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妻(小妈文学 1v1h)》 1.程遇夺没妈 程遇夺迄今为止玩过最贵的机车,是一百八十三万镶钻的,车身漆黑流畅,性能极好,坐起来舒服,开起来风驰电掣炫酷到炸。 是今年他满十八岁,堂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突突突突突……” 而现在,他坐在满是锈迹和划痕,看起来仿佛废铁堆的廉价破烂摩托上,随着车暴雷似的响个不停,程遇夺在后座被颠得人都快散架,脸上皱出痛苦面具。 乡下的道儿崎岖不平,没有水泥,路面混着杂草和碎石泥土,他紧紧抓着尾架以防自己不小心摔下去,半截身都往后仰,避免闻到前面司机大叔身上的汗臭味儿。 但是没用,热浪的风带着那股酸馊苦闷的味道,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 他觉得自己要吐了,胃里不断翻涌,咬牙忍着:“能开慢点儿吗?” 噪音太大,大叔没听清,操着一腔浓重的乡音:“你说啥咧?” 真特么操蛋! 程遇夺不耐烦,他压着火冷脸喊了一嗓子:“我叫你开慢点儿——” 程遇夺前十八年没受过这样的罪,至少屁股没有险些裂八瓣儿的经历,这破车跟破路颠得他腚疼。 这回大叔听清了,也粗着嗓子回:“是最慢咧,就快到嘞!” 这个快,快了十几分钟。 到了地方,车还没停稳,程遇夺就跟炸药包着火似的跳下车,撑着膝盖吐了个昏天暗地。 从来没有的狼狈让他恨不能自剜双目。 后面大叔看着他慌里慌张惨兮兮的样,倒是咧嘴笑起来,“好生金贵的娃子哟。” 吐完后程遇夺浑身失了力抽了魂般,弓着身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才缓过来,拧开瓶盖仰头灌水漱口,重复几遍后用手抹了抹湿漉漉的嘴,抬眼望去,四下陌生。 五月的天,头顶炙热的太阳照着,程遇夺这会儿脑子都是昏的,额角乱跳着胀痛,满目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后知后觉才想起来。 ——他是来找他妈的。 亲妈。 那个从把他生下来就被程砚清抛弃驱逐的可怜女人。 “娃娃,你还没给我钱咧!”大叔开着摩托车掉了个头,随时准备离开的架势。 他的声音让大脑缓缓思考的程遇夺回过神,厌烦这什么狗屁娃娃,心里膈应到不行,从兜里皮包中掏出一张红钞随手递出去。 “不用找。” “那咋行咧。” 程遇夺耐心耗尽:“我说了不用!” 这娃还挺凶咧,大叔愣了愣,试探:“真不要啊?” 程遇夺转身就走。 尽管他也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 程遇夺没妈。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可怎么会呢,他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只是他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母亲的角色而已。 小时候,他爷爷说,他妈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以为是死了,后来得知,他妈因为跟他爸感情不和,一生下他后就被程砚清赶走,被迫让他成了没妈的孩子。 程砚清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 不让他跟他妈见面,现在还给他找了个年轻小妈。 挺讽刺的。 程遇夺想不明白,就算他们感情再不好,也不能抹灭他妈的存在,至少得让他清楚他妈是谁,如今又在哪里。 可他不知道。 程砚清不说,家里其他人也不知晓,那程遇夺就自己找,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点进展。 他妈叫李瑶,老家在偏僻的乡里,莲花村9组17号。 得知这个消息后,程遇夺趁着放五一假,马不停蹄的就找了过来。 他带着满腔热血和勇气,执念与愤然,一路舟车劳顿,那些复杂多变的情绪却在他经历了环境恶劣的绿皮火车、落后破旧的县城、乱七八糟的小镇,再到现在连个水泥路都没有的村子后,渐渐趋向崩溃。 分明昨晚他还在海城最奢华的酒吧,游戏笙歌,众星捧月,是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令程遇夺油然而生一股胆怯退缩的心理。 可惜已经迟了。 五一劳动节,正是农忙时,地里田间都是弯腰忙忙碌碌的人,多为插秧种稻的,头顶烈日,带着草帽裤腿高高挽起站在浑浊的水田里。 这种画面程遇夺也仅仅是在很小的时候,跟着他爷爷看新闻联播时见过,而今亲眼所见,他莫名觉得荒诞。 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抬起头来好奇的打量。 程遇夺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打小在金窝里养尊处优的环境下长大,就算只是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那浑身的矜贵倨傲劲儿也是挡不住的散发出来。 他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田里的潮腥气,眉紧紧皱着,只恨自己没戴口罩出门。 找了就近的一个人询问:“大婶,请问李瑶家怎么走?” “哪个哟?”忙着弄秧苗的大婶疑惑。 “李瑶。” 他担心对方听不懂,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遍:“李——瑶——” 大婶摇头:“不认识咧。” 程遇夺:“……” 他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在爆发边缘,就差一点儿火候就能炸,强行忍住,耐着性子再次问:“那你知道,这附近姓李的都住哪里吗?” “老李啊,他家在对面儿哩!”大婶抬手一指,揪着秧苗的泥水飞溅,程遇夺眼疾手快的躲开,还是被溅到衣服上。 他心一堵。 等抬头顺着指向看过去,顿时眼前一黑。 “还要过河?!” 他蓦然拔高声,都差点破音,眼珠子瞪得极圆。 “是啦,你就这么直走,从上头那个坡拐过去,往里走,就有桥的咧。”大婶给他指路,问他:“你是老李啥人啊?找亲戚的嘛?” 程遇夺一言难尽。 望着那遥遥的河道,好似之前吐完还没散干净的苦味又窜到他喉头,压不住的慌和烦躁。 “谢谢。”他没有多说,道过谢就脚步飞快的往河那边走。 但他人生地不熟,按照大婶说的话,走了好远,绕过两三个小山坡都没看到那所谓的桥。 汗水顺着脸往下流,有些打湿他的睫毛,一眨眼都是酸酸涩涩的疼。 程遇夺累得要死。 又热得要死。 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走断,明明河就近在咫尺,他却偏偏过不去,就像他好不容易知道点关于他妈的消息,跋山涉水,却靠近不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直接往河里跳! 程遇夺急急躁躁,越走越快,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踩到碎石,忽然打滑,猛一个踉跄。 脚踝处传来清晰的痛楚。 程遇夺的狠狠脸一抽。 像是触及暴动的神经,所有情绪都堆积在一起猛烈的爆发,他的神情憋屈又狰狞,鼻尖竟然还诡异的泛起酸。 操他妈的!操他妈的! 操他妈的程砚清! “…I’ve gotten lost in you,My darling I barely knew……”熟悉的铃声响起。 轻松愉悦的男音,是程遇夺很喜欢的Ramp;B风格,歌听起来清新又舒适,他的朋友没少因为这事儿调侃他,说他特酷一人,怎么搞了这么个甜唧唧的手机提示。 然而现在他再喜欢,也成了火上浇油,更遑论听见对面那欠嗖嗖的话:“夺哥,你哪儿呢?找你玩怎么不在家?” 程遇夺深呼吸,憋着一口气:“荒郊野岭。” “唉我操?”岳塬愣住,接着一乐,哈哈大笑:“你真找你妈妈去了?牛逼啊你!” 程遇夺没吭声,低头看自己的脚。 一万七的球鞋,脏兮兮的全是泥跟草汁,恶心,恶臭。 这鞋不能要了。 他今天穿的这身,全都得扔。 “你要去怎么不叫上我啊,你也不怕被骗,现在人找着了么,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等着开你那镶钻摩托玩玩呢……” 岳塬叨逼个不停,又说:“还有后天,我可听说了啊,你那小妈过生日,你爸给在南汀阁包了场,这可是大手笔啊!” 谁说不是,一场十几万的。程遇夺面无表情的听着,眉目间浮现出戾气,沉沉的慢悠悠地视线转了一圈,突然顿住。 ——他看见桥了。 以他极好的视力,甚至还看到桥对面的那户人家,一个穿着围裙温柔贤惠的女人站在家门口,正在晾衣服。 并不老,反而很年轻,是那种已经生过小孩风韵犹存的年轻…… 程遇夺的眼皮无端跳了跳。 耳边岳塬打抱不平道:“要我说,别是你爸人到中年遇见真爱,你小妈还是有点东西,看把你爸给迷的神魂颠倒,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踩你头上。” 耳朵嗡响,心如擂鼓,周身血液直直往上冲,程遇夺再克制不住,紧紧盯着对面的女人,却是跳脚似的气势汹汹冲着电话破口大骂。 “你他妈老跟我提她干什么!一个臭不要脸的婊子骚货她也配!” 操! 程遇夺火大的直截了当挂断电话。 迈步上桥。 2.但他有个漂亮小妈 “夺哥,夺哥?” 偌大的包厢里,氛围热闹,酒池肉林,说话的是程遇夺圈子里认识的公子哥,颇为关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啊。”程遇夺浅浅回过神,懒洋洋的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两腿随性交迭,漫不经心的恣意姿态,“嗯?” 那人问:“夺哥,听说你昨天去找你妈妈了,怎么样,找着了吗?” 程遇夺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他没放弃找她,却不是秘密。 程遇夺轻飘飘的抬了抬眼皮:“没有。” “没事儿啊,这不好歹有点线索了么,天底下同名同姓的那么多,慢慢找,总会找到的。”那人便顺势安慰道,拿了酒给他倒满,碰了个杯,很是仗义慷慨,“有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程遇夺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仰头喝了口酒,狭长的眼尾在迷幻错乱的灯光下衬得有些凶戾和妖冶。 他的确没找到,是一无所获的离开了莲花村。 在桥对面看见的那个女人不是李瑶,她正在上小学六年级的女儿才是。 程遇夺几乎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怎么回去的,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失落又迷茫,或许还有些荒唐。 回到家后他昏昏沉沉的睡了整整一天,被各种各样的手机消息提示吵醒,他的那些同学朋友吆五喝六的让他去喝酒玩乐。 他没推拒,正好心里憋得慌,爬起来胡乱的洗漱一番后,下楼便碰见了他的那位小妈。 女人穿着一身纯白长裙,五官素净可人,嗓音低柔似水:“小夺,你要出门吗?家里晚饭已经做好了,吃完再走吧。” 没能找到真正的李瑶,程遇夺谈不上是失望,更多的大概是不可言说的压抑和苦闷,因为他打心底是觉得冥冥之中少有奇迹出现的。 然而现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霸占了原本属于他妈位置的女人,低迷的情绪骤然翻倍飙升暴涨,又变成尖锐的憎恨和厌恶。 “关你屁事,真把自己当程太太了?” 他毫不客气,也不掩他的深深恶意,“别他妈这么叫我,也别假惺惺的想着讨好我,看着就倒胃口。” 女人微微抿了抿唇,漂亮的面容看不出生气与否,仍旧温声说:“那你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玩太晚,你爸爸会担心的。” 程砚清会担心他? 笑话。 程遇夺盯着她的脸,只觉得面目可憎又虚伪,跟程砚清一样。 一丘之貉。 他懒得再看,厌烦的摔门而出。 “欸——不聊这些不愉快的事,难得放假玩儿开心了才是最重要的,咱们今晚找的就是乐子!” “什么乐子?”岳塬凑上来问了一嘴。 那人神神秘秘的挑眉,打了个响指。 没过多时,包厢的门开了又关。 七八个女人走了进来,身着暴露,个个年轻靓丽,或妖娆或清纯。 “我操!”岳塬率先没压住心下震惊,眼睛都亮了,“玩儿这么大?” “怎么样?不错吧。”那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朝那些女人抬手一指,“全是雏,随便挑。” 