面加的什么的人也看不惯女人的所作所为,都选择不揭穿江挽云的话。 女人闻言看了看碗里的东西,确实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树根之类的,闻着味儿也怪怪的。 她越看越奇怪,忍不住心里发虚,脸上冒汗,肚子里也似乎真的不舒服起来。 “你!你加了什么进去!” 江挽云摊手:“叫你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怪我咯?” 女人大惊失色,把碗一丢就跑出门去了。 江挽云翻了个白眼,把剩下的汤勉强倒了两碗,和陈氏一人一碗,端着出去正要去找陆予风,就见方才那女人缠着一个男的哭诉,而他们两人就站在陆予风面前。 莫非这女人的丈夫与陆予风是旧识? 第19章 同窗 江挽云示意陈氏先别说话,两个人慢慢走上前去。 只听女人的丈夫道:“成了成了,你们女人之间的小事回去再说,爷现在还有事要办,一边待着去。” 女人全然不复在厨房里的嚣张,只能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站在一边捂着自己肚子。 而后男人又对着陆予风道:“不好意思了贤弟,内人让你看笑话了,咱们继续说。” 陆予风只抬头看着他,并没搭话。 男人自顾自道:“我这脚伤了,来医馆住了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几个月能不能好全,我怕耽误乡试。” 陆予风虽然看着面无表情的,但他的嘴角微微往下压了点,这表示他心情并不怎么愉悦。 他年少成名,在县试府试院试中皆为案首,得小三元,但就在所有人都称他为紫薇星下凡以为他要连中六元时,他却病倒了。 十四岁那年他以为自己未来三年是好好念书全心准备乡试,争取一次中举,但病痛让他坐不稳身子拿不稳笔,最初几个月还能勉强在床上看书,后面只能日日躺着,以汤药续命。 如今两年多过去了,他莫说有什么增进,连从前的东西都要忘光了。 今年的乡试还有半年,他怕是没机会了,那就又要再等三年。 男人又道:“哦对了还没问起你的近况,你突然消失了两年,书院里的人都说你回家养病了,这都两年多了,你的病如何了?” 陆予风的病如何不是用眼睛就可以直接看到么,江挽云算是听明白了,这人就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陆予风收回视线并不看男人,淡淡道:“一切都好,不劳你挂心。” 男人却不信,继续道:“唉想当年你也是书院里众夫子抢着要收的弟子,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啊,连曾经每回都考不过你的学生如今都成院长的弟子了。” 陆予风闻言道:“那你呢,你不是很想拜入周夫子门下吗?如今如愿了吗?” 男人一听,仿佛被挑动了哪根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陆予风继续道:“当初周夫子想收我为弟子,我却选择了秦夫子,每每想起此事,就觉得愧对他。” 男人听明白了,陆予风的意思是自己拒绝了的机会,他过了两年了还没得到。 方才那女人看见江挽云来了,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江挽云,还哼了声,她相公可在这儿,她是是有人撑腰的。 江挽云懒得理她,往陆予风那边走去。 男人想不到自己本想对这个昔日的同窗落井下石一番,却被陆予风三言两语给挡了回来。 两年前他在书院里籍籍无名,是个普通学生,考秀才也是同届里考上的人里面倒数几名,他羡慕嫉妒每次都考第一、经常得夫子夸奖、想选哪个夫子就选哪个夫子的陆予风。 可谁知道啊,这般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诶?突然得病了! 两年过去了,他没想到还能遇见陆予风,他以为陆予风已经死了。 但陆予风不但活得好好的,一眼看过去依然是那副他讨厌的死样子,看起来不好亲近,看起来对谁都不屑一顾的样子。 都成废物了,还装什么装。 “陆予风,你……”他正要说话,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打断他的话。 “相公,你吃好了吗?”江挽云温温柔柔地问道。 见江挽云来了,陆予风眼神柔和了一些,“还没。” 江挽云把自己碗里的鸡汤给陆予风看,语气委屈道:“相公你看啊,有人偷吃我煮的鸡汤,我去了厨房就剩这么点了,那人被娘撞个正着还不承认。” 陆予风皱眉,“还有这种人?” 江挽云道:“对啊,就有这种人呢,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不知道是没教养还是天性坏,啊……你怎么在这儿?” 江挽云说着假装刚发现女人的存在一样伸手指着她道:“你在这儿做什么?你来给我赔罪的吗?”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0节 陆予风和男人都看向女人,女人一下都傻了,怎么回事,怎么话题就扯自己身上了? 自己不就喝了碗鸡汤,怎么会是相公同窗的媳妇煮的。 男人表情刷地黑了下来道:“你就是她说的偷鸡汤的人?” 江挽云不给女人开口的时间,道:“不光偷鸡汤,还说她在医馆里有表哥撑腰,骂我和娘是穷鬼破落户呢。” 陆予风看向女人的眼神更冷了。 但好歹是自己的媳妇,即便她犯了错丢了人,男人也只能关上门了再责骂,外人面前还是要护着的,他挡在女人面前道:“陆予风,你这样看着我娘子作甚?” 他又道:“我家里什么情况?我家在镇上有三家成衣店,会看得上你这个乡下来农户的吃的吗?” 女人见男人为她撑腰,也探出头来道:“就是!你凭什么说我偷喝?不就一罐子破鸡汤吗?怕是兜里的钱只够买这只鸡吃了就没下顿了吧,当初我坐月子时候,我婆母每天给我炖只鸡,我只吃鸡腿,其他都是拿去喂狗的!再说了你的鸡汤味儿这么奇怪,也没好喝到哪里去!” 江挽云:“你既然没喝过,怎么会知道我的鸡汤味儿奇怪。” 女人:“……” 男人简直想把她嘴捂上,语气冷冷道:“今日就不多叙旧了,我得回房看书了,我很期待看到三年后贤弟你能一次中举,看在你们日子这么艰难的份儿上,这是给弟妹的见面礼。” 他摸出一块碎银子丢在桌上,就当买那碗鸡汤了。 陆予风颔首,端起鸡汤继续喝,女人恨恨地看了江挽云一眼,扭着身子跟着男人走了。 陈氏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儿走过来,对着女人背影唾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真不害臊的东西。” 江挽云把银子捡起来看了看,估摸着有半两,买一只鸡倒是够了。 “今天中午没吃好,明儿再去多买点肉来。”她把银子揣进钱袋里去。 陈氏道:“怎么到处都有这种小人得志的人,还是读过圣贤书的呢,若不是我儿病了,他算个啥?想当初风儿才十四去考院试,夫子们都说先去试试,三年后再考也不迟,谁曾想就……” 说起以前的事,陈氏又激动又骄傲,滔滔不绝。 陆予风垂着眸子慢慢品尝鸡汤,他的手今天有力一点了,可以自己拿勺子。 江挽云听陈氏说完,道:“今年秋闱还有半年了?” 陈氏叹气:“唉,是啊,怕是要等到三年后了,这几个月养好身子要紧。” 江挽云也不再多言,吃了饭把碗洗了后,见阳光明媚,就把衣服拿到井边洗。 陆予风喝了药又睡下了,药里有安睡的成分。 陈氏来帮忙洗衣服,两人靠近坐着,手上拿着衣服,擦了擦皂角,再搓一搓就起了泡泡了。 陈氏道:“风儿病了这两年,咱们家欠亲戚不少钱,估摸着有十两,这下风儿的病有好转了,按我们这儿的习俗,大病初愈是要请客吃饭的。” 江挽云道:“那就请啊,没事,十两,很快就能挣回来了。” 陈氏犹豫道:“娘和风儿他爹都老了,他大哥二哥也各自有自己的家庭,我们……” 江挽云明白,这就是说他们承担不起了,“我知道,不会让你们再出钱了,我来想办法就是。” 洗了衣服晾好,江挽云坐在屋里歇着,她把钱拿出来算了算,手上只有二两左右了,县城花钱的地方多,她赚的钱还远远不够。 陆予风的病后续要花钱,还要还亲戚的钱,啥时候能盖上大房子啊。 她看向陆予风嘀咕道:“真是个烧钱精。” 等他当大官了,自己就可以躺着享福了,不急不急,她安慰着自己。 下午太阳很好,许多病人出来晒太阳唠嗑。 江挽云让陆予风也出来晒太阳,让他多活动活动,毕竟躺太久了,身体机能需要恢复。 “你不要害羞嘛,运动使人健康,你看你这胳膊这腿,是不是没以前灵活了,要动起来。” 她做了几个简单的示范,比如扩胸运动,压腿等小学生广播体操的必备动作。 旁边的陈氏和其他大爷大娘都笑道:“我觉着这动作不错,适合我这胳膊腿成天痛的。” “以前还想着有空去学学太极和五禽戏呢,忙起来又忘了。” 江挽云道:“其实练啥不重要,主要是动起来。” 正说笑着,有医馆的伙计跑进来吆喝道:“谁是江挽云啊?” 江挽云闻言回道:“我是,咋了?有什么事?” 伙计道:“外面有一个年轻姑娘找你。” 江挽云微愣,思绪一转就想起来了,莫不是江挽彤来了吧,除此之外她在县城也没认识的人。 她道:“不见!麻烦你帮我叫她回去吧。” 陈氏问:“谁啊?你不见见吗?” 江挽云道:“是我娘家人,我昨儿在街上碰见了。” 陆予风闻言眼眸微动,道:“那就不见。” 他至今还记得两年前,江老爷是如何对他威逼利诱让他与江挽云定亲的,没想到的是,很快江老爷得了急病先走一步。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也药石无灵了,不想耽误江挽云,便去找江家退亲。 江夫人说不能退,这是江老爷的遗愿,还说他用了江家的钱,退亲就是忘恩负义。 所以不论是江老爷还是从前的江挽云还是江家其他人,他都没什么好印象。 而这时,一个女子带着丫鬟大步走了进来,伙计在后面想拦都拦不住。 女子走到院子里眼神搜寻了一圈,很快发现了江挽云的存在。 江挽云也站起身来,她改变主意了,江挽彤来的正好,她正愁没地方赚钱呢。 江挽彤穿着淡粉色锦绣华裙,头上的步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走上前,抬着下巴,打量了江挽云一眼,十分鄙夷道:“姐姐,才一个多月,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20章 入v一更 曾同为江家小姐的两姐妹, 如今一个锦衣华服,一个布衣荆钗,对比十分鲜明。 江挽彤昨日听秦霄说在县城碰见江挽云了, 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镇上离县城坐马车也要三四个时辰,当初把江挽云嫁出去时,可是把她的银子和值钱东西全都收走了的, 而陆家也是穷得叮当响, 她应该很清楚, 自己就算回了县城,江家也不会接纳她她,到时候她就只能流落街头。 况且她的户口已经迁到陆家,回了县里没有户口可是连租房子都租不到。 但既然秦霄确定江挽云回县里了, 那她回来是干嘛呢?莫非她知道自己和秦霄初八要大婚, 心有不甘回来捣乱? 秦霄说他已经派人跟着江挽云了,发现她住在医馆里, 想必是相公病重。 但江家在县里是大户人家, 大婚当日肯定是动静很大的, 江挽云若是知道了跑去捣乱怎么办? 江挽彤越来越觉得江挽云做得出来这事,她就是个疯子, 成亲前就因为不愿嫁给那个穷书生而大吵大闹过。 所以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先下手为强, 堵住江挽云的嘴, 让自己少点后顾之忧。 “你今天来有何事?”江挽云波澜不惊地问道, 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出来□□分了。 江挽彤见周围人多, 道:“进去说话, 荷香, 你在外面守着。” 丫鬟应了一声, 不屑地扫视了一翻周围看热闹的人, 想不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如今沦落成这种样子了。 江挽云也不推辞,果断进了屋把门关上。 陈氏担忧地看着关上的门道:“挽云的娘家我们也没打过交道,这突然上门了,这……” 陆予风倒是不急,他尝试着江挽云教的扩胸运动和拉伸肩膀的运动,研究着怎么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更有效的锻炼。 她那么厉害的人,吃亏的不知道是谁呢,所以他并不担心。 屋内,江挽彤嫌弃地用帕子擦了擦凳子才坐下道:“想不到你相公还没死,看起来活得好好的,当初将你送上花轿前就怕他撑不住了死了,如今想来还看轻他了。” 不过就算死不了,左右不过让江挽云成不了寡妇罢了,陆家还是一样的穷,江挽云的夫君一辈子都不可能越过了她的去。 江挽彤长相只能算是小家碧玉,并不算大美人,与原身比起来更是黯然失色,所以她从小就嫉妒嫡姐的美貌和父亲的宠爱,好在嫡姐虽长相出众,脑子却不如何聪明,运气也差,刚一定亲,父亲死了,未婚夫也病了。 江挽云坐她对面,也懒得给她倒茶,道:“这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我相公又没做什么坏事,上天自然会保佑我们的,至于那些做坏事的人,才应该小心啥时候遭报应。” 她语气凉凉的充满讽刺,江挽彤自然听出来在说自己,不过今天来的目的不是和她吵架。 江挽彤忍着怒气道:“当初给你定亲的是爹爹,你要恨就恨他去,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既然你已经嫁出去了,爹爹和你亲娘都死了,你就不是江家的人了,好好待在陆家,别跑回来捣乱。” 江挽云哦了一声,好像赞同她的话。 江挽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她没有想象中的情绪激动。 难道她已经认命了? 江挽彤继续道:“初八是我和秦霄哥哥的大婚日子,他入赘江家,我知道你以前心仪他,但他心里装的是我,我警告你初八别整什么事儿出来,毕竟你现在无权无势,而我想要弄死你可以悄然无息的。” 江挽云又哦了一声。 江挽彤生气地瞪着她,“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听明白没?” 江挽云轻笑了一声,“不就是不让我去破坏你的婚事嘛,可以啊,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江挽彤警惕地看着她。 “我和我相公是来县城治病的,如今我们没钱了,这没钱了呢可能会让我产生一些不好的心情,那我就可以做出一些让别人也不好过的事,所以……” 江挽彤放心下来,原来是要钱啊,还以为她想要啥呢。 “你要多少?多了没有,我奉劝你想清楚。” 江挽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原身的嫁妆都被江夫人拿走了,江挽彤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五十两吧。”江挽云淡淡道。 “五十?”江挽彤脸黑下来,五十两都可以在县里买个小的宅子了。 江家的钱财都在江夫人和秦霄手里,她每个月只有月例五两,但她花钱快,经常不够用还要找江夫人贴补,如今手里没攒下什么钱。 但她不想这事让秦霄和江夫人知道,秦霄会觉得她心肠恶毒容不下嫡姐,江夫人会怪她自作主张降低身份去和江挽云一个农妇打交道。 可是她怕啊,她不想有后顾之忧。 “怎么?拿不出来?五十两对江家来说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吗?”江挽云讽刺道。 其实她知道江挽彤肯定拿不出来这么多的。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1节 江挽彤咬牙道:“五十没有,只有二十,你爱要不要。” 江挽云挑眉道:“二十五,不讲价。你要是没钱,那你把首饰典当了啊,今晚就把钱送来,否则我就直接上门,哦还有别想着派人来把我背地里弄死,我已经提前写好了信藏在你们找不到的地方,一旦我死了,就会有人把信找出来状告你,那你就别想安安心心当新娘子了。” 江挽彤脸黑如墨,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气势汹汹地上门来,反而被江挽云给拿捏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道:“你能保证不踏入江家一步了吗?” 江挽云点头:“保证啊。” 等她有钱了,不踏入江家也可以报复回来不是么。 江挽彤道:“好,今晚把钱送来,我希望你是说话算话的人,别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她恨恨地站起身打开门出去了。 待江挽彤走后,陈氏才问道:“挽云啊,你娘家妹妹是来做什么的?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陆家人是知道的,江挽云在娘家不受待见,是被强迫嫁给陆予风的。 陆予风扶着桌子站着,也看着她。 江挽云道:“她初八要成婚了,让我别去捣乱,我说不捣乱也行,那你给我封口费。” “她答应了?” 江挽云点头:“答应了啊,能用钱解决的事咋不答应。” “还能这样?”陈氏笑了,陆予风也眼神微动,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陈氏问:“要了多少?” “二十五两,多了她不给,虽然有点少,但没事,后面我会让他们把欠我的都吐出来的。” 二十五两! 陈氏愣住,若是这机会给她,她报个五两十两都觉得够多了,二十五两可以在乡下盖十几间青砖大瓦房。 晚上做了两个小菜煮了瘦肉稀饭,刚吃完江挽彤的丫鬟就来了。 “这是小姐让给你的,拿了钱就乖乖待着。”丫鬟把银子丢在桌上趾高气昂地走了。 江挽云数了数,二十五两不多不少。 她拿了十五两出来交给陈氏道:“娘,这些你拿去还欠亲戚的钱,剩下几两留着给大哥二哥摆摊的花费吧,我这十两除了这几天的花销,回去再办个酒席差不多。” 陈氏道:“这都是你的钱,我们咋能要呢,欠亲戚的那是你还没嫁过来时候借的,日后风儿病好了让他自己挣钱还,你大哥二哥摆摊的钱让他们自己出,我们不能花你的。” 陆予风也道:“待过段日子我就可以抄书了,借的钱也不急于一时还。” 他袖子里的拳头握紧着,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江挽云把钱塞陈氏手上道:“哎呀又没分家,都是一家人,有事儿一起扛,有钱一起赚嘛,这点小钱算什么,我们以后还会赚更多的钱,但是亲戚他们应该都没什么钱的,把钱早点还给人家早点安心不是。” 陈氏闻言不再推辞,小心地把银子收好,眼眶湿润道:“嫁来我们家真是苦了你了。” 江挽云最受不了这种催人泪下的场景,她站起身收了碗筷,“我先去洗碗啊。” 屋里只剩陈氏和陆予风了。 陈氏道:“风儿,你下午和我说的事决定好了吗?” 陆予风垂眸,思索了几秒道:“嗯,就今年吧。” 今天不考,又要等三年,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去试试才行,若是有幸中举了,衙门和书院都会奖励一笔钱。 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这种被女人供养的日子了,他是男人,以前病重没办法,如今身体好起来了,就该承担自己的责任才是。 陈氏叹了口气,“行,那过几日要不顺路去书院看看,问问院长什么时候回去。” 陆予风点头,起身点亮烛火,铺开宣纸,研磨提笔,开始缓慢地写字。 他想给自己的夫子写封信。 但他已经快一年没有提笔了,加上手臂无力,即使用左手托住右手,手还是止不住地抖,写字还是歪七倒八不受控制。 突然他停手,将笔搁下,两手撑住桌子边缘微微喘气,他的眼睛看着宣纸,无法想象曾经这双手写的字是被众多夫子和学子称赞的。 为什么,他连字都写不好了,那他还怎么参加乡试,只有半年了还来得及吗? 他感觉自己好失败,伸手拿起笔又要开始写。 这时门开了,江挽云端着水盆进来道:“来洗脸了。” 她侧身一看,陆予风背对着她不动。 咋了这是? 她走近一看,陆予风正看着宣纸发呆,她看了看纸上的字瞬间懂了,道:“相公要练字吗?我有办法。” 第21章 入v二更 陆予风本来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见江挽云在看他写的字,他有些难堪,伸手就想把纸给团起来。 听江挽云说自己有办法, 他停下手道:“什么办法?” 江挽云拽着他的衣袖往桌旁走,“明儿再告诉你,先洗漱, 水要凉了, 而是不能晚上看书写字, 时间长了会伤眼睛,你早点睡早点起,起来了再看书。” 如今陆予海和陆予山走了,陈氏便睡隔壁去了, 今晚屋里只有他们两个。 烛火摇曳, 陆予风有些怔怔地被她拉着坐下。 江挽云把毛巾塞他手里道:“你才刚醒几天啊不急于一时,你身体弱自然手也没劲儿, 要慢慢恢复才行。” 她在他旁边坐下道:“你拧这个帕子, 你试试能不能拧干, 如果拧不干,说明你手劲儿还没恢复,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呢, 第一是好好养身子, 第二是针对性训练。” 陆予风默默地拧着帕子, 他只要一用力就感觉手发软发抖。 “什么是针对性训练?” 江挽云道:“比如啊, 你腿没劲儿, 那就锻炼腿, 手没劲儿就锻炼手, 那是不是经常干活的人手劲儿就比不干活的人大呢?一个道理的。”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 引得陆予风差点把水盆打翻,有些眼神慌乱地看着她。 江挽云尬笑着收回手,回忆着前世了解的健身知识道:“你的胳膊没有肌肉,无法发力,所以我们在养身子的时候还要注意增肌。” 虽然听不懂江挽云说的一些话,但陆予风听得很认真,并十分信任她说的。 他沉声道:“你觉得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江挽云道:“不急于一时,慢慢来,我们明天先开始锻炼吧,你不会因为害羞而拒绝吧?” 她浅浅地笑着,眼神清澈明亮,陆予风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真是全心全意地待他的。 陆予风道:“不会。” 江挽云站起身来,“行,那就先洗漱准备睡觉。” 她帮忙拧干了帕子,让他自己洗脸,又把洗脚水倒进洗脸盆里,把擦脚帕和漱口水放边上。 “今晚我睡塌上,你睡床上啊。”她把塌上的被子铺好。 陆予风未料到此事,想开口说啥又语塞了,难道要问,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为什么不和我一张床?为什么要分床睡? 算了算了,他问不出口。 她应该还没把自己当真正的相公吧,毕竟他没给她一场正式的婚礼,也没洞房花烛过。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江挽云问:“你干嘛呢?能不能快点,我还要端出去诶。” 陆予风:“……” 默默地洗了脚,他想尝试端盆子,江挽云轻瞪他,“说了叫你慢慢来,我来倒水,你躺床上去。” 陆予风躺在床上,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将沦为妻管严,只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才能回报所有爱他的人。 次日一早,江挽云领着陆予风做了一套广播体操,他学得很认真,也许把这当五禽戏的改良版了。 陈氏起大早去买了排骨和藕回来,还带了早点,吃饱喝足后,江挽云把排骨和藕汤拿到厨房处理。 厨房的位置是用一天租一天的,她每天很早就去租了。 把排骨焯水,和莲藕一起放入砂锅,小火慢炖上。 有人道:“昨儿喝你鸡汤的女的被她相公打了,叫得可惨了,就住我隔壁。” 江挽云忙着手上的活儿,“我昨晚睡得早没听见。” “叫那娘们嚣张,成天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 说了几句闲话后,江挽云回房准备帮助陆予风练字。 陆予风坐在桌前翻看一本书,江挽云看了两眼,满页文言文和繁体字,看着打脑壳得很。 她果然不是读书的料。 “来吧,开始练字,你看我给你找了个好东西。” 陆予风回过头来站起身,俯视她手里的东西,是一些铺子里用的炭笔,通常是用来在布料和木料上做记号的。 “毛笔需要胳膊抬起来写,要手腕和手臂发力才行,炭笔的话只需要把胳膊放在桌上,省力得多,你先用炭笔练练,找回写字的感觉。” 陆予风接过炭笔,像拿毛笔一样去拿,江挽云赶紧拿了根筷子示范了一下。 “你看我的姿势,这样才好写,胳膊肘放桌上,手拿下一点。”她又伸手握住他的手纠正了一下。 陆予风照着她的姿势小心翼翼地用炭笔写了几个字,确实,有胳膊支撑手就不会抖了。 “江——挽——云——你写我名字干嘛。” 江挽云勉强认出繁体字的名字,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道:“你自己没有名字啊?” 陆予风便又在旁边写上“陆予风”三个字,并又重新写了”江挽云”,方才刚写的时候字不够好看。 两个名字排在一起,气氛突然暧昧起来了,江挽云老脸一红,道:“你先写吧!我去做饭了!” 她进了厨房,见昨日那女人也在做饭。 女人脸上擦着很厚的脂粉也挡不住淤青,她看见江挽云进来了,忍不住道:“得意什么呢?” 江挽云无语,她什么也没干啊。 女人又道:“再得意,还不是个破落户,相公还不是个病秧子,还不是考不上举人。”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2节 江挽云:“……” 她已经懒得理这人了,多半是疯了。 把藕汤盛出来,炒了个辣椒炒肉,盛上三碗米饭,足足端了两托盘回房间。 陆予风放下笔去洗了手,他练习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已经找回了写字的感觉了。 江挽云让他炭笔和毛笔交替用,免得用惯了炭笔不适应毛笔了。 又说过两天让他练习哑铃,或者在手臂上绑沙袋。 “这藕汤怎么样?” 陆予风吃饭很斯文,细嚼慢咽地品尝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贵公子。 他很中肯地评价:“肉很软烂,很香,汤喝着很舒服,感觉比我曾经吃过的酒楼菜还要好吃,只是……”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碗里已经堆积成山的排骨道:“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和娘多吃点。” 陈氏道:“诶,不行,你要多吃,专门给你炖的,我们吃小菜就行。” 江挽云道:“你那么久不吃饭,胃都饿小了才会觉得吃不了多少就饱了,所以每顿都要吃饱一点才能把胃慢慢撑大。” 陆予风感觉自己无法反驳,只能含泪吃下。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各种滋补的汤和菜齐上阵,只短短一周,陆予风就感觉自己肚子上的肉丰满了一圈,脸上也长了一层肉了。 刘大夫夸江挽云和陈氏把陆予风照顾得好,还说病情稳定好转,再过两日就可以回家去了。 陆予风自己锻炼也很努力,每天早上起来要做操,再举江挽云自制的哑铃,而后把胳膊上绑沙袋练字。 他现在写字已经没问题了,感觉自己胳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五成,走路也不再气喘了。 每天下午江挽云还会拉着他和陈氏出门逛逛。 陆予风在县城书院念书好些年,熟悉县城的街道地名,会给她们两个一一介绍。 他走得慢但走得稳,能够自己稳稳地走路,让他心里踏实。 医馆的人说他胖了点了,江挽云仔细地打量他一番道:“嗯不错,估摸着胖了七八斤了。” 陈氏笑道:“这钱没白花。” 江挽云道:“还有两天就要回家了,明儿就去拜访相公的夫子吧,后日去逛庙会。” 陈氏道:“成,今儿我们上街买点礼品带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未料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在偷听,正是同住医馆的伤了腿的陆予风同窗。 他一瘸一拐地回屋,提笔开始写信,不行,一定要阻止陆予风回书院。 下午时分天气暖洋洋的,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江挽云和陈氏给陆予风的夫子们和院长准备了很多礼物。 有茶叶,瓜子蜜饯花生等零嘴,还有笔墨纸砚等东西,陆予风说他的夫子闲暇时光喜欢喝酒,院长喜欢吸烤烟,便买了一坛好酒和上好的烟草。 次日一早江挽云又去买了酱牛肉,卤猪蹄,香草鸡和新鲜的鱼及猪肉。 书院在山上,下山来买菜不方便,种的蔬菜倒是挺多。 把东西搬上了租来的马车,车夫赶车出发,穿过县城,出城走了二里路后到了栖山脚下。 山路蜿蜒盘旋,江挽云把坛子牢牢抱住,自己却差点被甩得螺旋升天。 陆予风一只手拉着陈氏,一只手紧紧握住江挽云的胳膊,三个人互相扶持才算稳住。 “大哥!你慢点啊!”江挽云忍不住对车夫道,她真的屁股要开花了。 车夫也很苦,回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往日这路上很平坦的,今日却多了许多泥巴……诶前面好像出啥事了。” 他叫停马儿,掀开帘子道:“前面有一辆马车堵路。” 江挽云将酒坛子放下探出身子去看,见前面横着一架马车,马车的车轴断了,车身倾斜在路上。 几个人在马车旁边一脸苦闷,好好的这路上怎么会突然有个大坑啊,明明平时走得好好的。 “哪个缺德的玩意儿半夜挖坑,明明我昨天下午还见它是好的。” “还不是你赶车时候打瞌睡,咋办,车轴都断了。” 几个人吵嚷不休。 车夫道:“这路就这么宽,今天怕是不好过去了。” 陈氏道:“好好的咋会遇见这事儿,看来今天日子不太好。” 车夫:“那你们是走上去还是掉头回去?” 陆予风仔细观察了一番道:“走上去吧。” 他扶着车子跳下去,往前面的几个人那边走去,拱手道:“敢问诸位同门可是栖山书院的学子?” 第22章 入v三更 在场的几个弟子都是去年才进书院的, 并不认识陆予风,但见他有礼,也纷纷拱手回礼道:“兄台有礼了, 既然你已叫我们同门了,不就说明你我等都是栖山书院的弟子嘛。” 陆予风一囧,两年没回书院了, 脑子都有点迷糊了。 他看了看马车, 笑道:“诸位同门可是遇到了难处?” 一弟子道:“正是, 兄台请看,这路上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大洞来,上面还用树枝盖着,我们没注意车轮就陷进去了, 就算注意了, 马车也过不去,这不是坑人嘛。” 另一弟子道:“让我知道是谁干的, 我非把他抓起来痛打一番不可。” “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故意要害我们一样。” 这时江挽云走了过来, 看了看地上的情况问:“有人把树枝盖在上面掩人耳目?” “是啊, 如今不是放假的日子,上山下山的人不多, 我们也是因为有课业才下山去的, 谁知这么倒霉, 一大早就遇见这事。” 陆予风道:“如今只有把马车拉出来才行, 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将马车拆了放置在我们的马车上运送下山去修理。” 车夫跳下来道:“我车上有工具, 可以帮忙拆车, 修车我也会。” 几个弟子刚刚还一筹莫展, 如今一听有好心人帮忙, 顿觉心里一松, 感谢道:“太谢谢你们了!” 江挽云道:“此处离书院还有多远?” 陆予风道:“二里路吧,这路这样马车也过不去,我们只有徒步上去了,把东西提上去。” 一弟子道:“我们人多,我们来提就成!” 他们看陆予风一行人,男的瘦瘦弱弱,女的瘦瘦弱弱,还有一个老妇人,怎么能忍住让他们搬东西。 于是车夫和几个弟子一起把马车抬了上来,拆成几块塞进完好的马车里,一弟子骑马跟随车夫下山去修理去了。 这可是书院里的马车,不修好得被骂死。 几个弟子把陆予风他们的东西提着,一行人徒步上山。 一弟子问:“你们是住在书院的吗?为何买这么多吃的?” 书院里也有弟子已经成婚了,把家属带着一起住的,但他们没见过陆予风。 陆予风道:“我从前是栖山书院的弟子,后来回家养病了,如今身体好转,特地回来看望老师和同门。” 几人见陆予风的样子也猜到他身体不好,这个年纪正是读书的黄金时光,却得了病耽误课业,实在令人同情。 几个人便闲聊了起来,得知陆予风是秦夫子的弟子后,几个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 秦夫子的课业水平莫说栖山书院,就是在全省都是有名的,他曾任提督学政,主持院试,并督察学官,本人也是进士出生,因与京官发生矛盾,受不了气提早告老还乡回到栖山书院当个夫子。 所以慕名而来拜他为师的人数不胜数,但他到今天为止还是只收了五个弟子,其中四个都在书院,大家都是认识的,另一个听闻早就离开书院了。 如今这人说自己是秦夫子的弟子,莫不是唬人的。 但看他不像是那般虚伪的人啊。 “额,栖山书院只有一位姓秦的夫子吧,兄台可是记错了……” 陆予风闻言道:“没有,确实是秦远书夫子,只是我已经有两年未见夫子了。” 此时一个弟子想起来什么,指着他道:“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曾经的小三元,叫陆,陆什么来着……” “陆予风。” “对对对,就是叫陆予风!” “啊?你就是陆予风?你就是那个栖山书院的传奇人物?连中三元那个?” 陆予风可能早些年已经习惯了这种情景,淡定道:“都是虚名罢了。” 江挽云:“……” 这装比技术够可以,不愧是男猪脚。 几个弟子很激动,仿佛粉丝看见了自己的偶像,尽管陆予风的年纪还不如他们中的一些人大。 陈氏笑着,和江挽云落后几步跟着道:“风儿考秀才那年得了案首更风光,连亭长都来过我们家祝贺。” 江挽云向前看去,见陆予风虽然瘦但依然挺拔的背影,他今年才十七,个头已超同龄人许多。 虽她知道这只是一本小说里的角色,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吸引读者的看点,但真的身临其境后,才知这里面的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尽管陆予风未来会成状元,但他所经历的苦难也不是可以一笔带过的。 一路说笑着到了书院门口,却有人在门口翘首以盼着,那人伸着脖子张旺,见了陆予风一行人先是大吃一惊,神色有些慌乱,而后镇定下来,提起笑容迎上来道:“今儿有客人来了吗?” 往日也会有来拜访的客人,不足为奇。 几个弟子道:“不是客人是故人!这是秦夫子的弟子陆予风,咱们栖山书院的传奇人物啊!” 迎客的人看了眼陆予风又快速收回视线,并不怎么激动的样子,笑道:“原来是我家公子的同门师兄,快些里面请,我为你们引路。” 几个弟子是认识这人的,便放心地把手里的东西交还给陆予风和江挽云几人,告辞过后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江挽云手里提着东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栖山书院很大,一路行来只觉草木茂盛,房舍雅静,是个很适合念书和静心的地方。 引路人并不是弟子,只是秦夫子的一个弟子的书童,他道自己刚好遇上了,所以顺道儿带路。 陆予风问:“为何是走这条路,秦夫子不是住在休雅轩吗?” 那人道:“休雅轩年久失修,夫子去年就已经搬出去了,随我来便是。” 江挽云回想起来原著的某个场景,也是陆予风回书院拜访,却被人带到一个屋子里叫他等着,还把门锁了,他等到天黑也没人来,待有人来开门时,那人说就在陆予风等待的时候,秦夫子刚好有事离开书院了,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3节 今天莫非也是如此? 她问道:“请问下,秦夫子如今在书院吗?” 那人道:“在的。” 江挽云又问:“那他是不是下午有事要离开书院?” 那人身子一下僵住了,陆予风和陈氏也不解地看着她。 “没,没有啊,秦夫子不会离开书院。” 江挽云又诈道:“看来信里写错了。” 那人一听顿住脚步,转过身来问:“你们来之前与秦夫子通过信?” 他的语气充满怀疑,更加坐实了江挽云的猜测。 陆予风前几天给秦夫子寄过信,却没有收到回复,要么就是秦夫子不在书院,要么就是信没到秦夫子手里。 可如今这人说秦夫子在书院,那可就有问题了。 听江挽云的话,陆予风也心里起疑,道:“不过我两年未回书院了有些想念,不如让我带着内人和母亲逛逛再去找秦夫子吧,现在是授课时间不好打扰。” “不可……”那人正要拦住陆予风。 江挽云道:“我也想去看看相公从前读书地方,这位小哥就辛苦你先走一步啦。” 说罢她抱着酒坛子提着东西快步往前走,三个人拐了几个弯到了一处凉亭才停下来歇气。 陈氏道:“怎么了这是,突然走这么快,我都怕东西洒了。” 江挽云道:“方才那人有问题,我们路上遇见的那个坑也有问题。” 陈氏:“什么问题?” “若不是我们幸运,前面有一架车先翻车了,那摔坑里的是谁?旁边就是悬崖,幸运点是把车摔坏,倒霉的就是翻悬崖下去了。” 江挽云的话把陈氏惊出一身冷汗,她愕然道:“你是说有人要害我们?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 陆予风道:“方才那人我们虽然不认识,但是我猜他应该是故意把我引错路带到一些陌生的地方去,就是为了不让我们见到秦夫子。” 江挽云问:“秦夫子是手里有什么资源,有人怕你回去抢吗?” 陆予风想了想,“应该是举荐信吧,秦夫子曾在京城任职,后又出任一省提督学政,有了他的举荐信,便可以去省城的书院,或是拜到其他有名的老师门下,据我所知,知府大人就是秦夫子曾经的同窗好友,但举荐信不能多开,一年最多一两封。” 陈氏未想到这书院的水还能这么深,感觉自己冷汗泠泠,若不是江挽云发现得早,说不定就着道儿了。 “那害我们的人肯定也是秦夫子的学生!” 陈氏恨恨道:“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这样的人未来当官了也是狗官一个!” 江挽云道:“既然那人目的没达成,那我们可更要小心了,这样吧,我建议你先不要透露你今年就要考试的想法,尽量装得虚弱点,只要避开这次考试,他们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陆予风点点头:“我知道,还请娘和……娘子为我掩护一番。” 三人商量妥当便继续往休雅轩走去,穿过许多亭台楼阁,前方便出现一座精致的庭院,有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在院子里绣花,有小女孩在踢毽子。 到了门口,陆予风先上前,礼貌地扣了扣门,拱手道:“师母,嫂嫂,学生陆予风前来叨扰。” 院子里的人都停下来,老妇人哆嗦着手问媳妇:“是,是谁?是予风吗?” 年轻妇人也不确定,放下手上的绣帕站起身来,“我听着也像是予风,雅儿你快去开门。” 小女孩闻言跑过去打开门,见三个人站在门外,为首年轻男子正浅笑着看着她。 她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而后惊喜地叫道:“予风叔叔!你没死!” 第23章 装病 陆予风听了雅儿的话, 眸光微动,笑道:“两年不见,雅儿都长这么高了?” 他俯身把雅儿抱起来, 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又放在了地上。 两年前他走的时候,雅儿才三岁大, 竟还记得他。 “予风叔叔, 你好瘦啊。”雅儿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他和他身后的人。 江挽云连忙找出给雅儿准备的礼物, 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你就是雅儿吧,真乖, 这是婶婶给你准备的礼物。” 雅儿有些拘谨地看着她,--------------lj panpan 陆予风接过东西放她手里,她才收下, 小心地说:“谢谢叔叔婶婶。” 这时陆予风的师娘和儿媳妇也走上前来, 师娘已是头发半白的人了, 看见陆予风好好地站在面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喜极而泣, 拉着陆予风的手道:“予风你真的没死?你还活着?” 陆予风安慰道:“没呢, 师娘, 我回来看您了, 这两年你和老师身体可好?” 一行人在院子里坐下, 秦夫子的儿媳李氏端来茶水点心, 一番寒暄后, 师娘感叹道:“想不到你都娶妻了, 我们一直以为你……” 陆予风这才问道:“有人说我去世了吗?” 李氏和师娘各自犹豫着要不要说,雅儿直言不讳道:“是杨叔叔说的,他说你死了,哼,我不喜欢杨叔叔。” 李氏这才道:“杨怀明是你走后半年家公又收的弟子,他是隔壁府城知府的嫡子,又天资过人,家公不好拒绝才收下了他,几个月前家公领着几个弟子去了省城进修两个月,他趁家公不在便和我们说你已经去世了,我们都是妇道人家消息闭塞,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了,待家公他们回来,你都已经下葬许久了,这件事便揭过了。” 陆予风回忆几个月前,确实有一个他并不怎么熟悉的栖山书院的弟子来看他,他那时候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是家里人接待的,想不到竟是来套话的。 他们一定以为自己活不了几天了吧。 “他这么说可是为了老师的举荐信?” 李氏道:“不光是举荐信,还有去省城书院的名额,如今县里的书院头一两名的弟子每年可以去省城书院学习几个月。” 雅儿又道:“哼,杨叔叔长得丑,还说谎,雅儿不喜欢他。” 陆予风没说来的路上遇见的事,没有证据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他只需要知道是谁要害他,那他就可以将计就计,对方早晚会露出马脚。 陆予风又向李氏他们介绍江挽云和陈氏,师娘没想到他会突然带着媳妇上门,自己都没有准备见面礼,便把手上的玉镯退下来给江挽云戴上,陈氏也给李氏准备了首饰,给雅儿准备了长命锁。 如此一番下来,几人都算熟络了。 李氏道:“家公本来今天下午就要下山去省城的,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但你们来了,行程应该会推辞一天,但也不打紧,你师兄他们见了你也应该很高兴。” 师娘看着桌上满满一桌的礼物道:“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雅儿你去找你爷和爹爹,叫他们中午都回来吃饭。” 雅儿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李氏便起身准备做饭,江挽云连忙把买的菜提出来道:“嫂嫂,我来帮你。” 李氏赶紧推辞:“不不,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下厨呢,你还买这么多菜,我真是不好意思。” 江挽云:“我们正是知道贸然上门,山上不好买菜才顺路带上来的,相公他是学生,孝敬一下老师怎么了,如今离饭点儿不远了,嫂子一个人忙不过来,多个人会快很多。” 李氏这才笑道:“既然弟妹这么说了,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好推迟,待会你可要多吃点。” 说笑着来到后面的厨房里,每个夫子都是配了院子的,家属也住在这儿,厨房不大但用具齐全。 “弟妹你帮我烧火洗菜就行,免得把你衣服弄脏。” 李氏说着系上围裙,翻看江挽云带来的菜暗自惊讶。 陆予风说他媳妇是县里江家的女儿,江家她是知道的,富商家庭,果然出手阔绰,有酱牛肉有猪肉鱼肉鸡肉和一些小菜,加上外面那些礼物,怎么也得花个一两银子了吧。 但看江挽云谈吐有度,做事麻利,长得也好看,身上没有大小姐的脾气也没有商人的市侩气息,是个不错的。 李氏切肉,江挽云打下手,李氏决定做哪些菜,问她的意见,江挽云都会笑着道:“嫂嫂你决定就好,我啥菜都喜欢吃。” 不喧宾夺主,很好,李氏更满意了,问:“弟妹以前会做饭吗?我看你做事儿挺熟练的。” 江挽云道:“出嫁前学过,成亲后做得多了就会了。” 李氏闻言同情心递增,叹了口气道:“好在予风是个好的,日后你会享福的。” 两人手上不停的同时,秦夫子也领着自己的学生回来了。 秦夫子今年六十,依然精神抖擞,健步如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穿着夫子长衫,看起来很有大家气度。 他和几个弟子都很激动,想不到本以为已经去世几个月的小师弟竟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杨怀明跟在他们身后,脸黑得像锅底一样,他的脚仿佛有千斤重,脑子飞速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一,陆予风若是和他对峙,那他撒的谎,做过的事,该如何解释? 第二,陆予风回来了,老师的举荐信和去省城的名额可能都要被夺走,那他这一年的努力还有什么用? 进屋后,又是一阵寒暄,师徒几人落座,陆予风把带来的礼物分发出去。 杨怀明一直提心吊胆的,他直直地看着陆予风拿着一套毛笔和砚台走过来。 “你是老师新收的小师弟吧,我们还未见过,我叫陆予风,是你的四师兄。” 陆予风把东西放在杨怀明旁边的桌子上,假装无事地拱手行礼,杨怀明没办法也站起身行礼。 有人问陆予风:“四师弟如今身体情况如何?能参加乡试吗?错过又要等三年了。” 陆予风闻言非常“虚弱”道:“实不相瞒,我几天前才能够下床,还是我娘子扶着我天天练习走路,如今才能站在这儿,若不是实在想念老师和各位师兄,我也不会来。” 说罢痛苦地咳嗽几声。 旁人见了他这模样心疼道:“养好身子要紧,你才十七,再等三年才及冠,倒也不算晚。” “对啊,以师弟你的才华,一举中第是妥妥的事,你两年前创下的佳绩,如今还没人打破。” “若是你回来了,那去省城的名额肯定没得跑了,也省得我们争来争去了哈哈哈。” 杨怀明听着其他人对陆予风的夸赞,心里又恨又嫉妒,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他真想把陆予风送的砚台当场摔碎。 这时有人问:“既然师弟还好好的,当日又为何有人说你去世了呢?” 屋内的人齐齐看向杨怀明,杨怀明脸瞬间胀成猪肝色,结结巴巴解释道:“几个月前,我有事刚好路过他们镇上,想起四师兄,便去打听了他家地址,进了村子有一老妇给我指路,说有一家人就是陆家,我去看的时候,就,就看见他们家在办丧事!我不好上去叨扰,便打道回府了,可能是那老妇老眼昏花指错路了。”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怪怪的。 陆予风笑而不语,并不揭穿,道:“我还算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天来,正赶上你们去省城了,可就白跑一趟了。” 杨怀明不就是想拖住他,拖到秦夫子等人下午下山嘛。 杨怀明冷汗泠泠,他看着陆予风,不知道陆予风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很快师母进来叫吃饭了。 陈氏也在帮忙端菜,两桌菜,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酱牛肉,木耳炒肉,红焖鸡块,清蒸鱼,粉蒸肉,几个时令蔬菜,再加陆予风提来的一罐好酒。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4节 这时其他几个相熟的夫子下课后也赶到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吃罢饭,江挽云帮李氏把碗洗了,他们就准备告辞下山了。 秦夫子等人下午也要出发前去省城,便顺路用马车带了陆予风等人一程。 在县城门口下车,江挽云几人往医馆走去,大街上还残留着鞭炮的硝烟味,地上洒着红纸,看来今天江家的婚事办得挺盛大的。 有人道:“哎呀你那会儿怎么不在啊,可惜了,新娘的轿子绕城一圈,正从我这摊子前过呢,我还捡到几枚抛洒的铜钱。” “这次嫁的是江家二姑娘吧,那大姑娘呢?” “大姑娘?大姑娘不是早就嫁外地去了?估摸着两个月前的事了,一大早就一顶轿子把人抬出城了,唉你没看到啊,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堂堂一个大小姐,连一挑嫁妆都没有,就算是做妾,都没这么寒碜的。” 几人的谈话清晰地传入江挽云几人的耳朵,江挽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陆予风和陈氏就心疼了。 陈氏道:“你这后娘做的真不是人事儿。” 若是换其他家庭,没有嫁妆又不会干活的媳妇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陆予风岔开话题道:“日后家里人都要留心些,若是有人上门打听我的情况,就说我病未好全,不能参加今年的乡试。” 陈氏点头:“放心吧,娘明白。” 三人刚回到医馆,就见医馆门口停了一驾马车,陆予风那受伤的同窗正瘸着腿吩咐媳妇搬东西上车。 “快点快点啊你!没给你吃饭啊!” 陆予风走上前去,故作不解道:“赵兄,你这么快就走了吗?腿好全了吗?” 第24章 回家 赵安盛只是镇上一个小员外的儿子, 有幸进了栖山书院也只不过是个小透明。 但他有一个远房表哥是秦夫子的弟子,借着这层关系他也混得不错。 这个表哥正是杨怀明。 对于杨怀明来说,赵安盛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喽啰, 但赵安盛却觉得只要攀上杨怀明,日后自己也会前途光明。 所以他唯杨怀明马首是瞻,一得知陆予风要回书院了就立马给杨怀明写信, 自己也准备着马上跑路。 但谁知啊, 本来上午就该走的, 医馆的大夫非不让他走,说要再检查一番,并把后面的药都给他抓好才行,磨蹭到现在, 陆予风都回来了! 他一看到陆予风就知道杨怀明没拦住人, 只恨自己没早点走撞上了。 “呵呵……我觉得我腿好得差不多了,正逢我爹八十大寿, 我得回去祝寿不是。” 陆予风撇眉道:“你爹八十高龄了?” 江挽云接口:“老当益壮呢。” 赵安盛冷汗泠泠道:“说错了说错了, 是我爷, 不说了该走了,一会儿天黑到不了家了。” 说罢他顾不得腿上的疼痛, 连滚带爬上了车, 让车夫赶快走。 江挽云道:“看他这幅心虚的样子, 通知杨怀明的人定是他了。” 陆予风道:“他们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得加倍小心才是。” 回了屋里, 江挽云和陈氏便开始收拾回家的东西了。 明天去逛了庙会后就直接回桃花湾, 多住一天就多一天的开销。 刘大夫说陆予风的身体已经没有大问题了, 只要好好喝药, 慢慢修养便是。 江挽云清点了一下银两, 她手里只剩五两银子了。 次日一早,头天已经租好的马车就来门口等着了,拜别了医馆里相识的人,把东西放上马车,三个人都坐好,马车便动了起来。 江挽云和陈氏坐一排,陆予风坐一排,他们挑开帘子往外看,见今天路上的更多了,人人脸上都笑容满面,还有许多人从外地赶来,都是为了去盛华寺逛庙会。 马车行走得很缓慢,路实在太堵了,待到了山脚下时就有引路僧人来拦住他们,让把马车停到专门的停车地方去,人只要走上去。 大家都没意见,毕竟要走上去才能显得心诚嘛。 江挽云把重要物件拿出来,让车夫把马车赶走,下午时候来接他们就成。 山脚下的道路两边全是摆摊的小商贩,卖得最多的就是香烛之类的,剩下的就是吃的,卖包子的,卖糖葫芦的,卖馅儿饼的,卖饺子的叫声此起彼伏。 江挽云挤上去买了几个包子和几个馅饼回来,给陆予风和陈氏分了。 陈氏咬了一口馅饼,差点被哽死,解开水袋喝了好几口水才咽下去,道:“怎么这么难吃,这面没发吧,跟死面一样。” 江挽云含泪啃着包子道:“馅饼十五文钱一个,包子四文钱一个。” 陈氏震惊:“翻了一番儿还这么难吃?” 江挽云想起前世在现代社会生活时,去景区玩,大多数吃的都是又贵又难吃,想不到淳朴的古人也如此。 陆予风吃了一个包子江挽云就不让他吃了,“这太硬了,你吃了对身体不好。” 陆予风吃了早点的倒也不饿,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那我们就上去吧,一会儿人更多了。” 他去买了点香烛,三人随着人群慢慢往上挪动。 盛华寺很大,是省城最大的寺庙,每逢庙会都会有大批的人来到这里,传闻今天的菩萨和佛祖是最灵的,只要心诚愿望就会实现,今天还会有很多的得道高僧来宣传佛法,往日一些云游四方的大师今天就可以看见。 好不容易挪动到了殿里,排着队一一叩拜,江挽云跪下非常诚心地默念:“希望佛祖保佑我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早日赚很多很多钱。” 说完又下意识道:“保佑陆家人也平平安安。” 说罢站起身把香烛插上去。 陈氏跪下念念有词道:“希望佛祖保佑我们陆家越来越兴旺,保佑我的风儿金榜题名,保佑我的山儿早点生儿子……” 陆予风叩拜地非常认真,但他并没念出来,江挽云也猜不到他许了什么愿。 拜佛之后他们走出大殿,又去逛了逛整个盛华寺,最后到盛华寺的饭堂吃斋饭。 打斋饭也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江挽云和陈氏各挤一个窗口,好不容易打来了四个菜三碗饭。 斋饭做得很讲究,还有豆腐做的红烧肉等等,口感和味道竟和红烧肉差不了太多。 吃了饭后就该回家了,走到山下时候马车已经等着他们了,一路快行,到了县城时候买了很多的吃的备着,车夫已经提前把马儿喂饱,他们是下午时候出的城,走了七八个小时,天黑透了才到桃花湾。 陈氏留车夫在陆家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陆家人听见马车的声音早就到院子里等着了,见到江挽云他们下车时,都激动地围上来。 一别十来日,如今再见,竟觉得陆予风像换了个人一般。 胖了,精神了,健康了。 陈氏招呼着陆予海和陆予山来搬东西,除了行礼他们还买了一些礼物回来,吃的喝的用的都有。 “三弟的病肯定大好了,用眼睛都能看出来。”陆予山啧啧称奇。 柳氏道:“你们二哥还担心你们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呢,我说他是瞎操心,弟妹和娘都在呢,这下放心了吧。” 传林和绣娘围在马车旁边看他们带了什么东西回来,江挽云打开一个罐子,里面都是蜜饯,还有一个罐子里面是干果。 “这个每天只能吃几颗哦,吃多了会牙齿掉光光,我会每天检查的啊,吃多了那就以后都不能吃了。” 两个小家伙保证着自己绝对不会多吃,一人抱了一个罐子进屋去放着。 传林出来道:“三婶你不在,我都瘦了。” 江挽云疑惑:“为何瘦了?” “因为我娘和二婶做的饭不好吃,三婶做得饭才好吃。” 说罢王氏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揪着他的耳朵,“你娘做的饭不好吃那以后你就别吃了!” 说笑声中,东西都搬进去了,陆予山和陆予海去喂马儿,王氏和柳氏烧了热水给大家洗澡。 临近子时家里才安静下来各自回屋休息。 江挽云先洗的澡,如今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还是自己的被窝舒服啊,她睡了十天的塌,睡得腰酸背痛的。 很快陆予风也进来了,两个人一人睡一边,中间放着小桌子,桌子上的小灯光线暗淡。 陆予风长腿一伸就上了炕,他把灯吹灭,窝进被子里。 今晚的月亮很亮,照得屋里的东西能看清一二,江挽云翻了个身,穿过桌子底下能看见陆予风的脸。 以前她只能看见昏迷时候的他,如今人是醒着的。 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想了想,不说话是不是有点太冷漠了,她道:“嗯,该睡了,晚安。” 陆予风并不知道晚安是什么,但猜测大概是让他睡觉的意思。 不过他突然开口道:“从前你晚上会不会怕?” “嗯?”江挽云看着他,他也扭过头来,两人对视。 “怕什么?” 陆予风道:“会不会怕我在睡梦中就没了。” 江挽云道:“不怕啊。” 因为你是男主啊你肯定不会死。 陆予风又道:“你怎么看我这个人?” 江挽云一脸迷惑,感觉他今晚不是很对劲,道:“就……是我相公啊,然后嗯……念书挺厉害,长得也挺好看的,脾气也挺好的。” 陆予风顿了下才道:“有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天了,我知道你非自愿嫁给我的,你来陆家也是受人所迫,况且我又是这般情况……若是你想走……我可以写放妻……” 有了放妻书,按了手印,去到官府就可以把户籍迁走,去了其他地方就不是黑户,况且江挽云如此有才干,离了陆家一定能过得更好。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早点放她走才对。 江挽云沉默地看着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原先她打算的是等陆予风病好了,她就远走高飞,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5节 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样快,她还没赚到钱,他自己就病好了。 她现在要是走,能去哪儿,况且她也有些舍不得在一起待了这么久的陆家人。 不过她不走的话,原女主怎么办? “我现在还不想走,我也没地方去。”她有些闷闷地说道,毕竟她只是一个穿书者,这里对她来说本来就是异世界了,再让她离开的话,她真不知道哪里才是归宿。 陆予风心里狂喜,但他没有表现出现,努力克制嘴角的弧度道:“你为陆家为我付出了很多,我都记在心里,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江挽云道:“钱不重要,你好好养好身体好好念书就是报答我了。” 毕竟他当上大官了自己才好处多多,钱她可以自己赚。 陆予风心中感慨万千,正要开口,扭头却发现江挽云已经睡着了。 她小小的脸裹在被子里,身子蜷缩得像个虾米。 陆予风伸手帮她掖被子,没留神胳膊撞到了桌子上。 这是真痛啊,他待胳膊的疼痛减轻后,面无表情地把桌子从炕上端了下去。 次日清晨,江挽云从梦中醒来,她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旁边的桌子呢? 为什么在地上?她睡觉能这么折腾把桌子踢下去了? 把桌子端回去,她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便爬起来洗漱,陆予风早就起来了,正在做广播体操,柳氏正在做早饭,陆父,陆予山和陆予海在编箩筐。 柳氏道:“地里的活儿忙完了,原来的箩筐背篓都旧了,刚好编点新的,可以自己用也可以拿去卖。” 江挽云笑道:“正好摆摊的时候用得上。” 陈氏道:“这才刚回来呢就急着摆啥摊,休息几天再说。” 柳氏酸道:“唉这出去一趟,三弟妹就成了娘最疼爱的媳妇了。” 陈氏白了她一眼,“你要是这么能干我也疼爱你。” 柳氏道:“不过你们出去这些天,好多人想来找你给他们办席面啊,至少有四五家了。” 江挽云道:“我歇几天再接吧,这几天可以教大哥二哥摆摊,后面还要选个日子给相公办个席。” 目前她的赚钱项目有席面师傅,摆摊卖烧麦卷饼等,卖烧烤,还有赚了钱租了铺子就准备提上日程的麻辣烫。 席面师傅和麻辣烫就她自己来吧,摆摊和烧烤可以交给别人。 刚吃了早饭,院门外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长得与陆父有七分相似,传林见了她叫道:“奶!大姑来了!” 第25章 分任务 传林的大姑陆予梅是陈氏和陆父的大女儿, 嫁去隔壁村牛头湾已经十几年了,她出嫁时陆予风才两岁大。 以前陆家的光景好,陆予梅嫁得还算不错, 夫君是瓦匠,有吃饭的手艺,家里也有青砖大瓦房, 陆予梅长得好看, 年轻时候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 不然也嫁不到瓦匠家去。 出嫁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除了逢年过节走动下,平日里也没太大往来。 陈氏自问是没亏待过这个闺女的,她出嫁时候备的嫁妆也是其他姑娘比不上的, 但两年前陆予风病重时候, 找她借钱时,她推三阻四, 最后以夫家不同意为由, 硬是一文钱都没掏出来。 陆家人寒了心, 两家人就没有再多来往了。 今天陆予梅突然到访,陆家人都有些愣。 陈氏走上前隔着院门问:“你来干嘛?” 陆予梅笑得灿烂, 一手挎着篮子, 另一手理了理特意装扮过的头发, 拉了一把她身后的姑娘到跟前来, 笑道:“娘, 看您说的, 我是您闺女, 回来看看您和爹不行嘛, 玉兰, 快叫外祖母。” 她旁边的姑娘是她的大女儿,今年十四了,但没遗传她的美貌,随着亲爹长了,个子不高,有些胖胖的。 玉兰有些羞涩,拘谨地看着陆家人,小声道:“外祖母。” 到底是外孙女,陈氏也冷不下脸了,打开门把人叫进来,王氏和柳氏端了凳子和茶水来。 陆予梅没坐下,把自己提的篮子放在桌上道:“这是我自己养的鸡下的蛋,给三弟补补身子。” 说罢她眼神搜寻着院子里的人,见陆予风正站在角落里看着她。 她喜道:“三弟病可大好了?” 陆予风颔首,江挽云站在他旁边,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叫人,毕竟王氏和柳氏都神色淡淡地站在一边。 “这是三弟妹吧,长得可真俊啊。”陆予梅笑着走过来。 陈氏不乐意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没功夫陪你闲扯。” 陆予梅顿住脚步,这才把笑容收起来,面露悲戚道:“爹,娘,各位弟弟弟妹,你们救救玉兰吧。” 她把玉兰推到人前道:“实不相瞒,林广坤他就不是个东西!他听说……” 说着陆予梅看了眼江挽云,犹豫道:“听人说三弟妹很会做席面,就想让玉兰来跟着学。他们林家一惯是看不上女儿的,只顾心疼儿子,玉兰又生得矮胖,林广坤说若是玉兰不能跟着三弟妹学厨艺……就把她嫁去同村的四十二岁的死了媳妇的老男人做填房,那家给的彩礼多。” 说罢自己呜呜地哭了起来,玉兰也垂着头,绞着手指,一言不发。 王氏和柳氏对视一眼,皆神色难看。 陈氏听罢沉默了一会道:“林广坤呢,他自己怎么不来?” “他接了个活,在瓦厂忙。”陆予梅拭泪,“娘,你帮帮女儿吧。” 陈氏道:“我怎么帮你?你自己拿捏不住自己男人,你娘家兄弟这么多,你当初自己心要向着婆家,那你受了苦就别回娘家哭。” 陆予山道:“林广坤这王八蛋他敢!玉兰是我外甥女,他敢把玉兰嫁去当填房我把他腿打断!” 柳氏还记恨着当初林家不借钱的事,对陆予梅也没好脸色,道:“大姑子,不是我说你,娘家有事时候你不帮,自己摊上事了想起找爹娘了,你要让玉兰跟着学厨艺,那你该求三弟妹啊,何况该有的拜师礼不能少吧?礼呢?就这一篮子鸡蛋?” 话题终于转到江挽云身上了,她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唯恐等会陆予梅一下扑上来求她,开口道:“我其实会的也不多,还不到能收徒的地步,但若想学厨艺的话,来帮我打下手也成的,只是……” 她看了看陆予风,把话题丢给他,“只是这事也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决定的,还是相公你来做主吧。” 陈氏等人都没说话,都让陆予风来决定。 陆予风也没遇见过这种场面,他纠结了片刻,抿了一下唇,道:“拜师可以,但要有正规的拜师礼。” 既然江挽云说了她需要打下手的,那收下玉兰也没事,只是林家那些人他也是有所了解的,为了免去后续麻烦,有些人必须最开始就讲清楚。 陆予梅皱眉看着他,问:“什么是正规的拜师礼?” 陆予风道:“像拜外面那些师父一样,准备好拜师用的红包和帖子,择日行拜师礼,出师之前没有工钱,若将技术私自传授给他人则断绝师徒关系。 ” 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林家拿玉兰当工具从而为他们一家人谋利。 陆予梅表情逐渐难看。 柳氏道:“对啊,谁拜师不行拜师礼啊,咱们又不是大善人。” 王氏接口道:“我家传磊拜师时候这些礼数都没少的。” 传磊是王氏的大儿子,在镇上学木匠。 陈氏和陆父都不说话,知女莫若母,别看陆予梅现在哭得惨,但陈氏知道她是三分真七分假。 只不过玉兰这孩子看着可怜,摊上这么个爹。 陆予梅在心里思索着,不过是想跟着学学厨艺,怎么还要搞那么麻烦,又不是外人,况且她见江挽云也才十几岁,真有那么好的厨艺? 江挽云走到玉兰面前问:“你自己愿意学厨艺吗?” 玉兰全程一句话没说,这会才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惊慌,点点头道:“嗯……” 江挽云又问:“那你能吃苦吗?” 玉兰很肯定道:“能!” 江挽云道:“成,那你把拜师礼的东西准备上,择日就可以来了,我一定尽力教你。” 这年头不受父母疼爱的女孩子过得有多惨,她能救一个是一个。 陆予梅的目的达成却没有特别高兴,她道:“三弟,三弟妹,这个拜师礼……你看能不能……” 拜师礼可是要给红包的。 陆予风拒绝道:“礼不可废。” 柳氏抄着手和王氏嘀咕道:“她又不是陆家人了,当初一分钱不肯借,现在舔着个脸来求人,还想空手套白狼。” 陈氏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还有很多活儿,就不留你吃饭了,你哪天东西准备好了哪天再来吧。” 陆予梅无奈,“那我回去问问林广坤。” 她拉着玉兰走了,边走边抹泪,觉得自己受了很大委屈一样。 陈氏叹了口气,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吧。” 江挽云道:“那趁着今天天儿好,我们来商量下摆摊的事吧。” 一说摆摊王氏和柳氏都来精神了,赶紧把堂屋的桌子板凳抬出来,一家人围着坐下。 江挽云让陆予风拿出笔和纸来备着。 “我先说下我的想法,你们觉得哪里不对就提出来一起商量。” 柳氏道:“没有!我们都听你的!” “对啊,你说啥是啥。” 陈氏道:“挽云你随便说吧,谁唱反调我揍他。” 江挽云笑道:“是这样的,目前我列了四个赚钱项目,第一是摆摊卖早点,这要去得早才行,主要卖的是烧麦,卷饼,炸洋芋,我还会饺子包子花卷馒头油条,后面可以教你们做。 摆摊卖早点大概算来,以我以前一个人的话,一天可以赚两百多文,每天都不够卖,所以你们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去,就可以多备着点。” 陆家人都表示听懂了,烧麦那些好卖他们是知道的。 别说烧麦了,就是普通卖包子馒头的都赚钱啊,只不过他们没那技术的蒸出来的包子馒头又硬又黄。 江挽云又道:“第二个赚钱项目是摆摊做烧烤,烧烤赚钱空间比做早点大,但不是很稳定,赶集的时候赚得多,如果未来可以去县城的话,在夜市就生意好,不过除了烧烤我还可以教你们炒河粉炒面,再来一碗酸梅汤配着,中午时候好卖。” “剩下两个就是做席面师傅和开店卖麻辣烫,席面师傅我还自己干着,顺便带带传林和绣娘,开店的事等以后有钱了再说。” 说罢她看向陆予海和陆予山两夫妻问:“卖早点和卖烧烤,你们选哪个?”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法做决定。 卖烧烤还没实践过,谁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但是毋庸置疑烧烤更好吃,利润空间大,尤其是赶集的时候可以狠赚一笔,卖早点就胜在稳定,每天都有客人。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6节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选哪个了。 “大哥大嫂,你们先挑。”陆予山道。 “你们先挑吧,我和你大嫂哪个都行。”陆予海道。 江挽云看他们兄友弟恭的样子,帮他们作出决定:“不如抓阄吧。” “成,抓阄好啊,我正愁选不出来呢。” 几个人都同意抓阄,陆予风尽职尽责地扮演江挽云的小秘书一职,写了两个纸条揉成团,搅和搅和放在桌上。 陆予海和陆予山分别拿了一个,打开一看,陆予海是早点,陆予山是烧烤。 双方没有不满意的,江挽云便让陆予风开始记录,“我说,相公帮我记一下,卖早点的话需要推车一辆,我前面租的那个推车可以转租给大哥大嫂,铁锅炉子蒸笼那些都是家里的现成的,直接拿去用便是,你们每天需要买的东西我让相公帮你们写下来。” 江挽云开始念,陆予风提笔开始写,陆予海和王氏竖着耳朵听着。 “洋芋,面粉,糯米,猪肉……” 写了一页以后放在一边晾干,江挽云道:“卖烧烤的话,烧烤架我已经准备好了,直接转让给你们,你们也需要租一个推车才行,除此之外每天需要买以下的菜:洋芋,藕,韭菜,五花肉……” 两张纸分给两夫妻后,江挽云问陈氏,“娘,现在家里还没分家,相公身体也好转了,不用花太多银子了,账也还了,是不是考虑下赚了钱一起盖个大房子。” 陈氏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没分家,不管做什么都越不过她去,以前只有江挽云一个人赚钱时候,陈氏就没管她,现在家里挣钱的人多了,自然要管理一下才行。 陈氏倒不是那种压榨儿子媳妇的坏婆婆,想了想道:“你们都出去赚钱是好的,大家劲儿往一处使,但这做生意呢,赚多赚少大家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到底赚了多少又上报了多少,我也知道你们吃苦了,不会让你们把钱都上交的,所以这样吧。” 她伸出一只手来道:“既然挽云说光卖早点一天就能赚两三百文,那你们每天上交一百文给我,剩下的钱你们就自己留着。我把你们上交的钱呢留着,争取明年就盖新房。” 陆予海和陆予山两夫妻都露出惊喜的表情来,他们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上交大头,自己留小头了,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只敢每天偷偷留几十文钱,谁知这下成了只用交一百文,自己可以留下几百文的情况! “娘,你可是说的真的?不是唬你儿子的吧?”陆予山道。 陈氏白他一眼,把账本拿出来道:“还不得看你自己能不能干,你不啃吃苦,再好的技术也赚不到钱。” 说罢她翻来账本道:“这两年我们欠了很多亲戚的钱,挽云赚了十五两银子,让我们拿去还账,剩下的分给你们两家做本钱。” 她拿出四两银子,分给陆予海和陆予山一家二两。 若说方才是惊喜,现在就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他们何德何能竟然能有这么好的弟妹。 “传林,绣娘,快,给你三婶磕头。” 传林和绣娘是江挽云的徒弟,磕头也无妨。 两个小家伙乖巧地给江挽云磕头,江挽云把他们拖起来,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以前也为我和相公付出了很多,如今境况好起来了,大家一起努力日子一定能越过越红火的。” 陈氏道:“予风以后还要吃药和养身子,念书也要钱,挽云挣的钱就她自己留着吧。” 陆家人都没意见,商量完差不多都快中午了,吃了午饭,柳氏已经迫不及待拉着陆予山上镇上租推车。 她一直想去看看大夫,为什么自己大女儿都六岁了自己还没怀上二胎,以前没钱她不敢开口,现在总算有奔头了。 王氏也和陆予海上镇上去了,她要挣钱给两个儿子攒着以后娶媳妇。 陈氏逮了只鸡来杀了,打理干净后给江挽云道:“你拿去炖了,做给你和予风两个人吃就行,一只鸡不够全家人分的,他们知道了也不会说啥。” 她现在就是光明正大地偏心了怎么的。 江挽云接过鸡,这时陆父回来了,提着三条大草鱼。 草鱼一条估计都有七八斤重,比人手臂还长。 “今天他们鱼塘放水,我去买了几条来,你们看看想怎么烧着吃。” 陈氏喜道:“这么大的鱼!还挺少见!” 她接过鱼,下意识问江挽云,“挽云你说怎么吃?” 江挽云脑子里闪过各种鱼的吃法,灵机一动道:“娘,我有个吃法保管你们没吃过。” “什么吃法?” “鱼丸。” 第26章 白玉丸 三条大草鱼被养在缸子里。 江挽云提了一条出来, 陈氏赶紧过来道:“我来杀吧,免得弄脏你衣服。” 江挽云摇头,正要说自己来, 一双手伸过来,“我来试试。” 她诧异地看着陆予风,“你还会杀鱼?” 陈氏乐呵道:“他以前杀鱼杀鸡下地插秧都会的, 你让他去杀吧。” 书院农忙时候会放假, 陆予风每年都会赶回来帮忙春种秋收。 君子远庖厨, 他觉得这话不对。 每个人都要吃饭要穿衣,吃的穿的都来自于农民手中,做饭也并非女人的活儿,既然大家都要吃饭, 那有空时候搭把手又有何妨? 江挽云这才放心把鱼交给他, 叮嘱道:“把里面的黑膜弄干净啊。” 陆予风挽起袖子扎起衣服下摆,提着鱼和菜刀去河里了。 却说陆予梅和玉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要翻过一座山抄近路才能到牛头湾, 走大路要多费些时间。 玉兰倒也不是从小就胖的, 只是生了场病后就慢慢长胖了,明明没有吃什么好东西。 爬山累人, 陆予梅看着脸蛋通红, 气喘吁吁的玉兰, 皱起眉头有点不满道:“快些, 还要回去做饭, 晚了你爹又要骂人。” 说罢她又道:“你方才在你外祖母舅舅他们面前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你不会哭着装装可怜让他们怜惜吗?今天事儿办砸了, 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这个女儿她也是不喜欢的, 长得不好看不好嫁出去不说, 为人也木讷, 不得夫君和婆婆喜欢,在堂姐妹中就是个受气的存在,连带着她也要受人白眼。 玉兰瑟缩着肩膀,垂着头任由她骂,骂完才道:“三舅母不是答应收徒了吗?” 陆予梅道:“她答应个屁,那是当着面不好下台才同意的,你没听你三舅说的?要正式的拜师礼才成,还不能把技艺传给别人。” “可是拜师不都是这样的嘛……” 陆予梅瞪她一眼,继续往前走,玉兰只能喘着气跟上。 “又不是旁人,他是你舅母,你跟着学厨怎么了,还兴外人那一套,是,当初我们没借钱给三弟,可他们只知道找我要钱,怎么不想想我的处境,我但凡拿的出钱来,我会不借吗?要不是你外祖母当初给我选的林广坤,我会受这么多年的苦吗……” 玉兰跟在她后面,怯生生地问:“父亲和奶要是不同意的话怎么办……” 陆予梅停住脚步,“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你去求你舅母,求你外祖母,求到他们答应为止。” “可是……” “可是什么?你真想嫁去给别人做填房?” …… 春天的田野已经绿起来了,秧苗刚插下,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陆予风蹲在河边杀鱼,把鱼用刀背拍晕,破开肚子清洗。 河水有些凉,水下的水草清晰可见。 有村民见了他叫道:“陆家老三!是你吗?” 陆予风闻言站起身,颔首道:“刘婶。” “哎呀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病好啦?” 她的声音吸引了很多路过的人,大家纷纷过来看,惊奇地打量着陆予风。 没记错的话,半个月前他不是还病重,被送去县里了吗?现在就可以出来杀鱼了? “你病怎么好这么快啊?” “奇了奇了。” 陆予风被一群人围观着,好不容易才应付完所有人,把鱼洗了往回走。 路上遇见一个背着背篓的女人,女人本来垂着头在走路的,眼角余光瞥过一个清瘦的背影,她心里一怔,抬头看去,这不是陆予风吗? 他的病怎么会这么快就好了? 女人正是住在陆家隔壁与江挽云有过节的赵氏,自从那次在孙家的宴席上丢脸之后,她就夹着尾巴做人,低调出没。 本来她还得意洋洋地想,江挽云就算赚了钱又怎么样,陆予风那病就是个无底洞,赚的钱还没花的多,指不定什么时候陆予风就死了,落得个人财两空。 如今再看,陆予风居然能下地还能干活了? 她心里又酸又恨,想起半个月前陆家发生的事,她顿住脚步,突然起了一计来。 却说江挽云正在家里看自己腌制的酸笋如何了。 打开密封的盖子,一股臭香扑鼻的怪味扑面而来,就是这个味道! 作为一个螺蛳粉狂热爱好者,虽然不能让大家都爱上螺蛳粉,但她还是想要过过自己的嘴瘾。 “挽云,你这是什么啊?是不是馊了啊这么臭!”陈氏循着味道走过来。 臭就算了,还无孔不入的。 “这是一种特色美食的材料,改日有空了做给你尝尝。” 江挽云把盖子盖回去,又打开另一个盖子,里面是泡菜笋子,这味儿就正常多了,陈氏嗅了嗅空气中逐渐淡去的味道说:“还是泡菜笋子味儿正,抓点出来拌稀饭吃。” 正说着陆予风提着鱼回来了,江挽云笑眯眯地接过鱼,“谢谢相公。” 陆予风看着她,眼中情绪流转,还未开口,她就提着鱼进厨房去了。 江挽云把鱼放菜板上,砍成两半,用刀顺着鱼骨刮下鱼肉来,剁碎,倒入葱姜水搅拌,搅成鱼蓉,再倒点淀粉和盐进去,搅打上劲,用手挤出鱼丸进锅里。 她问过陈氏了,说没有听说过鱼丸是什么。 小炉子里煮的鸡汤也咕噜咕噜翻滚着,江挽云做鱼丸的功夫,陆予海和陆予山都回来了。 陆予海和陈氏各自背了一个背篓,里面装着各种食材,传林跟在他们身后,别看他人小,他跟着江挽云摆摊过几天,还算是有经验的人了。 陆予山推着推车,上面丢着各种蔬菜,柳氏和绣娘还坐在推车上。 到了院门口,柳氏赶紧跳下来,一会儿婆婆看见了要不高兴了。 绣娘头上戴着一朵粉色的珠花,五文钱买的,村里很多小丫头都有,这还是第一次舍得给绣娘买。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7节 陈氏招呼着大家上桌吃饭了。 一锅红薯稀饭,一碗泡菜笋子,还有白菜鱼丸汤,另外有一锅鸡汤,陈氏把好的肉给了陆父,陆予风和江挽云碗里,其他人都没意见。 各自坐下后,传林奇道:“三婶,这白白的丸子是什么?” 一看就知道是三婶的新菜。 江挽云道:“这叫鱼丸,用鱼肉做的。” 陈氏拿着勺子给每个人分了几个鱼丸。 鱼丸白白胖胖弹弹的,一口咬破,鱼肉的鲜香在嘴里绽开,饱满多汁,细腻脆弹,令人称奇。 “哇,好鲜!这居然是鱼肉做的?”传林瞪大了眼。 “还不用吐骨头了。” “你不说我真想不出来这是鱼肉做的,看着还以为是汤圆。” 江挽云见他们一致称赞鱼丸好吃,道:“我觉得这个也可以拿去卖钱了,一条八斤的鱼,去了骨头,加了淀粉,可以出七八斤的鱼丸,卖到那些酒楼里应该好卖。” 柳氏道:“我觉得可以卖十文一斤。” 猪肉十二文,草鱼八文,鱼丸卖十文没问题,毕竟出了人工的。 陈氏道:“最好别说是什么做的,也别叫鱼丸,取个大气的名儿,那些有钱人就喜欢这种。” “对对对,名儿越亮,价钱越高。” 说起来赚钱,大家都加入讨论中,你一言我一语,都不需要江挽云说啥,方案就出来了。 最后由家里最有文化的陆予风取个名儿。 陆予风看着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再看看鱼丸,思索道:“不如叫白玉丸吧,还可以想一个典故,比如这是某个东海仙子养的大蚌吐的珠子。” “还是风儿有文化!那就叫白玉丸。”陈氏兴奋道,“这卖去酒楼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对镇上的路熟,你们年轻人扯不下脸皮,嘴巴又不会说,容易被杀价。” 江挽云笑看着他们,即便现在只是卖一个小小的鱼丸,但她已经预见到了以后赚大钱的场景了。 次日一早,陆予风说要上镇上,陈氏便把昨天剩下的鱼丸带上,与他同去。 江挽云则留在家里教陆予海和陆予山两夫妻做东西。 陆予山他们卖的烧烤好准备,江挽云主要教他们调制烧烤料的调料配比就好,待把烧烤料备好,陆予山和柳氏绣娘坐院子里串串。 陆予海和王氏要学做烧麦,卷饼,狼牙土豆,费的时间要长一点。 这三样东西最主要的也是调料的配比,只有调料配得好,东西才好吃。 明明是二三十岁的人了,陆予海和王氏好像两个小孩子,战战兢兢地在江挽云的指导下包烧麦调蘸料,而后上锅蒸熟。 江挽云品尝后夸赞道:“不错,可以出摊了。” 两人像得了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样开心,把蒸出来的烧麦放在桌上让大家随便吃,而后兴冲冲地开始准备明天出摊的东西。 江挽云去看陆予山他们串的串串如何了。 “你们可以把土豆和藕片再切薄一点,烧烤就是吃个味道,哪能吃饱啊,就是要薄一点,才能吸引他们多买,还有这个肉,切小块点,多串一片,别人以为自己赚了,其实加起来吃到的肉更少。” 听了江挽云的话,两人脑海里都浮现出两个字“奸商”。 不愧是富商之女。 过了会陆予风他们也回来了,他背了一背篓的书和纸,陈氏走在前面,一进门就过来炫耀道:“你们猜我鱼丸卖得咋样?” “卖完了?” 陈氏拍着大腿,“何止是卖完了,我还趁机提价了。” 她咕噜咕噜喝了一碗水后,继续道:“我去那个酒楼后门,有好多人来卖东西,那些什么菇子啊,野鸡啊,都不是稀罕东西了,我看那个掌柜的眼神就是看不上这些,我就说我这儿有稀罕东西,他就问我啥稀罕东西,我就把风儿说那故事说出来。” “然后呢然后呢?他们信了吗?”柳氏等人好奇道。 陈氏:“他们当然不信啊,我把东西拿出来,说,这是熟的,你可以尝一颗,好不好吃吃了再说,那掌柜吃了后两个眼睛都瞪圆了,问我这是什么做的,那我肯定不能告诉他啊,我说这是我们的独门秘技,你要是想要,那可以和你保证只卖给你一家,但是要贵点。” 江挽云也听得津津有味,看不出来陈氏还是个做销售的料。 陈氏继续道:“那掌柜说肯定是能卖给他们一家酒楼最好,我说那就加三文,十五文一斤,他们拿出可以卖三十文一盘了,那些老爷们又不缺这点钱,掌柜的很痛快地答应了,我带去的五斤鱼丸他全要了。”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钱袋子,去掉成本,赚了也有快四十文了,还不用去摆摊,风吹日晒的。 陆家人很给面子的夸赞起来,“娘你也太厉害了!” “娘做生意好厉害!” 陈氏把笑着钱袋子交给江挽云,江挽云拒绝道:“娘你赚的钱为何要给我?” “这是你做的,我不过跑跑腿,哪能拿这么多钱。” 江挽云道:“做鱼丸不费什么时间,鱼也是公公买的,钱肯定要放你那儿才行。” 陈氏道:“那也行吧,我先帮你们存着。” 午饭吃的烧麦和卷饼,经过练习,陆予海和王氏的手艺虽比不上江挽云,但也学到了八成。 吃罢午饭,江挽云回屋睡午觉,她趴在炕上,见陆予风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摆了一桌子。 有书,有白纸。 陆予风坐在书桌前,把书整理好,放在架子上。 “相公,你一下买这么多书吗?” 陆予风道:“并不是我买的,而是书店老板借的。” “借的?”她奇道,“为何借你?肯定是看你厉害,想和你搞好关系。” 陆予风笑道:“并非如此,这些书是给我抄书的,那书的内容自然也可以随意翻看了,你们都在努力赚钱,我也不能坐享其成。” 江挽云撇眉,“抄一本多少钱?是不是不能写错字?是不是很费精力?会不会很伤眼睛啊?” 听她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陆予风一下没反应过来,索性转过身子面对她坐着,道:“抄一本书给五十文,七天内交,我抄得快,两天就能一本,且抄书的时候我会跟着记忆,相当于背书了。” 说罢他又想了想,“写错字的情况很少,费精力的话……这世上哪有轻松的事呢,你们摆摊也很辛苦啊,我会注意边抄边休息,不会让眼睛太累。” 他自己都很惊讶,他怎么会突然说这么多话,以前他分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听着他认真的回答,江挽云想想也有道理,陆予风可是男主,抄一遍书就背下来有什么稀奇的,既然他要抄就让他抄吧,免得他觉得自己吃白饭而感到惭愧。 经过一天的准备,次日一早,陆予海和陆予山便推着推车出发了。 江挽云也跟着他们去,毕竟第一天她不放心。 发家致富道路,迈出第一步了! 第27章 全家总动员 今天正逢赶集, 虽然起得早,路上还是很多人。 遇见同村人,陆家人也不遮遮掩掩, 大方由他们打量。 “哎呀你们家里人都开始做生意了啊?” “这卖的啥啊?卖包子的吗?” 陆予海推车上的东西倒是眼熟,可陆予山推车上的东西被布盖着,只有一个铁架子在外面, 让人看不出来他卖的是啥。 陆予海和王氏都不是放得开的人, 有些不知所措, 道:“我们卖的是烧麦,卷饼,炸洋芋。” “什么?没听说过啊。” “卷饼倒是知道,不是家家户户自己都能做的嘛, 们卖得出去吗?” 一听说陆家人要做生意了, 本来表面关系还可以的同村人,有的就忍不住说酸话了。 “人家卖的卷饼哪儿和我们自己做的一样, 人家三弟媳妇可是县里来的大户人家的女儿。” “一天能挣不少钱吧, 也是, 陆家欠了那么多钱,可不得不要命的赚钱。” 陆予海和王氏尴尬地笑着, 有人问陆予山卖的啥, 柳氏道:“我们卖的是烧烤, 就是烤串。” 有人想伸手揭开盖着的布看下面的串串, 柳氏一把挡住她的手道:“别碰啊, 路上灰尘大, 专门盖着防灰的。” 那人尴尬地收回手, 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看看都不行, 还想帮你们尝尝给给改进意见呢。” 柳氏懒得理她, 江挽云亲手教导的,还需要她给改进意见吗?想吃白食是吧。 “都是生的,吃不了,想吃的话待会到了街上,三文钱一串。” 那人又把注意力转到江挽云身上,道:“你们以前干活赚钱给陆予风治病,现在他病好了,你们又要摆摊给他还债,你们这是图啥呢?他都娶妻了,你们养了他还要养他媳妇?” 江挽云还没说话,柳氏不乐意了,叉腰道:“村里数你舌头最长!自己家的事儿管不好还要管别人家的事!这做生意的点子都是我弟妹教的,本钱也是她出的!再说了,我们就算养她和三弟一辈子也不碍着你什么事,我乐意!” 王氏憋不住也开口道:“都是三弟妹教我们摆摊的。” 见情况不对,旁观的几个年纪大的婶子赶紧上来劝和,“好了好了都是一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伤了和气。” “是啊是啊,天儿不早了,我们都快些走吧。” 几人这才作罢,互相臭着脸快步往镇上走。 江挽云全程当个透明人,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为好,今天跟着出来主要是怕陆予海和陆予山两夫妻出什么问题她可以及时帮忙解决,但以后都要他们自己面对,所以锻炼一下他们的能力是有必要的。 到了镇上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今天赶集人很多,镇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好在他们昨日就已经来租好摊位了。 好地段的摊位肯定没有了,只剩一些角落和人流量小的,但有总比没有好,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东西好吃,口碑好,自然会有人来。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们摆摊一会儿后就被打击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根--------------lj panpan本没有几个人会停下来买他们的东西。 有的人习惯了每天买固定摊位的吃的,有的人喜欢吃包子馒头,对新奇东西不感兴趣。 陆予山他们的烧烤倒是可以等会,但早点可不行,一会儿就要错过最佳时间了。 陆予海和王氏脸上开始浮现焦急了。 怎么回事,烧麦不是很好卖吗?即便这个地段不好,离码头远点,但也有很多路过的人啊。 那些人有的会看看烧麦,看两眼后便走了。 传林踮着脚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急道:“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没人来买我的烧麦。”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8节 江挽云本来是坐在推车后面的,见此情景她起身道:“传林,你去上次我们摆摊的地方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传林点头,快速跑远了。 王氏道:“弟妹,是不是咱们这个地段太差了?” 陆予海道:“去租摊子时候这已经是最好的了,我看也不算很差啊。” “那咋没人呢。”王氏急得团团转,“是不是我们没吆喝?你看那边那个卖柴火的吆喝声好大。” 陆予海:“可是我并不喜欢买一直吆喝的摊子的吃的,感觉口水都溅锅里了。” 王氏:“……” 陆予山这边倒是已经开张了。 碳火烧得旺旺的,布一掀开,露出五颜六色的蔬菜串和肉串。 把蔬菜串往烧烤架上面这么一烤,翻来翻去烤得焦黄,刷上秘制辣椒油,一边烤一边拿扇子扇,真正是香飘十里。 这味儿吸引了很多路人,加上看着新奇好看,很多人停下脚步打听这是什么。 “这个呀叫烧烤。” 柳氏一惯自来熟,笑容洋溢地热情介绍,“素的一文钱一串,荤的三元一串,都是现烤的,真材实料,你们看这菜都是新鲜的,肉也是好肉,可不是去市场捡的卖剩下的。” 很多做包子和馅饼的的肉馅都是捡的部位不好,不新鲜的肉,这几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陆予山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一边烤一边道:“哥儿姐儿要不等等,马上这几串就烤好了,给你们尝尝,你们觉得好吃再买不迟。” 柳氏又道:“你们别看我们是新开的,但我们这技术可是专门去省城学来的,跟着一个大师学了三个月,人家才愿意把这配料的秘方告诉我们,闻着香吧?” 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人道:“闻着是挺香的,那你赶紧烤好给我尝尝吧。” 陆予山:“诶好嘞!” 他技术也不熟练,但是不能让人家看出来他其实只学了一天而不是三个月,牛皮都吹出去了,只有故作麻利,把烤串翻来翻去,防止烤糊。 江挽云走过来看他们卖得怎么样,一见摊子外面围了一圈的人就放心了。 品尝了第一口的人纷纷露出新奇的表情来。 没有人能够忍住一次只吃一口烧烤。 “给我来三串五花肉!” “一串藕片一串土豆!” “两串平菇!” 陆予山和柳氏没有料到惊喜来得太突然,顾不上别的,叫绣娘收钱,夫妻俩齐上阵,还好烧烤架够长,一次可以摆好多串。 江挽云看了一圈后就往回走,两个摊子离得挺远的。 