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节 《昼色夜浓》作者:苏杭杭 文案 苏恩幼跟段家那位小侄子谈恋爱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会和他叔叔有什么关系。 段淮叙其人,实在理智,温润君子,仿佛全然不会为谁所动。 上次见面,三年前大学寒假的深夜,恩幼和男友在雪夜派对狂欢,和友人酩酊大醉出来。 迷糊间醉眼只见一辆宾利欧陆,身着大衣的颀长男人站在那。 她像偷欢被长辈发现的小猫,尬得手脚发麻,只规矩站好,随男友轻轻喊一声:“小叔叔。” 他点头,回应冷淡也客气。 可经年以后和男友分手,她又意外和这位叔叔扯上了一些关系。 漆黑露重的夜,深灰宾利停在她身侧。 光线昏暗的后座,那道熟悉身影靠坐在那儿,还是白天那身黑色大衣,手边搁着几份文件,他在认真工作,眼也没抬。 可他的司机却已客气说:“苏小姐,现在打车艰难,我们先生想送您一程。” 她犹豫,委婉撒了谎:“我们应当不顺路。” 司机依然是谦逊淡笑:“今晚您去哪,我们先生都送。” 苏恩幼自知再没有拒绝余地,一咬牙,只好抚着身上裙摆坐了进去。 - 段淮叙三十而立,人至性寡,从不为谁驻足。 混迹半生除了权利,也落得家中人皆惧之的程度。 他知人该独立,品行要正,特别是情感,君子温润如玉,不夺人所爱,也不过分挟持。 可唯独遇见一个苏恩幼,所有君子品行全都荡然破损。 第一次见她大一的剧院戏台,小姑娘作为花旦在台上演一出“亭栏惊艳”,模样青涩,珠圆玉润,却又说不清的精气神。 段淮叙坐台下观,手中两颗文玩核桃不动声色,可台前落幕心中却无端响了两声那戏台上的娇娥唱腔。 再次见,她是侄儿的女友,来喊一句叔叔好。 段淮叙看着她面颊,心中也知道,他大概是不会好了。 年上年龄差/蓄谋已久/先婚后爱/慢热日常拉扯/年龄差8 温柔病娇白切黑x清醒理智甜妹 正文从女主分手半年后开始 女主向:嫁给前男友那位小叔叔 背景设定虚拟,地名有真实但勿代入现实,日常向。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先婚后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恩幼,段淮叙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年上稳定而纯真的爱 立意:积极心态,好好生活 第1章 月末,南京多雨。 江南烟雨,细腻婉约,青石板映地,遥遥远望亦如古诗那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刚从学校回来的苏恩幼也从车上下来回了自家的主宅。 自六月毕业后,她本不用再返校,可恩幼也是背着哥哥跑出去的。 她刚与安嘉熙分手,情伤的难受劲都没过,家里又说不许她毕业后出去从事她喜欢的京戏行业,甚至以她身体为由下月初在剧场排练的演出也不让她去。 苏恩幼一气之下跑了出去,现在才回。 不为别的,主要也还是因为家里说要联姻一事。事情还未定下来,但她深为这一消息感到难受又愤慨。 “大少一早知道您回南京的消息,老早就叫我们去接你了,小姐路上还辛苦?” 家里的王妈主动上来帮她拿书包。 苏恩幼盯着家门院墙外停着的一辆深灰轿车,略出神一秒。 “还行,我大哥也在?” “当然,知道你生气,你大哥还叫夫人那边服软给您道歉。小姐您也知道,夫人哪是不让您去剧场班子,只是心疼您身体,这进剧院班子到底不一样,以后赶演出要苦练的多辛苦。家人不是不让您干喜欢的事,只是觉得要适量。” 要磨耳朵的话,恩幼听得多了。 她说了句知道,注意力只是停在那辆宾利欧陆上。 深调蓝灰配色加米白内饰,流畅轿车线条仿佛无形显出其主沉稳却又随和性情。这车不特别,商圈中心常见,但难见的是那来自京区的连号车牌。 她心里大约清楚今天家里有贵客。 “今天来的客是哪位?” 王妈:“对方有几个人,但有个看着身份很是贵重,应该是京区那边的人来找老爷子约诊疗。” 听到这句诊疗,苏恩幼有点意外。 王妈解释:“段家老太太最近在家中跌倒了,脚踝挫伤,医院住了两个月也没好全,最近托人来了咱们苏家。” 有这句段家在,大家心里也都能有个底。 不说别的,恩幼的前男友安嘉熙便是段家的远亲。 只是他与段家关系好,可不代表别人也一样,段家是京区豪门,根正苗红,难以攀附,今日他们的人却屈尊亲自前来她们家,令人思忖。 众所周知,苏家是知名医学世家,原先是在南京开了一家中药堂,因着针灸手法名声大噪,之后苏家全家从医,除此之外到苏老爷子这代也开了茶馆、书集不少门面。 苏家在江南知名,但到了恩幼这一代,她大哥苏笙安却没有继承衣钵选择了经商,二哥苏宜年则是一位外科医生。 轮到苏恩幼,虽说从小耳濡目染也跟着学过医,可后来大学专业以外报了京剧班,兴趣之外会演话剧。 