有人提议:“先让夺哥挑!上个月成年礼才过,该开荤了!” 又有人幸灾乐祸的说:“岳塬就算了,这小子还是未成年。” “凭什么!”岳塬跳脚,急吼吼的,“未成年怎么了?你他妈十五岁就玩儿,我今年都十七碰碰女人怎么了?!” 包厢里顿时爆发出一片犹如雷动的笑声。 岳塬脸红脖子粗,恼羞成怒有,但还是没忍住男性本色,强装镇定红着耳根直勾勾的盯着她们的腰身和胸脯。 像他们这样的人,众星捧月,在学校里也不乏有女生追求爱慕,优秀的、漂亮的、身材好的不少,但那始终包裹在校服之下,就像隔着一层神圣的禁忌,跟如今眼前所见的完全不一样,没了拘束,就好似代表着可以逾矩,可以放纵,可以肆意。 身旁的人扒着程遇夺的肩,颇为殷勤道:“夺哥,满意吗?你看上哪个玩儿哪个,都是干净漂亮的货色。” 程遇夺手肘抵在沙发靠背,指尖慵懒的支着额角,微微偏着头,兴致缺缺的抬眸扫过去。 一排女人,在缭乱四射的灯光下,最惹眼的是中间穿白裙的,一截腰细细地,腿又长,长发披肩,清纯羞涩惹人怜。 程遇夺视线掠过。 旁边还站着个穿旗袍的,非传统国风,更像是一种情趣衣物,锁骨到胸口的地方镂空着,女人的胸饱满的撑着那片薄薄的布料,呼之欲出,腰间两侧是几缕绷带缠绕,一直蔓延到臀部,几乎半个臀肉都露出来,白润,挺翘,看上去风情又妩媚。 他的目光停留得久了些,那人看出点什么来,笑得意味深长:“夺哥看上那穿旗袍的了?眼光可真不错,这里面最靓的身段最好的,除了那个穿白裙的,就是她了。” 程遇夺没说话。 那人格外有眼力见的抬手招来了穿旗袍的女人。 视野里,旗袍身影绰约的晃着,越靠越近,程遇夺却有些意兴阑珊的想。 他见过比这更好的。 是谁呢…… 哦,他的那个小妈。 辛愿。 * 程遇夺第一次见辛愿。 是在他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 程遇夺对过生日这件事的兴致一直都不高,没什么想法,但程砚清会送他生日礼物,尽管那些东西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即将迈向成年的那一天,他是抱有期待的。 甚至是以一个平和的心态,他想对程砚清说:“我可以不要你送我生日礼物,但你得告诉我,我妈在哪里。” 但他没想到,这话还没能说出口,程砚清就自作主张的给了准备了一份大礼。 ——程遇夺没妈,他就给他找了个妈。 年轻漂亮的小后妈,辛愿。 当然,程砚清这人向来斯文有礼,风度翩翩,他并没有直白的告知程遇夺,指着辛愿说:“这是你妈妈。” 而是温和沉稳地对他道:“小夺,这是辛愿,你可以叫她阿愿姐姐。” “她以后会住在我们家。” 程砚清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外界都传他对前妻用情至深,程太太的位置属于程遇夺的妈妈,无人撼动可及。 然而现在,他打破且不容置喙的陈述着一个对程遇夺来说难以接受的事实,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余地,不顾他的想法,并未跟他商量经得他的同意,就将擅自辛愿带回来。 登堂入室的举动,给原本打算跟他好好聊聊,甚至动了点想要修复父子关系心思的程遇夺迎头泼了盆冷水,浇得他从头凉到脚,心如寒冰。 程遇夺心知肚明面前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他犹遭背叛,怒不可遏,满脸嘲讽的用挑剔恶毒的目光审视着辛愿。 这女人穿着身缀花浅绿旗袍,气质淡雅,身姿窈窕,曲线曼妙,生得一副姣好皮相,眉目如画,带了些书卷气的柔和,楚楚动人。 旗袍开到大腿处,实际并不低俗露骨,但有一些人,不需要故意暴露,哪怕着装得体,长得纯情温柔,也仍旧挡不住那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妖娆与媚色。 更遑论她年纪轻轻就嫁给程砚清这个快四十的老男人,是为了什么,又有怎样的心思,显而易见。她本事大,勾得程砚清心如死水犹若枯木逢春的娶她进门。 于是程遇夺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位母亲。 “婊子。” 他打了个招呼。 这是他对辛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充斥着怨毒和嫌恶,讥诮和讽刺。 程砚清没有生气。 辛愿也没有生气。 年近四十的男人斯文成熟,本就是大学教授,教书育人多年,心态稳重,清隽的眉目上架着副细框眼镜,更显随和儒雅,程砚清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启唇:“你累了,先好好休息。” 然后便带着辛愿离开。 她挽着他的手臂,他们仿若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夫妻情深。 却衬得程遇夺仿佛是个得不到糖果和玩具而无理取闹的小孩。 那晚程遇夺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客厅的东西砸得稀巴烂,红着眼宛若困兽犹斗。 纵使他再如何不满,辛愿还是住到程家来了,以程砚清的妻子、程太太的身份,以程遇夺名义上母亲的身份。 这幢多年来只有冷眼相对父子俩的冷清房屋,终于有了女主人的痕迹。 * 坐在程遇夺旁边的女人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是成熟的,却很劣质。 程遇夺闻不惯,被熏得皱眉。 伸手抵了下那想要靠近,往他怀里贴的旗袍美女,冷酷道:“别挨着我。” “怎么了?”女人僵了僵。 随即又笑着靠过来,“程少爷,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您说,我可以改的。” 女人声音娇娇柔柔的,楚楚可怜,但程遇夺并不吃这套。 他随意又直白:“你身上臭得很,滚远点。” 女人立马变了脸,又瞬间涨红,咬着唇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心。 程遇夺从小缺失父母疼爱,原生家庭带给他的影响,加之生活环境优渥,使他没有同理心,无法跟旁人共情,体谅到他人的难堪和照顾他人感受。 他向来反骨,又我行我素,嚣张横行惯了,说好听点是没心没肺的自私,难听些就是没教养。 程遇夺赶走了那女人,烦躁郁闷的灌了两杯酒。 包厢里吵吵嚷嚷的,不知是谁提起明天南汀阁生日宴的事,有人问:“夺哥,你爸给我家发了请柬,我妈还打算带我去,你说我去不去啊?” 岳塬不爽说:“去什么去,凭什么给那女人脸?” 那人讪讪:“我就随便问问,不是还有程叔叔的面子在么,不去那就算了。” “去。”程遇夺点了根烟,微微眯起眼:“为什么不去?我上个月生日过成什么烂样,程砚清给我搞了个这么大的惊喜,怎么着也得回个礼不是?” 有人问:“夺哥,你想怎么做?大家伙帮你出气。” 程遇夺不置可否,哼笑了下:“我不好过,没人能好过。” 这群狐朋狗友也不乏有理智的,提醒着:“你们别玩得太过火,收着些,我看这场生日宴邀请了不少人物,闹大了恐怕不好收场。” “要我说——”这人拖长了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他抬起手冲着程遇夺的方向举杯。 笑了笑,开口道:“不爽拿到明面上解决矛盾的那叫冲动没脑子,有什么私底下搞定最好,还能不叫人发现。” 岳塬狐疑:“沉章,你又瞎出什么馊主意呢!” 沉章耸了耸肩,“打蛇七寸啊,夺哥跟他爸不对付,之前是没机会,现在他爸那么看重喜欢那个女的,夺哥与其报复他爸爸,不如在那女人身上下功夫,一个女人,折腾起来可简单多了。” 话落便有人笑着嚷嚷,说沉章太损了,对女人动手也太没品。 沉章无辜:“我就随口一说,又不是真要打人,对付一个女人还犯不着,要换我,搞定一个女人睡服不就行了。” 一群人又笑,沉章比他们大一两岁,今年二十,是他们这些人里最早开荤的,十四岁那年就跟家教搞上了,风流浪荡的性子经验多,这话是他说出来还算有些说服力。 沉章又道:“成不成还得看夺哥啊,大不了把我这话当个屁嘣了呗。” 程遇夺未置一词,只伸手掸了掸烟灰,眼角的阴翳有些深。 场子是玩儿到凌晨两点多才散的,程遇夺脚扭了没好,就没自己开车,岳塬因为没泡到女人疯狂喝酒,醉了被人扛走,那人还顺便问程遇夺:“夺哥,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程遇夺:“我自己打车。” “那行,路上小心点儿啊。” 程遇夺颔首。 一股烟味儿从后方传来,程遇夺侧目,看到沉章,他怀里搂着个女人,程遇夺稍瞥了眼,扫到一截白色裙边。 “还不走啊?”沉章抽了口烟,吞云吐雾着。 “叫了车没到。”程遇夺说。 沉章点了点头。 程遇夺看向道路车流:“你司机还没来?” “来了。”沉章抬了下巴示意,“路边等着,我抽完这根烟再过去。” 程遇夺便没说话,盯着手机界面拨弄,车还有三分钟到。 又过了片刻,车还有一分钟到。 他问:“你之前说的那话什么意思?” “嗯?”沉章挑了下眉,另只手不安分的把玩着怀里女人的腰肢,一股风流劲儿。 两人对视一眼。 沉章便笑了,说:“还记着呢,真的,我就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 程遇夺还是看着他。 沉章无奈的勾起唇角,“好吧,我也就寻思着你爸不是向来清正君子名吗?又受人尊崇敬仰的,他私生活干净,那弄点不干不净的不就行了?” 程遇夺叫的车已经到了,缓缓停靠在路边。 他说:“沉章,我不是傻子。” 沉章还是笑。 只笑意渐沉。 程遇夺转身就走。 沉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夺哥,你那小妈真的挺漂亮的,比你今晚看上那个,漂亮多了。” 3.怀疑小妈勾引他 程遇夺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往沙发上一躺就懒得再动,他原本只是想歇歇再上楼,没想到在酒意加持下,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小夺,小夺?”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鼻尖还隐隐约约的嗅到一股清幽淡雅的味道,很好闻,像是雨后的山茶花香,微凉却不失婉约的柔和。 他微不可见的拧了下眉,那声音反而愈发清晰。 “醒醒,别在这里睡,小心着凉。” 程遇夺睁开了眼,先是昏沉的茫然,紧接着豁然跃起身,脸色难看的质问:“你干什么!” 辛愿站在他面前,平静地解释说:“我下来喝水,看见你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打算叫醒你,让你回房间去睡。” 是真的大半夜跑下来喝水,还是做点其他见不得人的事,谁信? 程遇夺也懒得去计较她话里的真假,皱了皱眉,面上不掩不耐烦,视线扫过她身上的睡衣,略有些嫌弃。 程砚清喜欢的女人就这品味?穿又土又呆的小熊睡衣?把自己当小学生么。 程遇夺站起来就走,过于急切没怎么看路,抬腿便撞在茶几一脚,登时他脸色瞬变,有些扭曲。 操。 程遇夺猛地又栽回了沙发上。 辛愿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震得愣住,收回了去倒水的举动,“怎么了,不小心撞到了?” 程遇夺没说话,脸埋在沙发里被憋得有些发红,连耳根也渐渐染上颜色。 一是觉得丢脸丢的。 二是真特么疼啊。 要不是辛愿在这里,他恨不得抱着腿单脚在原地跳两圈儿。 “我看看,撞到哪儿了?”辛愿问。 “别动我。”程遇夺的声音闷闷的,连警告都变得没那么重的威慑力。 他觉得恼羞成怒又尴尬,想直接让她滚,“喝你的水去。” 辛愿在原地站了几秒,大约是看出他的别扭,转身离开了。 听见脚步声远去,程遇夺才把脸从沙发里露出来点,因为呼吸困难,或许也因为脚踝雪上加霜的痛楚,使得他的眼尾微微泛红。 他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无声骂了句脏话。 还说放假了潇洒,他自打五一放假后就没消停折腾的顺过! 程遇夺烦躁的又闭上眼继续缓和平息。 没过多久,脚步声再次出现。 程遇夺狐疑睁开眼。 不明白辛愿到底在搞什么,难不成还没走? 他动了动脑袋,转眼便看到辛愿去而复返,手里抱着医药箱和冰袋,“冰敷一下吧,擦擦药,不然拖得严重了。” 程遇夺想说她多管闲事,但他确实疼得厉害。 怪道是趁人病要人命,趁虚而入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看着她那张略带关切又诚挚的脸时,程遇夺冷漠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不情不愿的含糊:“……嗯。” 