刚到烧麦摊时,传林也回来了,他满头大汗,焦急道:“爹娘,三婶!不好了!” 陆予海和王氏立马站起身来,“出啥事了?” 传林又气又急,道:“原来我和三婶摆摊的那个地方,已经有三四家卖烧麦和卷饼的了!” “什么?” “这才半个月!” 江挽云心道,果然,与她方才猜测的一样。 烧麦和卷饼都好模仿,其他人见卖得好肯定会跟着卖的。 虽然她很自信自己的烧麦味道,其他人模仿也最多模仿到七八成,口味一般,但这就导致路人越来越在心里觉得烧麦这个东西不好吃,从而看见路上有卖烧麦的就失去了兴趣。 “这可怎么办啊!” 王氏拍着大腿差点哭了,他们可是准备了好多的烧麦,今天都还没开张。 陆予海也一脸苦相,都怪他昨天没有去看看别人卖的什么。 江挽云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别人的烧麦肯定没有我们卖的好吃,要自信才行,如今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王氏愣神道:“怎,怎么解决……” 江挽云:“做生意肯定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困难的,遇见问题不能退缩,你们先自己想办法,若是我今天不在,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 陆予海道:“是啊,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传林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包来,“我刚刚在生意最好的那家买了几个烧麦,你们尝尝看味儿怎么样。” 江挽云赞许地看了一眼传林,接过一个烧麦咬了一口,先不评价,问陆予海和王氏道:“你们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是很好吃,有点噎人,干巴巴的,糯米没泡软。” “肉也有些少,也没那么香,肯定比我少放一些调料。” 王氏和陆予海吃着吃着突然自信起来了,是啊,三弟妹就卖了几天烧麦,别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模仿的。 传林道:“我觉得这个跟吃面皮包米饭一样,他肯定不全是糯米。” 江挽云点点头,勉强把烧麦吞下去,道:“那说明我们只是缺少客人,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 传林道:“招揽客人!这个我会!三婶教过我的!” 江挽云便不再多言,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根据传林的指示,王氏和陆予海都下定决心,一定要放得开才行,做生意就是要能说会道,不然钱咋能自己送上门来呢。 经过讨论后,陆予海当先走到摊子前,鼓了鼓劲,吆喝了一声:“卖烧麦了!新鲜出炉的烧麦……” 可是他好不容易提起的气儿就吆喝了半句,后半句就熄火了,根本没人理他。 王氏责怪道:“你这哪儿行啊?” 陆予海叉着腰:“那你来!” 传林道:“你们还要说买几个送几个,说今天刚开业,有优惠。”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王氏端着一盘刚出炉的烧麦,闭着眼睛大喊道:“烧麦买三送一了!买三送一!错过就没了!买卷饼送炸洋芋!马上就要卖完了!” 喊出来之后就好多了,好像也不是很难。 陆予海端着卷饼站出来,“买卷饼送炸洋芋!送完不再有!” 听说买三送一,路过的人立马被吸引了,就算不买也要过来看看。 “真的买三送一吗?” “真的真的,仅限今天!” 传林则端着一盘子烧麦,搜寻着打扮尚可的年轻公子小姐,跑上去笑着道:“哥哥(姐姐),买份烧麦尝尝嘛,不好吃不要钱。” 他长得可爱,脸上带着婴儿肥,又笑嘻嘻的,小姑娘们都很给面子地停下来,他很贴心地递上竹签,方便对方戳起烧麦品尝。 皮薄馅大,晶莹剔透,一口咬下去,软糯香甜,油脂丰富而不腻,层次丰富,不全是糯米,还包裹着猪肉青豆玉米香菇,让人吃了一个还想再吃。 “小兄弟,这是你们家卖的吗?味儿还挺好。” 传林立马笑道:“漂亮姐姐,我们的摊儿在那边,你要不要再买点?” 有的会说一个已经饱了,有的会说改日再来,但多数都会走到摊子前一探究竟,不过因为都是年轻人,又是家境殷实的,并不会跑单,都会把吃了的烧麦付钱。 很快摊子前的人慢慢多起来了,又吸引着更多人来看热闹。 有人会问:“不就是烧麦和卷饼吗?那边还有几家在卖呢,我吃过一次感觉还没包子好吃,怎么这家这么多人?” 有正在吃烧麦的人道:“这家新开的好吃!比那几家好吃多了,今天还买三送一,你不信自己尝尝。” “真的吗?那我也尝尝看。” 买的人越来越多起来,江挽云也过来帮忙打包收银。 这时一个人指着江挽云道:“诶?你好面熟啊,你不是那个……那个卖烧麦的吗?” 他旁边的人道:“还真是诶,难怪我觉得这烧麦味儿这么熟悉呢!你怎么半个月不来摆摊了啊?” 买东西的人都看过来,有不知道江挽云是谁的,旁人解释道:“她是第一个卖烧麦的,其他那几家都是学她。” “第一个卖的?那她的味儿最正宗哦?” “我半个月前吃过,确实不错,哎呀原本准备尝尝再说,这下我今天非多买几个走了。” 江挽云也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自己,笑道:“前几日家里出了点事,这不又出来摆摊了,这是我哥哥嫂嫂,以后都是他们摆摊,保证味道不变,还希望大伙多照顾照顾。” “你家的烧麦我放心,给我来三个!” “前面的给我留几个啊!别买完了!” 王氏和陆予海都愣住了,怎么场面一下变得这么火爆,他们无暇他想,打包的手艺越来越熟练,很快,不到正午,带来的烧麦卷饼炸洋芋都卖完了。 卖完了? 王氏坐在椅子上喘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居然真的卖完了? 传林今儿跑累了,已经窝在他爹怀里打瞌睡了。 江挽云让他们先去吃午饭,自己则去看看陆予山那边的情况。 因为今天赶集,陆予山这边的生意也很好,主要是他们的烧烤味儿太能飘了,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 不过烧烤要现烤不像烧麦那样可以直接就买走,所以卖出的数量没有烧麦多。 但好就好在它可以持续很长时间,中午下午都可以卖。 见江挽云来了,柳氏激动地把她拉过来道:“看,我们卖了大半了!” 摊子上卖得最好的是土豆片和五花肉,已经一扫而空了,其他的各自还剩几串。 陆予山和柳氏都被油烟熏得头发油油,但他们都满脸笑容,丝毫不觉得劳累。 江挽云与他们说说笑笑着,很快就把所有的串串都卖完了。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已经是正午了,柳氏去买了几个肉饼分了吃。 陆予山推着推车,柳氏背着睡着了的绣娘,江挽云帮忙推车,三人买了明天需要的食材便往桃花湾走。 王氏等人已经先回去了。 柳氏道:“我从未想过,我也有能一天赚这么多钱的时候。” 陆予山道:“我觉得今天还准备少了,下午也可以卖呢,下次多准备点,咱们镇上有钱人还挺多,有些老爷买五花肉都是十串十串地买……”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29节 而就在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并未留意自己身后有人在一直打量着他们。 “果真是他们,又出来摆摊了,回去禀报少爷。” 第28章 数钱 回家第一件事自然是开始数钱。 在做饭的陈氏, 在编箩筐的陆父,在抄书的陆予风都出来围观。 陆予海先把装钱的小筐子拿出来,一眼看过去沉甸甸的半筐, 小心地倒在桌子上,哗啦啦一桌子的铜钱,王氏拿了绳子准备着。 “二, 四, 六……” 陆予海数好一百文就给王氏串起来, 多了可以拿去钱庄换银子。 他们今天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功夫留意到底收了多少钱,收钱是江挽云和传林帮忙的,陆予海和王氏只知道带去的东西卖完了, 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陆予海本来还假装淡定地数着, 越数越不对劲了,怎么会这么多, 他们可是买三送一啊。 旁边人也在心里默默数着, 大家都对第一天摆摊成果充满期待。 “六百二十文?” “我没眼花吧, 真的是六百二?” “今天买三送一还卖出六百二十文?天啊,成本多少?我们赚了多少?” 王氏一边手抖一边串铜板, 串好的铜钱沉甸甸地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陆予海道:“我们昨日买食材花了大概五百文, 面粉糯米那些只用了三成, 调料这些也剩很多, 估摸着算下来, 成本有三百文吧, 赚了三百文!” 他激动地说着, 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天可以赚这么多钱, 以前帮人家盖房一天才几十文! “大哥大嫂好厉害!” “爹爹娘亲好厉害!” 陆予山和传林马上吹起彩虹屁。 陆予海和王氏是两个人, 带去的东西多,加上今天赶集,卖得比从前江挽云一个人摆摊时候多许多。 陈氏很满意道:“老大一家办得不错。” 王氏道:“这还得多谢三弟妹,若不是三弟妹帮忙,我们说不定现在都还没卖出去一个。” 陈氏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出什么事了吗?” 传林马上顿挫抑扬地把事儿复述了一遍,补充道:“哼,他们模仿又能怎样?还不是没有三婶做的好吃。” 江挽云道:“不过我们也需要注意一下,毕竟烧麦做法简单,他们多试几次总能改善口味,就算生意不如我们,也能分走一些客人。” 她这么一说陆予海和王氏又开始着急起来了,谁不想赚更多,自家的生意老被人惦记着,想想心里就膈应。 陆予山道:“那我们也提升自己的口味,让他们永远赶不上!” 柳氏无语道:“你别插话,这味儿都这么好了,还怎么改进?” 说着她也开始担心起来,未来肯定会有人模仿自家的烧烤的。 很少说话的陆父道:“这自古以来做生意就没有一家独揽的,那些传承多年的老字号靠的不光是口味和技术好,更多的是牌子。” 一语点醒梦中人,陆予海道:“对,我们也要做牌子!让大家提起烧麦就想起陆家!” 陆予山接着道:“有道理有道理!就像我们想买糕点就会想起甜糕坊一样。” 陈氏道:“要做成一个牌子可不容易,一是要味儿好,二是要真材实料不弄虚作假,像你们方才说的别人家的烧麦里面用的馅儿不是纯糯米,这样子若是被客人吃出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可就坏了口碑了。” 陆予海道:“是,娘,放心,儿子懂的。” 江挽云道:“其实也不用过分担心,只要我们坚持做好自己的,上客人越来越信任我们就已经赢了,不光如此,我们还要推陈出新才行,我最近就想到一个点子,待你们熟悉烧麦生意后再教给你们。” 其实她也不是说自己多么无私和伟大。 她帮陆家人赚钱的第一个原因是她的户口在陆家,离了桃花湾就是黑户,而娘家江家更靠不住,她的户口都不知道迁去哪里。 这个年代的户籍管理很严格,没有户籍,那你去外地、租房、开店都是不被允许的,因为没有户口不能纳税。 而和离的女人是很少的,即便和离了,户口也要迁回娘家,只有非常杰出的女性才会得到朝廷特许开女户,所以江挽云现在除了留在陆家,还真没其他地方可去。 第二个原因是陆家还没分家,未来陆予风高中了,那就更不会分家了,所以有钱大家一起赚,赚的钱可以早点盖大房子,改善生活条件,她自己也可以跟着享福了。 这叫前期投资,稳赚不赔。 有江挽云在,陆予海和王氏也渐渐冷静下来,是啊,他们有三弟妹在,就有定心丸。 按照约定好的,王氏把一百文交给陈氏,陈氏接过放在钱罐子里。 剩下的两百多文就是他们今天的成果了。 “待我们赚得多了,就把三弟妹给的本钱还了,她已经帮我们还欠亲戚的钱了,可不能再要她出本钱。”王氏诚恳地说道。 陈氏眼观鼻鼻观心,道:“这事儿你们自己决定就行,老婆子我只管收钱。” 接下来该陆予山他们数钱了,同样是一小筐子,哗啦啦地倒在桌子上。 “今儿洋芋片和五花肉卖得最好,明天可要多备些。” 柳氏笑容满面地说道,“本来以为要吆喝半天才来客人,谁知道人家看烧烤新奇,自己就来尝尝了。” 陆予山已经开始点钱了,一枚一枚铜钱在光影下闪闪发光。 “七百五?” 柳氏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们居然比大哥大嫂还卖得多。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今儿赶集人多,平日里可没这么好生意,而且烧烤的成本更高,尤其是五花肉。 陆予山估算了一下,成本约在四百文,他们今天也赚了三百来文,数了一百文恭敬地交给陈氏。 一天两百文进账,一个月就是六两银子,盖十来间青砖大瓦房约莫要三十两银子,那就要半年左右不停歇地干活才行。 那也不行,身体吃不消,一个月总要歇两天,家里的地还要人花时间打理,而且家里花销也要银子,那就姑且算一年能攒够盖房子的钱吧。 既然要盖,那就要盖大的,还要给孙子辈留下日后娶妻的房间。 出师大捷,陆家人都很兴奋,陈氏特意烧了五花肉炖粉条白菜来犒劳大伙。 摆摊对于江挽云这种娇生惯养的身体来说是很累的,但对于干惯了农活的陆家人来说还是挺轻松的。 在江挽云的感染下,陈氏做饭也开始多放点油和调料,做出来的菜更香。 吃了午饭,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治好在太阳下晾晒着,大家便纷纷回屋午休了。 江挽云穿越后养成的一个好习惯就是没有手机玩了可以倒头就睡,早睡早起。 陆予风坐在桌上写字,她也没打扰他,自己缩进被子就开睡。 下午时分是清闲的,包烧麦的包烧麦,串串的串串,江挽云则准备来洗衣服。 但她找了一圈都没发现自己的脏衣服去哪儿了,她以前的外衣裤都是和陆予风的放一起的,贴身的是分开放的,如今只在小盆子里找到了贴身衣裤。 转到屋后才发现竹竿上整整齐齐地晾着自己和陆予风的衣服,这不会是陆予风洗的吧? 她默默地看了看,走上去把自己和他的衣服刨开点,看着不像贴在一起的,才回到前院。 陈氏和陆父把桌子搬到屋檐下,正在坐着数钱,陆予风坐在一边,他们要把欠亲戚的钱算好,一个一个登门拜谢还钱。 “风儿如今身子好多了,是该亲自上门的,除了还钱,还得准备点银子买些礼品。” 陈氏道:“准备什么礼品好呢?烟酒这些太贵,又不是欠一家的,每家都送,加起来花费可不少。” 陆父道:“买些红糖啊,鲤鱼啊,自家种的花生啊这些就够了,都是亲戚,不会计较那么多。” 陈氏道:“往常是大家都穷,如今我们有钱赚了,怎么还这么小气,这些亲戚自己都没钱还借钱给我们救风儿,多准备点礼怎么了,我问问挽云,她新奇点子多。” 她把江挽云叫过来:“挽云你看看,我们去登门还钱时候带点什么好,你爹说送红糖和花生。” 江挽云道:“可以做点怪味花生,下酒好吃,如果娘觉得不够,还可以做点麻辣牛肉……不是,麻辣猪肉干。” 陈氏拍板道:“我也是觉得花生家家户户都有,送花生显得小气,能做成其他的就最好了,那再打点白酒,弄你说的那个猪肉干,加一条鲤鱼吧,顺便邀请下他们来吃酒席。” 她手里还剩二两银子,加上今天赚的两百文,买这些足够了。 陈氏道:“那明天我们就去登门去,家里有花生和肉,今天就来做吃的不?” 江挽云笑道:“我正愁没事儿干来呢。” 两人把花生找出来,先剥壳,把花生米倒进锅里炒熟,炒到干脆时候,舀起来再炒淀粉。 而后往淀粉里面放盐,花椒粉,胡椒粉,辣椒面,一些香料磨成的粉,搅拌均匀后,在锅里加白糖和清水熬化,等糖浆起大泡泡的时候,倒花生进去搅拌,再倒添加了调料的淀粉。 炒一炒就成怪味花生了。 炒干起锅,陈氏顾不得烫,用手指捏了一口放进嘴里,咸香酥脆,味道丰富,的确是下酒的好菜,比普通的油酥花生好吃多了。 端了一盘出去给大家都尝尝,陈氏回到厨房道: “我觉得这个也可以像鱼丸那样卖到酒楼去。” 江挽云同意:“不光酒楼,在街上边走边卖都行。” 陈氏兴奋道:“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地里的活儿让孩他爹去干,我可以做鱼丸,还有这怪味花生,做了拿去酒楼卖,也是一次收入呢。” 她说着感觉自己精力充沛,把一大块今天买的猪肉丢在案板上,挽起袖子道:“你教我怎么做猪肉干,赚了钱分你一半!” 第29章 还钱 做麻辣猪肉干更简单了, 把猪肉切成条腌制一会儿,下油里炸,炸得外酥里嫩后捞出来控油。 用猪油的话凉了会凝固, 所以用的是手工压榨的菜籽油。 而后把各种调料下入锅里炒香,把猪肉倒进去炒,混合均匀后即可。 陈氏尝了一口啧啧称奇, “看来果然要油和调料多才好吃。” 她端去给外面的人尝, 传林和绣娘很喜欢这个, 陆父则觉得有点费牙齿,不过下酒确实香。 陈氏道:“不是一般人我才不给他吃呢,五斤猪肉估计就出了三斤肉干,还没算油和调料的钱, 一家包一小包就够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0节 次日又是忙碌的一天, 陆予海和陆予山两夫妻各自去摆摊,陆父陈氏带着陆予风和江挽云去还钱。 本来江挽云作为媳妇是不用去这种场合的, 但陆予风和原身成亲时候, 一没钱, 二人没醒,就没办酒席, 亲戚们都不知道陆予风媳妇长啥样, 这次跟着去主要是去认人的。 锁好门, 跟同村的租了一天牛车, 先上镇子把东西买了, 陈氏问王氏和柳氏要不要跟着去, 毕竟她们娘家也借了些钱。 王氏和柳氏都不想去, 她们只想摆摊。 先去的是陆父的哥哥家, 他家也住桃花湾, 只是在另一边,中间隔着几片林子。 除了陆父的哥哥,还有很多陆家宗族里的堂兄堂弟堂叔等等,一家一户地拜谢。 这些人家里都是世代务农,借的都不多,有几百文的有一两二两的。 登门后陆予风和江挽云先给长辈行礼,长辈会关心几句陆予风的身体,询问陆予风和江挽云的情况,陆予风献上欠的钱和谢礼。 “都是自家做的小吃食,给叔叔们下酒吃。” 每家一瓶普通白酒,一包红糖,若是有辈分大的喜欢抽烟草的,会有一点烟,加上怪味花生,麻辣猪肉干,一条鲤鱼,约莫每家花了一百文。 收到礼的都会客套下,并留他们吃饭,但他们还有下一家要去,让对方记得来吃酒席,便匆匆赶往下一家。 绕了一大圈后,就只剩最后一家,王氏的娘家。 他们并没有特意先去哪一家,只是怎么顺路怎么走。 在牛车上,陈氏叮嘱道:“待会去了王家,该说的说了就是,其他的一概不管,他们说啥咱们也不管,当没听见。” 她说这话的原因是,王氏一家当初借钱可并不是出于好心。 那时候陆予风刚病,大家都以为他会很快好起来,这时候借钱给陆家,那就相当于雪中送炭,待陆予风日后发达了,可不就算攀上贵人了。 所以借王氏的路子,王家主动借了一两银子,可谁曾想啊,陆予风这一病不起,那银子更是拿不回来了。 王氏曾多次上门讨要,弄得王氏都不敢回娘家。 再加上曾经王氏给陆予海介绍自己的堂妹反被陈氏拒绝了的事儿,江家的关系更尴尬了。 所以陈氏还未到王家就已经提前预料了王家的反应了。 陆父一边驾车一边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把钱还了事儿了了就行,都是亲家也别闹太难看。” 陈氏一瞪眼,“哪儿是我闹得难看?你不记得当初王家来讨债的时候怎么咒我家风儿的了?” 陆父沉默,江挽云好奇道:“王氏的堂妹好看吗?” 能介绍给陆予海的女子,肯定长得不差吧。 陈氏哼道:“马马虎虎吧,小家子气,去年嫁到隔壁村了。” 牛车晃晃悠悠地在乡间行走着,两边都是绿色的麦子地,风吹麦浪,天空湛蓝如洗。 太阳暖烘烘的,天气越来越热了。 江挽云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突然牛车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车子一震,嘭的一声,车和牛没啥事,坐边上的江挽云被震醒了,身子一仰差点倒栽下去。 “诶!” 陈氏吓得坐直身子,陆予风更快,扑过去一把拉住江挽云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 江挽云惊魂未定,感谢陆予风让自己免于脑袋开瓢的下场。 “没事吧?”陆予风微皱眉问,他的手还抓着江挽云的胳膊,怕她又摔下去。 陈氏叫道:“挽云你打瞌睡了?哎呀你早说嘛,你把头枕他腿上睡舒服些。” 江挽云拔了拔自己的胳膊,陆予风放手,她尴尬笑道:“没事,已经醒了。” 陆予风很警惕地看着她,好像她随时要出事一样。 好在王家很快到了,牛车停在大树下。 陆父先上去敲门。 来开院门的是王氏的娘吴氏,吴氏头发花白却精神迥异,见了陈氏没什么好脸色,只把人迎进屋在院子里坐下,打发自己的小孙女去地里叫男人们回来。 吴氏儿媳妇没见过陆家人,一边端茶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吴氏语气凉凉道:“亲家今天是来干嘛的?这是你三儿子吧?病儿终于好了?” 陈氏道:“可不是大好了嘛,今天是来还当初借的钱的。” 她拿出字据来,吴氏道:“别!等我男人和儿子回来再说吧。” 陈氏手顿住,知道这婆娘耍什么心眼,便也不说话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江挽云坐着无聊,便打量起王家来,看着与陆家的家境差不多,一排土培房子,一个院子。 又坐了会儿,王家的男人们回来了。 陆予风起身行礼,说明来意,献上礼品和还的钱。 王父收了后,笑眯眯地问,“其实这一两银子我们也不急着要的,贤侄治病还需要钱吧?” 陆父道:“一直欠着我们也不好意思,有了自然要先还上。” 王父奇道:“你们把其他家的也还了吗?” 哪儿来的钱? 吴氏也竖着耳朵听着。 陈氏知道他们想说啥,直言道:“都还了,不光都还了,风儿病也好了,过不久就要回书院了。” 不就是想打听陆家怎么赚钱的嘛。 吴氏震惊道:“都还了?你们哪儿来的钱?” 陈氏道:“都是我这儿媳妇娶得好,钱是她给的。” 若是让王家知道了自家如今摆摊赚钱,那可不得了,肯定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所以不如直接说是江挽云给的,断了他们的念想。 反正王氏现在和娘家也闹挺僵的,到时候她再敲打敲打王氏,她就不信王氏会蠢到胳膊肘往外拐。 说罢陈氏向江挽云投去一个眼神,江挽云会意,淡定道:“娘别这么说,不过区区十两银子罢了,我还没出嫁时候,一个月零用钱都不止这点。” 吴氏:“??!” 王家所在的村离桃花湾有些距离,桃花湾的事还没传过来,他们并不了解江挽云的情况,只是看江挽云虽然穿着普通农妇的衣裳,但长相出众,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也非寻常女子可比。 所以心里已经不自主地相信了陈氏和江挽云的话。 陆予风真的娶到了一个有钱媳妇。 王家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原本还想让陆家人分享一下致富秘诀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吴氏不甘心道:“既然你们早就有钱了,为何现在才来还钱?一两银子对你们不重要,对我们可是大数目!” 她这么一说陈氏也懒得摆笑脸了,冷声道:“我儿前几天才从县里的医馆回来,当初在病中,你们就来要了无数次钱,哪次我们不是好言好语给你们赔礼道歉,就为了一两银子你们在我们院子里骂得有多难听,这事儿我还没给你们算账!” 吴氏站起身来,表情凶狠道:“欠钱你还有理了?” 陈氏也不甘示弱,“哟那你怎么不说当初你女儿嫁来我陆家时,我们给了三两彩礼,外加一个银镯子,你们就陪嫁了几床被面!” “我呸!我好好养大的闺女嫁去你家当牛做马,我收点钱怎么了!” “我呸呸呸!你闺女三天两头地私藏钱回来贴补娘家,你以为我不知道?” 眼看着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陆父和江挽云赶紧上去劝架。 吴氏儿子和儿媳妇也拉着吴氏让她消消气。 这时,陆予风适时地捂着胸口,“虚弱”地弓着身子,表情痛苦地咳嗽出声。 江挽云连忙“惊慌”地叫道:“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陆父和陈氏也傻了,赶紧过来看陆予风的情况。 江挽云道:“相公肯定是又病发了,我们得赶紧回去喝药才行。” 她背对着王家人对陈氏眨了眨眼,陈氏有些懵,还是配合道:“都怪你这个老婆子把我儿都气得发病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们走!” 王家人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们怎么也没料到陆予风会突然发病,不是说已经病好了吗? 两个人扶着陆予风出了院门,陆父跟在后面,把陆予风副上了牛车,行了老远后,陈氏和江挽云才笑出了声,陆予风也舒展开了眉头。 “笑死我了,你们没看到,刚刚吴婆子那张脸,跟吃了苦瓜一样。” 陈氏笑着指着陆予风和江挽云,“你们两个啥时候串通好的?” 陆予风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道:“就在你和她斗嘴时候。” 江挽云道:“再跟她吵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不如做场戏,下次他们要是再拿钱说事,我们就拿这事要挟他们赔钱。” 陈氏笑骂:“你呀你,果然是商贾的女儿,精明得很。” 所有欠钱的人家都去过了,牛车上已经空空如也。 夕阳西下,太阳沉到了西边,天空红澄澄的,照得人的脸也红澄澄的。 路上有牵着黄牛慢慢归家的老翁,有扛着锄头打着赤脚的汉子,有背着背篓的妇人,有在田间疯跑的孩童。 远处的村子已经炊烟袅袅,一天又过去了。 江挽云托腮看着远处,她有些喜欢上这样宁静又祥和的日子了。 把钱还完,下一步就该筹备办酒席了。 第30章 熊孩子 第二天摆摊, 两夫妻都很熟练了,今天的入账与昨天差不多。 陆予海主动道:“爹,娘, 我和二弟他们商量了,最近家里要办酒席,后面还要盖房子, 都要用钱, 所以我们决定在房子盖好前, 每天给你们两百文。” 陆予山也道:“是啊,我们吃家里的住家里的,又没用钱的地方,一天能剩一百文就够多了。” 柳氏道:“三弟妹说了, 有钱一起赚, 有福一起享,我们没道理靠着三弟妹教的技术却自己赚着大头, 何况房子盖好了我们也要住的, 所以就商量着先交两百文。” 陈氏没料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儿媳突然懂事起来了。 她有些感动道:“是, 你们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那就先交两百文, 娘一定好好保管着, 争取早点盖上房子。” 陆予山笑嘻嘻道:“娘, 你到时候办酒席别舍不得花钱, 该好好办一场, 让家里热闹热闹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1节 陈氏点头, 把银子串好放进罐子里, “成!大办一场!” 了却一桩事后, 这晚大家都睡得格外踏实。 临睡前, 江挽云钻进被窝,却看见陆予风还在抄书。 他的背影清瘦挺拔,整个人像被焊在了凳子上。 “诶!别抄了,早点睡啊,晚上看书费眼睛。” 陆予风背对她道:“嗯,你先睡吧。” 江挽云想了想,翻身坐起,盘腿坐着,道:“你今晚有点不对劲。” 陆予风闻言这才搁下笔,回过头道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哪里不对劲?” 江挽云:“自从今晚大哥二哥说要给娘两百文钱开始,你就不太对劲了,我看得出来,你心情有点低落。” 陆予风撇了撇眉头,“我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你怎么看得出来?” “你心情好和不好的时候,你的微表情是有区别的。”江挽云用手撑着下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赚到钱给爹娘,感觉拖后腿了?” 陆予风看着她,沉默了一瞬,背对着烛火,江挽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吗?” 他不管是从前念书时候,还是病了这两年,都是家里的累赘,念书要花钱,生病更要花钱,爹娘和哥哥嫂嫂养他这么大,他都没有为家里带来什么回报,此次乡试若是不中,又要再来三年。 江挽云道:“你可不能这样想呀,你应该想,你爹娘从小就对你寄予厚望吧?你病了他们不惜一切为你治病吧?如今家里慢慢好起来了,你更应该好好用功,待日后金榜题名,才是对你父母最好的报答。” 她歪头看了看书桌上的书,道:“其实你抄书可以是可以,但一不能耽误念书,二不能伤了身子,若是你因为熬夜抄书害得身子恢复得慢了,那岂不是要花更多的钱来买药,是这个理吧?” 陆予风沉默。 江挽云知道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便道:“快睡觉了啊,我还要早起呢,你的灯光影响我睡觉了!” 陆予风:“……” 过了半晌,灯灭了,陆予风淅淅索索脱了外衣躺下。 江挽云已经困得迷迷糊糊了,还不忘叮嘱他:“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 陆父事先就定了一个吉利的日子办酒席,各家亲戚朋友都通知到位了。 到时候一定要多买鞭炮来放放,去去晦气。 距离办酒席的日子还剩五天,陈氏和陆父已经开始准备了。 先跟关系要好的邻居打了招呼,到时候借桌椅板凳碗筷,并邀请他们来帮忙。 而后列了宴席要做的菜出来,先把一些易保存的买回来备着。 为了省钱,席面师傅自然是江挽云,陆家人也表示一切按她的要求来。 每天忙忙碌碌地往返镇上,这天是摆摊的最后一天,后面几天就准备办酒席了,江挽云和陈氏备着背篓去看看陆予海和陆予山的生意如何,顺便用他们的推车推东西回去。 陆予海的摊子又加了一种吃的——茶叶蛋。 茶叶蛋其实很多摊子都会卖,但那些摊主的卤水香料调料没有江挽云配得齐全,味道总是要差几分,所以陆家的茶叶蛋销量还不错。 用的茶叶也不是什么好茶叶,只不过是寻常百姓都能吃得起的粗茶。 江挽云准备待办了酒席后就来研究灌汤包。 灌汤包一出,可比包子好卖。 卖早点最好的就是稳定,四五天过去了,陆予海的摊子已经开始有固定的客人了。 陆予山的摊子生意时好时坏,要看时间段。 但平均收益也不差,尤其是有钱人家的好这口,会打发下人来买。 天亮就出发,下午才回家,天黑才忙完,虽然累是累了点,但回报也够大。 如今每天的收入都有三百来文,除了交给陈氏两百文,每家都可以留下一百文存着。 江挽云他们今天走的路线与往日不同,今天路过了卖包子的何氏摊子面前。 何氏前些日子见江挽云不来摆摊了,正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所料不错,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吃不得苦,摆摊几天就受不了不来了。 她的包子生意逐渐恢复,虽然附近出现了几家卖烧麦的,但因为是新来的又味道不怎么样,所以生意一般般。 谁知道就过了十来日,突然又冒出一家卖烧麦的,这家不但卖的东西齐全,味儿也很好,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就是跟江挽云一家的! 生意又被抢走了。 但她不敢给陆予海他们使绊子,毕竟陆予海看着高高大大的,王氏也在旁边,每天收摊时候陆予山也会过来一起回家,何氏不敢惹他们。 只能守着自己的摊子暗自叫苦。 差不多要收摊了,陆予海和陆予山都和一些经常来的客人说了家里要办酒席,有几天不能来摆摊,客人们纷纷表示恭喜。 收拾了东西汇合后,他们又转去各个铺子买干货。 木耳茶叶大蒜老姜辣椒香料这些是可以先备着的,还有瓜子大米糯米面粉花生等。 推着车回去的时候,路上遇见村里人,对方都纷纷祝贺陆家,不但陆予风病好了,家里还开始摆摊做生意了。 陆予风病好了,意味着他会继续念书,将来依然前途无量,陆家开始摆摊,意味着未来收入就不是他们这种普通种地的可比的了。 陆家真是娶到一个有福的儿媳了。 谁还敢明面上跟陆家人过不去,只不过背后里说几句酸话罢了。 次日一早吃了早饭,陆家的几个男人便开始垒露天灶台了,女人小孩则开始进行大扫除,后天就是正席了。 正忙碌着,一个女人在院门外道:“娘,给我开开门啊!” 陈氏闻言直起身子,见是陆予梅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陆予梅的儿子林玉树今年六岁,比传林小一岁,但因为林家婆子重男轻女,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与他姐姐林玉兰拘谨的性格完全相反。 他已经几年没来过外祖家了,但并不胆怯,隔着院墙就不满地叫道:“为什么还不过来开门啊!” 陈氏皱眉放下帕子去开门去了,柳氏面露嫌弃道:“小霸王又来了。” 传林和绣娘也不太高兴,显然对林玉树的到来并不欢迎。 陆予梅进来后倒没直接提起上次的事儿,而是很热心道:“我婆婆和相公得知家里要办酒席,让我赶紧带孩子来帮帮忙。” 她走上前想接过陈氏的帕子,“娘,让我来吧,玉兰,你也来帮忙,玉树,你去找传林和绣娘玩去吧。” 传林皱眉,“我不玩,我要干活。” 陈氏道:“老大媳妇,去抓点瓜子花生出来。” 王氏面无表情地进屋去了,端了一盘瓜子和炒花生出来放院子里的桌子上。 林玉树开始还挺安分的,待吃了一地瓜子壳后,他觉得无聊了,眼珠子转动着,打量着院里的人忙碌着。 而后他的眼神落在了正站在凳子上面拿着鸡毛掸子扫窗格上面的蜘蛛网的江挽云身上。 江挽云给自己缝制了一个口罩防尘,用的是做衣服剩下的布片。 她专心地抬着头,用鸡毛掸子把蜘蛛网搅下来,再把灰尘扫了。 “喂!你脸上戴的是什么?我也想要!” 突然她猝不及防地感觉自己的裙子被人粗鲁地扯了扯,对方还突然大声说话,把她吓得心脏骤停,身子一晃,重心不稳一下摔了下来。 “啊!” 随着一声惨叫,陆家人纷纷停下手来猛地看过来。 “挽云!” “玉树!” 发出那声惨叫的不是江挽云,而是林玉树。 江挽云在摔下来之前,电光火石之间,她选择了自己摔下来的方向,尽量给自己找了个垫背的。 于是她一下把林玉树撞倒了并摔在了他身上。 林玉树发出惊天地泣鬼神地叫声,显然被吓坏了。 江挽云被柳氏一把拉了起来,陈氏和王氏都焦急地查看她有没有摔伤。 陆予风刚刚还在和陆予山搭案板,手上板子一丢就大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瞥着眉头,眼里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江挽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她方才掉下来,手下意识扶着墙壁,卸去许多力,如今手心一片红,还有些破皮。 陆予风扭身进屋拿药去了。 “玉树!玉树你怎么了!” 陆予梅焦急地把林玉树抱起来,翻来翻去查看他有没有哪儿伤到。 好在林玉树只有六岁大,经常摔跤,皮实得很,那凳子也不算太高,江挽云又扶着墙的,他倒没有什么大碍,最多屁股摔青了。 林玉树扯着嗓子大哭着,指着江挽云叫道:“都是她!她撞的我!你们快打她!” 陆予梅眼睛红红,带着恨意地看着江挽云,“你为什么伤我儿子?” 第31章 你回家吧 陆予梅此时就一个念头, 谁伤了她儿子她跟谁拼命。 儿子不光是她的命根子,还是她在夫家安身立命的基础,林玉树若是出事了, 婆婆和相公会打死她的。 她方才在帮忙擦桌子,谁知道竟然听见林玉树的尖叫声,扭头一看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江挽云还压他身上! 她的树儿才六岁! 一时间也顾不得谁对谁错, 这是在自家还是娘家了。 “娘, 我屁股痛。” 林玉树一边大哭一边揉着自己屁股,又道:“头也痛,背也痛。”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2节 他其实除了屁股哪里也不痛,但是他一贯如此, 只要撒谎说自己哪里痛, 家里人就会对他嘘寒问暖,还会拿吃的玩的来哄他。 陆予梅连忙又把他仔细查看一番, 确定没什么明显伤口才放心, 但她余怒未消, 见周围人都只知道看着,没有一个人上来关心树儿, 只知道关心江挽云, 她就更气了。 指着江挽云道:“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伤我树儿!” 江挽云无奈道:“我在扫灰, 他突然来拉我裙子。” 陆予梅不信:“他为何拉你裙子?” 江挽云:“你问我干嘛?你问他啊!” 说罢眼神扫了一眼林玉树。 她最讨厌的就是熊孩子, 若不是这儿人多, 她刚刚就想把他打一顿。 林玉树仰着头, 得意地看着她, 横着眼睛道:“我没有!你骗人!” 只要他不承认就行。 陆予梅肯定相信自己儿子, 也不承认道:“我的树儿才六岁, 他就算不小心碰了你裙子,能把你从凳子上扯下来吗?分明是你自己没站稳。” 江挽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神变冷道:“你扯了我裙子,还想要我的口罩,把我吓得摔了下来,若是你跟我道歉,我就不跟小孩子计较,若是不道歉,那让我还回来也行,你站上去,我扯你裤子把你扯下来。” 林玉树自然不肯,毫不畏惧地看着她,“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是你自己摔下来的,关我屁事!” 这时传林站出来道:“我方才听见你说要我三婶把口罩给你了!” 柳氏他们也听见了,只是不好开口。 陈氏等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为难了,他们自然是相信江挽云的,林玉树啥人大家都清楚。 照说这其实是一件小事,往小了说是小孩子调皮,但往大了说,这么小个孩子就撒谎成性,调皮捣蛋,长大了不是成街溜子就是成二流子,还扯女人裙子,不就是父母没教好嘛。 江挽云道:“听见了吗?给我道歉。” 林玉树噘着嘴,“我不!凭什么?你谁啊?这是我外祖和舅舅家!你是哪来的野女人!” 陆予梅见他越说越过分,想捂住他的嘴,林玉树对她拳打脚踢地挣扎着,“痛,屁股痛,哇呜呜呜,我要回去告诉爹爹,有人欺负我!” 陆予梅有些尴尬地看着陈氏等人,“娘,玉树他还小,刚刚又摔了,正闹脾气呢,三弟妹就别再让他道歉什么的了,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嘛,何况方才她把我树儿撞倒,还压他身上,我还没计较呢。” 一听这话,柳氏忍不了了,叉腰道:“我说大姑姐,这人是你带来的,让他坐着吃瓜子他要乱跑,还害得挽云摔了,这犯了错就要认,哪个小孩子没挨过打啊?不打不听话你不知道吗?看看这娃都被你惯成啥样了?本来这话不该我一个做舅妈的来说,但我实在不想看着好好的一个娃一点事儿都不懂,你不教好他,迟早有人帮你教育。” 陆予梅瞬间火了,站起身来道:“你啥意思啊?你说我儿没有教养啊?” 柳氏回道:“可不是嘛,从前来家里不是拿竹丫子把后院的菜苗打得稀巴烂,就是捡石头砸鸡圈里的鸡,不然就是看哪个屋门没关跑进去乱翻,至少我家传林和绣娘不会这样。” 陆予梅气急:“你……” 陆予山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柳氏甩开他道:“我就要说,上回儿他来家里,把绣娘推得差点摔下井里,是绣娘扒住了井口才没事,这事儿我还忍着没发作呢!” 陆予梅说不过柳氏,把眼神转向陈氏,“娘!你帮忙评评理啊!玉树就一个六岁大的孩子,他不过调皮了些,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坏心眼了!” 一边是儿媳一边是女儿,陈氏感觉自己头都大了,道:“行了都消停点!既然挽云是因为玉树才摔下来的,玉树给你三舅妈赔个不是去。” 玉树一听自己的外祖母也向着别人,可不依了,扑过来就推了江挽云一把,“你这个坏女人!” “诶!” 江挽云可没想到这孩子还挺倔,胆儿也挺大,差点又把自己推翻,一把把他的胳膊揪住,冷声道:“你推我是吧?这回抵赖不了了吧?” “放开我!放开我!” 玉树不依不饶地想踢江挽云,江挽云能让他踢着?双手一扭,把他的手反剪在背后。 “放开我儿子!”陆予梅跳起来就要过来抢人。 “真是胡闹!都给我静下来!”陆父终于看不下去了,沉声呵斥道。 他一般是不管家里女人孩子的小打小闹的,但吵来吵去属实叫人头秃。 这时陆予风拿着药出来了,见此情景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走上前道:“把人给我,你去上药。” 江挽云看了看手里不服气的林玉树,接过了药。 陆予风把林玉树揪着,看着动作轻柔,实际抓着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你伤了你三舅妈?” 他语气冷淡地问。 林玉树狡辩:“我没有,是她自己摔下来的,还把我撞痛了!” “三弟……”陆予梅想说什么,但陆予风没理她,而是继续问:“不承认?” 林玉树闭紧嘴巴,死不认账。 陆予风丢开他,“那你以后别来陆家了,我不喜欢撒谎的孩子,来了也不让你进来。” 林玉树愣住了,这是他三舅?这是那个温温柔柔的三舅? 这时陆予梅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 她真是糊涂了啊! 刚刚情急之下什么都忘了! 玉兰不是还要拜江挽云为师吗? 夫君和婆婆还念叨着让三弟给玉树启蒙,让玉树以后也能走科举之路,如今全被她毁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瞬间普通大难临头,脸色发白浑身瘫软。 林玉树道:“这是我外祖母的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陆予梅连忙上去拉他,“玉树,别说了别说了!” 林玉树才不理她,继续说,“三舅你为什么娶了这个三舅妈?她好凶,你把她休了!” 江挽云:“……” 陆予风道:“看来你还是不思悔改,那你现在就回家吧。” 林玉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陆予风抱起来了,而后他被放在了院子外面,并关上了院门。 陆予风甩了甩胳膊往江挽云走去,道:“让他反思反思,大姐若是心疼儿子,那便随他一道回去吧。” 江挽云把手擦干净,正在揭药瓶,陆予风伸手接过打开,用指腹沾了点,小心翼翼地给她抹上。 陈氏道:“看着不是很严重这两天别沾水,有啥事让别人去做。” 门外林玉树已经一边砸门一边哭喊了,陆予梅终究心疼儿子,但看陆予风态度坚决,想着求情肯定没用了,只有等过几天气消了再来。 她匆匆告辞后,领着林玉兰和林玉树回家去了。 一边走她一边懊悔自己方才冲动了,又怨恨陆家人合伙排外,挤兑她这个外嫁女,更恨江挽云小心眼,和六岁小孩计较。 人走了终于清净了,陆家人又开始干起活来。 柳氏道:“弟妹你今儿阴差阳错还帮三弟解决了一个麻烦。” 江挽云不解道:“什么麻烦?” 柳氏看了看周围,见陈氏不在旁边,小声道:“两年前,三弟不是还没病嘛,那会儿林家就打着让他给林玉树启蒙的主意。” 江挽云皱眉,“然后呢?” 柳氏:“都说外甥像舅,他们以为林玉树能像三弟一样厉害,死皮赖脸地送礼来,求着让三弟答应,说镇上的学堂里的夫子教不出好学生,让三弟把林玉树带在身边,那会儿传林不也刚启蒙嘛,林玉树才四岁,不想落在传林后面,就急着要启蒙了。三弟拒绝了好多次,后来就病了,这事才作罢。” 江挽云道:“相公几岁启蒙的?” “三岁吧好像是。”柳氏想不大起来了。 王氏道:“我记得是三岁半,那会儿我刚和你大哥订亲,那会儿他小小的一个,每天要自己去趴在私塾的外面不肯走。” 几年前村里的老秀才去世了,私塾也没了。 柳氏讽刺道:“看吧,这次估计是看三弟病好了,又起心思了,想把玉兰送来当学徒,又想把玉树送来启蒙,林家那家人是真不要张脸。” 江挽云奇道:“娘当初为何会选中林家?” “大姑姐自己要求的要家境好的又要有手艺的,挑来挑去就林广坤好些……” 说了一句会儿闲话,屋里屋外都打扫--------------lj panpan好了。 当初陆予风成亲时候是在病中,没有大办,这次办酒席不光是庆祝病愈,也算是变相地弥补婚礼的宴席。 陈氏找了好些红纸出来道:“把这些红纸都剪成窗花贴上,喜庆点,我还订了两个红灯笼挂院门上,明儿就能送来。” 灶台也垒好了,陆予海和陆予山一人一口大锅,从厨房里搬到露天灶台上,还搬了一个巨大的黄桶出来摆院子里。 陆父在井边磨刀,陆予海和陆予山又去劈柴。 下午就要杀猪了。 用一头猪来办宴席。 第32章 巴豆 去年陆家养了三头猪。 猪很能吃, 每次煮猪食都要煮几桶。 好在陆家人多,种的菜也多,打猪草不成问题, 再加点人不吃的老菜叶,拌拌糠壳什么的,也还算喂得白白胖胖。 以往每年过年会杀年猪, 但去年是他们最困难的一年, 卖了两头猪, 只剩下一头都舍不得杀了自己吃,这已经算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下午时候杀猪匠就来了,还带着自己的徒弟,邻居的男人们也来了, 几个大男人按猪, 几个媳妇就把热水烧着备着。 陈氏不让陆予风和江挽云帮忙,说他们一个身子太弱一个没见过血/腥, 叫他们进屋待着。 院子里很是热闹, 屋子里倒显得冷清了。 陆予风在收拾他抄好的书, 江挽云瘫坐在躺椅上,这躺椅是竹子做的, 坐着还怪舒服的。 陆予风眼角余光扫过她没有形象的样子, 手上一顿, 垂眸道:“可能后面大姐和林家人会来。” 江挽云闻言睁开眼坐起身, “来找我麻烦?” 陆予风轻叹了口气, “没事, 你不理睬就是, 我来解决。”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3节 江挽云冷笑, “他们凭什么来找我麻烦?前几天说要拜师, 我们就说了要拜师礼,林家就没动静了,不就是摆明了想空手套白狼嘛,我是看你外甥女可怜,摊上那么个爹,一个女孩子命苦,才答应收徒的,谁知看我好欺负啊?”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大喝一口,顺了顺气道:“还想把那个熊孩子送来启蒙?做梦吧,我能忍一次可不能忍第二次,再来家里捣乱一下,我就把他屁股打烂。” 陆予风皱起眉头。 江挽云以为他不同意,“怎么,你心疼你外甥啊,那你怎么不心疼心疼……算了,他最好别再来惹我。” 陆予风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说,你若真要打他……避着点人。” 玉树这孩子是该管教下了。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陆予风小时候都挨过打。 他心疼什么,小孩子皮实,他心疼媳妇还来不及。 江挽云哼道:“希望他不要自己撞上来,你自己跟你姐说,玉兰我也不收了,被这家人缠上肯定甩不掉,不过我看玉兰可怜,也安分不作妖,不忍看她嫁给什么老男人做填房,不如……” 她想了想,“不如让娘和嫂嫂她们去打听打听,帮忙做媒,给玉兰找个正常人嫁了,早点远离林家,大不了我这个做舅妈的给她添妆,多点陪嫁。” 很多姑娘彩礼就二两银子,嫁妆就两件衣服两双鞋子一床被子就算够了,添妆也要不了多少钱。 陆予风思索道:“这样也成,等忙完这阵再和娘说吧。” 说了不一会儿,院子里猪已经杀完了。 江挽云出去看的时候,杀猪匠正在给大黄桶里的猪洗白白,刮/毛去内脏。 江挽云移开视线,去灶台打下手。 今晚要吃杀猪饭。 热乎的猪血已经凝结成块,陈氏和王氏柳氏都在忙活。 见江挽云来了,陈氏道:“今儿你歇着去吧,后面有你忙的,你手先别沾水。” 柳氏也道:“是啊,这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还没收拾,你别过来。” 江挽云道:“我反正没事干,我来烧火吧。” 陈氏这才让她过来,道:“明天那些亲戚就要来了,今天可以先把花生炒出来。” 柳氏:“我觉得上次那个怪味花生好吃,要不要弄那个?” 陈氏:“那个太费调料了,不要。” 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两桌菜,都是用的新鲜的猪肉,剩下的肉抹上盐巴挂着风干,晚上又炒了花生备着。 次日一早天刚亮,陆家就忙起来了,酒席要吃两顿,今天下午和明天中午。 陆予海和陆予山已经驾着牛车去镇上采购新鲜蔬菜去了,陈氏和王氏柳氏以及几个隔壁和族里来帮忙的嫂子在抬桌子。 自家只有三张桌子,加上借来的,摆了十桌,吃两轮的话就是二十桌。 锅碗瓢盆等等都是各家各户凑齐的,邻居和族里的人还送了很多自家种的菜来,这在这个年代是很正常的,谁家有事大家都会帮一帮。 江挽云已经系着围裙戴着袖套和帽子站在大锅面前了,先把猪油炼制出来用罐子装上。 上午时分买菜的人回来了,大家开始忙忙碌碌地备菜,切菜。 江挽云把任务分配了下去后,院门口却来了一架牛车,柳氏站起身一看,道:“又是大姑姐他们来了。” 王氏不咸不淡道:“说不准就是玉树回去告状了,弟妹你别出去,林家那男人不是个好相与的。” 柳氏也道:“就是,你别出去,不理他,陆家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说着院子里已经响起了说话声了,今儿院门是大开的迎接宾客,林广坤领着妻儿走进来。 他长得并不高,但身材比较魁梧,因自己是瓦匠,属于手艺人,一向是看不起这些只会种地的人的农民。 当初他娶媳妇也是冲着陆家家底不错,陆予梅长得好看,后来陆家的三儿子读书争气,他就更满意了,谁知陆家如此自私自利不识好歹,好说歹说都不愿意给自己儿子启蒙。 再后来陆予风就病了,治不好了,还想找他借钱,做梦去吧。 但谁知道啊,陆予风又好了,还娶了个会赚钱的媳妇,林广坤便又打起了主意。 可陆家人还是那般讨厌,舅妈教玉兰做饭还要正式拜师?故意为难人是吧。 昨日玉树回家后说,陆家人污蔑他把三舅妈拉下了椅子,他只是碰了碰她的裙子,是她自己没站稳才摔下去的,三舅还把他赶出门不让他再去外祖家了。 林广坤听后怒发冲冠,自己的宝贝儿子自家人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的,陆家人敢这般待玉树? 但他忍下来了,他是识时务的人,陆予风日后很有可能高中,他才不会像陆予梅那个傻婆娘一样得罪陆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陆予风把玉树带着念书。 陆予海和陆予山迎接了他。 林广坤在堂屋里的竹椅上坐下,看了看四周道:“传林,你三叔呢?” 传林把装着瓜子和花生的盘子端上来道:“三叔在后院拔葱。” 林广坤见传林走了,把玉兰和玉树叫过来道:“玉兰去给你外祖母他们帮忙去,该怎么做早就跟你说了。” 他的语气冷淡又严厉,玉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待转向玉树的时候,林广坤的语气变得温柔,脸上也露出笑来,“树儿,记得爹爹和你说的话没?和你三舅搞好关系,未来你也能当大官。” 玉树噘着嘴不说话。 林广坤道:“去找你的三舅去。” 玉树跑出门去。 他可不想巴结什么三舅,三舅昨天都把他赶出门了,还有那个什么三舅妈,讨厌的女人,他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却说江挽云还是忙着自己的事儿,陆予梅坐在堂屋里没有再来帮忙。 马上快正午了,先把中午要吃的菜炒出来。 “饭蒸上了吗?” “蒸上了!” 有婶子把切好的菜端过来,江挽云起锅烧油,开始炒菜,中午只有两桌人,准备炒个蒜苗回锅肉,木耳肉丝,炝炒大白菜,萝卜骨头汤。 中午随便吃点,下午就要开席了。 这时玉兰过来了,她微微垂着头,不敢面对这么多人,有些拘谨。 陈氏道:“这儿人手够的,你别把衣服弄脏了,回去坐着吧。” 玉兰抬起头来,咬了咬唇,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又走近点,对江挽云小声道:“三舅妈,玉树买了巴豆要下你茶水里。” 江挽云闻言手上顿住,皱眉看她,“你怎么知道?” 玉兰道:“昨日我听他和隔壁的小子说的,让隔壁的帮忙去镇上买点巴豆粉来。” 说罢她仿佛卸了口气,她昨日知道这事后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舅舅舅妈,但上次三舅妈说愿意收她为徒,她内心是感激的,虽然她也知道因为自己弟弟的原因,收徒的事儿可能不能做数了,但还是想要把这事儿告诉三舅妈,不然她心里一直像压着一块儿石头。 外祖家这两天办席,三舅妈是掌勺的,若是真吃下巴豆…… 江挽云听了,点头道:“成,我知道了,谢谢你。” 玉兰听了有些脸红,又垂下头去,“不谢。” 她去一边坐着帮忙洗菜去了。 方才的事只有江挽云听见了,她对柳氏道:“嫂子你帮我照看下锅里,我想解个手。” 柳氏连忙走过来,“成,你快去吧。” 江挽云从屋后绕了过去,避免被林广坤等人看见,她到了自己屋后的窗子,小心地看进去,果然不出所料,林玉树就在屋里。 陆予风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的门是从里面插门的,外面上锁要用铁锁,一般在家里的时候是不锁门的,把门关上就是,倒是方便了林玉树偷摸进去。 他已经把桌上茶壶打开了,把怀里的小纸包拿出去,把里面的粉末抖进去。 巴豆是磨成粉的,与茶水融合,也尝不出味儿来。 倒进去之后,林玉树盖好盖子,推开门正要开溜,一双手突然伸了出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 “啊!”本就做贼心虚,这一下把他吓得够呛。 “你在干嘛呢?小朋友。”江挽云笑眯眯地弯下腰看着他。 “放开我放开我!”林玉树尖叫道,手脚胡乱挣扎着。 但他挣扎不开不说,因为院子里人说话声太嘈杂,他的呼救声也传不到堂屋里去。 江挽云这次可不手软了,一下把他拽进屋里,关上门,将其双手反剪,打开茶壶盖子问:“你往里面倒了什么?自己承认还是我帮你说?” “我没有!我没倒!”林玉树毫不畏惧地看着她,眼神怨恨交加。 江挽云才不怕他,她已经手痒难耐了。 “我亲眼看见了你往里面倒东西,不承认也没用,你想害我是吧?”她微眯着眼,语气冷漠,面无表情。 林玉树还在不停挣扎,“放开我!你这个贱/人!你这死婆娘!” 他平日里听自己奶奶骂人,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谁知刚骂了一句,啪地一巴掌扇来,他瞬间被打懵了。 他被人打了? 居然有人打他? “还骂吗?” 林玉树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痛,他心里像是有一头野兽在咆哮,恨不得和江挽云拼命。 “啊!爹!娘!你这个贱人!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他手被反剪着,就抬脚踢江挽云,江挽云把他一把按在凳子上,让他跪在地上。 属实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哟还挺能骂人,我告诉你,我一般脾气很好不轻易发火,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惹怒我,今天我就替你爹妈好好教训你一下!” 第33章 顶缸 江挽云伸手把他的外裤扒到膝间, 隔着薄薄的里裤,扬起手就是重重几巴掌。 “啪!啪!啪!” 江挽云感觉自己手掌都麻了才解气点,她还没见过这么顽劣的孩子。 还好不是她亲生的, 不然非要叫她把腿打断。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4节 林玉树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好像疯了一样,他的双手被反剪着, 膝盖跪在地上, 趴在凳子上, 屁股还被人重重打着。 他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我要杀了你!我让我爸杀了你!让我舅舅休了你!” 他仍然不肯求饶梗着脖子又哭又叫,他就不信这个女人还能把他怎么样,只要等会儿, 他爹娘来找他, 一定可以让这个女人好看。 “哟,还不肯认错, 你还挺有骨气的嘛。” 他越是嚎叫江挽云越是想揍他。 “还扯不扯女人裙子?” “还骂不骂人?” “还下不下药?” 问一句就打两巴掌。 林玉树感觉自己的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虽然屁股肉多, 但疼痛却传遍全身,屈辱感更是笼罩着他, 他恨不得爬起来和江挽云拼命。 但他挣扎不了, 挣扎只会被打得更凶, 他渐渐地不敢叫唤了, 眼泪鼻涕也不争气地狂流。 打了十几下, 江挽云手都打痛了。 她停下手, 问:“知错了吗?” “呜呜。”林玉树不回答。 “啊!”不回答又是一巴掌, 他发出一声惨叫, 还是不肯屈服。 江挽云把墙上的鸡毛掸子取了下来, 恐吓他道:“你不认错我就用这个了,这一下打下去,可不是手能比的。” 林玉树心里颤抖,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叫道:“你冤枉我!啊!” 江挽云不轻不重地用鸡毛掸子抽了他一下。 林玉树只能惨叫连连,这鸡毛掸子抽着可比手打着痛数倍。 江挽云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我哪儿冤枉你了?你下药的时候,我就在窗子外看着的,这药哪儿来的,应该不难查吧?哦对了,你这兜里,怎么还有一张包药的纸啊,拿去让大夫闻闻下的是啥药啊,再问问你的亲戚朋友邻居,有没有人买过这药呢?” 江挽云越说林玉树越心惊,他没有想到自己打死不承认已经行不通了。 这个女人好可怕啊。 他已经有点打摆子了,气势也弱了许多,屁股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虽然自己在家里称王称霸,但他又不是傻子,谋害长辈的罪过完全可以被除族的!他有个叔叔就是因为偷了家里的银子去赌场,把他老爹的救命钱用了,就被族长赶出去了。 江挽云道:“你是六岁,又不是三岁,该懂的事应该懂吧,念在你年纪小又是亲戚,你只要给我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犯,我就不把事儿揭发出去。” 林玉树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坨,犹犹豫豫着,这时门嘎吱一下开了,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林玉树一看见他如同看见了救星,立马又挣扎了起来,“三舅!三舅!三舅救我!你媳妇要杀我!她要打死我!” 三舅一定是站在他这边的! 陆予风刚去帮忙拔葱,洗了手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这场景。 他也有点愣住了。 下意识啪地把门关上,问:“玉树这是……” 江挽云道:“老实点,叫三舅也没用,他跟我是一伙的。” 陆予风:“……” “他刚刚往我茶水里下药呢被我当场抓住了。” 陆予风闻言眼神忽得变冷了,方才还眼巴巴看着他的林玉树被他眼神吓到了。 江挽云道:“如今是证据确凿,他却死不认账,被我打了一顿。” 陆予风打开茶壶盖子,闻了闻,没什么味儿,问林玉树,“你下了什么进去?说实话。” 林玉树不敢隐瞒了,结结巴巴道:“巴……巴豆粉。” “哪儿来的?” 林玉树:“叫,叫别人帮忙买的……三舅,我再也不敢了,你别告诉别人!” 他垂头丧气,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陆予风道:“你该向你三舅娘道歉,而不是我,并保证下次不再犯。” 林玉树别无他法,目光呆滞地对江挽云道:“对,对不起……三舅娘,我不该给你下药,我以后不会了。” 江挽云这才松开手,谁曾想顾不得疼痛,林玉树一下爬了起来,狠狠推开陆予风,把茶壶抱着跑了出去。 陆予风负手站着,道:“他肯定要去告状了。” 毕竟是自己外甥,他还是了解对方的。 方才他叫林玉树道歉也没指望着林玉树是真心悔改,纵容者江挽云打他一顿,不过是让江挽云出出气罢了。 一个孩子若想教好,还得从他的父母下手。 江挽云道:“这小子还挺机灵,知道把茶壶抱走,以为就可以销毁证据吗?那我也可以死不承认,我就说我没打他,他的屁股是自己摔的。” 陆予风道:“等会儿你什么都别说,我来处理吧。” 外面已经在叫吃饭了,江挽云和陆予风走出门,大家忙忙碌碌地摆桌子,摆筷子。 两人还未坐下,林广坤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他满脸怒意,怀里抱着林玉树,陆雨梅脸上带着恨意红着眼睛跟在后面。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让林玉树去巴结一下陆予风,回来就伤成这样,整个屁股都是红的,全是巴掌印,左边脸上也肿起来了。 他们一直捧在手心里面,从来没有打过的宝贝儿子,居然被人打成这样。 甭管是谁动的手,今天都别想好过,大不了这门亲戚不要了。 “江挽云,你给我过来!” 林广坤大着嗓门儿叫道,他语气凶狠,旁边不认识的人瞬间被吓得抖了一下。 待看见屋檐下的江挽云和陆予风之后,陆雨梅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就要和江挽云厮打,“我打死你!你竟敢伤我儿子!” 旁边的人赶忙过来劝架,将两个人拉开,江挽云头发被抓散了,但陆予梅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她扑过来的时候,陆予风就挡在了江挽云的面前,所以她只抓到了江挽云的头发,而江挽云伸手抵挡时候不小心抓到了她的脸。 “干什么干什么呢!” 陈氏等人围了过来,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怎么好好的就打起来了? 陆予梅当先哭诉道:“爹娘!你们要给我做主啊!你们看我儿子的屁股被人打成什么样子了!” 她把林玉树抱过来,把裤子退下给大家看。 而后指着江挽云道:“都是这个贱人!她因为昨天记恨我儿,就背地里下黑手!” 看着林玉树屁股上触目惊心的伤,陈氏等人也是愣住了,皱着眉头看向江挽云。 “这是怎么回事?老三媳妇真的是你打的吗?” “天啊,下手好重啊!”邻居家的惊讶道,“这孩子是犯了什么错了?” 林广坤大声道:“你们陆家办酒席,我们好心来帮忙,今天不给个说法就没完了!我儿子可是家里宝贝着长大的,还没有人敢动过他一根手指!你是什么东西?你竟然敢跟他动手,你真以为他爹是死了吗?” 林玉树躲在林广坤的背后,对着江挽云露出挑衅的表情,那壶茶水他已经倒了,纸条也丢了,还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下药了呢? 江挽云冷笑,正要讲话,陆予风却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他带到自己背后,道:“是我打的。” 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陈氏不可置信道:“风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没有人会相信是他,毕竟陆予风平日是沉默寡言脾气温和的人,从来没有与人起过冲突红过脸。 说他会动手打人,不如说母猪会上树。 林广坤和陆予梅也不信,只觉得他在维护江挽云,道:“你不要再维护你媳妇儿了,昨日就是因为她自己没有站稳,摔了下来,怪我儿碰到了她的裙子,我儿没有给她道歉,她就怀恨在心!” 陆予风表情淡漠道:“是我打的,因为我回屋的时候发现他在往我们屋里的茶壶里下药。”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林广坤显然也愣住了,下意识的质问林玉树:“你做了什么?” 林玉树丝毫不慌,叫嚣道:“三舅,你说谎!根本就没有这件事,什么下药呀你有证据吗?” 陆予风道:“你往茶壶里下的是巴豆粉,后来又趁我不备将茶壶抱走了,我自然是没有证据了。” 林玉树得意洋洋道:“那你凭什么冤枉我呀?你都没有证据,你就是撒谎!我的屁股明明就是她打的!” 陆予风:“我可没有撒谎的习惯,若不是你犯错了,我为何要教育你,我是你舅舅教育你一下没不可?茶壶虽没了,但可去镇上医馆查查,昨日是谁买了巴豆粉,一问便知,都是有记载的。” 旁边的人都议论纷纷,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林广坤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儿伤成这样,你说他自找的?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陆予梅也怨恨的地看着陆予风,她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一定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 陆家人显然是站在陆予风这边的,毕竟林玉树是什么德行他们也清楚,若说下药这种事那也是做的出来的。 柳氏忍不住站出来:“三弟方才都说了,是亲眼撞见的玉树下药,他又把茶壶抱走了,只能去医馆查证,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陆予梅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有人污蔑你的孩子陷害长辈,看你还能说得出这话不?” 柳氏不屑道:“我可生不出这么样的孩子。” 看林玉树被打她可是开心坏了,要不是人多,她都要笑出声了。 “你!”陆予梅气得要死,又把矛头指向江挽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我三弟不过是为你顶缸,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狠毒?我的儿子才六岁,你竟然下得去手?” 陆予风仍然抓着江挽云的手腕,拽了拽她,示意她别说话。 江挽云便懒得说话了,她不想跟林家这几个奇葩纠缠,既然是陆予风的姐姐家,那就让他自己处理吧。 陆予风道:“我说的话千真万确,诸位不信也没办法,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大姐和姐夫如此溺爱孩子,这不是在爱他,而是在害他,待他的性子已不可挽救,那你们后悔也来不及。” 林广坤气得要死,这不就是在说他的儿子没有教养吗?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他咬牙切齿道:“我的儿子我自己会教育,轮不到你操心,你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陆予风道:“我说了你们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既然你觉得此事不能随便算了,那我们可以认真地讨论下如何解决,只是就怕结果你不能接受。”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5节 第34章 钱能解决的事 “对啊, 你敢发誓你没撒谎吗?”传林忍不住对林玉树道。 “我……”林玉树有些发虚,假装镇定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不必。”陆予风打断他道:“你可记得我说过,若是你诚心悔过, 并保证以后不再犯,此事便既往不咎,但现在看来你并未悔过之心。” 江挽云终于憋不住了, 道:“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你给我茶水里下巴豆想让我拉肚子, 想让我们的席面办砸是吧?行了行了, 我们也别心慈手软了,什么亲戚不亲戚的,直接报官吧,衙门的人办案多年, 随便一查就知道事儿的来龙去脉, 就是不知道这六岁就谋害长辈会不会被除族和蹲大牢呢?” 陆予海和陆予山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林玉树是自己外甥, 但陆予风还是自己亲弟弟呢, 予风身体那么差,吃了巴豆, 保不准就又病情加重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里, 他们也对林家越发厌恶了, 自己管教不好孩子, 还在这里理直气壮的。 这里是陆家又不是林家。 陆父道:“玉树, 你究竟有没有做过?” 林玉树终于开始害怕了, 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只想出气, 只想让自己开心。 当下心理防线一塌, 整个人都吓得发抖,抱住林广坤的胳膊哭着道:“爹,救我,救我!我知道错了!” “树儿!” 陆予梅没想到林玉树自己承认了,气得差点厥过去,冲过来打他两巴掌,“你在胡说什么?” “滚开!”林广坤一把将陆予梅推开,“都是你干的好事!你怎么不看着他!玉树,走,爹带你回家。” 他当然知道这事儿若真闹到官府可就麻烦了,就算不被除族,以后考科举也是不能的了。 为今之计就是先溜,改日再来跟陆家说情,料想陆家也不会那么狠心,在场的这些人都要给点封口费才行。 “诶,等等!走啥啊?不是你说的今天必须把事儿说清楚嘛?”柳氏一把拦住他们。 陆家人顾及亲戚关系不好开口,她可不顾及,林玉树差点把绣娘推下井的事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啊!说清楚再走啊!” 围观的热心邻居道。 方才事儿不明他们不敢开口,现在事儿明了,这么小的年纪就敢谋害长辈,可不得好好教训一番。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你们为什么都向着她啊!我才是你们的亲女儿亲姐姐!”陆予梅索性撒泼甩赖起来。 林广坤则是高喊道:“那茶水不是没喝下去吗?再说了只是巴豆而已,拉几次茅厕不就好了!你们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还没报官呢!有本事报官啊!” 江挽云才不会被他吓到,冷声道:“行啊!走啊!看是舅舅教育外甥的罪过大,还是外甥谋害舅舅的罪过大!” “你!”林广坤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忍气吞声道:“玉树才六岁,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成吗?” 陆予梅这个傻婆娘,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低头。 他踢了陆予梅一脚,横着眼睛道:“都是你这个蠢女人教坏了儿子,还不快给岳父岳母他们赔罪!” 陆予梅心里的苦水是哇哇流,却又畏惧丈夫的淫威,只能收了脾气,边抹泪边向陈氏和陆父求情。 “爹,娘,你们帮忙说说话吧,玉树可是你们的亲外孙啊!他才六岁!他能懂什么事儿啊!都是我没教好他,都是我的错!” 陈氏看着这个已经出嫁十几年的女儿,红了眼眶,她有心无力,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陆父直接闭口不言。 林广坤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送官……”或者给钱,后面半句还没说出口,陆予梅已经扑了上来,“不能送官!不能!” 陆予风连忙去拉开陆予梅怕她伤到江挽云,趁着陆予梅转移了注意力,林广坤赶紧抱着林玉树跑路。 林玉树本就在挨打时候受了惊吓,加上屁股的伤,如今情况更是严重了,浑身发抖,满头大汗。 林广坤大步往外走,陆予海和陆予山想上去拦住他。 但林广坤救子心切,脚步不停,玉兰跟在他旁边,他嫌弃玉兰碍眼,习惯性地踢了一脚,“滚远点别挡路!” 玉兰站在原地,揉着腿,没有再跟着过去,她垂着头一言不发。 察觉到林广坤要先走了,陆予梅赶紧跑了上去。 林广坤要抱着林玉树上牛车,陆予海和陆予山也快要走过来了,他心里一急,一手抱人一手撑着要爬上去。 哪曾想啊,林玉树养得白白胖胖的,重量不轻,一只手抱着爬的时候就出事了,脚下一滑,一大一小两个人都从车边缘上滚了下来。 林广坤手松了,林玉树没料到自己老爹这么没用,他惨叫着摔下去,屁股受到二次伤害就算了,头还在车子边缘磕了个大包。 “树儿!” 林广坤赶紧爬起来,但陆予梅更快冲过来把林玉树抱了起来,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林广坤。 从前她害怕林广坤,今儿她已经豁出去了,谁伤她儿子她跟谁急。 “你这个臭娘们!看着老子做啥!还不快送医馆!”林广坤心虚,骂骂咧咧地上车了。 陆予海和陆予山见林玉树被摔得人事不省,也就没再拦住他们。 陈氏走上来道:“都去吃饭吧。” 她对一边站着的玉兰招手道:“玉兰,走,去吃饭了。” 陆予山气道:“这都是啥老子和儿子啊,真不想要这门亲戚了。” 陆予海也是摇头叹气。 院子里大家看了热闹,坐下开始吃午饭,边吃边聊刚才的事儿。 江挽云和陆予风也坐下,道:“咋把玉兰给丢下了。” 陆予风撇眉,言简意赅,“大姐他们一向轻视玉兰。” 生了玉兰后,陆予梅身子有些不好,七八年后才怀上林玉树,可不得全家当宝贝一样宠着。 江挽云也没想真把林玉树送官府去,毕竟是陆家外孙子,但从林家坑点钱过来还是可以的,所以她等着,林家自己会送钱来的。 下午时分来的客人就很多了,露天厨房的人忙个不停。 大蒸笼已经上气儿开始蒸烧白和粉蒸肉了,口水鸡,凉皮等也备着了。 太阳开始偏西时候,客人差不多坐满,开始走菜,端着托盘的婶子行走在桌子之间,菜像流水一样被端上桌。 客人们一边嗑瓜子一边讨论,听说今天的席面师傅是陆家三媳妇,那个前些日子突然冒出来的,今天他们可要尝尝是不是真那么好吃。 这次江挽云准备的菜品相对于上次孙家来说要简单一些了,毕竟孙家家大业大,陆家如今还比不上。 手撕鸡,油酥花生,凉皮,泡椒猪皮先上。 “这个鸡肉好好吃!这个汤汁这个汤汁……我等会要用它下饭!” “猪皮还能这样吃?绝了!” “好多大蒜,这么舍得放调料的不多见。” “上菜了上菜了!” 很快,小酥肉,油炸土豆丸子,葱爆猪肉,木耳炒肉,粉蒸肉,烧白,红烧鱼,黄焖鸭,鸡鸭鱼肉齐全,再来炝炒白菜,白菜豆腐汤。 渐渐地,客人已经开始埋头苦吃,生怕自己想吃的没了。 “好吃!太好吃了!下次我也要请她来办酒席!” “诶,她这手艺收费贵不贵啊?” “都是亲戚,得打个折吧?” “陆家婶子,你可娶了个好媳妇啊!” 陈氏笑容满面地和陆父领着几个儿子来一桌一桌地敬酒。 看着已经病好大半的陆予风,客人们纷纷祝贺和夸赞,举杯相碰,一时间气氛十分热闹。 只是在这热闹的气氛不同的是隔壁家的赵氏。 赵氏因为前些日子在孙家酒席上与江挽云的矛盾让夫家丢脸了,所以今天吃席婆婆相公都不让她出门。 她隔着院子都能听见那些人在夸江挽云。 她隔着院子都能看见陆予风的脸。 凭什么自己相中陆予风,陆家却看不上她,这个江挽云那般性子,却能在陆家过得风生水起。 而自己只能嫁一个没本事又脾气大的男人。 她感觉自己心里恨意,妒意交杂,在院子里坐立难安。 待到天黑了,吃饱喝足的客人才三三两两告辞了。 婶子们忙着收桌子洗碗,处理剩菜剩饭。 陈氏让江挽云最先去洗澡,她今天炒了那么多菜,肯定累坏了。 江挽云确实很累,她洗完澡就躺下了,很快进入梦乡。 次日又是一阵忙乱,今天陆予风倒是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写礼金,不管念过书还是没念过书的,都夸他字好看。 今儿林广坤也厚着脸皮来了,先给了礼金后,偷偷摸摸又塞了二两银子到陆予风手上。 昨日他回去了把事儿给家里人一说,差点被他老爹打断腿,叫他今天务必来把陆家人哄好才行。 林广坤恨啊,自己儿子还躺床上呢,还要拿银子来讨好仇人。 “小舅子,你看……昨儿的事儿,要不,算了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一个孩子计较……我们已经狠狠打了他一顿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默默想。 陆予风谨记江挽云的话,不能被随便打发了,所以拒绝了林广坤的银子,道:“姐夫,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的。” 林广坤咬牙,“那你想怎么样?玉树都伤成那样了。” 陆予风看着他,淡定道:“如果加钱也是可以的。” 第35章 报官 林广坤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陆予风什么时候也成了这种人?趁火打劫?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6节 他本以为以陆予风清高的性子, 自己说几句好话,拉下脸求求他便能解决这事儿了,谁知道陆予风居然嫌弃二两银子还不够? 挨打的可是自己儿子诶! 读书人的气节呢? 陆予风淡定道:“姐夫钱没带够?没事先入席吧, 明儿再送来不迟。” 林广坤反应过来,忍住怒气,“你要多少, 开个价!” 陆予风很直接道:“五两。” “你!” 五两, 他要干一两年才攒的下来, 办一次酒席都花不到五两!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陆予风却不管林广坤的心情,道:“姐夫尽快吧,下个月我就要去书院了。” 林广坤握着拳头怒气冲冲地走了,走了几步路过露天厨房, 看见玉兰在帮忙洗菜。 都成仇人了, 还洗啥洗! “玉兰!滚过来!” 林玉兰突然被吼了一声,吓得瑟缩了一下, 站起身把手在身上擦干走了过来。 “爹爹……” 林广坤见陆家人都看着他, 他心里升起一阵恶意, 故意恶心陆家人道:“玉兰,吃了饭就跟我回家, 村里刘长根的媒人下午就来了。” 玉兰愣住, 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他。 林广坤道:“虽说刘长根岁数只比你爹小一岁, 但他家条件不差, 岁数大会疼人, 你以后就别出来乱跑了。” 刘长根就是他们村的老光棍, 还有残疾, 走路一瘸一拐的。 陆家人不收徒是吧?那他就故意恶心陆家人。 玉兰嘴唇哆嗦着, 脑子发蒙, 但她挨打挨骂习惯了,不敢说什么反对的话。 “林广坤!你敢!”陆予山最先发作,“我忍你这个鳖孙很久了!你敢把玉兰嫁给他,我把你林家拆了!” 陆家其他人也起身,面带怒意地看着他。 林广坤看陆家人生气,心里乐开了花,得意洋洋道:“我的闺女,我说嫁给谁就嫁给谁,你管得着么?” 陈氏道:“予梅呢?她怎么说。” 林广坤道:“她自然与我一样想法。” 他现在已经豁出去了,陆家人不收玉树和玉兰当徒弟,他巴结不到陆家,那还装啥孙子。 陆予风这个背时鬼,指不定啥时候又大病一场,病死才好,还没中举呢,就开始拿乔了。 陆予风走过来,皱眉道:“不是说只要我们答应收徒,就不把她嫁人?” 江挽云正在炒菜,一时间抽不开身,客人们还等着上菜。 帮忙的婶子们都踮着脚观望着。 林广坤阴阳怪气道:“拜师礼我可出不起,我家哪儿像你们陆家会赚钱啊。” 这时玉兰伸手擦了擦眼泪,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样,看着林广坤道:“爹爹真的要将我嫁给刘长根吗?” 林广坤皱眉,怎么感觉女儿的神情有点不一样了。 “我跟你说,你不答应也不行,我是……” “爹!”玉兰打断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从小到大,你都待我不好,你和祖母经常打我骂我,我四岁你就让我下地干活,我穿的衣服全是堂姐不要的,就因为我是女儿是吗?” “你……”林广坤愕然,正要反驳,玉兰又道:“既然爹这么逼我,那就恕女儿不孝,不能从命了,今天是外祖母家办酒席的日子,待明日,我就自行了断,饿死也好,淹死也罢,我也不要当你的女儿了!” 林广坤瞪大了眼,周围人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是玉兰? 这是那个从不敢顶一句嘴的玉兰? 玉兰看着林广坤的反应,她知道自己成了,三舅娘说的没错,她若逆来顺受,别人只会更加欺负她,还不如豁出去了,还能有一线生机。 “你在说什么胡话!”林广坤怒不可遏,抬手就是一巴掌把玉兰扇倒在地,这一巴掌用的劲儿很大,直接把玉兰扇得脑子嗡嗡嗡,嘴角破裂出血。 露天厨房是搭在屋子边上的,客人在前院,吵吵嚷嚷的,倒没注意这边的情况,毕竟今天人很多,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很正常,连很少回家的在给木匠当徒弟的陆予海的大儿子都回来了。 露天厨房这边只有陆家人和帮忙做饭的婶子们。 “林广坤你干嘛?”陈氏见到玉兰被打,终于忍不住了,冲上来推开林广坤就去查看玉兰的伤势。 “让外祖母看看,严不严重?” 玉兰咬着唇,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她爬起来,道:“你从小就是这样打我,玉树自己不小心摔了你都要打我,我真恨你,这十年来我每天都在干活,也算是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了。” 林广坤又惊又怒,又要伸手打人,但他的手刚伸出去,却有一个人挡在了玉兰面前,他的手便打到了陆予山肩膀上。 陆予海和陆予山连忙拉住了林广坤,把他的手掰在背后。 “你想干嘛?在陆家打人?玉兰不光是你女儿,还是我们陆家的外甥女,当她两个舅舅是死的啊?”陆予山恨不得一拳把林广坤打趴下。 陆予风揉了揉肩膀,这一掌他还可以忍受,若是打女孩子脸上可就不一样了,他皱着眉头,道:“看来你们爷俩都准备蹲大牢了。” 林广坤被两个舅子一左一右地拉着,心情越发暴躁,吼道:“老子打自己的闺女要你们管?你他娘的自己要替他挨打!” 这时江挽云炒完一锅菜听说这边林广坤打人了,连忙走了过来,就看到陆予风被打了一掌的场景。 居然敢打陆予风,这人是不是活腻了? “三弟你怎么样?” “风儿!” 陈氏差点气厥过去,她走到林广坤面前,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混账东西!” 林广坤梗着脖子,吭哧吭哧喘气,眼睛瞪着陆家人,一副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 江挽云猜想林广坤平日里在家里也是称王称霸,打老婆打孩子习惯了的,且他性格本就暴躁,一旦发作起来可能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陆予风自然是故意的,因为他要把林广坤送进大牢,吃吃牢饭。 他早就有所耳闻,以前因为陆予梅生不出儿子,林广坤就日常打骂她,昨日林玉树又差点下药害了江挽云,今日还打玉兰,当着陆家人面动武,这种人不给他个教训日后陆予梅和玉兰还要继续受苦。 江挽云明白陆予风的意思,立马大声道:“报官!报官啊!我相公可是秀才,县太爷都不能打的!你竟敢对他动手?” 一听说要报官,林广坤瞬间慌了,膝盖一软,“不能!不能报官!” 他要是吃了牢饭,以后还怎么见人。 “别,别报官!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我都给!” “这可由不得你,走!”陆予山把林广坤拖着往外走,陆予海则用绳子把他的手绑了起来。 林广坤的脚在地上使劲乱蹬也没用,还是被两人拉走了,先关柴房里,下午客人走了再去报官。 县太爷的儿子曾经是陆予风的同窗,两人关系不错,县太爷也很赏识陆予风,亭长不敢不给县太爷面子,按照当朝律令,如果秀才被人打了,那打人的人先要挨二十大板,再由秀才本人决定是赔钱了事还是让对方蹲大牢,一般要蹲个半年什么的。 “三舅,你没事吧?” 玉兰垂着头走过来,她眼眶微红,脸颊高高肿起。 “我没事,你去擦点药吧。”陆予风道。 柳氏走过来道:“走,二舅娘带你去擦擦药。” 旁边围观的婶子们心照不宣地开始又忙碌起来,刚才这出戏可太精彩了,以后几天都有谈资了。 江挽云道:“你肩膀痛不痛?” 陆予风本想说不痛,但话到嘴边顿住了,道:“有点。” 江挽云:“那你自己揉揉吧,我去炒菜了,等会来不及了。” 陆予风:“?” 中午来的人更多,二十桌坐满,两轮菜,有很多昨天没来的亲戚朋友,皆吃得赞不绝口,桌上几乎没什么剩下的菜。 有不知道的打听着席面师傅是谁,听说是陆家三媳妇,都震惊万分,表示下次家里办席一定要找她。 更有甚者当场就要预定,江挽云便按着日期接了几家,准备开始赚钱买铺子了。 待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江挽云去洗头洗澡睡个午觉,陆予风三兄弟则带着林广坤去衙门。 陆予海驾牛车,陆予山道:“听说你经常打我大姐是吧?” 林广坤现在满心恐惧,恨不得磕头叫爷爷求饶,疯狂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陆予山道:“我大姐出嫁前多么温婉的一个人,现在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你不光打我大姐,对你自己亲女儿也下手,你是男人么你?” 陆予海道:“把自己亲女儿嫁给跟你同龄的男人,与卖闺女有什么区别?” 林广坤哪儿敢还嘴,只能一个劲儿求饶。 “你还敢打我三弟?我三弟身子不好你不知道?他是秀才,你是个破瓦匠,你哪来的能耐你……” 江挽云这一觉睡得很长,待醒来时外面已经霞光满天了。 她套上衣服推开门,见院子里的桌子已经被还回去了,只剩陆家自己的三张,院子里也被打扫干净了,陈氏和王氏在灌香肠,准备熏干保存。 玉兰也在灌香肠,她的脸颊已经好多了,只剩下点淤青。 柳氏在热剩菜准备吃晚饭,一边热一边道:“这些人吃得可真干净啊,都没什么剩菜,看来今晚还得再炒两个菜。” 饭菜刚上桌,陆予风三人便回来了。 传林最先跑上去问:“爹爹,怎么样怎么样了?” 第36章 蛋饺 陆予山道:“我们三个出马还能不成吗?亭长直接下令打了林广坤二十大板, 让他自己选是蹲大牢十个月还是赔偿五两银子。” 柳氏道:“他肯定选赔钱吧?” 陆予山摇头,“都没选,三弟说, 给他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把玉兰养在陆家,日后出嫁也由陆家决定, 从陆家出嫁, 只要他答应了, 那就不用蹲大牢和赔钱。”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7节 林广坤自然是答应的,毕竟可以少出五两银子了,把玉兰嫁给刘长根都不定能拿到五两彩礼。 长根失望道:“啊,那我们岂不是一分钱得不到了。” 陆予风道:“倒也不是, 他还是要给我们五两的。” 陆家人闻言皆不解, 忙问道:“为何还要给五两呢?” 陆予风笑道:“昨日玉树的事,我承诺不揭发出去, 用五两银子做赔。” 所以其实林广坤该赔十两银子, 把家底掏空空, 只不过陆家如今也不缺五两银子,日后总会挣到的。 陆家人瞬间乐了, 哪曾想还有这出, 林广坤这下可惨了, 又赔了银子又赔了女儿, 还挨了二十大板, 估计三个月干不了活儿。 传林笑道:“那他们两父子都可以一起趴着养屁股了。” 这时站在边上一言不发的玉兰突然走上前了, 神色有些激动, 嘴唇紧抿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索性一下跪了下来, 给陆家人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陈氏连忙拉她起来,心疼道:“ 外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往吃苦了,日后就待在陆家,我和你舅母们给你好好找个人家。” 玉兰啜泣道:“谢谢外祖母,谢谢舅舅舅娘。” 对于玉兰留下来的事,陆家人都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现在要摆摊,多来一个人帮忙是好事,再说玉兰从小就踏实能干,可以减轻陈氏一个人做家务的负担。 玉兰之所以愿意豁出去,一方面是昨日被父母丢下之后心灰意冷,另一方面是昨晚江挽云与她聊的一席话。 江挽云说,女人并不是生来就要依附男人存在的,你可以尽全力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只要你有机会选择和谁待在一起,那你就选那个你觉得最舒服的未来最抱有希望的,而现在就是机会,你可以选择在陆家,也可以选择继续待在林家。 天儿快黑了,各自洗了手上桌吃饭。 陈氏道:“这次办酒席,只花了三两,还得多亏了挽云,省下了请席面师傅的钱,如今也没什么大事了,接下来就该准备盖房了。” 陆予山问,“三弟,你什么时候去书院?” 陆予风:“下个月初一吧。” 他还在想到底应不应该回去,去了书院不光是要面对陷害自己的人,还会离开父母妻子,且家里盖房他没有出钱就罢了也不出力,日后只管回来住,这怎么能心安。 但若是不去书院,会不会显得他在家无所事事啊。 陈氏道:“那不是只有几天了,你这身子行吗?要不让挽云陪你一起去,唉我这不放心啊,你那个同窗,指不定想出什么损招来害你呢。” 江挽云也道:“还是在家吧,你不是还要伪装今年不能考乡试?” 陆予风听她这么说,立马顺势道,“成,那还是在家吧。” 陆予山笑道:“肯定在家啊,这新婚小夫妻是吧,趁着乡试前,赶紧揣个娃,不然明年去京城了……哎哟你打我干嘛!” 柳氏横他一眼,真是个棒槌,当着三弟和三弟妹这么脸皮薄的人说这话也不臊得慌。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陆予风强装镇定,江挽云淡定道:“赚钱要紧。” 陆予山:“对对对赚钱要紧,等我赚了钱,我要生一群儿子!” “你当我是母猪啊!”柳氏又是一顿狂掐。 吃罢饭,各自收拾了回房休息,明天休息,后天又要摆摊了。 江挽云盘腿坐在炕上,扯了扯衣服,天儿已经越来越热了,很快就要入夏了。 她最初穿的陆予风的改良衣服,后面在成衣店买了两件春装,但料子很一般,穿久了磨着皮肤疼,她计划着等她下一次办席面赚钱了就去买新衣服犒劳下自己。 陆予风在对账,整理今天收的礼金。 “怎么样,收了多少?” 陆予风搁下笔,将钱装好,满满一匣子,道:“五两多。” 可能是看陆予风病好了觉得他又要有出息了,多数客人送的礼金都挺多的。 一般来说,同村的礼金都是给五十文或者一百文,亲戚会给几百文。 江挽云笑道,“那还挺多呢,成本收回来不说了还赚了二两。” 陆予风将匣子放好,准备明天交给陈氏,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很郑重地递给江挽云。 “给我的?”江挽云意外地接过。 陆予风眼神飘忽,轻咳一声道:“今天在街上看见好看就买了。” “咦?是啥啊,我看看。”江挽云好奇地打开,见里面躺着一支做工精致的银簪子。 银簪子细细的,并不值多少钱,但锻造工艺很高,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江挽云露出惊喜的表情,“哇,好好看!你哪儿来的钱呀?” 普通人家的女儿若是得宠,出嫁时候父母就会打一个银镯子或者银簪子做嫁妆。 原身的亲娘留下来的嫁妆里首饰多不胜数,但她一件也没拿到。 陆予风见她高兴,心里悬挂的石头也落地了。 买簪子之前他也很犹豫,毕竟江挽云以前是富家女,会不会看不上他买的,但陆予山和陆予海都怂恿他,说礼轻情意重,赚了钱给媳妇买点东西怎么了,他俩过两天就给爹和娘还有媳妇孩子买夏装。 好在她很喜欢。 “前些日子抄书挣的,一两多。” 他的字写得好,又小有名气,他抄的书好卖,书店老板也乐意多给他点。 “谢谢你!很好看!” 毕竟人家送的东西,为表重视,肯定得热情回应下才行。 陆予风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嗯了声。 江挽云把簪子放进盒子里,准备重要场合才戴上,“你给爹娘买什么了吗?” “没……”买了簪子,还买了些笔墨和纸就不剩啥钱了。 江挽云顿住,那还是等他给陈氏他们买了东西后再戴簪子吧。 “睡觉睡觉了,晚安。”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还是收拾家里,下午便是准备摆摊要用的东西。 玉兰昨日是睡的厨房,用板子临时搭的床,今天陈氏领着王氏把放杂物的屋子打扫出来,摆上床和简单的家具。 虽然玉兰的行礼还在林家,但那都是可要可不要的了,基本是别人穿了不要的旧衣服。 陈氏便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给她先换洗。 陆父在院子旁边搭了架子,准备来熏香肠腊肉。 江挽云看着那香肠,突然想起前世红遍大江南北的小吃炸火腿肠,或者是炸热狗。 若是去学堂外面卖,应该销量不错。 陈氏道:“你们摆摊去了我就来做鱼丸了,上次做了三斤一下就卖出去了。” 陆父道:“那能赚多少钱?地里的活儿不干了?” 陈氏白了他一眼,“地里不是还有你吗?不过……我可以教玉兰做,两个人做起来更快。” 玉兰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外祖母家会很多其他人不会的吃食,这才能生意好,她原本还想着他们做吃食的时候避开点,毕竟三舅娘没有收她当徒弟,谁知外祖母直接说要练她。 江挽云道:“除了鱼丸,我还准备教玉兰做蛋饺,那个费时间,要在家做,但肯定卖得好。” 蛋饺给陆予山夫妻卖,灌汤包就给陆予海夫妻卖。 “我也要学!”传林和绣娘一听赶紧围过来。 江挽云见现在也没啥事,离--------------lj panpan吃饭时间还早,那就来做蛋饺尝尝吧。 先把猪肉香菇和胡萝卜剁碎,放入各种调味料,而后搅打起劲。 “你们看,顺着一个方向使劲搅拌,待所有食材都混合在一起,有点黏糊糊的感觉才行,不是简单地拌一拌。” 她很仔细地讲解着,三个孩子也看得很认真,待馅儿准备好,接下来就是做蛋饺了。 找出一个舀汤的大铁勺,刷点油,倒入一点鸡蛋液,在瓦炉上面烤得起皮了,放上肉馅,用筷子夹住一边盖过来。 “来,你们试试。”江挽云让三人轮着来,绣娘年纪小,铁勺拿不稳,她帮忙掌住,鼓励道,“对,慢慢来,是不是挺简单?” 两个小家伙兴致勃勃,玉兰眼里也满含期待和感动,她有预感,自己在陆家学到的东西,将是她一辈子最珍贵的回忆。 蛋饺好吃,就是做得慢,江挽云决定实行定量供应,主打高端客户。 先做了五十个,留下二十个给自家人做了一个蛋饺白菜煲,剩下三十个给陆予山带去卖。 “这三十个,要规定一下,一次一个人只能买最多三个,而且每天都只卖三十个,六文钱一个。” 陆予山和柳氏咋舌,一个饺子卖得跟肉饼一个价。 “卖这么贵?” 江挽云解释道:“这正是我要跟你们说的物以稀为贵,越是少的贵的东西,越吸引人买,也越容易打出名气来,同样的,明天我教给大哥大嫂的灌汤包也是这样子卖。” 陆予山和柳氏还有顾虑,这样客人会不会觉得他们是奸商啊。 陈氏道:“听挽云的,她说怎么卖就怎么卖,别人摊子上的包子馒头卖得倒是便宜,也没见卖得多好啊,那些有钱人根本不在乎这几文钱。” 陆予山听罢这才明白,“成!那就卖六文!” 第37章 灌汤包 五月的天儿已经热起来了, 走一段路就开始出汗,站在炉子旁边的陆予山和柳氏更是如此。 临近中午,街上熙熙攘攘的人, 烧得红旺旺的木炭滋滋冒烟,裹着辣油和调味粉的味儿被风吹得直往行人鼻子里钻。 “他娘的,这味儿太霸道了, 闻着脚都走不动道儿了。” “嗨呀, 不能再吃了, 我这个月饭钱都要没了。” “不吃就让开,这些我全包了。” “诶,凭啥你全包?有钱了不起啊?” “嘿你还别说,真全包不了, 他家今天卖的蛋饺, 一人最多买三个,看看看, 就是这个, 不知道饺子皮用什么做的, 黄黄的怪好看的。” “都说了蛋饺,肯定鸡蛋啊, 咋样, 好吃吗?”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8节 “好吃好吃!他家这馅儿味儿绝了, 皮跟煎鸡蛋一个味儿。” 很快前面有人道:“这就没了?才卖几个人啊?” 陆予山道:“不好意思啊, 今天准备的已经卖完了。” “你们为何不多准备点?” 陆予山按照江挽云教的说法道:“不是我们不想多准备, 实在是这个蛋饺做起来太费劲了, 每天只能做出三十个。” “多了不做?” “不做。” “唉, 成吧, 下次我得早点来, 给我来点其他的串串吧。” 很多没买到蛋饺的都转而买点烧烤,很少有空手走的,陆予海慢慢发现,蛋饺准备得少并没有影响生意,反而让客人更有回头率了。 他有点心痒痒,要不明天还是再多准备点吧,绣娘已经学会了做法。 柳氏道:“你忘了三弟妹怎么说的了?少打主意,说三十个就三十个,卖得多了就不值钱了。” 陆予山只有收起心思,道:“不知道三弟妹会教大哥他们做什么新的吃食。” 柳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不管弟妹教什么,也不管是我们的挣钱还是大哥他们的挣钱,都别去说三道四,我们赚得多就多帮衬家里,赚的少也别怪谁,加把劲早点出摊多吆喝吆喝总有钱赚。” 陆予山闻言心想也是,他还得再加把劲才行。 过了晌午时分,陆予山收摊,和陆予海汇合,陆予海买了几大块猪皮挂在车上。 陆予山好奇道:“大哥,你买这猪皮作甚?炖几个时辰才炖得烂,废柴火不说还毛多。” 陆予海道:“这是三弟妹指明要我们买回去的,兴许能做出什么新奇花样来。” 听说是江挽云要求的,陆予山看猪皮的眼神瞬间变了。 “你们今天的蛋饺卖的怎么样?” “卖的好是好,就是少了点,但是烧烤倒是比以前卖的多了。” 一句说笑着回了陆家,见陈氏正在搬箱子,陆父正在熏香肠腊肉,老远就见飘得高高的白烟,走近可以闻到松枝柏树和柑橘皮被火烧过的味儿。 “娘你这是干啥呢?” “你们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太阳好我把这布晒晒,箱子下面都发霉了,都放里面两三年了,还是那一年你弟考了秀才,别人送的。” 布倒也不是好布,而且是几年前的花色了,转手卖出去也卖不了多少钱,不如裁剪来做衣服。 要论陈氏为何突然如此大方了,还得说起上午陆予梅来家里的事。 陆予梅是来送赔偿的五两银子的,顺便把玉兰的行礼带来了。 她一直哭哭啼啼的,一边舍不得玉兰舍不得银子,一边又为玉兰高兴逃离了林家,再就是哭诉自己要伺候家里的两个病号。 陈氏被她吵得烦了,把她打发走了。 当初是你自己选的,如今后悔有啥用呢。 不过到手了五两银子倒是让陆家积蓄厚起来了。 陈氏拿出一两银子来准备给全家做衣服,另外四两攒着,加上收到的礼金,共有十两左右了,可以先开始准备盖房的事儿了。 她今儿高兴,和江挽云一起做了猪肚鸡,凉拌鱼腥草,醋溜土豆丝,如今家里条件不错了,伙食也要改善,大伙儿都补补身子。 这些天吃得好,陆予风已经长了些肉了,两个小家伙也不再脸蛋尖尖。 江挽云这些日子越来越感叹,果然,胖起来的陆予风已经达到了男主该有的颜值了。 吃罢饭,照常开始处理食材,江挽云让陆予海和王氏把猪皮放火上烤一烤,把毛都去了,而后刮掉肥油,清洗干净放生姜白酒大葱下锅开始煮。 煮了一个时辰,猪皮煮得软趴趴的了,捞出来剁碎,再煮,直到煮成羹,隔着盆子放凉水里冰着。 陆予山在一边做蛋饺,柳氏在串串。 王氏笑道:“从未见过猪皮还有这吃法,以往都是切成条儿炒了吃。” 江挽云道:“这菜就是废柴火,得多去捡柴了才行。” 传林立马道:“我等会就去!还可以叫二虎他们给我们捡。” 陆予海奇道:“二虎他们为什么要帮你捡?” 传林嘿嘿笑道:“你们每天给我的十文钱,我都留着呢,给他们每人两文钱,就可以帮我们捡一捆柴。” 虽然小孩子的一捆柴比不上大人的一捆,但他们都是成日在山上野习惯了的,帮家里捡柴打猪草什么的,捡柴功夫不差,算下来成本可比去街上买便宜多了。 江挽云笑道:“原来你才是做生意的料,两文钱就能买一捆柴了。” 传林道:“这还是三婶你教的,叫收益最大化,我要是去捡柴就不能摆摊了,不划算不划算。” 说话间,肉馅也准备好了,江挽云的独门秘馅。 把已经凝结的猪皮冻取出来,剁碎放进肉馅里搅拌均匀。 加猪皮冻的原因就是让包子在蒸熟之后里面的猪皮冻融化,从而变成汤汁。 陆予海擀面皮,江挽云教陈氏和玉兰以及两个小家伙包包子。 “皮一定要很薄很薄,小一点,提起来能透光的那种。” 陆予海虽不知道江挽云的用意,还是照做,把皮儿擀得薄薄的。 一个个精致的小包子生成,放进蒸格里开始蒸。 “同样的,这个灌汤小笼包也是定量出售,每天只卖三十个,待日后生意更好了才扩大,主要是为了积攒名气,就定五文一个吧,毕竟用的面皮不是鸡蛋皮。” 陆予海和王氏早就知道江挽云要教他们做包子,本来以为就是普通包子的样子,只不过味道更好,谁知道这么小巧精致,好像一口就能吞一个。 最让他们惊讶的就是出锅之后的小笼包,原本还圆圆的,蒸过之后都变得塌塌的,晶莹剔透,隔着皮都能看到里面的馅儿。 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这个包子皮太薄了,不能用筷子夹,最好是把手洗干净捡出来,而且要趁热吃,凉了的话,里面又冻住了。” 江挽云洗干净手,小心翼翼地把灌汤包捡出来放盘子里。 一人尝了一个,王氏一口咬下去,差点发出尖叫,因为它里面居然是大量的汤汁飙出来了,弄得她一手都是。 陆予海笑话她,“你怎么能咬呢,就是要一口吃才行。” 但王氏没空理他,快速把包子吃了,震惊道:“难怪叫灌汤包,真的好多汤,这就是放猪皮冻的原因吧?” 江挽云道:“若是条件允许,也可以用浓鸡汤,也会冻住,味儿更鲜。” 陆予海:“我觉着这味儿已经够鲜了,用鸡汤,那成本可太高了。” 其他几人也很是惊艳,入口是浓郁的汤汁,包子皮一点也不噎人,薄薄的一层,里面的露馅儿鲜香扑鼻,一口一个,多重滋味。 陆予海已经开始幻想着灌汤包成名的日子了。 这下那些人模仿不了了吧。 如今玉兰来了,做饭就多一个人了,通常是陈氏和玉兰轮着做,江挽云只做做自己喜欢的食材。 她让传林留下三十个包子,其他的自家分了吃,又端了几个进屋给陆予风尝尝。 陆予风每日除了锻炼一会儿,就是埋头苦学,但他并不是死读书,在背书的同时,他会写写画画,做许多笔记,还会坚持写文章。 停滞两年的脑子开始转动起来,本以为已经忘记的知识也慢慢想了起来。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用也没有的人了,但如今他慢慢找回了自信,他甚至觉得自己半年后一定可以中举。 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回报家里人了吧,如此想着,陆予风觉得自己学习劲儿更足了。 次日一早,陆予海和陆予山便推着车出发了,而他们离开后不久,江挽云也收拾了东西往镇上去,今天是约好了给一户人家办酒席的日子。 她一定要赶紧赚钱买铺子。 这次请她去办酒席的人家是镇上的大户,做布匹生意的,对方是经人介绍,听说江挽云名气很大才请她去试菜,给的报酬也很高,一百文一桌,确实财大气粗。 江挽云照旧背着自己的背篓,里面装着各种调料和自己的一些小工具,待根据对方所给的地址找到了那户人家后门时,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她了。 大户人家瞧不起平头百姓也正常,江挽云倒也不指望对方派个车给迎接自己什么的。 只是来接她的人一开口说的话就让她不太爽了。 “你看看都几点了?葛大厨都到了,你架子比葛大厨还大吗?” 江挽云解释道:“来报信的人给我说的是下午试菜,我还未到正午就到了,咋还算晚了呢?” 那人没想到这个小村姑还敢回嘴,语气更不好了,“是管事儿的亲戚推荐的你,要不是有个厨子临时病了也轮不到你,进去了自觉点给葛大厨打下手,咱们这次是请了尊贵的客人来的。” 江挽云更无语了,“让我来帮厨的?” 第38章 做虾 江挽云最初一瞬间是很意外的, 她以为是请自己来做席面师傅的。 但转念一想,大户人家办酒席,客人多, 菜品多,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而且他们有钱去请大酒楼的厨子来, 叫她来打下手也是正常的。 至少一百文一桌呢。 活儿可比自己负责全部要轻松多了。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瞬间好了。 “不然呢?”那人不屑地打量她, “看你年纪还挺小的吧, 让你有机会来我们顾府给葛大厨打下手打下手已经是你的福气了,葛大厨你知道是谁吗?省城天香楼的大厨!你能学到一点半点都是赚的。” 看在钱的份儿上,江挽云保持微笑,是是是, 你说的都是对的。 她笑道:“我懂的, 还请小哥前面带路吧。” 那人哼了一声,扭头往里面走, 边走边想, 不知道推荐的人是在想什么, 怎么会找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来,还以为是个三四十的呢, 一个小姑娘能干啥? 但人已经来了, 先带进去试试菜吧, 技术不行再把人撵走。 江挽云随着他往里走, 一路上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顾府。 顾府算是这镇子上最有钱的几家人之一, 是省城一位五品官员的老宅所在, 别说是亭长了, 就算是县令也不敢得罪顾府。 顾府本就富裕, 再加上家里出了大官后又扩建了一番, 如今占地面积很大,江挽云从后门进去,走了许久才来到后厨。 这次办酒席的原因是顾府一位嫡公子娶亲,娶的还是县城一位八品官的女儿,所以府里很是重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39节 一路行来,处处挂着红绸,丫鬟家丁们忙忙碌碌地,待到了后厨就更忙了,搬东西的搬东西,切菜的切菜。 原本的后厨已经不够用了,在厨房外面的院子里搭了很多灶台和案板,一个中年男人系着围裙戴着袖套,手持锅铲在炒菜,旁边许多人围着他,赞叹道: “不愧是省城来的大师傅,看看这颠勺的功夫,我就是练习个十年也练不出来。” “这做菜啊也得有天赋不是?” “我要是有这技术何愁还待在一个镇上的酒楼啊。” 江挽云观望了两眼看出来了,这个正在炒菜的中年人就是葛师傅,旁边围观的应该是其他酒楼的师傅,合着光是帮厨的加上她就有八个人? 她小声问带路的人,“小哥,冒昧问一下,府里这次准备了几桌?” “六十桌吧,怎么?吓得腿软了?也是,你们乡下最多不过十来桌吧,我们家老爷少爷和在省城为官的二爷结识朋友和来往的亲戚比你们一个村的人都多……” 江挽云:“……” 这人又开始说个不停了,耐心等他说完后,江挽云才道:“我们该过去了吗?” “哼,随我来,记住一点,葛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叫你干啥就干啥,嘴巴闭紧点,手脚老实点。” 江挽云:“……” 葛师傅已经炒好一盘菜了,解下围裙道:“试了试,你们的锅和其他用具都还挺顺手的。” 后厨管事儿连忙殷勤道:“您有什么想要的,马上吩咐下面人去办,这两个小厮是随时听命的。” 葛师傅点点头,道:“你们找的帮厨的都到了吗?” “到了到了,都在这儿了,都是镇上叫得出名儿的师傅,办酒席经验都很丰富,你放心好了。” 管事儿扭身看了看,几个眼熟的镇上的厨子都在呢,府里本来有的两个厨子也在,他数了数,怎么少了一个呢? 他侄子推荐的那个,说是乡下办酒席味儿很不错的席面师傅呢? 听说还是个年轻女人来着。 他又看了看,附近的女人都是自己府里的厨娘,而后他目光落在旁边的江挽云身上,眼皮一跳,不会就是这个小女娃吧? 这看着有二十吗? 管事儿在心里差点把侄儿骂死,不会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就啥也不顾了吧。 “就是他们……七个。” 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把江挽云给剔除出去,只报了七个。 葛师傅皱眉,“不是说有八个?” “有一个厨子临时生了病来不了,您看……” 葛师傅不满了,“我早就吩咐了要八个帮厨,少了一个不知道去找人补上吗?” 管事儿擦擦汗,“其他人厨艺不太行……” 这种宴席可不是随便哪个厨娘都能上的,是要正儿八经能把大锅菜炒得好吃的。 江挽云是听明白了,合着自己要白跑一趟了,说好的试菜,试都不试就把人往外赶? 葛师傅还是很不满,正要发火,江挽云道:“管事儿的,你数漏了,是八个人。” 管事儿的顿住,看着她,“你说什么?” 江挽云上前一步道:“我是生病的那个厨子找来的替补。” 她没说自己是管事儿找来的,这样不就说明他刚才骗了葛师傅了嘛。 葛师傅打量她几眼,问,“你多大?” “十六。”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嬉笑开来,几个厨子都是四十来岁的,看江挽云,横竖都看不出她厨艺好的样子。 “小姑娘,这办酒席可不是过家家,再说了这是顾府的宴席,搞砸了是要挨板子的。” “是啊,是谁推荐的你来的啊?怕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这身板,能拿得动锅铲吗?哈哈哈哈。” 管事儿的冷汗泠泠,只能将错就错道:“你是刘师傅找来的替补?那你的厨艺如何?办过酒席吗?” 江挽云淡定道:“自然,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我敢来此,自然有我的本事。” 葛师傅抄着手,有些不屑道:“你几岁开始学厨的?” 他们这一行,从几岁开始,一直到二十几才能出师,他不信这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 江挽云道:“五岁。” 管事儿的探过来道:“那,要不,都开始试试菜?” 葛师傅点头,“开始吧,你们每人负责一块儿,我会指定给你们菜品。” 他开始布置,“你负责炒肉部分,做一个木耳肉丝,你负责糕点部分,做一份赤豆糕,你负责蒸菜部分,做一份粉蒸肉……” 他自己本人就负责做大菜,像这种普通的菜就交给帮厨来做,否则六十桌怎么忙得过来。 轮到江挽云的时候,他眼皮搭下来,眼神扫过一院子的食材,突然想起来什么,道:“你负责水产部分吧,我也不给你指定什么菜了,那有一筐子活虾,你做两个菜出来吧。” 他是打定主意要给这个嚣张的小姑娘一点颜色看看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虾的,许多乡下的厨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虾,这是刚用船运来的海虾,早晨才下了码头。 江挽云还以为要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呢,原来就是做虾? 旁边的厨子也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甚至有的觉得,一个女人不待在家伺候相公孩子,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怎么?有问题吗?”葛师傅还以为她不会,“好心”地开口。 江挽云笑了笑,“没问题,请问是现在开始吗?” 葛师傅看她的样子,奇了下,道:“一人一口锅,去吧。” 管事儿的连忙领他们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并派打杂的把需要的东西搬过来。 待江挽云的时候,管事儿道:“既然你是我侄子推荐来的,那好歹也算走的我的关系,可别给我丢脸啊。” 江挽云系好围裙,笑道:“放心吧。” 她可不会让马上要到手的银子飞了。 一个厨娘把一篓子虾端来了,大概有两三斤重,虾的个头挺大的,有二十来只。 寻常市场上是没有卖的,只有顾家这种财大气粗的人家才吃得起。 原身在江家的时候自然也是吃过的,只是根据她的记忆,大虾的做法无外乎水煮和清蒸,因为坊间流行一个说法,海鲜最重要的就是吃它的原汁原味,尽量保持食材本身的鲜,所以清蒸是最流行的。 江挽云把虾洗干净,找了一根极细的竹签来,把虾的虾线挑出来,去除虾胃和虾头,又把其中三分之一的虾开背处理。 她准备做三个菜,一个是白灼虾,一个是凤凰虾尾,一个芙蓉虾球。 旁边的厨子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炒菜了,江挽云还在慢慢处理虾。 这时有人通报,顾府大夫人和三小姐来了。 大夫人是当家主母,成亲的是她的儿子,她自然是要看着后厨的,听说师傅们都到齐了准备试菜了,便准备亲自过来看看。 绕了一圈后,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江挽云,把管事儿的招过来问,“怎么还有个小姑娘?” 管事儿的又开始冷汗泠泠,“是,是刘师傅病了,他推荐的人,听说厨艺不错。” 大夫人倒没说啥,便在一边等着试菜了。 江挽云把锅底铺上大蒜姜片葱段和花椒,把虾铺上去,倒入点白酒,盖上盖子开始焖,而后把去了壳只剩尾巴的虾裹上调好的面糊。 待白灼虾焖好,把虾放进锅里炸,待凤凰虾尾炸好,又炒了个芙蓉虾球,三个菜摆在托盘里。 差不多各位厨子的菜都准备完毕,由厨娘和丫鬟端去给大夫人三小姐和葛师傅品尝。 葛师傅一一尝了尝,有的菜会皱眉,有的会夸赞几句,待吃到江挽云的菜的时候,他顿住,眼中神色不明,只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 倒是三小姐很喜欢江挽云的芙蓉虾球和凤凰虾尾,因她是才八岁,正是喜欢新奇玩意的时候,平日里山珍海味都吃惯了,只有看见这平日里没见过的菜才眼前一亮。 “娘,你快尝尝这个!” 第39章 河豚 白灼虾红彤彤的, 排排躺在盘子里,中间是一小碟沾水。 芙蓉虾球圆溜溜的,团成一团, 白里透红,凤凰虾尾酥酥脆脆金灿灿的,红红的尾巴翘得老高。 大夫人顺着三小姐的手指的方向夹了几筷子江挽云的菜, 慢慢品尝着, 脆脆弹弹, 还带着微甜,她点头道:“葛大厨觉得如何?” 任是再不乐意,葛师傅也只能道:“虾线和腥味去得干净,外在有创意, 保持了食材的鲜的同时又不至于没滋没味。” 大夫人道:“我尝着也很是不错, 还未曾吃过这种做法。”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三小姐已经把分量不多的虾球吃完了, 又夹起凤凰虾尾嘎吱嘎吱咬着。 其他几个大厨面面相觑, 有点难以置信, 意思是,这个小丫头做的菜得到了大夫人和葛大厨的夸奖? 大夫人道:“这菜是谁做的?” 管事儿的可开心了, 江挽云是他的侄儿介绍的, 江挽云得宠, 那他也能在夫人面前长长脸, 连忙道:“是那个小丫头, 快快快, 过来这儿。” 江挽云走过来, 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大夫人道:“你的厨艺不错。” 江挽云颔首:“谢夫人夸奖。” 大夫人点头, 是个有礼的人儿, 她脸上也浮现起笑意来,“二爷托人从省城送来许多的海货,不如就交给你来处理吧,菜式你看着办,我只有一个要求,要有花样,是旁人没吃过的,做得好自然有赏。” 她可不想再吃水煮的虾和清蒸的螃蟹了。 白白浪费了好东西。 江挽云连忙应下,“是,民妇一定尽力而为。” 旁边的葛大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他虽然是省城名厨,但到底不过一个下人,还是不敢得罪主家的,但看这小妮子这么得器重,他未免心里有些不舒服。 大夫人又尝了其他的厨子做的菜,都予以肯定,不存在什么挑刺的情况,众人都放下心来。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0节 是的嘛,做菜是个普通人吃的,宾客们觉得好吃就行了,葛大厨不满意又怎么样? 午饭随便吃了点,一行人就开始准备明天主宴要用的东西了。 婚宴最热闹的是明天中午,今天也会有一些亲戚先来,但自家人只有几桌,由府里原来的厨子做饭就行。 江挽云被分到了一个灶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还分了一个厨娘和两个小厮给她用。 “我们二爷在省城做官,有路子,隔三差五就会送些稀罕物回来孝敬长辈,刚好咱们镇有码头,不过一天一夜就到了,那虾和鱼都活蹦乱跳的呢。” 小厮一边引路一边带她去库房看。 巨大的池子里灌着从附近海域运来的海水,里面养着大量的水产品。 江挽云看着都走不动道儿了。 大虾,螃蟹,鱼就不提了,还有一些少见的,因为适应不了环境已经奄奄一息,有的深海物种直接死了被放在冰块上送了来。 大夫人让她给出四个菜,她看了一圈已经在心里定下不下于十个菜了。 “夫人吩咐了,这里的食材都是给您随便用的。” 江挽云点点头,走上前去打捞起一篓子螃蟹来,螃蟹的个头都很大,如今这年头除了沿海地区,其他地方吃海鲜的人少,导致海洋资源还很丰富,水产品的质量也好上不少。 她在心里挑选了一番决定做一个芙蓉虾球和凤凰虾尾的双拼,一个蟹酿橙,一个鲫鱼豆腐汤,一个蒜蓉粉丝蒸扇贝。 像顾家这种重要的宴席,一般来说是有三十个菜左右的,要做得精致好看,口味好,不追求分量,看着才有格调。 “姐姐,现在还能找到橙子吗?” 厨娘闻言拍手道:“这你可问对人了,咱们夫人陪嫁的一个果园去年产了好多橙子,吃不完,从去年秋天放到今年来了,前些日子夫人还赏了我们每人一个尝尝,说再不吃完就要烂库房里了。” “吃不完为何不拿去卖呢?” 厨娘:“橙子又不稀罕,乡下家家户户都栽了几颗果树,卖不了几个钱,夫人说留着自家人吃。” 江挽云道:“那能不能向夫人申请要点橙子来,六十桌的话,一桌八个人,得要五百来个橙子,还有这么多吗?” “有有有,还多呢,那我去帮你问问管事儿去。” 厨娘笑着去找管事儿去了。 江挽云让两个小厮帮自己捞水产起来,今晚府里的主子们要试菜,确保每个菜味儿可以才能送上餐桌。 装了两大桶运到厨房,三个人开始处理虾和螃蟹。 厨娘也回来了,道:“夫人说让你随便用,一会儿就有人把橙子送来。” 江挽云放下心来,几个人很快处理好了虾肉,再把十几个橙子的头顶给掀开,挖大半橙子肉出来,把蟹肉猪肉丁荸荠丁加鸡蛋液和其他调料搅拌均匀,倒进橙子肚子里,盖上橙子盖子,上锅开始蒸。 鲫鱼由两个小厮处理好了,先下锅开始煎得焦黄,倒清水开始煮,待鱼汤雪白浓郁,放豆腐菜叶葱花。 最后就是蒜蓉粉丝蒸扇贝,粉丝提前用清水泡好了,团在扇贝壳里,放上扇贝肉,倒蒜蓉葱花上锅蒸。 最后把芙蓉虾球和凤凰虾尾做好装盘就完成了。 帮忙的厨娘和两个小厮都感到惊奇,一是惊讶于江挽云的菜的创意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二是惊讶她竟然不避着人,毕竟这种独门技巧一般的大厨都是不允许旁观的,照理说其他人只能帮忙处理下食材。 江挽云倒不怕什么,毕竟她前世也是跟着网上的教程学的,又不是她独创的。 天色渐晚,府里已经亮起了灯,其他的厨子也做好了自己的菜,来来往往的丫鬟提着食盒将菜送到饭厅去。 饭厅摆了三桌,都是顾家的人用饭。 江挽云与后厨的厨子厨娘们一同用饭。 有人好奇道:“你是咱们镇上的人吗?看你年纪这么小厨子还不错,家里有长辈是大厨吗?” 江挽云笑道:“我夫家是桃花湾的,有空可以去玩,这会儿后山的桃子都熟了。” 她才不会傻傻地交底儿呢,她只想赚了钱就溜。 其他人又问了几句,她都避重就轻地回答,对方没兴趣了便也不问了。 吃罢饭,前院已经传消息来了。 有的厨子的菜味道需要改进,有的做得不错,都由管事儿的传话过来。 “粉蒸肉花椒太多了。” “烧白太咸了。” …… “蟹酿橙,蒜蓉粉丝蒸扇贝,芙蓉虾球和凤凰虾尾做得不错,明天这三个菜都要上。” 管事儿的照着小册子念着主子们的意思。 念完道,“诸位记住了吗?明天可不兴再出问题了。” 在场的人连忙应下。 晚上睡的是顾府安排的下人房,打扫得挺干净,江挽云很满意地一觉睡到天蒙蒙亮,院子里已经开始忙起来了。 她也起身洗漱后开始准备菜。 今天要做六十桌的菜,一次三十桌,共两轮,大桶大桶的食材被送过来,江挽云把事儿吩咐下去,四个人有条不紊地开始行动。 整个厨房后院都是嘈杂声,大夫人过来转了一圈说了几句话就去前院招呼宾客了。 这时有四个陌生的男子抬着几大桶鱼过来,放在江挽云面前道:“夫人临时吩咐加一个菜,这是新送来已经处理好的鱼。” 江挽云正想应下,眼神扫过桶里的鱼时却顿住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河豚吗? 最重要的是,这是已经被杀了的河豚。 河豚的宰杀必须依照严格的程序,否则很容易就会中毒,而这河豚,看样子只是像杀普通的鱼一样处理了,毒素已经深入鱼肉,吃了绝对会十个人倒九个。 她感觉自己脑门都要冒汗了,穿越以来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别的水产到她手里时候都是新鲜的,为何河豚就是杀了才送来? 对方知道河豚有毒吗? 这真的是大夫人要求的加的菜吗?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多个宅斗剧情。 “诶?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来人粗声粗气道。 江挽云收起心思,道:“是,民妇记住了。” 那四个人把木桶放下就离开了。 厨娘道:“这是什么鱼啊,没见过呢,要怎么做呢?” 江挽云道:“先把其他的处理了,最后再来弄这鱼,哎呀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痛,我想去方便下。” 厨娘不疑有他,指着一个方向道:“那你快去吧,我们先把虾弄了,等你回来再说。” 江挽云装作拉肚子的急迫样小跑着离开了。 一旁正在处理食材的葛大厨看着江挽云的背影,不着痕迹地笑了下。 江挽云跑出了院子,转过几道弯才停下来,她把围裙给扯下来塞到一个地方,理了理头发,抬头挺胸走出去,问一个丫鬟道:“你们大夫人在哪儿呢?” 今天府里的客人很多,有不认识的很正常,丫鬟连忙道:“大夫人在花厅呢,往这条路一直走右拐就是。” 江挽云谢过她,淡定从容地大步走到花厅,对守门的丫鬟道:“去告诉你们夫人,她的一位故人来了。” 丫鬟看江挽云的容貌和气度,以为她是哪个人家的小姐,忽视她的穿着,没有怀疑就进去禀报了。 很快大夫人就出来了,她正在回忆是哪位故人,却见江挽云站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是宴席出什么问题了?” 江挽云摇头,看了看周围,凑近小声道:“夫人先别慌,我就是那位故人,我来是有要紧事儿要说。” 大夫人情绪几变,问,“什么事,这周围的都是我的人。” 江挽云道:“我怀疑有人想在宴席里下毒,特来求证一下。” 第40章 暴露 “下毒?”大夫人的丫鬟惊呼出声, 又连忙用手捂住嘴巴,眼神惊慌。 大夫人心里也震惊万分,但她好歹保持住面上的冷静, 沉声问:“什么下毒?你随我进屋细细说来。” 江挽云跟着她进屋,大夫人让其他人在门口守着,才道:“你说吧, 究竟出什么事了。” 江挽云道:“方才有几个人抬着很多的已经宰杀好的鱼过来, 说是夫人您吩咐的加一个菜, 但是恰好我认得这种鱼,它们虽然可以吃,但一定要处理得很干净才行,普通的杀鱼方法只会让吃鱼的人中毒无疑。” 大夫人闻言眉头狠狠皱着, 肯定道:“我没下过这种命令。” 江挽云:“我正是怀疑此, 因夫人您前面让我做的食材都是去库房自取,像这种鱼, 分明可以养活的, 没道理杀好了才送来, 所以我假借拉肚子的名义跑了出来。” 大夫人越听越心惊,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轻吁一口气道:“此事你做得很机灵, 我已经大概知道是谁干的了, 你想办法把那几个送鱼的人引出来, 我会派人盯着的, 待事成之后我重重有赏。” 江挽云点头, “谢夫人, 那我先回去了。” 目送江挽云快步离开后, 大夫人眉头仍未舒展, 她叫了自己的丫鬟来,叮嘱了几句。 江挽云淡定地原路返回,把藏起来的围裙掏出来系上,走回灶台时,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果然见几个人在角落里看着这边。 “你回来了呀,虾和螃蟹都差不多了,刚前院来人,说再过一个时辰上菜。” 江挽云洗了手拿着小刀开始处理扇贝,“粉丝泡好了吗?” 厨娘:“泡了,用滚水泡的。” “准备一盆大蒜,一会儿剁成蒜泥。” 整个露天厨房都忙得热火朝天的,葛大厨一边忙碌一边看着江挽云那边的动静,这时,只见江挽云直直地向他走了过来。 “葛大厨。” 他皱了皱眉头,问:“何事?” 江挽云手里提着一条鱼,笑道:“方才大夫人送了两桶这个鱼过来,我没见识,未曾见过,想请教下您,这鱼怎么做?”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1节 葛大厨面皮绷得紧紧的,扫了鱼一样,“草鱼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吧。” 江挽云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请教您,您认识这鱼吗?叫什么名儿啊?” 葛大厨冷漠道:“不认识。” “啊,您都不认识?那我怎么敢做来吃啊,万一万一……”她故作纠结。 她就是故意来试探他的,果然,这人有鬼。 她不信葛大厨不认识河豚,不然不会是这反应,而且他是总厨,等会上菜前每个菜都要他品尝和过目了才能上桌,其他人想要利用河豚下毒,那不能避开他这一关。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也被收买了。 葛大厨道:“夫人吩咐的,你做了便是。” 江挽云假装啥也不知道,应了下来,“好,谢谢葛大厨的指点。” 她提着鱼往回走,假装数了数条数,大声道:“哎呀不对啊!” 厨娘听了连忙过来问:“怎么了?” 江挽云:“这鱼不够啊,六十桌,怎么只有五十六条,你赶紧去找管事儿的,让他去找大夫人问问还有没有多的鱼赶紧送来。” 厨娘一听还有这事,也慌了,马上准备找管事儿的去。 但今天后厨管事儿也忙得不见踪影,估计在前院帮忙摆桌子,后厨是葛大厨负责的。 江挽云用眼角余光留意着那几个可疑人的动静,果然见他们跟着厨娘走了。 很快厨娘就回来了,江挽云问:“怎么样?找到大夫人了吗?” 厨娘摇头,“一个小厮把我拦住了,说是负责通传的后厨和前院的,让我先回来帮忙,他去找大夫人去。” 江挽云假装无事,“成,那快些把橙子那些挖好,蟹肉弄好了吗?” 两个帮厨的小厮道:“弄好了!” 江挽云把扇贝处理好,找出盘子来,开始摆盘。 他们的菜都挺简单的,只是前期处理食材时候花的时间多。 第一轮三十桌,超大的蒸笼上气儿,五层,每层六盘,另一个蒸笼摆上蟹酿橙,起锅烧油开始炸凤凰虾尾。 这时方才送河豚来的小厮来了,有模有样地对江挽云道:“大夫人吩咐,没有方才那鱼就用其他鱼代替。” 江挽云应下:“是,民妇知道了。” 小厮转身离去。 江挽云看了看四周,果然见两个身材高大的家丁从暗处大步走出来,一人一把从小厮背后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另一人反剪他的双手,两人迅速把人拖走了,快到附近忙碌的人都没留意到。 看来是大夫人派来蹲守的人。 葛大厨还在忙着做自己的事,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江挽云放心下来,开始安心做菜。 太阳快要升到头顶时,前院传来鞭炮声,迎亲的队伍到了,花轿进门,拜堂后,便有人跑来高喊道:“开席了!上菜!” 十几个丫鬟陆陆续续地涌进来,把已经摆好的,被葛大厨尝过的菜端出去。 先上的是糕点和凉菜,炒菜正当开火,保证上桌的时候是最热乎新鲜的。 江挽云也开始炒芙蓉虾球,煮鲫鱼豆腐汤。 这时葛大厨走了过来,看到江挽云的灶台旁边放的木桶里的河豚时,大惊失色,脸色难看地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这鱼为何还未开始做?” 江挽云笑了笑,道:“不准备做了这个了。” “什么?”葛大厨震惊地看着她,怒气直冲脑门,这小妮子方才还来请教她怎么做,怎么现在突然说不做了? “为何不做?我都说了像草鱼那样做,你听不懂人话吗?” 江挽云耸耸肩,貌似很无奈,“可是人手不够,时间也不够诶。” “这能费多少时间,我让你做就做,必须做!”葛大厨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自己上手操作。 但是他不能,那样他就不能嫁祸给江挽云了。 这时一行家丁冲了进来,把葛大厨钳制住了。 葛大厨还未反应过来,挣扎道:“你们干嘛?放开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别动!抓的就是你!” 葛大厨心里开始恐慌起来,难道事情已经暴露了? 不,不会,他很确定这种鱼,别说顾府,就算在省城也没几个人认识,这还是他多年前去海边游玩时,认识的一个老渔夫告诉的他的吃法。 普通渔民都认为这鱼有毒不能吃。 “大夫人呢?我要见大夫人!席还没上完!我的菜还在锅里!” 但是没用,他还是被人拖走了。 大夫人随后赶到了,很快控制了有些混乱的场面,命令大家继续上菜,让另一个厨子代替葛师傅做剩下的菜,自己则来到江挽云面前小声道:“事儿已经解决了,你先把席办完,如今府里人多,不方便细说,此事不可外传。” 江挽云点头,“放心吧,民妇知道的。” 大夫人沉着脸走了。 方才她命令人蹲守着,抓到了那个送毒鱼的小厮,这小厮根本不是顾府的人,不过小厮嘴不硬,软硬兼施,几下就交代了。 原来他是顾府原来的三爷派来的,也就是大夫人的小叔子。 顾府大爷留在顾家看守家业,二爷在省城为官,偏三爷从小顽劣,欺男霸女不说,长大后更是差点偷了家里的地契去赌场,为了不连累二爷的官声,顾家家主将其逐出宗族。 这次顾三爷便是怀恨在心想要回来破坏婚礼。 很快葛大厨也吓得屁滚尿流地交代了事情的全部。 顾三爷找上他,开出高价,想要他帮忙在饭菜里下毒,他最开始拒绝了,毕竟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再说了那么多人在,他没有机会。 后来经不住银子的诱惑,他想到了曾经见过的毒鱼,江挽云的到来让他更加有把握,一个小村姑,嫁祸给她岂不是很轻松。 于是他让人把鱼杀好了才搬到江挽云面前,库房的水池里鱼很多,江挽云并不知道究竟运了哪些种类的鱼来,待事后追究起来,他就把责任都推到江挽云身上,称是她技术不好,识鱼不清,处理不到位才导致中毒。 若是问起他是否知道此事,他就说自己太忙了,并没有留意到江挽云用了什么鱼,并说这鱼其实处理好是没毒的,到时候他亲自做一道菜,亲口品尝之后证明自己做的鱼无毒,那就可以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坐实江挽云技术不好害了顾府的事实。 若江挽云说是有人把鱼杀了才送来的,但口说无凭,她有什么证据?送鱼的四个小厮都不是顾府的人,这只不过是她为自己开脱找的借口。 一个小村姑,能有什么能耐,还不是得乖乖做替罪羊。 所以从头到尾,葛大厨就计划好了把自己摘出去,哪怕最后因为他的“失职”没有拿到顾府的报酬,顾三爷承诺事后给的报酬也足够他潇洒几年了。 一切计划得这样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江挽云为何好端端地跑来问他鱼怎么做,为何问了之后又不做了…… 果然,大夫人冷声开口:“就算你再抵赖,也是没用的,江挽云早就识破了你,还给你机会,去问你怎么做这种鱼,你却不思悔改,仍然让她像做草鱼一样做,这是你自寻死路,你和那顾三,还是到大牢里去叙旧吧。” 葛大厨闻言浑身抖若筛糠,脸色发白发青,整个人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头来。 就在他悔得肠子都要青了的时候,前院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像流水一样端上来。 水灵灵的丫鬟笑着报菜名:“蟹酿橙来了!芙蓉虾球、凤凰虾尾来了!” 第41章 奖励 “这是什么菜, 听着倒是新奇。” 上菜的丫鬟都是经过培训的,对菜品有一定了解,笑眯眯道:“是将橙子挖空, 将蟹肉和一些其他东食材放进去一起蒸出来的,故名蟹酿橙。” 一桌八个蟹酿橙,橙子黄橙橙圆滚滚的, 看着格外可人, 深得妇女小孩的喜爱。 揭开盖子, 里面是黄橙橙的蟹肉,香气扑鼻,用小勺子舀一口品尝,螃蟹和橙子融合的香甜迸发开来, 入口即化的口感, 回味无穷。 “我从未想过螃蟹还可以这样吃。” “往日只见在南瓜肚子里塞东西蒸,想不到还可以在橙子肚子里塞蟹肉, 回去也让我家的厨子做来试试。” “这虾球也好吃, 脆脆甜甜的!” “虾尾好吃, 好脆!” “诶一人一个,你怎么多夹啊!” “这是啥?粉丝和蚌壳?” “这叫蒜蓉粉丝蒸扇贝, 方才我听那丫鬟说的, 是沿海那些渔民的叫法吧, 咱们这些地方少见这些海货。” “这次顾家可花大钱了。” “肯定啊, 也不看顾二爷是谁……” 终于, 炒完最后一锅菜, 后厨几十个人都停下来歇息, 江挽云抹抹脑门, 全是油烟和汗水。 但她不觉得累, 甚至很兴奋,她知道,自己这次赏赐肯定不会少,说不定可以直接租个铺子了,她还不准备在镇上买铺子,镇上不是她的目的,至少也要去县城买。 歇下来的后厨的人才有空开始议论起方才的事儿了。 “可太吓人了,葛大厨怎么突然被拉走了?” “是犯什么事儿吧?” 其他几个大厨都胆战心惊的,害怕自己被牵连。 “可别瞎打听,这富贵人家,水深着呢,知道多了不是好事。” “会不会连累我们啊,我这心扑通扑通的。” 只有与江挽云一起的厨娘和小厮不担心,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夫人对江挽云的看重。 歇了一会,前院的人来信儿叫众人去偏厅吃饭了。 今天是婚礼,哪怕是府里的下人们,也会留几桌席出来给他们吃。 “快走快走,我都饿死了,一会儿还要回来洗碗。” 众人纷纷起身,江挽云也跟着他们走,来到一处院子,此处摆了七八桌席,是给下人和厨子们吃的。 管家道:“大伙儿都饿了吧,今天主家高兴,赏赐我们一同用席,快些入席吧。”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2节 江挽云随着众人一同坐下开始吃饭,这还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吃席,平心而论,其他几个厨子的技术都是不错的,味道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来。 吃罢饭来了管家抱着匣子来,给众人结工钱,但却跟江挽云说让她去后院见大夫人。 一个小丫鬟为她引路,行了一段时间后来到大夫人居住的院子。 大夫人如今面色平静,看不出大情绪来。 方才她手下的人已经在府里找到了混进来的顾三爷,她的想法是把人送官府去,若不是江挽云机灵,那今天轻则宾客中毒赔个倾家荡产,重则吃人名官司,她儿子的婚礼也被搞砸。 顾家可能从此跌入泥坑,再无翻身可能。 想起来就后怕。 但是,顾大爷心软,想要私了,说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报官,岂不是绝对要判死刑。 总要留他一条命,才好跟死去的爹娘交代。 再说了,也没出啥事。 大夫人气得直哆嗦,与顾大爷关起门来大吵一架,最后双方妥协的是,写信去问问顾二爷的意见。 至于江挽云这个大功臣,自然是要好好感谢的。 顾大爷说赏赐江挽云六十两银子,外加双倍工钱。 六十两银子,可以在镇上买一个不大不小的铺子了。 工钱的话,算起来本来该是六十桌,每桌一百文,共六两,两倍就是十二两, 但大夫人觉得不太满意,“你别看她没费什么劲,但她能够发现毒鱼,还能保持镇定不打草惊蛇,私下找机会告诉我,就可见其魄力和心智了。” 顾大爷道:“一个村姑,确实难得。” 大夫人道:“怎么?你看不起村姑?村姑也比你那没人性的三弟强。” 顾大爷被噎住,黑着脸道:“那你想怎么样?送她一间铺子?送她家良田?” 大夫人哼了声,“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待见到江挽云后,她道:“今天的事儿你做得很好,我们顾家全家都铭记在心,你不但救了那些宾客,也救了我们顾家,这是一点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江挽云笑道:“大夫人不必客气,我相信每个有良知的人都会这么做的,况且这也是救我自己,不然我就是罪魁祸首了。” 说着她接过了大丫鬟抱过来的匣子,沉甸甸的,想来奖励不少。 大夫人也露出笑意来,道:“我很是喜欢你,你在哪里住,家里有哪些人?” 江挽云简单介绍了一下,大夫人听到她说自己的夫君是秀才的时候,顿了下,道:“我家二爷是在省城为官的,日后可让他为你相公写推荐信。” 一个没有背景的寒门学子,若是有了五品官员的推荐信,无异于在科举之路上开了方便之门,进省城的书院,拜入名师门下,甚至于日后高中结识其他官员,都有很大好处。 大夫人之所以提出这来,便是她除了金银之外,另外给江挽云的答谢。 “当然了,以后你遇见什么难事儿,都可以来顾府寻我,我定尽力帮你解决。” 江挽云谢过她,并不过问葛师傅和幕后下毒的人的事儿,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大夫人没与江挽云说太久的话,她还要去前院送宾客,派下人给江挽云准备了客房让她休息,并安排人送她回家。 与昨晚睡的下人房比今天的客房环境好多了,两个丫鬟随身伺候着,给她准备了热水和新衣服。 洗漱完后江挽云把匣子打开,入眼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一个小银子一两,她数了数,足有六十个,下面还放着几张地契,是桃花湾附近的十几亩良田。 普通的地一亩能卖一两银子左右,良田还得翻倍。 她岂不是一下子成了富婆了? 再不济也是地主级别的了。 但这地还不算完全属于她了,还得去官府过户才行。 大夫人算是给足诚意了。 但顾家家大业大,这点小钱也不放在眼里。 另外还有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的是她的工钱,有十两,多给了她四两。 江挽云差点笑出声,这还是她穿越来赚得第一次大钱,和这比起来,以前摆摊一天赚钱几百文算啥。 这下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还当啥席面师傅累死累活的,直接开店去了。 她睡了会儿午觉,醒来后穿上顾府准备的衣服就准备回家去了。 丫鬟带着她来到后门,马车已经等着了,车上还放着两个桶,丫鬟道:“这是大夫人让您带回去尝尝的。” 大半桶螃蟹和大半桶大虾,做酒席剩下的。 江挽云谢过,爬上马车。 此时的大夫人也送走了大部分宾客了,正坐在椅子上歇息,她问道:“江挽云走了吗?” “走了,刚才才上马车。” 大夫人点点头,抿了口茶。 她方才其实派人去查了下江挽云的底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她就说怎么一个村妇能有这样的容貌和气度,原来是县城江家的嫡女,江家的事她或多或少是知道点的,再说江挽云的相公也是人名人儿,当年的小三元,镇上的人都知道。 她是存了点心思的,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科举一路走不通,以后只能吃老本,若是扶持一下江挽云的夫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顾二爷虽已是五品官,但二夫人娘家是省城的,看不上她这个县城出身的大嫂,待顾大爷或者顾二爷去世,两家人关系越来越远是必然的。 何况顾二爷的儿孙再能干,也不过是能照应一下顾大爷家,是施舍,可没有自己培养一个举人来得安心。 江挽云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回村时,太阳已经偏西了,离开了两天,陆家院子还是老样子,大家都在忙着干活,一切井然有序却不嘈杂,因为陆予风正在屋里看书。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充满干劲,场面温馨又美好。 马车停下,车夫热心地帮她搬东西。 陆家人听到动静纷纷站起身来,柳氏拍手道:“刚还在说三弟妹什么时候回来,这--------------lj panpan可不就盼到了。” 王氏擦擦手道:“那我赶紧做饭去了。” 陈氏嘱咐道:“多放点油啊别舍不得!肉也多割点!” 王氏:“诶!晓得了!” 江挽云跨进院门,道:“大嫂等等,我这儿带了些海货回来,今晚吃了吧新鲜。” 车夫把东西放门口后驾着车走了,江挽云背着背篓,招呼陆家人过来看,“办酒席剩下的,主人家送的。” 传林道:“肯定是三婶的厨艺征服了他们!” “好大的螃蟹和虾啊!这得是海里才能长出来的吧。” 他们附近的河里也有螃蟹和虾,但都很小,螃蟹炸一炸吃个香味,虾只能抓来喂鸡。 这螃蟹可有一个拳头大了,虾也有拇指大。 “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吃啊?炸了吃吗?” 江挽云笑道:“今天先吃螃蟹吧,虾放井里冰着明天吃。” 陆予风听到了动静也开门来看,江挽云把背篓递给他:“帮我放屋里去。” 她提着螃蟹进厨房,王氏和三个孩子都跟了进来,王氏煮饭洗菜,江挽云几个人开始清洗螃蟹。 一半清蒸,一半做香辣蟹块。 “这螃蟹好大啊!我好怕它夹我。”传林说着,小心地解开螃蟹身上的绳子。 “你按住它的背就没事儿的。”江挽云示范了一下,“把这些地方要清理干净。” 王氏一边淘米一边看江挽云认真地教着几个小家伙,感觉自己心里很复杂,她以前真是太小家子气了,总想着从三弟妹身上讨到点什么好处,现在她明白了,依靠别人只是一时的,别人给你的东西也是有限的,只有靠自己,一家子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螃蟹处理好了,放上蒸锅开始蒸,另一半剁成块,裹点面粉开始炸。 暮色降临,天空还剩淡淡的余晖,水田里已经开始有蛙叫了,大大的盘子里堆满了蟹块,想起来香辣诱人,原本青色的螃蟹也变得通红躺在蒸笼里。 陈氏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个,多出来的几个给了陆父,陆予风和江挽云。 陆家人都吃得很仔细,连蟹腿都咬开吸得干干净净。 待快要吃完时,江挽云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第42章 去县城 听说江挽云有大事宣布, 陆家人都停下筷子看向她。 江挽云看他们这么慎重,轻咳一声缓解气氛,“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这次我无意中帮了主人家一个忙,她给了我一些谢礼……” 她没打算瞒着,毕竟钱放在手里是不会自己生儿子的, 只有拿去投资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 若是买铺子开店, 那也要请帮手吧, 还有比陆家人更好的选择吗? 况且还有那十几亩地契,放她手里可以,总要让陆家人知道,她不会种地也不懂土地的事儿, 陆家人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 交给他们打理也稳妥。 或许她可以用来批量生产辣椒之类的,市场上的调料价格不低。 一听是谢礼, 在座的人都很高兴, 不是坏事就成, 陈氏和蔼地问:“什么谢礼?” “就是就是……六十两银子……十五亩地……” 她没把工钱算进去,那十两银子她准备自己当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 “六十两?”在场的人简直惊掉下巴。 江挽云出去两天就赚了六十两?六十两什么概念, 他们就算每天摆摊赚三百文, 也要大半年才够, 何况摆摊多累啊, 谁能坚持两百天不休息。 单说盖青砖大瓦房, 也不过二十来两银子。 镇上买个铺子也不过几十两。 何况还有那地契, 十五亩良田?他们陆家一共也才几亩。 陈氏等人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用炙热的眼神看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快说来听听。” 他们倒不是眼红银子, 只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主家给了这么丰厚的谢礼。 陆予风也紧紧捏着筷子,微微侧头看着她。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3节 江挽云笑着简单说了一下发生的事儿,当她讲到她偷偷跑出去找大夫人的时候,陆家人心都要提起来了,仿佛可以想象当时若是被蹲守的坏人发现了,把她杀人灭口的场景。 江挽云继续讲述,讲到后面,陆家人越听越气,恨不得把那个葛大厨抓过来乱刀砍/死。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他不怕遭报应吗?” “天杀的,这是不是就叫引狼入室啊!” “若不是三弟妹机灵又见识广,是不是最后……” “谋害朝廷命官的家人,我们一家会不会都……” 待陆家人义愤填膺完,江挽云才道:“我也是因祸得福,得了这么多赏赐,我想着钱放我手里也没太大用处,不如用来租县城的铺子吧,待相公参加乡试时也方便照顾他。” 柳氏兴奋道:“我觉得不错,以弟妹的手艺,去县城开个大酒楼完全不成问题!” 陆予山道:“我觉得去省城去京城都没问题!” 陈氏道:“前些日子不是还说予风要不要回书院嘛,我主要担心书院里的人害他,这下可以一起去县城了,住家里我瞅着也不行,我们这成天忙活,吵吵闹闹的,哪里适合念书啊,再说了过些日子还要盖新房,搬出去住家里也没那么挤。” 说罢她又道:“老大老二也要快些攒钱,待房子盖好了,你们也可以在镇上租个铺子卖吃食了,免得日晒雨淋的。” 江挽云道:“这天儿热起来了,我可以教你们卖凉食,什么冰粉啊,凉虾啊,凉面啊,镇上毕竟太小了,不如我们都去县里开店去吧,县里有夜市,晚上生意可好了。” 王氏和柳氏这辈子只去过几次县城,省城就别提了。 “我和大哥上回送三弟去县城,那儿晚上没宵禁的,街上全是人,两边都挂着花灯,卖吃的卖玩的卖胭脂水粉的多得很,眼睛都看不过来。”陆予山回忆着。 听他这样说,王氏两人和传林他们都心生憧憬了。 传林绣娘和玉兰都未去过县城。 陈氏看一个个心动的样子,笑道:“去去去,都去县城去,去长长见识,还能帮帮挽云,她跟风儿两个我还担心呢,我和孩他爹我们两个老东西就在家看家种地,等你们赚了钱回来孝敬了。” 确实是,除了书念得极好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走出镇子到外面去,一没学问,二没技术,三没门路,去了说不定还要饿死在异乡,况且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总不能全带上,不带上的话又照顾不到家里。 土地才是他们的命根子。 陆予山咋呼道:“娘,看您说的,当然是要带你们一起去享福啊。” 陆父沉声道:“能往外面走是好事,几个娃娃也能更有出息些,家里房子我跟你娘张罗着,你们过年过节回来看看就是。” 江挽云听他们说完才道:“哎呀,不如咱们别盖房子了,直接去县里买房子,家里的地租出去给别人种,爹娘操劳了一辈子,是该去享享福了,况且,县城又算什么呢,日后相公高中了,我们还要去京城呢!” 虽然剧情变了,但陆予风的才华没变,他就算不是状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陆父和陈氏却为难了,他们当然想去外面看看,但家里的房子咋能不要了呢?再说他们只会种地,去了能帮什么忙? 陆予风听江挽云这么说,心里又泛起了奇怪的情绪,她似乎很笃定自己一定能高中。 陆父道:“家里的房子还是要盖的,只是县城也要有落脚的地儿。” 陈氏赞同,“你们先去县城安顿吧,待房子盖好了,我们再去县城玩几天还是可以的。” 江挽云见他们坚持,便不再多说,确实事儿应该一步一步来才行。 吃罢饭,洗了碗熄灯就寝。 她正要睡着的时候,陆予风突然道:“你想去京城吗?” 江挽云闻言一下醒了,问他:“什么?” 陆予风道:“我是说……你想去繁华的地方吗?” 江挽云:“当然想啊,我还想赚很多很多钱。” 她侧过头,“你为什么这么问?” 陆予风道:“没事,就问问,快些睡吧。” 他只是在害怕,害怕她如今做的事都是在为将来离开陆家做准备。 她若真想去京城,他也定当努力,去京城安家落户,也算是唯一可以报答她对陆家做的一切的方式。 接下来的日子陆家盖新房的事儿便提上日程了。 先请风水师傅来看风水,确定大门朝向和房间布局,再联系瓦匠砖匠预定瓦片和青砖,以及去山上砍树做横梁,去河里挖泥沙,和山上搬石头打地基等等。 陆家预计着在原本的老房子旁边建新房,若是直接把老房子拆了,那大家就没地儿住了。 江挽云与陆予风收拾了东西,租了一架马车,往县城去了,他们先去看看情况,把住的房子和铺子租下来。 主要是家里开始盖新房的话太吵闹,需要给陆予风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如今家里事儿多,陆予海和陆予山两夫妻是肯定要留在家里的,他们还要摆摊才能保证盖房后续的金钱供应,同时还要帮忙处理盖房的事儿。 临走前陈氏让江挽云两人放心在县里待着,铺子的事儿不用急,主要是让陆予风好好念书,距离乡试只有几个月了。 陆予风几年前在县城待过,还算熟悉,知道哪块儿地方住宅多,环境安静,也知道哪块儿地方热闹,商铺多。 坐了一天的马车,先在客栈住下。 没了外人在,江挽云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直接大手一挥开了两间房。 这次出来,她兜里揣着七十几两银子,顾府送的地也过户了,因为他们还没分家,过户就过到了陆父头上,反正不管自己种还是租出去,收获的东西都是一家人一起用的。 陆予风见她开了两间房,提着自己包袱站在后面一言不发,他心里挣扎着,最后还是忍耐住了。 他没钱没势,有什么资格发言,况且他早就知道,她是不属于自己的。 江挽云还不知道陆予风如此“识时务”的内心活动,道:“走啊进屋,等会叫小二把饭菜送上来,坐了一天的马车,我都要散架了。” 陆予风提着两个人的行李跟着她走,江挽云也没反对,毕竟前世社会,男人帮女人提提行李挺正常的,她不觉得有啥。 小二拿钥匙开了门,江挽云探头看了看里面的环境,“这间挺不错的,那你住这儿吧,我住隔壁。” 她把自己的行李提了过来,开了隔壁屋的门,刚要进屋,想起陆予风会不会是第一次一个人住客栈,道:“若是你半夜害怕……嗯,你就克服一下。” 陆予风:“……” 小二跟在他们身后,“热水是随时备着的,需要的话叫我们一声就行,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马上炒了送上来。” 江挽云接过菜单看了看,随便点了几个菜,又问陆予风想吃啥。 陆予风依然很识时务,表示自己吃啥都行。 小二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两人,心想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很快饭菜就送上来了,江挽云让小二把菜送陆予风房间里去,她也去隔壁一起吃。 陆予风很规矩地坐在书桌前,见小二进来了,他起身迎接,帮忙端盘子。 晚上的菜是红烧鲫鱼,炒白菜,乌鸡汤,送了一碟萝卜干。 “两位客官请慢用,若是待会不方便我们进来收盘子,把盘子放门外就行。” 小二说着退出去了,还很体贴地关上门。 陆予风有些紧张地坐着,虽然以前晚上都睡一起,但中间隔着桌子,隔壁就是陆家人,他没有太紧张,如今是两个人独处,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江挽云就不一样了,她感觉离开了陆家自己就不用保持温柔善良的样子了,要不是陆予风在,她甚至想把腿搭椅子上。 她奇怪地看着他:“快些吃呀!还要我喂你?” 第43章 租房 陆予风:“……” 他马上拿起筷子表示自己不需要喂, 他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客栈的饭菜实在一般,但两人赶路一天了,早就饥肠辘辘, 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了饭陆予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子来,很郑重地交给她。 江挽云不明所以地接过,“给我的?” 陆予风道:“这是我前些日子抄书的钱, 都放里面了。” 他总不能一直吃她的用她的, 尽管他现在赚的少, 但总能弥补一下内心的愧疚。 江挽云提着这轻飘飘的钱袋子,估摸着只有一两银子,笑道:“你就这么点还全给我了?” 陆予风垂眸,慢慢道:“目前只有这么多。” 江挽云笑道:“别误会, 我可没说你的钱少, 只是你如今来这儿了,买笔墨纸砚那些肯定要花钱, 你身上没点钱怎么行, 再说了我带的钱够我们用好几年了。” 她把钱袋子放桌上, 端起餐盘出门,顺便把门带上了。 陆予风看着桌子的钱袋子,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去收拾行李。 “小二, 接下盘子!”她见小二刚好在楼下, 便叫道, “顺便准备点热水送到我们两个房间来。” “诶好嘞!”小二麻溜儿地跑了上来, 江挽云摸出十文钱放在托盘上当做他的小费, 问道:“跟你打听下, 若是要租安静点的房子, 应该去哪儿合适?” “客官你可算问对人了, 我有个表叔就是干这一行的,他知道的房子多,你若想租,我明儿帮你跟表叔说一声。”小二乐道:“您放心好了,不会多收你的钱的,这一行都是有官府管着的,要是乱收钱,要吃牢饭的。” 江挽云也知道一点,类似于房屋中介一样,道:“行,那就谢谢你了啊。” 她回到屋里,把自己的小箱子打开,摸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来,银子带着太重,出发前在镇上换了银票。 很快热水就送来了,她已经困得不行,洗洗之后就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她感觉坐起身来,穿戴好衣服打开门,就见陆予风板板正正地站在她面前,旁边是店小二和一个中年男人。 店小二不好意思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打扰你睡觉的,只是这……” 江挽云也知道,都快到正午了,窗外阳光明媚,街上早就吵吵嚷嚷了。 “等我一下,我洗漱洗漱!” “诶好,不急,您好了叫我一声!”小二领着他表叔下楼了。 江挽云准备去后院的洗漱池去,见陆予风还站在门口,问道:“你一直咱这儿干嘛?” 陆予风嘴角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方才出门去了。” “然后呢?” “然后……买了早点,还打了热水。” 江挽云一边找自己的毛巾和自制牙刷一边敷衍地回复,“嗯嗯,不错,然后呢?” 陆予风道:“都放我屋里了,你就不用去楼下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4节 洗漱池那儿可以打热水,但是运气不好的时候就要排队等水烧开。 江挽云顿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原来你这么贴心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从穿越到这儿来,她一直在努力赚钱,现在有一点小钱了,自然要先休整一下才好开启新的赚钱之路。 她拿着洗漱用品去陆予风的房间洗漱完,吃了他买的包子,带上租房必备的东西就下楼去叫小二了。 这时陆予风又拿出一个很小巧的斗笠来,是用竹条编织的,上面罩着纱,还绣着花儿装饰,是如今很流行的遮阳工具,街上行走的女子很多都戴着。 “这个好,我喜欢。”她很开心地接过来戴上,三人一起爬上店小二表叔的马拉板车,朝着城西的住宅区去。 店小二的表叔姓吴,很健谈,一路上把县城的情况介绍了一番。 哪里房子好,哪里房子贵,哪里安静,哪里住的富人,哪里住穷人,他都了若指掌。 “陆相公是要考科举的吧?那我领你们去春熙巷看看,那儿有县城最大的书铺,旁边还有一个学堂,离栖山书院也只有几里地,住了很多的学子和秀才。” 江挽云问:“那儿离夜市远吗?我还要去夜市租房子做生意。” “近的近的,咱们县城分为东城和西城,东城都是达官贵人的大宅子,不许吵嚷,西城则是平民百姓生活的地方,人多热闹得很,栖山书院就在西城外的山上。” 吴叔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就是最大的夜市了,离春熙巷走路差不多半个时辰。” 江挽云琢磨着,日后开店了不光得请店员,还得买个座驾才行。 很快到了春熙巷,一路行来,行人越来越少,走在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地作书生打扮,看来这块儿确实是学区房了。 吴叔道:“有许多书院的学子妻儿就住这块儿的。” 马车停在巷子外,三人下车走路进去。 “那边有条街是商铺,还有个小菜市,买菜做饭都很方便。” 吴叔边走边介绍,领着他们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道:“这户人家是昨儿才挂出来准备出租的,他家有五间房带院子,儿孙辈去省城做生意了,只有一个老人家在,她找人在院子里隔了堵墙,分出三间房出租。” 说罢吴叔走上前敲门,“周家嫂子,我带人来看房了!” 半晌,院子里传来动静,来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她看了看江挽云几人,和蔼地招呼他们进去。 院子挺大的,中间用墙隔开,在另一边院墙开了一个进出的门,房子看着不新不旧,也没什么破了的地方,家具齐全,三间房,一间厨房,一间堂屋,一间卧房。 周婶住的那两间房不带厨房,她让人给自己又在院子里搭了个棚,砌了个简易灶台。 江挽云看了一圈,感觉还不错,问陆予风的意见,陆予风自然没意见。 江挽云便问多少钱,吴叔和周婶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吴叔说,“一个月一两五钱。” 江挽云表情不变,道:“成,那先暂定吧,我们再去多看几家对比一下。” 吴叔表情一僵,周婶也神色变了变,下意识看向吴叔。 吴叔道:“这房子可有哪里不满意吗?还是说价儿高了?” 江挽云摇头,“我们就想多看看,你手里没有其他房东的信息吗?” 吴叔却答不对题道:“价格高了可以降降嘛,一两四钱怎么样?” 江挽云还是笑眯眯道:“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价格不能多收吗?有官府管的,既然有官府管,那在牙行挂了名儿的房子租金还能变动吗?要变也是房东决定吧。” 周婶已经愣住不知道说什么了,情急之下道:“是我决定的,可以讲价,你直说你想出多少吧?” 吴叔道:“话不能这样说,我与周婶事先就商量过,若是租客觉得贵了,就可以降价一百文。” 江挽云似懂非懂地点头,“哦,那请问你的牙行记录册呢?” 牙行带着顾客来看房子,都会带上册子,上面详细写着地段,房子基本情况,价钱等。 这还是从原身的记忆得知的。 吴叔一没带她去牙行,二没介绍自己是哪个牙行的,三没给她看记录册,四没有其他房源。 估摸着要么他不是牙行的,只是看江挽云两人是外地来的,又年轻,以为她好骗,也或许是他是牙行的,但与周婶是熟人,偷偷出来挣外快。 经不起试探,一下就露马脚了。 吴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有些恼怒道:“今天忘记带了,不过这房子你自己也看到了,三间大屋子,家具齐全,还带院子,一两四钱不算贵,你出去外面打听打听,哪个不是这个价?” 可惜江挽云不是愣头青,正要开口,陆予风道:“八百文。” 吴叔:“?” “八百文?你去抢啊!八百文租个两间屋子的都租不到。” 江挽云也震惊于他的话,直接对半砍? 陆予风面色不变道:“我就是栖山书院的,也曾在春熙巷住过,这附近的房价我很清楚,你是牙行的人吧,不希望我将此事告诉你的上头吧?” 吴叔瞪着他,猜测他的话有几分真。 陆予风接着道:“这附近的牙行据点在朱家酒楼旁边,对吗?” 他这样一说,吴叔的表情瞬间变了又变,完了,真碰上一个懂行的了。 怎么会,这两个年轻人怎么比三四十的还精。 本来他只是想多收点钱,不被牙行抽成,如今好了,真是骑虎难下了。 这房子就算在牙行也要挂到一两二钱,牙行抽两成,房东得八成。 这小子居然给他压到八百文? 陆予风道:“怎么样,八百文?” 吴叔不说话,周婶不敢说话。 江挽云配合道:“哎算了,我们还是去牙行找正规的吧,走了走了!” 不行,肯定不能让他们去牙行,去了自己不就暴露了。 “成成成!八百文!”吴叔破罐子破摔,周婶是他亲戚,应该能保密吧。 “那你们要保证!这事儿只有你我四人知道!对外要说是一两二钱租的。” 周婶看看江挽云又看看吴叔,叹了口气,“我就说这事儿不好办,你看这闹的……” 吴叔也叹气。 江挽云笑道:“成,保准瞒得死死的。” “我今天真是倒霉了,白跑一趟……”吴叔嘟囔着,坐下开始写字据。 写好后双方签字画押,各留一份。 江挽云笑眯眯地把字据收在怀里,这下他们也是有落脚地方的人了。 第44章 租房02 吴叔心情沮丧道:“成了, 交银子给周婶吧。” 江挽云先租了六个月,加上一两银子的押金,一共五两八钱, 她把二十两银票拿出来给周婶。 周婶为难道:“这,太大了,找不开……我只有三两银子。” 吴叔叹气, 取出自己的钱袋子看了看, “我身上也只有二两, 要不你们换了碎银了再来交吧。” 只有先这样了,江挽云把银票收好。 吴叔不放心道:“你们真的不会说出去吧?” 江挽云: “说出去对我有啥好处?” 吴叔搓搓手,“方才你不是说还要租铺子嘛,不如我带你们去看看, 免得你们再租马车过去。” 江挽云也不担心他坑人, 好歹陆予风是在县城待过的,“那你可要给我找最便宜的, 地段最好的。” 吴叔道:“这你放心好了, 我就想多多少少赚点, 今天还没开张,再说了有你相公在, 你还怕什么。” 做牙行的都赚点提成, 自然是能拉一个是一个。 江挽云道:“成, 顺便去那边吃个午饭, 下午再过来这边交钱和打扫屋子。” 夜市那边她以前和陆予风陈氏来治病的时候去。 周婶送他们出去, 江挽云现在更喜欢这遮阳帽了, 太阳真的很毒辣。 她扭头看了看陆予风的脸, 他经常待在屋子里, 又久病, 脸白没有血色,多晒晒太阳也好。 爬上吴叔的露天马车,吴叔带着他们先去了牙行,进去登记了一下,取了他的牙行记录册来给江挽云看,好确定先去哪家。 “根据你们的需求,我给你们选了两家。” 吴叔指着一页说道:“夜市那边你们也知道,人多热闹,那边的铺子都贵得很,一个月没有五六两银子拿不下来,而且房东想涨价就涨价,做生意的租了房子可不得自己打理打理,弄点装饰啊门面啊,房东就看你打理好了不能说走就走了,就来涨价了,尽管是这样,那边的房子还是供不应求的,基本没什么铺子需要挂牙行来租。” 江挽云闻言道:“那方才你说的那两家是什么情况?” 吴叔道:“正因为我说房子少,能挂到牙行来的更少,所以这两家自然是有特殊情况的,你看这家,地段很好,在正街,店里也是装好了的,桌椅板凳巨全,问题是它名声很臭,每个来租房开店的开不了几个月就要出问题,开饭店的客人经常吃了肚子疼,开杂货铺的粮食发霉什么的,开成衣店的衣服经常莫名其妙脏了破了,总之就是很晦气。” 江挽云:“……” 吴叔又道:“后来就越传越玄乎了,说这家店后院的井里淹死过人啊啥的,连带着它隔壁几家铺子的生意都不好了。” “还有这种事?”江挽云道,“会不会是有人搞鬼?” 陆予风也皱了皱眉。 吴叔道:“这谁知道呢?说不清啊。” 江挽云道:“另一家呢?” 吴叔翻了一页记录册,道:“这一家也是麻烦,这家在夜市的正街后面,还算热闹,只是这家不是房东自己挂出来的,是房东儿子跟人打架,把人打死了,没钱赔,官府就把铺子收走了卖给别人抵债,但这原来的房东是不讲理的一家人,有事没事就跑去捣乱铺子生意,还当铺子是自家的呢。” “没别的了吗?” 吴叔摇头,“没了,别的就离得很远了,生意不行。” 江挽云道:“两家的租金分别是多少?” 吴叔道:“都挺低的,正街那家三两五钱,后街那家三两,都比别的铺子便宜一半。” 铺子一般至少三个月起租,那一次就要花十两,加上搞装修,请员工,前期经营投入,那至少要砸二十两进去才行,而且江挽云不打算只租一个铺子,她还想给陆家人也租一个,待房子盖好了把他们接来县城。 日后陆予风去京城了,她肯定要跟着去的,县城的生意就先交给陆家人打理着。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5节 江挽云思索了一下,问:“照你这么说,这铺子就没人愿意租了?” 吴叔连忙道:“当然不是啊!毕竟地段好,还是很好租的,只不过不稳定,经常换租客,房东想要留住租客才降价的,兴许今天下午就有其他人租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这么低的价钱,县城哪儿租得到,再说陆相公是栖山书院的,又是秀才,那可了不得,旁人不敢得罪的,那闹事的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秀才不像平民百姓,是受官府保护的,且这个朝代的限制不严格,没有规定考科举的人家里不能经商。 江挽云自然知道他说这话五分真五分假,道:“那带我们去铺子看看再决定吧。” 吴叔看他们有意愿,连忙起身,“成啊,顺路用午饭,我跟你说我这次跟你说的可没一句假话,都在册子上写着呢……” 江挽云不得不感叹,果然从古到今干销售一行的都很能说,直到上了马车,吴叔还在说,“其实我跟你说,虽然我帮周婶是想自己赚点钱,但也存了帮她的意思,她相公早死,只留下几间屋子给她,她儿子不成器,是个街溜子,听说在省城跟赌场的人混,几年没回家了,她自己又有病,只能把房子租出去换点家用。” 江挽云回想了一下周婶的样子,问,“那房子之前租出去了吗?租的多少?” 吴叔道:“之前没租,想留着给她儿子娶媳妇用,但最近可能手头紧了吧。” 马车很快到了夜市区,虽说是夜市,但中午时分也很热闹了,只不过是晚上没宵禁才叫夜市。 吴叔道:“这一条街都是商铺,你们想吃酒楼还是饭馆还是小摊?” 江挽云道:“吃饭馆吧。” 酒楼吃大菜,饭馆吃家常菜,小摊吃小吃,中午还是吃家常菜吧。 “我知道有家饭馆,味儿绝对正。” 吴叔把马车停好,领着他们穿了几条街,来到一家夜市边缘的小饭馆,正值中午,饭馆人很多,勉强与人拼桌坐下,小二把菜单递过来。 江挽云和陆予风正在选菜的时候,旁边桌的人道,“你听说了吗?前天在清江沉了条大船。” “清江?哦前天大暴雨啊,那船被吹翻了吗?” “不是被吹翻的。”说话的人幸灾乐祸道,“是船装的东西太多太重了,船又老旧没修,遇上大风浪,船底破了进水了。” “啊?这么严重?哪家的船啊?” “还能哪家?你希望是哪家?” “嘿嘿嘿,我希望是江家。” 江挽云闻言一顿,不动声色地竖着耳朵听起来,江家出事了? “还真让你猜对了,正是江家。江家以前多好啊,江老爷去世前可是经常给孤寡发粮食发衣服,江家粮行的米面一直价钱稳定不掺假,谁知道江老爷一死,他那个婆娘还有那个女婿就把人家大女儿赶出去了,又是涨价又是掺假,这次一沉船,我看江家是要被他们败得差不多了。” “唉,为富不仁总要遭报应的。” 江挽云听着他们的谈话,看了看陆予风,恰好陆予风也回看她,他眼里情绪不明,但江挽云是开心的。 还没到她发达了亲手收拾江家的时候呢,江家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想到这里,她又给自己加了个菜。 吴叔只点了一个菜,江挽云和陆予风四个菜,很快菜就上齐了。 这饭馆的味儿真挺好,虽说调料并不多,但火候掌握得很好,炒白菜既能保持翠绿,又不至于夹生,清爽可口。 吃罢饭吴叔就带他们去看第一家铺子。 这家铺子在正街上,人来人往的,但铺子门锁着的,左边卖杂货的右边卖首饰的生意也不太好。 钥匙是压在牙行的,等客人确定要租了,才会联系房东来收钱。 吴叔正在开锁,旁边收拾铺子站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靠在门框上抄着手道:“又来新的了?这回的能待几天啊?” 吴叔小声道:“别理她。” 这女人就是专门破坏他的生意的。 女人道:“诶,小妹妹,好心提醒你们呢,这铺子不吉利,赚不到钱的!” 江挽云这才笑道:“没事的,谢谢姐姐提醒。” 女人哼了,一声,扭着身子进屋去了。 吴叔推开门,铺子的全景映入眼帘。 不大不小的一个铺面,后面有个厨房,还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口井,方便取水,铺面的墙都是粉刷过的,地板还铺了青砖,最好的就是,桌椅板凳居然是齐全的。 若是自己再去木匠那儿定制桌椅板凳,花钱不说,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吴叔道:“这是房东备好的桌子凳子,为的就是吸引人来租房。” 吴叔领着他们去后厨,后厨接院子,有窗户,空间挺大,也亮堂,后院搭了个棚,可以放杂物。 后院外面是一条巷子,有一个门用大锁锁着的,吴叔道:“这个门我没钥匙,房东也没,说钥匙丢了,锁好些年了,只能从正门进出了。” 江挽云左右观察着,问了一些问题,吴叔都一一回答了。 她没说自己满不满意,道:“我们去看第二家店吧。” 锁好门,吴叔领着他们往后街走,后街也全是铺子,只是街道要狭窄一些,这个铺子与前面那个差不多大小,布局也差不多,只是没有桌椅板凳。 吴叔道:“这个铺子只要三两,墙也是粉刷了的,房东说自己买的时候哪里想到会遇上这么难缠的前房东,如今正头疼着呢。” “那前房东可有什么背景吗?” “没啥背景,就是泼皮无赖罢了,官府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江挽云看了看,满意道:“嗯,那这两间我都要了。” 第45章 入住 “都……都要了?”吴叔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本来他还在担心, 这两个铺子情况都不好,会不会就砸手里租不出去了,谁知道她说她全要了? 但女人的话不一定可信, 要问问她相公的意见。 吴叔看向陆予风,陆予风微微撇眉,不知道他看自己干嘛,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说, 一看就知道是挽云做主的啊。 “真决定都要了?” 陆予风低声问。 江挽云道:“对, 都要了,错过这村没这店了,何况租金还便宜。” 吴叔确定她都要了之后,脸都笑开了花, 态度一下殷勤了数倍, 想不到这对年轻夫妇还是有钱人,想必是从外地来栖山书院求学的, 家底厚。 “诶好好好!那我明天就叫房东去牙行签订契约。” 两间铺子, 三个月起租, 一间一个月三两五钱,一间一个月三两, 加起来就是二十两左右, 扣除牙行抽成, 他还可以得二两银子左右。 这下他半个月都不用开工了。 “天儿还早, 你们看要不要先去把春熙巷的住房收拾一下?我这马车可以免费借给你们使用。” 江挽云笑道:“行, 那就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 害, 看您说的……” 周婶的屋子里是有家具的, 只需要买点杯子和日用品就行。 夜市旁边的一条街就是各种卖杂货的。 被子席子锅碗瓢盆等等。 江挽云买了一大车, 花了一两多银子,差不多一次备齐了,顺带换了零钱。 吴叔在前面驾车,江挽云和陆予风坐在后面。 阳光灿烂,夏天的气息越发浓郁。 江挽云突然想起来,她可以开一家奶茶店试试。 其他小吃尽管好吃,但利润空间不大,而且卖小吃的太多了,还天天弄得一身油烟。 她问道:“咱们这附近有卖牛奶的吗?” 她记得宋朝时期,民间就兴起了饮用牛奶,奶制品也开始出现,到了元朝,因为统治者是游牧民族,喝牛奶就成了一件更普遍的事儿了。 陆予风思索了一下,道:“你说的可是花牛的奶?” 花牛……估计就是奶牛吧。 “就是很会产奶的那种牛。” 陆予风道:“我记得是有的,在隔壁县有草场,有人专门喂养。” 他从不过问江挽云想做的事,但只要她需要,自己一定尽力帮忙。 陆予风想了想又道:“我曾经有个同窗,他父亲就是养花牛的,我可以帮你写信问他。” 江挽云一听瞬间喜上眉梢,“那可太好了!麻烦你了。” 陆予风有些不自在,道:“都是小事。” 马车很快停在了周婶的院子外,周婶听见动静已经来开门了。 吴叔吃午饭前离开周婶家时候还愁眉苦脸,如今回来可是红光焕发,忙里忙外地和陆予风帮忙搬东西。 江挽云则是把六个月的房租加押金都交给周婶。 周婶紧紧抓着钱袋子,有些激动道,“还没吃晚饭吧?留下吃了饭再走吧?” 江挽云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摇了摇头,“多谢婶子好意了,只是天儿晚了,我们还得回客栈去,就不留下来吃饭了,明天就正式搬过来了。” 陆予风两人已经把东西搬完了,一一归位,周婶把钥匙拿出来给她,一把房间门的,一把院子门的。 “这屋里啊灰不大,明儿来打扫下就能住了。” 吴叔抹了把汗,“那周婶,我们就先回了啊,你早点歇着。” 他把江挽云两人送回了客栈才离开。 此时天色黑了下来,华灯初上,每个铺子都挂着大红灯笼,把街道照得灯火通明,吃了晚饭的人出来散步,没吃晚饭的出来逛街吃饭。 这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连在东城那边住的富人们都会过来。 “走,我们去吃上回那个糖酥饼,我觉得那家好吃,还有一家米线也好吃!” 江挽云已经饿了,拉着陆予风的袖子就走。 很快陆予风已经一手抱着一包吃的了,江挽云手里也拿着一包糖炒栗子,她看他不方便,便把壳剥开喂给他。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6节 他犹犹豫豫地用嘴叼住了。 “那个那个!就是那家米线!” 江挽云先一步进了米线店占座,要了两碗烫鲜米线。 待陆予风进去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店里有一些人在打量他。 江挽云也看到他了,招手让他过去。 他抱着那么多吃的,还要来吃米线,旁人难免觉得其长得俊却吃得多。 美男子谁不喜欢看,好在陆予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挺淡定地走进去坐下。 “我尝尝这个。” 江挽云拿出一块油酥饼,咬了一口,酥酥脆脆香气扑鼻,里面夹杂着花生芝麻和红糖的香味,很是诱人。 “你也快吃啊,你多吃点,以后还要帮我品尝咱们店里卖的吃的咋样呢。” 在她的注视下,陆予风才开始斯文地吃起来,看起来真的像在很认真地品尝食物。 很快烫鲜米线上来了。 这米线有点像云南过桥米线,一大碗高汤,生的肉片,蔬菜等配菜倒进去,再把米线放进去,调料看自己口味加,搅拌搅拌,就成了。 汤很鲜美,米线细滑,不用放多少调料就很美味。 江挽云知道,虽然自己的厨艺算不错,但高手在民间,做得好吃的饭店多得很,想要赚钱,就要脱颖而出才行。 把米线吃得干干净净,把汤都喝得不剩多少,结了账两人回到客栈歇息。 次日便要搬家了,他们带来的行李不多,只有两人的衣服,贴身用品,还有一些书本。 吴叔很早就来了,他承诺今天把江挽云两人送到周婶那儿才算完成任务。 一到周婶家,拿钥匙开了门进去,就开始大扫除,昨天买了扫帚帕子的,在井里打了水上来,洗洗擦擦,晾干后铺被子,挂衣服等等。 陆予风个子高,擦门窗的事儿就让他来干,江挽云就负责收拾矮处的地方。 中午的饭是周婶来叫他们去吃的,炒了一个小炒肉,一盘素菜,还有一块腊肉切片,看得出来这是周婶能拿出来最好的招待他们的饭菜了。 她年纪大了,儿子又多年没回来,一个人住着冷冷清清的,就担心自己哪天病倒在床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隔壁住着人,好歹能照应着点。 江挽云没拒绝她的邀请,取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香肠干豇豆等给周婶。 这香肠还是临走前陈氏准备的,给他们装了好多腊肉,干豇豆,干笋子之类农产品,还让他们到了县城安定下来了捎信回去,他们再给寄东西过来。 “这是你们自家种的啊?给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周婶感激地接住。 “没事的,不值钱,礼尚往来嘛。”江挽云笑道。 如此一下,双方便迅速拉近了关系。 下午收拾屋子的时候周婶还过来帮忙,而后带她去菜市买菜。 “这边住的多是来求学的,菜也卖得贵点。”周婶挎着篮子道。 街道上人不多,也没有什么喧闹声,来买菜的多是年轻小媳妇,基本是书院里学子的家眷。 小菜市卖的菜倒是齐全,但下午不是很新鲜了,买了一条鲤鱼一块豆腐,以及一些调味料回去。 “你相公平日里住书院吗?” 江挽云道:“额……住家里,他身子不好,我要照顾他。” 周婶笑道:“看你相公是挺瘦的,要多补补,改日赶集,有乡下进城来卖老母鸡的,还有卖菇子的,可以买来炖汤。” 两人边聊边买东西,回到家时已经太阳落山了。 陆予风已经在书桌前看书了,听见动静便走出来接过东西,还主动去打水来杀鱼。 江挽云就去处理其他菜,她买了点土鸡蛋,把鸡蛋打在碗里搅散,放点盐和油上锅蒸。 粮食铺子里是有卖菜籽油的,只是品质不是很好,炒菜会起泡泡,只能凑合用。 鱼杀好了后,改花刀腌制上。 这个厨房照样有两口灶,一口蒸饭,一口炒菜。 鸡蛋羹她蒸了两碗,倒点生抽撒点葱花上去,她让陆予风端一碗去给周婶,自己则开始煎鱼。 鲤鱼两面煎得金黄后,倒水进去煮,很快汤就成了乳白色,放豆腐,青菜,胡椒粉,盐巴,咕噜咕噜几下,倒进大碗里。 撒点葱花,简直完美。 江挽云是喜欢亮堂的,买的都是大蜡烛,可以照亮整间屋子。 况且陆予风晚上要看书,也需要大蜡烛才亮。 “来来来,搬新家的第一顿饭。”江挽云用大勺子给两人都盛了一碗鱼汤。 “尝尝你亲手杀的鱼。” 陆予风:“……” 他默默地品尝了一口,很认真地评价:“入口很鲜,不腥,好喝。” 说着他突然想到传林了,曾经江挽云离开几天去办酒席,长林都要哭诉自己想念三婶做的饭了,如今能吃她做的饭的人,就只有他了。 吃了饭他主动去洗碗并把热水烧上。 周婶也把碗洗干净拿过来还了。 “你这蛋蒸得好细嫩啊,我自己蒸出来底下总有白色的。” 江挽云笑道:“你得把蛋使劲打散才行。” 周婶应了一声,透过窗子看见江挽云给一个躺椅上盖上被子,心里嘀咕道,这都快入夏了,咋还要给躺椅铺垫子呢?又不是冬天。 洗了碗,两个人分别去洗澡。 洗澡只能在厨房,用个大盆子洗,江挽云叹息一声,得想办法弄个洗澡间才行。 附带厕所那种。 她洗个澡让陆予风去洗,自己则先去把贴身衣物洗了,而后坐在桌前算剩下的银子,取出明天要租铺子的钱。 这时陆予风进来了,他轻手轻脚地没有打扰江挽云,很自觉地在躺椅上坐下了。 江挽云回过神来,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坐我的躺椅?你不该去床上睡吗?” 陆予风:“……这不是给我的吗?” 第46章 买床 陆予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微微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 “还是我来睡躺椅吧,你睡床。” 他知道, 她不会和自己睡一张床的,他也并未有这个打算,他不是那种人。 这躺椅, 若是她睡上去, 脚够不到地会往下滑, 他躺着脚可以踩地上,其实正正好。 江挽云摇头,“不行,你睡床, 明天我去再买一张来, 今晚凑合一下,到时候再让人来把这个卧房做个隔断, 一人一半。” 堂屋要摆桌子什么的, 只有一间卧房, 好在挺大挺长的,放两张床还可以放得下衣柜和书桌。 对外他们还是夫妻, 总不能叫他去睡堂屋吧。 陆予风正要拒绝, 江挽云道:“我就乐意睡躺椅, 别跟我抢。” 主要是她觉得这躺椅太小了, 陆予风躺进去估计不敢翻身。 陆予风无奈, 只有去床上躺下。 这一晚上江挽云睡得挺不安逸, 躺椅毕竟不如床, 天刚蒙蒙亮, 江挽云就感觉到有人正在拍自己。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见陆予风已经起来了,弯腰看着她,道:“去床上睡吧,我要出门买点东西。” 听说能去床上睡了,她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睡得舒服点,打着哈欠走过去,倒在床上就开睡。 陆予风则是轻手轻脚出门洗漱完后,先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土鸡卖,她昨儿念叨着想吃黄焖鸡,大概是一种用鸡肉做的菜吧。 来卖菜的在天亮开城门的时候就已经来了,如今正是最新鲜的时候,大户人家和酒楼采买的人都来了,大家或背着背篓提着篮子,只有陆予风显得格格不入的。 “小书生买点什么?都是刚采摘的新鲜菜。”卖菜大爷一看陆予风就知道他是读书人。 陆予风看了看,有莴笋,白菜,笋子,还有菇子等等。 他道:“莴笋来两斤,四文钱是吗?菇子要一斤,十五文没错吧?” 大爷一听他的话都愣住了,他还没说价钱呢! 刚看这书生这么年轻,想必不是经常买菜的,又不好意思砍价的,以为可以坑他几文钱呢。 