程遇夺昨天一路奔波,扭伤了脚也没怎么管,他觉得疼,但能忍,现在抬脚一看,脚踝处都是高高肿起来的,刚一撞,痛感直接加剧翻倍。 “怎么这么严重……”辛愿看了一眼,拿着冰袋问他,“你自己来?” 程遇夺没矫情,接过来冰袋就往自己脚踝贴。 辛愿:“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不需要。” 辛愿没听他的,拿了毛巾过来从他手上抢走冰袋,包裹着重新贴住他的脚踝。 程遇夺被她一通强势操作整懵了,反应过来后神情不爽,语气冷硬:“…你没必要假好心在这儿帮我,当什么贤妻良母,程砚清又看不见。” 辛愿低垂着眸,她的眼睫很长,灯光下在眼睑处投落一片阴影,她并未因为程遇夺的拒人千里和误解难过辩驳,只低声说:“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程遇夺觉得好笑,嗤声道:“是么,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心里有鬼啊。” 辛愿沉默,程遇夺也不再开口。 但他心里有点儿堵,憋着火没地儿发,看什么都不顺眼。 几分钟后,他撤走腿,不耐道:“行了,这没你的事儿。” 辛愿顺势放下冰袋,“那就擦药吧,敷久了也不好。” 程遇夺冷着脸说:“我自己能行。” 辛愿也不拦着,从医药箱里挑出消肿止痛的喷雾和药水来。 他就是个糙的,往前弓着腰直接上手朝脚踝一抹。 没轻没重的,疼得他脸抽,膝盖条件反射似的弹了下,像是在发什么神经。 他抬头。 辛愿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 丢人。 辛愿拿起喷雾,晃了晃示意:“先用这个。” 那东西喷下来凉飕飕的,还带着股发涩的苦味。 “然后是这个。”药水也被她打开,不比他的鲁莽,辛愿用棉签沾上,苦味更浓烈,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红肿处,问他:“这样的力度会疼吗?” 程遇夺呼吸徒然一滞。 为她突然的靠近,和她的关心。 他长这么大,没哪个女的对他这么温柔体贴过,理智告诉他,这女人没安好心,应该狠狠拒绝远离她,但可能是他喝了不少酒,动作跟不上思绪,他的视线有些无处安放的乱飘着,很不自在很拧巴还很躁动。 眼珠又转了转,忽然顿住,停在前方。 辛愿的睡衣看上去有些卡通幼稚,是衣裤一套的也很保守,但由于她是弯着腰的,又时不时的动作着,蝴蝶样式的衣领口微敞,露出白皙的锁骨线条,还有她若隐若现的胸。 程遇夺清醒了,呼吸沉沉。 在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极好的视力,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辛愿竟然不穿内衣! 程遇夺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跟神经都暴动起来,他近乎恼怒的猜测着,她为什么不穿!别人都穿为什么偏偏就她不穿!她什么意思?没把他当个男人?挑衅?为所欲为? ……也不对,睡觉不穿很正常,就像他有时洗完澡直接就摊床上裸睡。 但这不一样! 程遇夺的大脑反驳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他甚至挪不开眼,只觉得那还在他脚上移动的棉签,仿佛带着细细地电流,不断地刺激着他。 接着他仓惶避开眼转过头,但眼前的画面如同重复播放的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中循环不止,他口干舌燥,喉咙发涩,连心跳都快了些,有什么东西在他小腹熊熊的烧着,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颤栗和激动,头脑都有些晕乎乎的。 她的胸很大,看起来像两团奶豆腐,滑滑嫩嫩,无比软弹,形状也好看,鼓囊囊的像圆盘,因为姿势微垂着,又状似水滴,乳头却小小的,颜色是浅浅地粉。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又夜深,腿还疼的缘故,程遇夺的思绪迷乱游离的发散着,整个人都变得热起来。 很适合嘬,被唇舌舔舐,吮吸,啮咬,最好是被玩儿得充血成艳艳的红色,涨成一颗圆鼓鼓仿佛莓果的小球,肯定漂亮极了…… ——他在想什么?!疯了吗! 程遇夺恼火的突然蹦起来,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跟屁股底下有针扎似的,要不是他脚伤着,这会儿估计蹿天花板上去了,谁也拉不住。 “……嗯?”他一惊一乍的,辛愿的手顿在半空,有些不明所以。 “我没事了。”程遇夺硬邦邦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迈步就离开。 “可是药还没擦完。”辛愿说。 程遇夺冷漠道:“不要你管。” 他想直接跑,但他脚不方便,开始是踮着脚尖走,一瘸一拐,很滑稽,可能辛愿还在看着。 想到这里他就受不了,尴尬还难堪,直接踩平,不走楼梯忍着痛大步到电梯门口。 电梯门一合上,他面无表情的脸立马变得痛苦懊恼。 我操!我操! 程遇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又受到什么影响,估计真是酒喝多了犯抽,脑子里就疯狂反复的爆发着一个念头。 辛愿是不是故意的?这么久了终于憋不住,是想要用怀柔政策贿赂他?让他给她点好脸色瞧,还是说她在勾引他? 特么睡了老的不够,还想睡小的! 程遇夺烦闷的抓了一把头上的卷毛,摸到自己的脸颊滚烫,人都快烧起来了,他头一歪,抵着冰凉的轿厢,试图让自己冷静,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壁上,形成薄薄的雾团。 …靠。 根本就冷静不了! 岳塬说得没错,辛愿这女人有点东西,连程砚清这个老东西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更何况是他这个毛头小子。 但程遇夺不想承认自己比程砚清差。 可他却没办法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入非非。 这晚程遇夺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春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当着他面儿脱了衣服露出白润浑圆的胸脯,还抓着他的手去摸,问他想不想亲,想不想舔。 他跟着了魔似的凑过去,正准备上手,抬眼一看那张脸,却惊觉是辛愿! 程遇夺赫然被吓醒,掀了被子低头一看。 人都僵了好几秒,脸色几番变幻。 随后火急火燎的跳下床,却忘了自己脚还伤着,刚落地就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我服了。” 他闭了闭眼,人直接麻到天灵盖,也不顾得了,单脚蹦着就往厕所里冲,很是狼狈。 又像落荒而逃。 4.给小妈发骚扰短信 夜晚,南汀阁内觥筹交错。 程砚清为新婚妻子举行的生日宴格外奢侈盛大,来往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人群中,斯文儒雅的程砚清携着妻子辛愿,与旁人谈笑风生,俊男靓女,很是惹眼般配。 程遇夺沉默的待在角落里,懒得多看这些人一眼,他就是出来露个脸,仅此而已。 岳塬摆脱了父母悄摸的来到他身边,颇为感慨道:“还好昨天没商量出要闹个什么事儿,要不然还真没法收场,看看这些人,若是弄点动静出来,那可是丑闻一桩。” 程遇夺斜眼瞧他:“亏你想得到这点。” 岳塬摸了摸自己的领带,一本正经的,他今天难得的西装革履,像个成熟的男人,其实一开口还是中二少年一枚:“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吗?我爸可跟我说了,得跟这些人好好学学,怎么做个上流人。” “别了。”程遇夺嗤笑的扯了下唇角:“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的花,当下流多好,简单省事儿。”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损我!”岳塬忿忿。 程遇夺漫不经心:“嗯,今天带脑子出门了。” “……” 岳塬不跟他计较,大度的不作口舌之争。 实际是他从小到大跟程遇夺打嘴仗就没赢过,早就习以为常了,也能忍,觉得无伤大雅,不就被损几句么,又不掉块儿肉,程遇夺可是他铁哥们儿。 “你怎么没去跟他们应酬?”岳塬觉得自己今晚也是被大环境影响的,说话都变得高端起来,然而他感觉特别奇怪,还酸得掉牙。 抬眼果然就见程遇夺一言难尽又嫌弃的看着他,“马尿喝多了?” 岳塬讪讪,故作镇定道:“我是说,跟那些人聊天交友。” 他吐槽:“你都不知道,沉章跟个花蝴蝶似的,纯纯的交际花,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几番功夫,收了一堆名片,大部分还都是美女的。” “没意思。”程遇夺说,又伸手往自己脚上一指:“我怎么去?” 岳塬顺势低头看,惊了:“操?好大一只红烧猪蹄!” 程遇夺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盖他脑袋上:“你他妈信不信我抽你!” “怂了怂了!”岳塬下意识缩脖子,不敢再胡乱造次。 程遇夺断掌,打人贼疼。 他问:“你这脚怎么回事儿啊,昨晚喝多摔的?” “前天扭的。”程遇夺言简意赅。 岳塬:“没擦药?” “擦——”程遇夺刚随口起了个头,有些记忆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涌入他的脑海,冰袋、药水和睡衣,还有那……他顿了顿,有些不耐烦:“你屁话怎么这么多?” 岳塬对他突如其来的火摸不着头脑,有点委屈巴巴的说:“你是我哥们儿,关心你一下都不行吗?” “…闭嘴。” 行。 岳塬格外有眼力见的拉上嘴巴,寻思着他是因为这场生日宴不高兴。 过了会儿他又磨磨蹭蹭的开口:“夺哥,你作业写了没?” “……”程遇夺撩了撩眼皮没吭声。 岳塬伸出尔康手:“借我抄抄呗。” 程遇夺都服了:“你能不能有点儿骨气?那点东西你都抄。” “我能啊!”岳塬信誓旦旦,又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这不虎爹挺凶么,回头往我爸那儿告一状我在学校不老实,我爸不得拿皮带狠狠抽我一顿!” 虎爹是他们班主任,名字里带个虎字,学生们便给他取了个绰号,人也长得格外彪悍雄壮,走出去都不像人民教师,倒像是混黑社会的大哥大,教训学生很有一套,像岳塬这种上蹿下跳的碰上他都得收着些不敢太放肆, “再说了。”岳塬理直气壮:“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脑子转那么快,不写作业都考高分的啊?” 程遇夺不算是个好学生,他逃课打架,在课堂上很少认真听讲,但在学业上,或许是遗传了他爸的基因天赋,特别聪明,过目不忘似的,什么东西看一眼就能记得七七八八,课没怎么听,每次考试却是名列前茅,再加上他出身好,许多陋习,学校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去发你。”程遇夺说。 岳塬顿时眉开眼笑,跟他搭肩搂胳膊的亲亲热热:“哥!你就是我亲哥!” 程遇夺嫌烦,抖了抖肩:“我没你这个不孝子。” 岳塬:“……我说的是哥。” 程遇夺才不管他是什么。 岳塬的眼珠子转了转,在大厅里随处张望着,几瞬后啧啧嘴:“夺哥,不是我说,你的这个小妈,当真是个尤物,不怪她把程叔叔迷得神志不清,下这么大手笔搞这么一场生日宴。” 程遇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辛愿被程砚清搂着腰正在跟人谈话,她穿了身裸色鱼尾晚礼服,知性优雅,唇角噙着恬淡的笑意,温柔大方。 她的腰很细,程遇夺的目光在她腰间那横放的胳膊上停留了好几秒,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说不上来,可能单纯的是因为讨厌程砚清,所以才会觉得碍眼。 “你喜欢这款?” 岳塬觑着他的脸色,斟酌道:“贤妻良母型,每个男人的梦寐以求嘛。” 程遇夺似笑非笑,脸色有点冷。 岳塬立马岔开话题,说起其他,两人在角落里插科打诨的聊了半晌,打发着时间,顺带还开了两把贪吃蛇的小游戏,以岳塬惨败告终,他愁眉苦脸,“我发誓,我真的没这么菜!不信夺哥我们再来一局!” 程遇夺不玩了,收了手机要走。 岳塬忙问:“你去哪儿?” “放水。” 岳塬看他脚不方便,“我扶你过去?” 程遇夺回头:“你要不要再给我把尿?” 岳塬瞬间老实的举起手,以表诚意:“夺哥你知道的,我取向是大波美女,虽然我知道你有胸肌,但波真的不大。” 