其实陆予风方才就转了一圈旁观了一下别人买菜了,心里也大概知道了每个菜的价位,同一个市场里,像莴笋这些菜,都是统一了价钱的,高了卖不出去,低了要被同行赶出去。 大爷只有认命,给他称了菜用稻草捆好。 陆予风又转了一圈,终于看到一个卖鸡的大婶,用竹笼子装着三只鸡,一只公鸡两只母鸡,公鸡的鸡冠又红又大,毛色发亮,一看就是自家养的走地鸡,关在笼子里养不出来。 “婶子,这母鸡多大了?”他停下脚步问。 一般这样问的,都是想买老母鸡的,大婶连忙回,“两年多了,可会下蛋了,要不是急着用钱我还舍不得卖呢。” 陆予风弯腰看了看,确定母鸡很精神,没得病,道:“十二文一斤卖吗?” 这价钱不高不低,陈氏他们去镇上卖鸡是卖十文一斤,县城卖得要贵一点。 大婶纠结了一下,道:“好吧,看在你长得俊的份上,十二文给你了,要不要帮忙杀了,免得它到处拉屎。” 陆予风想着自己等会还要去买东西,杀了方便点,便道,“成,谢谢婶子。” 大婶称了称一只母鸡,有六斤重,陆予风数了钱给她,她麻利地把鸡抹了脖子,捆起来提给陆予风。 鸡也买了,菜也买了,书店也开门了。 他提着东西来到书院门口,把东西放地上,拱手问小二,“请问兄台,你们书店需要抄书的吗?” 小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来书店的都是干干净净的书生,要么背着书篓,要么拿着折扇,这提着肉菜的还挺少见。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7节 小二有点不屑,觉得陆予风败坏了读书人的形象,没好气道:“需要是需要,但要先看看字写得怎么样,字不好看的我们不要的。” 他计划着,待会就用字不好看的借口光明正大拒绝陆予风。 他拿来一张宣纸放面前的桌上,把笔架和砚台拿过来。 陆予风提笔,目光专注,眼神扫过墙上挂着的书画,提笔落下一句诗。 “兄台请过目。” 小二一看陆予风的字,眼中闪过惊艳,方才的偏见一扫而空,笑道:“可以可以,你的字很不错,要抄哪几本书你自己进去挑,东西就放这儿我给你看着。” 字好看,意味着抄出来的书卖得好。 这字算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几个之一了。 陆予风谢过他,进去挑了几本书出来付了定金,用腋下夹住,提着东西离开。 小二这时候对他已经完全改观了,夸赞道:“真是个疼媳妇的。” 回去路上他还顺路买了几个包子和豆浆,县城里卖豆浆的挺多的,都是用石磨磨出来的。 回去时候江挽云正在洗衣服,吴叔也来了,正和江挽云说着话。 “那两个房东我都叫来牙行了,吃了早饭就过去吧。” 江挽云一边晾衣服一边问,“他们还没有什么单独要求的事?” 吴叔道:“那倒没有,只是强调无论出什么事情,提前退租,可都不退押金的。” 铺子押金是三两。 江挽云道:“成,您先坐,我相公很快就回来了。” 正说着陆予风已经进院子了,跟吴叔打个招呼后把自己买的菜提到江挽云面前。 江挽云惊讶道:“你还买了鸡的?还挺肥的,这菜也新鲜,有眼光!” 陆予风满意了,她夸他买得好。 尽管今天花的钱需要他抄几天书才能赚回来。 但是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道:“忙完快来吃早饭,我先去烧水把鸡毛拔了。” 江挽云道:“吴叔吃了没,一起吃点?” 吴叔连忙道:“我吃了的!” 陆予风把开水倒桶里,把鸡扔进去,泡一泡拿出去,冷却一下快速把毛拔了,又把灶火点燃,把小绒毛烧掉。 做完这些,他洗了手出去吃早饭,吃罢收拾一下,三人乘马车去牙行。 很快两个房东也到了,一个是一个瘦瘦弱弱的中年男人,穿的衣服也比较普通,看起来只是一个家境还不错的人,另一个就不一样了,胖胖的,穿金戴银,富贵逼人,手指上都戴着玉扳指,一看就知道他家里很有钱。 瘦弱的中年男人背有些佝偻,看人眼神也有些斜,江挽云看了他一眼,感觉有些不舒服。 倒是胖胖的那个年轻点的看着很和气,一进来就道:“唉这啥天儿啊,热死人了。” 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包租公,父亲死后给他留下了大量家产,他自己不善经营,干脆把铺子,田地,房产都租出去,每天到处跑只为了收租。 后来他看夜市那边有家铺子被官府挂出来卖,便想也没想买下了。 谁知那铺子的原主人就是无赖,天天在门口捣乱,搞得租客租不了两个月就走了,要不是他太懒了,懒得和这些小人计较,再加上那无赖跑得快,他早就把人收拾了。 那个中年男人就只有两处铺子,一处自家经营,一处租出去,正是那传说中闹鬼的铺子。 胖胖的男人姓齐,打开扇子坐下给自己呼呼扇风,他是牙行的老熟人,牙行管事儿亲自接待他。 很快茶水糕点都上来了,几个人互相打了招呼介绍一下。 齐公子直言不讳道:“你这小妮子胆子不小,敢一次拿下夜市两个臭名昭著的铺子,你真不怕亏本?” 江挽云道:“做生意就别怕风险,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大。” 齐公子觉得她在吹牛皮,“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要是生意那么好做,他还需要忙里忙外收租吗? 一直没发话的中年男人道:“先说好了,三个月里不租了不退押金。” 江--------------lj panpan挽云道:“我知道的您放心。” 吴叔道:“既然没问题了,那咱们就签字画押吧。” 他把需要的东西拿来,几个人纷纷按上手印。 而后中年男人先起身离开了,齐公子还没歇够,喝着茶水道,“我说你胆子大呢,那个人的铺子你也敢租,我的铺子倒没事,那个泼皮再来闹,把他打出去就是,另一个铺子可是经常闹鬼啊。” 江挽云闻言笑道:“就算是闹鬼,也一铺难求啊,哪怕我不租,还有很多人想租吧。” 齐公子摇摇头,“唉,你以为我真在说闹鬼的事吗?唉,年轻人吃点亏也是好的。” 他起身摇着扇子告辞离去了。 江挽云和陆予风也离开了牙行回家,天色不早了,江挽云赶紧把鸡和菇子给炖上,米饭也焖上,陆予风则回房看书。 吃饭时江挽云道:“你怎么想起去买菜了?” 陆予风筷子一顿,“去书店的路上顺路看见了。” 江挽云笑了,“你买菜的眼光真不赖,这鸡是散养的土鸡,肚子里好多鸡油,肉也厚,我爆了好大一碗油出来……” 说说笑笑地吃完饭,陆予风洗碗,江挽云睡了会儿午觉,下午醒来,她独自一人出门去找木匠。 根据周婶的消息,木匠铺不远,一走进去就看着一个老木匠带着几个学徒在忙活。 江挽云说自己想弄一道墙隔断,再做一张床。 老木匠一听她的要求,一副“我很懂”的样子,拿出尺子来,“要多大的床啊?” 一般孩子大了,家里床又不够的,就会隔出一个小房间来,再添一张小床。 江挽云也说不上来,她不太懂古代的长度标准,回忆着前世的单人床,伸长胳膊比划道:“大概这么宽吧。” 老木匠皱眉,还是换个方式问吧,“孩子多大了啊?” 第47章 奶茶 江挽云没反应过来, “师傅,你说什么?” 老木匠道:“你不是给你的孩子分床吗?” 看这姑娘的打扮,确实是梳着妇人髻啊。 江挽云沉默了一瞬, 道:“不是,是……给我一个亲戚弄床,家里不够住, 隔一下。” “这样啊, 那就打个六尺长, 四尺宽的,一个人睡可以,隔断的话要去你家量一下才知道。” “床要多少一张?” 老木匠:“八百文,还给你送两个木凳子, 床的料子我们早就备好了, 你急要的话下午就能给你装好,要是想上漆和雕花, 就要等几天。” 江挽云看了看店里已经打好的床, 感觉质量还不错, 道:“能睡就行,不用上漆。” 虽然上漆的床能保存更久, 但她只会在这里住几个月, 后面就要去京城了。 老木匠便领着弟子去后院取了备好的木板来, 而后叫了自己的两个弟子来跟着江挽云去送床和量尺寸。 床在房间里安装好, 不大不小正好, 又量了房间的卷高, 说明天再来做隔断。 好在这房间前后都有床, 她住靠里面的, 陆予风住靠外面, 书桌衣柜共用,倒是也不挤。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便分工明确了,江挽云去忙开店的事,陆予风忙着准备乡试。 陆予风给同窗写的信也收到了,对方听说陆予风来县城“养病”,还专门从栖山书院下来看望他。 同窗父亲养了十来头花牛,平日里都是把牛奶送去达官贵人家的后厨,生意不稳定,听说江挽云想要牛奶,他立马表示明天就让父亲过来谈谈。 次日江挽云正在正街的铺子里看着工人装修,两个铺子的装修是同步进行的,正街铺子准备卖奶茶和小吃,后街铺子更大一些,准备卖麻辣烫。 她准备把现代奶茶和古风结合起来,装奶茶就用定制的陶瓷杯,奶茶打包就用大竹筒,吸管用定制的瓷管,也可以用勺子舀。 铺子是粉刷好了的,只要打扫干净,装上自己需要的器材就行。 条件所限肯定做不了现代那么精致,但胜在稀奇。 铺子被隔成两块儿区域,一块儿卖奶茶,一块儿做小吃。 墙上挂上大大的招牌,下面是一排排旁人没见过的稀奇名儿,什么芋泥波波奶茶,红豆麻薯奶茶,烧仙草奶茶,小芋圆红茶奶茶等等。 另一半墙上的招牌则是小吃的名字,炸洋芋,芋圆全家福,酸辣粉,钵钵鸡,凉面,凉粉,凉皮,油炸脆脆肠…… 陆予风迈进铺子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儿,江挽云见他来了,笑嘻嘻道:“你来的正好!” 她伸出手,弯腰,做出讨要东西的动作来,“麻烦未来的陆举人为我的小店写个牌匾。” 陆予风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轻咳一声,“我的字写得……” “好!”江挽云赶紧道:“还有人比你写得好看吗?不要犹豫!心动不如行动!” 她把大大的宣纸铺在桌上,让他写店名,写了再拿去雕刻。 “一个叫江江奶茶铺,另一个叫陆家麻辣烫吧。”反正那个店后面是要转租给陆家人的。 陆予风:“为何不叫江家麻辣烫?” 江挽云白了他一眼,“县城已经有个江家了,还是我娘家,我能叫这名儿嘛,再说了这铺子以后要转给大哥二哥他们的,我们都是要去京城的人。” 听着好像很有理的样子,但又觉得有点怪怪的。 陆予风暂时没有想出哪里不对,道:“确定了吗?” “嗯嗯,确定了。” 陆予风便挽起袖子,提笔,全神贯注地写下两个店铺名。 江挽云也紧张地盯着他,只见其写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笔走龙蛇,看起来气势磅礴,不懂书法的人都觉其字写得好。 他搁笔,问,“怎么样?需要重写吗?” “不用不用!”江挽云笑着把宣纸拿起来吹干收好,“我甚是满意。” 这时门口停下一驾马车,是陆予风的同窗和他父亲来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8节 他父亲还带来了一个盖着盖子的木桶,里面用油纸隔着,装着新鲜的牛奶。 寒暄之后,同窗父亲道:“我家的花牛都是养在坡上的草场的,这牛奶都是早上刚挤的,可以做糕点,也可以煮沸了直接喝,给小孩子和老人喝都是很滋补的。” 他打开盖子,木桶里面是白白的牛奶,隐约有一股奶味飘出来,“这是煮沸了的,可以直接喝,不煮沸的别喝,会闹肚子。” 江挽云去取来勺子和碗,舀了两小碗给自己和陆予风尝尝。 她点点头,“确实是好奶,也没掺水。” 同窗父亲连忙道:“没有掺水没有掺水,我们都是正经做生意的,不搞假。” 陆予风默默看了江挽云一眼,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舌头有问题,他居然觉得这牛奶一不甜二不咸,还有腥味,不知道为什么江挽云会买。 不过……她做事肯定有她的道理,她觉得这牛奶好,那肯定是他自己有问题。 他又尝了尝牛奶,好像是有股很香醇的味道。 江挽云道:“你们运过来要多久,一天能提供多少奶?” 同窗父亲:“从隔壁县到这边不远,马车一个多时辰,我们那儿与你们县是交界的,有八头花牛,一天可以产这样的桶十桶左右的奶。” 一桶的奶估计能卖十杯,十桶能卖一百杯了,开店前期她还不敢买多了,这东西不能过夜。 “我们这是新店,刚开始可能一个月只能每天定三四桶,后面会慢慢增加,你看行吗?” 同窗父亲喜道:“行行行,你们什么时候要,我让人送来。” 当初他也是听说花牛在省城那些地方流行,便想着自己也来养,谁知道县城里根本没什么市场,除了一些达官贵人买点,他没有什么固定客人,有时候卖不出去的奶只有倒掉。 江挽云道:“每天巳时吧。” 也就是大概早上九点多。 同窗父亲计算了一下,感觉时间差不多,道:“没问题的。” 谈妥之后双方签订了契约交了押金,同窗父子便走了,那桶奶当做礼物留了下来。 江挽云便准备先来尝试做奶茶。 配料她已经买好了,芋头,红糖,茶叶,红豆等等。 因为没有木薯粉,便买了红薯粉和糯米粉代替。 说起奶茶新奇,不得不提到一个关键东西,白砂糖。 这个时代只有红糖,白砂糖是贵族才能享用的,民间还没流传开来制作白砂糖的方法,但红糖做的奶茶颜色和味道都不是她想要的。 放在她前世做美食博主时候曾了解过古代白砂糖的做法,“黄泥水淋脱色法”就是最简单的,简单说就是将黄泥水淋在红糖上面,低落下去的是黑糖,留在漏斗上的就是白砂糖。 今天她要做的是经典的芋圆奶茶。 把芋头蒸熟,倒入糯米粉和白砂糖揉成团,搓成小丸子下热水煮熟捞出来倒大碗凉开水里备着。 大罐子洗干净,撒点白砂糖和茶叶炒化,倒牛奶开始煮,煮开后把茶叶捞出来,剩下的就是奶茶。 陆予风一直在旁边看着,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红糖为何会变成白色的,还有芋头味的小汤圆?茶叶竟然可以和牛奶一起煮。 江挽云看他那“求知若渴”的眼神,很怀疑他会不会哪天不想考科举想学厨了。 她定制了一个很大的很深的铁锅准备来煮奶茶,以后客人多了是不可能来一个现煮一个的。 待奶茶凉一点了,倒进白色的瓷杯里,舀点芋圆进去,放上勺子。 “来,尝尝怎么样。” 陆予风屏气凝神,舀了一口,甜,入口是甜滋滋的,香,奶的香醇,茶叶的清香,里面的小汤圆弹弹的,很有嚼劲。 比起只喝奶或者只喝茶,都有趣得多。 而且他尝了几口后发现,这东西会上瘾,他一个并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人,都忍不住一口接一口把一碗吃完了。 且江挽云还说这只是最简易的版本,若是加其他东西进去,味儿会更好。 他心里有些震撼,她做出来的东西总是这么一次又一次让人意想不到。 江挽云自己尝了尝之后感觉还算满意,她问,“你觉得这东西定价多少合适?” 前世一杯奶茶可比一斤肉贵。 陆予风思索道:“我觉得……二十文一杯吧。” 江挽云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她只准备定十文到十五文呢。 牛奶一桶五十文,芋头不值钱,糯米粉红糖也不是稀罕物,茶叶只需要最普通的茶叶,算下来一杯成本在七八文。 陆予风皱了皱眉,难道他说低了吗? “二十五文?倒也可以,夜市这边的吃的普遍比其他地方卖得贵点,很多人都不差钱,这奶茶我觉得应该会很受富家公子和小姐的喜欢……” 江挽云简直想把他引为知己了,一个古人,开店思想居然与她不谋而合。 不愧是男主! “对,我还没算房租和人工,算下来成本差不多十文一杯,那就定价十五文一杯起步吧,加配料的话再加钱。” 江挽云说着看了看天色,“择日不如撞日,下午我就去牙行挑个打下手的来,过不了两日就可以开张。” 中午找了家饭店随便吃点,下午就去了附近的牙行。 这年头的牙行不光干租房业务,还干下人买卖和短工长工招聘。 可以买下人,价钱贵点,也可以聘用短工和长工,区别就在于东家是否掌握对方的卖身契。 买一个下人至少要十两银子,她还没那打算,准备招两个长工。 正当她在仔细挑选的时候,一个混在下人堆里的年轻女子突然激动地冲着她喊道:“小姐?大小姐?真的是你!” 第48章 丫鬟 江挽云乍一听这声音不知道是叫自己的, 只是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却见那女人见到她正脸后更激动了,甚至想挣脱脚上的链子扑过来。 不过牙行的人马上把她给拉住了。 既然被卖到牙行来了, 那不管从前跟的是哪户人家,都不要再提,而应该表明自己会效忠新主人才对, 否则谁愿意买你。 牙行的人正要把女子拉下去好好教育一下, 江挽云却已经想起来了, 这女子原来是原身曾经的丫鬟秋莲。 只不过不是贴身大丫鬟,只是一个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秋莲还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她,叫着:“大小姐!大小姐救我!” 她没有看错,真的是大小姐! 她旁边有个女子眼神也挺激动, 但克制住了自己, 欲言又止。 大小姐已经嫁到乡下去了,就算遇见她了又能怎样, 她一点嫁妆都没有, 难道还能救她们吗? “叫什么呢?还不把人拖下去!” 牙行的管事吩咐着, 再叫其他客人该不高兴了,况且都被卖出来了, 遇见原主人了又怎么样?不可能再把你买回去吧? 江挽云道:“等等, 把人带过来看看。” 管事儿的陪笑道:“夫人您是江府的……这两个丫头是江府前几日卖出来的, 我正准备出手出去呢。” 大户人家的事, 管事儿还是很有眼力劲的, 不该问的别问。 江挽云表情淡淡, 语气还有点横, “叫你把人带过来就带, 问那么多干嘛?” “诶是是是。”管事应道:“把她们两个带过来。” 秋莲扯着脚链子哗啦啦地跑过来了, 还不忘叫她的同伴,“夏月快点!” 江挽云打量着这两个丫头,秋莲她印象挺深的,嘴巴能说会道,干活也麻利,常得原身夸奖,另一个叫夏月的她没什么印象,不是原身院子里的丫鬟,夏字开头的……倒像是她的继妹江挽彤院子里的。 本来她只是觉得秋莲是个聪明能干的,又是原身的人,买了就买了,这个夏月就让她起了几分心思了,她现在很好奇江府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两个丫鬟神色激动地看着她,给她行礼,江挽云没当面问为何被江府卖出来了,只问:“你们来这儿多久了?” 秋莲悲戚道:“两天了,若不是今天遇见小姐……明儿可能就要被送到其他县去了。” 遇见心好的主子还好,遇见性子差的,对下人非打即骂,尤其是她们这种不是家生子,只是外面买回去补缺的,只能当粗使奴婢。 江挽云琢磨,两天,根据她听来的消息,江府这几天内最大的事儿应该就是沉船事件吧。 “我的情况你们也知道的,我算是自身难保。”江挽云说着,叹了口气,“不过念在你我主仆旧情,我便买你回去吧,但我如今日子艰难,跟着我只会过苦日子。” 买人可以,先试探下对方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跟着她再说。 秋莲根本不在意那么多,能跟着大小姐总比被卖去其他县好,至少大小姐不会打骂下人。 再说了到哪儿不是干活,她一个下人,吃点苦算什么。 “我愿意跟着大小姐!我不怕吃苦!” 秋莲表明了态度后,江挽云看向夏月,状似温柔道:“你与秋莲一道儿被卖的?” 夏月看起来有些拘谨,小声道:“是。” 秋莲小声道:“大小姐,别把夏月留这儿,我听管事儿说,要把夏月卖青楼里去。” 江挽云打量两人,确实,比起普通人,夏月明显姿色不错。 江挽云道:“那你可会干活?” 夏月连忙回道:“我会!” 江挽云点头:“这两人我都要了。” 买下夏月,江挽云只有一个想法,她是江挽彤的丫鬟,肯定知道不少关于江挽彤的事儿。 这下管事有点为难了,江家的事他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大小姐被外嫁,继母掌权,如今大小姐买了江家卖出来的丫鬟,江家知道了会不会找牙行麻烦啊? 江挽云看出他的想法,摸了一小块银子塞给他,道:“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是吧。” 管事一想,也对,江家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能管这些小事? 于是江挽云顺利买到了两个丫鬟,付了二十两,这不光是为了店里帮忙,还有家里的活儿,洗衣做饭打杂等等,买丫鬟是迟早的事儿。 若是请长工短工,就只能让他们做做跑堂和打扫卫生,不能接触厨房内部,以免把技术学了去。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49节 算下来她带来的七十几两钱,如今就剩二十几两了,再租了两个婆子,一人一月八百文,勤快的还有奖赏。 这工价不算低了,毕竟在乡下给人盖房子这种累人的活儿,一天二十文,一个月也就五六百文,还不是天天有活儿干。 花钱她不心疼,有的花才有的赚。 领了两个丫鬟出门坐上马车,又去木匠铺买了床和被褥等生活用品,婆子则是两天后正式开工后才来。 后街的铺子后院大,除了厨房还有一个屋子,可以收拾出来给两个丫鬟住,两个婆子则晚上回家住。 装修已经搞得差不多了,桌椅板凳和器具也陆续要到齐了。 待把后街铺子里的屋子收拾干净,摆好床和柜子,铺上褥子后,江挽云才让两人在后院的椅子上坐下。 两个丫鬟规规矩矩地坐下,显然已经猜到了她想问什么。 江挽云道:“如今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我不管你们以前到底是对谁衷心,但以后对我不能欺骗不能隐瞒。” 两个丫鬟都表示自己明白,秋莲道:“大小姐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挽云这才道:“先说说你们为什么被卖出来吧。” 秋莲道:“自从大小姐您出嫁后,您住的院子就空出来了,夫人把院子里的下人都分到其他院子里去了,尤其是与您亲近的下人,不是去干粗活累活,就是被二小姐和夫人变着法子磋磨。” 原身父亲还在时,原身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府里最好的,她看不起继母和继妹,双方时常起冲突,她出嫁后,江挽彤就拿她的贴身丫鬟泄愤。 “秋霜和秋雪两个姐姐在您出嫁后不到半个月就被卖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卖去哪儿了。” 秋霜秋雪是原身的大丫鬟。 秋莲继续道:“我本来是在后院洗衣服的,前几日听说姑爷生意出事了,我们这些下人也不知道出啥事了,只知道那几天府里的人都很害怕,几个主子经常发脾气,后来我们很多下人都被发卖了,府里只剩下一半人,每个牙行分别卖了几个。” 江挽云心道,果然是沉船事件,看来对江家影响还挺大,毕竟江家只是一个县城的富商,放省城是不够看的,一船货不光是货物本身的钱,还影响着后续许多的生意。 秋莲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夏月应该知道得更多。” 夏月“啊”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也只是二等丫鬟,知道的也不多,只听二小姐和姑爷在吵架,说到什么船沉了……” 江挽云道:“你是江挽彤院子里的怎么也被卖了?” 江挽彤可不是一个亏了谁都不能亏了自己的主。 夏月垂着头,难以启齿道:“因为……因为姑爷他,想让我做通房……被小姐发现了就……” 秋莲是急性子,和夏月共同待了几天后,已经建立了革命友谊,急道:“姑爷怎么能!他们才成亲一个月左右!” 夏月道:“江家生意如今都在姑爷手中。” 江挽云问:“江夫人如今没有掌家权了吗?” 秋莲垂眸,眼神闪动了一下,“奴婢不清楚……” 江挽云道:“罢了,既然来了我这儿了,好日子可能没有,但也坏不到哪里去,你们也看到了,如今我就这两间铺子,你们平日里要做的就是照顾铺子的生意,做得好我会发月例银子,做得不好我就扣钱或者把你们卖去牙行。” 两个丫鬟连忙表忠心,称自己一定会好好干。 江挽云给了两人三十文钱,让她们自己解决晚饭,她并不怕两人逃跑,毕竟卖身契在她手里,她们即便跑了,也是黑户,连牙行都不会要,只能去青楼那些地方。 她租了一架马车,二两银子一个月。她不会驾车,陆予风勉强会,所以他傍晚会来接她回去。 天儿越来越热了,傍晚时分,夜风中还带着燥热。 陆予风在车门前坐着,双手拉着缰绳,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马车哒哒哒地跑着,车子摇摇晃晃,远处的天空像被染红了一样,霞光洒满了大地。 江挽云掀开车帘,把今天的事儿跟陆予风说了。 陆予风闻言不放心道:“你说的那个你妹妹的丫鬟,我觉得你要放心一点。” 江挽云笑道:“你也这么觉得?巧了我也这么想的,她说话的神情我一眼就看出来她说的不是实话。” 陆予风道:“既然你知道她不忠,为何还要买下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来呢我想从她那儿知道更多关于江家的事儿,二来呢,日后江家人肯定会发现我来了县城开店,以江挽彤的性子,她不会让我好过,而我也并不想做个大度的人,我想找机会把我的嫁妆要回来,守株待兔,等她们先来找麻烦我再反将一军,这夏月或许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呢。” 陆予风笑道:“你倒是想得长远。” 铺子里,正坐在灶前烧热水的夏月一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出神一边手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秋莲端了洗好的菜进来道:“唉,去得晚,菜市都收摊了就买了这么点蔫了的菜叶,水开了没准备下面条了。” 夏月回过神了,道:“开了。” 她站起身来取出柜子里的挂面来。 秋莲感叹道:“这下可好了,居然遇见大小姐了,不用担心被卖到外地去了。” 夏月咬了咬唇,道:“我未曾伺候过大小姐,她待下人好吗?” 秋莲道:“挺好的,也挺好说话的,若不是大小姐,你可能就要被卖去青……哎呀看我这嘴,你别介意啊。” 夏月垂着眸子,默默地把面条下进锅里,她感觉自己思绪乱成一团,那件事情反复纠缠在脑海中,最终她叹了口气,把话咽了下去。 却说江挽云回家后就没再想白日的事了,她觉得回家了就该休息,天气热,陆予风已经做了点绿豆稀饭凉着吃了消暑。 江挽云一边喝稀饭一边想,马上要入夏了,或许她应该在奶茶里加点冰块才更好卖。 “咱们这里有硝石卖吗?” 遇事不知,立马询问陆予风小百科。 陆予风道:“硝石?你怎么会想到这东西,我记得卖矿石的铺子里有。” 江挽云眼睛一亮,“有卖的?那太好了!” 她的冰镇奶茶有着落了。 第49章 开业准备 为了不耽误陆予风念书, 江挽云决定请个长工,这人要兼任车夫,采买, 跑堂的任务。 牙行管理已经认识她了,听了她的要求后,热心地给她叫了几个年轻小伙过来。 因为江挽云想找个机灵的, 学东西快的。 “这几个都是住县城附近村里的, 家里孩子多, 年纪轻轻就出来谋生了,都是肯吃苦的,有把子力气,会架牛车, 也干过跑堂, 主要是价钱不贵。” 若是找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的, 虽然干活更能吃苦, 但工钱自然也要得高些。 管事的吹嘘完毕, 江挽云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都是十七八岁的,看着也挺老实, 选了一个最顺眼的, 付了钱。 与婆子一样, 一个月八百文。 陆予风笑道:“这下我的车夫活儿也没了。” 江挽云哼了声, “这不是为了不耽误你学习嘛, 先把你送回家, 我和小杨再去买东西。” 小杨名杨槐, 皮肤黝黑, 看着憨厚老实, 很有眼力劲地不用吩咐就自觉当起了车夫。 今日定制的陶瓷杯都到了,牌匾也来了,师傅们把牌匾高高挂上,上面用红绸盖着,等开业那天再揭开。 江挽云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丫鬟都来了奶茶店,因江挽云说了,先奶茶店开业,再弄麻辣烫店。 几人合力,先把店里都打扫干净,而后把各种器具摆放好,杨槐被江挽云派去买做小吃的食材,秋莲和夏月则是跟着江挽云学着做奶茶。 江挽云道:“我们店里一定要注意干净,这天气热了,苍蝇很多,若是客人来了看见苍蝇飞来飞去,岂不是不想吃了。” 她说着把蒸好的南瓜芋头取出来,让两个丫鬟照着自己的方法做芋圆。 “你们两人都会记账吧?” 江府里的二等丫鬟不像粗使奴婢,都是学了一点半点管账的,毕竟府里的很多事也需要记账。 两个人都点头,江挽云道:“你们两个人,一人负责一个店,第二日再交换过来,只需要记下当日店里的入账情况即可。” 两个丫鬟总有一个人是衷心的,那交换着记账,另一个人也不敢随便动手脚了。 秋莲和夏月都没想到江挽云会这么说,但也不敢反驳,连忙应下。 “这后厨的事儿,尤其是配料这些,只能你们知道,那两个婆子只负责上菜收碗洗碗和洗菜。” 秋莲道:“可是大小姐,我们都未曾在厨房待过……” 她不会厨艺啊。 江挽云道:“不需要厨艺,又不是炒菜,你们只需要记住我教的顺序就行了。” 说着芋圆已经做好了,江挽云又教她们做芋泥,做啵啵和烧仙草冻,煮奶茶,装杯等等。 “所以这些东西提前备好,客人来了只需要把东西装杯子里就可以了?”秋莲惊奇道。 江挽云笑道,“对,而且每日送来的牛奶是用固定大小的桶装的,放糖也用固定大小的勺子放,若客人说要七分甜,就只加半勺,对了,这白糖我会做好了再拿来给你们。” 她还没打算把制作白砂糖的手艺倾囊相授。 这时杨槐驾着车回来了,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一大麻袋土豆,南瓜,芋头,一些蔬菜,大量的调料和一些米面粉条等。 这些调料杨槐好多没见过,江挽云写了单子给他,他直接拿给卖家看。 江挽云让三个人去给土豆去皮,把葱花藕片蘑菇等都洗干净,自己则一个人在后厨配秘制辣椒油。 一种是炸洋芋,凉粉,凉面通用的,一种是酸辣粉用的,一种是钵钵鸡用的,还有一种是裹淀粉肠用的。 但她的淀粉肠是很良心的,至少三分之一是肉。 调料配比不同,做出来味道不一样,一共做了四大碗,因为被油泡着,至少可以放半个月。 在后院洗菜切菜的几人闻到从厨房传来的一阵油辣子的浓香,忍不住伸鼻子去闻,又被呛得连连咳嗽。 “好香好呛人!” “啊秋!好辣!” 随着几阵浓香飘过,江挽云打开后厨的门,缓了口气,这油泼辣子果然霸道。 “怎么样,菜都按我的要求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秋莲最是积极,虽然没下过厨房,但她干惯了活儿,触类旁通,如今切菜已经信手拈来了。 夏月和杨槐虽然手脚慢了点,但也挺仔细的,洗好的蘑菇,土豆片,藕片,海带被用签子串起来摆放在筲箕里,另外的土豆被切成长条。 江挽云道:“先教你们做炸洋芋钵钵鸡和酸辣粉,下午再教你们做凉面凉粉和脆脆肠,我只教今天一次。” 三个人把东西端进屋里,后厨挺宽大也挺亮堂,江挽云让他们烧火把蔬菜煮熟,而后捞起来晾凉,再把所有签子头朝下插进定制的瓷盆里。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0节 瓷盆比普通的盆子要深,可以把签子都淹没,盆子里是方才江挽云教他们配好的钵钵鸡调料。 只需要舀几勺子她做的调料,加入凉开水,加芝麻,盐,葱花,麻油,胡椒粉等等即可,根本不会废多大功夫。 “今儿只准备了蔬菜,后面还要买鸡肉啊,鸡胗啊,五花肉啊之类的,只要想得到的,都可以泡进去,这粗一点的签子是荤菜三文钱一根,细签子蔬菜一文钱一根。” “这便是钵钵鸡了?客人来了就直接取出来卖给他就行了?好简单啊!”秋莲惊奇道。 夏月也好奇地看着盆里,只需要白水煮一下就可以了?这调料闻着真的太香了。 江挽云问杨槐,“你是住乡下的吗?家附近竹子可多?” 杨槐点头,“多!后山大片大片全是,我们只有编东西的时候才去砍几根,或者砍了当柴火烧,要多少有多少。” 江挽云道:“有没有碗口特别大的竹子,越粗越好,客人来买吃的,就装在竹筒里让他们带走。” 杨槐道:“有啊!后山的竹子有的可粗了,比我胳膊还粗!老板娘你要的话,我让我老爹和我哥他们给你砍,一下午就能锯几十个出来。” 江挽云赞赏道:“成,刚好你晚上要驾马车回去喂马,我按一文钱一个竹筒跟你收购。” 一根竹子大概有十来节可以用,得从山上砍回家,再锯成一节一节的,不过对干惯了农活的人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杨槐道:“我可以让我娘把竹筒都煮一下晒干,这样可以放得久一点。” 接下来江挽云又教他们做炸洋芋,炸好的洋芋可以装在盆子里,客人来了就下锅复炸一下然后拌调料。 除了她准备好的辣椒油,只需要放盐和葱花香菜蒜蓉即可。 酸辣粉同样,客人来了,把泡好的红薯粉条煮熟捞起来,倒点热汤进去,放盐酱油醋辣椒油和葱花香菜炸豌豆。 不同的菜要用不同的辣椒油,江挽云特意写了纸条贴在辣椒油碗上以免弄错。 “都学会了吗?是不是很简单?”江挽云从橱柜里拿出几副碗筷来给他们。 快到饭点了,今天中午吃的就是他们上午做出来的几个小吃,每人一杯奶茶,都是加满了料的。 定制的杯子和碗造型都十分可爱,奶茶杯子像一个大肚子花瓶,勺子特地做了长长的勺柄,并配上一根陶瓷吸管。 “好简单,我觉得一个人就忙得过来了,小姐,要不不要婆子了吧,还能省点钱呢。” 秋莲知道,大小姐可不容易,出嫁时连嫁妆都没有,手里头肯定是没有多少钱的。 江挽云笑道:“一个人可忙不过来,你也太小看我们的生意了,快尝尝这些吃的怎么样。” 秋莲小心翼翼地含住吸管,缓缓吸了一口奶茶上来,一个圆溜溜的芋圆跟着进了嘴里,接下来是啵啵和烧仙草,奶香充满整个味蕾,轻轻一咬芋圆,弹弹的。 她露出惊奇的眼神,小女孩的娇憨一览无余,“好好玩啊,好像在我嘴里跳来跳去一样。” 夏月和杨槐也感到很稀奇,慢慢地喝着奶茶品味着。 喝了奶茶,几个人开始吃小吃,从炸洋芋到钵钵鸡到酸辣粉,几个人辣得满头大汗却又停不下来,辣椒油的香味直冲脑门,好过瘾,又香又辣。 “大小姐你的手艺真的太好了!我们生意一定可以很好的!” 江挽云淡定道:“都好好干,干得好有奖励,日后攒够了钱,还可以给自己赎身呢。” 听见这话,秋莲没什么反应,她觉得赎身不赎身无所谓,反正她父母双亡,从小就是下人,她已经接受命运了,夏月则不一样,她下意识顿了顿,眼神微动。 下午便是做凉虾凉面凉皮和脆脆肠。 凉虾好做,只要将热米浆从漏勺倒下来,米浆穿过小孔掉进下面的水盆里,就冷却凝固就成了一个个像小蝌蚪一样的东西,客人来了就舀一大勺出来到碗里,加红糖水进去就可以吃了,清凉解暑。 凉面和凉皮更简单,市场上买来的成品,拌一拌自己的调料就可以了。 脆脆肠需要自己做,江挽云打算的是它主要面向小孩子群体。 先把馅料调好,三分之一的肉,三分之一的玉米粒香菇粒等等,三分之一的淀粉,加各种调料,像灌香肠那样灌进去,扎成一节一节的,煮熟后剪开,用竹签穿进去,客人来了就下锅炸一下,裹点江挽云准备好的辣椒油或者直接吃也行。 晚上回去时候杨槐会把她送回到家,再架着马车回乡下去,他还要负责喂马。 陆予风当天的晚饭就是江挽云带回去的很多小吃,差点将不能吃辣的陆予风吃得脑壳发昏。 周婶也收到了江挽云的小吃,但周婶挺喜欢吃辣,吃得很高兴还说开业了一定要去捧场。 次日一早杨槐就来了,顺路接她去店里。 今天婆子们也来了,准备着明天正式开业,江挽云给她们说了她们需要干的事儿,上菜洗菜收盘子洗碗打扫卫生等等。 一直到天黑,众人齐心合力,已经把明天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再次日,天刚蒙蒙亮,城门一开,不过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门口。 江挽云和陆予风提着东西爬上马车,杨槐拉动缰绳,马儿快速跑起来。 马车里对着一筐子杨槐家人做的竹筒,江挽云看了看挺满意,有筒高点的是装钵钵鸡的,矮一点的是装芋圆等等的,跟一个饭碗一样大,因为被煮过又晒干,竹筒里面干干净净的,散发着一股清香。 天刚刚亮,马车到了铺子门口,不一会儿送牛奶的人也来了,杨槐买了各种食材回来。 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快速地洗菜切菜煮菜,杨槐则开始煮奶茶,江挽云和陆予风则是做芋圆芋泥啵啵等等。 一切准备就绪,上午时分,街上人开始多起来后,人们突然听见一阵敲锣鼓的声音传来。 “铛铛铛——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小店今日开业大酬宾,买一送一啦!” 第50章 开业大吉 开业, 这条街上可不缺开业的日子。 虽然夜市生意很好,但店铺多,竞争大, 房租又贵,总有那味道不行质量不好的铺子经营不下去。 也总有新的铺子出现。 但还未曾听说过谁“买一送一”。 “江江奶茶铺”的店铺外摆着两个大大的木架子,撑着两张布, 由陆予风写的广告牌非常显眼。 “开业大酬宾, 买一送一。” “消费满五十文可参与幸运大转盘, 有机会获得免单福利。” 木架子旁边摆着一个木转盘,上面被分成比例不一的扇形,面积最大的是九折,其次是八折, 而后七折, 还有一块是免单一块是谢谢惠顾。 杨槐站在门口,背挺得直直的, 脸上挂着标准笑容, 这是江挽云要求的, 要保持微笑才行,他的任务就是给客人解说店铺活动。 陆予风坐在吧台后面记账, 今天开业活儿多, 他来帮帮忙, 待后面秋莲和夏月熟练了再让她们记账。 秋莲和夏月则负责装奶茶和小吃, 两个婆子负责接待客人和端盘子收盘子。 江挽云站在门口, 敲着铜锣, 气氛拉满,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买一送一, 还有机会免单啊!” 隔壁的铺子店主们都笑嘻嘻地站在门口看热闹, 他们都收了江挽云送的小吃,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再说他们也不是开饭店的,没有利益冲突,说不定奶茶铺生意好,周边铺子生意也能起来呢。 这边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众多的路人,路过的人纷纷聚拢过来看。 “买一送一?” “免单?是不要钱白吃的意思吗?” “怎么可能白吃啊?走,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奶茶铺门口闹哄哄的,人头攒动,但没人进去,因为按照惯例,要牌匾上的红绸揭下来才算开业。 杨槐搬了楼梯来,江挽云爬上去,哗啦一下把红绸扯了下来,露出上面龙飞凤舞的五个字,“江江奶茶铺”。 “奶茶?奶茶是什么茶?” “听着有点像蛮人那边喝的,他们那边的人不是喂很多牛羊嘛。” “看墙上的牌子,还写了很多吃食呢,芋圆……脆脆肠……好像都没见过呢,太远了有点看不清。” 门口的人踮着脚往里面瞅着。 “这家店听说闹鬼呢,总出怪事,大家不要进去啊!” 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众人一听,知道此事和不知道此事的都犹豫起来了。 “好像对啊……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这家铺子换了好几家了,都干不了多久就搬走了。” “真的吗?听着好吓人啊……” 江挽云早就料到了有这情况发生,冲人群里两个人使了个眼神。 这两个人是她找来的托儿,收到指示马上开始行动。 一号托儿不屑地哼了一声,大声道:“不过是一个小铺子,能有什么怪事?我们在场的人哪个没遇见过怪事?有时候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那住在这旁边的人怎么这么些年还好好的呢?” 二号托儿接口,“说得也是啊!说不准是同行互相陷害呢!” 一号托儿问江挽云,“老板!今天真的买一送一吗?” 江挽云笑道:“正是,只有今天有这机会哦,不管你买多少,都买一送一,而且今天还有幸运大转盘活动,只要你转动这个转盘,指针停在哪儿,就可以打几折。” 二号托儿问:“转到免单果真不收钱?” 江挽云点头,“对,只要满五十文结账时候就可以转装盘,大伙儿看,这转盘就这么一小块是谢谢惠顾需要付全款,说明有很大几率可以在买一送一基础上再打折。” 听着江挽云的介绍,围观的人都免不了开始心动起来了,听着真的好吸引人啊。 一号托儿又问:“那你们是不是故意把价钱提高了再买一送一,其实根本就没有便宜?” 江挽云做出冤枉的样子,“当然不可能啊,大家明天后天一个月两个月后再来看,我绝对还是今天这个价。” 二号托儿故作沉思,“好吧,那我姑且进去尝尝吧。” 他率先进店了,一号托儿也跟着进去,两个婆子赶紧迎上来。 “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吧,这么多人呢,能有什么鬼?” “我不信鬼神!我先进去!” “走走走,看看他们卖的些啥。” 只要有人开头,便会有更多的人跟着进去,因为夏月话少,介绍的事就交给秋莲来。 客人们拥在吧台前看着一长排的盆子,问:“你们店里都卖些什么?” 秋莲笑嘻嘻道:“我们主要卖奶茶和小吃的。” 她指着左边墙上的菜单道:“我们有芋泥波波奶茶,红豆麻薯奶茶等等,都是用新鲜的牛奶做出来的,可甜可好喝了,小孩喝了长得高,女人喝了皮肤白气色好,老人喝了睡得好。” 这都是江挽云教的,秋莲记得牢牢的,她是圆脸,笑起来很可爱,大人小孩都喜欢,听她这么说都忍不住想尝尝这新奇玩意儿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1节 菜单后面已经标了价格的,奶茶十文起,加一样配料就加两文钱,但是牛奶众人没喝过也听过,那都是大户人家才喝的,倒也不觉得贵了。 秋莲道:“今天买一送一呢,还可以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我们一杯有这么多,这个竹筒比我胳膊粗好多呢。” 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道:“我喜欢吃甜食,给我来两杯吧,把所有的料都加上。” 她旁边的好友道:“正好,我们一人一杯。” 能美容养颜,哪个女人能够抵挡这魅力? 其他人还在观望着,想看她们喝了反应好不好再决定。 夏月开始装奶茶,秋莲继续介绍,“这边墙上的菜单是我们卖的小吃。” 她报一个菜名端一个菜出来给大家试吃,“这是炸洋芋,大家可以试吃一下哦。” 把一碗炸洋芋交到婆子手里,炸洋芋上面有很多牙签,周围人纷纷你一块我一块试吃起来。 “这是凉虾,米粉做的,里面是红糖水,凉面和凉皮大家都吃过吧,但是我们的味儿保证比你们以前吃过的都要好。” “这是酸辣粉,客人来了都是提前煮的,六文钱这么一大碗,但是不能吃辣的要慎点哦,这是爆浆脆脆肠,里面是猪肉玉米香菇……” 她还没介绍完,点餐的声音已经此起彼伏了,“我要一份炸洋芋!” “一份酸辣粉!” “凉面凉皮凉虾各来一份……” 秋莲赶紧让他们到座位上坐下,东西马上送桌上去,如果没座位了可以打包带走。 方才最先点餐的两个妇人已经拿到了奶茶了,用可爱的陶瓷杯装着,很大一杯,需要两个手捧着才觉得稳当,在夏月的指点下,她们尝试着用吸管吸了一口。 瞬间,两个人眼睛都瞪大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好喝,天啊这味儿好奇妙!不像牛奶不像茶水,但是又带着奶味和茶味,还甜滋滋的。” “我喜欢里面加的东西,以前没吃过,甚是有趣。” 旁边的人问,“怎么样?真有那么好喝吗?” 妇人点头,“真的,你们快些买来尝尝。” 店里的生意瞬间好起来了,陆予风捧着账本,客人点菜,他迅速记下来并算出价钱,有年轻小姑娘偷偷地打量着他窃窃私语着。 杨槐守在门口,不光是接待客人,还为了看着有没有跑单的。 很快,两个托儿吃完了,付款时一号托儿道:“我今天吃了有五六十文吧,是不是能转转盘了?” 二号托儿道:“成,走啊去试试!” 陆予风给了他一个小牌子,两人走到门口,把牌子给杨槐就可以转转盘了,杨槐把小牌子收下,假装检查一下转盘,其实是在转盘底下放了块磁铁。 很多人都围过来看,一号托儿假装紧张地搓了搓手,伸手使劲拨动转盘上的铁针,铁针哗哗哗转动了起来,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着,指针速度变慢了,而后慢慢停下,最后停在了…… “免单!”一号托儿大吼一声,演技精湛,看起来非常激动,“免单!我抽到免单了!” 二号托儿同样表演欲爆棚,“哇你也太幸运了,一下就抽中了!天啊!我太羡慕你了,我也要抽!” 旁边人都震惊了,一上来就有人抽中免单了? 杨槐一手去把指针归位,另一手很隐晦地把磁铁刨到了另一个地方。 二号托儿开始表演,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看起来无比虔诚,而后拨动指针,同样先快后慢,最后停在了七折。 最低是六折。 这样做就是为了不让人怀疑的。 “七折!啊!可以便宜十几文钱!早知道多买点了,买得越多赚得越多啊!”二号托儿故作惋惜。 拿着杨槐给的刻着七折的小牌子去找陆予风退钱。 杨槐赶紧乘人不备把磁铁取了下来。 这下围观的人不淡定了,虽然对免单他们不抱什么希望,但是能打折也是很诱人啊。 “我好像还差几文钱,不行,再给我来根肠!” “打包一杯奶茶!” 不断有人路过门口,也不断有人进来,问里面吃过的人这家店味道怎么样,没人不说好的。 “这个奶茶一定要点,太好喝了,我还喜欢这个脆脆肠,里面感觉全是肉!” “他家东西都挺便宜好吃。” “凉皮好吃!” “凉虾好吃!” “今天吃了酸辣粉,明天再来吃其他的!” “给我每样都打包一份带走!” 两个婆子忙得像脚下踩了风火轮,江挽云和夏月秋莲也是忙得晕头转向,连一向从容的陆予风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杨槐看着排着队准备转转盘的人,合理怀疑等会转盘要被转冒烟。 刚过了中午,奶茶就被卖光了,炸洋芋这些还好说,江挽云一头扎进厨房开始补货。 中午后人终于少了些了,街上的人也少了,两个婆子坐在后院洗碗,陆予风整理账本,秋莲和夏月照看着客人,杨槐在帮忙收碗。 他们忙活了这么久还没吃午饭。 江挽云把两个托儿的钱结了,倒是不用担心他们把事儿说出去,说出去也没人信,因为确实有很多人自己转到了七折六折,也有一两个转到免单了,所以说幸运大转盘不是骗人的,两个托儿也是明白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而且江挽云说了,过了今天,虽然没有买一送一的活动了,幸运大转盘却是一直存在的。 结了钱后,江挽云叫杨槐去街上的饭店里买了几个饭菜回来给大家吃午饭。 没有人留意到,店铺斜对面的巷口处站着一个人,正表情凝重地打量着他们。 第51章 蛇蛇 大家都累的够呛, 吃了午饭后各自在椅子上瘫坐着。 但没人抱怨什么,因江挽云说了,除了底薪, 生意好的时候还会有奖赏。 陆予风已经把账本整理完毕,从柜台下面端出一个大大的筐子来,里面竟是满满的一筐子铜钱, 还夹杂着小块儿的银子。 夜市的人流量可是镇上集市不能比的, 今天准备的东西基本都卖光了, 还有很多客人因没买到而抱憾而去,也有很多人表示以后会常来这家店。 “哇好大一箱!”秋莲惊呼,但转念一想,他们今天可是买一送一, 还打折, 说不准还亏本了呢。 其他几个人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江挽云笑道:“我怎么觉得还有的赚呢?莫要不信,马上就把钱数清楚给你们瞧瞧。” 因是第一天开业, 她也不避着大家, 数了钱发了奖励, 大家才能更卖力地干活。 “我来数,你帮我串。” 江挽云让陆予风做好准备, 自己开始点钱, 一百文串一起, 很快一串串铜钱就摆满了一桌子, 待最后一串数完, 把碎银子称重, 总共加起来竟有一两三钱有余。 因是买一送一, 走的薄利多销的路子, 今天的各种食材, 人工,租房成本加起来有一两左右,赚了三百文左右。 虽然今天赚的少,但销售额比在镇上摆摊翻了一倍,而且后续名气起来了,备上更多的东西,晚上再卖一波,那一天□□百文完全没问题。 这还要得益于她的铺子房租比别人低一半,卖的吃食成本也低,比如土豆,凉粉这些都很便宜,成本几乎只占售价的三分之一。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开业每个人都有红包。” 江挽云奖励了每个人五十文钱,这样算来相当于她今天一分钱没赚,不过只要客人多那以后就有的赚,今天的开业还算是成功的。 “我们也有奖励啊。”秋莲兴奋地擦了擦手接过红包。 她们是丫鬟,与长工不一样的,干了活吃饱饭就算不错的,竟然还有奖励拿。 陆予风则是很郑重地把钱收了起来,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花了。 两个婆子和杨槐都感谢万分,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五十文钱意味着家里人可以至少几天不用为吃喝发愁。 本身江挽云开的工钱就已经算高的了。 因为今天准备的东西都卖完了,江挽云便决定提前下班了,并让秋莲和夏月两个人可以去逛逛街。 两个婆子告辞回家,杨槐却不能走,他还得驾车才行,江挽云让他把买来的硝石搬来,准备尝试一下硝石制冰。 杨槐曾跑遍了城里的矿石铺子才买到两袋子硝石,江挽云找了一个碗,装上凉开水,碗放进盆子里,盆子里加水,将硝石倒进盆子和碗之间,硝石溶于水,吸走大量热量,碗里的水逐渐变凉,约过了半个小时,水慢慢凝结成冰。 陆予风和杨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盆子里,原地震惊。 江挽云前两日问过陆予风城里是否有硝石卖,陆予风哪里想到她会用来制冰。 杨槐揉揉眼睛,确定碗里的水真的成冰了,惊讶道:“结,结冰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陆予风比他更严谨地拿了勺子戳了戳冰面,确定不仅是表面上结冰了,下面也成了冰块。 江挽云笑道:“很简单的原理,硝石溶于水会吸热,这冰块可以吃的,加进奶茶里芋圆里和凉虾里都可以。” 杨槐把碗捧起来,冻得他手哆哆嗦嗦的,放在桌上,按江挽云的吩咐拿一把小锤子来洗干净,轻轻把冰块锤碎。 “对外要说是冬季保存下来的冰。”陆予风道。 这样就可以卖得更贵了。 江挽云瞄他一眼,心道这人也很有奸商潜质啊。 “把这水拿去晒干,把硝石提出来,就可以重复利用了,以后制冰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杨槐惊讶道:“交给我?您就不怕……” 江挽云笑道:“若是有除我们之外的第四个知道此法子,那我就默认是你泄露出去的。” 杨槐呼吸一滞:“……” 陆予风轻咳一声,缓和气氛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吧。” 杨槐连忙表态:“我一定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的。” 不过一会儿秋莲两人也回来了,她们舍不得花钱,就去到处逛了逛,最后一人花两文钱给自己买了个珠花。 杨槐把江挽云两人放在周婶家院子外后驾车离去,刚走进院子就见周婶笑着走过来道,“你们回来啦?今儿生意好吧?”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2节 江挽云道:“挺好的,您今儿也去了吗?我好像看见你了,但太忙了没细看。” 周婶道:“去了的,我还买了好多东西带回来,给隔壁几个老嫂子都尝了尝,对了你让我帮你带的菜我给你带回来了。”--------------lj panpan 她转身从棚子里提了篮子出来,里面是一篮子豆角,还有用碗装着放在井里冰镇着的瘦肉。 江挽云如今没空去买菜,便是让周婶帮她带菜回来,每天给周婶五文钱的跑路费。 谢过周婶,江挽云提着篮子回去,她扎进厨房开始做饭,陆予风则是去收院子里的衣服。 豆角很嫩,翠绿翠绿的,掐头去尾后掰成两截,把瘦肉切成薄片腌制上,准备做一个豆角焖面。 趁着锅里煮菜的功夫,把方才醒好的面擀成薄片,切成细长条,铺在豆角炒肉上面,焖一会儿,再揭开盖子,一锅香气扑鼻的豆角焖面就出锅了。 她叫了一声:“吃饭了!” 没听到动静,便先把面盛出来端着出去,正一走到院子里,却见陆予风从堂屋里走出来,身子有些僵硬,脸上看着面无表情的。 江挽云停住脚步,问他,“怎么了?” 陆予风若无其事道:“没事,今天天儿热,我们在院子里吃饭吧。” 江挽云狐疑地看着他,“院子里蚊子多,屋里也不是很热吧,你怎么不点灯?天都黑尽了。” 陆予风抬眸看了她一眼。 江挽云打量着他,发现他的手捏成拳,身子站得直直的,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不对劲。 她赶紧把盘子又端回厨房,再走出院子时候,见陆予风把靠在院墙上的扫帚拿了起来,而后如临大敌地往屋里慢慢走进去。 “呃……”江挽云叫住他,“等等!” 陆予风身子一僵,转过身来,嘴唇紧抿着,好像还有点发抖的样子,江挽云赶紧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问,“咋了?是不是屋里有东西?” 陆予风点点头,吸了口气,表情镇定下来,握住扫帚,“有条蛇在卧房门后,你别怕,也别进去,我去把它赶出去。” 江挽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怕蛇?” 陆予风不说话。 他小时候被蛇咬过,虽然是一条无毒的蛇,但还是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可他现在不能害怕,他要保护江挽云才对。 “我不怕,没事,你去厨房,我去把它弄出来。” 虽然他不会抓蛇,但他知道,打蛇打七寸,而且蛇是怕人的,只要不踩到它,有动静它就会自己逃跑。 他刚刚晃眼看了下,那是一条在乡下见过的蛇,没毒。 这边巷子里很多院子,家家户户都会种点树什么的,屋后还有水渠,巷子外面有条河,那河两岸用青石板砌起来的,石头缝里有很多蛇。 江挽云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你不怕它咬你吗?” 明明自己怕得要死,还要逞强。 陆予风嘴硬道:“我不怕,再说它没毒。” 江挽云本来准备出去叫人的,听说没毒,乐了,“真没毒?那把它抓来下酒吃。” 陆予风:“……???” 江挽云挽了袖子道:“我会抓蛇,走,跟我来,你去点两个大蜡烛,对着它的眼睛晃动,蛇怕光。” 陆予风脚都挪不动了,什么?她要抓蛇? “等等!”他把扫帚一丢,大步跟上去抓住她的胳膊,“不行!” 江挽云一点不紧张,反而跃跃欲试,“不是你说的无毒吗?我抓过蛇的,放心吧。” 她前世有个亲戚就是养蛇人,教过她抓蛇,她还亲自试过。 陆予风还是不同意,差点把她胳膊捏断,“不行!” 江挽云道:“那你说怎么办?让它住屋里,我们睡院子里是吧?” 陆予风脸色胀红,终于一咬牙克服心里的恐惧,“要抓也是我抓,你来端蜡烛。” 蛇在乡下并不陌生,哪家哪户没在屋前屋后打过几条蛇的,他见过长辈抓蛇。 江挽云妥协,“行吧行吧,那你上吧。” 两人先进了堂屋,取了两根大蜡烛,点燃后江挽云一手一根,整个屋里都亮堂起来。 陆予风找了一个背篓,抓了一个小板凳,两个人慢慢挪进去,就看见卧房门口果真盘着一条蛇蛇。 蛇发现了他们两个,一下竖起头来,江挽云对陆予风使了个眼神,她把蜡烛靠近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晃动,蛇瞬间被迷了眼。 陆予风赶紧猛地把背篓盖下去,不给蛇反应时间,背篓边缘压在了蛇的脖子上,蛇的头在外面,想挣扎,陆予风火速用小板凳一拍蛇头,又砸了两下,蛇被拍死了。 不过瞬息之间,陆予风就感觉自己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冷汗直冒。 他看向江挽云,江挽云也看向他,哈哈笑起来。 他皱了皱眉,喘了口气,“笑什么?” 江挽云道,“没事,就是感觉好刺激。” 她把蜡烛放下,蹲下身,捏住蛇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陆予风看得头皮发麻,后退几步,怎么会有这么……的女人。 “你的战利品,还挺肥,想怎么吃?炖汤还是红烧?” 陆予风简直要哭了,差点夺门而逃,“你把它拿远点。” 江挽云哦了声,提着蛇出去了,陆予风看了看门口,好像那里还有一条蛇一样,心有余悸。 江挽云把蛇丢在桶里,叫陆予风去洗手吃饭。 当热乎乎香喷喷的豆角焖面吃到嘴里时,陆予风的心才踏实下来,他皱眉问,“你怎么会抓蛇?” 江挽云吸溜着面条道:“跟别人学的啊。” “跟谁?” 江挽云瞥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要你管?” 陆予风:“……” 江挽云琢磨着:“端午节快到了,得去买点雄黄来洒一下,免得下次来的是有毒的就不好处理了。” 陆予风疯狂赞同,一定要多洒点。 吃了饭各自上床睡觉,江挽云的床在里面,陆予风在外面,两个人中间隔着木板。 只不过陆予风的床,离卧房的门很近…… 江挽云半夜睡得正香呢,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听见一阵脚步声,她猛地睁开眼,就见陆予风站在隔板旁边。 她坐起身来,“你站这儿干嘛呢?” 陆予风不说话。 江挽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你害怕得睡不着?” 仍然不说话。 江挽云失笑,抓了抓头发,“那我们换床睡,我睡你的,你睡我的。” 陆予风摇头,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他下午进卧房一眼看见蛇的样子,他一闭上眼睛,好像蛇又会出现一样。 他完全睡不着,他甚至不敢闭眼睛。 后来他实在太害怕了,只能起身走动一下,并把屋里到处都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异样。 “你睡吧,我也睡了,你明儿还要去店里。”陆予风说着就要回去。 江挽云道:“你睡得着?” 陆予风顿住身子。 怎么又好笑又心酸呢,想不到堂堂男主,理应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男主竟然是这样的。 江挽云拍了拍自己的床:“唉,过来,一起睡吧。” 第52章 山寨货 次日醒来的江挽云是后悔的, 她没想到自己半夜睡得迷糊了,会对陆予风提出一起睡的邀请,也没想到陆予风这个不要脸的真就同意了。 反正她心情复杂, 因为被子不够,她感觉自己早上起来有点鼻塞。 鉴于陆予风怕蛇,她就把蛇提到了周婶那儿放着。 周婶喜道:“常听说他们捕了蛇来吃, 我自己就没遇见过, 怎么你们一来就遇上了。” 江挽云道:“婶婶, 我白天忙,我夫君他怕蛇,不如你帮我把蛇处理一下,我们两家平分着吃。” 当地人都认为蛇肉是滋补之物, 酒楼里的蛇肉能卖一两银子一盘, 可见这东西的值钱,周婶求之不得, 很乐意地接下这个任务。 “你夫君怕蛇?不是听你说你们家是乡下的吗?” 江挽云笑道:“他胆子小, 昨儿差点吓哭了。” 正隔着院墙偷听的陆予风:“……” “对了, 婶子你今天去买菜时候帮我带点雄黄吧,我到处洒点, 免得又有爬虫进来。” 周婶笑道:“成, 我记下了。” 江挽云返回屋里, 陆予风假装刚刚起床, 正在烧热水。 江挽云洗了脸吃了他蒸的红薯当早饭, 道:“你在家要好好看书啊, 中午自己做点东西吃。” 陆予风嗯了声, 表面看起来很是淡定。 门口杨槐已经在敲门了, 她赶紧出门去, 坐上马车来到铺子里。 今天准备的东西比昨日多上许多,但有了昨日的经验,准备起来倒也很快,江挽云看辣椒油快没了,趁着他们在院子里洗菜切菜,她又抓紧时间弄了几大碗辣椒油出来。 天色大亮,送牛奶的来了,今天仍然是三桶,江挽云让他以后可以每天送五桶来,奶茶的生意很好。 今天店里客人仍然很多,虽然没有买一送一的活动了,但幸运大转盘还在。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3节 有昨天没买到奶茶的,有觉得小吃好吃的,还有想来看看自己的运气如何的,也有旁人介绍了过来的。 秋莲和婆子已经熟悉生意了,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江挽云便带杨槐去看后街的铺子。 后街铺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待锅碗瓢盆入场也可开业了,而且后街铺子是经营麻辣烫的,比起奶茶小吃更方便,两个人就够用了。 杨槐道:“东家,我今天早晨去买菜时,听见有人谈论咱们店……” 江挽云道:“谈论什么?” 杨槐纠结了一下才道:“说我们生意好不过是因为新奇玩意,味道不咋地,卖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过不了几天肯定有人要跟着卖,到时候我们就赚不了钱了。” 江挽云听了却并不生气,道,“不用搭理,红眼病罢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事儿来得这么快,没过几天早上就有人学着卖炸洋芋酸辣粉之类的了。 奶茶暂时还没研究出来怎么做的,但土豆凉粉这些谁不会啊,而且卖得更便宜。 秋莲生气地跑进来跟江挽云说这事儿的时候她正在算昨天的工资,没了陆予风帮忙,她看见账本就头疼。 勉强算完,昨日入账快二两,把成本去掉,赚了五六百文。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就能赚十几两,不用半年就可以在县城买房子了,她跟周婶打听过,类似于周婶家这么大的房子,这个地段,至少要五十两银子。 毕竟周婶家有五间房还带院子。 “真是气死我了,这些人好不要脸,他们不光学着我们做小吃,还盗用我们的名字,叫什么汪汪奶茶铺,太恶心了。” 江江奶茶铺与汪汪奶茶铺,乍一看还挺像。 有点像前世看到的和其正和和棋正,王老吉和王老古。 江挽云无语,“他们也会做奶茶了?” 秋莲摇头,“不知道,但他们好像也卖喝的。” 杨槐道:“我还听见那个摊主说自己和我们是一个师父那儿学来的手艺,味道差不多……” 总之就是使劲蹭江江奶茶铺的热度就是了。 江挽云更无语了,模仿可以,这么坏自家奶茶铺的名声可不行了,万一那人卖的吃的把人吃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卖的东西也有问题呢。 如今正是上午,距离吃午饭时候还有会,客人不多,两个人就足够应付了,江挽云让夏月和两个婆子看店,她和秋莲以及杨槐上街上去看看这汪汪奶茶铺去。 秋莲边走边道:“我还是听一个客人说的,不然还不知道呢,就在那前面。” 走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摊子,摊子上面高高撑着一张布,上面写着汪汪奶茶铺。 摊子不大,就一架板车,上面摆着小炉子,锅碗瓢盆等等。 旁边还有几张桌子,生意还挺好,桌子都坐满了,有点像现代的大排档的感觉。 刚一走近,就听有客人质问道:“这不是豆浆吗?变了颜色就成了奶茶了?” 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婶,一看就是个泼辣的,一边和客人装东西一边反驳,“放屁!什么豆浆?有这么甜的豆浆吗?” 另一个客人道:“我觉得甜滋滋的还挺好喝的,主要是便宜啊,才五文钱,比另一个奶茶店便宜一半。” 摊主得意洋洋道:“那可不是,我都不怎么赚钱的,卖太贵了我良心过不去,这炸洋芋还有这凉皮什么的,都不值钱的,我就只赚一两文。” 有人道:“可是那家的确实好吃啊,我昨天吃了今天还想吃呢。” 摊主这下被惹火了,轰人道:“那你去吃那家啊!你钱多你去当冤大头啊!快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小姐!这人怎么这样!”秋莲跺着脚恨不得上去打她两巴掌。 杨槐也道:“真是狗皮膏药,黏上了甩都甩不了。” 江挽云也很生气,这人不就是内涵她卖得贵吗?她走到摊子面前,正想开口,摊子却先认出了她,脸色一变就道:“怎么是你?你走,我不做你的生意。” 秋莲最先忍不住了,道:“你这个人好不要脸,分明是你学着我家卖的东西做生意,如今还敢在这里诋毁我家的客人是冤大头。” 旁边人迅速竖起耳朵,难道正主儿找上门来了? 江挽云忍住怒气道:“我是江江奶茶铺的老板,你家卖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学着我家的做的,连招牌都这么像,还说与我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麻烦你跟大家解释清楚,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摊主眼神凶狠地看着她,“我自己的摊子我想卖什么卖什么,你管得着么你?” 江挽云眼神也冷下来,“你要跟我耍横是吧?” 她是看出来了,这摊主就是个不讲理的,对付不讲理的人就不能跟她讲理。 摊主道:“你能拿我怎么样?我说的有错吗?你店里卖的东西贵得要死,明明这么便宜的凉皮凉面,你能卖八文钱一碗,你心怎么这么黑啊?” 她的嗓门很大,成功吸引了很多路人围观。 有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旁人还好心地解释说明江挽云的身份。 “啊,她就是江江奶茶铺的老板啊,我昨天还喝了她家的奶茶呢,可好喝了!” “长得还挺好看的,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干。” “这个摊子学着她做奶茶和小吃?不太厚道吧。” “听说便宜一半呢。” 江挽云冷笑,“究竟是谁心黑?我卖的奶茶的原料以前是富贵人家才喝得起的,市场上根本买不到,鲜奶都是直接送到府里后厨去的,再加上人工费,房租费,就单说我给客人打包带走的竹筒都是从山上砍了用水煮过再晒干的,这样才能保证竹筒的干净。” 她目露嫌弃,不给摊主反驳的机会道:“我可不像你,到处脏兮兮的,这碗筷都没洗干净,哦对了,这土豆怎么还带青色的,土豆发青和发芽了可都不能吃了小心中毒呢。” 她这么一说,旁边刚点了炸洋芋的人瞬间不想吃了。 摊主简直想把江挽云嘴巴堵上,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快给我滚!” 江挽云也叉腰,丝毫不惧,“方才你胡说八道地那么起劲,现在还不许我说实话了?哦?奶茶?这是奶茶吗?怎么看着像加了红糖的豆浆啊?脆脆肠?是不是什么边角料猪下水耗子肉做的啊?难怪卖得便宜呢,原来是以次充好糊弄人啊?” 她平日里不喜欢跟人吵架,但她也没怕过谁,对付不讲理的人就要让对方害怕才行。 江挽云越说,周围人越感到恶心,最开始只是觉得味道并不怎么好吃,但好歹便宜也能凑合,如今一看卫生情况,就觉得胃里直翻腾了。 秋莲差点鼓掌起来,“说得好!” 旁边围观的人也开始一边倒,纷纷谴责摊主的行为。 摊主险些气死,脑子一热,冲上来就要跟江挽云干架。 “你坏我生意,我跟你拼命!” 摊主气势汹汹地要扑过来掐住江挽云的脖子,但杨槐早就注意着她的动作,一把上前就拦住了她。 摊主见江挽云人多自己占不到便宜,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瘫坐在地上开始耍赖。 “打人了打人了!三个人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啊!我的命好苦啊!我摆个摊都要被人欺负啊!” 江挽云:“……” 秋莲从小在江府长大,还没见过这种市井小人,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江挽云正想说不用管她,只要今天的事儿传开了,大家知道了这些模仿的摊子和江江奶茶铺没关系就行了。 这时突然一架马车经过,停在了路边,车帘被人掀开,一个年轻男子看着人群之中的江挽云,微愣道:“她怎么在这里?” 而就在这天上午,陆予风收到了从家里寄来的信,是陈氏找镇上的秀才代写的。 除了询问他们的状况和附带一些家里的土特产之外,还提到几天前江家突然派人去了桃花湾,说是想接江挽云回娘家住几天。 陈氏感觉不对劲,毕竟她是知道江挽云曾经讹了江挽彤二十两银子的,怎会平白无故接江挽云回江家,所以她谎称江挽云与陆予风去外地求医去了,陆家人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此时马车里的男人打量了江挽云一番后,吩咐自己的随从:“你去把她叫过来。” 随从应了一声,穿过人群来到江挽云身边,小声道:“大小姐,我家姑爷找你。” 江挽云闻言下意识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的马车上,一个男子正掀开帘子看着她。 正是江挽彤的丈夫,原身的妹夫秦霄。 第53章 妹夫 江挽云站在原地, 摊主还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过很快江府的两个下人就冲了过来,一人捂嘴, 一人抓胳膊就把她拖走了。 摊主眼神惊恐地看着两人,旁边人也议论纷纷,猜测起来江江奶茶铺背后的老板是不是江家人。 不过这也不管他们普通人的事儿, 江家的产业县城到处都是, 多一个也正常。 江挽云知道自己今天不去见秦霄的话, 说不准麻烦就要找上门来了,她现在的实力完全不能跟江家抗衡,她只有先苟着,等陆予风中举后情况就能改观了。 秋莲是认识秦霄的, 紧张地扯着江挽云的衣袖躲在她身后, “小姐,别过去。” 她还记得夏月说的, 秦霄不过是表面正人君子, 背地里不是好人。 江挽云道:“你和杨槐在这儿等着, 我过去看看,没事, 大白天的他不敢怎么样。” 说罢她穿过街道来到秦霄的马车前, 秦霄已经下了马车了, 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身着锦衣, 看起来风流倜傥, 一点也看不出生意上受到了什么打击。 江挽云道:“有什么快说吧。” 秦霄保持着淡笑, 语气温和道:“这天儿这么热, 不如去茶楼坐下慢慢谈?” 江挽云皮笑肉不笑道:“不了, 我忙着呢,一会儿要去县衙接我夫君。” 秦霄愣了下,“你夫君去县衙作甚?” 江挽云道:“县太爷赏识我夫君,听闻他病好了,请他去喝两杯,我可得去接他,免得他喝醉了认不得路。”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让秦霄有所忌惮,别看陆予风现在只是一个小秀才,可他有县太爷赏识,所以秦霄要打主意也得掂量掂量。 她不知道秦霄找自己有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她现在能避开就避开。 果然,秦霄听了江挽云的话,脸色沉了沉,眼神转动,又淡笑道:“天色还早,离吃午饭还有会儿呢,难得一见,不叙叙旧吗?” 江挽云看着他,也不说啥,就看他表演。 秦霄自己说了起来,“唉,你我加上挽彤我们三人一同长大,当初你出嫁,我是极力反对的,可是没办法,掌家权都在江夫人手里,我那时候终究只是一个养子,说不上话,如今我娶了挽彤了,江家生意陆陆续续都交到了我手里,我便可以有余力帮衬你一二了。” 说着他黯然神伤,仿佛真的在为江挽云惋惜。 江挽云点点头,像是很认可他说的话,“确实,我父母留给我的嫁妆,我一分也没带走,你们确实该弥补我。” 秦霄道:“你与你夫君如今住在哪儿?陆家很穷我知道的,真是苦了你了,不如你们搬回江家住吧,不用交房租还有下人伺候。” 江挽云笑道:“江夫人和江二小姐不同意怎么办?你能做她们的主?” 说起这个,秦霄像是有了莫名的底气,“我方才说了,如今江家的生意在我手上,这点小事我自然可以做主。”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4节 江挽云道:“那倒不必了,我如今在这附近开了个店,开店本钱都是借来的,你若真想帮我,不如给我点银子吧。” 秦霄闻言,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她为什么变得这么世俗了。 而且她看见自己为什么不激动了?她以前可是很仰慕自己的。 难道她的夫君能比他还出众?她变心了? 江挽云见他不说话,问道:“怎么?前些日子货船沉了,让你连几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秦霄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表情有些僵硬道:“自然不是,只是我不忍看着你跟着他受苦,你是江家的大小姐,你该过着被人伺候的日子,而不是自己出来抛头露面地开店。” 江挽云哦了一声,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我有什么办法?” 秦霄道:“我这里只带了几两银子,你先拿着,明儿我再领你去买几件衣服和首饰。” 他取下钱袋子递给江挽云。 江挽云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笑眯眯地接过来。 秦霄又道:“其实只要你愿意,你和你夫君和离,搬回江家住也行,你的户口我会帮你迁回来的。” 江挽云故作惊讶,“和离?和离了我回江家,也难以找到好人家了,何况夫人和妹妹不会容忍我的。” 秦霄看她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有点快忍不住自己的怒气了,他没时间在这儿多耗,也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道:“你先考虑考虑吧,有事找我就让人回味楼找我,那是我的产业。” 说罢秦霄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在不远处旁观的秋莲和杨槐赶紧跑了过来,“小姐!姑爷跟你说什么了?” 江挽云掂量了一下钱袋子,估摸着有七八两,笑道:“没说什么,就叙叙旧,还给了我点钱花花呢。” 通过刚才的对话,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秦霄是千方百计想要让她回江家,而且最好是和离后回江家,那么她对于秦霄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原身的优势……大概只有美貌了吧? “小姐你别信他说的话,他肯定是哄骗你的。”秋莲感觉自己一眼就看透了秦霄这个伪君子。 江挽云笑道:“没事,我心里有数,快些回店里去吧。” 接下来的两天或许是秦霄太忙了,并没有再来找江挽云,陆予风把陆家写的信给江挽云看了,这更加坚定了他心里的想法,秦霄一定是打算拿她来做交易,只是她可不是原身。 若是原身,既想回江家过富贵日子,巴不得和陆予风和离,又对秦霄有旧情,很信任他,保不齐已经上了秦霄的马车跟人跑了。 端午节过后天儿越来越热了,距离乡试不过几个月,江挽云让陆予风专心学习,不用担心她的事。 奶茶铺子营业已经步入正轨,每日都有五六百文进账,他们晚上关门早,不然可以赚更多,也有很多模仿的铺子出现,但都是偷偷模仿,没人再敢大张旗鼓蹭江江奶茶铺的热度。 况且他们的味道和用料都差一大截,不足以影响江挽云的生意,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又选了个吉利日子,后街的陆家麻辣烫正式开业,同样采用的是五折优惠加幸运大转盘,客人们听说是和江江奶茶铺一个老板的店,纷纷前去围观。 麻辣烫也是他们没听说过的新奇玩意儿,但这名儿好理解,肯定是指味道重的菜。 刚一进门便看见铺子左边是一个大柜子,柜子做了好多层,每层是向下倾斜的,上面摆着方形的盆子,可以看见里面的菜。 上面是蔬菜,有白菜,豌豆芽,海带,豆芽,藕片,土豆片,莴笋,竹笋,红薯片等等。 下面是肉类,有瘦肉,五花肉,鱼片,鸡肉块,鱼丸,肉丸子,香肠片,鸭血等。 最下还有各种粉,面条,油条等。 旁边的大牌子上写了,“荤菜八文一两,素菜三文钱一两,分开装。” 一个婆子站在称重的地方,客人来了,自己取两个小盆子,一个装素菜一个装荤菜,婆子称重后会给一个牌子给客人,而后将菜送到后厨去煮。 后厨是秋莲和夏月轮着来的,江挽云也会来帮忙,一个巨大的铁桶架在火上,桶里挂着许多篓子,篓子里是每个客人点的菜,煮好后倒进碗里,放上江挽云调好的调料以及香菜葱花等配菜就可以上桌了。 几乎与现代的麻辣烫模式一样。 “想不到这大乱炖味儿还能这么好,不愧是奶茶铺的老板开的店,他家的吃的就没一样不好吃的。” “你这土人才会叫大乱炖,人家这叫麻辣烫!” “麻辣味儿我都尝出来了,但却并不觉得味道太重,反而又香又下饭。” “老板再来一盆饭!” 若说奶茶店是深得女人小孩的喜爱,那麻辣烫店就是深得男人的喜爱,毕竟这菜下饭,米饭又可以随便吃,可比去酒楼吃划算多了。 江挽云正在厨房里吭哧吭哧忙碌着,只要忙完这一波客人就可以歇息了。 收盘子的婆子进来道:“东家,外面有个公子找你。” 江挽云一边拌调料一边问探出头看了下,正看见秦霄坐在板凳上。 他那身华服和店里的风格看起来属实不搭,旁边吃饭的客人也离他远远的,害怕得罪有钱人。 夏月也看见秦霄了,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看了江挽云一眼。 江挽云道:“你就在后厨别出去。” 她解下围裙洗了脸,收拾妥帖了走出去,秦霄见她出来了,赶紧起身道:“我来得早了些,没打扰你店里的生意吧?” 江挽云笑道:“当然没有,你找我有啥事?” 秦霄笑得温和,“前几日说带你去买点衣服首饰,一忙起来就耽搁了,今天有空吗?” 这种好事江挽云当然不会拒绝,“有啊,你等等,我进去拿个东西。” 她回到后院,叫来了杨槐,道:“你到江府去捎个信儿给江家二小姐,就说他家姑爷在凤凰银楼陪着一个女子买首饰。” 说罢她摸出前几天秦霄给她的钱袋子,“你拿着这个她肯定就会相信了。” 杨槐虽有些稀里糊涂的,但还是按她的吩咐去办事去了。 江挽云又交代了一下店里的事儿,在夏月担忧的目光下和秦霄离开了。 上了马车,她点名了要去原身最喜欢的凤凰银楼去,秦霄自然是答应的,还道让她随便挑,他要好好弥补她。 说得那叫一个含情脉脉啊,再配上他那张长得还不错的脸,简直要把江挽云感动到了。 到了银楼后老板热情招待着,江挽云热情地挑选着,什么好看要什么,什么贵要什么,老板笑开了花,秦霄脸逐渐变黑。 他很想问江挽云,你能不能要点脸? “秦霄哥哥,你帮我看看,这个好看吗?”江挽云学着原身出嫁前对秦霄的称呼道。 秦霄看着她,仿佛回到了他们还年少的时候,她很好看,比江挽彤好看很多,可惜她没脑子,也没亲娘护着,江老爷一死她就没了容身之地,他是不可能娶一个对自己没帮助的女人的。 “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秦霄的眼神软下来。 江挽云道:“那我就要这些了,秦霄哥哥结账吧。” 再不结账,一会儿江挽彤杀过来了,东西就落不到自己兜里了。 秦霄肉痛地起身,问老板多少钱,老板算了下,道:“一共十五两银子,给您把零头抹去了。” 秦霄掏了银票出来把钱付了,心里念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打扮得越好看,贵人越喜欢,自己就越能早点东山再起。 江挽云把刚把一盒首饰抱在怀里,楼梯上却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几个人大步冲了上来,来人看见屋里的场景,顿时红了眼睛,尖叫一声:“狗男女!” 第54章 染料 江挽彤本来是不相信秦霄会和什么女子逛银楼的, 但一看见传信的人送来的钱包,她一下炸了,这钱包可是她亲手做了送给秦霄的! 本来以为是什么小门小户的想攀高枝的, 谁知道她气势汹汹地杀到银楼后,见到的竟是本该在乡下的江挽云。 江挽彤大惊失色,“江挽云!怎么是你!” 她看看江挽云又看看秦霄,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秦霄也愣住了, 江挽彤怎么会突然出现? 转瞬一想, 他就猜到了原因,肯定是江挽彤派人跟踪他! 他没怀疑江挽云,毕竟江挽云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人,江挽彤好一点, 但她脾气不好, 成天疑神疑鬼,让他感觉很压抑。 “你来做什么?” 秦霄的语气不是很好, 眼神冷冷地看着江挽彤。 江挽彤瞪着眼睛, 正要反问他们在做什么, 江挽云却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拉起她的手, “我的好妹妹你怎么来了?” 江挽彤:“???” 这人脑子坏了? 江挽云笑道:“定是妹夫叫你来的吧, 我就说不用这么客气呢, 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江挽彤想甩开她的手, 却被拉得紧紧的。 江挽彤叫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为什么会回县城还跟我夫君在一起?” 江挽云道:“不是妹妹你叫妹夫来陪我买东西的吗?妹夫说你没空, 但是心疼我日子过得艰难, 所以来给我买点衣服首饰, 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了, 以前我还以为妹妹你不喜欢我这个姐姐, 但如今看来,毕竟是亲姐妹,你还是知道疼姐姐的,以往都是姐姐错怪你了。” 江挽彤人都傻了,江挽云到底在说啥?这哪儿跟哪儿啊? 她抬头去看秦霄的表情,秦霄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正想着如何解决此事呢,听江挽云这么一说,立马顺着道:“是,挽彤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往你们姐妹之间有小矛盾,如今分开了倒又想念起来了,想着你过得不好,便让我多帮衬一下。” 他说着走过去,亲昵地揽着江挽彤的肩膀,把她带进自己怀里。 江挽彤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两个,想继续问,但江挽云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秦霄更是把她搂的紧紧的,以前他可是很少与她有亲昵举动的。 江挽云笑道:“唉,我夫君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喂药呢,天儿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赶紧开溜。 江挽彤见江挽云穿的衣服灰扑扑的,头上一点饰品也没有,知道她过得不好,心里舒服了几分,被秦霄拉着上了马车。 坐下后江挽彤才道:“说吧,到底为何与那贱人背着我见面?” 她现在自信秦霄是看不上已经是村姑模样的江挽云的。 秦霄笑着搂着她道:“娘子看出来了?” 江挽彤哼了一声,“她如今混成那副模样了,就是街上讨饭的都不一定能看上她,她那病痨子男人还没死?呵,当初爹还在的时候,以为自己眼光好给她找了个念书好的有出息的呢,谁知道呢,这就是命不好。” 秦霄等她过完了嘴瘾才道:“咱们家的货船沉了,七七八八地要赔人家几千两银子,我们如今只拿的出一半不到。” 江挽彤听他说过这事,问道:“这与江挽云有什么关系?” 秦霄道:“省城王家你可知道?”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5节 “王家……省城首富?” 秦霄:“对,王家家主好女色,家里光姨娘就有十几房。” 江挽彤惊呼道:“他不是有六十几了吗?还能动弹?” 秦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虽已半瘫了,但两个月前还收了一房姨太,他找了道士给他算命,道士说要找一个女子冲喜,这女子的生辰八字正与挽云吻合。” 江挽彤被这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她一直怨恨江挽云得了父亲的宠爱,又长得比她好看,诅咒其过得不好,但她从未想过江挽云要嫁给一个半瘫的老头子做姨娘。 那会生不如死吧? “所以你决定把她……” 秦霄眼神冷漠,“嗯,她好歹有几分姿色。” 江挽彤感觉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秦霄竟是如此狠心之人,那他以后会不会对自己也……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别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救江家,要怪就怪江挽云命不好。 却说江挽云从银楼出来后,直接就回了铺子。 她把江挽彤叫来的目的便是让秦霄不得不向江挽彤交代他想做的事。 她猜测江挽彤与秦霄之间必定不像表面上感情那么好,不然夏月也不会说秦霄会收通房。 若是江挽彤不知道秦霄私下见江挽云的事,到时候以为是江挽云勾引的秦霄,带人来奶茶铺和麻辣烫店搞破坏什么的,可就让人头疼了,不如直接让秦霄去把江挽彤哄好,免去这一麻烦。 当然了,若是江挽彤和秦霄因为此事而起争执,那就更好了。 但江挽云也知道,秦霄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是对她有所图谋,未免将来秦霄狗急跳墙,她还是得早点去找两个护卫才行,正好店里也缺人手。 秦霄给了她八两银子加一些首饰,折合下来有二十几两。 下午时分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店里的客人也少了些,离天黑也没多久了,江挽云数了数麻辣烫店今天的收入,刨除成本,也有三百多文。 她让杨槐去套马车,准备早点关门回家了。 这时秋莲冒着雨从正街跑来了后街,脸色急切道:“小姐,你让我留心的事儿,我今天有发现了。” 杨槐刚把马车拉过来,问:“什么发现?” 江挽云也停下收东西,示意秋莲进来说。 秋莲抹了把雨水道:“今天店里来了一个客人,这人昨天也来过,因为他下巴长了颗大黑痣所以我有印象,他每次来都要把每样吃的都看看,还会打听一下是什么做的,我觉得这人不是来偷师的就是来干嘛的。” 江挽云想了想道:“也许那人这几天就会有动作了,你每天都把后门的门口撒点碳灰,还有门把手上也抹点灰。” 秋莲道:“可是后门不是有把大锁嘛,没有钥匙,那门一直关着的没人进出。” 杨槐反应过来道:“肯定是有人有这门的钥匙要进来捣鬼。” 秋莲惊呼一声,捂住嘴,有点害怕道:“啊……好吓人啊。” 杨槐自告奋勇道:“要不我晚上留下来,在铺子里打地铺,一定把这搞鬼的人当场抓住。” 江挽云道:“那倒是不用,黑灯瞎火的,万一对方带了凶器的。” 秋莲也道:“对,太危险了。” 这时一直没发言的夏月道:“奴婢倒是有一主意。” 几人都看向她,江挽云示意她说。 夏月道:“奴婢曾经听江二小姐提起过一种西域来的染料,这东西若是粘上衣服或者皮肤就很难洗干净,它湿水的时候是看不出什么来的,若是干了,就会泛起荧光,在黑夜里尤其醒目。” 江挽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找来这种染料,加水涂抹在门把手等地方,那人就粘上之后,我们便可凭此认定他。” 秋莲拍手笑道:“哇,夏月和小姐都好聪明啊!” 杨槐道:“这东西哪里有卖!我这就去买!” 夏月说了个店铺名字,杨槐赶紧驾车出发了。 他回来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小罐子进来了。 “这东西还挺贵,这么点就要几十文钱。” 几个人来到奶茶铺,用东西粘着染料与水和油混合,防止它干得太快,而后涂抹在门把手上。 涂抹完后收拾了东西关铺子回家。 到家时候已经天快黑了,今天下雨,天儿有些冷,陆予风见她回来了赶紧拿了外套来给她。 江挽云吸吸鼻子,一边套衣服一边道:“这天儿变得真快,周婶买的菜拿来了吗?” 陆予风道:“在厨房呢。” 上次那条蛇江挽云做了红烧,吃着有点像黄鳝,陆予风则拒绝食用,尽管它已经成了一盘菜,也抹去不了它带给他的心理阴影。 江挽云呼了口气,叹了一声,“唉,果然只有回家做饭的时候才是一天最轻松的时候了。” 托周婶今天帮忙买了猪蹄莲藕回来,陆予风已经把饭蒸上了,还把莲藕处理好了,只等她回来下锅煮就行。 猪蹄可比大肥肉便宜多了,很多人嫌弃它的毛难清理又没二两肉,烹饪起来也不方便。 江挽云很好这口,前世围绕猪蹄可出了好几期美食视频。 四个猪蹄白白嫩嫩地躺在盆子里,先用火钳夹着在火上烤烤去毛,再剁成块儿,清洗干净后冷水下锅,倒一点黄酒加老姜进去焯水。 捞出来后又清洗一下,放进锅里,放入大蒜老姜盐巴等作料,大火焖煮半个时辰,再倒入莲藕。 这柴灶的火大,煮东西也快,很快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浓浓的肉香。 她早就想吃猪蹄了,待揭盖后,撒上葱花,先给周婶装了一碗让陆予风送过去,剩下的装了两大碗。 陆予风吃饭很斯文,也或许是他不怎么干活,饿得慢,江挽云忙活了一天早就饿了,一个人吃了大半。 吃完饭陆予风去洗碗,江挽云先去屋后洗澡。 她经过周婶同意后找人来在屋后的屋檐下修建了一下简易的洗澡间,还挖了个厕所,从此告别木盆洗澡的日子。 下雨天温度突然降了下来了,两个人盖的都是夏天的薄被,江挽云缩在被子里感觉有些冷。 她隔空叫了他一声,“诶!陆予风!你冷不冷?借条被子盖行不?” 陆予风倒没觉得特别冷,正准备回不冷的,听到她后面半句话,又改口道:“我也挺冷的。” 第55章 引蛇出洞 “你也冷啊?”江挽云拥着被子坐起来, “那可咋办?这雨好像一夜不能停。” 雨水击打着头顶上的瓦片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窗户并不严实,有冷风钻进来。 江挽云搓了搓脸皮, 道:“唉,这天真是说变就变,要不你来我这边一起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 江挽云心里很淡定, 没错, 他只是一个取暖工具而已。 陆予风一言不发地抱着枕头被子过来了,江挽云给他留下一半位置。 但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一人一床被子,这次是两床被子叠起来的, 为了防止漏风, 两人要贴很紧才行。 “嗯,刚好盖住, 等我有钱了, 一定要买一床大被子。” 江挽云喃喃自语着闭上眼睛。 雨下了一整夜, 陆予风平躺了一整夜,次日醒来腰酸背痛的, 江挽云倒是睡得香, 拱成一只虾米, 几乎分走大部分被子, 但两个人睡总比一个人强, 没那么冷了。 江挽云很感谢陆予风的无私奉献, 决定今晚给他带点吃的回来。 早晨起床天儿还是灰蒙蒙的, 杨槐已经到门口了。 他现在上工可有干劲儿了, 放眼整个村里, 亦或者放眼整个县城干长工的,谁能隔三差五有奖励拿啊。 虽然还没到月底发工钱,但杨槐已经领了上百文奖金了,隔三差五地买东西回家改善伙食,再加上他每天还能驾着大马车回去,村里的孩子都羡慕哭了好吧。 所以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才能对得起这份工钱。 江挽云有些哀怨地打开门看着杨槐,“下雨天你也来这么早?” 她好想赖床。 杨槐道:“当然啊,早点开门早点做生意!都是钱啊老板!” 怎么会有人赚钱不积极的呢? 江挽云:“……” 她正准备出门,陆予风跟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件外褂,是他的衣服。 “嗯……天冷……嗯……穿上吧。” 他结结巴巴把衣服展开。 江挽云没发现他的拘谨,只夸他体贴懂事,伸出手来套上衣服,“谢谢啊,出门了出门了。” 到了铺子先奔后院而去,发现涂在门把手上的染料和门口的碳灰还是完整的,说明昨晚并没有人来过。 杨槐道:“肯定是这人还没想好要怎么下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江挽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很好,会来事儿。 “把这染料擦了把,晚上得新兑一些再涂上了。” 江挽云说着,走进厨房开始熬辣椒油,两个婆子和夏月开始忙活起来了。 奶茶铺早上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不像麻辣烫店,只需要把菜洗好切好就行。 估计是昨天的事儿有效果,秦霄已经不敢再来找江挽云去买东西了,毕竟钱包顶不住,江挽彤也没来找事,应该是被秦霄哄好了。 如果秦霄不再打感情牌让江挽云自愿回江家,那就只剩下一种手段…… 下午时候江挽云提着秦霄买的银饰去当铺当了,得了十二两银子,到牙行买了一个武艺不错的下人,花了二十两银子。 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她的安全,直到陆予风中举,只要陆予风中举,她们去了京城,秦霄就拿她没办法了,如今算来,只剩四个月了。 新买的人叫杜华,是个哑巴,但他身材高大脸上还横着一条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牙行的管事说杜华是被某个富贵人家卖出来的,因为他不但是哑巴,还脑子笨,惹了主人家生气,不然也不会只卖这个价,但衷心程度是绝对够的。 杨槐很怕杜华抢了自己车夫的活儿,但好在江挽云没有这个打算,毕竟周婶家院子停马车很勉强,也没有草料喂马。 别看杜华好像脑子一根筋,他还是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吃白饭的,到了店里也帮忙干起活来,手轻轻一提就可以提起两个婆子合力才抬得起来的东西。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6节 店里的人看见他的刀疤都挺害怕的,江挽云无奈只能让他去后院劈柴和挑水。 晚上一起坐马车回去,江挽云在堂屋架了张床给杜华睡,只一墙之隔,一旦有歹人进来,杜华肯定能察觉。 她今天让周婶带了鸡肉,自己还在县城的水果摊子买了几个桃子和李子。 正是吃桃李的季节,很多乡下自己种了果树的农夫挑着担子进城卖。 陆家也种了果树,陆予风对桃李并不陌生,但他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吃李子,又酸又涩,看着江挽云一口一个,他默默咽了下口水。 而后只见江挽云把青硬的李子用刀背拍扁,撒上盐巴和辣椒面。 凉,凉拌李子? 陆予风更震惊了。 “这么好吃,不吃是你的损失。”江挽云白了他一眼,招呼杜华过来吃,杜华平时就像透明人一样无声无息地待在角落,听见江挽云叫他就立马冒出来。 陆予风对江挽云做的决定一向不多过问,只是在她带着杜华回来的时候有些侧目。 不过江挽云主动解释了事情经过,他就释怀了,并暗暗提醒自己,晚上睡觉一定要留心动静,别让贼人得逞。 况且………杜华是睡堂屋的,他才是睡里面的。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就在秋莲等人以为所谓的贼人并不存在,只是自己多心了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这天早上,杨槐最先发现了后门把手上的染料被人破坏了原来的形状,门口的碳灰上还有脚印。 想必来人在黑灯瞎火里根本不会留意到自己蹭到了什么东西,只为只是门把手上有水,随便就在衣服上擦了擦罢了。 头天晚上因为染料加了油干得很慢,白天光线强看不出来,所以只有在第二天晚上夜幕降临时才会发现自己手上和衣服上的荧光。 “一定是偷偷摸摸进来干嘛的,让小姐给猜中了。”秋莲义愤填膺道。 江挽云让他们去检查有什么东西被动过,却没有发现。 按这间铺子以前出现的怪事看,吃的多半就是吃坏肚子,食物发霉等。 没找到是什么东西出问题了,店里的人都人心惶惶的。 江挽云道:“我们正常开店,像牛奶和菜这些新送来的东西他肯定下不了手脚,那么能下手脚的就只有厨房里的每天都在用的东西。” 听她这样说,秋莲等人又开始找第二轮,杜华更是直接挨个器具闻起来。 把锅碗瓢盆和菜刀等等都清洗一遍,没有发现情况,这时杜华捧着一个罐子递给了江挽云。 众人都围过来看,只看这是一个装茶叶的罐子,里面装的是最普通最便宜的茶叶,除了店里免费提供的茶水用的它,煮奶茶用的茶叶也是它。 杜华眼神盯着茶叶,伸手指了指,表示它有问题。 杨槐赶紧把罐子给揭开了,把里面黑糊糊的茶叶倒在桌上。 表面看不出区别来,凑近去闻,能闻到一股茶叶和药味混合的味道。 “这茶叶有药味!” “天啊,隐藏得这么深,若不是我们提前提防,怕是来店里的客人喝了茶水都要中毒!” “好歹毒的心肠!” 在场几个人都惊讶地面面相觑,想不到普通地开门做生意还能遇见这种事。 江挽云道:“把这茶叶送去药铺问问加了什么药进去,另外买点茶叶来煮,大家先该干嘛干嘛,别多说一句话,切勿打草惊蛇。” 说罢她对杨槐道:“一会儿你去找两个人来演场戏……” 说罢几个人都表示明白了,杨槐上街去了,其他人开始干活,江挽云则坐在店铺里,不动声色地打量店里店外的人。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个下药的人一定会出现,来确定一下他的药是否真的下成功了。 上午过后,客人一如既往地多起来,江挽云坐在吧台里,秋莲走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道:“小姐,那人又来了。” 江挽云抬头,顺着秋莲提示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男人正大步走进来,先是到处看了看,而后来到吧台问,“今天卖奶茶吗?” 江挽云笑道:“卖的,您要加哪些?” 男人看了一圈奶茶小料,敷衍地点了几个,显然心思不在于此。 他在座位上坐下等着,奶茶还没上,他让婆子给他上一壶茶。 奶茶上了之后,江挽云对杨槐点了点头,杨槐颔首,穿梭在桌子中假装上菜,实际是让自己找来的两个人开始行动。 那两个人随即开始了表演。 “我怎么觉得这肚子有点不舒服起来了。” 此言一出,点了奶茶也一口没喝的男人瞬间竖起了耳朵。 “肚子疼?是不是着凉了啊?想不想解手啊?等等……你还别说,我也觉着这肚子有点问题了……” “啊,会不会是这吃的有问题啊……救命,我感觉肚子好痛,老板!老板快过来!” 江挽云听了,连忙走过来道:“怎么了客官?” 一人道:“你这吃的有问题!我俩吃了都肚子疼!” 其他客人纷纷停下筷子看过来,有人开始想起来关于这间铺子的诅咒了,那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 瞬间人人惊慌失措起来,唯恐自己也肚子疼,赶紧来问这两人点了什么吃。 江挽云辩解道:“怎么会呢?我们的食材都是很新鲜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那我们为何吃了你家的东西都肚子疼起来了?” “今天你非要给个解释才行!” 江挽云表面看起来急坏了,脸红红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店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 她看了周围一圈,问:“还有其他人吃了肚子疼的吗?” 其他客人并没出声,因为他们没感觉到有什么问题,这时不远处一张桌子上的男人开口道:“我也肚子疼。” 第56章 投毒 本来两个人肚子疼已经很惹人怀疑是不是菜品有问题了, 这下又出现第三个,在座的客人终于惊慌失措起来,店里嘈杂一片。 “我也喝了奶茶的, 怎么办,等会我是不是也要肚子疼啊!” “这铺子是不是真的闹鬼啊?没有一个在这儿开店的人是顺顺当当的。” “你别吓人啊!这世上哪有鬼啊…” “那你说说为什么总是发生怪事?” “店家给个说法啊!你家的东西吃了肚子疼,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 江挽云垂着头, 好像很无助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男人微不可见地露出得意的神色, 一手捂住肚子假装疼痛, 一边装作很有正义感的样子道:“你这黑心店家给我们吃了什么东西?我要马上报官!大伙儿帮我们看着店家,别让店里的人跑了!若是所有店家都这么不负责任,那谁还敢去店里吃饭?” 他这话说得顺利引起了在场的人的共鸣,客人都嚷嚷着要报官。 男人得意洋洋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胸有成竹, 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等着江挽云来跟他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并赔偿银两以息事宁人。 谁知这时杨槐--------------lj panpan找来的两个托儿立马挺身而出道:“我们去报官!一定要让这黑心商家给个交代!诸位在此等候!” 说着两个人立马跑了, 一点也看不出肚子疼的样子。 男人神色顿时变了, 这两个人是傻子吗?只不过肚子疼, 真去报什么官啊? 既然有人去报官了,大家便在店里等着,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店门口观望着, 把店铺围得水泄不通的, 确定店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江挽云站在人群中,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秋莲几人也演技精湛, 看着惊慌失措的。 只有杜华冷着脸看着一副惹不起的样子。 “唉真是可惜了, 这家店我三天有两天要来他家吃饭的。” “味儿确实不错, 价钱也公道, 咋就出问题了呢?” “不过我也喝了奶茶,怎么现在都还没肚子疼呢?” “是啊,我也不疼,你们疼吗?” 过了这么会儿了,没有其他人感觉有什么不适,方才还觉得胜券在握的男人慢慢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不可能! 那么多人喝了奶茶和茶水的! 不要慌不要慌,冷静下来,肯定是有的人喝得少还没发作。 以往他也不是没用过这招,那些店家都选择自认倒霉,多赔点钱,免得真吃上了官司,以后开店就名声臭了。 只可惜这个店家不会做人,不懂得花钱消灾,不过也没事,他最终的目的只是让这家店开不下去,到时候衙门的人来了也查不出到底谁投的毒,最后只能怪店家头上。 这时前去报官的两个人回来了,一进店门就叫道:“衙门的大人来了!” 一个捕快带着几个衙役还有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走进来,威风凛凛道:“有人报官说这家店有人投毒,本捕头特来查看,在场的人都待在原地不要动!” 本来大家伙以为只是报官查看是不是店家用了坏了的食材以次充好,谁知一听是投毒,登时引起一片惊呼声。 以次充好最多罚款赔钱关铺子,投毒可是要蹲大牢挨板子的! 捕头道:“你二人再说一遍,发现是谁投毒?” 两个托儿指着男人道:“大人!就是他!他投毒!”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是黑心店家的问题吗?怎么突然又成了一个同样肚子疼的人投毒了?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男人下意识站起身怒吼道。 这时憋屈了半天的江挽云等人终于忍不住了,秋莲指着他骂道:“你个烂心肠的东西!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害我们!你在我们的茶叶里下药想要陷害我们!” 客人听了都面面相觑,到底什么情况,他们都懵了。 这两个报官的人怎么突然临阵倒戈了? 矛头怎么又指向另一个人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7节 男人哪里想到会是这情况,他来不及去想太多,只能否认道:“你放你娘的狗屁!少冤枉老子!老子不过来店里吃了点东西,什么投毒不投毒的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杨槐愤怒地捏着拳头,“卑鄙小人!” “都吵啥吵啥呢!”捕头呵斥道,现场终于安静下来了。 他走到男人面前道:“他们报案说你投毒,并有确切的证据,那就麻烦你在这里等着,我们查看一下。” 捕头说话语气客客气气的,但眼神却很有威慑力,男人不敢反对,再说了,查就查呗,他能留下什么证据来? “梁大夫,你来看看这里面投了什么。” 待茶叶被摆在桌上,梁大夫走过去,取了点出去捏碎闻了闻,又泡在水里观察着,半晌得出结论来,道:“这是一种晒干的草药碾碎的沫和茶叶混合在了一起,本来这草药是药材,但不能单独食用,要配合其他药材一起中和药效,而且每次只能用一点点,像这么多的一下放在茶水或者煮汤,会对人的五脏六腑引起很大的灼烧感,使人腹痛和腹泻。” 捕头听完,道:“既已确定这茶叶确实被人下了药,你们店里又声称有证据,证据在哪可以拿出来了。” 江挽云道:“大人,事情说来有些复杂,请容许民妇讲一下这事的来龙去脉。” 捕头道:“嗯,你说吧。” 江挽云道:“因为当初在租房的时候,我就有所耳闻,这间铺子以往开的店都会出现一些怪事,有闹鬼之称,但我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那时候我就怀疑,是否是有人搞鬼,所以租下这铺子后,我每日都让人留意着店里是否有异样。” 她捧着装着染料的罐子道:“且另一件事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后院有道门,房东说钥匙掉了门开不了,但我仔细看过,虽然锁生锈了,但锁芯却没有,说明这锁并不是长期没人开过的,那日此人接连来我店里四处查看,还询问我们的菜品是用什么做的,我便起了疑心。” 她越说男人越心惊,听到这里忍不住吼道:“我他娘的就是来吃个饭!你店里发生了啥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 江挽云冷笑道:“我还没说完呢,看到这罐子了吗?里面装的是一种染料,衣服和皮肤沾上就很难洗干净,至少要洗几天,我便让人把它涂在了门把手上面,且它遇水时候无色,只有在干了的时候,能在黑暗中发出荧光来,怎么样?你敢不敢去黑屋里看看自己的手和衣服上有没有发亮?” 这时代的人洗澡次数不多,换衣服也并不勤,所以有很大可能男人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男人听了冷汗泠泠,后背发凉,他想起来了,昨夜他进门时候确实摸到了一手油,当时还奇怪门上为何滑滑的,但没有多想,只在衣服上蹭了蹭。 难道那时候,他就已经进了别人布的局了? 他死死盯着江挽云,江挽云淡笑着看着他,只是笑容不达眼底,反而显得有些恐怖,男人心扑通直跳,这女人看着不过十几岁,她为何会如此心思缜密? 江挽云笑道:“对了,门口我还洒了木炭灰的,想必晚上黑灯瞎火的你也没留意到吧,那上面现在还有脚印呢,把你的鞋脱下来对比下是不是一样的就证据确凿了。” 男人越听越害怕,江挽云的声音好像催命符一样,男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脑子一热,挣扎着就想逃跑。 但捕头哪里会让他就这样跑了,两个衙役马上把人抓了回来,把他按在地上。 捕头道:“把他带去屋里,关了门窗看看是不是发荧光,再比对下脚印。”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什么也没干!” 男人挣扎着被人拖着走了。 店里的人都安静如鸡,被江挽云一番话深深撼动了,不过是开个小吃店,竟然能注意到这么多东西,还能将计就计把下毒的人引出来自投罗网,实在是太厉害了! 一些人看江挽云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和崇拜,一些人为自己方才的口出恶言而感到惭愧,一些人当即决定要在江江奶茶铺连续吃一个月! 很快衙役就把已经吓尿了的男人拖了出来,道:“头儿,确实如店家所说,他的衣角和手上都发着荧光,鞋印也一样。” 捕头点点头,语气严肃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男人叫道:“我说我说!这事儿是有人指使我干的!就是这个铺子的房东,每次有新店开张,他就让我想办法弄点事出来,破坏店里的生意,让店开不下去店家主动关门退租,这样他就可以赚押金了!” 铺子地段好,总有人抢着租,不愁租不出去,一个月月租三两五钱,押金也是一月一两,三两起租,当月的房租是不退的,若店家不到一个月就不租了,那只需要退两个月房租,白赚三两押金。 众人听了纷纷吵嚷起来,他们还没见过这种事,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秋莲等人更是气得要死,这铺子可是他们一天天努力才积攒到今天的口碑和生意的,房东却存着破坏他们生意,逼他们走人的心思,实在是太恶毒了! 连捕头都皱了皱眉,道:“去把这店的房东带去衙门,剩下的到公堂上慢慢说吧。” 说罢他对江挽云道:“既然是有人投毒陷害,你可去县衙状告房东,到时候会获得赔金的。” 江挽云笑着谢过,赔偿的事儿,她可早就计划好了。 第57章 判决 自家媳妇要上公堂, 陆予风作为夫君自然是要陪同的,杨槐立马驾车去接他。 衙役押着那男人往县衙走,后面跟着众多看热闹的人, 一听说夜市有名的闹鬼的铺子真相大白了,更多人围了过来,想看看这事儿到底怎么解决。 有冲在吃瓜第一线目睹了全程的人立马把江挽云在店里说的那番话告诉了旁人, 一传十, 十传百, 还没走到县衙呢,群众已经了解了事儿的来龙去脉了,群情激奋,尤其是夜市的店主们, 谁碰上这样的房东不得倒大霉啊, 一定要严惩才能杀一儆百。 正在自己的铺子里一边看店一边等待消息的房东吕明等来的却不是自家侄儿,反而是几个衙役, 不由分说地“请”他去县衙。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哪儿敢在官府的人面前说不, 只能一边陪小心一边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 待江挽云走到了衙门时, 杨槐驾着马车也到了,陆予风从马车上下来, 大步走了过来。 他已经在路上听杨槐说起来事情经过, 这事儿江挽云未曾和他说过, 他听着杨槐的叙述, 不自觉手心握了把冷汗, 若不是江挽云聪慧, 怕是要进大牢的就是她了, 而且若是她进了大牢, 自己的科举之路也会被影响。 带着满心焦急催促着杨槐快些, 在看到江挽云站在县衙门口,脸上还带着浅笑的时候,他的心也落了下来。 确实,她一直都不是普通女子。 “娘子,情况如何?” 有旁人在,陆予风叫娘子叫得非常顺口,想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最终还是憋住了。 江挽云见他来了,道:“正等着你和房东呢,杨槐和你说了事儿经过了?” 陆予风拧眉,“说了,只是……你为何提前没和我说过?” 江挽云满不在乎道:“小事一桩,从租这铺子的时候我就猜出十之八九了,这次不过是将计就计,你要安心念书,与你说了岂不是让你分心?” 陆予风不说话,感觉胸口有点闷闷的,这时人群让开一条道,几个衙役把房东吕明带来了,他的媳妇跟在后面,满脸焦急和恐慌。 吕明这一路上也听了七七八八了,知道自己这是阴沟里翻船了,想不到当初出租时候觉得年轻好骗的丫头居然这么狡猾。 他脸色灰白,脚步虚浮,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 他媳妇见到江挽云,用恨之入骨的眼神看过来,要不是江挽云,他们家就不会成这样,不过是一点拉肚子的药,居然闹到报官,如今他们自己的生意做不下去了,还可能要挨板子蹲大牢,她经过江挽云旁边时,脑子一热没忍住一巴掌扇了过来,“贱人!都是你害的!” 江挽云早在她走过来时候就留意到她的眼神了,正要躲开,陆予风却下意识伸出胳膊挡住了她的一巴掌。 夏□□服穿的薄,吕明媳妇这下可是用足了劲儿的,陆予风只觉得自己胳膊剧痛,而后发麻起来。 江挽云见陆予风被打,原本还比较平和的心情瞬间被点燃了,一把抓住吕明媳妇的胳膊,冷声道:“你们下毒害人还不知悔改,还敢打我夫君?” 她没有甩回去一巴掌,不然被定个藐视公堂的罪可就不好了,她只手上用力,指甲使劲掐住吕明媳妇的皮肉,痛得吕明媳妇大叫起来。 “哎哟哎哟!放开!杀人了杀人了!” 旁边的衙役赶紧来阻止,江挽云才放开了手,吕明媳妇一看自己胳膊,皮都被掐破了。 她愤恨地看着江挽云,江挽云瞪她一眼,她气势瞬间弱下去了。 陆予风拉过江挽云的手查看,“怎么样,手痛不痛?” 江挽云抽回手,“没事没事。” 吕明媳妇:“……” 人都到了,升堂问案。 县太爷坐在上首,众人其行礼,只有陆予风是秀才不用跪,只拱了拱手。 县太爷看了他几眼,见其眼熟,问:“这位书生,你叫什么名字?” 陆予风回道:“小生姓陆,名予风。” 他还未满二十,未加冠也未有字。 “陆予风……”县太爷捻着胡子想了想,恍然大悟,惊奇道:“原来是你啊,你病好了?” 他以前曾听自己儿子多次夸赞在栖山书院的同窗陆予风是如何地天纵奇才,未来必定是要金榜题名的,他曾让儿子带来家里拜见过,见其确实前途无量,便有心栽培,谁知没过多久人就病了,再往后就没听到什么消息了。 想不到如今人不但病好了,还长高了许多,人也成熟稳重起来。 陆予风回道:“托大人的福,已经全好了。” 县太爷点点头,收起心思准备开始问案,但堂下跪的吕明夫妇和他们的侄子吕山则是如遭雷击,顿时如丧考批。 这不全完了嘛,这小娘们的夫君竟然和县太爷认识! 县太爷发问:“堂下所跪何人,报案所为何事?” 江挽云不卑不亢口齿清晰地回道:“回大人的话,民妇要状告我所租店铺的房东吕明,他指使人在民妇店里的茶叶中下药,以破坏店里的生意,逼我们提前离开好赚取押金。” 吕明还没说话,吕明媳妇马上哭天抢地道:“大人!我们冤枉啊!” 县太爷面容严肃地拍了拍惊堂木,沉声道:“肃静!让她把话说完。” 江挽云这才继续把事儿的来龙去脉又理了一遍。 县太爷道:“吕明吕山,你等可知罪?” 吕山便是下药的人,他已经放弃挣扎了,跪趴在地上,“大人,草民知罪,求大人饶命!” 吕明一言不发,吕明妻子哐哐磕头,“大人!我们真的冤枉啊!都是他!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与我们无关啊!” 吕山一听,想让自己一个人背黑锅,他可不干,立马叫道:“明明是你们让我干的!是你们说了每办成一次分我一两银子!不止这次,前面几次的事儿我也可以一五一十说给大人听!” 说罢他噼里啪啦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包括前面几个店出的怪事儿都是吕明夫妇指使他干的。 他越说群众越哗然,这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若这是在大街上,吕明让人早就被烂菜叶子臭鸡蛋淹没了。 捕头还呈上了在吕明家找到的药粉等证据,以及店铺后门那声称已经不见了的钥匙。 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既然案情明了,接下来就是判决了,当朝的律法对秀才是很优待的,若双方都是平民,那吕明等人早就直接被丢进大牢了,不赔得个倾家荡产再吃一年半载的牢饭是不行了。 但陆予风是秀才,县太爷又赏识他,便问他和江挽云,愿意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就是县太爷根据律法判决,私了就是在公了的基础上,陆予风和江挽云可以提出一些要求来交换。 这事儿往小了说就是利用不正当手段打压别人家的生意,往大了说就是恶意投毒谋财害命。 陆予风让江挽云决定,他没有意见。 江挽云早就想好了,问县太爷,“大人,若是按照律法,他们三人该如何判决?” “每人二十大板,打入大牢一年,再给每家十两银子作为赔偿。” 主要是他们是多次犯事儿,实在太恶劣了,必须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三人一听,简直要晕过去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8节 二十大板,那不得屁股开花半年不能下床吗?每家十两银子,那不得把家底赔个精光? “大人!大人饶命啊!” 见求县太爷没用,吕明媳妇又扑过来求江挽云,“妹子,妹子你行行好,求求你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家吧,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了!” 她哐哐磕头,丝毫没有方才在门口打人的气焰。 江挽云趁机道:“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答应我提的要求。” 吕明媳妇连忙道:“你说!我都答应!” 江挽云道:“把铺子十两银子卖给我,你们就可以不用挨板子或者不用蹲大牢,自己选一个吧。” 这个地段的铺子可遇不可求,正经挂牙行卖,至少要卖一百两左右了,就算在镇上,一个小铺子都能卖二三十两。 吕明和吕明媳妇都神色一僵,有些舍不得,吕山叫道:“快答应啊!我不想坐牢也不想挨板子!你们不是还有一个铺子吗?也卖给她!让她饶了我们吧!” 吕明简直想把自己这个猪侄子打一顿,低吼道:“你闭嘴!” 若不是这人办事不力,他们的计划怎么会暴露? 吕山不服道:“还不是赖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拉我下水,我怎么会来这儿!你们要赔我钱才对!” “我呸!”吕明媳妇唾了一口,“你收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拖你下水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县太爷及时出声道:“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吕明和吕明媳妇小声嘀咕了几句,最后决定答应江挽云的要求,免去一年牢狱之灾,只挨二十大板。 虽然他们还有一间铺子,但是万万不能再卖出去了,那他们就没有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江老爷和陆予风走出县衙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外面围观的群众也纷纷散了。 江挽云心情很好,她终于拥有自己的第一间铺子了。 本来吕明该赔她十两的,与买铺子的十两抵扣,相当于她白得了一个铺子。 杨槐已经在县衙外面等着了,两人上了马车,江挽云察觉到陆予风神色有些不对。 “你为何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江挽云打量着他,“你觉得我是趁人之危得了别人的铺子吗?” 陆予风闻言顾不得冤枉,连忙解释,“我是觉得……你很厉害。” 而他实在太弱了。 第58章 急信 江江奶茶铺又火了。 以前它的名气只是在吃货群里流传, 道其菜品新颖味儿绝佳,价钱还不贵,如今火的却是老板江挽云。 有好事者扒出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江家已经出嫁的大小姐。 当初江家两个小姐出嫁, 大姐江挽云亲生父母去世,一点嫁妆也没,一顶轿子抬出城门就再无后续, 听说嫁去了乡下, 妹妹江挽彤可是风光大嫁, 轿子绕城一圈,嫁妆排了一条街,边走边撒钱,盛况空前。 可后来呢? 后来江家没两个月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反倒是以为会一辈子待在乡下当农妇的姐姐回到县城开店了。 还把生意做得这样好, 让人不禁想到逝去的江老爷,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都有经商头脑。 每日来江江奶茶铺和陆家麻辣烫吃饭的人络绎不绝, 也有很多人想看看传闻中江家嫡女出身, 长得好看又会做生意的江挽云长什么样。 两个店如今生意蒸蒸日上,每日加起来的收入已经有一两多, 过节时候能到二两, 消除了闹鬼传闻后, 连带着旁边的铺子生意都好了起来。 尤其是随着天气变热, 江江奶茶铺推出了冰奶茶, 冰爽解暑, 成了客人必点, 也不知道是怎么把冬天的冰块保存到夏天的, 得废不少钱吧, 谁知加冰块的奶茶竟然一分钱不涨,实在令人震惊。 每日奶茶铺里排队买冰奶茶的人能排到大街上去,一天能消耗十几桶牛奶还供不应求。 与江挽云这边情况相反的是江家。 兴许是看江挽云日子越过越滋润,没有丝毫想回江家的想法,秦霄急了,他本来还等着江挽云从他这里得了首饰后,会想起从前的富贵日子,从而嫌弃自己的相公,与其和离后回江家呢。 这些日子他又断断续续送了她一些东西,她照单全收却不明确表态,惹得秦霄一肚子火,最后索性再也不送了。 江挽彤见秦霄这些日子没动静了,忍不住问他,“不是说给她小恩小惠她就会自己回来吗?怎么都过去这么几天了都没成,王老爷他不急?”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秦霄就心烦起来。 江挽云不主动回江家是一回事,王老爷那里又是另一回事。 他曾托人去王老爷面前提了提此事,道江家大小姐可是天仙之姿,容色倾城,但王老爷这么大年纪了,什么女人没见过,看不上江挽云是个嫁过人的,纵使长得再好看,在他心里也是不值钱的。 江家什么心思他明白得很,想用一个女人来换得王家的支持,未免想得太过简单。 再加上那些江家曾经的生意伙伴如今成天上门催债,还左一句右一句,明里暗里说秦霄不如江老爷,迟早要把江家产业败光,还说江老爷养了个白眼狼等等的,都把秦霄气得够呛。 应付了那些人回到家里还要被江挽彤烦,这女人长相难入眼,比江挽云差许多不说,性子脾气也不好,一点小事就要和他叽叽歪歪的,生意上又不能帮他什么,实在令人厌烦。 “你以为事儿那么简单吗?”秦霄冷声道:“若是那么简单,我还用你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江挽彤见他一张冷脸,气儿也上来了,“我好心问问怎么了?你对我摆什么脸色,我该给你出气的?” 自从成亲以来,秦霄是越来越变了,往日的温柔早就不复存在,对她也越发冷淡,她曾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外室了,多方打探却未发现什么,她只能安慰自己他是接手了江家的生意后担子太重了才会如此。 秦霄吁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我只不过心情郁结,不是单对你一个人发脾气。” “你以为我会信?秦霄,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这些日子怎么对我的?我们有多少日未同房过了?” 秦霄冷道:“如今家里的情况你不知道?你说是能帮得上忙最好,帮不上就安分待着少添乱。” 江挽彤气得要死,正要再说,一个温柔的女声从院子里传来,“彤儿,你们小两口怎么又拌嘴了。” 江夫人一身华服,满头珠翠,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三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倒像是江挽彤的姐姐一样。 见自己母亲来了,江挽彤连忙跑上去告状,把秦霄与江挽云的事儿说了说。 江夫人听罢笑道,“这么说挽云在陆家日子过得还挺好?” 江挽彤气道:“可不是嘛,那病痨子病好了,也不知道江挽云哪里来的钱,还跑来县城开店了。” 一想到陆予风念书那么厉害,日后肯定能飞黄腾达,到时候江挽云就是官家太太了,而她却只是一个商人之妻,她就气得牙痒痒,心里的酸得咕噜咕噜直冒泡。 而且虽说秦霄比起寻常男子优秀许多,长相也不差,但比起陆予风来说总差了一大截,她现在都还记得上次跑去医馆警告江挽云别来破坏她的婚礼时陆予风的样子,尽管那时候他看起来大病初愈,还是不能掩盖他身上的气度和他俊逸的眉眼。 所以她很支持秦霄想办法把江挽云送给王老爷当姨娘,她不能看着江挽云比自己过得好。 江夫人脸上笑得温柔,眼神却是冷的,道:“她确实不能比我的彤儿过得好,既然说她的夫君病好了,陆家日子好过了,那……若是陆家那小子又病了呢?” “他刚病好怎么会又……病……”江挽彤说着灵光乍现,叫道,“娘,你的意思是,把陆予风给弄死或者弄残?” 总之不能让他参加科举,那陆家就一辈子发达不了了。 秦霄看着两母女开开心心地商量着,眼神流转,扫过远处的树梢,那是江挽云小时候种下的树,如今已长得如屋檐高了。 这树长得高了挡住房子了,得修剪枝丫,若是再长,只有把树砍了。 这人不听话了得教育教育,若是不听,只有断了其后路。 他给了江挽云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若是王老爷那边不准备娶江挽云进门了,那他也不用管她了,任由江挽彤母女俩作为吧。 日子慢慢地过着,钱一点一点攒着,江挽云已经攒到了三十几两银子了。 自从县衙一战成名后,那些模仿江江奶茶铺的店和摊子都销声匿迹,跑得比谁都快,生怕被江挽云抓住了下场凄惨。 陆家麻辣烫原本的房东因为儿子打死了人,铺子被官府收走卖出去给受害者赔钱了,但他们还认为铺子是自己的,以前隔三差五会上门捣乱,惹得店主不堪其扰,自从陆家麻辣烫开店以来,他们还想故技重施,谁知还未行动呢,店里就来了个人高马大脸上还有一条疤的跑堂。 这人正是杜华,看着就觉得能止小孩夜啼,哪里还有人敢捣乱,再有江挽云的丰功伟绩,原来的房东更是不敢捣乱了。 如今两个店运行得非常有条不紊,秋莲夏月和杨槐都成了独当一面的人了,就连杜华都迷上了劈柴挑水的活儿。 江挽云每日的任务就是巡视一下店里,研究一下新品,看看账本,发发奖励,而后回家投喂陆予风。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为何秦霄等人还没动静呢?怎么还不来对她下手呢?莫非对方放弃了对她的想法? 但自觉告诉她,不太可能,江家那一家子人,天生就是被作者创造出来当坏人的,他们不大可能改邪归正了,如今没动静说不准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日子进入了八月,酷暑难耐,他们已经连续开店两个多月了,钱是赚到了,但大家都累的够呛,江挽云决定给大家放五天假,并给了他们每人五百文的奖金。 正巧撞上陆父的生辰,陈氏来信说家里的房子盖得差不多了,只等家具入场就可以搬进去住了,计划着江父的生辰和搬新房一起,办个简单的酒席。 这年头房子修得快,也没甲醛什么的,晾几天就可以入住。 江挽云便准备趁着放假和陆予风一起回家看看。 她已经买了大马车了,又有杜华这个车夫,回家轻轻松松,秋莲称自己放假也没地方去,想跟着江挽云伺候,哪怕打地铺都行。 江挽云想着办酒席要人手,便把秋莲和夏月都带上了。 他们去买了很多的礼品,塞了半马车,人都只能勉强坐下。 只是刚准备启程时,突然有送信的人敲响了周婶家的门,道:“陆家公子在吗?有急信!” 急信,顾名思义就是加急了的信。 一般要用朱砂笔做个记号,多给数倍的跑路费,快马加鞭地送到收信人手上。 一般来说,没有重大的事,是不会用急信的。 江挽云几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神情严肃起来,陆予风大步走过去道:“兄台,在下陆予风,可是有我的信?” 送信的人已经认得陆予风了,他经常送信来,连忙把信给陆予风道:“从你家送来的,昨儿的信。” 陆予风接过迅速拆开,快速浏览了一遍,眼神冷了下来,手指也紧紧捻着信纸。 江挽云走过来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拿过信纸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件昨天才发生的事,陆家的正屋本来已经盖好了,如今正在给厨房完工,厨房要有烟囱才行,要先把灶台打好了才修烟囱,再弄烟囱周围的瓦片。 而弄烟囱的师傅,竟然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头先着地,直接摔死了。 第59章 回村 陆家修房时摔死了一个瓦匠的事儿不胫而走, 十里八乡都传遍了。 毕竟人命关天,不管到底是瓦匠的责任还是陆家的责任,这事儿陆家都不可能摆脱得了干系, 瓦匠的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要说古往今来,这修房子之类的事儿摔死人也不稀奇,只不过陆家如今的情况被人看在眼里, 先是陆予风病好了摆宴席庆祝, 又是全家开始摆摊赚钱, 再是大张旗鼓开始修新房子,这以后等陆予风中举了还得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此陆家就再也不是普通农户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59节 所以替陆家感到可惜的人有, 幸灾乐祸的却是大多数。 这人啊, 顺利过头了就是倒大霉的开始。 这事儿说起来若是落寻常人家那也没啥,最多就是赔钱罢了, 外加太晦气了, 需要请和尚道士来做法, 这新房才能入住的。 但放陆家就不同了,陆家如今在做生意,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客人听说这家人家里修房摔死了人, 多晦气啊, 谁还买这家的东西吃。 再说陆予风, 本身就是寒门子弟, 于科举路上没有钱和权的支持, 若是这事儿处理不当没有让瓦匠家人满意, 闹大了, 那到时候很可能影响陆予风的人品考察,以后做官和升迁都有影响。 江挽云和陆予风是上午出发,傍晚时分到桃花湾的。 一路上蝉鸣不止,太阳刚刚落在山上,暑气还未褪去,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离开了三个月的村子与以往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坐在马车里,杜华驾车,进村口的时候村里人并不知道是他们,江挽云将窗帘撩开一点,往外看去,见村口的大树下坐着许多等着吃晚饭的人。 这时她看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人,这人正和几个婶子聊得正开心,待马车走近,江挽云认出她了,正是陆家隔壁的赵氏,那个在孙家酒席上污蔑她下毒的人。 她让杜华放缓速度,她要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赵氏没有留意到马车,她正眉飞色舞地说笑着。 “这下可是再嘚瑟不起来了,不就修个房子嘛,得意啥呢。” 一婶子道:“瓦匠那边要赔多少啊?” 赵氏道:“怎么也得赔个二十几两吧。” “陆家两个儿子都在镇上摆摊,赚的钱不够赔吗?” “那肯定不够啊,修房子都用了吧?” “还有他家老三呢,听说是上外地治病去了?” “不知道,但他媳妇挺会赚钱的,办一次酒席就能有三四两。” “万一人家是上外地去赚大钱了呢。” 听着大家又开始议论江挽云,赵氏心里不舒服了,声音尖锐道:“她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怎么可能还回村里,要我说啊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在外面赚了钱了再也不回来了,二是趁机跟外面的男人跑了。” “你咋知道得这样清楚?” 赵氏哼了一声,“这还用猜吗?旁人不了解她,我可看得明白着呢。” “你怎么就看得明白着呢?”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赵氏吓了一跳,回过神却见江挽云撩开帘子看着她。 旁边婶子早就都不说话了,只是赵氏太过忘乎所以而没有察觉。 她回过神来,脸色刷得又青又红,背后说人还被人抓住了,不过她又没说假话,再说了,反正她和江挽云早就是死对头了,还怕得罪她吗? “呵!你什么人大家伙儿都清楚着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面对赵氏的理直气壮,江挽云都无语了,她懒得再理她,放下车帘让杜华驾车继续走,现在要早点回陆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人啊这是?若不是赶时间,真要下去把她嘴给撕烂!”秋莲生气地翻着白眼。 江挽云道:“这事儿我总觉得不对,就一层楼,怎么会把人摔死?” 秋莲道:“不是说是头着地嘛。” 夏月道:“就管踩空踩滑也没见谁倒立摔下来,我记着小时候,我们村里的厨房都是那种斜着的,一边高一边低,后面连着猪圈,最爱的地方才一人高。” 她七岁被卖进江府,这之前也是在乡间长大的。 江挽云拧眉,见陆予风也沉默不语着,她现在已经不知道事儿会怎么发展了,因为原书剧情已经被完全走偏了,她有点担心陆予风乡试会不会也出问题。 很快马车就到了陆家,陆家的老房子还在,只是在旁边开了一块地修建新房。 放眼望去,新房一共有十几间屋子,布局像四合院一样,中间是大院子,猪圈和厨房都在屋后。 房子已经基本修好了,用的青砖和青瓦,比老房子高出一截,看起来气派极了。 只是如今陆家新房门前围着好多人,马车走近了才看到那些人将棺材抬到了大门口,还撑着白帆和花圈。 “陆家人!还我爹命来!” “还我当家的命来!” 陆家如今却是大门紧闭,根本不见一个人。 “怎么回事,难道姑爷家的人都被逼走了?”秋莲诧异道。 为了避免被围攻,杜华把车停到了老房子后面,从新房大门那边看不到这里。 陆予风皱着眉头,已经先一步下车去了。 江挽云等人也下车,绕着院墙走到门口,立马被瓦匠家的人看见了。 “陆家三郎回来了!” “快!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七八个人冲过来,秋莲和夏月吓得赶紧挡在江挽云面前,杜林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手里拿着一根随手在屋后柴火垛里抄起的木棍,眼神一凝大步上前,气势逼人。 瓦匠家的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大块头吓到了,杜林比他们高出一个头,脸上还带着刀疤,眼神冷漠带着杀气,看起来可怕极了。 瓦匠家人停住脚步,但几个人对一个,让他们有点底气,对着陆予风道:“陆予风!你回来得正好!我爹在给你家干活时摔死了,你们陆家却赖账不肯给钱!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若是处理不妥当,我爹死不瞑目,你们就等着倒霉一辈子吧!” “我们去报官,让官府给我们主持公道!让你连考科举都考不成!” 瓦匠家人越说越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大起来。 这时陆家院子里突然传来柳氏的吼声:“我呸!你们这死不要脸的薛家!把你爹抬门口来晒着才是让他死不瞑目!到时候不知道倒霉的是你家还是我家呢!” 陆予山也接口道:“不就是想借着你爹的死要钱吗?真是一群孝顺儿子!” 瓦匠家的人一点也不觉得害臊,理直气壮道:“你们一日不赔钱,我们一日不走!大不了就报官!” “对!报官!让大家都知道陆家是什么人!” 这时陆家老房子的院门开了,陈氏探出头对江挽云他们招招手,“来,快进来!” 江挽云见状赶紧拉着陆予风往里走,有杜林断后,瓦匠家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了。 把门关上,陈氏才松了口气,柳氏和陆予山还在和外面的人对骂,陆父站在屋檐下道:“都进屋来。” 柳氏这才收了嘴,感觉还没骂够,陆予山笑道:“好了好了,咱们不输阵就是了,快进屋喝喝水。” 江挽云和陆予风等人进屋,陈氏则让玉兰招待秋莲三人,端上茶水和点心来坐在院子里。 进屋后,陆家人都坐在堂屋里,一家人肉眼可见地神情憔悴。 本来好好的马上就要住新房了,哪知道出现这种事。 连传林和绣娘两个小家伙都没有朝气了,趴在桌上,见了陆予风两人进来才坐起身叫了声,“三叔三婶,你们可回来了。” 陆予风和江挽云也和陆家人各自见礼后落座。 陆予风问:“爹,娘,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抬着棺材来堵门?” 陈氏道:“那瓦匠自己从房上摔下来摔死了,我们还没怪他把我们新房搞晦气了呢,他家里倒是全怪我们头上了,不急着给他老爹办葬礼,把棺材抬来要我们赔钱。” 江挽云问:“他们要赔多少?” “三十两。” 柳氏气愤道:“我们摆摊这么久了,没有一天是歇息的,才不过赚了十几两银子,差不多全花在盖房上面了,他们倒好,一开口就是三十两。” 王氏道:“普通的人家出了这种事赔十两就算好的了。” 陆父叹了口气,道:“老薛也是我们村里出名的瓦匠了,干了四十多年了。” 江挽云道:“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并不伤心,一门心思就想着要钱?” 刚才那些堵门的人,除了一两个人穿了孝服,其他人都没看出有什么伤心的。 柳氏苦着脸,“可不是嘛,叫了他家那些亲戚,把我们逼得门都不敢出,村长和族长来调和了半天也没用,也不敢报官,怕报官了影响三弟考试。” 关键是他们也拿不出三十两啊,只能等着陆予风两人回来了想办法。 陆予风道:“其实报官了也不一定会影响,只有不赔偿才会影响考察,报官了也好,该赔多少我们赔了就是。” 江挽云道:“是啊,不报官,这次赔了,下次他们还会变本加厉用其他事来要挟,这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喂不饱的。” 其实江挽云还有个猜测便是,为何一个经验丰富的瓦匠会从上面摔下来,又恰好是头朝下,为何瓦匠家里人不见多悲伤,为何他们明知道陆予风病好了,日后可能高中,还要与陆家作对。 她的潜意识里觉得这其中似乎有阴谋的成分。 陈氏道:“果真没影响?” 陆予风道:“没影响,放心。” 陆予山站起身拳砸掌心,“这可太好了!忍门口那群孙子好久了,还拿报官来要挟我们,报啊!这就去报!” 陆予海道:“他们人多我们人少,现在就去报官吗?要不叫上族里的人一起?” 万一路上打起来了,也不至于吃亏不是。 江挽云笑道:“不必,我带了人来的。” 她起身打开门道:“杜华,你走前面,谁敢拦路就踢开。” 第60章 明了 “这, 这能成吗?”陈氏等人有些犹豫,外面可是围着十几个人呢。 杜华瞥了他们一眼,显然觉得他们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他从院子里找了一根趁手的扁担, 当先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走,我们也跟上,一会儿出去以后, 传林你马上跑去找村长和族长来。”江挽云说着先往外走, 陆予风在她旁边。 陆予海和陆予山连忙跟上, 妇人和小孩走在后面。 却说瓦匠薛家的人连同他们叫来的人正在外面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本来打算的是,只要他们占理,陆家人就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最后只有乖乖赔钱, 因为陆家人不敢报官, 这事儿若是闹大了,陆予风以后不管科举还是做官都会被人诟病。 毕竟人言可畏。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0节 他们打定了主意要一直闹到陆家妥协。 但看到回来的不止陆予风和他婆娘, 还另外带了三个人, 尤其是那个大个子, 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薛家人不敢轻举妄动, 准备去叫更多的亲戚来。 “陆家人到底想干嘛?怎么还没动静啊?难道真拿不出三十两?” “谁信啊, 这青砖大瓦房都盖起来了, 还能拿不出三十两?他们摆摊生意可好得不得了。” 这时瓦匠儿子小声与一男人说道:“你家少爷怎么说啊?会不会兑现那二十两啊?我爹可还在这儿晒着呢, 这么大太阳, 三天了, 都要臭了。” 男人道:“我家少爷说了, 只要你们把陆家名声搞臭, 答应了的好处自然不会少。”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不出两日这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这时院门突然开了,薛家人立马警惕地围过去。 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大踏步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根扁担,行走生风,陆家人跟在后面,每个人也手拿扁担锄头,看起来要大干一场的架势,薛家人头皮发麻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只敢在几步喊话。 “你们要去哪儿!事儿没解决跑什么!” “赔钱!赔我爹的命来!” 前两日陆家只敢锁在家里闭门不出夹着尾巴做人,怎么的陆三郎回来了就硬气起来了? 不怕他们报官了吗? 还是说真的拿不出来钱破罐子破摔了? 薛家人拿不准陆家人是啥意思,只能先观望着,总之不能让他们跑了就是。 陆予山冷笑一声,把手里的锄头杵在地上,“跑什么?这儿是陆家,我凭什么跑?要跑也是你们这些杂种先滚蛋!” 本来薛瓦匠死了,陆家人也是愧疚的,也是准备善了的,赔偿银子并请和尚来超度,毕竟是给家盖房子才摔下去的。 但谁知啊,他们把姿态放很低,好声好气地道歉和请求薛家和解,薛家却根本不愿意,一开口就要三十两银子,不给就要报官。 如此下来,陆家人也怒了,怎么的就是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呗? 这下谁也不肯让步,真给了三十两,别人还以为陆家做贼心虚或是好欺负呢。 “没天理啊!” 瓦匠的婆娘头戴孝帕趴在棺材上大哭起来,“我家老头子为你家盖房才摔死的,你们却不认账,让他死不瞑目啊!” 秋莲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今儿算是长见识了,叉着腰道:“诶你这个老婆子真不讲理!你男人自己没站好摔死了赖别人?那你走路上摔死了也赖修路的人吗?你吃饭噎死了怪做饭的人吗?” 瓦匠婆娘抹了把泪,凶道:“你是哪个?关你什么事?” 薛家儿媳妇见江挽云和秋莲夏月个顶个的好看,身上穿衣打扮也非乡下女子的样式,忍不住心生嫉妒,恶狠狠道:“哟这是怎么回事?才出去三个月,陆家三郎就这么厉害,婆娘还带在身边呢,就收了两个小妾了?” 秋莲眼睛一瞪,“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柳氏道:“别理这满嘴喷粪的婆娘,她男人长得丑不说干活也不行,自然嫉妒我家三郎能干又疼媳妇了!” 旁边陆陆续续围了很多村民,这事儿已经闹了几天了,关注的人都知道陆家人在等陆予风回来,如今陆予风回来了可有好戏看了。 赵氏也躲在人群里,眼神激动,打啊!打起来!最好把江挽云那张脸给她打烂!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江挽云赶紧制止他们,“我们出来不是来吵架的,是来解决事儿的。” 瓦匠儿子眼神意味不明地在江挽云几个身上打转儿,笑了笑,“怎么解决?三十两银子拿得出来了吗?” 陆予风表情冷漠,在看见瓦匠儿子打量江挽云时,他眼神冷了一瞬,道:“十两银子,拿了走人,否则就报官吧。” 他知道薛家人肯定不会同意的,毕竟明明有机会可以得三十两,谁会甘心十两呢。 果然薛家人立马不干了,“十两买我爹的命!你们也好意思开得了口?” “你们陆家青砖大瓦房都盖起来了拿不出三十两银子?拿不出来那也成啊,这房子拿来抵债啊!” “我呸!”一听这话陆家人已经忍不住了,柳氏当先骂道:“你们什么东西啊敢打我们房子的主意,你们只配住猪圈住阴沟里!” 陆予风却面不改色道:“不同意的话那就报官吧。” “报官就报……”薛家人反应过来,等等,陆家居然主动提出报官? 他们不是说陆家绝不敢报官吗? 陆予山道:“对啊!报官!让官府的人来主持公道看看到底该赔多少!” 不对,不能报官! 薛家人急了,面面相觑,壮着胆子道:“难道你们就不怕这事儿传出去了你们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吗?” 柳氏冷笑一声不屑道:“我们怕什么?只要我们的东西好吃价格公道,自然会有人买,谁家没死过人呢?我们可不信这世上有鬼!” 江挽云接口道:“说的正是,只怕你们才要担心一下晚上能不能睡得着呢,毕竟对尸体大不敬的也不是我们啊!” 陈氏笑道:“这天儿可热得要死,这人还没臭啊?” “你们,你们……”瓦匠婆娘气得直哆嗦。 瓦匠儿子大吼一声:“不报官!我爹都死了,还要上公堂,实在欺人太甚!” 陆予风嘴角微微翘起一点,看起来有些讽刺,“说要报官的不是你们吗?” 江挽云道:“哦,对了,这报官之后呢,一般涉及人命的案子,是需要仵作来验尸的,会把肚子划开,五脏六腑都划开,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被毒死的呢还是摔死的呢还是怎么死的呢,仵作们经验丰富,只需要一查看,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到时候若是发现与你们提供的证词不一样,那亭长或者县太爷就会判你们诬告,这诬告呢,要挨板子不说,还要关……” “啊啊啊别说了!”瓦匠婆娘受不了了,跑去抬放着尸体的板子,“不告了不告了!我们回家!” 瓦匠儿子也被吓到了,与瓦匠儿媳妇在原地犹豫着。 如果真的被仵作看出来了,那他们索要赔偿不成,反而还要被关大牢里去。 旁边那些被找来帮忙的亲戚不知道真实情况,还以为瓦匠家人被吓到了,纷纷道:“回什么家啊!至少让他们赔点啊!” 陆予风沉声道:“不行,一定要报官。” 瓦匠儿子终于下定决心,拉着自己媳妇就跑去抬板子,“不报了不报了!不能再折腾我爹了!赶紧下葬要紧!” 他们中的一个人见事情发展成这样,有些恼怒地想趁乱离开,江挽云使了个眼神,杜华连忙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揪住那人。 男人身材矮小,在杜华手里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拖了回来,“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要打人啊!” 这下大家都看了过来,见男人被抓住了,薛家人更慌了,恨不得抬起尸首就跑,奈何一群亲戚搞不清情况,只有瓦匠婆娘和儿子儿媳根本抬不动。 江挽云道:“你是薛家人还是薛家亲戚?” “我……我是薛家亲戚。”那人支支吾吾道。 江挽云道:“哦这样啊,那他们哪个认识你吗?只要有人说出你的名字,那我就放了你。” 薛家亲戚根本不认识这人,瓦匠儿子也不知道这人全名叫啥啊,急得脑门冒汗,正想随便编一个名字。 江挽云却道:“我认识你。” 男人一愣,只听江挽云说:“你是周安身边的人?” 仿佛五雷轰顶,男人当场呆滞,怎么可能!他只不过是周公子手下的一个打杂的,连随从都算不上,这女人怎么会还记得他? 这也得益于江挽云穿越,穿越后原身的记忆都复刻到了她的脑子里,才会让一些并不清晰的记忆也清晰起来,原身和周安一起喝茶听曲儿的时候,这人就曾出现过。 说起周安,陆家人也想起来这人了,那个曾经跑到陆家门口来说江挽云红杏出墙,把陆予风气醒了之后又晕过去了的人。 竟然是这人怀恨在心,又跑来使坏。 上次让他走了就是便宜他了,这次可不行了。 陆予风淡淡地瞥了男人一眼,道:“报官。” 这时传林方才溜出去找的村长和族长也赶来了,一来就听陆予风说要报官,正想劝阻,陆予风却道:“事儿已明了,接下来交给官府处置吧。” 明了?明了什么了? 村长和族长一脸懵。 瓦匠婆娘和儿媳妇已经哭天抢地起来了,“不!不能报官啊!不能报官!” “我说我说!是我们鬼迷心窍了!都是一个姓周的人指使我们做的!” 第61章 死因 “你找谁啊?” 周家的门房诧异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女人, 大夏天的,这女人用头巾把自己的头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个眼睛来, 她气喘吁吁着,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女人扯开头巾露出脸,道:“是我啊, 我要见周公子, 有急事儿跟他说。” 门房认得她, 便放她进去了,赵氏一路小跑,引路的人在后面跟着,不过几步就在庭院里见到了正在逗鸟的周安。 周安看她气喘吁吁的, 吹了声口哨道:“哟, 急啥急啥呢,出啥事了啊?陆予风回来了吗?” 他就等着陆予风回来呢, 就想看着陆予风被逼得焦头烂额的样子, 更想看江挽云和陆予风不得不向薛家人低声下气的样子。 上次在陆家门口被陆予风几句话就吓得离开的耻辱, 周安还记得清清楚楚。 “陆予风是回来了没错,但是他们坚持要报官, 还说, 还说要让仵作验尸, 看看瓦匠到底是怎么死的……” “什么!”周安一拍桌子站起身, 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 捏着拳头恶狠狠道:“然后呢?” 赵氏喘了口气, “薛家人不敢报官, 准备抬着尸体回去, 但是你……你的下人被抓住……诶!” 话未说完, 周安已经大踏步走了,“备车!去桃花湾!” 周安自己坐车走了,赵氏又得跑回去,行到半路,就见陆家的人和陆氏宗族的人还有很多同村的一大群人往镇上走,几个汉子还抬着瓦匠的尸体。 赵氏连忙躲在一颗大树后偷看,周安的马--------------lj panpan车也不敢停下,被迫绕了个弯先一步往镇上去。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赵氏嘴唇直哆嗦,扶着树干坐了下去。 因为这事儿要说是如何开始的,那还是因为她与薛家是亲戚关系,而她又记得这个周公子与陆家有仇,那日恰好在路上遇见了…… 却说陆家一行人往镇上而去,陆家宗族的几个中年人抬着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另外几个人把瓦匠的婆娘和儿子儿媳连拖带拽着走,周安的下人则被反绑住手赶着走。 瓦匠婆娘和儿媳边走边求饶着,“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们了,都是那个周安害的!都是他和我家老头子商量好的,与我们无关啊!” “我们堵了你们的门,我们赔礼道歉,我们磕头认错,放过我们吧!” “吵什么吵!老实点!有什么话上公堂上说去!”柳氏叉腰横道,“要是想活命,最好待会老老实实交代。” 前两天被堵在家门口骂的气终于可以撒出来了,柳氏心情舒畅,瓦匠婆娘和儿媳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边走边哭。 这时杜华伸手碰了碰江挽云,江挽云扭头,杜华伸手指着方才不远处见了他们就赶紧掉头跑路的马车。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1节 正常马车应该会停下来避让吧,何至于慌不择路地跑了,有问题。 江挽云看了看马车的装饰,这不是记忆里周家的马车嘛,她赶紧道:“去把那马车拦下来,周安在里面!” 杜华闻言人像一道箭一样冲了出去,这还是他首次施展武艺,几个起跃很快就追上了马车。 旁边人都惊呆了,江挽云身边何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这,这,他方才是飞出去了?” “这就是传闻中的轻功?” 薛家人则吓得瑟瑟发抖,幸好他们方才没真和陆家人动起手来。 杜华一下跳上了马车顶,又从马车顶上跳下去踩在车门处,把车夫吓得大叫,马也受惊开始乱跑起来,马车剧烈晃动,车里的周安被晃得嘭地一下栽倒在地。 “干什么啊!怎么驾车的啊你!”他扶着头坐起来狂拍车壁,摸了摸脑袋,居然肿了一个包。 杜华一把抢过缰绳,很快把马车控制下来,又扯住缰绳往后拽,马儿渐渐停了下来。 “你!你是谁啊!你想干什么!我们报官了!”车夫扒着门框惊恐道。 杜华是哑巴不能说话,况且他也懒得理他,一脚把车门踢开,探进去一把扯住正准备爬窗逃跑的周安的衣服。 周安本以为自己能爬出去,谁曾想一把被拽了回去,头上的包刮过车窗沿疼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好汉!好汉饶命啊!你要多少钱我都给我都给!”周安反应极快地跪下磕头。 但杜华仍然没理他,又伸手把他拖了出去,像提一个小鸡仔一样提着往回走,周安看见面前一群人,吓得腿软成麻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完了。 杜华把已经成了软脚虾的周安丢在地上,对江挽云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完成任务而后走到一边去了。 众人皆从方才的震惊中没反应过来,陈氏道:“这是周安?” 几个月了,她有点记不清周安的样子了。 瓦匠婆娘指着周安道:“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我们去堵你们家门的!就是他害死我家当家的!”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薛家人早就交代了。 当初瓦匠得了不治之症,去了县城找了许多大夫,没治好不说还欠债不少。 这事儿只有自家人知道,旁人是不知道的,但恰逢有次与亲戚家说漏嘴了,让赵氏给知晓了。 当初陆予风病成那副样子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了了,他却病好了,薛家便认为他遇到了神医。 来问陆家人是什么大夫治好的陆予风,陆家人说是县城的刘大夫,薛家人去找了刘大夫却说治不好。 他们觉得陆家人定是骗人的,由此怀恨在心。 瓦匠虽然病了,但他还未到最严重的程度,出来接活儿还是可以的,因是同村人,陆家人便用了他。 赵氏知道这事儿后,帮薛家人联系了周安,周安提出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死了给家里留下点钱。 后来他们一合计,瓦匠便答应自己从房顶摔下来摔死,让陆家赔钱,同时周安承诺,只要把陆家名声搞臭,那他事后会再给薛家二十两。 如此不但可以还完债务,剩下的钱还可以盖大房子。 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陆家会要求仵作验尸。 这下薛家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脱身都脱不了。 周安是个怕死的,见此情形连忙磕头请求饶命,但陆家人哪里会答应,陆予海和陆予山上前拽起他就走。 一群人到了衙门,衙门的人一看这情形都吓了一跳,连忙进去禀报。 亭长认识陆予风,毕竟上次林广坤的事也是他判的,只不过听闻陆予风简单描述事情经过后,亭长表示事关人命的话就超出自己的职责范围了,只有先把薛家人和周安收押,明日押往县城,由县太爷审理才行。 但派出去的衙役回来复命说,到处找遍了都没找到赵氏去了哪里,想必早就听了风声趁乱逃跑了。 “这贱人!”周安气得牙痒痒,凭什么自己被抓了这女人却跑了,他叫道:“我知道她在哪儿!” 亭长闻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如何知道她在哪儿?” 周安道:“以前她刚找上我的时候,我就派人去查了她,发现她在镇上有个相好,就在吴记铁匠铺里当学徒!” 旁边衙役笑起来,“合着这女人还红杏出墙啊。” 亭长道:“你们立马去吴记铁匠铺看看。” 周安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靠近亭长,痛哭流涕张口就叫表叔,“表叔,表叔你救救侄儿啊表叔,你救救侄儿,我爹留下的产业我愿意都赠与表叔!” 此时陆家人等已经先回家等候消息去了,此处只有亭长和两个心腹衙役在。 亭长蹲下来看了看他道:“表侄,你真是糊涂啊,惹谁不好去惹陆予风,你表叔我都不敢得罪他。” 周安只敢磕头,额头上血肉模糊,“侄儿知错了表叔!表叔救命!” 亭长却并不动容,露出淡笑来,“你方才说愿意把你的产业都赠与我?” 周安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笑,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他反应过来什么,眼睛逐渐瞪大,“表叔你……” 亭长道:“你最近经常去赌场?可是赢少输多啊?” 周安:“你怎么知道。” 亭长:“那赌场是我的,这下可好了,你进大牢了,你又没儿子又没侄子又没兄弟,你说周家的产业会留给谁呢?我都不必费劲去引你下注了。” 周安眼睛瞪到最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而后逐渐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却说陆家人一行人回了桃花湾天儿已经黑了,村里人都来问情况如何,陈氏等人只简单说了下要押往县城等县令判决。 他们被堵在家里两天,连顿饭都没好好吃,趁着陆予风等人回来了,事儿也解决了,陈氏已经张罗着两个媳妇赶紧给每个人下碗鸡蛋面吃了好歇息。 秋莲和夏月也去厨房帮忙,只有杜华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干嘛,他感觉陆家人都有点怕他,尤其是那两个小孩子,都躲在门后面看他。 陈氏站在堂屋门口,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只要是江挽云带回来的,那肯定不是坏人,何况还帮了他们大忙,所以陈氏不怕杜华。 杜华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陈氏呀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快进来坐,喝点凉茶,一会儿饭就好了。” 陆予山和陆予海在忙着挑水和劈柴,陆予风和江挽云在收拾自己的屋子,堂屋里只有传林和绣娘在。 杜华摸了摸头,还是没有进屋,他去抱了点干草喂马。 正喂着马呢,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在背后道:“面好了,我来喂吧,你先进屋吃饭。” 第62章 法师 杜华回头一看, 好像是陆家的一个女子,不过他也不认识是谁,点点头, 摆摆手,表示要自己喂。 玉兰知道他不能说话,继续道:“我在家喂过牛和羊, 也会喂马的, 你放心交给我吧, 你们赶路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虽然这人看着有点吓人,但是她和陈氏的心理一样,只要是江挽云带回来的人,那肯定是好人。 杜华听她这样说, 感受了一下自己肚子, 确实早就饿了,便把草料放下, 努力挤出一个奇怪的笑来, 冲玉兰拱拱手洗手进屋去了。 屋里王氏柳氏和秋莲夏月已经把面条端上桌了, 每人一大碗鸡蛋面,还用油渣和咸菜炒了臊子, 上面盖着一个鸡蛋, 几片嫩绿的菜叶和葱花。 “大家快吃, 天儿晚了, 吃了明儿还要上县城。” 陈氏一边发筷子一边招呼着, 对秋莲和夏月也招了招手。 秋莲和夏月没敢上桌, 毕竟她们是奴婢, 只能等着主人家吃完了才能吃, 现在要站在一边伺候着。 江挽云道:“你们也坐下吃吧。” 柳氏一边搅拌面条一边笑道:“是呀是呀, 在我们家不兴那些的。” 她们刚嫁过来时陈氏也没给媳妇立规矩叫她们伺候,陈氏觉得没必要做一个恶婆婆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秋莲这才应了一声,笑嘻嘻地拉着夏月坐下了。 大家都饿了,各自捧着碗快速吃着面条。 家里的近况和县城的近况平日里都会在信里提及,所以如今倒不必多问什么。 玉兰喂了马洗了手也进屋了,陈氏道:“明天老大老二跟着你们三弟还有族里几个弟兄上县城去,其他人留下来打扫新房。” 柳氏道:“要不要先找和尚来做法后再进去啊,我这心里有点怪怪的。” 王氏也面露犹豫。 虽然不怕鬼,但是好歹死了人啊。 陈氏道:“怕什么?又不是我们害死的他,要找也是找赵氏和周安去,再说了,这是我们的房子,当时是看了风水供了土地爷山神爷的,有他们保佑,还能怕那薛瓦匠?赶明儿我就去请和尚去。” 江挽云本想跟着去县城的,但坐了一天的车差点把她骨头都整散架了,这回来的路可不比县城里的街道,走起来哐哐当当的,全是碎石子。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陆家的男人们就驾车出发了,陆予风轻手轻脚地出门,江挽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陈氏和陆父也早就去镇上请和尚了,家里就剩下几个女人小孩。 柳氏和王氏在院子里洗衣服,秋莲和夏月也在帮忙,柳氏是个热心肠的,看着两个年轻姑娘瞧着欢喜,唠起嗑来眉飞色舞的。 “这么说江家的丫鬟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全凭主子许配?” 秋莲道:“是的啊,幸好我们被卖出来又遇见大小姐了,不然估计我就要被许配给后院喂马的小厮了,你们不知道,那个人瘸腿不说,全身都是臭味,也不爱洗澡,嫁给他我还不如跳河死了。” 王氏奇道:“就不能找个相配的吗?” 秋莲笑道:“长得周正的小厮都被那些管事儿的女儿看上了,我们这种没关系没相貌的只能配差的,若是长得好看,说不定还能被主子看上收为通房……” 说到这里她赶紧住嘴,想抽自己一巴掌,嘴没个把门的,她看了夏月一眼,幸好夏月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这时江挽云来了,秋莲赶紧去给她打热水去,厨房里玉兰正在煮猪食,江挽云洗漱后吃了给她留的早饭,也坐下来洗昨晚换下来的衣服。 见她来了,柳氏笑道:“三个月不见了,弟妹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她左右看了看,见在场的只有女人在,才对江挽云挑挑眉,小声道:“诶,你们圆房没?肚子有动静了没?我看你好像圆润了一点。” 江挽云在心里默默擦了擦汗,她只是在县城吃得比较好,笑道:“让嫂子失望了,还没。” 柳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恨不得苦口婆心劝她,要赶紧抓紧机会啊,待三弟高中后去了京城,凭借他的相貌才华,肯定有数不清的小娘子芳心暗许,听说当官的都是三妻四妾的,可不得早点有个儿子傍身才稳妥嘛。 王氏道:“娘最近在给玉兰相看人家呢,不过玉兰自己不太想嫁,可能担心遇见他爹那样的吧……” 正说着,一架牛车嘎达嘎达地驶来,原来是陈氏陆父和陆家族长的媳妇魏氏以及几个族里的长辈请了和尚来了。 “呀这么快就来了,快快,把东西收拾了。” 王氏说着指挥着大家赶紧收盆子收衣服,抬出桌子椅子来,倒上茶水摆上点心。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2节 “来来来,大师和各位叔爷兄长快里面请。”陈氏热情地招呼着。 陆家几个媳妇便各自回房回避。 院子里来了七八个人,江挽云从窗子缝看出去,见这位大师面白无须,脸上起了皱纹,约莫五十上下,身上穿着袈裟,背着一个书箱,看起来有种超然出尘的味道,倒不像是江湖骗子。 秋莲小声道:“这不是净悟法师吗?居然请到他了?” 夏月闻言也凑过来看了看,愣了下,“真的是净悟法师。” 江挽云问:“怎么了?你们认识他?” 秋莲瞪大眼睛,“他是县城盛华寺的大师,平日里云游四方,只有在庙会的时候才会开坛讲经,我们每年都会去看庙会,但因为人太多了,只挤进去看过一两次。” 夏月道:“江夫人和江二小姐交了钱进去的次数要多些,我见过净悟法师好几次,只是陆夫人是怎么请到他的?” 江挽云又打开一点窗户往外看,净悟法师正和陆氏宗族的人商量着一会儿要准备什么东西。 这时净悟法师似乎心有所感,突然侧头看了过来,与江挽云眼神撞个正着。 他的眼神无悲无喜平静无波,江挽云却吓了一跳,仿佛自己的灵魂躲在暗处被人看见了一样,净悟法师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能窥探她的内心,她赶紧关上窗子,惊魂未定。 “小姐你怎么了?” 江挽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看来这和尚可能真的有点本事。 不过净悟法师并没说什么,按部就班地和陆家人去新房院子里做法。 江挽云几人便去厨房忙活做饭,一般请和尚来做法事是要包红包和给帮忙的人留饭的。 专门给净悟法师做几个素菜,其他人还是吃寻常菜。 今天没人上街,没有新鲜的肉,就炖了腊排骨,让传林去隔壁村喂鱼的人家里提了两条鱼回来做了红烧鱼块和清蒸鱼,再用泡菜坛子里的泡椒笋子炒了个腊肉。 再蒸了鸡蛋羹,做了辣椒炒皮蛋,油焖茄子加炒空心菜,差不多摆了一大桌子,又在厨房摆了小桌子给女人孩子们吃。 几个人忙起来了很快,待做完法事回来的人进院子,菜已经全部上桌了。 陈氏走进厨房,满脸喜色,柳氏道:“娘高兴啥呢?” 陈氏神秘兮兮地问:“你们知道为何我们能请到净悟法师吗?” 众人配合地摇头。 陈氏道:“不是我们去请他的,是在路上碰上了他自己要来的,而且他方才还说,他在远处看见我们家隐隐泛光,是大吉之兆才过来看个究竟。” 众人听了也喜道:“真的吗?这么说我们家要发达了?” 净悟法师说的话还能有假吗? 陈氏捂嘴笑道:“咱们这不正在慢慢发达了嘛,快些吃饭,吃了下午去新房打扫去,大师说了做了法事就没事了。” 柳氏等人这才放心下来,欢天喜地热热闹闹地把一桌子菜吃完了。 待院子里的桌子也撤下来,几人忙活着把碗洗了,来帮忙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江挽云净了手走出厨房,却见净悟法师在檐下站着,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祥和,眉目舒展,带着微微笑意,江挽云顿住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拱了拱手,“净悟大师,您站在这里?” 净悟法师语气温和道:“老衲猜想施主你肯定有想要问我的话,便在此等候。” 江挽云闻言心里大惊,她方才洗碗时候就在犹豫着要不要问问自己的命数,谁知净悟法师这也算到了? “我……大师看出我的来历了?” 净悟法师摇头,诚恳道:“看不出全貌,却知你非常人。” 江挽云想了想,问:“大师可知道我若是随心而为,结局会如何?” 净悟法师道:“昨日我于远处观陆家,见陆家有两道亮影,一道应是你的夫君,一道则是你,由此看来,只要你不刻意改变命数,结局应不会太差。” 江挽云又问:“那其他人呢?被我影响的其他人呢?” 她一直在想,她出现了,那原文女主会去哪里,会有什么结局。 净悟法师笑道:“一切自有定数,老衲也说不清。” 说罢他告辞离去,江挽云仍然感觉稀里糊涂的,不过既然净悟法师说结局不会太差,那她也不用纠结太多了。 不知不觉来到陆家已经快半年了,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日子,也习惯了和陆予风朝夕相处的日子,她想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再说了,她到现在好像还没看见比陆予风更俊的男人诶。 下午把新房打扫完毕,歇了一夜,次日下午去县城的人便回来了。 马车停在院子门口,陆予山跳下车就冲进院子里叫道:“爽!太爽了!恶有恶报啊!” 传林问:“二叔二叔!怎么样?坏蛋有没有被关进大牢?” 陆予山摸了摸他的头,又抱起绣娘来,道:“那是当然的,薛家的人每个人挨了十板子伤好后要上门来赔礼道歉,周安和赵氏因为唆使别人自杀,挨了二十板子关大牢十年。” “十年?真是太解气了!” “活该!” “牢饭吃个够!” 在场的人纷纷笑骂起来。 江挽云走近马车,见陆予海和陆予风在搬东西下来,是他们从县城带回来的一些东西。 陈氏走上来道:“趁着你们都在家,明日就可以搬新房了,到时候得好好办几桌席,请大家来热闹热闹。” 除了亲戚朋友邻居,还有帮忙盖房子的人,乔迁之喜,是要好好庆祝的。 陆家人皆情绪高涨,搬东西的搬东西,做饭的做饭,过了会儿又有两架牛车停在门口,原来是陆予海的大儿子传福和木匠铺的伙计送家具来了。 虽然原来屋里的家具还能用,但这次盖的新房增加了好多屋子,自然是要打新家具的,尤其是传福已经十几岁了,过不了两年就要议亲了,得把房间准备着,传林和绣娘也慢慢长大了,不能再一直跟着爹娘睡。 除此之外还另外修了洗澡房,茅房,杂物间等等,整体建筑面积大了一倍。 把家具搬进新房,次日又搬了一天,因人手多又离得近,不过一天就基本搬家完毕,晚上就在新屋厨房做起了第一顿饭。 江挽云对新屋还是很满意的,床很大,窗户也很大,陈氏心疼儿子儿媳,给他俩的房间全换上了新家具新被褥。 衣柜也是新的,配有新书桌,地板是用青石板铺的,不像原来的地面是土压实的容易潮湿搓泥。 房子入住前提前用艾草等熏过,一进去就有淡淡的烟熏味,江挽云躺在床上,看着被子上细密的针脚,心里有些感动,这是陈氏和两个嫂子特意为他们亲手做的。 被面也是用的绵密柔软的棉布,盖起来很是舒服。 身下是陆父编的凉席,编好后刷一层棕油再用火烤一下,防虫又去毛刺,摸着滑滑的凉凉的。 陆家人,是真的待她挺好的,虽说也可能是因为她带着他们致富了,但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有来有往才是舒服的交往模式,若是陆家不知感恩,她早就跑路了,同样,若是她只知道在家吃喝玩乐,靠陆家养着,那陆家人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总体来说她还是挺满意如今的日子的,只是她有时候会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她一直占着陆予风媳妇的身份,是不是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第63章 临行 这次乔迁之酒办得并不隆重, 按陈氏的意思是热闹热闹就是,待到陆予风中举了再大办。 因陆予风秀才的身份,陆家是不用交税的, 若是中举后,那就有做官的资格了,到时候陆家就不是农户了。 来的都是亲戚朋友, 摆了七八桌, 只吃中午一顿。 陆予梅一个人来的, 带了些红糖和鸡蛋,虽说林家与陆家已经断了联系了,但好歹是自己亲女儿,陈氏还是让她进门了。 她主要是来看玉兰和陆父陈氏的, 还给玉兰带了一身新衣服, 母女说了几句话后陆予梅就去厨房帮忙了并没打什么歪主意。 酒席上,有族里的叔爷问:“好像下月就要乡试了吧, 予风打算今年去试试不?” 无论考不考得上, 都没人会说啥, 毕竟他病了两年,才恢复半年, 别说有什么进步, 以往的知识都说不定已经忘了。 所以众人都没报什么期待。 陆予风道:“嗯, 去试试。” 听他说要去试试, 同桌的亲戚感觉开始鼓励他, “去试试也好, 感受一下乡试的场地和规矩, 三年后才更有谱。” “是啊是啊, 到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族长道:“去省城的路费我合计着族里凑点, 咱们陆氏一族这么多年了才出这么一个读书出息的。” 虽说这次去十有八九是捞不到什么的,但凭陆予风的天资,三年后定能中举,日后还可能走到更高处,族里能出点是点,这时候支持了他,日后才能沾上光。 族里出了个举人,那族里的人都脸上有光,族里的儿郎找活计娶媳妇都会被人高看一眼,女娃子在婆家也能受重视一些。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不管陆家如今赚没赚钱,族里都是要表表心意的。 陆父客气地推迟了一下应下来。 办完酒席江挽云的假期就差不多结束了,回来桃花湾五六天,该办的也办了,接下来回镇上就该准备乡试的事了。 陆予风决定考前再回书院,与书院的夫子和学子一起去省城,有夫子带队可以有个照应,江挽云肯定是要找借口跟着去的,她可不放心陆予风那些同窗们。 临行前一晚饭桌上,陈氏放话要好好做一桌子菜践行。 几个媳妇两个丫鬟忙活了一下午,口水鸡,芋儿鸡,魔芋鸭,红烧鱼,粉蒸肉,辣椒炒肉,炒空心菜,油焖茄子,丝瓜肉片汤,炒豇豆,凉拌黄瓜,几乎把家里的食材都用上了。 陈氏尤嫌不够,指挥着几个儿子在菜园子里摘菜。 “老大,那里,那个底下还有一根。” 陆予海躬下身子去黄瓜棚下掏,道:“这还没手指长呢也要摘了吗?” 陈氏一边掐番薯藤一边道:“要啊!县城里吃什么菜不得掏钱买啊,这自家种的又不值钱还吃不完,他们这么久才回来一次,肯定得多带点。” 陆予山抱着一大捆豇豆过来问:“娘,这些够吗?” 陈氏看了一眼道:“差不多吧,那个丝瓜全摘了,挽云喜欢吃,辣椒呢?辣椒摘多少了?” 玉兰从远处直起身子道:“摘一块地了!” 往年他们并不喜欢吃辣椒,种几棵当佐料罢了,自从江挽云来了解锁了各种辣椒新吃法,再加上摆摊需要大量的辣椒面,今年家里就种了几块地的辣椒,陈氏还上山去挖了两颗花椒树回来种屋后。 陆予风站在田埂上苦笑,“娘,真别摘多了,马车装不下了。” 陈氏想了想道:“那让你大哥二哥再租个马车送你们去县城。” 陆予山道:“前几天去县城,我们去三弟的铺子里看了的,那铺子地段好得很,又大又气派。” 陈氏道:“你小子,镇上还没站稳脚跟呢就想去县城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3节 陆予山撸了撸嘴,“我就那么一说。” 陆予风道:“挽云说,让你们秋收后就可以上县城去了,正好我们要去省城乡试,还得麻烦你们看铺子。” 陈氏直起身子,“挽云真这么说?” 谁不想去县城呢,可是予风和挽云去了几个月才在县城稳定下来,这就把老大老二也接去?到时候租房租铺子,做生意的本钱都不必说是谁出了。 毕竟老大老二这几个月赚的钱全投到盖房里去了。 本来最开始两家是每天给陈氏两百文的,但修房后续花费大,两家都把自己积攒的钱又贴了进去,所以他们计划的是再攒半年,明年开春后再去县城。 陆予风道:“这事还得具体问问挽云才行。” 远远的,杜华挑着担子背着背篓来了,他是负责运菜回家的。 一担子蔬菜一背篓瓜果于他来说轻轻松松,就是日常吃得比旁人多了点。 陆家人都挺喜欢他的,觉得他踏实能干老实。 杜华边走边把已经摘好的蔬菜放进担子里,到了辣椒地时,他远远看去,只看见一个背篓。 带着疑惑放下担子,下地扒开半人高的辣椒树往里走去,带越走越近,他才看清,那背篓后面好像躺了一个人。 他意识到不好,感觉加快脚步,两步跨过去一看,玉兰正侧躺在地上,脸色发红,满头大汗,嘴唇发青,还压倒了几棵辣椒树。 杜华急了,手足无措地,看了看远处,陈氏他们都在忙着摘菜,再加上瓜棚等等遮掩,是看不到这边的,他又不能说话,若是跑过去叫人,又得耽误一会。 这时玉兰似乎还有意识,手捂着肚子弓起了身子,杜华见此情况顾不得那么多,弯腰下去就将人抱了起来。 他轻松地走出辣椒地,抱着人往陈氏他们那边跑,陆予风正在掐茄子,冷不丁地看杜华抱了个人飞奔而来,他赶紧丢下茄子爬上田埂。 “杜华!出啥事了?” 杜华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呜呜几声,陆予风看了看玉兰的情况道:“可能中了暑气,快些送她回屋里去。” “玉兰!玉兰咋了?” 陈氏等人丢了东西就跑过来,杜华已经抱着人快速跑了。 “这,这……”陈氏指着杜华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陆予风道:“娘,你也赶紧回去看看,地里的活儿我们来做就是。” 陆予山也道:“是啊这天儿太热了,娘你也别待地里了,我们马上就弄完了。” 陈氏想想也是,便赶紧往家里走去,待她到家时,杜华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这时玉兰已经醒了,满脸苍白地靠在床上,王氏正在给她擦汗喂红糖水。 “怎么样啊?要不要请大夫?”陈氏边喘气边问。 王氏道:“没大事,就是女儿家那个来了。” 她这么一说陈氏才想起来这事,玉兰今年十四,平常姑娘家十二三就来了,但她在林家多受苛待,才拖到现在才来。 不过也有来得晚的十四五才来,算不得稀奇。 玉兰是知道例假这回事的,但突然来了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这几日家里事儿多,她就没说出来,只自己用棉布垫了垫,照常下地干活。 摘辣椒摘着摘着感觉肚子微疼,她就蹲下身子摘,后来听陈氏叫她,她站起身来回应,接着就感觉脑子晕乎乎地一下倒了下去。 她迷糊中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整个人都晃晃荡荡的,而后就被送回家了。 “幸好杜华发现得及时,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呢。”陈氏坐在床上摸了摸玉兰的额头。 王氏道:“你别说这人长得像个大老粗,心倒挺细的。” 玉兰微咬唇垂眸不说话。 陈氏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玉兰摇头:“都好全了。” 来陆家几个月她吃得比以前好,干活没以前多,连个子都长了些。 陈氏这才放心,站起身来,“那我跟你大舅娘就先去忙了啊,有事你就叫绣娘,她在院子里呢。” 出了屋子,王氏笑道:“这杜华真好笑得很,他方才放下人,手上沾了那秽物,以为玉兰得了什么了不得毛病,急得满头大汗的,还是我拦住了他才没去套马车来。” 陈氏则表情复杂,“你还笑得出来。” 王氏连忙住嘴,道:“我去厨房帮忙去了。” 江挽云和柳氏正在炒菜,秋莲和夏月在洗菜切菜,见王氏进来了忙问情况,王氏说没事已经妥了,又将方才的事儿细说了一下。 柳氏道:“啊,那这岂不是……” 她看了江挽云一眼,江挽云表情复杂,心情更复杂。 杜华是孤儿,从小被人卖来卖去的,虽然有一身武艺,但是哑巴,还是奴籍,这样看起来,江挽云感觉自己好像成了男方家长一样,但是玉兰是陆予风的外甥女啊,所以她到底算男方还是女方亲属。 她正胡思乱想得起劲,王氏道:“这事儿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都装作忘了,那些事儿也就过去了。” 柳氏道:“对,还是少提起这件事,娘肯定不高兴。” 很快下地的几个人回来了,各自挑了一担子菜放屋檐下,加上事先杜华运回来的堆了一大堆,洒上水保持新鲜。 陈氏招呼他们抬桌子出来吃饭,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热闹。 菜端上桌摆了一大桌子,玉兰感觉自己没有大碍了也出来帮忙。 传林转了一圈才在屋后找到正在喂马的传林,“诶,大个子,吃饭了。” 杜华闻言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他方才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血是何物,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也觉得发烫发热起来,有些不敢去前院。 “快,大家都要落座了。”传林过来拽他袖子。 杜华这才跟着他往前院走,洗了手后落座,最后一个菜上齐,大家开始动筷子,没人提方才的事。 吃罢饭洗了碗,陈氏叫大家都来堂屋坐着商量接下来的事儿。 “县城我租了一家铺子又得了一家铺子,你们去了就可以直接用的。”江挽云道,“下个月我就要陪相公去省城了,明年还要陪他去京城。” 她的眼光可不局限于小小的县城啊。 不过陈氏等人就不赞同了,因为她们觉得江挽云的想法过于乐观,这万一没考上呢那不得再等三年嘛。 陈氏道:“铺子老大老二可以帮忙看着,但不能直接用你的铺子,他们去了另外再找。” 若是直接用了江挽云的铺子,那即便铺子按分红,分到手的也不可能比自己当老板多。 这去省城吃喝住都要花钱,日后去了京城花得更多,他们已经被江挽云扶持着上道儿了,不能再事事靠别人了。 王氏道:“三弟妹,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万不可再拿你的东西了,我们也攒了些钱的,去了县城先租个摊子,钱多了再租铺子就是。” 柳氏也道:“你的钱你自个儿留着吧,日后花钱的日子还多着呢,我们如今房子也盖起来了,没什么花大钱的地方了。” 见他们坚持,江挽云便也答应下来了,只帮他们留意下租房的情况。 她想着,还是得明年真的去京城了再考虑铺子出手的问题。 又商量了一下杂七杂八的事便各自洗澡睡觉,次日清晨江挽云穿戴好走出房门时被惊到了,只见陈氏几人正往马车里狂塞东西。 除了昨天摘的一大堆蔬菜瓜果之外,还有一些晒干的笋子蘑菇玉米粒大豆等等。 除此之外旁边桌上还有很多腊肉和陆父编织的竹席竹枕,以及刚杀好去了毛和内脏的自家养的鸡鸭等等没装上去。 陈氏皱眉道:“老二去租车了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一驾马车驶来,停在院门口,陆予山和一个车夫跳下马车,笑道:“这下够装了吧?” 