神经病。 程遇夺慢吞吞的去了洗手间。 路上鬼使神差的想起岳塬说的什么大波,脑子一抽,又不自觉的回忆了一下昨晚,再想起刚才所见的。 他挺疑惑不解,辛愿的腰看起来那么细,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握住,为什么胸能这么大? 难不成被人揉的? 这个想法不合时宜的蹿进他的脑袋,程遇夺被自己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十分惊悚。 我肯定是疯了! 他想。 程遇夺从洗手间出来也没着急回厅内,百般无聊的站在外面阳台抽了根烟。 抽到一半时,恍然听见有点熟悉又轻缓柔和的女声。 他面前有盆挺高又茂盛的绿植,伸出手拨弄了下,便看见一道窈窕身影,背对着他。 “……好,我知道的妈妈,砚清他很照顾我,他的家人也很好,没有人欺负我。” “弟弟最近怎么样?在新环境适应的还好吗……那就好,砚清说已经在联系国外的医生了,到时候一有消息我就跟家里说。” 程遇夺隔着缭缭烟雾,微微眯起眼看着她的背影。 鱼尾礼服后背半截都是交叉的绷带,衬着白皙又漂亮的肩胛骨格外性感。 “时间也不早了,那妈妈你早点休息,别睡太晚,我先挂了,拜拜。” 眼见着挂了电话,程遇夺松开手,树叶哗啦作响,他稍微侧了下身,从绿植后走出来。 辛愿意外回头。 程遇夺亲眼所见她脸上那温温柔柔的笑在看见他时,落了个干净。 随后才重新弯起唇角,“小夺,你怎么在这里?” 程遇夺瞧着她,掸了下烟灰,眸光略暗。 这女的怎么就这么虚伪?跟特么变脸大师似的,怎么着,双标啊,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怪不得能跟程砚清做夫妻,俩臭味相投的货。 程遇夺本来跟她不熟,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还是挺不爽,尤其是现在看着她笑,怎么看怎么假。 他不提自己偷听别人讲电话的不礼貌行为,先声夺人道:“你打扰到我抽烟了。” 辛愿坠在颈侧的流苏耳环轻轻地晃了晃,明亮的光线下很是耀眼,她眯起眸眼,温婉动人:“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在,你爸爸还在等我,我就先过去了。” 顿了下,接着她又叮嘱:“你脚上有伤,别站太久。” 然后便稍稍提了下裙摆,不紧不慢的从容迈步离开。 程遇夺面无表情的把过滤嘴咬得弯而瘪,随后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兜里手机响了下。 他摸出来,岳塬问他想不想走,顺带去他家拿作业抄,也省了他拍照发。 【走。】 他回了个字,指尖无意往下滑了滑,看见程砚清的名字。 他们父子俩没什么好聊的,上一次聊天还是在半个月前。 因为辛愿。 那天傍晚,下了大暴雨。 家里的司机王叔生病休假了,辛愿上下班便是由程砚清亲自接送,但那天他因为在学校有事耽搁了,雨也越下越大,从他那边到辛愿那里的路段也因为交通事故被封路了,程砚清便打电话给他,叫他去接辛愿。 他自然是不去。 程砚清难得冷硬了一回,语气不容拒绝的命令他。 程遇夺被激起反骨,跟他吵了两句,但最后还是咬咬牙去了。 程砚清将辛愿的手机号码发给他,让他联系辛愿,务必把人安全带回家。 他当时满心讽刺自然没存,但他跟程砚清的聊天记录还在。 程遇夺指尖微动,点进聊天框,果然看到了那串数字。 他站在原地没动。 盯着看了好几秒。 最后复制到短信界面。 他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谁给他不痛快,那人也是真别想痛快。 他用自己另一个手机号码,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带着一种恶意的、报复的心理,给人难堪的、丑陋的发泄,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一字一顿: 【你胸真大。】 发完后程遇夺把手机抄进兜里,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是什么样的感受。 仿佛置身于汹汹烈火中,浑身血液疯狂沸腾燃烧,直冲大脑,难以抑制的紧张、激动、刺激,他的掌心都隐隐浸出汗意,程遇夺耳根滚烫,他听见自己心跳声加速暴动,在胸腔剧烈回响。 怦—— 怦—— 怦。 5.趋利避害 【你胸真大。】 辛愿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是在生日宴结束后回去的路上。 她有些累,但手机上有不少家长和学生发来的生日祝福,很真挚热情。之前在宴会上她来不及看,现在一一道过谢,又处理了一些家长询问探讨学生交流相处的问题,给出相对合理又友好的建议。 她是一名小学老师,教六年级,半大的孩子们正式进入青春期,叛逆或者鬼灵精怪的,颇让家长头疼,辛愿无法彻底干预教育问题,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从中协调,所幸因为她性格好,课堂上灵活有趣,又着自己年轻漂亮的优势,班里的孩子很喜欢她,也愿意跟她交流,听她的话。 在将一个【孩子沉迷游戏无心学习该怎么办】的家长提问解决后,她便放下手机,退出程序后无意瞥见短信栏。 有未读消息,于是点进去看了看。 一句可以算得是下流的话语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映入她的眼帘。 辛愿先是一怔,人愣住了。 接着拧了下眉,盯着那陌生的手机号码看了几瞬。 本地的,不知道是谁。 辛愿最后将信息删除,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将其当作无聊的性骚扰,低级的恶作剧。 却是不禁思考着,是否在今晚得罪了人? 今晚的生日宴,她跟在程砚清身边,结交认识了不少人,盛情难却也交换过联系方式,辛愿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将见过的一张张男性的脸对照出来,仍旧毫无头绪。 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脸上的情绪有些游离低沉,程砚清偏头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很累?” 辛愿回过神,轻轻莞尔:“还好,不过确实不太适应。” 以前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盛大的场面,纸醉金迷,钟鸣鼎食,有钱人的生活离她格外的遥远,是触不可及的,所以难免不自在,但程砚清无疑是位体贴温和的男人,全程都很照顾她的感受,处处护着她,给足了她安全感。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你不愿意,我便不会强迫你。” 辛愿从小到大的生日,从未这般大肆举办过,二十五岁这年,却是风光无限,尽管是出自某种混淆视听的假象,也仍令她受宠若惊。 “没关系,您帮了我很多,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时至今日,辛愿回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依然有些恍惚的不可置信。 有种天降馅饼砸在身上的不真实感。 一位负债累累、弟弟常年卧病在床、妈妈也处于不健康的身体状态下,单亲家庭出来的平平无奇的小学老师,却突然得了有钱人的青眼,签订合约达成协议,为期一年的已婚身份,让她无能为力又困苦的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而她,只需要做好一位名为妻子的挡箭牌而已。 车缓缓停在大门口,辛愿开门下车,见程砚清无所动作,便笑着问了一句:“程先生,您今晚也不在家吗?” 程砚清唇角微勾:“不了,得哄人。” 他的语速低缓、温和,隐隐约约的带着点笑意和宠溺。 辛愿心下了然,“那您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她正欲关上车门,程砚清又开了口:“如果小夺为难你,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针对的不是你,而是我,解决不了的问题记得跟我说,我来处理。” “好,我知道的。” 辛愿目送着车辆远离才转身迈步进屋。 * “唰——” 窗帘被拉上。 岳塬坐在地毯上,眼睛紧紧地盯着游戏界面,手指飞快地操纵着手柄,正是精彩刺激的时刻,他抽空问了句:“是不是程叔叔回来了啊?” 他刚刚都听见汽车的声音了。 “嗯。”程遇夺斜斜倚靠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枚魔方,指尖灵活的翻转着,似有若无懒洋洋的应了声。 洗过澡后的头发软趴趴的,随意凌乱,卷卷的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他浓黑稠密的睫羽,连桀骜不驯的眉眼也被掩下,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靠!”岳塬大骂一声,摔了游戏手柄站起来,“又输了,这什么破游戏这么难玩儿!” 程遇夺把魔方在掌心转了一圈,朝他砸过去,“菜就菜,怪什么游戏,不知道电子竞技菜是原罪么?” 岳塬捂着自己后腰嗷一嗓子,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十一点了,赶紧套上拖鞋往外冲,“溜了溜了,回去还得抄作业。” 程遇夺送他下楼,在楼梯口跟辛愿相遇。 “呃……”岳塬僵了僵,看看程遇夺,又看看辛愿,不知道该不该叫人,又或者该叫什么。 阿姨?眼前的女人这么漂亮还年轻,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好像叫不出口。 姐姐?似乎也不太对,毕竟这人是夺哥他名义上的小妈,程叔叔的老婆。 “夺哥,我先走了啊,明天学校见!”最后他火烧屁股似的,丢下这句话撒丫子跑得飞快。 留下辛愿跟程遇夺两人面对面。 程遇夺率先开口:“程砚清呢?” 辛愿说:“你爸爸他有事要忙,晚点再回来。” 程遇夺盯着她,打量了几秒后,讽刺的勾起唇角,“一个破教书的,有什么忙能让他丢下自己老婆,这么晚不回来,今晚是你生日,别是打算让你独守空房吧?” 他说这话并非没有依据。 十岁以前,他跟爷爷奶奶住,十岁以后,便同程砚清住在了这里,但程砚清多数时候不在家,他曾怀疑过程砚清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养了女人所以才不常回来。 但他没查到,也不知是程砚清伪装得太好还是只是因为单纯的忙碌。 辛愿住进程家后,他观察过,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程砚清回家的频率较高,但也有一半的时间留宿外面。 “你误会了,如果你不信,可以亲自问问你爸爸。” 辛愿听出他话里有话,却没在意,在和程砚清达成协议之前,对方给她看过一些关于他儿子程遇夺的资料。 叛逆、反骨、任性、没礼貌、不服管教,是辛愿对程遇夺的第一印象。 加之程砚清再三的提点,辛愿心知肚明程遇夺对她的敌意,不会主动招惹碍他的眼,更不会产生当个“好后妈”这类异想天开的想法。 只是以一个平常心对待他,于他的冷嘲热讽照收不误,却不反驳生气,辛愿见多了调皮捣蛋的孩子,容忍度极高。 实际归根结底,是她清楚与他的交集不会太深,所以并不浪费时间跟精力跟他计较。 “最好是。”程遇夺扔下一记冷笑,转身上楼。 看着他离开,辛愿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凭心而论,她虽然也教书育人,跟一些叛逆的孩子打过交道,但接触的都是年纪偏小,相对好说话的学生。 像程遇夺这样的,倒是第一次。 他不同于他的父亲,随和有风度,儒雅斯文,与之相反的是玩世不恭的傲慢,戾色不羁,浑身掩不住的狂妄恣意,虽才步入成年,但压迫感却很重,尤其那双眼睛盯着人时,黑沉沉的,危险犀利,攻击性极强,仿佛漩涡,稍不注意就将人卷进去暗无天日,尸骨无存。 趋利避害,人的本能,辛愿不想跟他过多接触。 翌日一早,辛愿吃过早饭后出门,看见停在门口的车时打开后座便上去。 不料里面还坐着一人。 是程遇夺。 她有些意外,动作顿了顿,“你怎么……” 男生也看了过来,大约是晨起低气压重,他的脸色不太好,见她堵在车门处不动,有些不耐:“你到底走不走?别耽误我去学校上课。” 若是岳塬在这儿,估计牙都得笑掉。 他夺哥什么时候顾及过这些?还上课,特么不迟到早退都是他那天心情好! 辛愿赶紧上车。 拽过安全带系好,贴着车门,规规矩矩的坐下。 