第64章 江夫人 就在陆家的两架马车启程回县城的时候, 江家宅子里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江挽彤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下面跪着一个丫鬟,丫鬟长相甜美可人, 跪在地上更有几分楚楚动人之味。 她瑟缩着身子,眼里尽是恐惧。 江挽彤脸上难掩怒气,看着丫鬟的眼神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她抓起桌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 砸在丫鬟肩膀上, 对方发出一声惨叫歪倒在地上又爬起来跪好求饶道:“小姐饶命!” “说!你这个贱胚子,是什么时候爬上姑爷的床的!” 江挽彤眼睛喷火,喝了好几口茶才顺了顺气。 丫鬟结结巴巴道:“两,两月前, 姑爷醉了酒……非拉着奴婢……” 啪的一声脆响, 江挽彤起身甩了她一巴掌,掐着她下巴道:“你是说是秦霄强迫的你?” “奴, 奴婢不敢……”丫鬟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江挽彤眼神移到她肚子上, “一次就有了?” 丫鬟垂眸默认。 “打了!”江挽彤直起身, “马上打了!夏荷,去抓堕/胎/药!” 她有些抓狂起来, 千防万防, 自己院子里和秦霄身边都放的是长相粗鄙的丫头婆子, 谁曾想纰漏出在自己亲娘江夫人的院子里。 秦霄醉酒怎么会遇见江夫人院子里的丫鬟。 江挽彤成亲已快半年肚子还未有动静, 偏一个丫鬟却有了, 实在是奇耻大辱。 “姑爷呢?” 夏荷回道:“姑爷一早就出门去了。” 江挽彤又喝了口茶, 感觉自己胸口憋得难受死, 江挽云和陆予风那儿还没找到机会下手, 又出这回事。 她实在不明白, 秦霄究竟想做什么,既然不喜欢她,为何要和她成亲? 莫非秦霄喜欢的是江挽云,而江挽云被爹许配给了陆予风,秦霄才退而求其次娶了她? 这几个月来两人越来越相敬如宾,一个月同房次数不超过三次,其余时间秦霄都是睡在书房里,她在书房安插了人,都说秦霄确实是一个人睡的。 谁曾想今天她去娘亲院子里请安时,闻见了一股子药味,问娘亲,娘亲说她没有生病,应该是下人在煎药。 下人煎药可以去大厨房,躲在院子里煎药的定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她起了疑心,把煎药的丫鬟白霜抓了来问。 白霜是娘亲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她死活不说是给谁煎的药,叫婆子掌了嘴都不说,后来娘亲的贴身婆子带了一个丫鬟白雪来,说已经查出来了,是这个丫头有了身孕,还是秦霄的血脉。 如今江挽云恨不得将这丫鬟乱棍打死,正要让夏荷快去抓堕胎药时,下人却通报夫人来了。 江挽彤赶紧出去迎接,一见江夫人她就忍不住哭诉起来,“娘,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4节 江夫人连忙伸手用啥子为她擦泪,道:“娘都知道了,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啊放心,先进去坐着慢慢说。” 进了院子,江夫人眼神在白雪身上扫过,白雪身子瑟缩得更厉害了。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江挽彤哭道:“娘,女儿心里实在委屈,秦霄如今日日不与我睡一块儿就罢了,还让一个丫鬟先怀上了孩子,上回那个夏月也是差点就爬床了,好在她胆子小自请被卖出府,如今这院子和书房里里外外的丫鬟都让我给换了,却还出了这档子事,我……我真不想活了我。” 说着她用袖子挡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江夫人搂着她安慰了好一阵子才道:“既然过不下去了就和离了吧。” 江挽彤一愣,“和离?” 她犹豫了,“可是我才成亲半年,况且江家的生意都在秦霄手里。” 江夫人笑道:“你真以为为娘那么傻对他没点防备就将家业都交给他了吗?不过是咱们家里没有成年的男子,生意不好打理罢了,娘还要给你弟弟留着的。” 江挽彤一听放心了点,但还是摇头,“不成,我不和离。” 她总有感觉,秦霄心里有别的女人,很大可能就是那个江挽云,若是和离了,岂不是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江夫人摸摸她的头发道:“彤儿,娘这是为你好,秦霄你是降不住他的,和离后娘给你找一个疼你宠你一辈子的,让你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 江挽彤奇怪道:“哪有你这样的娘亲劝女儿和离的?和离了我就是二嫁了会叫人瞧不起的。” 江夫人收了眼神没说话。 江挽彤指着白雪道:“娘你说怎么办,秦霄应该还不知道她怀了,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这个丫头是谁,咱们一定不能让这个孩子出世,不如把孩子打了,把人卖窑子里去吧?” 白雪一听吓得一抖,但她看了江夫人一眼,硬是咬着唇没发出声音。 江夫人眼神淡漠地看着她,嗯了声,“这事儿交给娘来办吧,你还小,还没生孩子,不能沾上血腥。” 江挽彤虽然不甘心,但也没反对,让江夫人的婆子把白雪带走了。 江夫人又安慰了她一会儿,陪她吃了午饭才离开,江挽彤吃罢饭在床上午休,翻来覆去地感觉心里堵得慌,最后翻身坐起把夏荷叫进来。 “怎么样,江挽云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夏荷道:“下面的人回禀说是回陆家办乔迁酒了。” 江挽彤道:“娘上次说的联系的江湖杀手有眉目了没?” 夏荷摇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烦死了!我睡会,派人去门口等着,秦霄回来了叫他来见我。” 江挽云的马车是太阳偏西时到的周婶家,周婶笑呵呵地打开门道:“你们可算回来了。” “唉累死我了这马车坐着。”江挽云在陆予风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几个人便开始卸货。 周婶羡慕道:“你婆家给你备了这么多东西?唉我要是有地就好了,也可以自己种点菜了。” 江挽云笑道:“是,我婆婆他们都对我们很好。” 一直搬到天黑才把东西搬完,三间屋子都快塞满了,他们搬东西的时候江挽云把从陆家带来的鸡煮了做成口水鸡,又煮了绿豆稀饭,炒了一个豇豆和一个空心菜,凉拌了黄瓜。 从陆家带来的菜够他们吃好久,天儿热放不了几天,江挽云便拿了一大篓子菜去送给周婶,顺便借了她的地窖来放菜。 周婶自然是满口答应,让他们随便用。 每样菜都做了两大碗,连同车夫在内六个人都赶路了一天,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很快菜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吃罢饭车夫便驾着马车走了,杜华则带着秋莲和夏月回铺子去歇息,今晚他也不回来了睡马车里。 江挽云和陆予风先洗了澡锁好门,把从陆家带来的席子枕头铺上去。 江挽云一边梳头发一边道:“你帮我捏捏肩膀,刚刚搬东西好像扭着了。” “嗯?”陆予风正在看书,闻言有些呆呆地嗯了声,未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江挽云以为他不乐意,撅了噘嘴,自己反手去掰肩膀,“算了我自己来。” 怎么扭都不得劲,她干脆对着墙壁开始做开肩动作。 两个手臂搭在墙壁上,上半身往下压,屁股往后翘,头抬起来,把下巴贴墙壁上,这样可以拉到肩膀和脖子的肌肉,非常酸爽。 她正压得起劲,陆予风已经快把头埋书里去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这古怪动作是哪里学来的? 偏她自己做就罢了,还要拉着他也来? “你跟我做啊,保管你身心舒畅,你这天天低着头看书,一定要多锻炼肩膀。” 陆予风:“……” 不,他拒绝,堂堂男子怎么能,能撅/屁股呢? 江挽云后面几天感觉陆予风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奇怪,不过她没放心上,她正忙着去给陆家人租房,待把陆家人安顿好了才好上省城去。 照样在牙行找了一个离周深家不远的院子,这个院子的主人家因为做生意全家搬到省城去了,院子很大,有七间房,租金也贵一些,一个月要一两五钱,不过够陆予海和陆予山两家人住。 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房钱,又在码头附近租了两个摊位。 码头是除了夜市以外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有等船的出行的人,有船停靠时下船买东西的人,也有码头卸货的工人,总之很适合摆小吃摊。 唯一不好的就是下雨天不能出摊,夏天又太阳大。 约莫过了半个月左右,八月末秋收完毕,陆予海和陆予山便带着妻儿来县城了。 陆父和陈氏也来了,他们要先来帮忙一段时间,待生意稳定下来了再回家去。 临走前把家里的鸡鸭都杀了带走,猪也卖了。 马车在江挽云给他们租的院子外停下,陆家人一进院子便惊呼,“这院子好大,竟不比家里的院子小呢!” “一,二,三……七,这么多屋子。”柳氏眨了眨眼,拉过江挽云问,“这屋租下来得很贵吧?” “不贵,咱不能跟镇上比,在这儿赚得也多啊。”江挽云笑道,“每样吃食都能涨一两文呢,这一天下来不就多赚几十上百文了嘛。” 柳氏一想也是这么个理。 陈氏已经把屋里屋外都转了一圈了,道:“这屋后还有块儿地呢,可以开出来种点小葱蒜苗什么的。” 几个男人招呼着把行李搬进屋,这次他们带的行李很多,租了三个马车。 “这些屋子里家具都是齐全的,我已经提前领着秋莲他们来打扫了下,看还有什么缺的后面再补。”江挽云说着推开房门,“交了三个月的房租的,到时候住得不舒坦的话就再找其他的。” “我终于有屋子了!”传林跑进一间小一点的房间,兴奋地看来看去,他可算是家里最幸福的人了,可以一个人睡一间屋,绣娘和玉兰住一间。 正说着话,杨槐赶着车来了,在门口叫道:“东家!你要的东西我都买来了!” 陆予山和陆予海赶紧去接,一马车的锅碗瓢盆和生活用品,还有些做饭的调料。 就着从桃花湾带来的肉菜,简单地做了一桌子菜庆贺搬家,从这里走到周婶家只要一刻钟左右,所以到饭点了陆予风才过来吃饭。 吃罢饭江挽云便领着他们去看摊位,顺带逛逛县城,传林绣娘玉兰几人是从来没来过县城的,柳氏和王氏也只来过一两次。 在马车上两个小家伙把窗帘掀开往外好奇地张望着,时不时发出感叹的声音,陈氏则把一个钱袋子塞到了江挽云手里。 江挽云连忙推辞,陈氏却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必须收,若是不收娘就不高兴了。” 江挽云道:“你们刚来县城正是花钱的时候,再说了又没分家,何必分这么清楚。” 柳氏不赞同道:“弟妹你必须收下,没分家是一回事,这钱是另一回事,我们不能老占你便宜。” 王氏道:“是啊,三弟念书我们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要受你们的照顾,不收我们实在于心难安。” 陈氏道:“钱不多,只够房租,你拿回去到了省城给自己买两身新衣裳穿。” 传林也道:“等我长大了,要赚好多好多钱给爷和奶,我爹娘,还有三叔三婶花。” 江挽云无奈只有把钱收下了,笑道,“马上就要经过我的铺子了,先下去看看吧。” 她领着他们看了看江江奶茶铺和陈家麻辣烫,给每个人上了一杯冰奶茶和一碗芋圆。 如今店里的生意还是那么好,位置几乎是满座的,到饭点时候人能排老长。 陈氏和柳氏都有些羡慕地看着。 陆予山倒是乐观,“我们以后生意也会好得不得了的。” 趁着大家都在店里,江挽云便简单说了下店里的运作流程,还教会了柳氏和王氏如何做秘制辣椒油,等去省城后,店里会正常运转,只需要柳氏和王氏每天做了辣椒油而后由杨槐取来店里便是。 这秘制辣椒油柳氏和王氏也可以拿去卖小吃,比如凉面炸洋芋凉皮等等,陆予海和陆予山则需要过几天就整理一下账本。 一切都交代好后,又过了三天,从栖山书院送来了一封信,是陆予风的夫子写的,让他早日回书院,乡试就要到了。 第65章 回书院 日子进入九月初, 天儿仍热得很,路两边的蝉鸣不休止地钻进耳朵,山路颠簸, 江挽云靠在马车壁上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乐趣。 车厢里又热又闷,晃晃荡荡地无端惹人心烦。 陆予风倒是一脸淡定,心静自然凉在他身上可谓得到了实践。 “要不要喝喝水?” 见江挽云难受, 陆予风也没辙, 只能一会儿问问她要不要扇扇子, 一会儿问问要不要吃啥喝啥。 江挽云伸手去够水囊,里面是她煮的冰镇酸梅汁,如今只剩一点凉意。 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才算舒服点。 幸好这个朝代的乡试虽然也在秋天,但设置的时间是在九月, 若是八月的话更要再热几分。 “上回去栖山书院也没觉得路上这么难熬啊。”江挽云叹息一声。 陆予风拿起扇子给她扇风, “辛苦了辛苦了。” 江挽云白他一眼,“秦夫子信里怎么说?” 陆予风表情凝重了几分, 秦夫子那么精明的人会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吗? 只是秦夫子没办法, 他现在已经不当官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夫子,都是他的学生, 他总不能把为了一个学生把另外的学生逐出师门, 他没那权力, 况且对方是有背景的, 他若是得罪了, 自己家人也要遭殃。 是以秦夫子只能背地里能帮陆予风一点是一点, 只要陆予风中举后去了京城, 那这些弯弯道道就困不住他了。 “他说, 杨怀明如今不在书院, 他去了省城书院进修,待栖山书院的学子去省城赶考时再汇合,只是赵安盛还在书院。” 杨怀明便是那与陆予风争夺举荐信的人,赵安盛便是那个给杨怀明通风报信说陆予风回书院的人。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5节 “不在书院好啊,至少这一路上能清净点,至于这赵安盛倒是好办,他若想报信那也要有那条件才行。” 陆予风闻言道:“嗯?你有办法?” 江挽云笑了笑,“我自然有办法啊,让杜华盯着他,把他的信给截下来不就是了,或者更简单的就是用武力威胁他,若是他报信,就把他腿打断,他这种小人,肯定会害怕,对付坏人自然不必心慈手软。” 陆予风:“……” 正在赶车的杜华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凉,原来主子才是深藏不露的人。 江挽云看陆予风的神色,叹了口气,“我要跟你说明一件事,你听着。” “嗯?”陆予风闻言抬头正视着她,见其表情有点严肃,他连忙正襟危坐,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江挽云轻咳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说,可能你以前除了生病,其他事情都过得挺顺风顺水的,没见过这人际关系中的复杂,也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心眼坏,这次去省城,你一定要多留意,肯定会遇见一些事情,万不可大意,而且,遇见那种对你心怀恶意的人别心慈手软,以免后患无穷。” 陆予风很认真地听着,道:“嗯,我知道。” 别说是科举了,就是这几个月来,开个铺子做生意都能遇见这么多事儿,可见人心险恶。 他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该知道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 又颠簸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在书院大门口停下。 看门的人迎了上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马车,未见马车上有什么标识,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 “阁下,请问你们来栖山书院是为了……” 守门人不比普通的下人,他们是经过书院的氛围熏陶了的,行为举止都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但是,车夫没有理他。 他心里有些发怵,这车夫看着有些凶悍不说,脸上还有一条疤,不言不语地看着他,好吓人啊。 好在马上车帘就被撩开了,一个年轻男子探出头来拱手道:“在下陆予风,是栖山书院的外游学子,乡试将近,特地回来与各位同窗一同前往省城。” “哦哦,请出示一下你的……等等?陆予风?”守门人反应过来,眼睛瞪大地看着他,“你是陆予风啊?” 陆予风将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递过去,而后跳下马车,又扶着江挽云下来。 “正是。” 守门人看了看将东西还给了他,脸上的表情也热情了许多,道:“快!快请进,各位夫子正说起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陆予风道:“我认得路自己进去吧,还得麻烦您带着我这位小兄弟把马车牵到停车的地方去。” “好说好说,我这就叫人领他去。” 陆予风谢过后与江挽云一道儿提着买的礼品往书院里走。 临近乡试,书院里的学子读书越发起劲儿--------------lj panpan,走在廊下就能听见到处都是背书声,陆予风有些怀念几年前刚进书院,每天只需要念书的日子。 到了秦夫子住的院子,仍然只有师娘和她的儿媳李氏以及孙女雅儿在。 听见敲门声,李氏一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来开门,正好奇这上课时间会是谁来敲门呢,打开门一看竟是阔别小半年的陆予风夫妇。 “嫂子。”陆予风拱手行礼,江挽云也屈了屈膝。 “哎呀!是予风来了!”李氏惊喜道,“娘!雅儿!快来看谁来了!” “陆叔叔!”雅儿闻言一溜烟跑了出来,拽着陆予风的衣角仰着头欢喜道:“陆叔叔你病好了吗?” 陆予风弯腰把她抱起来,“已经全好了。” “予风?予风来了啊?快些进来!”师娘走过来,笑道:“可算把你盼来了,瞧着胖了好多,脸上都有肉了。” 李氏道:“定是弟妹养得好,快些进来坐。” 寒暄了一会儿,师娘和李氏问了陆予风的近况后感叹,“真是老天保佑,让你的病好了,此番去省城可要多保重啊。” 陆予风十二岁就来书院了,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如今即将踏上人生的新征程,即便大家都知道此次希望渺茫,但总还抱有一丝期望的。 江挽云默默地充当背景板,只有他们问自己的时候才会回话,待聊得差不多了,李氏拉江挽云去做午饭,陆予风在院子里逗雅儿玩。 李氏一边切菜一边道:“这书院里别看表面上平静得很,实则背地里暗潮汹涌着呢。” 江挽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嗯?嫂子何出此言?” 李氏叹了口气,“弟妹,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的,去了省城可得多加小心,往年乡试多少学子…… ” 她凑近了压低音量道:“考前莫名地染病受伤之类的无缘考试呢。” 江挽云笑道:“嫂子放心,我会警醒的。” 李氏道:“尤其是予风这种出挑的,更是多少人的眼中刺。” 正说着话,院子里喧闹起来了,秦夫子和几个弟子并几个交好的夫子回来了,一个女子进来道:“嫂子,我们帮你们。” 李氏闻言笑道:“你哪儿会这些,马上快好了,你去烧火吧。” 她介绍道:“这是秦夫子的弟子陆予风的娘子江氏,这是张夫子的弟子孟书轩的娘子何氏。” 何氏身子一顿,不动声色地服了服身子,江挽云也回礼。 李氏笑道:“你们的夫君此次都要上省城乡试,倒是可以搭个伴。” 何氏道:“我夫君此次不过是去凑凑热闹,他哪里是一次中举的料。” 江挽云听她这话怎么语气有点酸酸的,李氏岔开话题道:“省城吃的玩的可多了,你们还可以去好好逛逛。” 忙活了一会儿江挽云在厨房与李氏忙着做了一桌子菜,又在厨房支了个小桌子几个女人坐,何氏打量着江挽云,突然想起来,道:“我好像见过你。” 江挽云捧着碗看向她,何氏道:“你是在城里开店卖小吃的吧,我曾经跟相公去过一次见过你。” 江挽云道:“那你记性挺好的。” 何氏眼神顿时变得有点凉,“还不错,毕竟书看得多,记下的东西不少,嗯,这饭味儿还行,不愧是开店的。” 江挽云沉默,合着这人是来挤兑她的。 她也不认识她啊,莫非是因为陆予风的关系? 李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为难不知道该说啥,师娘道:“快吃饭快吃饭,这鸡肉谁做的啊,味儿挺好。” 雅儿道:“是江婶婶做的,予风叔叔方才在院子里和我玩的时候说婶婶可能干了,能赚好多好多钱,做饭也可好吃了。” 江挽云保持微笑,这不是她的地盘,她得低调点,何氏说的话她就当放屁。 何氏脸色变了变,心里有些不舒服道:“可惜了不能帮衬自己相公,也没有可以聊的话题。” “嗯?”江挽云假装没听出来她话的意思,一脸“傻白甜”的样子道:“啊?可以帮衬啊,我有两间铺子,我娘家江家也有钱,可以一直供相公考试,即便他考几十年考不上都没关系的,而且我会做饭,会做我相公喜欢吃的东西,他吃了好吃的就会心情好有助于学习呢,还有我相公说我长得好看,看了也会心情好……” 突然她最后一句话卡在了嗓子里,因为一个人正站在门口,一只脚踏进门内,显然方才她的话对方都听到了。 李氏也看到了来人,道:“予风你怎么进来了?是缺什么不?方才我们正说起你呢。” 陆予风若无其事,嘴角上扬道:“我来拿个汤勺。” 李氏连忙起身,“害看我这人,忘了拿上桌了。” 她取了勺子来递给陆予风,陆予风谢过,瞄了江挽云一眼出去了。 江挽云:“……” 社死现场本场。 第66章 跟踪 吃罢饭秦夫子便领着陆予风等人去见院长和其他同窗去了。 何氏赶紧跟着自己相公走了, 她可不想留下来洗碗。 待何氏走了,师娘才一边收碗一边道:“她就是这种性子的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氏拿了帕子来擦桌子, 哼了一声,“她那就是嫉妒,嫉妒自己相公念书没予风厉害, 再者当初她父亲是看中了予风想把他收为入室弟子的, 也存着结亲的意思……” 江挽云这下明白了, 合着陆予风几年前还真是香馍馍,不光是江老爷看上了,还有夫子也看上了。 难怪何氏对她有敌意呢。 洗了碗李氏领着她去宿舍,书院里除了夫子不允许弟子带家眷进来住, 所以很多媳妇会在山下租房照顾夫君, 隔三差五上山来给夫君洗衣服和送饭送东西收拾屋子。 何氏不同,她父亲是夫子, 所以是住在书院里的。 李氏领着江挽云来的是客舍, 因陆予风几年没回来, 他的屋子早就分给别人住了。 “看,房间还挺大的, 这屋子前几日有人住过, 所以还算干净没什么灰尘。”李氏找管事儿的要了钥匙, 登记后打开门。 “谢谢嫂子。”江挽云四处看了看, 环境确实挺好, 屋后就是竹林, 风一吹动沙沙作响。 “害谢啥, 你还带了那么多礼物来呢, 那你先歇着, 晚点过来吃饭,我先回去收拾去了啊。” 李氏帮江挽云把行李提进去,把钥匙转交给她便原路返回了。 江挽云把她送走后,回到屋里准备关门,实则没有关紧,留一条缝往外看,果然见走廊的柱子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向这边张望着,江挽云眼神冷了下来,看来陆予风果然是名人呢,一回来就被盯上了。 她把东西收拾了下,锁上门窗出门,走了没一段路又见那人出现了,对方假装不认识她,扮做普通学子过来拱手行礼道:“这位娘子,小生有礼了。” 江挽云停下脚步看他,“你是何人?” 她选的是大路,路上行走的学子挺多的。 对方笑眯眯道:“看娘子你是生面孔,可是来书院做客的?这是要去哪儿吗?我可以为你引路。” 江挽云假装感激,服了服身子:“多谢公子美意,民妇要去停放马车的地方,方才问了几位公子已经知道方向了。” 对方听了眼珠子一转,笑道:“既如此,那娘子请便。” 他彬彬有礼地离开了,但江挽云知道这人肯定没走,她方才不敢待在客舍就是怕出什么事,索性出来还安全点,正好她想趁此机会摸清楚是谁背后在盯着她和陆予风。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后山走去,从背后轻微的响动判断那人还跟着自己的,她索性快跑起来,果然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明显起来了,她穿过回廊和院子,出了后门,见后门外面是一片空旷的场地,上面停着大大小小的马车。 她眼睛快速寻找着自家的马车,杜华应该就在马车里,他一般是不会到处跑的。 那人喘着气出现在她身后,道:“你,你跑啥?” 江挽云回头,冷声道:“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你是谁?” 那人一路追着江挽云而来,方才路过长廊,周围没什么人,他正要动手,谁知江挽云突然跑了起来,让他错失良机,如今这附近都是马车,保不齐哪个马车里就有车夫在睡觉,他不敢贸然动手。 他灵机一动,道:“这位娘子,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方才我在你路过的地方见到的,但是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别人的,以免别人回来寻找时错过,我便没有捡起来,只能来告诉你此事,你现在快回去看看吧。”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6节 还想把她骗回去呢。 江挽云听他这么说,假模假样地摸了摸袖子里,惊讶道:“好像是掉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你等我一下,我去马车里取了东西再回去。” 那人松了口气,笑道:“好,那你赶紧,免得被人捡走了。” 江挽云笑了笑,转身快步往马车旁走,看了几下就找到了自家的马车,掀开帘子一看杜华正在马车里睡觉。 她爬上车去,杜华立马惊醒了,看见是她,连忙坐起来用眼神询问。 “长话短说,外面有个男的一直跟着我到了这里来,还想把我骗到人少的地方去,一会儿我将计就计,你跟着我们,等附近没人的时候就把他抓住捆起来。” 杜华很快反应过来,郑重点了点头。 江挽云下了马车往回走,那人还等着她的,道:“东西拿到了吗?” 江挽云道:“拿了,这就回了,谢谢你来提醒我。” 两人各怀鬼胎,穿过后门走了一段又到了人迹罕至的长廊,此处远离学舍和宿舍,很少有人来。 那人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故意落后江挽云几步,正准备扑过去捂住江挽云的嘴,谁曾想他还未付诸行动,早就跟着他们的杜华就一下飞跃过来,狠狠一脚踹他屁股上。 “啊!”这人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惨叫,往前摔去而后嘭地一下撞到了柱子上。 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脑子发蒙,而后头晕眼花站立不稳地跌坐在地,再之后额头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才来得及继续惨叫。 “啊!谁?是哪个王八羔子!你给我出来!”他暴跳如雷地站起身来,如临大敌,待看到杜华时他的气焰瞬间萎靡了下来。 对方一看就一巴掌能把自己打翻,他可不敢硬碰硬,只能开始讲道理,“你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背后偷袭我?” 杜华根本不理他,只从怀里掏出一条麻绳来,准备按江挽云的吩咐把人绑起来。 “你,你要干嘛?”那人看见杜华的动作,有点慌张,再看江挽云在一边站着,他反应过来指着她道:“你们是一伙儿的!?” 江挽云抄着手冷哼一声。 他见此情况,不管那么多了,拔腿转身就跑,可没跑两步就被杜华追上,又是一脚把他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下他不敢跑了,只能爬起来跪求,“饶命!好汉饶命!姑奶奶饶命啊!” 杜华才不管他,把他拽起来就用绳子把手反绑住。 江挽云道:“只要你说出来是谁指使你来跟踪我的,我就不伤害你分毫。” 那人一顿,道:“娘子何出此言,我没有跟踪你啊,我真的只是来提醒你掉了东西。” 江挽云懒得跟他废话,对杜华抬了抬下巴,“把他嘴巴塞住绑上石头丢湖里去。” 那人惊呆了,怎么这就要杀人灭口了吗?赶紧开口:“我说我说!是赵安盛派我来的,他……他听说陆予风回来了,叫我盯着你们,还说,还说……” 江挽云:“还说什么?” 那人道:“还说想办法把你抓走,让陆予风乱了阵脚,再找机会把陆予风弄病弄伤,让他不能乡试,赵安盛还说你长得美,可以快活一下……哎哟!” 话没说完杜华就一拳砸向他肚子,痛得他在原地弓成了一只虾米。 江挽云冷声道:“还说什么了?” 那人喘着气,不敢隐瞒,“还说要马上送信给他在省城的表哥杨怀明,让他知道陆予风也要参加乡试。” “信呢?送出去了吗?” 那人摇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不过每天都会有信差专门来收信,这会儿应该还没收走。” 江挽云道:“杜华,把他带去马车里,把嘴塞住,我们离开书院前都别把他放了,再去把信截了。” 杜华点头,提着那人飞快地走了,不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与江挽云汇合,两个人往寄信的地方而去。 看守信亭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江挽云走过去道:“大爷,我想取回上午准备寄的信,有件事儿忘了写进去了。” 大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杜华,都是生面孔,拒绝道:“你们不是书院学子吧,不是学子不能给你们信。” 江挽云想了想,从怀里取出陆予风留给她的牌子来。 这是证明弟子身份的东西,类似于学生证。 中午吃了饭陆予风将此物给她,道自己下午可能要一直跟秦夫子他们待在一起,让她自己随便逛逛,有了牌子比较方便,这会儿倒派上用场了。 大爷仔细看了看,惊呼道:“陆予风的牌子啊?你是他媳妇?” 江挽云笑道:“是啊,想给家里人写信说已经顺利到书院了。” 大爷便放心地端出一个木箱子来,“你自己挑吧,我年纪大了看不清字了。” 江挽云果然找到了一封写给杨怀明的信,假模假样地给大爷看了一眼,但大爷没仔细看,他眼神不好也看不清,摆摆手就让她带走了。 顺利拿到了信,她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拆了信看了看,塞回去,准备去秦夫子院子里帮忙做饭。 “你中午吃的什么?”她问杜华。 杜华指了指一个方向,那是他们方才路过的饭堂,应该是当时把他带路到后山停放马车的人告诉他的吧,他身上一般是有几十文钱的可以自己零用。 江挽云又摸了五十文给他道:“晚上你自己吃,吃了买点馍馍什么的给那个人吃,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杜华点头,揣上铜钱回去了,江挽云则是去了秦夫子院子里。 到的时候李氏正在淘米,锅里已经炖上排骨了。 “你来啦?快进来,雅儿刚还在念叨你带来的糕点好吃呢。” 江挽云笑着与她寒暄了几句,挽起袖子开始洗菜,装作不经意地问:“嫂子,你知道赵安盛吗?” “赵安盛?知道啊,也是书院的弟子嘛,与予风是同一年入学的,你打听他做什么?”李氏手上不停,把土豆切成块倒进锅里炖排骨。 师娘则在院子里带着雅儿玩。 江挽云道:“就是以前相公在县城医馆养伤时候恰好他们夫妻俩也在那里养伤,有些熟识就随便问问,他如今住哪儿呢,相公想去拜访他一下?” 李氏想了想道:“应该是住宿舍里,最靠近芸湖边上那棵大榕树的那个,不过你们最好别晚上去,那一带晚上路上容易遇蛇。” 江挽云笑道:“谢谢嫂子,有空了再去便是。” 她自然要让杜华去好好拜访拜访这人。 第67章 梦魇 日落时分, 气温慢慢降了一点了,菜摆上桌子,秦夫子便领着自己儿子和陆予风回来了。 秦夫子难得笑容满面的, 他今天下午考校了陆予风的复习情况,发现他病了两年并没有忘掉太多东西,反而在这半年里追上来一些, 这样的话, 去参加乡试倒也不是毫无准备。 他们还会在栖山书院待一天, 后天便要启程出发去省城了。 吃罢饭陆予风两人与秦夫子一家告辞回客舍,路上江挽云简单说了下白天的事,当陆予风听到那人竟想将江挽云抓走时,他心里一紧, 停下脚步, 眉头皱成一座小山。 即便知道有杜华在她安然无事,他还是把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心里很是后怕, 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 愤怒对方的恶毒和下作,也愤怒自己的无能。 他捏紧拳头, 转身就想走。 “诶你去哪儿?”江挽云拉住他胳膊。 “去找赵安盛。”陆予风道。 江挽云没放手, 无奈道:“你知道赵安盛在哪儿嘛你就去找。” 陆予风:“……我可以打听。” “大晚上你上哪儿去打听?” 陆予风:“……” 江挽云笑了, 扯着他的胳膊往客舍走, “我都还没生气呢你气成这样, 你还没听我说完呢。” 她又把后续杜华把人绑了起来以及把赵安盛的信截了的事儿说了下。 “这就是他的信, 你看看。” 陆予风勉强冷静下来, 接过信看了看, 而后揉成一坨放进袖子里, 道:“狗腿子。” 江挽云道:“行了行了别置气了,明儿我们就让杜华把他绑了,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和杨怀明都不能乡试。” 这样才解气。 只是陆予风会不会觉得这样太残忍了,毕竟这次不能乡试就要再等三年,读书人才懂读书人的苦。 陆予风嗯了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两人不但一而再再而三想阻止他乡试,挑战他的底线,还想对江挽云动手,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听他这样说,江挽云就放心了,只要他不在乎什么同窗情谊和什么仁义之心,那她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回了客舍洗了澡,陆予风仍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他点燃蜡烛又开始看书,最初他只是打算今年去试试看,大不了三年后再考,那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仍算年轻,可如今他的心境不同了,他越来越想要一次中举,只要中举了,哪怕会试捞不到结果,也没人再敢随便打他的主意了。 “要不明天再看吧,白天忙了一天你不累吗?” 江挽云已经瘫在床上不想动了。 陆予风侧头看她,把蜡烛移动了一下位置,让她处于背光的地方,道:“是我翻书声吵到你了吗?” “没,就是觉得你要劳逸结合,还有几天就考试了,到时候要考九天三场,现在需要养精蓄锐才行。” 陆予风想来也是,道:“好,我知道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将一些地方勾画出来准备明天请教秦夫子,放好书吹灭蜡烛躺上床。 不过瞬息,他就听见江挽云均匀的呼吸声了。 近日他总有些难以入睡,可能心里装的事太多了吧,若是他能像她一般,遇见事儿马上就解决,解决不了的先记着,不去多想多焦虑就好了。 他侧头,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颊,但江挽云睡梦中还能感觉到脸上痒了一下,伸手就把他手拍开,翻了个身。 陆予风半强迫性地终于睡着了,他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梦里他也是一个农家子,陈氏,陆父,陆予海陆予山等人都没变,但他身边却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面容姣好,说话很温柔,家里人都很喜欢她,他还梦见自己高中了,他穿着大红的状元袍骑着高头大马,那女人在人群里对他微笑,他愣住了,不对,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这时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相公,相公?起床了……陆予风!起床了!” 他睁开眼,意识回笼,见天色已经大亮,江挽云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看着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往日里你早就起来了。”江挽云打量着他,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陆予风下了床开始套衣服,“被魇着了有点,去饭堂吃早饭不?” “成啊,我正想去尝尝呢。”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7节 她对古代的学生食堂还是很好奇的。 两人洗漱完毕锁上门往饭堂走,走在路上听到有人问:“听说刘家宏不见了你们听说了吗?” “昨夜不见的?是不是偷跑下山玩去了。” “不能吧,他胆子这么大?再说明儿夫子们带队去省城乡试,其他弟子就要放月假了呀。” “听他交好的说昨天下午就不见了,怪邪乎的。” 江挽云小声问,“是不是在说昨天那人?” 陆予风颔首,神色凝重了几分,“此事不能闹大,吃了早饭我们就去找赵安盛。” 进了饭堂,见许多的学子在排队打早饭,见江挽云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都好奇地看着她。 早饭有稀饭,馒头,包子,糖饼什么的,价钱和山下差不多,付了钱要了两份稀饭加包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吃。 陆予风吃了两口皱了皱眉,明明还是两年前的味道,但总觉得难吃了许多,定是他吃江挽云做的饭把口味养刁了。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罢饭两人先去找杜华,到了后山江挽云撩开帘子一看,杜华在马车里呼呼大睡,而旁边的刘家宏被他绑住手脚,还塞住了嘴,额头上昨天撞的包现在青紫一片,两个眼睛下乌黑一片,看起来非常凄惨。 “杜华,起来了。” 杜华闻言一下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见他们来了,便马上爬起来把刘家宏提下车。 刘家宏眼神惊恐地看着他们,嘴里奋力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杜华把他嘴里的布取出来,刘家宏立马叫道:“我,我要小解。” 江挽云摆摆手,“带他去。” 杜华便领着他去后山上厕所,刘家宏唯唯诺诺的,显然对杜华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 待两人回来后,江挽云把油纸袋给杜华,里面是馒头和包子,让他到一边去吃,顺便把风。 刘家宏羡慕地看着,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只能舔舔干裂的嘴唇。 “到马车里去说。” 江挽云先进了马车,刘家宏只能乖乖跟着,三人在马车里坐好,江挽云才开口道:“你今年乡试吗?” 刘家宏乖乖摇头。 江挽云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不掺和此事,并且保证不对外透露半个字,那就放过你。” 刘家宏拼命点头,“我,我保证不说出来,我发誓!” 江挽云:“那你知道回去了以后该怎么解释昨天的事吗?” 刘家宏马上道:“我就说我自己摔沟里去了摔晕了,今天早上才醒来。” 刚好他额头上有淤青可以当证明。 陆予风道:“你比我入学还早吧,为何还没考上秀才?” 刘家宏脸色又青又白,苦恼道:“我……天姿不行,没有夫子愿意收我,我只能听听堂课,自己又不肯进取……” 他家里穷,一家人就供出了这么一个读书人,原本以为考进了栖山书院就能出人头地了,谁知到了这里才知道,别的弟子家里有钱的很多,天姿高的也多,他根本融入不进去,后来为了合群,他才越来越听从赵安盛的话,心甘情愿替他办事,只为能够进入他那个圈子。 想到这里,刘家宏心里又苦又涩,感觉自己一事无成,愧对父母。 陆予风看着他道:“好在没有酿成大错,只要你以后不提此事,我也不会将你办的事说出去,以后离那些人远点,好生用功念书,这才是正途。” 刘家宏自然是满口答应,江挽云便让杜华来给他松绑。 她相信刘家宏不会到处宣扬此事,毕竟他就是墙头草,哪里顺风哪里倒,赵安盛只不过家里有些富余,但在书院的名声和得到老师的器重都不如陆予风,想也知道不会为了讨好赵安盛而去得罪陆予风。 等杜华吃了早饭,三人便往回走,根据昨天向李氏打听来的地址,陆予风领着她往赵安盛所在的宿舍走去。 此时的赵安盛心里也是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昨日刘家宏一去不回,肯定是出事了,他很害怕刘家宏把这事儿抖出来让书院里的人知道了,到时候他不但可能被逐出书院,还可能以后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了,被逐出书院的人一般都是德行有亏的。 本来按照计划,他把陆予风的媳妇抓来玩弄后就卖到很远的窑子里去,到时候谁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干的,可如今刘家宏被抓了,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妻子彭氏今天也上山来了,准备帮他收东西,明天就要出发去省城。 “相公你干嘛呢?一整天魂不守舍的,是在担心乡试的事吗?哎呀别担心,你一定会考上……” “砰砰砰。” 彭氏听见敲门声住了嘴,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去开门。 但是她没有留意到,敲门声把赵安盛吓得一缩。 “谁呀?来了来了。” 彭氏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陆予风和他媳妇,另一个大个子她不认识,正要问话,江挽云几人却不理她,直接就往里面走。 江挽云道:“把她嘴巴堵住。” “你们干嘛?”彭氏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反应,杜华一把将她的手反剪在背后,把嘴巴塞住,手用绳子绑了起来。 江挽云快步往里走,听见窗户打开的声音,转过屏风就看见赵安盛翻窗跳出去的身影。 第68章 断腿 “别跑!”江挽云冲到窗子边上, 但赵安盛已经连滚带爬跑出老远。 这时杜华也爬出窗子,几下就追了上去,一脚将其踹倒在竹叶堆里。 “哎呀痛痛痛!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赵安盛很是识时务, 一点不反抗,任由自己被杜华提着后颈揪起来往后拖回了屋里。 待两个人回到屋子,杜华把赵安盛也绑了起来, 而后关上门窗守在外面。 彭氏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们, 而后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赵安盛, 拼命向他眨眼睛嘴里呜呜叫着。 赵安盛自身难保,哪里管她,他感觉自己今天是要栽跟头了,陆予风旁边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人啊, 实在太可怕了! 他瑟瑟发抖着, 非常主动道:“陆大哥!放过小弟吧,我也是给别人卖命的啊, 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陆予风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赵安盛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害怕, 陆予风怎么变成这种眼神了好像要杀了自己一样。 陆予风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气,道:“派刘家宏干的事, 是你的主意还是杨怀明的主意?” “当然是杨……”赵安盛说着停了下来, 杨怀明在省城, 说是他的主意谁会信。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予风, 绞尽脑汁道:“是……是杨怀明吩咐的我, 如果发现你回书院准备去参加乡试的话, 就想办法把你拦住。” 意思就是把江挽云抓走的主意是他出的。 陆予风面色平静, 江挽云也不说话, 就看着他怎么处理。 陆予风道:“嗯, 你还知道杨怀明有什么计划?” “啊这……”赵安盛脸色挣扎,最后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想让你彻底废了。” 陆予风轻呵一声,眼神带着讽刺,“我有哪里得罪他了?” 赵安盛道:“其实他就是记恨你,觉得是你抢了他的位置。” 赵安盛可谓典型的墙头草了,立马倒向陆予风,开始拉踩杨怀明。 “他是知府的嫡子,从小穿金戴银顺风顺水的,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平日里在书院里恨不得眼睛长在天上,是看不起其他弟子的,要不是秦夫子曾经的官位高名声大,结交的当世大儒和朝中官员多,他才不会屈尊降贵来这儿呢。” 赵安盛酸溜溜继续道:“说起来本来你与他之间的矛盾不过是因为同为一门弟子,你的天资比他更高,更得夫子喜爱罢了,但你不知道是另一件事,在你上次回书院拜访后,他就得到了去省城书院学习的机会,但是他不甘心,还想要秦夫子的举荐信,有了举荐信日后他就可以拜更有名气的老师,到了京城也会顺利很多。” 江挽云道:“但是秦夫子没有给他举荐信是吗?” 赵安盛点头:“对啊,秦夫子说举荐信和省城书院的名额只能二选一,他是夫子,不能只偏心一个弟子,就算是不给你陆予风,也要给其他弟子,当初去省城可是杨怀明自己选的。” 陆予风问:“可是他觉得秦夫子是私下定了要把举荐信给我?” 赵安盛又点头:“对啊对啊,他就是觉得秦夫子偏心你,觉得是你的存在拦了他的路,说只要你敢参加今年的乡试,就要把你弄残。” 陆予风闻言沉默,感觉自己的心里沉重得很,他未曾想过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就牵扯出这么多事来。 但他如今想抽身是不可能了,今年乡试他必须参加,想拦他的路他不会手下留情。 赵安盛看陆予风的脸色,试探道:“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能不能放了我了?” 旁边的彭氏也疯狂点头。 江挽云道:“为什么要放了你?就算你是照着杨怀明的想法行事,但你自己难道就是清清白白的吗?” 赵安盛冷汗泠泠,“我……我……” 他一咬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我鬼迷心窍!我该死!姑奶奶,陆大爷!你们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以后给你们做牛做马都可以!” 江挽云垂头看他:“你怕死?” “怕!怕得要命。” 他都要吓尿了,外面那个大个子感觉一拳就能打死他。 江挽云道:“那你说说,还知道杨怀明什么事,说了我就饶你一条命。” “还有……还有……”赵安盛大脑飞速转动,终于想到一点,“我想起来了!上次因为他没得到举荐信,感觉受到了蛮大的打击,就喝酒,还拉我陪他喝,然后他说,说,没有举荐信又怎么样,只要到时候多塞点银子什么的……” 说到这里他不敢再说下去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本来准备烂死在肚子里的。 陆予风皱眉,“你是说他可能还会贿赂考官?” 也就是科举舞弊。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猜的啊,只不过我记得他母亲的庶妹,就是京城某个大官的妾室来着。” 而杨怀明名义上是赵安盛的亲戚,其实两家人的关系隔了十万八千里了。 江挽云也没想到背后还有这种事,可见醉酒害人不浅。 “我真的都说了,能放过我了吗?”赵安盛眼巴巴道。 陆予风道:“只不过是答应饶你性命,你想对我下手的事儿算了,但你想抓走我娘子的事却不能算。” 赵安盛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冷汗狂流。 完了这不是,陆予风居然是个如此记仇的人。 “那你,你想怎么样?”他硬着头皮问。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8节 旁边的彭氏已经吓傻了,一边流泪一边呜呜直叫。 陆予风道:“这次你不能参加乡试。” 赵安盛马上答应:“成!成成成,我答应!” 他本来就没什么把握,去了也只不过熟悉一下考场氛围罢了,但他直觉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果然陆予风又道:“另外,断你一条腿,恢复得如何就看你运气了。” “你!”赵安盛一听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你,你敢!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陆予风你好狠毒!” 陆予风薄唇一掀,“没你狠。” 真以为他不知道,若是江挽云真的被抓走了,会是什么下场吗? 彭氏也瞪大了眼睛。 江挽云简直乐开了花,她就喜欢睚眦必报的人。 江挽云笑道:“若是你家人把事儿闹大,那你觉得是被逐出书院好呢还是断腿好呢?” 赵安盛闻言沉默,断腿还可以养好,逐出书院可就失去了科举资格了。 他在原地想了半天,终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语气凄凉,“那你们下手轻点。” 怪就怪他没早点下手,若是两年前就让陆予风死在了病床上,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 “杜华,带他去后山。”江挽云推开门道。 杜华是听到了屋里的说话声的,进来就把赵安盛的嘴也堵上,提着往后山去了。 彭氏疯狂摇头,冲过来用头撞杜华,被杜华一巴掌掀开了。 江挽云看了她一眼,“你与其在这里想着怎么对我报仇雪恨,不如想想后面怎么照顾好你相公。” 说罢她与陆予风推门出去了,待杜华回来自会为彭氏松绑。 “怎么样,有没有很解气?” 江挽云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皱着的眉头,他伸手拉下她的手顺势抓着没放。 他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觉,有解气,有释怀,还有对未来的恐惧。 还好他还有挽云陪着,若是他一个人面对这些,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可他又想起了那个古怪的梦,那个梦里的女人,不,不该,在他身边的应该是挽云才对,梦里的那个他,肯定不是真的他。 “拉够了没有?”江挽云假装嫌弃地抽回手还在衣服上擦了擦。 陆予风:“……” 上午宿舍里基本是空的,弟子们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准备去省城的行李,她们两个是不急的,毕竟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又有自己的马车,方便得很。 从县城去省城走水路要走两天,但是多数人会晕船,未免影响考试,他们选择走陆路,走陆路要三天,途中会经过两个府,其中一个就是杨怀明父亲当知府的地方。 两人在书院里逛了逛便去了秦夫子家,彼此秦夫子和他的儿子都要去,李氏要留下来照顾婆母和女儿。 去省城的话车费平摊,吃住自己负责,此去至少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很多家境好的会自己租马车随行,没钱的就和别人拼车,几个人一架马车,自然就带不起媳妇了,多个人就多几两银子的开销。 这次出来江挽云带的银两很足,这几个月开店赚的加起来有接近一百两,普通学子乡试花四五两就紧够了。 主要是因为随着乡试到来,省城的客栈和饭店价钱都水涨船高,平日里几十文一间的客房可能涨到几百文。 李氏和师娘把行李打包好,又备了许多膏药,还给了陆予风几小瓶,有跌打损伤的,防蚊虫的,治失眠头痛的。 秦夫子带了好多次队了,很有经验,一点也不紧张,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条。 吃罢饭江挽云与陆予风就坐车下山去采购,路上无聊,江挽云便买了很多零嘴,几个水袋,还买了画本子等解闷的东西,除此之外她还买了很多的草编的软垫,放马车里防止坐三天马车屁股开花。 刚回了书院就听到有人道:“这赵安盛也太不小心了,马上出发了居然把腿摔断了。” “我去看了,还挺严重的,没个三四个月好不了。” “那他岂不是不能参加乡试了?” “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能这么倒霉。” 次日一早,十几辆马车在书院门口停好,马儿都喂得饱饱的,众人纷纷向院长和各位夫子同窗拜别,而后塌上马车。 太阳刚升起,马车依次下山了,江挽云挑起帘子往外看,她终于要去往更大的地方了。 第69章 面条 夏日炎炎, 天空一蓝如洗,只有点点白云打着卷。 一行马车缓缓驶进随州城。 随州地处平原中心位置,四面地势皆平, 数个府城呈现众星拱月之势,奔腾的清江横穿城中,将随州分为东西两城。 江挽云等人已经行了三天两夜, 一路上又热又累, 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到了城门口。 她这几日是睡不踏实的, 因她担心江家会趁着在路上这几天来对他们下手。 一来她坏了秦霄的好事,二来她与江夫人母女之间有仇,陆予风此番前往省城乡试,他们必定会坐不住, 一旦陆予风中举, 那双方的地位身份将不复从前,江夫人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但奇怪的是, 这一路都相安无事, 一切都很正常, 江挽云没有因此放下心来,反而更加警惕, 总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随州城很大, 比县城还大几倍, 城中住着数不清的权贵世家, 这些人又与京城联系紧密, 在路上时候秦夫子就嘱咐了他们, 到了城里不能私自外出, 不多问不多看, 好生温习才对。 进了城门找了一家客栈, 栖山书院的学子们陆续将东西搬进房间,有钱的住上房和普通房间,没钱的与其他人一起挤下房。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人被房价吓到了,竟比县城普通客栈高出十倍有余。 江挽云深知财不外露,陆予风在其他人眼里还是农家子的形象,所以她只选了一间普通客房,八百文一晚上,能抵县城一个普通长工一个月的工资了。 旁边的学子都羡慕地看着陆予风,他们不认为陆予风发达了,只认为他娶了个有钱媳妇,毕竟江家是县城富商。 陆予风对他们的眼神视若无睹,他知道自己目前就是一个吃白食的。 这客房挺大,除了卧房还带一个会客室,中间用屏风隔开,会客室摆着桌子椅子书桌和一张塌,江挽云决定让杜华睡塌上,离得近才好照应。 夜幕降临,秦夫子的儿子秦文涛来敲门问要不要一同下去用饭。 因李氏曾交代他,让他多照顾着陆予风小两口,两人年纪小又是第一次来省城,尤其是要叫他们一起吃饭,这样若是有人打着在饭菜里动手脚的心思,也会顾忌下秦夫子,没有秦夫子的话,这些初来省城的学子定会失去主心骨像无头苍蝇一般。 “一路上累了吧。”秦文涛关怀道。 陆予风道:“多谢师兄关怀,我感觉还好,对了,杨怀明会上门来拜见老师吗?” 毕竟秦夫子才是杨怀明的正经夫子。 秦文涛道:“他递了信来的,说明日就来拜见。” “那他后面几日是住客栈还是住书院?” 秦文涛道:“应是与我们同住的,他的乡试文书还在我爹手里,他只不过是去省城书院进修的,并不是那里的人,他信里写了让我们帮他先订一间上房。” 见陆予风的神色有异,他道:“你是不是不想让杨怀明知道你来省城了?” 陆予风默认。 秦文涛对于陆予风和杨怀明之间的关系也懂的,替他想办法道:“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了,他这人我也了解,心高气傲有些容不得人,加上他父亲是知府,也没人敢得罪,不如你搬去其他客栈吧,不住一块儿应该关系不至于那么僵。” 江挽云没跟他一起,她是女人不适合去跟一桌子学子一起吃饭,便让小二把饭菜送来房里和杜华一起吃。 陆予风抿唇,眼里看不出情绪,道:“只能如此了。” 很快饭菜就送到了屋里,江挽云点了两个肉菜一个素菜,花了两百文,尽管她现在赚钱了也怪心疼的,想当初她刚去镇上摆摊时,一天才赚一百多文呢。 好在菜的味道还不错,能在省城立足的厨子厨艺都是没话说的。 她只吃了四分之一,其他的全让杜华吃了,她点的饭菜是三个人的份儿。 杜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江挽云知道他本来就吃得多,加上赶车三天累了,便把托盘拿出门交给小二,道:“麻烦再给我来碗打卤面。” 小二笑着接过托盘道:“好嘞,请问客官要几两?饭量小的二两紧够了,饭量大的三两合适,四两管饱。” 江挽云想了想,杜华已经吃了饭了,就是看着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那便来三两吧。 “三两,多少钱?” “五十文。” 平日里一碗面十几文就够了,这不趁着乡试期间得狠赚一笔嘛。 江挽云面无表情地付了钱,叹气,果然她赚的这点钱在大城市是不够看的。 距离乡试开始还有两日了,粗略算下来这一趟得花个几十两。 很快门被敲响了,原来是陆予风吃完回来了,小二紧跟其后端来面条。 一个大瓷碗里躺着黄橙橙的面,上面盖着卤子和菜叶葱花。 “这位相公请慢用。” 陆予风看着面条有点莫名其妙的,问江挽云:“你们还没吃饭吗?” 江挽云笑道:“吃了,杜华还没吃饱。” 杜华尴尬地挠头,他现在对江挽云是越来越死心塌地了,因为江挽云不但不打骂他,也不嫌弃他笨,不嫌弃他吃得多,还给他吃好吃的,给他赏钱,这是他以前被卖好几次都没有的待遇。 趁着杜华吃面的功夫,陆予风说了杨怀明要来的事儿。 江挽云也觉得还是搬出去比较好,就算对方不做什么,互相看着也影响心情。 “那我们明日一早就离开吧,你与秦夫子说了吗?” 陆予风道:“说了,秦夫子答应了。” 天色不早,洗过澡后便躺下睡觉,江挽云睡到半夜时,突然迷迷糊糊听到了外面有动静,她睁开眼摇醒了陆予风,对他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陆予风也听到了,便轻手轻脚下床去看,绕过屏风,正撞见杜华打开门出去。 江挽云小声道:“我们在这儿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听见好几次动静了,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出去。” 陆予风点头,两人便在塌上坐着,等了有片刻,杜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进来关上门,一走近,却见月光下坐着两个人。 饶是胆大如他也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看清是江挽云两人。 江挽云起身直接问道:“你去哪儿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69节 杜华抓了抓头,指了指门外,指了指肚子。 “你拉肚子?”江挽云皱眉,好端端地怎么会拉肚子。 杜华点头。 她与他晚饭吃的是一样的,她却没事,莫非问题出在那碗面里。 杜华捂着肚子,表情有些扭曲,他挣扎了一下,又转身开门出去了。 当时小二问她要几两,她说三两,是不是旁边有人听到了误以为她是给陆予风点的面。 陆予风也想到了这一层,在房间里踱步着。 杜华这么健壮的人都拉成这样,若这面真是陆予风吃了,不得拉半条命?那两天后的考试怕就根本没法子参加了。 果真防不胜防。 “我们天一亮就走,这药是谁下的我们没办法追究,现在最重要的是乡试。” 江挽云抓了抓头发,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就喜欢抓头。 穿越了大半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这么难搞的情况。 对方是谁,有多少人,会干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陆予风道:“对方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不如我们分开走,掩人耳目。” 江挽云闻言道:“有道理,那明天我与杜华坐马车,你乘人不备从后门走,路上我再弃了马车混进人群里,我记得白天来的时候路过了一家天香楼,就在那里汇合。” 这样的话即便有人跟着马车,也不会知道陆予风去了哪里。 两人连忙开始收拾行李,天刚蒙蒙亮时,杜华已经拉得脸色惨白,但他身体底子好,还勉强撑得住。 江挽云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陆予风先把自己的头发扎好,用布襟包上,穿上杜华的短褂,打扮成一个普通干活的男人下了楼。 早上的客栈后院是很忙碌的,负责买菜的人早早就要出发去菜市场了,陆予风顺势跟着买菜的车从后门出去了。 江挽云则等到了天色大亮才带着杜华坐着马车出发。 先去了医馆买药,在医馆待了一会儿,等杜华的情况好转了他们又坐车在城里到处转来转去,而后江挽云独自下车进了一家银楼,杜华则驾着马车先离开了。 银楼前后门都临街,店里人很多,江挽云混入其中随着几个女子一起从后门出去汇入人流里。 这下他们就是兵分三路了。 江挽云凭着记忆找到了昨天路过的天香楼,一进去果然见到了正坐在角落里喝茶的陆予风。 “怎么样,没发现有人跟着吧?” 江挽云坐下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水。 陆予风道:“没有,我出来得早,天刚亮应该看不清脸。” “我给了杜华一两银子,让他自己去吃点好的,晚上再来找我们。” 天香楼是吃饭的地方,但旁边就是一家客栈,离秦夫子他们住的地方走一刻钟,不远不近正好。 江挽云叫了小二过来,点了几个菜,跑了一上午她也饿了。 按这个朝代的规定,乡试要提前一天进考场,进考场前由陪考家属提着空篮子,等大门一开就冲进去,把篮子放在位置上便表示这间号舍被占了。 若是运气差的坐在臭号和小号那可就难熬了。 臭号旁边放着恭桶,能把人臭晕,小号则是空间比较狭小,不方便坐立。 一共考九天三场,一场三天两夜,吃住都在里面,江挽云吃罢饭提着东西进了客栈歇了会后,便开始为陆予风准备乡试要带进去的东西了。 第70章 入场 陆予风虽说如今病好了, 但身体还不算强壮,再说了如今酷暑天气,强壮的人都不一定受得了号舍里的闷热, 屡有中暑的事发生。 江挽云下午是一个人出门的,她戴了一个帷帽遮太阳,先去药店买了些消暑的药, 又买了一些便于存放的吃食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提着大包小包地回了客栈就听同住客栈的学子在一楼大厅里谈论今年乡试抢座改革的事儿。 因以往都是等大门一开, 众人冲进去占座, 从而导致了很多踩踏事件的发生,所以今年改成了排队进去,先到先得,从后天凌晨开始排队。 客栈的人皆唉声叹气, 尤其是独身一人前来考试的, 这几天几夜不能好好休息,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江挽云闻言, 脚步一转又去了离这不远的木匠店, 花几十文买了个小板凳。 刚一回来走进客栈大门, 正遇见两个人在跟掌柜打听,店里有没有住一个姓陆的学子, 称自己与这位学子是同乡, 约好了省城碰面。 掌柜的翻了翻账本道:“我们这里住的学子很多, 每个我都记下来了的, 但没有姓陆的。” 陆予风不敢出去露面, 杨怀明找不到他的人便让手下一间一间客栈去问。 客栈里的人除了秦夫子父子, 其他人都不知道陆予风去了哪里, 甚至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秦夫子说陆予风的媳妇有亲戚在省城, 接他们去家里住了。 但杨怀明不信, 觉得陆予风一定还在附近。 “当真没有?” 掌柜的摇头,“真没有。” 两人道:“那今天上午可有来住店的带着媳妇的学子,小两口都比较年轻。” 掌柜仔细回想,江挽云心里咯噔一下,停下脚步站在柱子后面听着。 “没有!”掌柜的斩钉截铁道,“昨天有,前天也有,有十几对呢。” “没有就算了!”那两人说罢扭头就赶往下一家了。 掌柜的摸摸胡子继续笑呵呵地打算盘。 江挽云忍不住上前问道:“掌柜爷爷,你方才为何说没有呢?” 掌柜的看了她一眼,记起她就是上午来的那对小夫妻,笑道:“你们住了我们的店,我们自然要照应着,往年许多趁机寻仇的,我们要保证学子的安全才是。” 毕竟住店里的学子说不准谁就是未来的状元郎呢,那到时候状元住过的客栈自然生意兴隆。 江挽云闻言笑道:“谢谢您。” 她从自己提的大包小包里摸出几个竹篓里装的半绿半黄的橘子,“这是今年第一发橘子,给您尝尝。” 掌柜没拒绝,笑着道:“刚开始卖的橘子可贵哦。” “没事就尝个鲜。” 江挽云说罢提着东西上楼去了,进了屋陆予风赶紧过来提东西。 江挽云把事儿跟他讲了下,陆予风手一顿,道,“明日还得麻烦娘子多为我掩护了。” 在进考场前,他都不能暴露身份,以免节外生枝。 江挽云道:“你这两天就安心吃好喝好睡好,到时候进去考试就行了,其他事儿我来解决。” 陆予风看着她,表情很凝重,道:“我一定会考上的。” 若是考不上,他该如何偿还江挽云的恩情。 江挽云抓抓头发,尬笑道:“别这么严肃嘛,整得我都正经起来了。” 她把东西摆开,把买的吃的拿出来,“你啊多吃点,进了考场就只能吃干粮了。” 青皮橘子,一个小西瓜,一包酱香饼,一包糖炒栗子,两个肉饼。 “你快吃这个饼,我觉得还挺香的。” 她笑眯眯地抱着西瓜,没有刀,只能一拳把西瓜砸破,掰成几大块吃。 这朝代的西瓜不太甜,个头也不大,粉红色,西瓜籽大,感觉品种不行。 看她这么乐观,陆予风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两个人吃了东西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站在窗子边可以看见远处的夕阳映红了天空,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和马车,卖东西的小摊开始收东西回家,出城的人加快脚步往城门口去。 江挽云趴在窗子上,风吹过卷起头发飘动。 陆予风道:“你喜欢这样的景色吗?” “喜欢啊,我觉得最好的日子就是吃好喝好睡好身体好,有花不完的钱,还有爱的人在身边。” 不过她现在除了吃好,其他的都没实现。 陆予风沉默,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点燃蜡烛开始继续看书--------------lj panpan。 夜色降临时,江挽云下了楼到隔壁天香楼门口等着,等了一会儿见一辆马车驶来,是杜华来了。 她领着杜华把车停到客栈的后院,道:“没人跟着吧?” 杜华摇摇头,从马车里提出一个油纸包来递给她。 江挽云接过来,笑道:“给我们带的?” 杜华点头,又从兜里摸出几串铜钱给她。 上午她给了他一两银子,竟然还剩了一半回来。 江挽云闻了闻油纸包,一股香味钻出来,“烧鸡?” 杜华点头。 这烧鸡如今怎么也得花两三百文,这样算来他自己只随便吃了点吗? “我不是叫你自己买点好吃的嘛。”江挽云叹了口气,这孩子是真老实。 杜华先去喂马,江挽云进了大堂,点了两份砂锅米线让半个时辰后再送上去。 她提着烧鸡进了屋,把裹着烧鸡的荷叶打开,顿时一阵香气飘来,陆予风还以为她方才下楼又顺便买了吃的回来。 “杜华买的,还给我剩了几钱银子。” 她已经被烧鸡的香味勾得又饿了,便在房间里的水盆里洗了手,把烧鸡掰成几大块,留了一半给杜华,自己和陆予风分吃了一半。 吃罢洗了个澡,杜华已经喂了马回来了。 这家客栈仍然是一间卧房连会客室,杜华可以睡塌上。 这时小二送砂锅米线来了,两份米线共一百八十文,加了煎蛋,猪肝,肉丸和各种配菜,用两个砂锅装着,还搭配着两个小碗。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0节 “杜华,给你留了半烧鸡,你们两个快吃了米线歇息吧。” 江挽云扭扭脖子,先爬到床上躺下了,她走了一下午感觉累到了。 杜华没想到这米线是给自己留的,看了看陆予风,陆予风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宵夜,笑叹一声撩开衣摆坐下来开始吃。 待夜色渐渐变深,街上的喧闹声开始变小,家家户户进入睡梦中后,一家客栈里的客房里坐着三个黑衣男人。 一男人道:“找到人没有啊?” “没有找到,不知道人啥时候走的,是我们太掉以轻心了。” “你说他们为啥住得好好的就跑了呢?难道发现我们了?” “不可能,不过今天我发现还有另外的人也在找他们,挨个客栈在打听。” “他总要去参加乡试,到时候把大门守着,总能等到他出来……” 次日中午吃了饭后,江挽云便和杜华先去踩点,看看贡院外面的情况,再买点吃的带回去。 陆予风则是睡了一下午,睡到天黑尽了才起床,洗头洗澡后吃了客栈送上来的饭菜。 客栈里的学子已经开始忙忙碌碌收拾东西了,虽说天亮开始排队,但早去早占位置,到时候会有官兵来守着,扰乱次序的,破坏规矩的都会被官兵赶出去。 三人吃了饭后江挽云和杜华背着两个大包袱送陆予风去贡院。 马车是行不通了,路上全是车,还不如走路快,杜华个子大,走在路上没人敢挤他,江挽云和陆予风则跟在他身后,三人到贡院门口时外面已经有好多人了。 若是来得晚了被堵在外围,那倒是肯定是抢不到好位置的。 好在到处都乌漆嘛黑的,只有一些下人手里提的灯笼能勉强看清周围,所以陆予风倒不怕别人认出他来。 旁边有大户人家的少爷开始抱怨这是什么鬼规定,还要本人亲自来排队,以往只要家属把篮子提进去占座即可。 半夜时分夜风冷嗖嗖的,有的已经开始打开包袱把备好的毯子拿出来披上了,有钱人家就坐在下人带来的椅子上,没钱的索性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打盹儿。 江挽云把备好的板凳拿出来给陆予风坐,他们早有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多穿了一件外套。 陆予风要把板凳给她坐,江挽云拒绝了,“你还要考试呢,得累好几天,我等你进去了我就回去睡大觉了,你别管我。” 陆予风:“……” 板凳带多了重不说,还容易磕磕绊绊的,所以只带了一个。 但很快江挽云就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毅力,后半夜她一边抖着腿一边打哈欠,陆予风实在看不下去了,道:“你来坐着,我站会儿。” 江挽云摇头,杜华看看她又看看陆予风,急了,指了指陆予风,又拍拍自己的大腿。 陆予风恍然大悟,轻轻拉了江挽云的衣服一把,想说要不要来坐我腿上,话还没说出来,江挽云本就困了,这一拉就脚下不稳一屁股坐他怀里了。 陆予风全身一僵,江挽云瞌睡也吓飞了,她挪动了一下屁股,不管了,她脚后跟疼死了,坐会儿就坐会儿。 陆予风则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幸好是晚上,也没人看得出来他的耳根子有什么异样。 临近天亮时,许多人开始吃东西,来陪考的家属也开始对自家学子千叮咛万嘱咐。 陆予风吃了点东西,在江挽云的交代下把包袱背好站起身。 天亮,负责的官员便宣布可以开始排队了,有的人想往前挤,但看着架着长/枪的官兵也不敢太过分,整体秩序还不算乱,陆予风排在中等位置,其实臭号和小号等号舍只是少数,所以大部分学子也不是特别担心,只有因为各种原因排最后的学子如丧考批。 又站了几个小时,贡院大门三门齐开,几个身着官袍的官员走出门外,先宣读了一番话,而后礼炮声冲天,一官员站在门口高声道:“辰时到!入——场!” 第71章 考场 学子们鱼贯而入, 会有专门的人一一检查他们带来的东西。 吃食要简单的,馍馍馒头都要切开防止夹带,可以带保暖的衣物, 但都要单层的,甚至于风灯都可以带进去,这个朝代对于学子们带进去的东西管得不严, 只要不涉及作弊, 不伤害他人, 那就不会管你。 陆予风的包袱里装着江挽云准备的各种吃的喝的,衣物,蜡烛,笔墨纸砚等, 甚至还装着一个草编的垫子。 检查的人把吃的一一检查了, 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把垫子看了又看, 确定是个实心的没有夹带才放他进去。 他从容迈步进去, 见里面一排排号舍整理排列着, 好位置的已经坐上人了,他扫视一圈, 察觉有人在盯着他, 他回看过去, 反应过来, 这人正是半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怀明。 杨怀明面无表情, 陆予风神色也冷下来, 两个人眼神交锋了一下, 陆予风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他如今不会为这些不想干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 却说江挽云把陆予风送回考场后便和杜华回客栈, 两人吃了点东西各自躺下睡到下午, 而后江挽云去洗衣服,杜华牵着马车出去换车棚,他们的马车如今被人盯上了,得改头换面一下。 待杜华回来时,江挽云点了饭菜送上来,吃了一半窗外大风呼呼作响,有人在喊下雨了收衣服。 她放下筷子起身看了看,赶紧下楼去后院把自己和陆予风的衣服收了,回到房里却不见杜华的人影,她叫了几声,突然听见窗子外有动静,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杜华一手扒着窗沿,整个人悬空挂在窗户外,另一手在墙上摸着什么,见她来了,他指着墙上的印记给她看。 江挽云趴着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半个脚印。 她心里咯噔一声,莫非在他们外出的时候,有人进来了屋里? “下雨了,你先上来。”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窗外一片哗哗声。 杜华撑着身子爬了上来,在房间里到处查看,尤其是上了漆的台面上,侧着看可以看见留下的指纹,最后他指了指梳妆匣。 “梳妆匣里有问题?”江挽云把窗子关好走过来,把烛台断过来照亮,吧嗒一下打开了匣子。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她仔细查看,发现她平日里用来擦脸的玉兰油不太对,味道好像有点冲。 她用手指捻了一点闻了下,味道明显更呛人了,她把瓶子拿高就着烛火翻来覆去地看,而后发现,这玉兰油的量似乎更多了,它被人混进了东西? 若是她没发现,用了这擦脸,说不准明天就会烂脸。 对方到底是谁,难道不光是针对陆予风吗? 她们一直以为是杨怀明想阻止陆予风乡试,可如今看来,还有人在打她的主意,而与她有仇的人…… 江家人? 贡院内,奋笔疾书了一天的学子们终于停下笔,把号舍里的两块板子拼接在一起,躺在上面开始歇息。 整个天空都是雨雾,头顶的瓦片劈啪作响,陆予风停了笔把卷子小心收好。 学子们陆陆续续开始吃东西,大多吃的是冷水就干粮,条件好的吃糕点卤菜之类的,条件不好的吃点馍馍填饱肚子即可。 至于闹不闹肚子,味道如何,那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陆予风还未细看自己包袱里有啥吃的,今年的题并不是很难,他答题之后觉得心情不错,把包袱打开,里面是几个铁盒子,用油纸包着的。 打开其中一个,发现里面竟然一半是切成块的烧鸡,一半是切成片的酱牛肉。 再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各种点心,第三个盒子里是各种洗好切块的水果,还放着几根竹签,最后一个盒子里是江挽云在县城就做好了带来的牛肉干和猪肉脯,另外包袱里还有几个橘子,几个糖饼,一小包坚果和蜜饯,除此之外就是一张毛毯,一些蜡烛等物。 陆予风:“……” 原来他不是来考试的,是来享受的,难怪他觉得自己的包袱怎么这么沉呢。 以往听说贡院大门开,多有出来的学子形容憔悴,脚步虚浮,他觉得他出去的时候还能跑能跳。 他拿起筷子把烧鸡和酱牛肉吃了,这两样放到明天可能会坏,又把水果也吃了,他揉揉肚子感觉有点撑得慌,估计明天一天都不用吃东西了。 把东西收好,他取出毛毯蜷缩在板子上开始睡觉,刚开始还会被哪个学子的叫声吓醒,或是号舍里进老鼠蟑螂了,或是运气不好头顶漏雨的,后面他已经习惯了,心无旁骛地睡觉。 反观不远处的杨怀明则是心烦意乱地,他何曾待过这种环境的屋子,头顶就是蜘蛛网,脚下就是蟑螂老鼠,幸好他头顶不漏雨,若是漏雨他还得护住试卷,当真是叫人无法安心作答。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两夜,陆予风早早地答完了卷子,一边检查一边嚼肉干,巡考官路过他的位置,每回都见他在吃东西,不禁摇头叹气,此子怕是家里有几个金银不知科举之重要,来了考场还如此懈怠,估计是心里早就做好了三年后再来的打算。 第一场考试纵使再难,多数学子都咬牙熬过来了,第三天贡院大门打开,门口站着数不清的陪考家属,江挽云与杜华在等陆予风,另一伙人也在等陆予风。 “那娘们今儿不会来了吧?我在那客栈门口守了几天都没看见她出来,想必是脸真的烂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啊,江家那二小姐对亲姐姐都这么下得去手,那东西擦在脸上必定皮开肉烂的。” “这富贵人家的事儿旁人哪说得清,指不定是什么深仇大恨呢,还是盯紧点,把事儿办了拿钱走人。” 也多亏了这排队进去的规矩,不然他们还真找不到陆予风两人在哪儿,今天上午见江挽云从贡院往客栈走,他们才赶紧跟上去。 “等等,你们看,那是不是那娘们?” “真是她!快,跟上去!” 周围人太多,他们只能远远跟着,看着江挽云接了陆予风离开,而后进了一家酒楼,他们跟进酒楼,里面到处都是客人,他们看了一圈找到了江挽云两人的位置,便在不远处盯着。 待江挽云两人吃完了饭结账起身往外走时,几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了,“等等,这两个人的身形,是不是与陆家那两口子不一样?” “好像矮一些,跟上去看看。” 他们越看越不对,追上去一看正脸,这根本不是陆予风和江挽云,而是和他们两个穿的一样衣服的人! 他们被耍了! 却说江挽云拉着陆予风一路快走,到了一个巷子里,爬上马车后才歇了口气。 不知道找来的那两个替身能不能蒙混过关。 陆予风喘了口气道:“你安排得好周到。” 他并不知道这几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看江挽云的做法也知情况的凶险。 “杜华,走吧。” 马车缓缓启动起来,江挽云才来得及把事儿简单说了下。 “总之就是杨怀明和江家的人都在找我们,所以我不得不立马转移阵地,先去客栈歇下再说。” 来到一家新的客栈,吃罢饭陆予风就抓紧时间洗头洗澡睡觉,明日上午又要开始第二场考试了。 这几天江挽云和杜华的心一直紧绷着,如今顺利到了客栈才算松了口气。 下午江挽云又戴上帷帽出去给陆予风准备吃的用的,第二场考试不用排队,第二天上午直接进去就行。 却说如今江家可算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因秦霄带回来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怀孕了的女子! 他要让女子做妾,江挽彤死也不答应,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但因为女子已经怀孕了,所以秦霄坚持把人接进了府里,并说一旦孩子出问题了,那就怪在江挽彤头上。 若说江挽彤为何这么恨江挽云,那是因为她对着这怀孕的女人左看右看,竟然看出了几分与江挽云的长相相似之处来。 莫非秦霄心里的人是江挽云,这女人是她的替身? 江挽彤左想右想,越来越觉得有道理,便更加记恨了江挽云几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1节 她日日想着法子磋磨这女人,但江夫人反劝她忍耐下来,到时候孩子出世,去母留子,把孩子抱过来养在自己身边就是了,到时候还不是谁养的跟谁亲,这样的话秦霄还能觉得她大度能容人。 她表面上应下来了,背地里却想着如何把孩子打了,同时想着怎么报复到江挽云身上去。 第二场考试结束后,走出考场的学子已经半数不成人样了,个个神情憔悴,仿佛受了巨大折磨,有的见了在外等候的亲人,竟忍不住当场嚎哭出来,可见今年试题的难度。 陆予风倒还好,他只觉得题有些新颖,但还是能写出东西的,出了考场后与江挽云碰面,两人又按上次的方法,找了两个替身,自己则从酒楼后门溜走,但他们没有留意到的是,身后有人正悄悄地跟着他们。 这次又换了一家客栈,照样是抓紧时间休息。 夜色渐浓,到处都逐渐安静下来后,江挽云突然听见了响动,她猛地睁开眼,发现陆予风已经坐起身来了,两人对视一眼,皆听见会客室传来的声音。 陆予风立马翻身下床,这时卧房的窗户一下被打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钻了进来,此人手持短剑,月光下如一道幽灵,一下扑了过来,寒芒乍现,直取陆予风! “小心!” 第72章 逃跑 江挽云见那人从陆予风的侧面扑过来就要刺杀他, 大惊之下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好在陆予风早就绷紧了一根弦,反应极快地一下扑倒在地滚了一圈避开了剑锋。 但胳膊还是被划了一道, 鲜血淋漓。 他咬牙没发出声音来,只快速爬起身看向来人,又看了看江挽云有没有事。 贼人一击不中又要再来, 但江挽云也不是那被吓傻的人, 她感觉自己情急之下脑子飞速转动, 一把抄起了床上的瓷枕就砸了过去。 对方轻蔑一笑,就这?他完全不放在眼里,轻轻一扭身子就躲开了,岂料江挽云又搬起旁边书架上的花瓶开始丢过来, 反正她手边有啥砸啥, 只要动静大把客栈的人吵醒他们就能争取逃命机会。 听会客室的动静,想必杜华已经被其他贼人拖住了。 但江挽云很快发现, 自己全身无力, 力气流失得很快, 只能气喘吁吁地强撑着。 陆予风抓了条长凳防身,慢慢向江挽云靠近, 他也出现了体力不支的情况。 “相公, 你怎么样?” 黑乎乎的, 江挽云看不真切陆予风的伤势。 陆予风摇头, 表示自己情况还好。 贼人狞笑:“是不是觉得全身没劲啊?你们中了迷魂香, 能醒过来已算是万幸了。” 这时做隔断的屏风一下被推翻了, 发出巨大的声音, 三个人打做一团, 杜华一对二, 双拳难敌四手,已经处于落后的情况。 江挽云与陆予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和绝望。 “你们搞什么?大半夜闹鬼呢这么大动静!” 突然门口传来了剧烈的拍门声,有人在外面大声呵斥道。 “要打架能不能白天打,真他娘的缺德!” 江挽云赶紧大叫:“救命啊!” 只是她话刚出口,突然感觉自己后颈剧烈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挽云!”陆予风紧接着也被人打晕。 另一个黑衣人从窗口进来,沉声道:“还不快走,想闹出多大的动静?” “老三老四,别管他了,走!” 见杜华难缠得很,功夫也不弱,再打下去就不好脱身了,几个人扛起江挽云和陆予风就翻窗而出,与杜华缠斗的两人奋力甩开杜华也跟着爬了出去,杜华追到窗口,见对方已经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巷子里。 江挽云是在一阵晃动中醒来的,她睁开眼,感觉自己全身没劲,肌肉酸痛,尤其是后颈疼得脖子不能动,有人扛着她在爬楼。 她回过神来,察觉自己被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手被反绑在身后,再看陆予风也情况一样,只是还没醒,被另一个人扛着走在前面。 她赶紧装睡,听一贼人道:“那小子居然追上来了?功夫不弱嘛。” “反正你我单独对上他都不一定能赢过,老三老四把他引开了,只要等天亮就能出城了。” 两个人扛着他们爬上黑暗破旧的楼梯,二楼是个破旧的房间,里面有两张床。 贼人把他们丢在床上,点燃蜡烛,又伸手捏了捏江挽云的下巴道:“你别说这女人长得还挺好,要不哥几个尝尝鲜?” 另一人道:“别误事,这是江二小姐和江家姑爷点名要的,值不少钱呢,至于那小子,杀了或是弄残废了都成。” “在这儿杀容易引来官府的人,明日出城后再说。” “弄点宵夜吃不,我买了烧鸡的。” “成啊,走,下楼去,这两人醒了也跑不掉。” 两个贼人说笑着吹熄了蜡烛下楼去了。 江挽云连忙坐起身,蠕动过去用头顶陆予风的胸口,“陆予风,陆予风,醒醒。” 半晌陆予风终于有了动静,意识回笼,他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皱眉看着江挽云,小声道:“那些人不在?” 江挽云摇头,“先把绳子解了。” 她们的手都被绑得紧紧的,唯一能动的只有嘴,她凑过去用牙咬住陆予风手上的绳索开始扯。 好在可能贼人觉得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便没有重视,只随便打了个结,但也挺费牙。 “我来。”陆予风扭动身子,探头过去咬江挽云的绳索,几下便扯开了,而后江挽云将他的绳子解开,又把脚踝上的绳子也解开。 “他们在楼下吃东西,我们得赶快逃出去。”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除了下去的门,唯一的出口只有窗子,窗子并不高,但却在二楼,窗子外还衔接了一段一楼的屋檐。 如何出去?跳下去十有八九会缺胳膊断腿的,屋里只有两条被子,也不够时间撕成布条绑成绳子。 江挽云急得冷汗泠泠,那破烂的木门仿佛随时就会被人打开一般,到那时候他们就失去了所有的机会了。 “不能犹豫了,你明天还要考试。” 江家人就是想要他们最后一场考不成,就是想要他们眼看着距离成功临门一脚的时候而溃败。 江挽云想不通江挽彤怎么这么恨她,不过他们占了自己的嫁妆,只要陆予风中举了,她必定要去讨回的,所以江家人想阻止陆予风考试也合理。 陆予风突然站起身来,动作迅速地扯过两条被子,道:“裹起来,我们滚下去。” 他们不能跳下去,伤了腿还怎么逃跑,再说窗户外的那截屋檐上是有瓦片的,他们要小心别弄出声音。 江挽云没弄明白他的意思,但陆予风已经走上前来,离她很近地站着,把一条被子裹在他们两人外面。 江挽云明白他的意思了,道:“不行!” 陆予风道:“目前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很可能摔成脑震荡的。” 陆予风没明白脑震荡的意思,道:“没时间了顾不上那些,快!” 江挽云咬牙,不管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总归摔不死。 把凳子搬过来,两个人小心地爬上窗户,而后躺在屋檐上,再合力把两床被子都裹上,再用方才解开的绳索把被子捆起来,而后把手收进被子里。 两床被子裹起来还是很厚的,下面是青石板的地面,估计只有两米多高。 但她没想到的是,陆予风的手把她搂在了怀里,把她的头也按在自己胸口,她正想拒绝,突然听见了房间里传来了轻微的上楼脚步声。 “不好,他们上来了!” 陆予风闻言赶紧扭动身子,屋檐是有一定坡度的,两个人一下像一个巨大的蝉蛹一样滚了下去。 江挽云只感觉自己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而后天旋地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的头和身子都被陆予风紧紧搂着,后背磕到地板,隔着棉被倒也不疼。 问题不大,至少她没伤到哪里,只感觉脑子有点疼,她赶紧伸出手去解开绳索,也来不及看陆予风怎么样了,两个人爬出被子,她拽着陆予风就开始狂奔。 此时贼人也发现了人不见了,赶紧翻窗出去,但不知道江挽云两人到底往哪里跑了,他们只能分头去追。 当他们跑远后江挽云两人才从一个柴火堆里爬出来。 陆予风靠着墙喘着粗气,他方才摔下来时才觉得自己有些高估自己了,尽管有棉被隔着,那巨大的撞击力还是让他的头懵了一下,他的肩膀和膝盖都疼得厉害,腰也被撞了一下。 方才是拼着一口气逃跑,现在缓过来了才感觉到疼。 他感觉自己晕乎乎的,眼睛有些发黑,江挽云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就着月光看,他的手臂本就被划了一道,如今皮开肉绽的,血肉模糊。 手肘还因为搂着她而被撞得很凶,连同膝盖一起,迅速鼓起了大包。 “你干嘛啊……你搂着我做什么……” 江挽云忍不住鼻子一酸,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 她这段时间精神一直紧绷着,又经历了这一劫难,只觉得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悲从中来,恨意也剧烈翻滚着。 陆予风不顾形象地龇牙咧嘴的,看她哭了,有些慌乱,小声道:“一个人摔总比两个人摔划得来……” 江挽云不理他,抹了把泪,又去扒他的衣服看还有哪里伤到了。 “没了没了,真没了,骨头没事,被子厚着呢。”陆予风抓住她的手,“你有没有哪里痛?” 江挽云摇头,道:“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应该没有出城,我们要赶回客栈拿文书,还要小心那些贼人又找回来。” 第三场考试,他们不能放弃。 陆予风点头,撑着墙壁想站起身,江挽云赶紧扶着他,他费劲地站着,只觉得两条腿痛得发抖。 两个人踉踉跄跄地在街上走着,为了防止贼人发现,他们都是贴着墙根走,通过沿路的酒馆客栈名儿,他们判断出,这里离他们所在的东城有几里地远。 江挽云想先找个医馆给陆予风看看伤,他们身上还穿着寝衣,没有带钱,到时候只能求求大夫,把陆予风留那儿她自己回去取钱了。 就是不知道杜华在哪儿,有没有让贼人把包袱拿走。 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看见了一个医馆,江挽云把满头冷汗的陆予风放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自己上前去敲门。 一般来说医馆晚上都有人值班的,怕半夜有突发急病的病人上门,而且药材珍贵,要防小偷和耗子。 “来了来了。” 不过片刻屋里就传出了人声,医馆伙计打开门探出头看了看,道:“你们二位看病吗?” 江挽云点头,“我相公摔伤了,可否请小哥帮他看看?” 伙计挠挠头,“我也只是一个学徒,学艺不精,我帮你叫宁大夫出来吧,你们先进来。” 他走出来帮忙扶着陆予风进屋,而后关上门,点燃蜡烛,快速往后院跑去。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2节 江挽云用袖子给陆予风擦了擦汗,松了口气,这下贼人不会找到他们了,道:“感觉如何?” 陆予风呼了口气,道:“没大碍。” 他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靠在椅子上轻轻喘息着。 很快后院就传来了人声,江挽云赶紧站直身子准备迎接大夫,谁曾经来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病人在哪儿呢?让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对方走上前,笑盈盈地取了医药箱过来,在陆予风面前坐下,用剪刀咔嚓咔嚓把陆予风的袖子和裤腿剪掉方便上药。 伙计在一旁道:“别看我们宁大夫年纪轻,她可是宁神医的孙女。” 宁神医? 江挽云闻言总感觉有点耳熟,等等……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女子是原文女主宁姝涵? 第73章 女主 宁姝涵是宁神医的孙女, 她父亲是太医院院判,正五品,未来会升为三品的太医院院使, 母亲则是现任院使的女儿,她耳濡目染下,自然也有一手好医术。 但她并不爱待在京城, 京城冬冷夏热, 还需要时不时伏头做小唯恐得罪权贵, 她也不想与京城的贵女们往来,更不想嫁给世家之子,她只想行走江湖行医济世。 行走江湖自然是不被允许了,但她还是打着照顾爷爷的名声来了随州, 并时不时去周边的县城游玩和考察, 遇见贫苦人家没有钱治病,她也会能帮就帮。 在原著中, 她遇见了重病的陆予风, 因陆予风的病特殊, 她便把他带回了省城给宁神医看,在朝夕相处中, 两人逐渐互生爱慕。 最后陆予风中了状元一路扶摇直上, 而宁姝涵则成了享誉民间的女神医。 江挽云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只觉得心脏一下被人揪住了一样, 她一直在想剧情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若是她真的留在陆家不走了, 那原女主的命运会如何, 如今看来情况似乎还不坏。 她呼了口气压下了情绪, 走过来旁观着。 宁姝涵收起笑容, 给陆予风仔细检查了,皱眉道:“摔得还挺严重。” 伙计在旁边掌灯,惊讶道:“这位相公,你是怎么摔成这样的。” 你们不是穿着寝衣嘛…… 陆予风面不改色道:“起夜时候下楼踩滑了。” 宁姝涵表情严肃,确定他没有伤到骨头后,动作娴熟地擦洗,敷药,裹上纱布。 “都是皮外伤,养十天半个月就行,注意多休息少沾水。” 陆予风对结果挺满意的,只是他看着宁姝涵总有种眼熟的感觉,但他没多想,眼缘这个东西很正常。 江挽云也放心下来道:“真的太谢谢您了,只是我们出来得匆忙,没带钱……您看能不能让我单独回去取……” “成啊!” 这种情况很多,宁姝涵并不觉得稀奇,又笑起来道:“正好让他在这里歇着,明天换了药再离开,给两百文就够了。” 只不过普通的跌打损伤药,倒是不贵。 这铺子是她爷爷的,她爷爷每年九月就要去给一个故人看病去,她帮着看几天店,来看病的人听说她是宁神医的孙女,便没人怀疑她的医术。 江挽云心情愈发舒展,又说了几声谢谢,便准备出门回客栈。 “诶,等等。”宁姝涵叫住她,道:“还有两三个时辰才天亮,你现在就回去吗?不急的。” 江挽云顿住脚步,看了看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也感觉心里发怵,犹豫道:“实不相瞒,我相公他明日还要乡试,我们住处离此处有几里地,我还得回去取文书等物件。” “这样啊……”宁姝涵沉默了一下,笑道:“也不急的,明日让店里的伙计送你回去吧,我正好想吃东城那边的油酥糕了。” 伙计小唐道:“成,咱们天亮就走,马车很快的。” 江挽云心里感动万分,无比感谢原著作者把女主塑造得如此温柔善良。 陆予风也暗暗记下了这家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来报答。 医馆不大,没有住宿的地方,小唐便搬来了两个躺椅给江挽云和陆予风歇息,宁姝涵则回房补觉了。 江挽云又累又困,睡得沉沉的,梦里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像是一个局外人,有一个女子笑骂着一个男子,男子长得很高大,看起来邪魅不羁,牵着马跟在女子身后,满脸宠溺。 她就这么看着这两人走剧情,而后也不知怎么的,她面前就蹦出一本书来了,书名叫《神医娇女:邪王追妻宠妻无度》…… 她是被小唐叫醒的,睁开眼坐起身,天已经蒙蒙亮了,夏天天亮得早,距离进考场还有三个多小时,来得及。 小唐小声道:“陆家娘子,咱们这就走吧?” 江挽云点头,见陆予风还在睡觉,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关上门。 这时宁姝涵跟上来,拿了一件外衣,“把这穿上吧,早上凉。” 江挽云连忙谢过她,爬上马车,小唐驾着车跑起来。 江挽云坐在车上琢磨,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昨晚她梦里看见的那女子,不会就是宁姝涵吧? 那个男人又是谁? 马车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客栈附近,此时客栈外面围了许多人,客栈老板一脸晦气地解释:“昨晚不知道咋回事,睡到半夜,突然有人打架,动静可大了,我们就跑上去看,待把门打开后,却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那些东西啊都摔得乱七八糟的。” “啊?怎会如此?” “不知道啊,那间房间住的一个赶考的学子和他娘子。” 有人道:“是不是来寻仇的啊!我听说这乡试水可深了,一些有钱人为了给自己铺路,就想办法把一些学问好的寒门学子弄死呢。”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啊,这也太吓人了吧?” “这么说那学子岂不是……” 江挽云趁着他们在门□□谈,偷偷地假装普通客人从门边挤了进去,而后垂着头,淡定地上楼去。 此时客栈里的学子都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准备吃了早饭去贡院了。 江挽云来到那间房间,想先看看门是不是锁着的,若是锁着的话只能找客栈老板了。 好在门没锁,她偷偷溜进去,见里面已经被大概打扫了一下,她趴在地上,从床底的缝隙中把自己的包袱取了出来。 因为上次他们离开有人进了屋子下药的事情发生后,她就把重要的东西单独弄了一个包袱藏起来,至于装衣服的包裹肯定是被客栈老板或者贼人拿走了,没关系也不值钱。 她取了包袱小心翼翼地摸了出去,正撞上客栈老板进屋来。 她赶紧走过去,老板见了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她就是屋里遭贼人的那个,正要问怎么回事,江挽云赶紧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声道:“咱们到后面去说。” 客栈老板咬牙,他一定得要这人赔钱才行。 两人到了后院后,老板问:“到底怎么回事?昨晚那么大动静?” 江挽云主动掏出一张银票来,道:“真的对不起您了,因为我相公被人追杀,导致你的屋里东西被砸烂了,这是我赔给您的钱,您放心,我和我相公都没事,你就说是我们夫妻半夜打架就是。” 客栈老板正想趁机抬个价,但江挽云拿银票的手又缩回来了点,“我知道你屋里的东西都是普通的摆件,五两银子绝对够了,我这里是十两,但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压下去,传开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客栈老板接了银票揣上,打量了她两眼道:“算你识时务,那就这样吧,你还有两包衣服在柜台那儿,自己去拿吧。” 江挽云松了口气,谢过他,赶紧跑去把包袱拿了出门,小唐已经买了宁姝涵要的糖酥饼回来了。 “陆家娘子,咱们这就回去了吗?” 江挽云把包袱放进马车道:“我还得帮我相公买点吃的,他这三天两夜都要在里面待着。” 小唐闻言道:“对啊还有这茬,那你上车,我带你去买。” 两人买了些饼子,卤牛肉,烧鸡,水果等装好便匆忙往回赶。 到了医馆大门时,却见医馆门口停着一架华丽的马车,连门帘都是带金线的,对比之下江挽云坐的马车就显得无比寒酸。 江挽云没多想,毕竟远道而来找宁神医的富贵人家肯定不少。 他们提着东西进去后,见店里已经有好些人了,宁姝涵在问诊。一个面容英俊,身材高大浑身贵气的男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 江挽云瞅了男人两眼,这不是她梦里见到那个男人嘛。 “宁大夫,我们回来了。” 江挽云把欠的钱交了,宁姝涵抬眼看着她笑着说:“一路上还顺利吧?你相公在后院呢,已经给他换过药了,可以等他出了考场了再来换。” 江挽云笑着谢过她,只是她察觉旁边那男人盯着她,眼神看起来又冷又带着敌意。 这时宁姝涵瞪了一眼男人道:“让你坐你这儿已经算开恩了,你还敢瞪我的病人?” 男人:“……” 谁让你对她笑那么甜对我就很冷漠啊。 宁姝涵对着江挽云就变了张脸,笑道:“别理他,你快些进去吧,时候不早了。” 江挽云点头,提着东西进去了,边走她边想,看来她悟了! 不是宁姝涵消失了,而很可能是两本小说的世界重叠了,宁姝涵成了《神医娇女:邪王追妻宠妻无度》的女主,方才那人应该就是男主。 进了后院,见陆予风正在洗漱,她把买的包子放桌上,道:“快些吃,吃了换身衣服去贡院了。” 陆予风见她回来了,脸洗了一半就走过来看她,“怎么样?有没有遇见难事?” 江挽云摇头,“没有,挺顺利的,只是还不知道杜华去了哪儿。” 不过杜华身手好,应该不会出大事。 陆予风吃了早饭把衣服换了,小唐帮人帮到底,又送他们去贡院。 待把陆予风送进去后,她突然感觉有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她,她回头一看,竟是杜华。 杜华看见她很激动,他的身上脏兮兮的,看起来很憔悴,想必这一晚上也不好过。 “我正想把他送进去就去找你呢,你怎么想到到这儿来了?” 杜华不说话,只比划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 想不到江挽云两人竟真的自己逃出来了。 “饿了吧?走,带你去吃面。” 江挽云给了小唐一两银子,作为答谢他的帮忙,小唐连连拒绝,最后只收了五百文而后驾着马车离开了。 但他们没有留意到,那几个遍寻江挽云两人不到也只能来贡院门口蹲守的贼人也在盯着他们。 “妈的居然被这两个小杂种耍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3节 “江家那边交代的是不让那小子参加第三场乡试,如今他都进去了还能咋整,难不成真等他出来了把人杀了?” “我觉得不值得,他们肯定起了戒心,那个下人的功夫也不弱,他日后若中举了,我们就是背上了举人的人命,江家就给了一百两银子,我觉得不划算。” “说的也是,妈的不管了,这活大不了不接了,走,下一个单子去。” 第74章 有孕 大雨初停, 天还灰蒙蒙的,几架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几场秋雨后暑气渐退,早晨和晚间生起了几分凉意。 江挽云裹着衣服靠在椅背上, 随着马车的行驶晃晃悠悠的,陆予风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考试结束后他们又在省城待了几天,待陆予风伤好点了才随着秦夫子的车队一起回县城。 杨怀明没有随他们一起, 而是自己先一步回家去了, 估计是没拦住陆予风乡试, 心情不愉,考完连秦夫子都没来拜会就走了。 行了两天,进入县城地界,再过一晚上就到县城了。 陆予风睁开眼, 翻看着手里的一块牌子, 这是在宁大夫的医馆里的那个男人给的。 江挽云和陆予风在医馆待了几天,与宁姝涵熟识了, 江挽云想要下次来省城的时候特意来感谢宁姝涵的帮助, 宁姝涵却道自己不久以后就要回京城了, 若是陆予风来年进京赶考,可以京城再见。 她本想给江挽云两人一个信物的, 但旁边的男主吃醋了, 丢给了陆予风一块牌子, 上面刻着萧字, 道去了京城, 凭这牌子去万通山庄就能找到他。 陆予风思绪翻动, 自离开随州后, 他便没有再做那个古怪的梦了, 像是一瞬间有些事就变了一样。 他曾经想过, 为何江挽云会性子变化那么大,后来他将之归结于缘分,是上天的缘分让他们能够在一起,若是没有她,自己可能不能活到现在,若是自己,她可能会被江夫人随便嫁给哪个男人也说不定。 纠结于她到底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了。 陆予风呼了口气,把牌子放进怀里,见江挽云昏昏欲睡了,他怕她头磕着,便凑过去用肩膀接住她。 “什么时辰了啊?”江挽云睡醒时候马车里已经很昏暗了。 陆予风道:“天快黑了,今晚要在镇上住,明日才到县城。” 江挽云拧眉,道:“我们明日与书院的马车分开走吧,先别让江家的人知道我们回来了。” 这一路上都很太平,想必江挽彤等人暂时消停了,只是不知道还打着什么其他主意。 说起江挽彤为何消停了,就不得不提起江家如今发生的事儿。 江夫人病了。 这病来得快而凶,大夫说让江夫人搬到城外的庄子上住更有利于养病。 江夫人便择日准备动身,但她不放心江挽彤,怕她对有孕的小妾下手,便提出把小妾带走去伺候自己。 江挽彤自然乐意,这样她就能与秦霄独处了,出乎意料的是秦霄也没反对,这事儿便这么定下了。 “娘,你一定要好好养身子,我过段时间就去看你。” 江府大门外,秦霄搂着江挽彤的肩膀,江挽彤不舍地看着马车里的江夫人。 江夫人面容未施脂粉,已显出丝丝老态,笑道:“在家好好侍奉夫君,没事别瞎跑,娘病好了自然会回来的。” 江挽彤点头,又把眼神转向站在车边的窦氏身上,窦氏人长得美,娇娇弱弱的,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含着一汪秋水。 江挽彤恨她却只能忍着,谁让自己生不出孩子呢,冷声道:“可得把我娘照顾好了,否则仔细你的皮。” 窦氏仿佛受惊了一般瑟缩着身子道:“是,奴婢定当尽力。” 江挽彤看着她的样子就来气,但没关系,只要孩子出生,就是她的死期。 待马车走出一段距离了,江挽彤与秦霄才往回走,江挽彤道:“派出去的杀手回来了吗?” 秦霄皱眉:“没有,乡试都结束了,估计没办成事。” 江夫人找的杀手,江挽彤又格外叮嘱了他们想办法趁机毁了江挽云的脸,可如今居然一点动静没有。 真是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江挽彤气愤地甩着帕子回屋了。 这时,江挽云的马车刚刚进了城门,他们是与秦夫子等人分开走的,不回书院直接回租房的地方。 江挽云撩开帘子,看着阔别大半个月的县城,这时迎面而来一架马车,马车上面明晃晃的标志昭示着这是江家的马车,而且马车装饰得很华丽,不像是秦霄的马车,更像是江夫人和江挽彤的风格。 江挽云唰地一下放下帘子,现在江家就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只要提起江家她就会想起和陆予风被人抓走的那天晚上。 她心中的恨意翻滚,马上撩开车帘对着赶车的杜华道:“把车停路边,你追上江家那马车看看他们要去哪儿。” 杜华闻言马车赶着车停下,而后跳下车就s 快速跟上了马车。 陆予风则接替了车夫的位置,赶着车继续前行,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江挽云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是我不会放过江家的。” 陆予风道:“我也不会。” 可惜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待他日后手握权柄了,他定要让伤害过自己和江挽云的人付出代价。 江挽云道:“先找人盯着江家吧,看看他们如今是什么情况,上次沉船的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续。” 后续便是江家损失了好几个大客户,声誉也是一落千丈,不得不变卖了好些铺子和田地来抵债,如今只能靠着原来的生意苟延残喘着。 江挽云两人先回了周婶家把行李放下,顺带洗头洗澡,赶路了几天感觉身上都要臭了。 周婶正在院子里喂鸡,她买了笼子喂了几只小鸡准备过年吃。 听见门外的动静她跑出去一看,喜道:“是你们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一路上可还顺利吧?” “好久不见了啊周婶。”江挽云提着东西往里走,笑道:“这屋这么干净,你帮我们打扫过?” “害,就把院子里扫了下,屋里没动,你们饿了不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麻烦不麻烦了,我们吃了的,准备先洗头洗澡,晚上应该要去我哥哥嫂嫂那里吃。” 周婶闻言笑道:“你夫家哥哥嫂嫂的也在城里摆摊了是吧,我还去逛过,生意挺好呢。” 江挽云一边应着一边开了门进去,屋里大半个月没人住,已经有点霉味了,开门通风了一会儿,陆予风已经把水缸打满水了。 烧了热水洗头洗澡,在外面客栈住终究不如家里舒服,再把床上的床单被罩都换了,舒舒服服地睡了好午觉,一直睡到半下午杜华回来了。 陆予风比她先醒,已经在院子里收拾东西了,江挽云出去的时候见杜华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画图。 他不认字,但记性不错,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陆予风看了看道:“绍子沟?” 杜华点头。 江挽云道:“江家确实在那里有处庄子。” 而且那庄子,还是原主的亲生母亲留下来的,本来是给原主的嫁妆的,如今倒让这些鸠占鹊巢的人住上了。 “她们去那里做什么?可听见了其他消息?” 杜华想了想,抓了抓头,站起身挺起肚子,用手形容了一下肚子大的样子。 江挽云道:“有孕了?” 杜华点头。 “江挽彤有孕了吗?” 杜华摇头。 “那还能是谁……”江挽云一顿,“难道江夫人有孕了?” 陆予风也愣了下,两人都看向杜华,杜华狠狠点头。 难怪要躲到庄子上去呢。 江挽云一听心里有了主意,江夫人三十五不到的年纪,连徐娘半老都算不上的年纪,如今还顶着江夫人的名头,没有二嫁却怀孕了,也算得上是对江父的背叛,这个年代无媒苟合可是要浸猪笼的。 不管这孩子父亲是谁,她都可以利用这点去要回嫁妆来。 但是…… 这事儿江挽彤和秦霄知道吗? 若是他俩知道,江夫人又为何要去庄子上呢,直接称病在家不见人就罢了。 “既然这事儿叫我们知道了,那我们可得好好利用下,不能浪费了看好戏的机会。” 事儿有点眉目了江挽云心情大好,领着陆予风和杜华两人去买了很多的菜提到陆予山和陆予海两夫妻租房的地方。 他们摆摊很忙,江挽云便不想麻烦他们来做接风宴,自己买了菜去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就行了。 来开门的是陈氏,如今秋收刚过,地里也没什么活计,便在县城帮忙干点活。 陆父闲不住,到一个竹编品店里去干活去了,他手艺好,编各种篓子筐子不在话下,一天也有几十文。 “哎呀!老三你们可回来了!我这还寻思你们哪天回来呢!”陈氏惊喜道,听到声音的传林和绣娘也跑出来叫道:“三叔三婶!你们可回来了!” 江挽云空出一只手来挨个摸了摸两个娃娃的头,道:“三婶给你们带了礼物的。” 陈氏连忙让他们进门去,玉兰也迎上来帮忙提东西。 陈氏道:“哎呀这,你们回来得突然,都没准备菜。” 如今摆摊的地方不像从桃花湾到镇上那么远了,摊子也更大一些了,所以他们都是把材料弄好带去摊位上现做现卖,家里倒没准备太多东西。 陆予风提着东西往屋里走,道:“我们买了菜来的。” 陈氏笑道:“传林绣娘,去叫你们爹娘早点收摊回来吃饭。” 江挽云与陈氏玉兰进厨房开始忙活起来,她让杜华去接秋莲和夏月过来一起吃饭,陆予风则去接陆父回来。 “娘,我们走这段时间,家里生意可好?” 陈氏笑道:“好!可好了!比在镇上赚得翻一倍不止呢。” 江挽云:“可有找人为难你们?” 陈氏想了想,道:“那倒没有,不过有一事我倒想和你商量商量。”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洗菜的玉兰道:“是关于玉兰的亲事。”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4节 第75章 夏月 “玉兰?娘你有啥话就说。”江挽云手上不停, 十几天没做饭,她的手已经痒了。 陈氏道:“玉兰马上就满十五了,寻常姑娘十四说亲十五六出嫁正好, 我这半年都在留意着呢。” 江挽云道:“那您有中意的吗?” “没有。”陈氏瞬间脸拉了下来,不满道:“我跟你说有哪些人吧,长相不错的家世也不错的看不上玉兰, 长相家世都不行的我又看不上他们, 这不是嫁过去受苦嘛, 还有些婆家精怪的,家里兄弟多的都不行,再说了我可看得出,这其中有大半是冲着咱家摆摊的手艺和予风日后的成就来的。” 当初陈氏可是对林家放了狠话, 道玉兰的亲事她来张罗, 一定要给玉兰寻个好人家。 再加上玉兰这孩子听话懂事体贴人,不作不闹的, 能干踏实, 陈氏如今挑外孙女婿可是比挑女婿还重视。 家里人不好相处的不要, 长得丑的不要,穷的不要, 不老实的不要, 选到最后柳氏私底下说, 这些人还不如挽云身边那个大个子呢。 除了是哑巴还是奴籍, 其他哪样不比普通庄稼汉强, 再说了他卖身契就在江挽云手里, 要不要为他消奴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而且哑巴多好啊, 不会和你顶嘴惹你生气, 也不会在外面逗小姑娘开心。 陈氏听柳氏这么一说,心想还真是,而且说起其他汉子玉兰都没什么反应,唯有问起杜华的时候玉兰才表现出几分羞涩来,说自己都听外祖母的。 所以陈氏这不就找江挽云来了。 江挽云听她说完,笑道:“杜华在我身边半年了确实是个踏实能干的,帮了我好多忙,他俩若是能成,也是件喜事。” 陈氏道:“那你可是同意了?” 江挽云道:“同意啊,就算您不说,以后我也会为他消奴籍的,不过近来我还有事要他去办,待过年后再说行不?” 陈氏抚掌笑道:“不急不急,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她乐颠颠地去洗菜,陆予风两人回来了,陆家人没有不高兴的,听闻消息立马活儿也不干了,摊也不摆了,马上收工回家。 陆父去打了平日里舍不得喝的好酒,柳氏和王氏则嘱咐自家男人去买点烧鸡或卤菜。 陆予风和陆父最先回来,提着两瓶酒,陆父把酒拿去屋里,陈氏打量着陆予风道:“等等,你过来,腿怎么了?走路咋有点别扭呢。” 陆予风道:“没事,不小心摔了。” 上回的伤如今好了一半了,但膝盖上还是一大块淤青,走路走久了就会有点疼。 而后柳氏和陈氏也先回来了帮忙做饭了,院子里逐渐热闹起来。 陆予山和陆予海则是推着车走了好远去买县城里最有名的烧鸡和卤牛肉回来。 隔壁的大婶叫住传林道:“你家今天咋这么热闹?来客了啊?” 传林道:“不是,是我三叔三婶回来了!” 陆家的三儿子隔壁一直没见过,但听说是去省城参加乡试了,陆家这么高兴,莫不是要出一个举人老爷了? 红焖猪蹄,回锅肉,辣椒炒肉,油焖茄子,清蒸鱼,排骨藕汤,炒空心菜--------------lj panpan,辣椒擂皮蛋,烧鸡,卤牛肉,整整摆满了一桌子,比过年时候也差不离了。 江挽云做菜舍得放油和调料,整个巷子里的住户都能闻见香味。 “二嫂有孕了?真的啊?多大了?”江挽云听陈氏说让柳氏别进厨房,烟大对孩子不好。 柳氏站在门口道:“两个月了,这孩子可乖了,一点不闹腾,我吃的好睡得好。” 不让她进厨房,那她就去搬桌子去。 杜华也接了秋莲和夏月来了,杨槐因为要赶着出城回家便没来。 秋莲惯是嘴甜的,一来就夸院子好,夸这儿夸那儿,夸得大家都笑呵呵的,夏月则是话少勤快的,已经自觉帮忙搬东西了。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菜陆陆续续摆上桌来,这顿饭吃得个个都肚子圆圆。 传林缠着陆予风讲省城里的事,陆予风便挑选了省城的一些风土人情说给大家听,还说起了乡试场里发生的事,比如有的学子,堂堂男儿竟被耗子吓哭,有的怕蜘蛛有的怕蟑螂等等,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没人问陆予风考得怎么样,只要尽力了,再来三年又何妨? 吃罢饭已经是天快黑了,陈氏催着他们赶紧回家歇息,自己则带着两个儿媳和玉兰收桌子和洗碗。 马车行了一段路后,江挽云却说想带着两个丫头去逛夜市,给两人买点东西。 离家这么久,店里都是秋莲和夏月负责的,明日便放放假大家都休息下。 “我们三个女人家去就是了,你们两个自己逛自己的,别和我们一块儿。” 江挽云把陆予风和杜华撵走后,领着秋莲和夏月去逛了逛,给两人一人买了一件首饰又买了一身衣服。 秋莲道:“小姐,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啊,你不用给奴婢赏赐的。” 在店里干的活,比在江家时干的轻松多了,再说了也没人再打骂她,她觉得日子过着可有意思了。 夏月也是同样的心思。 逛累了,在河边的草坪上坐下,江挽云道:“你们是小姑娘,打扮一下怎么了?” 她吃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想了想才道:“夏月,我有件事想问你。” 夏月和秋莲都看向她。 江挽云语气平静道:“你曾经说,因为秦霄要让你当通房,江挽彤才把你卖出府的?” 夏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垂眸不语,秋莲看看她又看看江挽云,“小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江挽云道:“依据我对江挽彤的了解,若是你真被秦霄看上了,那她不会就这么把你和其他下人一起发卖,至少也要把你卖到其他县去让秦霄永远找不到你才对。” 夏月手里揪着衣角,眼神不敢抬起来看她。 “夏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秋莲急道。 江挽云道:“是因为你无意中发现了江府的什么事才自请被卖出来的吧?” 夏月身子一顿,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半晌才小声道:“是。” 秋莲瞪大眼睛,她与夏月在一起待了小半年了都没听她提起过,莫非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夏月你快说啊,难道我和小姐你还信不过吗?” 夏月纠结了一番,道:“那你们别说这事儿是我说的啊。” 江挽云默认。 夏月想了想道:“沉船那事儿出来之前,奴婢一直是在江二小姐院子里伺候的,奴婢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是夫人院子里的,叫白雪,她说……说她被姑爷看上了要收为通房,但其实……其实每次姑爷与她办那事儿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清醒的,每回醒来时就已经被人送回屋里了。” 秋莲惊讶道:“还有这事?那后来呢?” “后来她就留了心眼,察觉到是房里的熏香有问题,一次姑爷召侍前,她吞了一颗清脑丸,虽然后来她还是又迷迷糊糊了但还有一点神智,而后看见了一个人来房里了……” 江挽云道:“是不是江夫人?” 夏月道:“身形有点像……” “啊?”秋莲惊讶地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可不会傻到认为江夫人是去找秦霄聊天的。 江挽云心道果然,江夫人腹中的孩子竟是秦霄的。 夏月又道:“后来可能是怕次数多了,姑爷便不让白雪伺候了,白雪说很可能他们会再选另外的奴婢,她劝我赶紧趁着沉船那事儿发生后往外卖奴婢时出府去,哪怕做一辈子奴婢那也比没名没分不真不实的通房强。” 做奴婢还可以嫁个下人生儿育女,做了秦霄的通房没有前途可言不说,指不定哪天就被杀人灭口了。 “所以我便自请被卖了出来。” 江挽彤见夏月长得貌美,巴不得把她撵走,自然不会不答应。 秋莲脸皮紧绷,似乎还没从这事里缓过来,江挽云道:“嗯,与我知道的消息差不多。” 夏月抬头,微愣:“您已经知道了?” 江挽云道:“嗯,江夫人已经怀孕了。” 秋莲更震惊了,道:“这这这,太荒唐了!” 江挽云:“此事你们知道便是,别往外面说,后面的事你们也别多问。” 见她神情严肃,秋莲和夏月都点头。 江挽云神色凝重,按夏月这样说的话,江夫人与秦霄两人的苟/合就不是单纯的突破伦常了,而是涉及到了很多丫鬟,一旦通房的事儿被江挽彤发现,这些丫鬟是首先被推出来的,江夫人完全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歇了一会儿江挽云把秋莲和夏月送回铺子,自己则到路口找到了陆予风和杜华,方才约好了在此等候。 爬上马车后,陆予风见她表情不太对,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挽云简单说了下事儿经过,叹道:“你可认识武艺好的人?比杜华还好的。” 杜华的功夫只能说比起普通人很强,但在大户人家眼里并不够看。 她要找的是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好的,可以帮她监视江家人的动静。 陆予风很抱歉地摇头,不过他想起一户人家来,道:“你还记得顾家吗?” “顾家?”江挽云琢磨了一下,眼前一亮。 顾家便是她去当席面时因为发现了河豚有毒从而揭穿了葛大厨的诡计,挽留了其颜面的那家。 顾夫人说过让她有事就去顾府,一定尽力相助,虽说江挽云已经收了人家的谢礼,但这是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帮她的人。 江挽云便决定明天就去找顾夫人。 第76章 暗卫 次日清晨, 江挽云与陆予风吃罢饭就上了马车出发了。 到镇上的时候是半下午,先吃了饭,买了些礼品提着去顾府拜访。 门房已经记不得江挽云了, 但看两人的穿着不差,身后跟着下人提着东西,还坐着马车来的, 应该不是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 便也态度不差地问:“你们二位找谁呀?” 陆予风拱手道:“在下陆予风, 这是内人江氏,我们是来拜访顾老爷和顾夫人的。” 出门在外,还是陆予风出面为好,若是江挽云先说话, 一些重规矩的人家会认为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门房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 态度瞬间热情了许多,“原来是陆公子, 快里面请, 老爷和夫人都在呢。” 江挽云两人被迎了进去, 杜华则被人带着驾着马车从后门进去。 丫鬟上了茶和点心,在厅里等候了不多久, 顾老爷夫妻俩都来了, 一番热情地寒暄后, 陆予风说明了来意。 顾老爷和顾夫人原以为两人是为科举推荐信而来, 哪曾想是来借人的。 顾家确实养了几个好身手的人, 一个人一年的花销比得上十个普通下人。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5节 江挽云于顾家有恩, 借几个人自然不算什么, 不过顾老爷却想先问另一件事, “贤侄可参加了今年的乡试?” 陆予风端正坐着, 道:“嗯,前几日才从省城回来。” 顾老爷道:“发挥得如何?” 陆予风老实道:“不好不坏。” “哦~这样啊。”顾老爷正要再问,顾夫人已经忍不住了,“你问那么多作甚?考都考完了。” 她对着江挽云笑道:“别理他,他这人年纪越大话越多了,你们是要借两个功夫好的是吧,待会我就把人给你们叫来。” 顾老爷不满地闭上了嘴,他就是想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希望中举啊,要是能中,那他得赶紧把人拉拢过来,将来再中进士了,自己家族也能沾沾光。 顾夫人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府里歇息吧,正好你上回做的海鲜我闺女经常念叨呢,我正好向你请教下怎么做。” 江挽云笑道:“成,我再教夫人几道新菜。” “那赶紧走啊。”顾夫人拉着她的手就要走,“老爷,你好生招待陆公子。” 顾老爷摆摆手,想了想还是不要追着问陆予风考试的事了,再过半个月就放榜了那时候不就知道了,便邀请陆予风去书房里观赏自己收集的书画。 顾府是不缺海货的,在江挽云的指导下,顾夫人不但学会了怎么做凤凰虾尾,芙蓉虾球和蟹酿橙等菜,还学会了糖醋鱼块,鱼丸等等。 当天晚上便是一桌海鲜宴。 吃罢饭顾夫人便叫来了两个身手好的暗卫来院子里。 顾老爷是顾大人的亲哥哥,为免有人挟持顾老爷威胁顾大人,顾大人便挑选了影卫放在顾家。 顾夫人没问江挽云要干什么,只嘱咐两个暗卫都要听江挽云的吩咐,江挽云只借了十天,日子多了她就不好意思了。 在顾家歇息了一晚上,次日江挽云便领着两个暗卫回县城了,她与陆予风坐一边,两个换了常服的暗卫坐另一边。 江挽云轻咳一声缓解尴尬:“你们二位怎么称呼?” “我是夜隐,擅长隐匿身形和探听。” “我是夜寻,擅长跟踪和追捕。” 两人简言意骇道。 江挽云道:“你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把信送到别人家里而不被发现吗?” 夜隐道:“自然可以。” 夜寻:“轻而易举。” 果然暗卫和普通护卫是不一样的。 江挽云清了清嗓子,“成,那后面就麻烦二位了。” 她只想早点把江家的事解决了,好早点放下心里的石头,多拿回点嫁妆是一点,不然迟早要被江家那几个人败光了。 她便简单说了下任务,让两人一人盯着江府,一人盯着庄子,一旦发现秦霄去庄子了,便想办法引江挽彤去庄子上去。 休息了一日后,次日便正式上工,江挽云得空了把传林和绣娘带到铺子里学做吃食,怎么说她都是这俩孩子的师父呢。 这几天天气开始渐渐变凉了,街上卖果子的商贩越来越多,他们挑着担子背着篓子,有的是自家种的,有的是去乡下挨家挨户收来城里卖的。 今年气候好,果子又大又甜,江挽云便买了些来酿酒,或是做成水果罐头。 而经过几日的观察,两个暗卫也给她带回来更多的消息。 江夫人怀孕是真的,但自从她去了庄子后,秦霄就没有去见过她,江挽彤盯他盯得紧。 因为江挽彤怕他去庄子上看望那个所谓的妾室,那妾室根据暗卫的观察,并没有怀孕,而且江夫人拿她当丫鬟,看来不过是买来当挡箭牌的。 除此之外,江挽云还让暗卫去查找了一下夏月所说的被秦霄选为通房的白雪还在不在府里,得到的结果是,白雪不久前就得了急病暴毙了,且她死前,传闻是被江挽彤发现怀有身孕,被江夫人带走堕/胎。 得知这个消息,江挽云闭了闭眼。 她感觉自己心里怒气翻滚。 白雪根本没被秦霄碰,怎么会有孕,不过是因为江挽彤怀疑了什么,她被推出来当了替死鬼,什么堕/胎,分明是直接找个借口灭口。 “想办法找到白雪的尸身埋在哪儿了,继续盯着秦霄,他一去庄子就来禀报我。” 暗卫领命后又消失在了黑夜中。 江挽云感觉自己心里难受得很,又是愤怒又是为小人物身不由己而难过。 陆予风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终究还是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以示安慰,道:“你能做的,是为她沉冤昭雪。” 江挽云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三个人的。” 外面的风刮得呜呜作响,又是一个大雨日。 县城外几公里远的官道上,两架马车奔跑着,雨大,伴有雷声,马儿受了惊,显得有些急躁,马车摇晃不稳,车里的人东倒西歪。 “怎么回事?”秦霄本就心烦,这晃得他更加控制不住脾气,撩开帘子就吼道:“不就下雨吗?你驾的什么车?” 车夫一边努力控制住受惊的马,一边回道:“我也不知道啊!这马它就是与往常不一样了……” 头顶上的树枝上,一个穿着蓑衣的黑色人影快速掠过,他手指间夹着几根银针,方才就是这银针让马儿受惊。 “公子,雨大了,马又受了惊,到最近的镇上也要一两个时辰,不如咱们借宿吧。” 秦霄问:“此处离绍子沟还有多远?” 车夫道:“不远,一个时辰内就到了。” “去庄子上。” 车夫调转马车开始往绍子沟而去。 秦霄此次是出去谈生意的,本想赶回县城,谁曾想下雨了,路滑难行,天黑了都没赶到,只能转道去绍子沟。 说实话秦霄并不是很想去,因为江夫人腹中的孩子并非他想要的。 一来风险太大,二来非自己明媒正娶的女人或者是心爱的女人所生,名不正言不顺。 但江夫人非要生,还说生了给江挽彤养。 就江挽彤那脾气,秦霄想起来就头疼,孩子在她手里,名义上是妾室所生的,她能养成啥样? 但是他拗不过江夫人。 虽说与江挽彤成亲后,他接手了江家大部分产业,但核心的一些产业还在江夫人手里,他最初与江夫人不过逢场作戏,他知道江夫人年纪轻轻守寡日子难熬,江夫人知道他想要从自己手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可他万万没想到,江夫人会有了身孕,她明明说自己事后有喝汤药的。 若是要这事永远不被发现,要么把孩子打了,要么把江挽彤杀了,一个是他的骨肉,一个是他的妻子,可真讽刺。 但平心而论,江夫人是比江挽彤要好看许多的,又温柔善解人意,要说这两个女人他更喜欢谁,那应该是江夫人吧,他与江夫人更像夫妻,与江挽彤之间则无话可说。 到了绍子沟的庄子时已近子时,来开门的婆子是江夫人手下的人,如今庄子上的人都被江夫人换成了自己信得过的,她准备在庄子里把孩子生下来了再谎称是妾室所生,抱回去记在江挽彤名下。 “姑爷你怎么这么晚来了,快些进来。” 门大开,马车进了庄子,下人撑着伞来接秦霄进屋。 已经睡下的江夫人听闻外面的动静睁开了眼睛,心腹婆子道:“夫人,姑爷来了。” 江夫人皱眉,“他怎么来了?”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雀跃的,他们已经好些日子不见了。 婆子道:“姑爷说怕吵到您,去客房歇息了,如今正让厨房备热水呢。” 江夫人掀开被子下床,披上衣服,道:“给他下碗面搁点肉和蛋,多下点,我也有点饿了。” 雨下了一夜,江挽云缩在被子里,感觉身下的凉席有点冰冰凉了。 身上的被子还是夏天盖的,薄薄一层。 她被冻醒,掀开被子下了床,到了隔间外,见陆予风睡得熟,她蹲下身用手指挠了挠他的鼻尖,陆予风迷迷糊糊睁开眼,道:“怎么了?” “我冷。” 陆予风可能还没从梦里醒过来,翻了个身下意识道,“冷就多穿点。” “……”她想给他屁/股一巴掌。 “进去点,我也要睡。”她在他身边躺下,不客气地把被子扯了一半过来。 次日清晨,雨停了,江挽彤在下人的伺候下起了床,却见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 “这信哪儿来的?” 丫鬟们都摇头,“奴婢不知。” 江挽彤满心疑惑地拆开,一行行看过去,突然,手一松,信啪地掉在了地上。 第77章 爆发 下了一夜雨的山间的清晨格外凉爽, 草叶上都挂着水珠,庭院里被风雨打落的桂花和菊花散落一地。 庄子里燃起炊烟,丫鬟婆子们起床做早饭和烧热水, 但久等了几个时辰都不见两个主子起床。 “快晌午了,夫人和姑爷怎么还不醒。” “你这丫头,问这么多作甚, 进了这庄子多说一句话都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啊, 我知道了嬷嬷。”丫鬟连忙噤声垂着头走了, 却仍不免看了房门一眼。 秦霄昨夜睡得晚,起床时不知是是昨日坐马车颠簸久了还是着凉了,感觉头脑发昏身子疲惫,他扭头看, 江夫人也还睡得正香。 可能怀孕的人本就嗜睡吧, 未曾想过是有人故意下了嗜睡的药。 他扭了扭脖子,揉了揉眉心, 正要找衣服套上, 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声音。 “小姐你怎么来了?”这是婆子惊慌的声音。 “我娘呢?我要见她!” “小姐, 小姐,夫人还没起呢, 她的病一直没好。” 江挽彤看婆子的反应便知道她心里有鬼, 伸手推开婆子就要往里走, “滚开!你敢拦着我?” 那封信里说了, 昨夜秦霄半夜到的庄子上, 只要她及时赶到, 就可以把两人捉奸在床。 本来她不信, 但信里还说了事情的原委, 包括江夫人与秦霄利用通房来做掩护私下苟/合、白雪并未有孕却被江夫人带走而后暴毙、秦霄带了一个外室回来谎称有孕想要偷梁换柱。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6节 这一桩桩一件件结合起来, 由不得江挽彤不信,即便她再不信,她也要来验证真伪。 “哎哟!小姐!小姐!夫人病了,你进去要过了病气的!”婆子故意大声叫喊着,企图把房里的人叫醒。 庄子里的人都提心吊胆地观望着。 她越阻拦,江挽彤心里的怀疑越重。 这庄子不大,只有两进的屋子,江挽彤却不往正屋走,直奔客房而去,因信里说了,秦霄是在客房。 “开门!”她绷紧脸皮,敲了敲门,几个婆子围上来,又要开始劝,江挽彤却扫视一圈道:“都闭嘴!” 她指着门道:“没人开门是吗?” 一婆子搓搓手道:“这是客房,没人住的,小姐不如去堂屋坐坐歇息下。” 江挽彤没理她,道:“没人住?这门口的脚印怎么回事?” 昨夜下雨,到处都是泥泞,门口的脚印杂乱,怎么也不像没人住的样子。 “这……这是昨日老奴带丫头进去打扫时候踩的。”江夫人的贴身婆子冷汗泠泠。 江挽彤疑心更重,道:“钥匙呢?把门打开!” “钥匙,丢……丢了……啊!”婆子话未说完,江挽彤就一个耳光刮了过去。 “你,过来。”江挽彤指了指车夫,“把门踹开。” 不明所以的车夫按照吩咐走了过来,抬脚就狠狠踹门,几个婆子差点吓晕了,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啊小姐!” “继续踹!”江挽彤死盯着门,拳头捏得紧紧的,她的心好像绷成了一根弦,门开就是弦断之时。 终于在数十下巨响之后,门轰然裂开了。 江挽彤踏着倒下的门进去,快速扫过房间里的情况,柜子,桌子,一张床,窗户就在门旁边,所以可以确定人没有跳窗逃跑。 “咳咳咳。”床帘垂下下来,里面传来江夫人咳嗽的声音,“是彤儿来了吗?” 她撩开床帘,露出苍白虚弱的脸庞,“娘病了这么些天了,你别过来要过了病气。” 但江挽彤此刻脑子飞速转动着,她打量着屋子里,而后走到床边,“娘,你病好些了吗?” 江夫人又咳了几声,撑着身子,“没,大夫说天气凉了,更容易加重,主屋那边风大,我才搬到这屋来的,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还闹这么大动静。” 江挽彤现在越想破绽越多,她心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既然娘病得这么重,那为何从我进来后,庄子里和屋里一点药味都没呢?为何那些婆子方才要说屋里没住人呢?” “我……”江夫人未想过她为何突然会发现这么多,道:“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江挽彤笑了,边笑边哭,她不再理江夫人,而是冲到衣柜前想要开门。 “挽彤!”江夫人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 江挽彤停下手,扭过头红着眼睛看她,“娘,你这么激动作甚?” 答案就在眼前,江挽彤的手都发抖,好像有一只手揪住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彤儿……” 江夫人也红了眼眶,她知道江挽彤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来这里的,但是她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快晌午了,你饿了没,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好不?” 她下了床,想要打感情牌把江挽彤带出屋子,但刚一碰到江挽彤的手就被甩开了。 江挽彤伸手,猛地一下拉开了门。 空空如也的柜子里,秦霄正蜷缩在里面,他身上还穿着寝衣,头发散乱,脸色难看至极。 难堪,愤怒,后悔交杂。 江挽彤的身子定格住了,她感觉自己呼吸一滞,连血脉都不流通了一般,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她双眼死死盯着秦霄,突然狠狠把柜门一摔,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秦霄!!!” 她伸手力气惊人地把他拖了出来,“滚出来!给我滚出来!” 秦霄是盘腿坐在里面的,被她硬拉着滚了出来摔在地上,他自觉难堪,挣脱她的手爬起来。 门口的婆子们早就垂着头不敢看不敢听,虽然她们也觉得夫人和姑爷做的事有违人伦,但她们做下人的哪儿敢多说一句呢。 “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江挽彤尖叫着扑上去捶打秦霄。 秦霄沉默着,任由江挽彤爆发。 江挽彤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把成亲以来受的委屈都要哭出来才罢休。 小时候她觉得父亲更爱江挽云,她嫉妒江挽云长得比自己好还得父亲宠爱,父亲死后江挽云嫁给了穷书生而自己嫁给了江挽云从小喜欢的秦霄,她以为自己总算胜了一回,谁曾想成亲后不过多久秦霄便对她越来越冷淡。 她以为他是忙生意太累了,她把怀不上孩子也怪在自己头上,可谁知啊,秦霄开始找通房,找外室。 她忍,不管如何,她都是正妻。 可谁知今天早上的那封信,彻底把她坚信的东西击碎,怎么可能,她的母亲怎么可能和她的夫君有了私情? 而且还有了孩子? 她发疯似地在家砸了一通东西才勉强冷静下来,来到庄子上又见到眼前的场景。 “你不喜欢我你为何要娶我!”江挽彤站起身,指着秦霄叫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秦霄沉着脸,深吸了一口气,“你闹够了没有?你为何会来这儿,是谁告诉你的我的行踪?” 秦霄显然觉得更重要的是弄清楚江挽彤为何会知道这事,说误打误撞不可能,她明显有备而来,而且自己并不是从县城来的庄子,是从其他地方回来,因为避雨才来的这里。 江夫人在一边看着,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听到这里才开口道:“挽彤,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江挽彤看着他们两个,只觉得无比恶心,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却还没有悔意? “你们真让我恶心!” 江挽彤心如死灰,她感觉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心痛了,只剩下全身颤抖,她死死盯着秦霄,道:“你真恶心,当初父亲就不该把你带回来,而应该让你饿死在街头。” 秦霄看着她的眼神一点温度也没有,道:“既然事情你也知道了,你想如何?” 江挽彤被气笑了,讽刺道:“我想如何?你问我想如何?” 她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秦霄被打得头歪在一边,江挽彤手掌也疼得发麻。 秦霄脑子嗡嗡的,捏紧拳头忍住没还手。 “我想要你死!”江挽彤叫着又要抬手,江夫人一下扑过来拦住了她。 “挽彤!挽彤你冷静点!挽彤,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江夫人抱住江挽彤颤抖的身子,不能再让江挽彤闹下去了。 但江挽彤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管不顾,一把狠狠推开了江夫人。 “不要你管!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她又把火力转移到了江夫人身上,恶狠狠道:“你就这么不要脸?我爹才死两年不到你就这么耐不住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江夫人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下撞到了桌子上,而后又摔在地上,江夫人痛苦地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蜷缩起身子。 “啊!夫人!夫人!”在门口的心腹婆子连忙冲进来扶江夫人。 江夫人感觉自己肚子被狠狠撞了一下,痛得她直抽死,而后痛楚越来越重,像是要把她撕裂了一样。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六神无主地叫着,而后感觉一股热流涌出了下/身。 婆子看见江夫人裤子瞬间被鲜血染红,也吓坏了。 “夫人!夫人!”她冲江挽彤和秦霄叫着,“小姐姑爷!快救救夫人啊!” 江挽彤和秦霄根本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都傻了,江挽彤连忙跑上来想查看江夫人,但秦霄比她更快一步。 秦霄一直忍着的怒气压制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滚!”他一把扯住江挽彤的头发将其狠狠一推,江挽彤被甩了出去嘭地一下撞在床柱上。 秦霄上前将江夫人抱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这时庄子外面传来婆子的叫嚷声,一大队衙役从两面包抄了过来。 “有人状告江挽彤和杜如烟二人买/凶/杀/人以及谋夺下人的性命,这便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78章 套话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救命!救命啊!” 江挽彤被衙役从屋里押出来, 她经过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后神情已经癫狂,不管不顾地喊叫着。 但江夫人已经痛到半晕厥,根本无暇顾及她。 “这是咋了?这么多血。”捕头本来是来抓人的, 哪曾想犯人自己先搞成这样了。 “大人救命啊,我家夫人小产了!”婆子立马跪地给捕头磕头。 捕头嫌晦气,别过眼去, 但人还是要带回去交差的。 “把她抱马车去, 送到县衙后堂, 再去请大夫来。” 秦霄把江夫人抱上马车放下,冷不丁地捕头就出现在车旁边问:“你是什么人?” 秦霄道:“江家女婿秦霄。” 捕头似笑非笑道:“那她是你丈母娘吧,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怎么不见人?哦对了,江老爷不是去世了吗?” 秦霄脸色又红又黑, 他知道这捕头是知晓什么的, 才故意来羞辱他。 他道:“在下也不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抓捕令里只有江夫人和江挽彤没有他,但他不会蠢到上赶着去让人抓, 为今之计自然是先撇清干系。 他有自信, 江夫人和江挽彤都深爱他, 况且能救她们出来的人只有他,他是她们最后的希望, 她们也不至于把自己卖出来。 再说了, 他做那些事, 不管是找杀手去阻挡陆予风乡试, 还是把白雪弄死, 都没有经过他的手, 皆是江夫人和江挽彤办的。 他现在已经很确定, 一定是江挽云和陆予风来报复了, 肯定是在江府安插了奸细。 要怪就怪这两个蠢女人当时买/凶/杀/人时不够狠心, 以为江挽云和陆予风只是普通的书生和农妇不成气候,想要先戏耍他们一通而不是直接果断点杀了,才让对方逃之夭夭。 捕快道:“那你便下来吧,别耽误我等办案。” 秦霄不满地下去了,道:“还是叫个婆子跟着伺候下吧,毕竟人命关天。” 捕快道:“这不是有她闺女嘛。”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7节 衙役把江挽彤也押上了马车,而后一行人便启程回县城。 “姑爷,姑爷,这可怎么办啊,你想想办法啊!”江夫人的心腹婆子追着马车跑,被衙役撵了回来,只有来求秦霄。 秦霄也是六神无主心烦意乱的,他爬上了另一驾马车,催促车夫赶紧跟上。 此时的县城里,江挽云正躺在床上,她昨晚受凉了,早上起来就感觉头晕喉咙痛。 陆予风还笑话她,“你昨晚突然爬上床,给我也冻醒了,怎的我没事你倒着凉了。” 江挽云没有心情理他,她正琢磨着江家的事儿进展到了哪一步了。 “你去报案的时候有把我说的话告诉县太爷吧?” 陆予风道:“自然,县太爷认得我,愿意卖我这个人情。” “你做的什么汤,闻起来还挺香的。”她撑起身子看向陆予风端着的托盘。 “莲藕排骨汤,我炖了一上午,还给你抓了药熬上了。” 陆予风难得下厨,以往是要念书没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有空闲了,自然是要积极表现下。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道:“我喂你还是你下来吃?” 当然是她自己下来,江挽云掀开被子下了床,两人在堂屋里吃饭,杜华如今被她派去帮陆家人摆摊去了,表面上是摆摊,实际上是让他与陆家人相处下,看是不是真能与玉兰成事儿。 江挽云评价道:“嗯,口味适中,排骨和藕都够软烂,小风的厨艺真是深得我真传。” 陆予风:“……” “你们正吃饭呢?”周婶提着一个篮子上门来了,陆予风连忙起身搬来凳子给她坐。 江挽云道:“婶子你吃了吗?” 周婶把篮子放桌上,道:“我在街上吃了,看,这是我买回来的桂花,两篮子,我知道你会弄新鲜花样,就给你提了一篮子过来。” 黄橙橙的桂花满满当当的一篮子,香味扑鼻而来。 江挽云瞬间有了主意,换季了,店里的奶茶也该换了,她准备试试桂花酒酿奶茶。 周婶说如今街上好多人进城卖桂花,可以买来晒干了冬天用。 江挽云便委托她问问,哪家桂花多,她准备多屯点。 送走周婶后,江挽云喝了药又躺下了,陆予风则是前往衙门去看看案情进展。 未睡多一会儿,她突然被敲窗的声音惊醒了,打开门一看竟是夜隐。 夜隐道:“江家姑爷正往这边来了,应该是要来见你。” 江挽云可不认为秦霄是来跟她叙旧或者求情的,来找她套话的还差不多。 “我知道了,你先躲起来,若是他有什么异样举动就麻烦你了。” 夜隐点头:“明白。” 他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不过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江挽云假装不知道是谁,打开门看见秦霄后做出惊讶的表情来。 “怎么是你啊?有事吗?” 秦霄看了看周围,道:“能让我进去说话吗?” 江挽云放他进来后关上门,道:“有话快说,叫我相公回来看见就不好了。” 秦霄看起来很憔悴,他回到县城之后想去衙门打听,但往日里明明给点钱就能通融的衙役们这次是油盐不进根本就不搭理他。 江府里有被官府的人搜查过的痕迹,埋在城外白雪的尸身也被挖了出来,江府的一些下人也被抓到县衙去了。 他感觉害怕极了,对方为何这么恐怖,仿佛对江府的事了若指掌一样。 他这人做事很圆滑,在生意场上是没结下什么大梁子的,而对方也不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唯一可能的就是江挽云。 可江挽云怎么会雇得动这么厉害的人,她不是一个村姑吗?陆予风更不可能了,他就是一个靠着自己婆娘养活的孬种。 但是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太痛苦了,他不能什么也不做,于是他觉得先来找江挽云套套话。 “挽云,此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江挽云刚来县城,连一件像样首饰都没有,是他带她去买了衣服首饰,她怎么也会感激自己几分吧。 莫非正因为她对自己还有几分旧情才只状告了江挽彤和江夫人? 江挽云也懒得和他绕弯子,道:“你是说状告你娘子和丈母娘的事吗?嗯,确实是我叫我相公干的。” 秦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坦白了,道:“你是怎么发现是她们主使的?” 江挽云想了想,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秦霄:“……” 江挽云眨眨眼,叹了口气:“不过我真为秦霄哥哥你惋惜,挽彤的脾气从小就不好,她肯定对你管得很严吧,更过分的是江夫人,她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敢勾搭你,真是恶心。” 秦霄闻言心思百转,试探道:“你是不是买通了府里的人?” “对啊,买通了江夫人身边的几个婆子……啊我怎么说出来了,算了你知道就知道了吧,反正她们母女俩吞了我的嫁妆,还买杀手来害我相公,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秦霄哥哥,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免得你也被卷进去。” 江挽云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样子。 秦霄怀疑地看着她,她难道真的不怀疑自己? 江挽云淡定地任由他看着,道:“秦霄哥哥你不要害怕,我相信这事跟你没关系,县太爷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秦霄道:“前些日子我都在外奔波谈生意,不曾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唉,她们毕竟是你的继母和妹妹,你想要怎么处置她们?” 江挽云惊讶道:“我一个普通妇人怎么能处置他们呢?肯定是听县太爷的决断呀。” 秦霄脸色沉沉,又问:“除了买凶和丫鬟的事,还有什么别的吗?” 江挽云道:“别的啊我不知道,但是听相公说,县太爷要明察秋毫,把江府的下人都抓去,还要掘地三尺,看看有没有其他受害的丫鬟下人呢。” 秦霄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江挽云看他魂不守舍的,意有所指地笑道:“秦霄哥哥你别担心,她们两个是咎由自取,再说了她们死了,江家的产业不都落你手里了吗?” 秦霄脚步一顿,心有所悟,冲她敷衍地笑了笑,爬上马车离开了。 江挽云关上门,瞬间拉下了脸,搓了搓自己膀子,刚刚可把她恶心坏了,不过看来效果还不错。 秦霄坐在马车里,手紧紧抓着折扇,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晦暗。 回到江家后,管家来告诉他,县衙的人传信来说,江挽彤和江夫人因为证据确凿,已经被审讯了一番押入大牢了,因为江夫人一直昏迷着,只能改日再审,并让江府的人送一些女人小产后补气血的药和厚衣服进去。 地牢潮湿,免得江夫人真的撑不住死在牢里了。 秦霄闻言,摆了摆手让管家下去准备,他自己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巨大的心慌感缠绕着他,嘞得他喘不过气来,不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而今晚就是一个好时机。 半晌,他召了自己心腹下人进来,仔细交代了一番。 心腹领命而去。 但他们没留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心腹前脚刚走,夜隐后脚就跟了上去。 傍晚天快黑时陆予风才回来,还带了江挽云爱吃的卤菜。 “怎么样怎么样?情况如何?”江挽云迎上来,拉着他去洗手,而后把卤菜倒到盘子里。 桌上已经摆好了菜,陆予风拿起筷子,道:“夜寻已经和衙役们在大牢布置好了,只等鱼儿上钩。” 第79章 了结 天气越来越凉了, 树上的叶子开始发黄,昨夜被雨水打落的枯叶还未有人去清扫。 县城的大牢不大,守卫也不算严, 关的多是一些欠钱不还,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人, 有重罪的都被移交给上头的官员判决了。 按照规定, 待县太爷基本查清江家的事后就要上报给知府, 到时候江挽彤和江夫人也会被转移到府城去。 照理说杀害丫鬟的罪并不算重,毕竟奴隶罢了,通常判个一年半载,多花点钱通融下也就啥事没有了。 但谋害乡试学子可是重罪, 一旦陆予风中举, 那他的身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江挽彤两人的死罪就跑不了了。 也正因为不够重视, 县城的大牢里环境也是很差的, 阴暗潮湿不说, 蟑螂老鼠成群,墙角还长着毒蘑菇, 有些犯人在牢里死了臭了都要一两天后才会被发现。 江挽彤已经被关进大牢半天时间了。 她到现在都还没从接二连三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本来发现自己夫君和母亲的奸情已经够让她崩溃了, 谁能想到接下来她就被抓到了公堂上。 她那个只见过一两面的穷秀才姐夫陆予风站在公堂上义正言辞地控诉她和她娘做的事, 连状师都不用请。 状纸连同各种证据一同交上去, 加上仵作对白雪的验尸结果, 江府下人的供词, 以及一些她与几个江湖杀手之间的书信往来全部被翻了出来。 她们霸占江挽云死去娘亲留下的嫁妆, 买凶/杀陆予风, 杀害无辜丫鬟的罪行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存在。 她奇怪的是陆予风并没有提她娘和秦霄的事, 县太爷和办案的人也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她不曾想过这背后的别有用意,也没心情去想这些了。 她此时正在大牢里,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这间牢房没有窗子,只有走廊里的火把勉强照明。 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只能感觉到墙角里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和蟑螂爬过她脚背的恶心触感。 这期间狱卒来送过一顿饭,只不过一个干裂的窝窝头和不知道哪里来的馊了的菜。 她自然吃不下,拍打着牢房门要求见秦霄。 “吵什么吵!进了这里你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呢?把嘴闭上老实点!”狱卒一棍子敲过来砸得牢房门乱颤,吓得江挽彤尖叫着退开了。 “江挽云!江挽云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她开始在牢里咒骂着,而后终于把昏迷的江夫人吵醒了。 江夫人跟她在一个牢房,她只不过被抬回县衙后堂被大夫草草看了下,说只是滑胎了,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那就没人管了。 大牢里熬不过去死了的人多得是。 江夫人肚子痛了一天,在公堂上晕过去后如今才迷迷糊糊转醒,她比江挽彤冷静许多,回忆了一下昏迷前的事,再看周围的环境也大致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8节 “挽彤,挽彤。”她叫了两声。 江挽彤停了下来,回过头俯视着她,而后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哭道:“娘,我们怎么办啊……秦霄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们?” 江夫人嘴唇惨白,脸色发青,浑身散发着腥臭,她缓缓抬起手来,抓住了江挽彤的手,道:“别怕,别怕……” 她此时心如死灰,江挽彤不知道,她可是很了解秦霄的,他那种薄情之人,指不定早就急着撇清干洗了,哪里会想着救她们。 “娘,你有办法对不对?你肯定有办法!”江挽彤瞪大眼睛,近似癫狂地看着她。 江夫人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用悲哀的眼神看着她,“我……” 江挽彤见她不说话,顿了下,突然吼叫道:“都怪你都怪你!” 她指着江夫人:“要不是你克扣了她的嫁妆,要不是你说找杀手,我们怎么会落得这境地!都是你害的!你还勾引我相公!你不要脸你不要脸!你该死!” 江夫人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她,无声落泪。 江挽彤又爬起身,冲到牢房门口开始拍门:“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就在江挽彤大喊大叫的时候,突然地牢里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人提着食盒跟着狱卒走了进来,那人长得很普通,弓着背垂着头,身上带着腐朽的气息。 狱卒打开门,把那人手里的食盒和一个包袱放进牢房又锁上门,道:“只有一刻钟,赶紧的。” 说罢狱卒离开了,江挽彤期待地看着来人,忙不迭地问:“你是秦霄哥派来的吗?他想到办法救我们出去了是吗?” 来人声音沙哑道:“是,秦公子说他正在疏通关系,让你们放心,明天就可以出去了,这是他给你们准备的饭菜,还有给江夫人准备的汤药和保暖的衣物。” 江挽彤闻言激动道:“真的吗?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吗?” 那人点点头,道:“小姐夫人慢用,老奴先走了。” 他缓缓转过身走入黑暗中,江挽彤已经饿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赶紧把食盒提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碗米饭,一个汤盅,两个荤菜一个素菜。 她看了看江夫人,还是忍不住道:“起来吃饭了。” 江夫人又半睡半醒的,江挽彤叫了几声没反应,便不再管她,自己拿着筷子开始大口吃饭。 一碗米饭快要下肚子的时候,江夫人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看见江挽彤背对着她坐着的背影。 她眼神移动到了旁边的食盒上,一下愣住了,强撑着身子伸出手去抓住江挽彤的衣服,“不要!” 江挽彤回过头,不耐烦地看她,“秦霄哥刚派人送来的,你吃不吃?还有给你的药。” 江夫人脸色大变,几乎是尖叫着拉着她,“不要吃!不要!吐出来!快吐出来!” 江挽彤甩开她的手,厌恶道:“你发什么癫?” 江夫人叫道:“有毒!这饭菜里肯定下毒了!” 江挽彤心里也咯噔一下,但她根本不信,“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吃拉倒……”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一阵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觉得是自己吃得太猛了,用手揉了揉肚子,却越来越痛,痛得她开始发出惨叫来。 “我肚子……好痛……”她痛得跪坐在了地上,“娘……娘……” “挽彤!挽彤!”江夫人爬过去抱住她,江挽彤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很快就全身抽搐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江夫人疯狂大叫着,爬到牢房门口拍门,却没人回应。 很快江挽彤就口吐白沫,失去了意识,身子也逐渐僵硬。 她意识消逝前的最后一刻,想的仍然是,不可能,秦霄怎么会给她下毒…… 而在这不久前,县城城门关闭之前,守门官兵拦下了一驾马车。 车里坐着的正是乔装改扮准备趁着关城门之前出城的人多的时候溜出去的秦霄。 “江家姑爷,你这是想去哪儿啊?你可是江家一案的重要证人,可不能现在走啊。”官兵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秦霄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他都乔装打扮成这样了,还是被直接认出来了,说明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监视住了。 而江挽云下午说的话,定是故意诓骗他的,那他派人去大牢的事定也被发现了。 秦霄闭了闭眼睛,眼底浮现出一片绝望。 江挽云,陆予风,他就是做鬼,也记住他们了。 “把他绑起来,押回衙门听审,嘿,以为能蒙混出城,当我们兄弟是只知道吃干饭的啊……” 天黑尽了,又是风雨大作的一晚上,江挽云正把床上的凉席换下来,把两个人的被子放一个床上,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去买厚被子,只能先凑合着睡一张床了。 但这天晚上大家都没早早上床睡觉,他们在等一个消息。 陆予风挑了挑灯芯,道:“你风寒还没好,先上床睡吧,我等着就是。” 江挽云披着衣服坐着,摇头,“不,我睡不着。” 陆予风道:“秦霄的马车已经被拦下来了,县太爷也带人查抄了江家大大小小的铺子田地,想必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本朝虽然重农抑商并没有特别严重,但商人要交的税是很重的,江家是县城几大富商之一,可自从江老爷去世后,交的税是越来越少了,表面看也看不出问题了,只让人觉得江家的生意变差了,说起来也是江家后辈不如江老爷会做生意。 但是这能糊弄得过普通人,糊弄不住县太爷。 自古官商勾结,若是商人给了当官的许多好处,少交点税那也就罢了,偏沉船事件后,秦霄拿不出多的钱来,而且县太爷虽不说是多么清廉的好官,但也不算是贪官,自然就盯上了江家。 但秦霄表面做得滴水不漏,县太爷不好下手,正好趁此机会,与陆予风合作。 商人偷税,在这个年代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过一会儿,夜隐和夜寻穿着蓑衣敲开了门,向他们禀报大牢里和秦霄的情况。 江挽彤死了,江夫人伤心欲绝又自觉再无出路,索性喝了秦霄准备的毒药随着女儿一起去了。 而秦霄派去的人一出大牢就被守株待兔的狱卒抓住,秦霄不但偷税,还派人到大牢里毒害自己的妻子和丈母娘,实在罪大恶极,等到他的只有人头落地这一个结局。 “你们办得很好,真的太谢谢你们,快些进来吃点热饭吧。”江挽云放下心来,赶紧去厨房把早就准备好在锅里温着的饭菜端进堂屋里。 夜隐和夜寻确实奔波了一整天了,如今总算把事儿忙完,外面下大雨,街上的饭店早就关门了,他们也不推迟,坐下提筷子开始吃。 吃了饭江挽云又给两人一人包了十两银子的红包才送他们去住客栈,明日两人便要回顾家复命。 了却一件事后,江挽云心情大好,美美地睡了两天,病好后她就开始准备秋衣了。 另一件好事便是,县太爷将江家的产业清算了,补齐了秦霄欠的税,还将原本属于江挽云母亲的铺子田地庄子给了江挽云,尽管已经被江夫人败了一些,只剩下大半。 如今江家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宅子,但江夫人还有一个儿子。 □□里也没人愿意来领养他,后来还是江夫人的娘家把孩子带走了,宅子也卖了,顺带帮江夫人和江挽彤收了尸。 江挽云志不在县城,手里握着的原身母亲留下的嫁妆还要花心思去打理,所以她将铺子和田地都挂了出去卖了,只留下一个庄子,以后可以回来避暑之类的。 卖出去共得了接近一千两银子,足够她去京城开店了,听说京城的物价比省城还贵一倍。 秦霄被押往府城,只等案子一层一层上报,便能定罪问斩。 待此事作罢,日子不知不觉就到了九月末,乡试放榜的日子到了。 第80章 放榜 因着要放榜了, 这几日陆家人都提着心的,虽说不抱多大希望,总并不是全无期待的。 陈氏日日睡前和晨起都要焚香祷告, 祈求菩萨保佑。 陆予风本人看起来挺淡定的,可能对自己很有把握吧。 江挽云倒是一点不担心,她最近总做一些梦, 最开始梦是断断续续的, 但她连续几天都梦见同样的东西, 逐渐地,她串成了一个完整的事儿出来。 原来这是在向她展示,剧情变动之后的原著走向成了什么样子。 梦里的东西并不完整,但她能听见锣鼓声, 听见祝贺声, 那陆予风应是必定考中了的。 “明儿我们便收拾东西回老家去吧,赏钱红包酒水鞭炮这些都是要备着的。”在陆家饭桌上, 江挽云笑眯眯道。 陆家人互相对视, 不忍心打击江挽云, 不过她是不是太乐观了? 只有陈氏与江挽云一条心,不管能不能考上, 东西都要准备上。 “这摆摊这么久了, 大家都累了, 一个多月没回老家了, 这几天就回去看看, 打扫打扫屋子, 把冬天要吃的萝卜白菜种上。”陈氏发话, “那钱是能挣得完的吗?把身子累垮了可不行。” 柳氏道:“娘, 我想回娘家看看。” 陈氏知道她是想回去显摆显摆自己又怀上了, 再加上在县城赚钱了,这点小心思也就随她去了,道:“去吧去吧,你们都去看看自己爹娘吧,要带什么东西回去自己在县城买好。” 陆予海和陆予山还是同以往一样,每天上交给陈氏两百文,剩下的自己攒着,这上交的钱作为房租和吃饭的开支。 江家的事陆家人也大概知道了原委,皆是大骂江家几人不是人,而后越发心疼江挽云,倒没人去打听江挽云得了多少嫁妆。 一家人便开始放假,各自采购要带回去的东西,而后三驾马车一起从县城出发回桃花湾。 离家不过一个多月屋里已经铺上薄灰,院子里墙角也生了杂草,窗沿上挂上了蜘蛛网。 桃花湾不常来马车,陆家的马车一回来,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有相好的来打听是不是为了乡试放榜回来的,也有心里嫉妒的背地里说几句酸话。 陆家的男丁忙着下地播白菜萝卜种子,女眷则里里外外给屋子做大扫除,杜华如今也算半个陆家人了,陆予风领着他去了衙门消奴籍,又给他尽立了--------------lj panpan一户,如今已是良民了。 他干活也很积极,得到陆家上下一致的夸奖,此次回来陈氏还存着一个心思,那便是让陆予梅看看对杜华还满意不,虽说陈氏说了不让林家人插手玉兰的婚事,但到底是玉兰的亲娘,也不好不过她这一关。 忙活了两天后,全国各省的乡试开始放榜了。 因为放榜日是在桂花飘香的日子,又称桂榜,有专门报喜的人从州府出发,把捷报送到学子家里。 这日一早,有在村子外种地的村民听见远处传来喧闹的声音,直起身子放眼望去,就见数匹骏马和数架马车从大道上跑来,后面还跟着陆陆续续的一些骑马的,坐轿子的人。 这好像是员外乡绅出行的派头吧? “肯定是来报喜的!走,快别挖了,回去讨喜钱去!” “是去陆家的吧?天啊!肯定是陆三郎中举了!快快快!” 大伙纷纷丢了锄头就往村里跑。 报喜的人一进村里就开始敲锣打鼓,问,“哪家是陆老爷的家?” 村民们纷纷围过来,激动地指路。 “就前面那家青砖大瓦房!” “我们陆三中举了吗?”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79节 报喜的人笑道:“中了,七十九名,虽名次不高,但他应是彼此的举人老爷里年龄最小的。” 中了,真中了! 陆予风病才好半年,居然就中了!旁的秀才几十年不中也是不稀罕的事啊! 围观的人一下癫狂了,他们桃花湾终于出了一个举人了! “举人老爷可在啊?快去报喜去吧!”后面的乡绅们催促着,报喜的人这才又吹吹打打起来。 陆家人早就听到动静了,但他们要稳住,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不过一个个也憋不住喜意,在屋里又蹦又跳起来,而后趴着窗子去看外面的情况。 很快队伍便来到陆家院门口了。 “陆家老爷!捷报来了!” 陆予山和陆予海听闻声音,赶紧打开大门,陆家人纷纷在院子里站好。 报喜的人念了一遍捷报上面的字,将其交给陆予风,笑道:“恭喜陆老爷了。” 陆家人都死死忍住才克制着没有大叫出声,激动地看着那张纸条,但乡亲们就不一样了,欢呼雀跃着,一拥而上,挤进院子里,拿着锄头把陆家的门窗砸得稀巴烂。 这叫“改换门庭”。 与此同时,陆家宗族的男子点燃鞭炮,一阵噼里啪啦,声音穿出去老远,陆家女眷们终于绷不住了喜极而泣,男丁们则振臂高呼起来。 陆予风还算能稳住,把报喜的人和衙门来的人以及一众乡绅们请进院子里,另外还有村长族长等长辈们,整整坐了几大桌。 除了报喜的人有赏钱,来道喜的都有银子拿,陆家准备的赏钱多,一点也不像普通的农户,准备的菜也齐全,鸡鸭鱼肉海鲜摆满了一桌子。 村里的媳妇们都来帮忙,热闹得就像嫁娶一样。 待宴席撤了,众人纷纷告辞前,乡绅们纷纷留下大量的礼物来祝贺,几乎摆了一屋子。 一直到日落时分院子里才算歇了下来,陆予海和陆予山勉强把门窗给订上,只能等来日请木匠来修了。 这一晚上大家都兴奋到很晚才睡。 陆予风坐在灯下,反复翻看那捷报,似乎要从中看出花儿来了。 江挽云洗了澡回来,道:“嗯?看什么呢?” 陆予风摇摇头,笑了笑,他只是觉得,这一切好像做梦一样,尽管早就预料到自己答得不差,但还是觉得有点梦幻。 江挽云道:“距离明年春闱也只有半年时间了,你好好准备,下次一定高中状元。” 陆予风眼含笑意,把捷报收起来,道:“嗯,我信你,你说的话都很灵。” 江挽云在床上躺下,笑了,“这么说我就是举人娘子是吧。” 陆予风把东西放好,吹了灯躺她旁边,道:“你想做进士娘子吗?” 江挽云道:“那当然啊,谁不想啊,我还想当诰命夫人呢。” 她这辈子的终极目标就不是有钱花有人伺候嘛。 现在女主的事儿解决了,江家的事儿也解决了,陆予风在原著里的戏份也快结束了,大结局就定格在他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想来离现在也不远了。 现在陆予风经过她的帮助已经走上正轨了,她肯定不走了,就留在陆家过日子,抱着陆予风的大腿享福得了。 她问:“你要是当大官了,你会不会做陈世美啊?” 陆予风想了想,“陈世美是谁?” “就是一个话本里的,有个书生中了状元,就抛弃了糟糠之妻,娶了公主。” 陆予风闻言,很认真道:“自然不会,首先,尚公主意味着只能领闲差,没有哪个进士乐意,何况状元郎,再者,无故休妻是触犯本朝律令的……” 江挽云:“……” 她扯了扯被子,“走开,睡了晚安。” 陆予风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只能试探着问:“小生哪里惹娘子生气了?” 江挽云呵了一声,“你都举人老爷了还小生呢,我可不敢当。” 陆予风想了想,肯定是自己对那什么陈世美的评价有失偏颇,便重新组织语言道:“我肯定不会如他那般背信弃义,攀附权贵,我若为官了自然是要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的,而且……而且你也万万算不得糟糠之妻,哦不是,女人既要照顾家里,忙里忙外,又要生儿育女侍候公婆,很辛苦也很伟大,怎么能用糟糠来形容。” 江挽云:“……” 陆予风抓了下头发,难道还不对吗? “嗯……我的意思是,你永远是我的妻,无论我以后是什么地位。”他几乎是鼓足勇气地说出这句话,而后期待地看着江挽云,只不过黑灯瞎火的属实看不清。 半晌只听江挽云闷笑起来,还把自己笑呛到了,咳了几声才道:“知道了知道了,睡觉。” 陆予风:“……” 就没了? 女人真奇怪。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很忙碌的,陆予风要参加各种聚会,包括回栖山书院谢恩师,参加举人联谊,上州府拜见学政以及确定明年上京的事宜等。 陆家人则是又开始办酒席准备宴请亲戚朋友,以及接待时不时来家里拜访的人。 不过陆父和陈氏也教育了陆家人,不能因为眼前的一点点好处就忘了自己是谁,就想着不劳而获。 乡绅们同窗们送来的礼物都是要记录在册,以后都是要还回去的,而且陆予风出身农家,虽然上京赶考朝廷会出路费,但是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个依靠,万事只能靠自己,就算中了进士,也要花银子上下打点仕途才顺利,如今这么点银子哪里够。 如此陆家人原本火热的情绪也消下来了,是啊,自家这么穷,到了那听说到处都是达官贵人的京城,予风没有银子可怎么行得通,怎么能这就得意忘形了呢? 如今只不过刚开始,明年还要会试,还要殿试,就算考上了还要一步一步晋升,他们如今就想着享福了,殊不知未来还有多少困难等着予风的。 所以他们还要更加努力当予风的坚强后盾才行。 第81章 陆予风忙活完从省城回来已经入冬了, 过了年他就要立马起身前往京城。 陆家人又回了县城摆摊,陈氏和陆父这回却没去,而是留在桃花湾种菜, 备些过年的东西,以及迎接到处来攀亲戚的人。 陆家出了个举人,还是曾经那个早就为人熟知的陆予风, 来拜访的人多得陈氏已经麻木了, 索性称病闭门不出, 道儿子去了省城了,要拜访到省城找他去。 江挽云和陆家的铺子摊子生意很是火爆了一阵子,人人都想来沾沾这少年举人的喜气。 陆予海和陆予山则是拿着攒的钱和陈氏从礼金里挪出来的一些钱各自租了铺子,结束了风吹日晒的摆摊生活。 江挽云闲下来了便研究起更多的吃食来, 这到了冬天, 凉面那些不能卖了,倒是可以试试关东煮,章 鱼小丸子之类的, 传林绣娘就跟着她学厨。 同时她还计划着, 未来去了京城就开一家火锅店。 陆予风是随着几个中举的同窗一同从省城回来的,同时他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杨怀明也中举了, 且名次比陆予风好多了, 排省十几名, 加上杨怀明家在京城的关系, 待去会试时, 想必也比陆予风轻松很多。 杨怀明最初拦着陆予风不让他乡试不过是记恨他得了夫子的青睐, 抢了自己的风头, 可如今他家里动用关系, 又给他拿到了另一个当世大儒的推荐信,那他自然不会把眼神再放在一个出身低微的普通举子身上了。 但杨怀明不打陆予风的主意了,可不代表陆予风放过他了。 也有同窗问他,当初是不是出了考场就心里有数能不能取中了。 陆予风笑而不语,他可不是出了考场就有数,而是拿了卷子就有七八成把握了。 但为了不让杨怀明之流盯上自己,他发挥得“平庸”了一点,堪堪落在排名末流,不过这也是很有风险的,万一一个不慎,可就真的落榜了。 这一去一月有余,陆予风归心似箭,也不知道家中情形如何了,挽云可吃得好睡得好。 他发现自己如今已是离不开江挽云了,同窗笑话他,去了省城参加宴会,多的是女伎相伴,左手细腰右手美酒的举子,他却并不让任何女伎靠近,就连喝酒也只是浅浅两口。 不过旁人知他病好不久,也没人为难他。 回来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事,他知道江挽云不是原来的江挽云,但她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心仪的也是她,她想要当诰命夫人,他觉得一点问题也没有,他若是不能出人头地,哪里配得上她呢? 他如今也不知道她究竟对自己是什么情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予风是偷偷回的租房处,此时正是傍晚,他琢磨着这会儿江挽云应该已经回来了。 但他刚走进巷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喧闹声,他加快脚步走进去,却听家家户户门大开,有人提着水桶有人端着盆子跑进跑出的。 “走水了走水了!” “周婶家走水了!” 陆予风闻见一股烧焦的味道,心里仿佛被重重击打了一下,随着众人跑到巷子里,就见周婶家围着好多人,走水的正是他与江挽云住的那几间屋子! 火烧得很大,几个汉子在院子里死命地泼水。 周婶急得直哭,站在院门口冲着里面喊着:“挽云!挽云!” “周婶!挽云还在里面?”陆予风一听,神色瞬间僵硬,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他把背上的书篓一丢就冲了进去。 “诶!诶!你干什么快出来!”正在井边的汉子们见这人傻了一样不要命往里冲,赶紧把他拉住拖了回来。 “我娘子还在里面!”陆予风此时力气惊人,挣脱了他们又冲了进去。 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房梁都开始倒塌,他在浓烟中努力睁开眼到处寻找,却没有找到江挽云的踪影,这时一块火星子崩开,他抬手挡住头脸,手背上瞬间感到剧痛。 紧接着两个胆大的汉子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 “里面根本没人了!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这时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慢慢回过神来,却见江挽云正在院门口站着。 江挽云刚刚才回来,一回来就听周婶说陆予风刚刚跑进去了,好在被人拉出来了。 “陆予风,你……” 她刚要说话,陆予风却一下把她搂住了,他的双手还有些发颤,方才他在里面没看见人影的时候,他以为她已经……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江挽云以为他被吓到了,连忙抬手拍了拍他,“没事没事,我刚刚才回来啊。” 这人怎么这么傻,那么危险就直接跑进去了。 “让我看看有什么伤哪儿?” 陆予风慢慢回过神来,见周围邻居都看着他们,才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受伤的手藏在袖子里,另一只手揉了下被熏迷糊的眼睛,道:“我没事,周婶她说……” 周婶在旁边解释道:“我是担心火太大了,把挽云的值钱东西给烧了,没说她在里面。” 江挽云皱眉,“我的银票都随身带着的,没事,只是怎么会突然起火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80节 火渐渐熄灭了,天已经黑了下来,官府的人来帮忙善后,江挽云从剩下的杂物里分辨,值钱的东西被人取走了。 幸好她担心因为陆予风中举了,打他们主意的人多,所以把银票都揣着。 但江挽云有所怀疑的是周婶的表现并不自然,说起走水原因,周婶支支吾吾的,最后她终于煎熬不住,私底下才跟江挽云说,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外面欠了钱,回来找她要钱,她也没钱。 但是她儿子不知从哪儿得知了租她房子的是新晋举人,所以想要入室偷窃,周婶不肯给他开门,他就趁着周婶出去买菜时候把门窗砸了,为了怕被人看出来,又或者想报复周婶不给他钱,索性一把火烧了屋子。 周婶哭得凄惨,请求江挽云不要追究,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还指望他养老送终。 江挽云叹了口气,想起周婶曾经也帮了自己许多忙,再加上没有丢太多值钱东西,便也罢了,只对官府说,兴许是哪个小偷小摸干的。 两人收拾了东西住到了陆予海和陆予山租的院子里。 陆予风的手背被灼伤了江挽云后面才发现,她心疼坏了,捧着他的手拿了药膏来细细地给他抹。 “你傻不傻啊,都不问清楚就进去了,要是你在里面出事了,那我岂不是成寡妇了,下次不能冲动。” 虽然她很感动。 陆予风抿唇不说话。 “听到没?”她轻拍了一下他手。 陆予风嘶了声,作委屈状。 江挽云把药膏收起来,道:“这几天别碰水。” 陆予风点头,异常乖巧,江挽云瞅了他一眼,越来越觉得这人与原著里描述的男主大相径庭。 屋外陆家人都紧张兮兮的,怕再有人对陆予风不利,道要不还是凑点钱,再给三弟买两个下人跟着吧。 好歹也是举人老爷了,这丫鬟下人仆妇总要有,县里很多富商乡绅给陆家送了人来,但都被拒绝了,这别人送的人用着可不放心。 杜华则是表示要跟着陆予风保护他。 不过陆予山和陆予海可不同意,好不容易脱离奴籍了,哪还有回去的道理了,还是去重新买吧。 陆予海隔天便抽空回家跟陈氏陆父一商量,陈氏便拿出几十两银子来,陆予海和陆予山两兄弟打听了一下仆人的价钱,加上自己这两个赚的钱,合伙买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一个会功夫的随从,共花了四十两。 随从可以当车夫,可以跑腿,可以干活,丫鬟婆子可以做饭洗衣服,哪里还有让举人老爷自己干活的道理。 