之前的话没再问出口,这是程家的车,他想坐就坐,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车厢内安静。 气氛有些凝滞。 一阵风忽然凛凛的吹过来,虽是五月,但清晨的风还是裹挟着凉意的。 辛愿微侧过头,看见程遇夺降下他那边的车窗,他不怕吹似的,呼呼地风拂动他的头发,肆意纷乱的飞舞着,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轮廓分明的五官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充斥着意气风发的落拓感。 她收回视线,在扫过他的腿时,便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车上的原因。 “你的脚好些了吗?”她问。 “不该管的事少管。” 程遇夺的确是因为脚扭了不方便,才坐家里的车去学校的。 在辛愿没进程家之前,他便是由王叔接送,她出现后,他便开着机车出行,没跟辛愿搭过车。 这还是第一次。 辛愿抿唇不再说话,她也并非真的关心,就像她之前说的,求个问心无愧心安理得罢了,程砚清帮她很多,对于他的儿子,她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浅薄的力所能及。 若对方不乐意接受她的示好,她便适可而止。 辛愿上班的地方与程遇夺的学校顺路,她比他先到。 “谢谢王叔。”她打过招呼后下车。 程遇夺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不同于昨晚的盛装出席,今天她的着装简单干净,长袖连衣裙,腰间束了条绳带,合身紧贴的掐着她细薄的腰肢,再往下是腿,只能看见小腿肚,匀称苗条,皮肤白到晃眼。 程遇夺无意识的滚了下喉咙,眼睛被风吹得有点干涩。 不料辛愿忽然转身。 他仓惶移开视线,眨了眨眼,带着不加掩饰的狼狈和闪躲,手不自觉握成拳,程遇夺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燥,心跳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辛愿没觉察到他的不对劲,连眼神都没落过来,她想起什么似的只对王叔说:“今天学校会开会,估计得晚些才能离开,王叔你不用来得那么早。” “好的太太,您慢走。” 当车辆发动时,程遇夺低头盯着自己的掌心。 攥紧的血液开始流动,他狠狠闭了闭眼,在心里烦躁的操了声。 有毒吧,这是。 6.小妈的腰真细 “…这次的月考成绩相信你们也都看见了,整体来说还算不错,但这也不能成为你们沾沾自喜得意忘形的理由,隔壁理2跟我们的分数咬得很紧呐,说不定这个月就能赶超,所以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要去想些有的没的……” 阳光明媚的午后,使人昏昏欲睡,教室里低声议论纷纷,讲台上的虎爹絮絮叨叨,喝了一口茶后又接着继续说。 “还有语文试卷上的作文,平日里跟你们说的那些,上了考场就忘得一干二净,这么简单的题目,都有人能写偏题!” 他视线慢条斯理的在底下转了一圈,掠过教室后排那几个调皮捣蛋的,盯着窗外都伸成鸭脖子,他顿时沉了脸,粗声粗气道:“岳塬!你给我站起来!” 教室里瞬间寂静。 正插科打诨跃跃欲试往窗边张望的看别人上体育课的岳塬脑袋猛地一收,耷拉着脑袋苦哈哈的站起身,还被人调笑着戳了下腰,他痒得躲开,灵活扭曲的像条蛇。 “这么喜欢往外看,看出什么来了?”虎爹问。 那些人打球真菜呗。这话岳塬不敢说,憋了憋,面如菜色,指尖对着桌上试卷扣扣摸摸的。 虎爹冷哼一声,“你这会儿倒是看得起劲,怎么一到考试写作文你就没招了?你看看你自己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流水账,简直不堪入目!” “以小亦可窥大,见微方能知着,人家要你从生活中的细节出发,善于观察懂得思考,开阔你的思维,透过表象探究其本质,你倒好!写什么观察就是对一个人有好感,还忍不住,还下意识,我看你就是青春期太躁动!需要冷静,你现在就给我出去,在门口站着好好给我冷静冷静!” 话落,鸦雀无声的教室内霎时响起噗嗤的笑声,先是一道两道,接着是一片,最后哄堂大笑。 岳塬撇撇嘴,磨磨蹭蹭的出去了。 虎爹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他拍了下讲桌:“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有多少人是这么写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成天的就想着早恋是吧?谈恋爱多好啊,小手一牵的,还得来个山无棱天地合是不是……” 吵。 程遇夺烦躁的趴在课桌上转了下头,随手抄起一本书盖在自己脑袋上,窗外的光芒斜斜的照在他栗色发梢,被风拂动轻轻晃着,在桌面投落出凌乱的影子。 虎爹长篇大论了大半节课才扔下一句上自习离开教室,把外面站着的岳塬拎到办公室去上思想教育课。 他一走,几个人顿时大胆的凑过来拿走岳塬的语文试卷去看作文。 “上学期我发现自己被一个女生吸引,总是忍不住想要观察她,我觉得她很漂亮,但我不能接受姐弟恋……哈哈哈操!” “还有这里这里!人的身体往往比嘴更诚实,我控制不住,一天不看就心痒痒,可能这就是有好感,这就是爱情哈哈哈哈!” 幸灾乐祸的爆笑迸发出来,看着作文的几个人七歪八倒的捧腹。 “岳塬这小子想谈恋爱想疯了吧,什么骚话都敢往上写,还特么爱情,笑死我了这逗比哈哈哈哈……” 程遇夺动了动身。 他们瞬间止了笑,互相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放下试卷,回到座位后又开始偷笑起来。 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程遇夺的手臂有点发麻,他坐直身稍微活动了一下,扭了扭脖颈。 额前的发有些乱糟糟的,他脸颊上有零星的红印,微微眯着眼视线落空,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浑身的慵懒劲儿。 几许后,他拨了拨卷卷的头发,目光微偏,看向旁边大咧咧撂在桌面的试卷,漫不经心的用指尖夹起来,兴致缺缺的扫了两眼。 岳塬那狗爬字实在辣眼睛。 他从上到下,掠过什么观察、好感,然后是爱情。 最后得出个结论。 岳塬傻逼。 他扔下试卷,无聊的把手机摸出来。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的,说沉章昨晚把到一个妹,谁谁家的女儿,漂亮带劲。 沉章跳出来现身说法。 讲的确够味,身材很辣,又热情。 底下一堆人吹捧,说他艳福不浅。 程遇夺向来不太爱往这种事上掺合,他觉得自己对这方面有点冷感,没什么意思。 他搞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能睡了一个又一个,还乐此不疲,也不怕染上病。 退出群聊时他瞥到短信,发出去的消息并未得到回复。 他的思绪难得发散了下。 难道是辛愿没看见? 他太无聊了,想了想,眼睫低垂,带着一种不为人知的隐晦情绪,又发过去一条。 【你腰真细。】 7.看见小妈跟野男人厮混 岳塬回到教室后,屁股一坐下就跟程遇夺叽叽歪歪的吐槽:“虎爹就是偏见!我觉得我作文写得没问题,顶多就是表达不清晰语句不通顺而已。” “观察事物那叫透过表象看本质,我观察人哪里又不对了?分明是真情流露,谁会无缘无故关注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啊,除了好奇不就是产生了好感么?我看虎爹就是嫉妒,看不得我们这些小年轻谈情说爱,更年期到了,叨叨叨贼烦人。” 程遇夺给了他一个眼神,话都懒得跟他说。 岳塬这人虽然有时候不着调,挺憨憨又逗比,但有一点好,就跟他打游戏一样,又菜又爱玩,瞎几把冲就完事儿。 作文偏题他不认,反正自己最牛逼,总之就是自信。 下午的课程遇夺没怎么听,大多数时候都是睡过去的,到了放学时间,抬脚就往外走。 晚上还有自习,他基本不上。 岳塬也屁颠屁颠的跟过来,“夺哥,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我送你啊。” 程遇夺:“王叔来接。” “他现在不是你小妈的专送么,跟她挤一辆车,这能忍?” “为什么不能。”程遇夺问。 岳塬不假思索:“你这不讨厌她么,要换我,多看她一眼都嫌烦,更别说待一个空间里了,不是纯纯找膈应吗。” “那是我家的车,王叔在我们家干多少年了,她一来我就让,多大的脸。” 之前不就让了么…… 岳塬若有所思点点头,“没道理让,她一个后来的,鸠占鹊巢算怎么回事。” 放学前程遇夺就给王叔发了消息,出了校门没等多久就看见车了。 他跟岳塬摆了摆手,走过去。 上车后,王叔说:“小少爷,太太那边开会大约还有半个小时结束,现在过去可能得等一阵子。” “嗯。”程遇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回去也无事可做,无所谓浪费这点时间。 一中离海城小学不算太远,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车停在校门口等着,半晌后王叔去了趟厕所,程遇夺在手机里跟岳塬拼贪吃蛇的小游戏。 几局下来全胜,实在是没什么挑战性。 他在游戏里给岳塬发:[不玩了。] 岳塬苦苦哀求:[不行不行!再来,最后一把我一定赢!] 再来两把都赢不了,程遇夺没顺着他,直接把人踢出队伍,又关上手机。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早就离开了,校门口也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一些老师。 程遇夺盯着瞧了会儿,没看见辛愿。 心里烦女人就是磨磨唧唧。 片刻后,学校里的老师都走得差不多了,辛愿还没出来。 程遇夺正欲收回视线时,忽然瞥见一道靓丽的倩影。 他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看到辛愿跟个男人一前一后的朝外走,突然那男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接着将她抱住……抱? 程遇夺眼皮跳了跳。 搞什么? 他下意识就要打开车门下去,刚伸出脚又停下,莫名的情绪在他沉黑的眸中翻滚,最后他收回脚,继续盯着不远处。 不知道是拒绝还是什么,那男人拉开了些距离,下一瞬又离得更近,背过身,角度变换。 从程遇夺的视角看去,两人显然是在接吻。 接吻…… 程遇夺险些都要嗤笑出声。 这才嫁到程家多久?因为程砚清不常回家,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在学校门口就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她生日程砚清花那么大手笔,就换来她跟野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搞暧昧?! 一时间,程遇夺也不知是该嘲笑程砚清冤大头纯属活该,还是恶心恼怒辛愿红杏出墙,不知检点。 没过多时,程遇夺看见辛愿步伐匆匆的走出校门,张望了下,才朝车这边过来。 她一上车,看到程遇夺就往后躲了躲,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心虚,移开视线问:“王叔呢?” 程遇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女人的脸颊颇有些暧昧的红,唇也红,上面还破了一道口子,正泛着血。 这么激烈?打个啵能把嘴亲破。 若之前程遇夺还心存几分侥幸,想着或许是角度问题,辛愿没跟那男的做什么,这会儿盯着她破了皮的唇,便笃定了事实。 这女人胆子挺大,竟然不遮掩,就顶着一张被人亲出血的嘴脸来跟他面对面,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跟人偷情了。 程遇夺不答反问:“你嘴怎么回事?” 没料到他忽然提问,辛愿碰了碰自己的唇,笑弧很浅:“不小心磕到了,是不是有点肿?” 呵,撒谎。 若非他亲眼所见,估计都要信了她的这套说辞。 “是。” 不过不是磕的,而是被人亲的,不仅亲肿了还亲出血。 他的目光太灼热炽烈,又咄咄逼人,辛愿想忽视都难。 她自认自己跟他的相处虽算不得多愉快,但也没做得罪他的事情。 更何况今天一整天,除了早上两人碰过面之外,就是现在简短的能说上话。 “怎么了吗?”她不明所以的问道。 程遇夺没吭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只觉得岳塬话说得不错,跟她待同一个空间里,的确膈应。 王叔姗姗来迟,“不好意思小少爷,我抽了根烟,耽搁了些时间,没想到太太能提前出来。” 程遇夺不说话。 辛愿便接了句:“没关系,不要紧。” 回去路上车厢里没人说话,就显得格外沉寂。 是以辛愿的手机响时,很突兀。 有人给她发消息,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微弱的光映照着她的脸,落在她的下唇,将她伤处衬得更明显。 程遇夺眼角扫过她。 哦,原来她也是会看信息的。 还以为她手机拿来当摆设。 到家后,程遇夺摔门下车。 力度很重,车身都跟着颤动。 辛愿动作稍缓,王叔道:“太太您别跟小少爷一般见识,他就是孩子气,没别的意思。” 王叔在程家工作多年,是老人了,辛愿就算清楚程遇夺并非他所说的这般,自然也不会反驳什么,笑了笑说:“我知道的,小夺年纪还小,心性没定,以后就好了。” 王叔便也乐呵呵的笑。 晚上程砚清也回来了,阿姨做好了晚饭,上楼去叫程遇夺,三催四请的他才施施然下楼。 落坐后他问得直截了当:“你昨晚去哪儿了?” 程砚清给辛愿盛了一碗汤,这才慢条斯理启唇:“我有我的事要忙,我认为我没有这个义务跟你交代我的去向。” “是么,娶了个小老婆不够,外头还养着个更小的?” 他话里讽刺意味太重,目光讥诮的看着他,视线又掠过辛愿,眼里闪过厌嫌。 “程遇夺,你放尊重些。” “我他妈没人教!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他豁然摔了碗筷,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阴着脸一字一顿:“程砚清,你少对我指手画脚,有这个功夫闲心,不如管好你自己,否则哪天被人污糟了,还找不到地儿哭!” 他撂完话就转身上楼,饭也不吃了,进房间后他突然有些后悔。 当时就应该把辛愿跟野男人偷情的照片拍下,洗出来,然后狠狠摔在程砚清面前,好叫他看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 人家二十好几正年轻貌美,怎么可能真心跟你一个中年老男人过日子,更别说什么喜欢,爱情,说出去都惹人笑话。 长得再清纯,骨子里也是骚的。 这晚程遇夺有些入睡困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一边觉得程砚清有些可怜,以为自己娶了个贤惠娇妻,其实就是个女骗子;一边又觉得辛愿可恨,勾三搭四没得正经。 再一次翻身后,程遇夺烦躁的拿起手机,打算找点事儿消遣一下,最好是岳塬还没睡,游戏里虐他出出气。 刚打开手机界面就看到短信,回复仍旧空空如也。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火,狂躁的压都压不住,也没了心思虐菜,指尖重重地点进那毫无回应的对话框,恶狠狠的打字发送: 【就这么喜欢跟野男人搞暧昧?】 【你很欠操吗。】 发完程遇夺就丢了手机,闭上眼。 这次倒是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打开手机一看,没有回复,在他意料之中。 他脚好多了,还有点隐隐作痛但不影响走路,再次上过药后,程遇夺直接出了家门。 接下来两天,他的短信栏很平静,但他也没再骚扰辛愿,同一个屋檐下,只要他不想,就能跟她见不着面。 眼不见就心不烦。 脚扭伤彻底好了,出行不受阻碍,放学后程遇夺就跟岳塬约着去打台球。 “夺哥,好久不来了啊,还以为你都把我这儿给忘了。”球馆老板跟程遇夺是熟识,三十出头的人,一声夺哥叫起来也毫不违和。 程遇夺抬手戳了下自己心口:“没忘,在这儿记着。” 老板笑了笑,“啧,难得,能被你放在心上。” 岳塬插了句嘴:“少臭不要脸,那是心上么,顶多在缝儿里。” “你这小子。”老板上前勾住他脖颈,故作威胁:“皮实啊,找抽呢你。” 岳塬跟他勾肩搭背的笑。 老板看向程遇夺:“怎么说,今天打算玩什么?” “随便。”程遇夺随手抄起一柄球杆,掂量了番,“打几把就走人。”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老板说,“隔壁有人在赌球儿,去瞧瞧么?” “谁?” “还能有谁,沉家那位,带着新马子来的。” “沉章?”岳塬愣了愣:“他又换女朋友了?” 老板斜乜他一眼,乐了:“怎么,你不知道?那小子三天两头就换的,不是挺正常。” “我不知道啊。”岳塬对这事是真的不清楚,他们这个圈群他也有,只是最近没怎么关注。 “不去。”程遇夺说。 以前他打台球玩儿得花,今天说只打几把就真的几把结束后走人。 岳塬还有些不过瘾,程遇夺瞥他一眼:“那你就在这儿继续打,我去云顶山?” 岳塬眼睛顿时亮了,“我跟你一起去云顶山!” 云顶山,程遇夺飙车常驻地。 他一说这个地点,就表明他要上去找刺激玩儿车了。 台球都是小打小闹,哪儿比得上飙车来得痛快过瘾。 两人走出球馆,程遇夺在手机上叫去云顶山的车。 “我操……”岳塬忽然震惊的低骂了句,激动的拽了拽程遇夺的胳膊,“夺哥你看,那是不是你小妈?” 程遇夺叫完车,撩起眼皮闲闲看过去,视线忽地一顿。 是辛愿。 有两天没看见她了。 她在咖啡厅,对面还坐了一个男的。 程遇夺记性好,一眼就瞧出这男人是谁,之前在校门口跟辛愿接吻的那位。 而现在,那男的正把手放在辛愿的手背上,隔着老远都能看出他深情款款的情意。 岳塬倒吸一口凉气,瞠目结舌:“她这是干嘛呢?给程叔叔戴绿帽?” 8.警告小妈 几秒后,程遇夺取消订单,收了手机穿过马路走过去。 岳塬赶紧跟上:“夺哥,你真要去捉奸啊?要不先给程叔叔打个电话?” “不。”程遇夺说,“我没想怎么样,好歹是进了程家的门儿,她就算找下家,我身为她名义上的继子,也有这个义务帮她把把关,万一遇人不淑,还不好交代。” 岳塬觑着他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喉咙。 寻思着你这不是去把关尽什么义务,更像是找人干架算账的。 咖啡厅内。 辛愿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强忍着火气再三重复道:“孙老师,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早就结婚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这样的事,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我们还是同事,都是成年人了,多给各自留一些体面吧。” 孙老师闻言面上有些受伤,却仍旧不死心的纠缠:“你说你结婚了,为什么手上连戒指都没有戴?我们都没有收到你的结婚请柬,还有你老公,从来没有露过面,你若只是为了拒绝我才说出这样的话,恕我不能接受,我们之前相处得很愉快不是吗?” 辛愿在今年三月份时跟他相过亲,实在也是因为校长见她单身又漂亮,就想做媒,太盛情难却,又不好驳了校长的面,辛愿便点头说可以试着接触。 不到两周的相处,辛愿就提出了结束,孙老师却跟魔怔了似的,开始缠着她不放,后来程砚清出现,辛愿以为自己结了婚,把话说开情况可能会好些,但孙老师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认为她是说来欺骗他以此来拒绝他的示好与爱意。 辛愿自然有婚戒,只是程砚清最初准备的戒指过大,尺寸跟她不符,于是便重新定制了一枚,辛愿跟他说过不必这么周道用心,程砚清却很在意这些细节,他向来体贴。 之前生日时程砚清便跟她简单提过一句,说戒指过段时间就能拿到了。 她并不着急此事,却没想成了孙老师误会她的借口。 “既然你非要这么执着,那我就直说了,我不喜欢你,对你也没有任何好感,之前跟你相亲也是看在你大姨是校长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同意的,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孙老师,烦请您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吗?” 孙老师整个人僵了僵:“你没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吧,我也只是单纯的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男音强势的打断。 辛愿蓦然回头,眼里闪过惊诧和不可置信。 程遇夺走上前,混不吝的劲头,手往辛愿的椅背上一撑,明晃晃的亲近表态,嚣张又恣意。 他给岳塬使了个眼神,对方忙不迭搬了把椅子过来。 程遇夺随手一撂,就放在辛愿身旁,然后大咧咧的坐下来,“怎么不继续说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深敛的笑弧问道,坐下时的力道有些猛,他跟辛愿胳膊贴着胳膊,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程遇夺觉得热。 但他没动。 离得近,辛愿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钻,程遇夺微不可见的紧了紧下颔,没人说话他又自顾自道:“拼个桌,不介意吧?” “这位是?”孙老师看向辛愿,明显不喜欢程遇夺的这副作派,强势又霸道,还很不礼貌。 辛愿虽不清楚程遇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的出现无疑给她增添了点拒绝孙老师的底气,她余光扫过程遇夺,料想他不太会愿意在外人的面前承认跟自己是“母子”关系,便道:“他是我弟弟。” 程遇夺抬眼看向她,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听见这话孙老师的脸色稍缓,带出点笑意来:“原来是辛老师的弟弟啊,你们想喝点什么?随便点。” 程遇夺勾起唇角,语气不疾不徐的:“是啊,情弟弟嘛,我什么都不喝,这里档次太低,瞧不上。” 孙老师的表情顿时格外难看。 辛愿缓缓眨了下眼,有点意外。 一旁的岳塬也惊了,随即反应过来,悄悄给他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夺哥,真骚啊。 别人都是情哥哥,轮到你这儿就是情弟弟了,高,实在是高。 不过这辈分?多少是有点儿奇怪。 最后孙老师实在难堪得待不下去,看着辛愿都露出失望来,怒气冲冲的径直甩手走人。 程遇夺他们也没在咖啡厅多留。 岳塬走在前面打车,程遇夺和辛愿在后方隔着一些距离走着。 安静片刻,辛愿主动解释道:“刚刚那位是我们学校里的老师,对我可能存在些什么误会,我跟他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程遇夺语气随意:“这话你留着去跟程砚清讲。” 辛愿抿了抿唇,问他:“那你会说吗?” 程遇夺脚步微顿,侧过身忽然弯腰靠近她,浓黑的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怎么,怕我添油加醋,告你黑状啊?” 他靠得太近,已经超出男女交流间的正常范围,趋向成熟的男生气场强,辛愿不自在的偏过头跟他拉开距离,“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程遇夺问,不等她回答又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辛老师既然怕,那就安分守己些,少出去拈花惹草丢我们程家的脸。” 那辛老师三个字在他唇齿间过了一遍,像是某种不言而喻的警告,还带了点轻讽戏弄的狎昵感。 辛愿沉默几许,说:“我知道了,不会给程家惹麻烦的。” 叫的车来得很快,程遇夺跟辛愿分道扬镳,上车后岳塬问:“夺哥,那这事儿怎么搞?” 程遇夺面色漠然:“不管。” 岳塬激动道:“你小妈一看就跟那男的关系不简单,指不定有一腿呢!我觉得你得跟程叔叔说一声,不能让他被蒙在鼓里。” 程遇夺偏头看向窗外,没说话。 岳塬看了他一眼也不再继续,能感觉他心情不太爽,还是少惹为妙。 到了云顶山,有不少人,看热闹的、飙车党,遇见眼熟的,浅浅打个照面也没多聊,程遇夺挑出自己常开的一辆车,看岳塬还没选,问:“怎么,你不来?” 岳塬那胆子跟技术,随便闹着玩儿还行,真要上赛道跑,他不敢。也知道程遇夺心情不好,需要发泄,笑呵呵道:“你先,我给你计时。” 在赛道上,程遇夺全副武装,目光似狼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油门重重拧进油箱里,发出阵阵咆哮,随着枪响,机车瞬间快如闪电的飞驰而去! 