陆予风叹了口气接受了他们的好意,他也知道,随着自己越往上走,周围人会越来越和自己产生距离感,大哥二哥他们包括两个侄子侄女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不再像之前那样亲密了。 只有江挽云不一样,她还像以前那样对他。 因为离去京城也不久了,他们便没有再租房,先跟陆予海他们凑合着住。 江挽云还把秋莲和夏月的奴籍也消了,而后正式聘用她们当两个店铺的掌柜,并且可以参与店铺分红。 这样的话她们就可以攒钱了,日后是想自己开店也行,想嫁人也行,换言之,相当于江挽云啥也不用干,秋莲和夏月都会为她尽心尽力经营,她躺着赚钱。 在县城又待了一段日子后,天儿越来越冷了,树上的叶子几乎都掉光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做冬衣。 陆家如今不缺钱了。 王氏一边缝衣服一边感叹,去年这时候家里还欠着十几两银子的债,他们没钱买布料和棉花,只能把旧棉衣缝补缝补,里面多穿几件单衣。 那被子盖得都结块了也不能丢,小孩子和大人手上脚上都长着冻疮,就连过年,也就只能吃一块腊肉。 世事无常啊,今年大家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陆予风成天在家温书,江挽云便开始捣鼓火锅,先研究怎么制作鸳鸯锅,再研究火锅底料,到时候去了京城就可以直接用了。 十一月末,气温降得很快,某日早上起来,窗外雪白一片,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险些将树压塌。 这是今年的初雪,大家都很高兴,雪越大明年的收成越好。 但江挽云却忧心忡忡起来,因为她梦里关于原著的剧情展示又有了新的进展。 她梦见了大片大片的雪,伴随而来的是众多人的哭喊声,在梦里发生了大雪灾,陆予风去参与救灾工作,后来意外得知了这不仅仅是天灾,更是人祸,再后来梦里便没有预示了。 雪灾…… 昨夜的大雪难道真是雪灾来临的预兆? 第82章 雪只下了一天就停了, 气温又回暖了一点,但外面的风还是刮得呼呼响。 陈氏担心他们没有备好冬天的衣服被褥,在镇上让裁缝做好了厚衣服被子, 自己租了架马车送来县里。 用的自然是最好的料子和棉花,镇上的人都知道她是陆举人的娘,没有不巴结讨好的道理。 “娘你怎么亲自来了, 衣服我们正做着呢。”王氏把她迎进来, 看着这一车的东西咋舌道, 婆母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 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她们也花钱买了不少东西准备过冬呢,两家还都请了一些打杂的人,这样的话自己就不用那么累了, 王氏和柳氏也有更多时间照顾家里。 陈氏道:“你们要摆摊哪有时间做衣服缝被子, 县里的裁缝手艺贵,比不得镇上的裁缝。” 柳氏正是怀孕前几个月胎不稳的时候, 陆予山已经不让她去店里帮忙了, 就在家休息, 再加上洗衣做饭都有买来的婆子和丫鬟干,柳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闲过, 以前怀绣娘的时候快生产了还要下地干活呢。 “娘来了?怎么不托人带个信来, 好让我们回去接你们, 爹呢, 没来吗?”柳氏和陆予风听见动静出来院子里。 陆予风如今都在屋里看书, 平常不怎么不出来, 家里人一般也不闹出太大动静打扰他。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谢婆子和丫鬟小琴也赶紧出来给陈氏行礼, “老夫人万安。” 陈氏还没被人这样叫过, 受宠若惊地托起她们, “快起来快起来,他在家里看着那些鸡鸭呢,走了怕有人偷,快把东西搬进去,被子我都晒了的,直接就可以盖。” 陆予风王氏和两个下人帮忙把东西搬下车。 陈氏进厨房去看两个下人干活,见她们手脚都麻利,心里满意,想要搭把手引得谢婆子和小琴惶恐不已,她只有作罢,自己去家里的几个铺子转转。 陆予海和陆予山的铺子在不同的街上,人流量都挺大。 陆予海的铺子如今已经发展成一个上午专门卖早点,中午专门卖快餐的店了,而后下午就闭店休息。 店里除了陆予海以外,还请了一个厨子,两个婆子,一个跑堂,早上很早就开始做早点,除了原本就有的包子烧麦馒头饺子等,现在还加了油条,韭菜盒子和稀饭发糕麻圆等等。 中午则是根据江挽云的提议,炒很多盆菜用热水煨着,来了客人就现打菜,六文钱一荤一素,米饭管饱,加一个荤菜两文,素菜一文,与现代的快餐店模式一样。 店离码头近,附近工人多,卸货的壮劳力多,且没有因为家里出了个举人而涨价,仍然经济实惠,所以每天生意都爆满。 陆予山的店则是在商业区,面向的客人主要是来逛街游玩的人,他们上午才开门,一直卖到傍晚,主要是卖烧烤和炒河粉炒米粉等等,因为味道好生意也很火爆,同样请了几个人帮忙。 至于江挽云在干嘛呢,她正在铁匠铺里和铁匠研究怎么做鸳鸯锅,这年代是有锅子的,只是普通人家用得不多,且多为清汤涮菜。 她去省城时候曾去各种调料店和香料店寻找过调料,用来实验怎么做出口味正宗的火锅。 “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在家吃点锅子确实不错。”老铁匠笑呵呵地摆弄着自己的工具,在他面前放着两口刚打好的小铁锅。 这小铁锅不像寻常的锅,更像一个盆子,中间被铁板分成两半,锅里外都打磨得很光滑,江挽云想着先试试,若是条件好了,自然用铜锅是最好的。 江挽云笑道:“往年冬天似乎没有今年冷。” 老铁匠听她这么说,神色微动,仰头看了看远处的天儿,道:“怕不会出几十年前的事吧。” “几十年前?什么事?” “几十年前,也是这样哩,从入冬开始就格外冷,而后突然开始下雪,下了好久好久,死了好多人和牲畜……” 江挽云提着两个铁锅回家,心情有些沉重,难道梦里的事真的要发生了吗? 但是她该如何向人们预警呢? 若是雪灾肯定会来,首先要做的自然是保护好自己家人,而后便是……如何从中谋利? 回了家,正遇上陈氏和杜华提着一篮子菜回来,杜华如今是在陆予海和陆予山的店里打工,哪家忙的时候去哪家,陆予山不放心陈氏一个人回来,叫杜华跟着她。 “挽云诶,我正找你呢,你提这两口锅是……”陈氏看了看她的锅子,没整明白怎么会有这种形状的。 江挽云笑道:“娘你怎么来了?这是我准备拿来涮菜的,这一边清汤一边辣锅正好。” “涮菜?我正好买了好些菜呢,还有个鸡,拿鸡汤涮吧。”陈氏先提着菜进去让两个下人处理着,而后出来给江挽云看她带来的衣服和被子。 王氏柳氏也来帮忙,几人一起把几个房间的床铺好了。 江挽云见天色差不多了,便把自己买好的调料找出来炒火锅底料,同时让谢婆子和小琴开锅,又叫新买来的车夫小松驾车去把秋莲和夏月接来。 今晚人多,那就做个火锅热闹热闹。 她炒的火锅底料飘得整个院子都是呛人的香辣味,炒好后倒进两个锅子里,另一边则倒熬好的鸡汤。 待大伙陆陆续续到家后,便把锅端到堂屋里,下面放上小瓦炉,门窗都敞开,要吃什么涮什么,肉片,鸡肉,鱼丸,各种蔬菜等等,吃得个个都头上冒汗,冬日的严寒都去了三分。 “这锅子的料味儿真好,感觉和以往的调料又不一样。” “肉放红汤,菜放清汤,这主意真不错。” “冬天太适合吃这个了,感觉吃了浑身都热了。” 江挽云脸不红,心不跳道:“我给取了另外的名儿,叫火锅,这种一半一半的,叫鸳鸯锅,炒的料配比不一样,我还加了很多新调料进去,所以味道与麻辣烫那些也不一样,到时候去了京城了,我就开一家火锅店。” 她的提议众人纷纷赞同,以江挽云的厨艺,去了京城肯定也不会差。 边吃边聊完,已经月上中天了。 江挽云一身火锅味,洗澡后抱着暖手宝躺在床上,琢磨着雪灾的事儿,陆予风掀开被子进来,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你说,如果咱们这儿突然下大雪,下很久很久,会发生什么?” 江挽云感觉他身上一身寒气,便把暖手宝丢给他,自己则把脚缩了起来。 陆予风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她表情很正式,他也就认真思考起来,道:“城里倒还好,可能出门不便,日日扫雪,若是乡下或者山里……泥墙草棚房可能会被压塌,贫苦百姓没有屋后御寒的衣物,人畜都会受冻,菜叶也会被大雪覆盖。” 江挽云道:“今年这么冷,我担心……” 她想了想道:“今日听一老翁说,几十年前就曾出现过雪灾,与今年的情况很像,我想我们得早做预防。” 陆予风神色凝重起来,他一直觉得江挽云的预测很准,准得他下意识觉得这事肯定会发生。 他揉了揉眉头,若真是这样,那事儿就麻烦了,到时候河面结冰,港口冻上,去京城的船停航,走陆路又大雪封山,春闱是肯定要耽误了,且不提春闱,那么多贫苦百姓可怎么办? 可他如今虽说是举人了,却无一官半职,也无权无势,有什么办法呢? “我去找县令吧,让他号召县里的富商和乡绅先屯粮屯衣,再由他的名义写信给府城和省城,让大家都早做准备。”他脑子迅速转动,“还有秦夫子等人以及我在省城认识的一些举子们。” 总之能让多一个人知道算一个。 江挽云点头,“那联系人员这方面就交给你了,我来多准备点东西备着。” 次日一早陆予风去县衙了,她则是到了陈氏屋里与她单独说话,家里的银子包括旁人送的礼都是在陈氏手里的。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81节 也有送铺子送房子送下人的,但陆予风没收,只有第一天来祝贺的留下的礼品因为人太多了只得都收下。 算起来折合成银子的话也有几百两,加上江挽云手里的,能大概凑两千两银子。 如今的粮价是一旦一百多文,约有六十斤,棉花是每斤八十文。 未免影响其他人造成恐慌,江挽云先跟陈氏说了此事,陈氏道:“你说的那一年我还记得,那时候老大还没生,雪一直下了快一个月,我们那村子差点就被埋雪里了,好些人都冻死了,我们是因为勤快,提前多砍了柴备着,再加上年轻能扛冻才挺过来。” 她回忆着那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再想起今年的情况,未免心开始慌起来了。 江挽云道:“所以,娘,我想找你借钱,咱们多屯点粮食和衣服,不光自家可以用,还可以救助别人,但若是现在跑去跟别人说,肯定没几个人会信的,相公已经去找县太爷了。” 陈氏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道:“好歹有粮食和衣服在不至于打了水漂,你若想做就去做吧。” 她丝毫不会觉得江挽云在胡闹。 陈氏把自己手里的钱拿出来五百两,只剩下一百两给自家人留着,“银子只有这些,还有一些书画之类的要拿去当铺当了才行。” 江挽云道:“够了够了,谢谢娘。” 陈氏叹了口气,“说啥谢,这些钱本来就是你和予风挣来的,但还是希望别下大雪才是。” 但她的念想最终落空了,不过半个月,整个省都开始下雪,且雪越下越大,足下了十几天还未停。 第83章 离过年只有不到一个月了, 往年这时候家家户户都闲下来开始杀年猪备年货,在外务工念书和做生意的人都到了回乡的日子。 但今年却不一样,因雪大, 河面都结冰了,航运停了,码头也关闭, 只有马车能勉强行进, 但也走不了远路。 县里的年味没以往浓了, 备年货的人少了许多,显得有些冷清。 陆家男人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雪,大雪时断时续,一夜过去就能没过脚踝, 陈氏为此特地花大价钱给家里人做了保暖又防水的鹿皮靴子, 还拘着孩子们别出去跑。 因下雪,进城来卖菜的农户也少了很多, 所以最先开始涨的就是菜价。 陈氏又过起了每日祈祷的日子, 祈祷雪早点停下好好过个年, 她不放心陆父一个人在家,让杜华驾车带她回去, 也不知和陆父说了什么, 三个人把家里的鸡鸭都杀了, 把地里留着过年吃的白菜萝卜都拔了, 连同腊肉等存储的食物都搬上车运到了城里, 一副要在城里过年的架势。 江挽云和陆予风最近也总是早出晚归的, 两人分头行动, 各自做着准备。 陈氏看着窗外的落雪, 手里抱着汤婆子, 叹了口气,“这雪怎么还越下越大了。” 小琴把茶壶的水换成热的,道:“老夫人,今儿吃啥呀? ” 陈氏道:“吃点干豇豆炖腊肉吧,地窖里的菜都省着点吃,如今菜价越来越贵了。” 小琴道:“是咧,白菜都翻了一倍了。” 柳氏在一边纳鞋底,道:“三弟和三弟妹怎么见天儿地往外跑,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陈氏道:“他们自然是有要紧事,过几日这雪再不停就闭店了,就待家里烤烤火准备过年。” 柳氏道:“那我们还回桃花湾过年吗?” 她还是想回去的,毕竟这租的房子又不是自己的家,再说了她还想回娘家呢。 陈氏道:“那就要看这雪停不停了。” 再不停别说回去过年了,还要叫人去给亲戚们送信叫他们快点做准备才是,不过那些辈分大的人都是经历过几十年前的雪灾的,心里有数,说不准已经有打算了。 此时江挽云正领着小松在庄子里清点货物。 这庄子离县城不远,又在平原上而非山里,是原主的嫁妆里最大的庄子,其他的都被她卖了。 庄子有十几间屋子,堆满了她派人去附近州府买来的粮食和棉花制成的衣服,那时候刚下雪,粮价这些稳定,航运也未停,如今再想买就晚了,至于装不下的,她还在城郊租了很多院子来存放。 想必很多商人都察觉到了情况不对,都准备把粮食屯着,待日后坐地起价。 不过江挽云如今屯的粮食至少有几十万斤了,棉花也是,虽不算特别多,但应急是足够了。 陆予风则是与县太爷早就计划好了,请了县里的富商和乡绅吃了饭,商量了屯粮的事,到时候若是度过了难关,在座的人都是大功臣,是要被写进县志,被百姓们立碑赞颂的,那到时候还愁后续的生意不行?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啊。 哪个富商不想自己的名儿被编进书里,就凭这一点他们就心甘情愿掏钱。 江挽云正在庄子里看账本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动静,她抬眼看去,陆予风掀开门帘进来了。 他身上披着江挽云给他买的披风,脖颈处还围着一圈暖和的狐狸毛,头顶上沾着几朵雪花,显得他脸色清冷,身姿挺拔。 他比她刚见到他的时候又成熟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江挽云搁下笔站起身,抖抖坐麻的腿,走到他面前抬手把他头上的雪花拨掉,又摸了摸他的手,冰冰凉凉的。 “小松,把汤婆子灌上,再把炭盆加几块碳。” 她喜欢摸他的手,感觉他的皮肤很光滑不说,手指又长又好看,摸着很是有趣。 陆予风已经习惯了,就势被她摸了两把,感受到她的手暖乎乎的。 “县令说省城那边来了急令。” 房间里很暖和,他把披风娶了下来挂上,接过小松灌好的汤婆子。 江挽云整理了一下账本,猜想应该是省城的官员们也意识到了雪灾可能要来了。 “我们县其实还不算严重的,急令里说更往北的平山县已经雪埋半人高,牲畜和人冻死无数,所以让周围县往平山县去援救。” 陆予风垂眸,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时候了,他们县因为县令早有准备,即便雪灾来了,粮食和衣服也是够的,但平山县就没反应过来,听闻如今县仓的储粮已告急,不得已才向省城和府城求援。 江挽云道:“平山县?那不是杨怀明他爹的府城下面的县吗?” 这可有意思了,若这次救灾不力,杨怀明的爹也难辞其咎。 陆予风点头,“县令已经准备召集本县的民壮,明日就出发。” 民壮类似于民兵,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听官府号令,没有需要的时候就正常下地干活,像这次这种任务,去的人都会得到官府的奖励。 除了民壮以外,一些大户人家也会派自家的下人一同前往,想在官府面前博个好名声。 江挽云道:“我们庄子的东西都整理好了,随时可以装车,此去平山县,路难行,估计要走两三天才能到。” 陆予风看着她,眼神复杂,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有啥事你就直说啊。” 她被他看了好半晌,忍不住先道,“是有什么难事吗?” 陆予风叹了口气,“我想随他们一起去。” 他虽然有秦夫子和顾大人的推荐信,但仍然比不过杨怀明在京中的人脉,若是他此次能一起去,必定能挣一个好名声,再有一点便是,他并不放心江挽云的物资就这么被送到平山县去,杨怀明若是知道了这是他们的送的,背地里私吞了也未可知。 更过分的是,在里面下毒,利用这粮食来栽赃陷害,那可就麻烦了。 江挽云听罢,也想到了这两层,道:“那我与你一起去。” “不!”陆予风果断拒绝,“你不能去。” “为何不能?” 陆予风道:“此行危险,天寒地冻的,且肯定会有很多流民涌进城里,你不能去。” 江挽云道:“不,我也要去,这些物资是我买的,我不去不放心。” 其实她主要是不放心陆予风。 那可是杨怀明的地盘,被他撞上了,陆予风还能安全回来吗? 多个人多个照应也是好的,再说万一她又梦见剧情发展呢。 陆予风看着她,知道他拗不过她,道:“那把杜华带上,再去找镖局的人来押送,你不能到处跑,到了那儿就和官府的人待在一起。” 江挽云这才笑了,道:“没问题。” 两人刚一回家,就听见陆家人在讨论新出的告示了。 一方面是本县里的人要做好应灾准备,另一方面就是召集民壮去平山县,只要是年满十六,四十五以下,身体健壮的男子都可参加,每人奖励二两银子和粮食布匹若干,若是表现好的,还可再加奖励。 二两银子,普通农户一年的收入也就这么多,何况只是雪灾,官府会发厚衣服,危险系数比洪灾小多了,所以愿意去的还是很多的。 江挽云和陆予风商量着不能告诉陆家人,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且会担心,便寻了个借口,道秦夫子叫他回栖山书院指点他春闱的事。 两人带着杜华和小松,次日一早便背着包袱坐上马车出发了。 当马车消失在街头后,陈氏才忍不住以袖拭泪,陆父眼里也满含悲怆,扶着她往屋里走。 年轻一辈的不知道他俩怎么了,忙追问为何落泪,陈氏摇摇头,道:“没事,被风迷了眼睛。” 别人不知道,她还会不知道嘛,予风定是瞒着他们去平山县了,不然不会把挽云和杜华都带去。 可她没办法,儿子要做的事,她不能阻拦,只能每日在家祷告,祈求菩萨保佑。 江挽云与陆予风先去了庄子上,他们请来的镖局的人已经把东西都装车了,整整一个车队,三十几架车,加上车夫共有六十几个人押送这几十万斤的粮食和衣服。 若是没有江家的嫁妆或是没有那些人给陆予风送的礼,她是绝对凑不起这么大的车队的。 镖局的老板也是热心肠的,得知自己是押送救灾物资,便主动把费用降低了许多。 江挽云的车队不与官府的车队同行,因为那样的话,这些物资就失去了她的控制,到了平山县后,当地的官府若是得了杨怀明的指使,对粮食下手,她就没办法阻止。 她决定以私人的名义去捐物资。 一切打点好后,陆予风先行去与官府的人汇合,江挽云则晚半日再出发。 官府挑选了一下,最后选出五百个民壮,每人发了一套厚衣服和鞋子,再带上县里的富商和乡绅捐赠的物资,押送着出发了。 此行除了陆予风,还有很多年轻的读书人,尤其是栖山书院的学子,都是自发去帮忙的。 此时的平山县已经是一片混乱的局面,贫苦百姓饿死冻死在街头不计其数,牲畜冻死,房屋倒塌,菜地被埋进大雪里,大批流民涌入县城里找吃的,富商趁机哄抬物价,官府的粮仓早就被吃光了,流民便冲进普通百姓家里抢吃的穿的,官府人数比起百姓人数不值一提,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平山县的县令急得头发都要掉光了,送出去的信也不知道有没有顺利到达,就算到了,其他县派人来又要几天,再说了也不止他们一个县下雪,想必周围县的人也自顾不暇了。 完了,他只有这一个念头,真的要完了。 第84章 车队在风雪中行了几天终于到了平山县地界。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82节 平山县为何叫平山县, 是因为县里到处都是大山,取平山之名寄托了百姓们走出大山的美好愿望。 因山多,平山县的雪也格外大些, 车队经过周边几个县时,可见其他地方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雪灾,但还在当地官府可控制范围内。 因为有陆陆续续前往平山县的队伍, 所以江挽云这一行人走得还算顺当, 前面的路都被人开出来了, 经过的地方雪埋得还不深。 临近天黑的时候,他们到了县城外,天地一片白,风肆虐地刮着, 吹得马车哗哗作响。江挽云把自己裹得像一个粽子, 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有一匹马从远处奔来,马上正是裹得严严实实却仍然被风雪吹得浑身发抖的小松。 小松是跟着陆予风的, 杜华则是跟着江挽云。 镖局的人见他来了都停下脚步, 他们知道这人是负责传令的。 “快, 喝点热水。”镖师把用貂皮包着的水壶递给小松,小松接过来大口喝了几口才把水壶还回去, “多谢大哥。” 这时江挽云下车来, 迎着风雪大声道:“小松!是相公传信了吗?” 小松赶紧走上来, 摸出信来, 道:“少爷他们已经在城中安顿下来了, 他让我跟你们说先别进城, 城中到处都是流民, 没有官府的保护进去东西就会被抢夺, 他明日会与当地的官员说好了再派人来接你们。” 江挽云收下信, 看了看天色,对镖头道:“今夜不能进城了,还是原地扎营吧,前方那处山坳,可以挡风,地势也平,就在那儿扎吧。” 随着镖头一声令下,车队的人都往山坳里去,扎帐篷的,喂马的,煮饭的各司其职。 江挽云这才打开信,就着最后的天光看起来,陆予风也是一路随着队伍行进,没有时间写信,他比江挽云早到半天,安顿下来后才匆忙写了封信让小松送来。 信里简单介绍了一下城里的情况,更多的则是关心她这几天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冻着,有没有饿着。 江挽云把信收进怀里,这人真是,还有空来关心这些小事。 很快镖局的人就把帐篷扎好了,他们多年行走在外,做这些事情驾轻就熟,江挽云钻进牛皮帐篷里后才感觉暖和了一点。 杜华把汤煮好了提过来给她喝,一个小铁锅,里面煮着牛肉干和一些土豆块,放点盐再配着馍馍吃就算是很好的伙食了。 她和杜华分吃了那锅东西,而后把帐篷扎紧开始睡觉,这一路上她已经习惯了,前两天晚上都是在风雪里过夜的。 次日一早外面天色大亮,是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天略微晴朗一点,江挽云爬出帐篷,正捧着热稀饭喝,就见远处行来一列队伍,看来人的打扮,应该也是其他地方来支援的人。 对方也看见了他们,便派人来与镖头他们攀谈了几句。 那些人先往县城里去了,镖头来告诉她,“是府城杨大人派来的,领头的杨大人的公子。” 江挽云闻言沉下心去,果然,杨怀明来了。 他是知县的儿子,身先士卒来此,自然会为自己和父亲挣得好名声,只希望陆予风早做准备别入了他的套,还好她提前吩咐了镖头,不要透露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又在原地等了半日,终于见到了一队人从县城方向来了,这队人约有二三十人,是来接他们的。 如今平山县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些援助的,还有来自省城的官员坐镇,场面已经勉强控制下来了。 “阁下可是陆举人家的车队?” 镖头连忙上去交涉,很快领头的人就上来与江挽云见礼,目露欣赏道:“想不到竟是陆举人的娘子亲自前来,我代平山县的百姓谢谢您和您的夫君。” 他叫赵成乔,是平山县县令的儿子,也是今年刚考上的举人,与陆予风在省城有过几面之缘,知道陆予风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却还能送来这么多东西,他真的万分感动。 江挽云与他寒暄几句后便问起陆予风的情况,赵成乔道:“他应该是与其他书生在城里负责管账的,如今城里流民多,物资多起来却无人打理也不行。” 江挽云便问自家的粮食能不能由她带来的人分发给民众。 赵成乔以为她是想借此替陆予风扬名,很多富贵人家都这样做,没什么奇怪的,便欣然同意了。 行了一个多时辰便进城了,城门口围着很多的人,院墙下架着大锅在煮粥,流民们排着队在打饭。 赵成乔道:“前几日这城门口挤满了人,马车都无法通行,还被打死了好些官兵衙役,昨日开始布粥了才好些。” 江挽云坐在马车上看过去,见排队的人有老有小,皆穿着破烂,脸颊通红,有的甚至还光着脚,有的则是穿着破了洞的布鞋或者草鞋。 这些人有的是因为自家房子被雪压塌了跑出来的,有的则本来就是流浪汉。 赵成乔解释道:“灾情来得突然,多数县城能凑齐粮食已算不错了,要一下拿出那么多衣物来着实难办。” 毕竟收集棉花布匹做衣服都要时间,等衣服做好说不定灾情都结束了,还不如多喝点热粥。 江挽云道:“我这车队里,有一半都是衣物鞋子,共有几万件。” 赵成乔不敢相信,惊讶道:“几万件?你哪里弄来的?” 是把一个县城的富人都打劫了吗? 他们平山县因为山多,比其他县要穷几分不说,但凡有点钱的都往府城和省城跑了,雪灾来了人人自顾不暇不说,粮商和布行坐地起价,丝毫不管百姓死活。 若是他们能拿出几万件衣服,那得少死多少百姓啊!一个村就几百人,这可能救十几个村子啊! 江挽云笑道:“我娘家就是做这方面生意的,自然有路子。” 赵成乔信了,又狠狠感谢了她一番,领着她们进城往县衙去。 百姓也知道这些车队是来给他们送东西的,所以多数人都会马上为他们让路通行,但仍然有少数不怕死的伺机而动,准备扑上来抢了东西就跑。 每架车都有两三个人负责,几个流浪汉尾随着他们,冲上来一人负责控制一个人,另外几个流浪汉抬起板车上的一个袋子就想跑。 “快!拦住他们!” 但他们没想到,这车队的人不是民壮,而是镖局的,他们更没想到,从旁边巷子里突然冲出一对衙役,两下就把流浪汉们抓住了。 江挽云和赵成乔赶紧过来查看,袋子被衙役放回了车上,被押住的人开始哀嚎,“打人了!官府打人了!没天理没王法了啊!” “我们饭都吃不上,你们这些有钱人却吃香的喝辣的!没天理了啊!” 衙役呵斥道:“闭嘴!城外不是设置了布粥的摊子了吗?尔等平日里就偷鸡摸狗,如今倒是嫌白粥吃不饱了?省城来的大人已经下令了,要把寻衅滋事的人抓起来,不管是布粥还是发其他东西,你们都只能排最后了,这便去县衙挨板子吧。” 江挽云问起城中有何变故,赵成乔解释道:“这还要多亏了陆举人他们的主意。” 原来省城的大人来了后,召集了来帮忙的举人们帮忙想对策,集思广益最后制定了一些稳固民心,有益于解决困境的方法。 比如要抓一些趁机捣乱的人打几十大板以儆效尤,又比如学习陆予风所在的县城的法子与富商们商量,威逼利诱他们捐款捐物,再有鼓励百姓们以工代赈,帮忙搬东西和铲雪等等的百姓可以多分到粮食,同时还由官府出钱,开放客栈和寺庙以及城中百姓的家,接纳乡下逃难来城里的人住,免得更多人冻死在街头…… 这些法子,有些是她与陆予风提前商量出来的,有些是陆予风提出来的,有些是其他举人提出来的,总之她与荣有焉。 只要这些法子奏效,很快城中的局面就可能好起来。 车队继续往县衙走,一路上见到沿街的屋檐下都坐着或躺着人,也有一些地方架着大锅在布粥,这应该是私人的而非官府的。 待到了县衙后院后,赵成乔带他们去安顿,又派人给他们准备了布粥的铁锅,还派了好些民壮协助他们。 江挽云打听了一下陆予风他们在哪儿,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这时一个衙役跑来找她道:“你找陆举人吗?你是他娘子?” 江挽云点头,“对。” 衙役道:“哎哟大事不好了,你夫君和知府儿子起了争执,如今在正街上吵起来了。” 江挽云脸色一变,急道:“发生了何事?” 衙役道:“我也不清楚,你先去看看吧,我还要去禀报各位大人。” 江挽云让镖师们先歇息,自己则带着杜华往外走去,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的大街上围着许多的人。 杜华人高马大的,往里面一挤顺利就进去了,江挽云跟在他背后,穿过人群总算看见了里面的情形。 只见此处摆放着数架马拉车,从拆开的袋子看里面是衣物。 她伸长脖子去看,见陆予风站在人群中间,穿着四天前从家里出发时的那身衣服,只是衣摆和鞋子都染上了泥浆,他的脸色看起来也憔悴了几分,下巴冒着胡茬。 他手里拿着一件衣服,脸上有些胀红,眼神冰冷地看着杨怀明。 杨怀明抱臂站着,道:“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是放下衣服呢,还是硬要与我作对啊?” 第85章 陆予风手紧紧抓着那衣服, 指骨几乎泛白,他用了好大的劲儿才克服自己的冲动,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方才听人说知府的儿子杨怀明领着人在正街上发放从府城运来的衣物和粮食。 府城是有朝廷拨款专门用来准备赈灾的钱的,也有省城调转过来的粮食,按照惯例, 这种不是私人捐赠的东西, 是要先拉去县衙登记检查后再发放的, 杨怀明却直接在街上就开始发了。 且陆予风到了此处,拿到那衣服就觉得不对。 虽然衣服针脚粗糙可以理解,毕竟是加急赶工出来的,但为何布料也粗糙不说, 摸着还不够软不够蓬松。 他自小的衣服都是陈氏做的, 冬天的新衣服里面塞了棉花是很蓬松很软和的,他凑近闻了下, 味儿也有点怪, 而后就发现从针脚处钻出来一些白色丝绒般的东西。 他认得, 这绝不是棉花,而是芦花, 也就是芦苇头上飘来飘去的东西。 这在乡下的河边大片大片的都是, 根本不值钱也不保暖! 他那一瞬间, 只气得手抖, 再去看粮食, 发现都是陈粮, 还夹杂着石子, 分明就是以次充好。 他想要马上揭穿此事, 但杨怀明的人也发现了他, 杨怀明冷笑着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算他考上举人了,这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地位,杨怀明只要随便动动关系,就能把他碾压得永无翻身的可能,还有他的家人们,也难逃报复。 所以杨怀明问:“陆予风,你真的要与我作对吗?” 陆予风死死地盯着他,杨怀明嘴角含笑坐在车上,免得地上的泥水污了自己的鞋子,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的人。 “陆予风啊陆予风,你好好在家做个举人不来碍人眼不就好了,你非要跑来这里充能干,你一个书生,没钱又没力气,你能干嘛?我劝你少管闲事!” 这时旁边围着的百姓越来越多了,有些人道:“你这书生怎么回事?知府大人的公子给我们发衣服,你为何拦着不发?” “就是啊!你自己穿得厚,就要让我们冻死吗?” “书读狗肚子里去了吗?” “真是黑心肠啊这人!” 陆予风感觉自己胸口堵得快喘不过气来,手死死抓住衣服,不行,不能现在揭穿,那样不但他和挽云要出事,连自己的家人都难逃黑手。 杨怀明得意地看着他,目露不屑。 这时江挽云挤出人群一把抓住了陆予风的胳膊,道:“相公你在这儿啊!” 陆予风回过神来,侧头看着江挽云,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江挽云对他使了个眼神,大声道:“咱们去城门口领衣服吧,有大善人运了衣服来在门口发放呢!” 说完她拽着陆予风--------------lj panpan就快步挤出人群走了,外围的百姓听说另外也有地方可以领衣服,再看此处人太多了,又只有几千件,恐怕后来的都领不到了,便赶紧往城门跑去。 江挽云方才便让杜华先回县衙,召集镖师们把衣服往城门口运去,她拉着陆予风跑到县衙门口,就遇见杜华驾着马车来接他们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83节 “走,上车!” 两个人爬上马车向城门口行去,陆予风才来得及缓口气,把江挽云的手握住,道:“你们何时到的,披风都不穿,手这么冰。” 江挽云道:“刚到不久正要去找你,你为何会和杨怀明杠上了?” 陆予风简单说了下其中缘由。 江挽云听罢沉下脸来,“用芦花充棉花,说明他们肯定把赈灾的银子贪污了。” 陆予风叹了口气,“若非他方才威胁我,我真要直接揭穿他的恶行。” “我们带了几万件衣服来呢,除此之外后面也会陆陆续续有朝廷的赈灾物资送到,杨怀明的账咱们以后再慢慢算。” 安抚了他几句后,陆予风又问起这一路上的情况,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马车就到城门口了,镖师等人拉着的马车也到了,粮食暂时放县衙里,先把衣服发了。 镖头拿着铜锅敲得震天响,扯着嗓子喊道:“发棉衣了!平桥县举人陆老爷捐赠的五万件棉衣到了!” “棉衣?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发棉衣吗?” “五万件?真的有五万件?” 寻常的富商捐赠几百两的物资已算大方,但江挽云不一样,她们是掏空了家底的。 “快快快!我要冻死了,我的十个手指头和脚指头都化脓了。” “我屁股上都是两大块冻疮呢!” “大善人啊这是大善人啊!” 很快在衙役和镖师们的组织下,百姓排了好长好长的队伍领取棉衣,领到衣服的人都千恩万谢着。 镖师们还不忘宣传一下,“陆举人家里也不富裕,两个兄长只是在码头上摆摊的,这下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就连自己的铺子和房子都卖了就为了多买点衣服送来……” “陆举人还送了十几车粮食来,明日就开始布粥,尽量让更多人吃饱穿暖。” 有百姓问:“陆举人的全名叫什么,我们要记住大善人的名字!” 小松大声道:“我们老爷叫陆予风!” 城门口热火朝天地发着衣服,杨怀明带来的几千件却很快就发完了,一些领了他的衣服马上就穿上的百姓却感觉并没有暖和起来,心想可能用的是旧棉花所以不暖了,但总比没有强。 杨怀明的下人来跟他报告了陆予风的事儿后,他气得牙痒痒,当场砸碎了一套杯盏。 该死的陆予风,这下风头全让他抢了!而且他为何想拿衣服走,莫非他是发现什么了? “少爷,你看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把他私下给……”下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怀明道:“他如今是举人了,突然不明不白死了引人怀疑,如今到处都有眼线看着的,不可轻举妄动。” 下人又道:“这好办,把他引到山上去不就行了,那山里的雪可是经常塌陷的……” 这天晚上江挽云又睡得不踏实,她也没有做梦,就感觉不太舒服,在床上翻来翻去的。 陆予风睡得很香,屋里留了一盏小灯方便起夜。 她侧头看着他,见他的眼睛下面一片乌黑,下巴上的胡子也只随便刮了下。 她在心里道,早点结束吧,她只想好好过日子了。 次日天又下起了雪,天色灰蒙蒙的,风呼呼地刮着,一打开门,门外的雪就涌了进来,抬脚踩进雪里,竟有小腿肚深。 陆予风准备继续去统计物资,江挽云则让镖局的人拉着车去街上布粥。 陆予风穿好靴子,戴好帽子,裹上江挽云织的围巾,只剩下一双眼睛看着她,道:“那我先走了,今儿风大,你就待在屋里别出去了。” 江挽云点头,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围巾,目送他走进风雪中后,她才回去继续缩进被子里。 睡到中午,杜华端来了饭菜她才起床,左等右等却不见陆予风回来。 想必是风雪太大他在其他地方吃了午饭了。 只是等到了傍晚,还是没有见到陆予风的人影,江挽云叫了人出去打听也没有消息,若是陆予风被事儿绊住了,他至少会派小松回来传信吧…… 不对,除非是有人不想让她知道陆予风的去向! 她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叫来了杜华道:“收拾东西,谁也别惊动,我们偷偷溜出去,今夜这里肯定不安全了。” 若是陆予风落在了杨怀明的手上,那对方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杜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把东西收拾了,两个人背着包袱趁着天色昏暗,外面又很多人在准备着吃晚饭的时候从后门出了县衙。 “先去打听陆予风今天到底去哪儿了。” 她想了想,唯一认识的只有县令的儿子赵成乔了,便写了张纸条给杜华让他去找赵成乔,自己则溜进一个避风的巷子里坐着等着。 她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带的东西很齐全,穿得也很厚,倒不觉得冷,只是心里越来越焦灼,不知道陆予风到底是什么情况了,杨怀明有那么大胆子在县城里对陆予风动手吗? 没过多久杜华回来了,还带回了赵成乔的信,赵成乔说陆予风被派去田湖村派发粮食了。 城里的局势稳定下来,自然要开始顾忌镇上和村里的情况,很多离得远的村子的人来不了县里,或者大雪封山出不来,还在等着官府的人去援救。 江挽云拽紧那封信,什么派发粮食,分明是被杨怀明支到山里去好下黑手。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等着,她要出城去。 “我们连夜赶到镇上去看看,快,马上就要关城门了。”她站起身来。 杜华架着马车,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 因要运东西去镇上,官道是被人清理过的,虽再下雪,马车行走起来也不算艰难。 下半夜时顺着地图到了镇上后,见镇上的场景比县城还糟糕,街上屋檐下躺着很多人,不知今夜又会有多少被冻死的,这些人不敢去县城,因为路途遥远,可能在半路上就倒下了,在镇上好歹还有避风的地方。 巡夜的人发现了他们,拦下马车道:“什么人?大半夜的出来作甚?” 江挽云道:“我是来寻我夫君的,他姓陆,是一个举人。” 那人道:“陆举人是你夫君?” 他记得,此人正是白天送粮食来的其中一个,他和兄弟们还感叹,想不到本以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书生遇见这种天气只会待在屋里不敢出门呢,想不到竟然随着车队一起来了。 “他下午随着一些民壮去湖田村了,想必明天才能回来。” 第86章 临近天亮, 风雪越发大了,巡夜的人道:“衙门和客栈都挤满了人了,一些百姓家里不许人进去住, 要出高价才行,不如把车赶到巷子里吧,倒也能避避风。” 江挽云谢过他, 让杜华赶车跟着他走。 与此同时杨怀明也披衣未眠, 他听着窗外肆虐的风声, 心里越发激动,风再大些,雪再大些吧,让陆予风被埋在雪里, 永远别再回来! 但很快下面人传来的消息就让他心里一紧, 他们准备去毒杀陆予风的媳妇的时候,发现屋里空空如也, 冰冰凉凉, 显然人早就不见了! 巷子里到处都是或坐或躺的百姓, 他们的村子受灾严重,早就被雪埋了, 而陆予风所去的湖田村因为地势较平, 还没有被雪埋。 江挽云见几个小娃娃依附在母亲身边, 嘴唇发青脸色惨白, 便叫几个孩子来自己马车里避避风雪, 又拿出马车里带的吃食分给小孩子们。 父母们千恩万谢, 把孩子抱到马车上, 七八个孩子缩在一起, 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挽云。 江挽云叹了口气, 就算她带来了几万件衣服又如何,这些偏远地区的人根本分不到,而本该用来赈灾的银子却被杨家这种狗官贪了,实在让她恶心想吐。 “来,一人一件,先穿上。”她把自己的和杜华的包袱打开,给每个人分了一件衣服。 几个孩子怯生生地接过,结结巴巴地对她表示感谢。 有一个小姑娘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江挽云笑道:“我叫江挽云。” 一个男孩说,“江姐姐,你真是一个好人。” 江挽云笑了笑,道:“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们想不想听?” 几个孩子都点头,“想听!” 江挽云琢磨道:“这个故事啊,也发生在这样的雪天,有一个姑娘叫小兰,她与奶奶相依为命,但是大雪把屋顶压塌了,她带着奶奶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县城,她的十个手指头和脚指头都差点冻掉了……” 她一边讲一边编,总之就是把自己来了平山县以后的见闻编到了故事里去,“可惜她们领到的棉衣并不是真正的棉衣,里面塞的是芦花……” “啊?芦花?” 几个小孩子都听得入神,代入感极强,心情不由自主地随着故事里的小兰而起伏。 江挽云继续道:“芦花不值钱也不保暖,那原本皇上给的用来买棉花做棉衣的钱哪儿去了呢……这时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举人,他姓陆,叫陆予风,他为人正直善良又不畏强权,不忍心看着这么多百姓冻死,所以他……最后贪官都被关进大牢,百姓们也度过了雪灾。” 几个孩子都激动起来,道:“陆举人好厉害!” “贪官都被抓起来了!一定要砍他们的头!” “那陆举人后来呢?他是不是考上状元当大官了啊?” 江挽云笑着点头,道:“姐姐给你们每人一百文钱,你们找机会就把这故事讲给别人听好不?” 几个孩子都点点头,还有的道:“我们不要钱,你已经给了我们吃的还给了我们衣服穿了。” “是啊是啊,我们不要钱。” 见他们不收,江挽云又翻了翻柜子,把吃的都找了出来分给了他们。 这时天也慢慢亮了,她让几个孩子穿着送的衣服回父母身边,自己则和杜华往湖田村而去。 湖田村在一个山坡下,不是四面环山的,但昨夜也堆积起了厚厚的雪,马车走得很艰难。 最后两人只好下来步行,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杜华拿出地图,又飞身爬上高大的树冠,指了指前面,示意快到了。 江挽云的心一直是提着的,越靠近湖田村她越紧张,昨夜大雪,若是陆予风…… 不,她不敢想。 陆予风是男主,他一定会没事的。 “走,我们赶紧进去。” 她加快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往里走,杜华给她削了根木棍当拐杖,她一手拄着木棍,一手抓着杜华的胳膊才勉强在齐膝高的雪地里能迈得开腿。 走了会儿,她停下来呼哧呼哧地喘气,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山,突然她看见远处的山顶上,有几个黑色的点在移动,在雪白一片中格外醒目。 “你看那是什么?” 杜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凝神,皱起眉头比划了一下,而后飞身到最近的一颗大树上去看。 江挽云看了几眼就被雪光刺得眼睛疼,她揉了揉眼睛,见前方已经出现了村庄的轮廓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84节 这时杜华突然施展轻功,几个飞跃,脚踩在树枝上往那边奔去了。 “杜华!”她意识到了可能出了什么事,赶紧撑着拐杖就往前跑。 杜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她脚下一空,一下扑进了雪地里,这时,前方传来了巨响,一阵轰隆之声传来,她撑起身子抬眼看去。 只见前方的山顶像是突然被巨人用斧头劈开了,铺天盖地的雪夹杂着石头土壤向山下滚去,天地都为之变色一般。 她从未亲眼见过如此震撼的场景,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山坡倾泻而下,而后将村庄埋在了下面。 “不!不!”她发出一声尖叫,爬起来就往下跑,但滑坡还在继续,被掩埋的房子越来越多,村里发出数不清的人的尖叫声,村民四散逃跑着。 突然杜华回来了,一把拉住了她。 江挽云脸色惨白,嘴唇发抖,眼睛瞪得直直的,哆嗦着道:“陆予风还在下面!你快去救他!去救他啊!” 杜华领命,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在这里等着,而后大步往下面跑去。 既然对方选定了这时候来爆破,那说明他们拿准了陆予风就在下面!就算陆予风不在,他们也能把人弄到下面,制造出陆予风本来就在的假象! 他们就是想假借山崩来掩盖杀人的事实! 江挽云大口喘气着,捂着自己的胸口踉踉跄跄地往下走,到了村口就被一个大娘拉住了,“娃子,别进去了!别人都往外跑你还进去!那些房子都塌了大半了!” 江挽云回过神来,眼睛红红的,道:“我相公还在里面。” “你相公?”大娘提高了音量,打量她一番,道:“你相公是谁?” “陆予风陆举人,一个高个书生。” 大娘拍着大腿道:“哎呀这可真是!娃子你别急啊,马上大家伙就去救人了啊。” 江挽云点点头,踮着脚张望着,祈祷着杜华能找到陆予风。 山崩停了,村里的人立马找来工具开始挖掘,有许多百姓被压在雪地里。 很快一个一个都被救出来了,但不幸的是有的人已经去世了。 江挽云也跟着进去,她不敢看那些惨状,逼着自己只看前面,她问村里人,从县城来的分发粮食的人在哪儿,有的摇头有的说不知道。 后来她终于见到了一个被挖出来的衙役,连忙叫住他,“小兄弟,陆举人呢?” 衙役捂着被砸得头破血流的额头,摇头,“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当时刚山崩的时候,他叫我们赶紧跑,后来我们都跑散了,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江挽云心乱如麻,谢过他,自己又往里走去,遇见衙役她就去问,有没有见到陆予风,但都说没有。 后来她又想起陆予风的随从小松来,但衙役们说,小松没有跟着来,昨日在县衙时候就被人调走去干别的了。 小松也不在…… 对方果然是计划好的。 江挽云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忙碌的人,他们抬着东西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陆予风的消息。 她忍不住滚落一滴泪,不,不可能,男主怎么可能死? 又过了许久,杜华出现在拐角,他脸色沉重,浑身看起来气压很低,对着她摇了摇头。 没找到,他找了很久,这个村子就这么大,被埋的基本上都挖出来了,没有陆予风的身影。 “没找到?”江挽云擤了把鼻涕,把眼泪憋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到尸体她不信陆予风死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落在了杨怀明的手里被带走了。 这时杜华神色一动,身影如风,瞬间就冲到了旁边的院墙后,而后抓出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江挽云沉着脸,“你们是何人?” 那两个人道:“干什么?平白无故抓我们干嘛?我们又不认识!” “放手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挽云冷笑,“你们是杨怀明派来的人,来看陆予风到底死没死是吗?” 那两人梗着脖子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江挽云道:“陆予风在哪儿?是不是被你们抓走了?” 见两个人还不肯说,杜华抬脚一人一脚,踹得两个人捂着肚子直哀嚎。 “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是只是负责放炸药的……” 突然他们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嘴,但旁边围观的人已经听见了,村民们瞬间怒发冲冠,原本以为是天灾,谁知居然是人祸? 有人故意放炸药把山炸崩了? 尤其是那家人刚被压死的,简直不能接受,尖叫着扑上来,“你这两个畜生!我跟你们拼命!” “你还我家老头子命来!” “打死他们!让他们陪葬!” 江挽云道:“诸位叔叔婶子且慢,先问问他们为何要来放炸药。” 杜华也帮忙拦着点,才让两人没当场被打死,但只不过一会儿功夫,两个人头已经肿成了猪头,口齿不清道:“是……是为了杀……” 这时两枚暗器射来,瞬间刺穿两人的头颅,两人当场毙命。 众人都没从这一变故中反应过来,纷纷爆发出尖叫声。 一个站在隐蔽之处的人收回了手,摇了摇头,不行,他得赶快回去报告少爷此处的情况才是。 第87章 江挽云在湖田村待了三天。 一方面是这些村民因陆予风而死, 她心怀愧疚,和杜华主动留下来帮忙办理后事和送他们最后一程,另一方面她想着陆予风是不是因为山崩的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也许他自己会回来,也许正在哪儿等着她救援。 杜华把村子附近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人,三天后江挽云只有作罢, 带着杜华先回县里。 这一场雪灾已经持续了二十几天, 随州离京都不远, 快马加鞭来回也只要半个月足矣,想必京都来的赈灾官员应该已经到省城了。 她想先去等着。 杨怀明这口气她不能不报。 两人伪装成流民进了城,在城门口排着队打粥,趁机打听城里这三天的消息。 “陆举人?他可摊上事了。” “他送来的粮食是坏的, 吃了叫人拉肚子的。” “还有他发的衣服, 最开始确实是棉花的,想不到后面发的竟是塞的芦花, 这不就是骗人嘛!亏我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实在太会做戏了!” 江挽云沉下心, 果然, 她离开几天,杨怀明已经等不及抹黑陆予风的印象了, 还借机把自己的罪行推到陆予风头上, 这样的话他贪污赈灾银两的事就掩盖过去了。 “大爷, 那你知道他人去哪儿了吗?” 周围排队的人道:“他肯定是知道出了事跑了啊!” “这种书生为了挣点名声什么都不顾了, 完全不把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别让我见到他, 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江挽云听不下去了, 和杜华对视一眼, 她使了个眼神, 两人离开队伍往城里走去。 她的头脸都裹在围巾和帽子里, 只露出眼睛打量着四周,走着走着,原本走在她前面的一个人妇人踉踉跄跄地突然倒在了地上。 她和杜华赶紧上前查看,将妇人扶起来,见其脸色苍白,手心冰冷,全身发僵,嘴唇青紫,是被冻晕了。 “醒醒!大娘,快醒醒!”江挽云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她裹上,又抓了把水使劲揉搓她的手心,拍打她的脸颊,慢慢的大娘醒了过来。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叫道:“我的孙儿!” 她抓住江挽云的手祈求道:“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和孙子!她要生了,但是没吃没喝的也找不到接生婆,求求你救救她吧!” 她爬起来就要给江挽云下跪,江挽云连忙拉住她,“大娘你别急,你知不知道附近哪儿有产婆,带我去。” “我知道我知道!”大娘连忙点头,拉着她蹒跚着往前走。 走了不一会儿,他们到了一个巷子里,大娘道:“我来求了这家四五次了,但是她接生一次要收五两银子,我们家……” 说着又要下跪,“姑娘你若是能借我们点钱,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她实在走投无路了,看这姑娘穿着不差,只能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儿子因为保护她和儿媳妇被乱民打死了,若是她媳妇和孙子再出事,她也不想活了,但是她儿媳妇的胎位不正,她自己不敢接生,怕弄不好就一尸两命。 江挽云拧着眉头,“什么接生婆竟然要五两银子一次?杜华,你去拍门,待会对方不走就把她绑走。” 寻常接生婆一百文加点红糖和鸡蛋足矣,这种趁机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的人实在令人作呕。 砰砰砰,随着拍门声,一个中年妇人打开门,打量了门口几人,见到大娘后,脸色瞬间拉下来,“怎么又是你啊?怎么?凑到钱了吗?再不凑齐,你就自己给你媳妇接生吧!” 大娘哆哆嗦嗦地摸出两百文,这是她家里以及亲戚们凑的全部。 “两百文?你可真有脸拿出来!”接生婆语气尖利,眼睛一横就要关门,但是一只大手一下把门拉住了。 接生婆见杜华人高马大的,一时间不敢说话。 江挽云道:“去给这位大娘接生,不去就把你绑去。” 杜华配合地露出凶狠的表情,接生婆一看瞬间萎了,“去,我去……” 几人随着大娘来到城中的一处寺庙,主持仁善,不但接纳流民进去住,还允许在里面产子。 “接生婆来了!接生婆来了!”大娘一进去就高兴地叫着,一间禅房里住着七八个人,床上躺着的正是她儿媳妇。 接生婆进去接生,其他人热水备上后都出来门口站着,大娘这才有空来问江挽云姓甚名谁,她一定要记住恩人的名字,日后在庙里为恩人供一盏长生灯。 江挽云纠结了一下,还是道:“我叫江挽云,平桥县人,夫君姓陆,是今年的举人,我随他一起来送粮食和衣服的。” “真是大善人啊……陆,陆举人?” 几个人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陆举人?那个这几天臭名远扬的陆予风? “你,你是陆举人的媳妇?”几个人震惊万分。 江挽云点头,见几个人站在风雪中身子抖得厉害,道:“你们穿的棉衣里也是夹的芦花?”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时间分不清江挽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85节 只有大娘毫不怀疑,道:“陆举人是不是被人泼脏水了?” 江挽云道:“您如何知道?” 旁边一个人道:“因为我们领这衣服的时候,我记得不是陆举人发的,而是府城来的一个什么公子发的,但是后来外面越来越多的人说陆举人发的衣服里是塞的芦花,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别人说什么我们也不敢质疑,只能自己心里想想。” 江挽云心里一喜,她就知道,不会所有人都被杨怀明蒙在鼓里,就算他后面把所有的芦花的衣服都算在陆予风头上,但他最初发的那几千件可打的是自己的名号,他能堵住一人的嘴,却堵不住一群人的嘴。 江挽云道:“你们认识的领了那个府城来的公子的衣服的人多吗?” “挺多的,我们当时是一起去城里找吃的的,所以我们都领到了,对了,我记得当时陆举人还出现了,叫他们先不要发衣服。” 江挽云点头,从怀里摸出几百文钱分给他们,“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和我夫君,若是有机会,你们可以为我夫君作证吗?” 大娘道:“我可以!姑娘你需要我老婆子干什么都行!” 旁边几个人也道:“我也可以!” 很快,屋子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几个人激动地围在门口,接生婆打开门把孩子抱了出来,冷着脸道:“看好了,是个带把儿的,屋里我都弄好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江挽云点头,接生婆赶紧甩着帕子走了。 江挽云也告辞离开,她让杜华回县衙看看情况,自己则去了城里的书店。 虽然不营业了,但店里还有人守着,江挽云说自己想写点东西,她付了钱后在旁边口述,店家代笔,说的正是她前几天晚上给镇上的几个孩子讲的故事,但这次她加了点剧情进去,把杨怀明栽赃嫁祸的事也写进去了。 自然的,她没有再说陆予风和杨怀明的真名,而是用了假名。 店家不知道个中缘由,只以为她是借鉴现实有感所发创造出来的话本子,还叹道:“世间就该多些这样的话本,能让百姓也读得懂,能警醒那些贪官污吏。” 他答应让店里的人给江挽云抄写几百份,让她明天下午来取。 江挽云在书店等着,过了许久杜华才来找她,给她带了从县衙里偷来的吃食以及一封信。 信是镖头写的,他说自己连同镖局的人都被杨怀明以父母亲人的性命威胁,只能把杨怀明给的塞了芦花的衣服与江挽云带来的塞了棉花的衣服对换。 他好歹是个有良知的人,虽然不能做什么,但他还是觉得若是有机会,他会站出来当证人,只要在能保护父母妻儿的安全的情况下。 同时他还写到,小松被关押在县衙的地牢里,杨怀明与省城来的官员勾结,这整个县城都在他的掌控下,即便是朝廷的钦差来了也查不出什么。 江挽云把东西吃了,站起身看了看天空,雪停了,天快黑了,城里各处又排起了长队布粥。 她沿着街道走着,看见了一群流浪的孩子,这些孩子光着脚在雪地里跑着,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她走上去,把杜华带来的食物分给他们,如法炮制道:“姐姐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又过了一日,是难得的略微晴朗的天气。 许多人早上起来准备开门,见门缝里夹着一张纸,就像现代发传单的一样无孔不入。 展开细看后,多数人都觉得挺有意思的,也很有代入感,同时感到庆幸,庆幸他们没有遇见这种狗官。 但也有少数人心里一震,这,这上面写的,竟然是整件事情的真相! 杨怀明眼睛瞪到最大,狠狠把那张纸撕碎,随手一掀,把桌上的杯盏摔得稀巴烂,而后怒吼出声,“是谁!谁干的!” 下人害怕地缩着身子,“回少爷,不,不知,早上起来好多人门缝里就塞着了……” “陆予风!”他狠狠一拳砸向桌子,结果痛得他眉头直突突,咬牙道:“肯定是他,他果然没死,想背后阴我,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与此同时,一个故事也在不识字的普通百姓群体里流传开来,大家都知道了小兰和她的奶奶的悲惨遭遇,纷纷大骂狗官无耻,又把故事里善良正义的举人一传再传,逐渐成了百姓心里的大英雄。 杨怀明的人找了两天都没找到陆予风在哪儿,但县衙大门口的红色巨鼓却被人敲响了。 第88章 “登闻鼓”一响, 意味着有人要申冤,好在这个朝代没规定击鼓的人先挨几十大板。 江挽云为何选择这个时间来击鼓,并不是她傻了往枪口上撞, 而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城外等着,等朝廷钦差的到来。 杨怀明以为凭借自家的人脉和权势可以在平山县一手遮天,把陆予风赶走了就可以霸占他的功劳, 待钦差来了也看不出什么来。 但江挽云偏不让他如愿, 她又让人抄写了更多的纸, 现在几乎城里的人到处都在流传这个故事,就连旁边镇上知道的人都不少。 平山县的县令和县令儿子被省城来的刘大人赶到了镇上去办差,这样待钦差来了先看到的肯定是他姓刘的的功劳与苦劳,自然地县衙里坐镇的也是刘大人。 这会儿百姓们刚吃了粥正好无事可做, 刘大人正准备上床睡午觉, 被人叫醒来升堂自然脸色很差。 “堂下何人?” 一个中年妇人跪在地上,她衣着破旧, 头发散乱, 脸颊和耳朵上都生着冻疮, 双眼呆滞,磕了个头道:“大人, 民妇谢张氏, 是天洪村来的, 家里的房子塌了, 唯一的儿子……儿子也……” 说着她悲从中来, 抽噎得说不出话。 江挽云道:“民妇陆江氏, 是她的讼师。” 这个朝代对讼师放得宽松, 对簿公堂的时候, 讼师也可以上公堂。 刘大人眼睛一瞪, “你一个女人当什么讼师?” 衙门外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着。 江挽云道:“当朝律令也没规定女子不可以当讼师。” 这时刘大人身边的师爷认出仔细打量江挽云,惊出一身冷汗,附在刘大人旁边低声说了什么,刘大人也惊在当场,这女人是陆举人的媳妇? 难道陆举人回来了?且还敢上公堂来,莫非自己和杨大人之间的事暴露了? 他一瞬间心差点跳出来,但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堂下多少双眼睛看着的。 只能故作冷静,任由自己大冷天地出了一身冷汗,沉声道:“把状纸递上来。” 他大概看了看状纸,越看越心惊,越看冷汗越多,最后他抬手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大胆!你可知民告官先要挨三十大板!” “啊?民告官?” “告哪个官啊?” 外面的百姓议论纷纷起来。 谢张氏哭着抬起头,生着冻疮的脸上露出一个吓人的笑容,“大人,你觉得民妇这种全家死绝只剩我一个孤零零活着的人还会怕什么吗?” 刘大人手捏着状纸微微发抖,不可能!一个农妇,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是她!是陆举人的媳妇! 不行,这公堂不能再升下去了,到时候他只会骑虎难下! 他暗中对师爷比了个手势,师爷立马会意,道:“哎呀!大人,有件要事您忘了啊!有个镇子今天早上刚遭了难,正需要您去调度人手赈灾呢!” 刘大人豁然站起身,“你怎么不早提醒本官啊!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快!走走走!” 师爷配合道:“诸位,今天有要紧事,灾事当前,大人要急着去处理,案子改日再省!” “诶这怎么回事啊?” “怎么审一半跑了啊!” 外面的百姓哪儿想到是这种情况,这刘大人莫不是昏了头了? 江挽云看刘大人行色匆匆地跑了,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对着众多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既然刘大人走了,那就麻烦你们帮我们审判下这案子,看看该如何判!” 她从袖子里又摸出几张状纸来,顺手发给前排的几个百姓,他们拿到后又不认字,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立马交给会认字的。 “这位嫂子是天洪村的人,一家几口到城中来逃难,她的丈夫早亡,婆婆在半路上病故,好不容易带着幼子到了县城,并抢到了一件官府发的棉衣给孩子包上,但就因为她太困太累了打了个盹儿,醒来孩子就……全身僵硬了……” 随着江挽云清晰的声音传进在场的人的耳朵,一些妇人忍不住捂嘴小声叫出声。 谢张氏也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都是为娘害了你啊!娘一定为你讨回公道啊!” 江挽云继续道:“而造成孩子被冻死的真正原因便是这领来的棉衣!嫂子以为是普通棉衣,给孩子包上定能保暖,便没有再将孩子一直抱着,谁知这棉衣里塞的竟不是棉花,而是芦花!” 她把随身带来的物证打开,当着众人的面展开衣服道:“请看,这衣服是不是很眼熟?” 众人都打量起来,有人道:“这棉衣我领过啊!” “我也领过!是一个姓陆的举人发的,这事儿城里都传遍了,难道今天就是来状告陆举人的吗?” “陆举人不是跑了吗?” 江挽云道:“不!这不是陆举人发的衣服,嫂子,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说这是谁发的衣服?” 谢张氏咬牙,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是知府的儿子发的!当时他刚到县城我就去领了,我是第一批领到衣服的!但是后来这衣服不知怎的又成了陆举人发的了!” “啊?知府的公子?” “不可能啊!你不要胡说啊!” 江挽云道:“我还有其他人证!” 这时一群衙役从后堂冲出来,打断了他们的话,领头的衙役凶神恶煞道:“把这两个扰乱公堂,污蔑知府公子的女人抓起来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江挽云向人群里的杜华投去目光,杜华对她点了点头,她颔首,看来情况还在预料之中。 她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衙役上前来抓人,谢张氏挣扎着大叫:“你们凭什么抓我!狗官!狗官你们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挽云的胳膊被扯得生疼,但她却不管不顾地对着人群喊道:“诸位父老乡亲!我是陆举人的娘子!我的夫君是被冤枉的!你们看到的《小兰传》里的黄举人原型就是我夫君!我夫君被人栽赃嫁祸如今生死不明!请大家……啊!” 衙役狠狠捂住她的嘴想把她拖走,她的脚在地上乱蹬,人群里也是炸开了锅,“什么?《小兰传》竟是真实的事?” “难怪我觉得这故事很眼熟呢!想不到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诸位父老乡亲!我可以作证!我当时领到塞芦花的棉衣时,就是从知府的儿子那里领的,若是我说假话,我断子绝孙!”被江挽云帮助过的大娘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她的亲属也附和着。 但也有人咬定自己的衣服是陆举人发的,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就在江挽云要被拖下去的时候,突然人群后面传来高声呵斥声:“钦差大人到!还不速速跪下!” 百姓们对当官的都有天生的畏惧感,一听就知道什么大官,见别人跪了也赶紧跟着跪下,一时间哗啦啦跪了一片,就连衙役们都跪下了。 钦差齐大人彼此来平山县阵仗不大,也特意交代了不要惊扰百姓,他只是来查看灾情情况的,哪知刚进城就见百姓们都往一个地方跑,派人打听下才知道县衙有人民告官。 齐大人领着人往县衙里走,路过跪在地上的江挽云等人。 江挽云趴在地上,看着眼前路过的人的鞋子,突然她看见一双熟悉的鞋子经过眼前,她猛地抬头,就见陆予风站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双双震惊,都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陆予风眼里有震惊,惊喜,喜悦,思恋,多重情绪涌上心头,脚跟扎根了一样立在原地。 江挽云本以为自己内心强大,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心头一震,一股酸涩一下涌到鼻尖,她赶紧垂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齐大人已经坐下了,见陆予风还站在堂下,道:“予风,这是……”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86节 陆予风回过神来,拱手道:“回大人,这是学生的内子。” 齐大人愣了下,想起来他多次提起过的女子,来了几分兴趣,道:“诸位请起,方才这公堂上发生了何事?” 闹的动静挺大的样子。 众人哗啦啦爬起来,窃窃私语着,有的还在回想方才的事,有的则猜测着钦差大人会如何处置此事。 齐大人开口道:“陆……是陆江氏吧?” 江挽云没想到齐大人居然认识自己,赶紧收起情绪,服了服身子,“正是民妇。” 齐大人道:“就由你来说说发生了何事吧。” …… 而在钦差进城的同时,一架马车快速出了城,身后跟着数个随从,一行人在清理了积雪的官道上奔跑着,马车到了一个岔路口,毫不犹豫地拐进一条小路。 车内坐的正是杨怀明。 杨怀明这两天心一直乱跳着,仿佛有大事要发生,在他得知江挽云敲响了登闻鼓时,就立马叫人备车准备出城。 不行,他不能再待在县城了,他得走,他得逃,他败了,从田湖村山崩之后却没找到陆予风尸体的时候就败了。 从派人去毒杀江氏却房中无人时就败了。 不,是乡试时,没有找人去把陆予风弄死就败了! 江氏既然敢敲响登闻鼓,还敢散布那样的纸张出来,必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说不定陆予风就藏在县城的某个角落里看着他! 不,他要赶紧回府城找父亲商量出路! 公堂上,江挽云已经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齐大人沉着脸,因江挽云说的事情比陆予风提前告诉他的要更多更详细,包括杨怀明如何嫁祸他人,以及制造山崩杀害无辜百姓,还有城中百姓因芦花衣服带来的死亡惨象。 外面的百姓们也群情激奋,他们早就被《小兰传》调动起了情绪,如今发现这事居然真实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然更加激动更加愤恨。 讨伐狗官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这时两个随从来报,“启禀大人,属下们在城中抓到了准备逃跑的刘大人并押送回来,但知府的儿子应该已经出城了,兄弟们已经带人去追捕了!” 此时急着逃命的杨怀明心高高地提着,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越想越害怕,忍不住一连催促车夫快点。 这时路前方的两边林子里突然冲出一队人马,持枪把马车拦了下来。 “杨怀明!哪里走!” 第89章 大结局上 马夫连忙急刹车, 马车剧烈晃动,杨怀明一下震得摔在了地板上。 “调转车头,快!” 在他的催促下, 马夫赶紧调转车头就往回跑,来围堵的人没有马,射出的箭都扎在了车厢上,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了。 但是没关系, 齐大人早在来平山县之前就布置好了人手, 就等着对县城里的贪官污吏来个瓮中捉鳖,不同的方向都有人埋伏着,他往哪里跑都逃不出去。 杨怀明趴在马车地板上,抱着头, 马夫狠狠抽着马屁股, 马车跑得飞快,震动得也很剧烈, 杨怀明在车里被磕得满头包。 但他顾不得那么多,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快逃! 他脑子里涌现出断断续续的记忆,无比痛恨自己为何当初在湖田村发现江挽云后, 不叫手下把她弄死! 他以为只是一个妇人不足为惧, 甚至看着她到处寻找陆予风不得的痛苦表情时, 他感到很有趣味, 他只把关注点放在陆予风身上, 只想着去找陆予风到底去哪儿了, 根本没想过这女人会有什么能耐! “快!别走官道, 走小路!别回府城了, 肯定是有埋伏, 直接去雍州!” 既然路上有人堵路,那他爹如今肯定也出事了,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几个护卫护住马车,马蹄践踏路上的积雪,泥水飞溅。 但没走多远,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这种天气除了官府的人谁还会跑出来,杨怀明吓得肝胆俱裂,拍着车门大叫,“快!快停车!你们赶着马车引开他们!” 他背着包袱跳下马车,与车夫和随从往反方向跑了。 此处已是在深山里,到处白雪皑皑看不清路,只有光秃秃的树枝立在雪里。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路边上跑去,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滑,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才稳住,但他顾不得疼,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只要他远离大路,跑到山里就没人找得到他了! 耳边传来阵阵马蹄,一队骑着快马的人奔驰而过,“抓住杨怀明赏银一百两!” 杨怀明静静地趴在雪里等他们经过后才爬起来抖落身上的雪花,他环顾四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但这时,突然有人高喊:“他在那儿!抓住他!” 杨怀明吓得一抖,抬起头一看,远处几匹马飞奔而来,他慌不择路地赶紧跑。 风呼呼地刮着,雪白的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一个黑点在移动,“咻”的一声,一支箭从他的头皮上擦过,吓得他腿一软扑倒在雪地里。 箭订在他前面的石头上,箭尾颤动,他这才看清自己竟然跑到了悬崖边上。 回头看去,几匹马已经到了眼前,马上的将军手持长弓,身着黑甲,虎目一瞪,“杨怀明,你还往哪里跑?” 杨怀明跪坐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他从小就是被人娇养大的,哪里见过这场面,若不是衣服穿得厚,对面的人就可以看见他已经尿湿透的裤子。 “是你?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爹以前还把你当兄弟!” 黑甲将军是卫所的,也曾与杨怀明的爹把酒言欢过,但如今立场不同,他自然要早点划清界限。 “那是以往我眼瞎没识得你父亲的狼子野心,竟敢私吞朝廷赈灾银一万两!还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如今你爹已经被押往京城听候圣上发落,你休要再负隅顽抗,还不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杨怀明心彻底凉了,是陆予风!定是陆予风去找到了钦差大人! 按照朝廷律令,他爹的罪足以判凌迟,他们整个杨家男丁皆秋后问斩,女眷充为军妓,旁支五代以内不得入京和科举! 他是举人,他爹是知府,他太熟悉朝廷律令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恐惧,不,不,他不想被砍头!他不要! 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突然,他爬了起来,将军正准备叫人拿下他,却见他眼神游离,跌跌撞撞地向悬崖边上跑了过去,而后纵身跳了下去! —— 此时的平山县县城里,百姓们纷纷聚集在街头,声势浩大地请求严惩狗官,齐大人当众立誓此事不处理妥当就不离开平山县。 又立马召集带来的官员和省城的将士即刻开始严查,参与到贪污案里的到底有多少人,贪污了多少,都一一公布出来。 同时调查清楚,哪些百姓是因为领了塞芦花的衣服而出事的,不管是死亡,还是冻伤,都可以凭衣服到县衙来领取赔偿以定民心。 救灾的工作也不能停下,立马在县城的街道上扎带来的军营用的帐篷,把受灾严重,流落在镇上和县里的无处可去的流民都安置在帐篷里,按照县里的户籍册子统计好人数。 如此一番下来,百姓的情绪总算得到了安抚,齐大人也终于可以到落脚的地方歇息了,临走前他对陆予风道:“你的媳妇在这个案子里做得很好,你们两个都是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我会如实写在奏折里上报给京城的官员和皇上知晓的。” 陆予风拱手谢过他。 齐大人摆摆手,“行了行了,离了这么些天肯定想媳妇了,下去吧。” 陆予风:“……” 而这时候的大山中,几队人马正在慢慢地往悬崖底去找寻杨怀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能交差。 要说这杨怀明运气还挺好,从几百米的悬崖上跳下来居然还没死,这也得益于这峡谷很窄,崖底堆满了落叶,上面又盖着厚厚的积雪,所以没把他当场摔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 他整个人陷在雪里,全身疼得麻木,随便动一点就疼得他大声惨叫,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和五脏六腑都摔碎了,鲜血从七窍流了出来,他呼哧呼哧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气。 这种等死的滋味,还不如一下摔死痛快。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突然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喘气的声音,他转动眼珠子一看,竟然见到旁边站着一只白虎。 白虎被鲜血的味道吸引过来,正低头舔舐他的手指。 “啊!!!”他发出绝望的叫声,而白虎发现这是个活物,又把头凑到他脖颈处舔舐…… 待来寻找他的将士们翻遍崖底,也只找到一些破烂的衣物和散落到各处的鲜血骨头和尸块。 …… 下午雪停了,院子里的人在扫雪,江挽云坐在炕上等着陆予风回来。 这还是她刚来这里时住的屋子,桌上摆着一桌饭菜,她奔波了这么些天,还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 陆予风推开门进来时,她正看着手上的纸张发呆,这次她可是把家底都花了,陆予风虽挣到好名头了,自己可是赔得血本无归啊。 “咳……嗯……我回来了。”陆予风默默脱下披风挂上,而后走到她面前,像一个被叫到办公室训话的小学生一样。 江挽云不理他,面无表情地把桌上的瓦罐盖子打开,倒出两碗汤,又把盖着盖子的几个菜也打开,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陆予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敢拿筷子吃饭,道:“嗯……娘子,你这几日过得可好?” “不好,离死亡只差一点了。” 面对江挽云言简意赅的回答,陆予风抿唇,主动认错道:“呃,为夫错了。” “错哪儿了?” “错在……不该擅自行动。” 当时他一收到要去湖田村的命令后,自然就知道杨怀明要对自己下手了,但他那时候没有机会给江挽云报信,杨怀明的人肯定一直盯着他的,而且他也不想她被扯进来,再说她身边有杜华保护他也安心几分。 他到了湖田村之后就开始明里暗里找机会逃跑,他想着逃跑了出去再给江挽云报信,山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按自己早就计划好的路线跑了,杨怀明的人想借山崩时候杀他,却被他用计逃脱,直接钻进深山里。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江挽云会那么快就出现在了湖田村,他刚跑出村子回头看,就看到了江挽云和杨怀明的手下碰面了,他不敢回去,回去一切就白费了,如今他不见了,杨怀明肯定会把重心放他身上,他和江挽云不待在一起对她来说才是安全的。 他不知道杨怀明的眼线到底有多少,只能在深山里走了很久很久,顺着湖田村老猎户指点的方向,他整整走了两天两夜才穿过山脉,饿了他就吃干粮喝雪水,冷了就烧火取暖,晚上住在山洞里,用火堆来逼退野兽,他拼着一口气,一共走了五天才走到省城,而后找到了顾大人帮忙才见到钦差大人。 路上他想,若是他半道上死了,江挽云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会保全自己,未来也不会过得差,父母亲人如今也吃穿不愁,唯一遗憾的也就是没有把杨怀明等人送进大牢。 可他没想到自己随着齐大人回平山县时,见到的会是江挽云凭一己之力把整个县城搅得个天翻地覆,更没想到她敢敲响登闻鼓民告官,还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传播到妇孺皆知的程度。 他简单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都说给江挽云听。 江挽云听罢冷哼一声,“那你到了省城了不知道派人给我传信吗?你不知道我和杜华在湖田村找了你多久吗?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你要是死半路上了,我到哪儿去找你的尸体,怎么回去跟家里人交代!” 她越说越气,这几天郁结在心里的苦痛委屈焦虑全部爆发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直掉。 陆予风内疚得要死,眉头紧锁着,走上来笨拙地给她擦泪,“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是为夫的错。” 看她哭得伤心,他的心也痛得厉害,真想捶自己一拳,伸出手把她搂怀里,皱眉道:“其实……我有传信回来。” 江挽云推开他,疑惑道:“我没收到,你怎么捎的?” 陆予风道:“平山县和府城和省城都有信鸽往来,我利用你曾经教我的记账数字,写了几个字,只要你看到了就会知道我没事。”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原配 第87节 以前江挽云教过他一种叫阿拉伯数字的奇怪符号,从零到十都有。 江挽云仔细回忆,嘴角一抽,“你是不是傻啊!我怎么可能还待在县衙啊!” 陆予风:“……” 他也是没法子了,属实是急病乱投医。 江挽云气也消了,叹气,“算了,事儿已经过去了,吃饭吧。” 陆予风脱了鞋子盘腿上炕,江挽云撇眉,“你的手……把袜子脱了我看看。” 陆予风手一缩,拒绝道:“吃饭呢。” 江挽云态度强硬,“快脱了我看看。” 她下了炕想去扯他袜子,陆予风连忙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把袜子脱下来,露出一双红肿流脓破皮的脚,他的手也生了许多的冻疮,原本纤长的手肿得像胡萝卜,脚上的冻疮甚至深可见骨。 但他觉得还好,挺幸运的,山里那么冷,没把脚指头冻掉已是万幸了。 江挽云顿住,看了他几眼,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陆予风只有瘸着腿哄了好一会儿才作罢,最后还要自己哆哆嗦嗦上药。 他实在太惨了。 第90章 大结局下 腊月末, 离过年没几天了,最难熬的深冬过去了,县城里的雪也停了好些日子了。 今年他们平桥县因为准备妥当, 在雪灾来的时候应对得井井有条,除了被雪压塌了一些房屋,就没有太大的损失了。 县令把朝廷拨下来的银子发下去, 让百姓们抓紧时间修修屋子还能赶得及过年。 此次多亏了陆予风的提醒和建议, 他才能处理得这样好, 明年政绩考核,他准能往上升升,再说了陆予风如今已是举人,将来前途无量, 他可得打好点关系。 与他有同样的想法的还有顾家。 在省城为官的顾大人写了信回来告诉顾大爷一家, 要好好待陆家和陆予风,此次多亏了陆予风才能揪出贪墨赈灾银两的贪官, 皇上很看中此事, 陆予风未来的路已经比普通学子平顺了很多。 所以趁着要过年了, 县令和顾家都送了好些年--------------lj panpan货来陆家,吃的穿的玩的都有。 “哇, 这些东西值不少钱吧, 这料子够我们每个人做一身衣裳了。” “这好像是从很北方的地方运来的山货, 现成的铺子里面一两重的要五百文呢。” 虽然陆予风中举之后, 他们也见过了不少好东西了, 但看着眼前堆满一桌子的东西, 还是会惊讶, 原来中举之后, 身份真的变化好大呀。 陈氏道:“这是送给予风的, 先收起来,一个个没见过好东西啊。” 她忧愁地看着门外,心里盘算着,予风他们都离开了半个多月了,再不回来就过年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遇见什么事儿,可要安全回来才行啊。 临近过年,家里的生意也停了,桃花村的情况不严重,再加上他们是新修的青砖大瓦房,比土房子结实,只碎了几片瓦,前几日雪停以后陆父就领着两个儿子回去铲雪,基本打扫干净了,坏了的地方也修补完善。 “奶!奶!”突然,巷子口传来了传林的声音,他狂奔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三叔三婶回来啦!” 他的声音把屋子里的众人也引了出来,柳氏道:“二娃子,真是你三叔他们回来了?” “真的!可风光了,由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盔甲的人送回来的!好多人都在城门口看见了!” “啊哟!”陈氏一拍大腿,“快,都出去接人去!” 陆家人也喜上眉梢,把手里的活计一丢就赶紧往外跑。 “娘,你慢点,我搀着你。”陆予海好歹还记得把自己娘带上,陈氏拍开他的手道:“我还没那么老呢!” 一大群人涌到巷子口,就见两架马车驶来,驾车的正是杜华和小松,老远的江挽云已经探出头来挥手了。 “我们回来了!” 齐大人怕杨怀明父亲等人还有残党怀恨在心在路上对陆予风打击报复,便派卫所的将士把人送到了县城门口才折返。 他们离开平山县前,好多百姓自发来为他们送行,各种各样的农产品塞了一马车,还有一些想要巴结陆予风的富商们送来的礼物和银两。 与齐大人分别前,他跟江挽云说想要《小兰传》这个故事的版权,带回京城刊印成话本和编排成杂剧,给世人传唱,用以警醒贪官污吏和宣言不畏强权的勇气。 江挽云自然是同意的,齐大人当场便付给她一百两银子,待后续刊印的东西销量好的话,她还可以再得到分红银子。 如此七七八八算下来,她手头里又有了几百两银子。 朝廷后续应该还会再赏赐一些东西下来,她也不算太亏。 马车在巷口停下,陆予风先下来,而后扶着江挽云下车,人太多了马车不好进去,只有先把东西搬过去了。 男人们开始搬东西,女人小孩们则亲亲热热地簇拥着他们往里走。 刚一进院子,陈氏就赶紧叫两个下人和媳妇把冻着的鸡鸭鱼肉解冻,又叫人去街上买新鲜菜,今晚一定要好好接风洗尘。 陆父则把自己泡了大半年平时不舍得喝的酒搬出来给儿子儿媳暖身子。 “快,洗洗手,饿了吧?先吃点热乎的。” 江挽云和陆予风各自洗了手脸换了衣服出来,桌上就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芝麻花生红糖汤圆,还有一大盘子新炸的小酥肉。 马上过年,大伙儿都窝在家里弄吃的,汤圆是早就打好了的,备着过年时候吃。 江挽云和陆予风在外奔波这么久,终于回到家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看着陆家人关怀的表情,江挽云抱起碗开始美滋滋地吃汤圆。 没过一会儿陈氏就在叫吃饭了,满满两大桌子摆不下,几乎把所有冬季能用上的食材都用上了。 “平日里娘看见什么好吃的,都说要留着等你们回来吃呢,这下可算是吃上了。” “三叔三婶,你们出去这么久,是去干嘛去了?为什么会有穿盔甲的人送你们回来呀。” 面对陆家人好奇的眼神,陆予风只有挑挑拣拣把重要的事说了,略过了惊险的部分,但还是听得大家义愤填膺,纷纷大骂狗官无耻。 直到最后听说杨怀明跳下悬崖摔死了方才解气。 既然人回来了,就该好好准备过年了。 桃花湾的新年是传统又热闹的,过年前几天大家便回去打扫屋子收拾东西,待过年那几日,日日鞭炮声响不停。 因为今年陆家出了个举人,来桃花湾走亲戚的人便格外多,陆家院子几乎日日爆满,就算是没啥事也要进来凑个热闹。 陈氏日日嘀咕这瓜子花生怎么吃得这么快,陆予山则是恨不得长了四只手才扫得完院子里的瓜子皮。 《小兰传》也传到了平桥县来,人们自然也听说了陆予风和江挽云的经历,便日日缠着陆予风说说当时的事儿,这几日陆予风天天喉咙都是痛的。 新年是要祭祖的,陆予风如今俨然已成了陆氏宗族里身份最高的人之一,祭祖都被叫去站在前排,正月时不是被这家请去喝酒就是被那家请去吃饭,还有那打着主意想把自家的女儿嫁到陆家做妾的,不过都没成功,别说陆予风不答应了,陈氏直接就把人撵走。 热热闹闹过了年,元宵节前一天回了县城,吃汤圆,看花灯,逛庙会,出了节后,陆予风就要收拾东西去京都了。 陈氏把家里收的礼物都换成银子,足有两千两,都给了江挽云带着,京都不比家里,花销肯定很大,去了又要吃喝拉撒,又要开店,又要花钱走关系买人情,没点银子怎么行。 随州离京都并不远,春节后河水就开始解冻了,航运恢复,乘船去江都只要几天。 到了京都后江挽云便赶紧去租了个小院子,一个月要五两银子,比县城翻了五倍,安顿下来后陆予风便开始专心复习,她则领着杜华小松和玉兰去租铺子。 这次陈氏让玉兰也跟着来了,一是让她见见世面,且方便照顾一下江挽云,二是让她和杜华培养培养感情。 京都的铺子更贵,一个月至少二十两银子起步,江挽云忍着肉疼租了一间不大不小,地段还不错的铺子后就开始搞装修。 装修才搞一半,春闱便开始了。 这次参加考试的可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江挽云把陆予风送到门口,垫脚看着前面,尽管知道陆予风肯定不会考差,但她心里还是有点露怯,陆予风被耽误了那么些天,能行吗? 她会不会记错了,万一原著里陆予风不是这次中的状元而是三年后呢? 反倒是陆予风自己心情很轻松,他自小记性好,夫子们又夸他悟性高,寻常人背诵十遍所获得的东西,他可能一两遍就够了,所以虽然时间紧,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复习得不够。 “进去之后别紧张,像平时做文章那样就是,放平心态。”江挽云替他整理整理衣服,非常郑重地嘱咐他。 陆予风垂头看她,道:“若是我这考不……” “呸!”江挽云眼睛一瞪,“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陆予风笑了笑,无奈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摆了摆手往里走去。 她看着他走进去,有点体会到了高考考场外的老母亲是什么心情了,等,等他考完,考完又要继续等,等放榜,实在是煎熬啊。 出成绩这天早晨,京都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贡院外面人头攒动,就等着抢到第一手消息。 相比起其他学子的紧张,陆予风却不见半点慌张,起床后把江挽云做的肉丝面吃完就开始温书,江挽云也不急,她早就叫小松把东西给备好了,红包和鞭炮一大堆,扫洒庭院,桌椅板凳摆好,只等着报喜的人来了。 玉兰是家里最紧张的那个,她一上午就没歇着,又是洒扫又是买菜,报喜后是要请巷子里的邻居吃酒席的。 江挽云道:“这灶台都擦了十几遍了,快去歇歇去,一会儿还有的忙呢,再去叫隔壁的李嫂和王婶来帮忙。” 玉兰道:“舅娘,三舅是不是要中状元了?” 她也不懂这些,只知道读书人都想中状元,那三舅肯定要中就中最好的。 江挽云笑道:“还有殿试呢,不过最后结果也差不多。” 如今小院子里已经坐了很多人,大家表面说说笑笑,耳朵却支得老高,这什么时辰了报信的人咋还不来呢? 万一没中,那到时候该说点什么安慰陆举人呢? 要不还是找个借口先开溜吧,免得到时候尴尬。 “我这突然有点肚子疼,失敬失敬,诸位慢聊,我先去方便下。” “我也……” 还没等他们说完,突然巷口传来喧闹声,清脆的马蹄声传来,而后停在大开的院门前。 院中的人都露出喜色,站起身来簇拥着陆予风到门口,眼神火热地看着。 来报信的人翻身下马,摸出一张大红色的笺来,不急不缓地念道:“捷报,贵府老爷陆讳予风高中泰元丁丑恩科会试第……一……名贡士!” “什么?多,多少名?” “第一名?” “会元?!” “陆举人成会元了!” 一时间,院子里炸开了锅,连带着附近几里地都知道了会元出在了自己附近,还是一个寒门学子。 但很快又有人证实,最近在京城流传很广的《小兰传》里的举人,和会元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