程遇夺熟悉云顶山赛道上的每一个弯道转角,每一处起伏高低,他微塌着腰身,仿若危险蛰伏伺机而动的猛兽,周遭所有风景倒退成线,所有欢呼喝彩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却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肾上腺素飓彪,浑身血液沸腾直冲,亲身经历的刺激正源源不断的激荡着他的全部感官,他攥紧手,不动声色加大马力。 ——呜嗡——呜嗡。 发动机犹如急骤的风驰电掣,在山谷中回荡着雷霆般的轰鸣,久经不散。 9.为小妈打架出头 程遇夺跑完全场下来,身上都闷出了汗,热烘烘的,他干脆利落的摘下头盔,随手拨了拨湿漉漉的发梢,湛黑的眸在夜晚衬得格外发亮。 “夺哥牛逼!”岳塬大声嚎一嗓子,满脸兴奋的拿着计时器跑过来,“你这次成绩比上回还好!快了1.25秒!” 要知道在摩托车这项运动中,进步一秒都是非常难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夜晚的赛道上追求圈速破纪录,之前程遇夺跑满单圈的成绩是一分二十秒,不知今晚是有段时间没骑太过兴奋,还是揣着闷火为了发泄,他全程狂飙。 时间虽短,带来的刺激却是不可言说的,这会儿程遇夺精神亢奋,但不惊不喜,只说:“我饿了。” “饿了?”岳塬挑眉,兴致勃勃道:“那走着,听说上头最近出了新菜品,正好咱们去尝尝,吃饱喝足了再来玩儿!” 云顶山上有一处建筑宏伟精致的空中花园式餐厅,背后的经营者程遇夺认识,他跟岳塬上去时,正好遇见,有些意外的打了个招呼:“江叔叔。” 平常岳塬多沙雕跳脱一人,现下也老实巴交的躲在程遇夺身后,恭恭敬敬的叫人:“江叔叔好!” 江岐今晚是请人来餐厅吃饭谈合作的,刚好结束出来,看见程遇夺他们倒是一脸平静,跟旁人低语了两句,便走过来:“在这边玩车?” 男人生得丰神俊朗,人高马大的格外魁梧,古铜色的皮肤,凌厉的眉目,脸部轮廓冷硬,浑身都透着不好惹且令人退避三舍的悍匪气场。 程遇夺点点头,乖戾都收敛着,“嗯,有段时间没来了,随便碰碰过把瘾。” “注意安全,别玩太晚,早点回家去。”江岐简单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等他一走,岳塬顿时大松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心有余悸道:“绝了,我每次看江叔叔都吓人,你说他以前是不是道儿上混的啊?” 还是黑老大那种,抄家伙揍人即见血的。 “不是。”程遇夺单手抄兜,抬脚往餐厅里走,“就搞房地产的。” 江岐在房地产业,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程遇夺之前看过有关他的专访,他没考上大学,早年就在工地混的,后来混出了名堂,从此开启了发家致富的精彩道路。 岳塬想起一事还有些乐呵:“你说男人之间的友谊还挺奇妙啊,你爸那么高岭之花斯斯文文的人,竟然还能跟江叔叔这样的称兄道弟,真看不出来。” 岳塬头一次见程砚清跟江岐有往来时,都被看得傻愣了,毕竟在他看来,这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或者说层次的人,却十分的交好,能揽肩说笑,还抽同一根烟。 “他们是高中同学,很正常。”程遇夺见惯不惊,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就好比在学校,没有哪儿来的规矩说三好学生不能跟差生一起玩儿,纯粹就是看个人选择和缘分。 程遇夺是真饿了。 上菜后岳塬还在那儿拍照跟人炫耀,品鉴美食,他直接毫不客气的上手开吃。 等岳塬美滋滋的嘚瑟完,放下手机一看,眼睛都瞪圆了:“操夺哥,你竟然不等我!” “谁不操谁孙子。”程遇夺抽空回他一句。 岳塬低头吃了口肉,含含糊糊:“来不了,说多少次了我铁直,不搞基那套,你要是个女的,我处男跟你不亏。” 靠? 程遇夺沉了一晚的脸这会儿终于浮现出点笑来,“你他妈想得美,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岳塬呲牙笑,其他地方占不了便宜,好不容易逮着嘴上功夫,怎么着也得赢一回。 两人吃到一半时,餐厅里说说笑笑的走进来一批人,年轻气盛的,非富即贵。 岳塬抬头瞄了眼,挂过脸,有点认识,但不熟,便没管。 程遇夺更是对吃以外的事不关心,他也向来少管闲事。 那些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点完餐就继续聊天,把餐厅当自己家似的,声音越说越大没个收敛。 挺聒噪。 岳塬都烦了,下意识去看程遇夺,见他神情平静,便忍住了没发作。 没过多久,有道刺耳的男音响起:“欸,话说你们见了程家那位新太太吗?之前不是过生日,程家搞那么大阵仗,出了好大的风头。” “见了啊,我当时就在场。” “怎么样怎么样?”有人问。 这人沉吟片刻,吊足了他们胃口才懒洋洋道:“长得还行,挺漂亮,身材特别好,胸大屁股翘的,就是吧……” “就是什么!”等不了的人急急问,“你忒没意思,说一半儿藏一半儿的,快说啊!” 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摸着下巴说:“看着是个纯的,其实特别骚,我之前看她跟人聊天,都眉来眼去的,那小腰扭得比会所的公主都好。” 这些话无所顾忌的传过来,岳塬听着那男的哔哔赖赖的话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这人要完。 程遇夺脾气不好,这一点众所周知。 他心情不错时,什么都无所谓,心情不好时,去他妈的爱谁谁。 他还护短,或许是太过唯我独尊,很多事,他行别人不行,就算有什么想法,最好憋着别让他听见,也别在他跟前舞,他看不爽就动手是常事。 “真的假的?程家都满足不了她?” “那谁知道,小门小户出来的,心窄眼底,就是容易膨胀,上流圈挤进来,多得是她享不尽的永华富贵。” 一群人顿时笑开,有人道:“不是说程家那小子一直都在找妈么,他爸给他搞了个漂亮小妈来,他没闹?” “闹什么,估计见了人都走不动道儿,跟他爸似的被迷得失了智,拜倒在小妈的石榴裙下!” 话落,笑声愈渐张狂。 啪嗒。 程遇夺放下筷子,抽过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岳塬盯着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低声道:“夺哥,你冷静,别生气。” “我看着像是生气的样子?”程遇夺不疾不徐问了句。 不像。 但像是要去杀人。 岳塬尽量安抚他:“他们就是嘴贱,胡说八道,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不值当。” 程遇夺站起了身。 岳塬也连忙跟着站起来。 那些人还在笑,在看见程遇夺时渐渐地都收了声,纷纷面露惊恐。 背对着程遇夺的那人还在状况外,也没接受到旁人的暗示,嗤笑后继续大放厥词:“还别说,要是那女的真野心大,我倒想去搞一搞,人妻嘛,碰起来就不一样——” 他话还没说完就猛地被人从后拎起来,紧接着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我操!”那人吃疼暴躁的吼,鼻血流出,下一瞬整个人就被狠狠抡了出去,摔在地上脑袋嗡嗡的。 “来,操。”程遇夺居高临下冷冷丢下两个字。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没等,程遇夺二话不说再次飞扑过去,抄起桌面的酒瓶,毫不留情照着那人的头开了个瓢。 这下极狠,头破血流的男人瘫坐在地上,看清了人,咬牙切齿:“你妈……程遇夺我操你的……” “都说了让你来。”程遇夺阴着眼神又给他了两拳,没把他当人,往了死里揍。 他飙完车的余劲儿还没散,如今彻底从骨子里翻腾出来,掩不住的戾气,发狠到触目惊心。 那人挨了几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恼羞成怒的也不甘示弱,爬起来就还手。 但他显然不是程遇夺的对手。 “喜欢说人闲话是吧,嗯?” “管不住自己嘴是吧,嗯?” “欠抽的玩意儿,你再嚣张试试看,嗯!?” 程遇夺越打越凶,手跟衣服都沾了血,看着有些瘆人,旁边的人想要上前拦,被程遇夺阴鸷的目光挡了回去。 那意思很明显:谁敢帮,连着一块儿揍。 毕竟是他们背后议论在先,理亏也不敢太轻举妄动。 最后是岳塬担心真出什么事儿,连忙上前把人拉住:“夺哥,夺哥!别打了!” 好歹把人隔开了。 岳塬看了眼地上那爬都爬不起来的人,啐了口,活该。 回头看程遇夺:“你没怎么着吧?” 打架怎么可能不磕着碰着的。 程遇夺也挂了点彩,嘴角青了些,头发乱了,手背隐隐作痛,他拧眉低头。 狗东西骨头还挺硬,手都给他揍破皮了。 “没。”他说。 不去管身后如何,他跟岳塬大摇大摆的走了。 程遇夺打了一架还挺爽,但他始终吊着一根神经,不知道是什么,却时不时的刺挠一下他的心,没什么心情玩车了,岳塬觉得晦气也不想多待,赶紧走人。 程遇夺回到家的时候,灯火通明。 他在楼梯口跟辛愿狭路相逢时,才总算明白那股刺挠难受的劲儿是因为什么。 啊,原来他今晚为这个女人打了一架。 真神奇。 辛愿显然是被他身上带血的模样吓住了,“你…这是跟人打架了?” 她打量着他,在看其他地方伤得重不重,瞥见他血淋淋的手时,顿了顿,似有要上前看仔细的举动,却不知想到什么,退了回去。 “身上的伤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问道。 程遇夺也在看着她,眸色深深,她明显的梳洗过,粉黛未施,眼睛澄澈清亮,干净纯洁的一张脸,出水芙蓉似的。 “你很关心?” “当然,你是砚清的儿子,今晚你没回来,你爸爸还问了你,不管怎样,他对你始终都很关切担心……”她有意缓和他们父子间的矛盾和关系。 程遇夺实际有些走神了,根本就没去听她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上,之前破了口子的地方已经结痂,好了许多,只留下一点痕迹。 他的脑子现在有点麻,又好像诡异的清醒,不禁鬼使神差的想着,她眼光怎么就那么差?程砚清虽然老了点儿但好歹长得挺不错,斯文人一个。 跟她纠缠那男的,瘦不拉几,他一拳撂倒能让他站都站不稳,长得也很一般,说清秀都是夸大其词,她是真不挑,还是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 程遇夺的呼吸情不自禁的一滞,被这个设想震住了大脑。 卡在他心里那不上不下的陌生感觉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躁动起来,不断沸腾,控制不住的想要跃跃欲试。 他打断她:“你过来。” 辛愿茫然不解,“什么?” 他说:“你不是想看我伤得怎么样吗?我给你看。” 辛愿上前了两步又停下:“我还是先去给你拿医药箱……” 程遇夺却没给她后悔迟疑的机会,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劲和冲动。 猛地俯身,吻上她的唇。 10.强吻小妈 辛愿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没想到事情会脱轨似的朝另一个方向始料未及的发展。 直到唇面传来清楚且不容忽视的啮咬感时,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伸出手去推搡程遇夺。 “你干什……” 从唇逢艰难挤出的话在程遇夺觉察到她的反抗时,敏锐发狠的将她紧紧禁锢住,剩下的话都被迫吞进肚子里,他不准她躲,犹如叼住猎物打算大快朵颐的凶兽。 程遇夺没有接吻的经验,对着辛愿的唇亲上去的时候,只是凭着一时冲动不受控制,没想过后果。 但这会儿真实感觉到她唇瓣的温度和柔软,顿时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阵阵发麻。他没喝酒,最多揍人时摔了不少酒瓶,酒味沾染到他的衣服上,但却如同醉了一般,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他莽撞急迫,侵略性极强,仿佛要跟人打架,凭着男性本能,自发的扣住辛愿的脸颊,他并不满足于简单的唇与唇的触碰,愣头青一样的横冲直撞,野蛮的将自己的舌尖抵进辛愿的齿关。 舌头强势霸道的送进辛愿的口腔里,不管她能不能接受,胡乱的搅弄,勾着她的舌缠吮,唇舌碰撞出细碎难耐的喘息声,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粘腻的交缠使得空气都变得稀薄灼热起来。 “……唔!”辛愿挣扎得更厉害,浑身都在抗拒,却犹如蚍蜉撼大树。 这时,楼上忽然传来程砚清的问询:“阿愿,你在楼下吗?”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滞了滞。 紧接着,程遇夺暗下眸色,紧紧黏在一起的唇终于分开,带着晶莹的水光,辛愿不敢轻举妄动,整颗心都被高高提在半空,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岌岌可危。 “阿愿?” “我——”她张了张口,发出一道似有若无的虚音,人被冲击到大脑都仿佛停止思考,眼前甚至掠过些许茫然。 却不知触及到程遇夺哪点,他变本加厉的一把将辛愿拖拽进自己房间,关上门,把她按在门后,低头又重重地吻下来。 “程遇夺……放开!”她抓他的头发,毫无章法的踢他。 程遇夺跟没痛觉似的,两腿强硬挤进她的膝盖间,借着身高的优势,单腿向前抵着门,逼迫着辛愿整个人半坐在他的腿上。 手更是过分的、无师自通的顺着辛愿的衣摆摸过去。 觉察到他的游移,男生的掌带着灼热滚烫的危险,辛愿觳觫万分,在他的舌再次滑进她的口腔时,想也没想的就狠狠一口咬上去。 程遇夺顿住。 有涩涩的血腥味在蔓延扩散。 或许是真的疼了,程遇夺动了动,豁然将辛愿的手从自己的头发上拿下去,然后扣在门板上,压过她的头顶,他压低了声音沉沉的威胁:“你最好再把动静搞大些,将程砚清引过来,我就告诉他你跟野男人私会的事情。” “还说你勾引我。” 莫须有的罪名扣下来,辛愿僵在那里。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低声喃喃似情人私语却不掩恶意:“你说一个亲生儿子,一个是刚嫁进来的后妈,你又比我大好几岁,程砚清会信谁?” 是威慑,也是赌。 他赌辛愿不敢把事闹大。 程遇夺紧紧地盯着她,她大概是气极,胸口的起伏很大,颤动着,他没忘记自己之前无意看到的那次,她的胸浑圆饱满,乳头小巧,颜色是浅浅地粉,看着就想让人咬一口。 他的手探过去,隔着单薄的睡衣胡乱的揉,清晰的感知到辛愿又没穿内衣,呼吸更粗重了,甚至莫名其妙的染上一层恼怒,她就这么喜欢这样穿着在人眼前晃? 他毫不客气用了力的侵犯,入手软绵、温暖,便为所欲为的揉搓,按压,反反复复的上瘾。 辛愿浑身一颤,人跟着清醒了,终于挣脱出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程遇夺的头狠狠偏过去,他用舌尖抵了抵火辣辣的脸颊,回过脸看她时,带着狼性的野和凶戾。 “你是不是疯了!”辛愿护住自己冲他低吼,声音还有掩饰不住的颤栗。 她什么也顾不得,惊惧、惶恐、愤怒、难堪、羞耻……所有所有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感受迸发而出,袭上她的大脑。 还有程遇夺不曾在她眼中错过的厌恶。 厌恶? 程遇夺想,可真是稀奇啊,她竟然也会有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候吗。 还以为她跟程砚清一样,从始至终都很冷静,不轻易被挑动情绪,他们是成熟稳重的大人,而他就是叛逆不懂事的顽童。 程遇夺诡异的产生了快感,随之而来的是隐秘的刺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按理说辛愿讨厌他是正常的,是情有可原的,但仍旧控制不住从心底丝丝缕缕漫上来的不舒服感受,甚至那种感觉还在不断地扩大,汹涌。 他及时扼住,忽视,唇角微微挑起,讥诮的笑意浮现:“你不是耐不住寂寞吗?我这是在帮你啊。”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也姓程,这么简单的道理辛老师还明白不过来吗?” 他蛮不讲理的胡诌,还试图让别人也接受他恶劣的想法和态度。 辛愿匪夷所思又荒唐的看了他两秒,跟他无话可说,只当自己今晚好心没好报,上演了一场农夫与蛇。 转身便走。 程遇夺拦住她。 “你知道吗?”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瑟缩和害怕,不以为意的凉笑了下,慢吞吞的启唇:“外面那些人都说,你把程砚清迷得神魂颠倒,还有那个能耐把我也迷得失智。” “我开始觉得他们是在胡说八道,但现在我有点信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辛老师,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妖术,专门勾心摄魂的啊?” 11.想着小妈自慰 程遇夺长这么大没被人扇过巴掌。 更何况还是被女的。 但今天凑了个本儿,一张脸,同一个地方连着被扇两次,倒是把他给扇清醒了。 ——他,亲了辛愿。 ——强吻了自己名义上的小妈。 在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后,程遇夺先是慌了慌,心跳特快,然后是觉得刺激,从尾脊骨窜起来的刺激,还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躁动兴奋感。 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发现比脸都烫。 裤子绷得挺厉害,他低头一看。 硬了。 鼻尖隐隐萦绕着一股香味,程遇夺下意识的嗅了嗅,然后在自己手上闻到清淡的女香,这是从辛愿身上留下来的。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几秒,人站着没动。 就是这手,刚刚抓过辛愿的胳膊,摸过她腰,还揉她的胸。 底下反应更大了,都撑得发疼,急需发泄出来。 日。 程遇夺亢奋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身去了浴室。 作为一个身心健康,正处于青春期发育阶段的男生,程遇夺打手枪的频率很正常,甚至有时会欲望过盛,但他能忍,因为比起被欲望操纵,他更喜欢掌控,但今晚显然有些失控。 因为辛愿。 程遇夺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这个事实。 水从头顶洒下来,程遇夺捋了捋自己湿漉漉的卷毛,然后垂眸盯着自己身下翘得高高的玩意儿,闭上眼,手探了过去。 视野里是黑的。 但脑海里却重复闪现带着色彩的画面,辛愿的唇是红的,很软,她的腰细,皮肤滑滑的,手感很好,然后是她的胸,程遇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无从比较,但无疑令他性欲高涨,光是想着,呼吸就不由变得急促粗重。 加重力道,手法熟练的撸动着,指腹滑过敏感的冠状沟,他爽得直吸气,扬起头颅,喉结不断地滚动着,颈侧到耳根都发红。 他鼻腔里发出一道沉沉的闷哼,过于精致而显得妖冶的眉眼染上绯色情意,在一下快过一下的动作中,下流情色的想象中,他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快感强烈的袭至大脑,手上蓦然攥紧,顷刻又松开,瞬时,高潮汹涌澎湃。 “操……” 程遇夺后背抵墙,甚至感到短暂的晕眩,脑袋炸开了花,他从喉咙里深深喑哑的挤出一声感叹。 真是爽过头了。 从来没这样过。 都说高中生的鸡巴硬比钻石,在此之前,其实程遇夺感觉都不大。 色情片他也看过,岳塬曾搞了几十个G的影片,带了一群人窝在房间里兴冲冲的探索两性的奥妙。 程遇夺在场,不比旁人看了没几眼就忍不住掏出家伙开始脸红心跳激动的手撸。 一个个的毛头小子,格外上头。 他点了根烟,漫不经心的叼在嘴边,微微眯起眼瞧着荧幕上露骨纠缠的画面,心无波澜。 要说没点儿反应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 但也不知道是他太挑剔还是刺激的程度不够,他只觉得那些女的很一般,而且声音叫得贼假,能把他刚硬起来的玩意儿给听萎,总之兴致一直都不高。 岳塬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性冷淡。 要是这会儿他若知道程遇夺的状况,估计得蹦上天去。 泄过火,程遇夺稍微冷静了些,冲完澡往身上围了浴巾,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两个交迭的巴掌印。 辛愿没留情,下手挺狠的。 她也没道理手下留情。 程遇夺随心所欲惯了,也懒得去深究自己今晚为什么冲动了,潜意识让他感到排斥。 但他发现。 辛愿在躲他。 12.小妈在躲他 辛愿躲他。 意料之中的事情,程遇夺不算意外。 那天晚上后,第二日他就跟她在餐桌前碰面了,难得程砚清也在家吃早餐,三人一起坐着,氛围勉强算得是和谐。 程砚清的视线多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问他:“又跟人动手了?” 以前他也时不时的带点伤回来,大多数时候程砚清都不会过问,是偶尔提一嘴,让他收敛些脾性,别那么张扬狂妄。 程遇夺没回答,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程砚清却又问了一句:“是女生?” 程遇夺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抬眼。 不怪乎程砚清会这么问,实在是因为他脸上的巴掌印太显眼,不算大,但指印清晰,虽然红着肿的,但也显得秀气,若是男人,留下来的痕迹肯定不是这般。 程遇夺把嘴里的东西吞了,这才不紧不慢开口,纠正道:“是女人。” 说话间视线似有若无的往辛愿身上瞥过去,只可惜她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没看他一眼。 程遇夺眼睫低垂,轻佻的勾了下唇角,弧度有些戾意。 “小夺。”程砚清放下餐具,用纸巾擦拭唇与手指的同时,声音平和的告诉他:“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放在心上。” 程遇夺最烦他这副模样,分明就没在乎过他,没在他身上花什么心思,却仗着自己是长辈、是他父亲的身份,对他指手画脚的。 他想直接甩手走人,在余光扫到辛愿也停下用餐的动作时,便没动,仍旧坐在原地,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说。” 程砚清:“你还小,不要乱搞男女关系,我希望目前你能将心思都放在学业上,而不是其他。” 程遇夺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我已经成年了,十八岁算小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不就是十八九岁把我搞出来的吗?” 旁人都说程砚清斯文,风光霁月的高不可攀,可在程遇夺眼里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他要是品行端正就不会在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时,就搞大了女人的肚子,更不会在女方生下小孩后,冷血无情,去母留子,甚至对孩子不闻不问。 任凭外面再怎么夸得天花乱坠,他在程遇夺看来,就是烂人一个,对他的怨气和恨意,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长年累月的。 在他的话音落下后,整个饭厅都沉寂下来,空气似乎都有些凝滞。 程遇夺还挺满意的,要的就是这样效果,他站起身,目光轻飘飘的掠过他们,哼笑:“所以啊,没能以身作则,我的事你也少管,我搞不搞女人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半点关系,就是哪天突然有人大着肚子找上门来,你也该感到高兴,早点当爷爷,多好。” 他转身走了。 脸色却在一瞬变得冷沉,有跟程砚清争执的,与此同时的是不爽。 不爽为什么辛愿会在发生那样的事后,还能这么冷静。 说真的,他讨厌被人忽视。 因为他受够了这种行为。 在他前十八年的人生中,这样的情景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基本都是程砚清带给他的。 现在,又多了个辛愿。 而接下来,连续几天,程遇夺都不曾看见辛愿。 以往他跟她关系不冷不热,说不上几句话,可也算能够正常交流,但现在他却连个她的人影都看不见。 程遇夺的脚伤好了后就没再坐王叔开的车,连着两天没看到辛愿后,他一大早挤进了车,王叔冲他呵呵一笑,然后发动引擎。 “王叔。”他叫停,问了句:“…不再等等吗?” 王叔被他问得愣住,“等什么啊?” 程遇夺不以为意偏头看窗外,棱模两可道:“就那谁。” 王叔恍然大悟,笑了笑,“你是说太太吗?” 程遇夺没吭声,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指骨。 王叔道:“太太这几天都不在家,回她娘家那边去了,先生说了得待段时间才回来呢!” 咔。 程遇夺按响了指关节。 “是吗,没人跟我说过这事。” 又咔了声。 他唇边浮现出淡淡的冷笑。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