而现在苏老爷子周一周五坐镇中药馆,其他时候休息,来往病人络绎不绝。 她爷爷难见,但通常也会有私客来家中约见,也是今天这种情况。 但令恩幼出神的并不是有人来看病,而是那句段家。 段苏两家关系不俗,又是京区名门,爷爷当然不会怠慢。 只是她介意来的那个人。 以安嘉熙的身家怎么开得起这种私人定制款的欧陆,但要是他那位叔叔,那这情况就尴尬了。 苏恩幼看了眼手里的一串车钥匙,思绪也仿佛有一瞬跟着回溯。 苏恩幼和安嘉熙这段恋爱谈了快三年,三年从大二到大四,苏恩幼很喜欢自己这位性格好好的男友,一度觉得他们可以破除一切障碍走到最后,可也是年初才发现原来二人感情那么薄弱,年初就那么分了。 而现在,段家的那位叔叔又来了家中。 苏恩幼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想到之前的一些事,心里颇为复杂。 细雨一直落,门外那辆京区车牌也淋了些雨,深黑轿车停于庭院外,经受着雨水,如明珠蒙尘。 知道对方来意,恩幼进门前心里做了点预备,也老早认识那位。推门而入,室内袅袅茶香也扑鼻而来,包括室内原本平淡祥和的几句谈话。有人进来,男人间的寥寥几句也静声悄止。 苏恩幼老早认识那位,见过庭院外那辆独具一格的深灰蓝欧陆。 室内,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静坐,单看背影就觉沉稳温润。 恩幼过去把盖着的茶杯翻转放起,问:“您要什么茶?” 他道:“不用。” 她问:“那您有事?” 他道:“见朋友。” 恩幼自知应当是见哥哥,她说:“哥哥不在。” 段淮叙才看向她,说:“是你。” 恩幼也才看到他的全脸,比侧颜更挺括,也更精致。 他颜值向来高的,她都知道,也很有他们这个年龄独属于男人的成熟味。 她彻底认出来对方,想下意识称呼他。 可想到以她现在的身份不好喊叔叔,只说:“好久不见。” 坐段淮叙对面的友人笑说:“你和人家小姑娘认识啊?” 苏恩幼先答:“原先见过。” 田景焕是和段淮叙相熟多年的旧友了,今日来苏家一是见旧友苏笙安,几位商业伙伴许久没谈过事,二是段家老太踝骨受伤需疗养一事前来。 大家约着今晚要不组个饭局,恰巧段淮叙这两天在南京,也就说着先苏宅见面,之后大家齐聚民国红公馆,简单吃个饭。 没想到会见到苏家的小女儿。 说苏笙安那位在北京读戏曲学院的妹妹漂亮,明眸皓齿,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移不开眼。 平时苏笙安将他小妹护得紧从来未见,今天乍见,着实惊了一下。 田景焕茶水刚喝完,杯子放回时轻轻磕了下:“那劳烦,我出去打个电话。” 田景焕出去拨电话,茶几旁就剩了他们二人。 苏恩幼没有立即把那空茶杯添满,但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她只能找个事做去重新沏茶。 “听说,您妈妈病了?”恩幼问。 和安嘉熙恋爱的两三年里,她也多少从对方口中探听过一些有关段家的关系链和底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恋爱期间对男友家世背景的好奇。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节 她知道安嘉熙这位小叔叔的背景和性格,多少有些耳闻,加上他和哥哥关系匪浅,恩幼过去几年从哥哥口中也有所耳闻。 他这人行为处事正统且认真,谈不上严苛或古板,但也并不好相与。 他年龄也才三十,却令许多晚辈忌惮惧怕,也唯有对长辈他很有耐心且孝敬。 像是没想她会主动与自己搭话,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一些老毛病,也确实来请苏老爷子过去施针。” 苏恩幼说:“我们家老爷子不忙,不用您请,他肯定会去的。” 段苏两家老一辈认识多年,从南京到北京横跨了上千公里。这已经不仅仅是商业利益关系,更是老一辈之间的多年情谊。 段淮叙又问:“你们学校放假了?” 苏恩幼:“嗯,六月就放了。” 许是因为找了个话题聊开,苏恩幼没有刚才那么紧张尴尬,又补充说:“我上半年已经是读的最后一届了,刚拿了毕业证书,往后要考虑的就是未来规划和就业。目前是想就在我叔叔介绍的剧院里跟着师父排话剧,其他的等以后说。” 她演话剧唱京戏这事段淮叙有所耳闻,上次也见过。 段淮叙有些印象,垂下眼睑,淡应一声。 “如果就业实习方面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在那边找我,我在这方面也有认识的朋友。” 真会讲话。 恩幼不免在心里想,哪怕他们压根没那么熟,他也能随性对她说这么周全却圆滑的话,只叫人觉得他这人贴心,一点也不会想他的什么差。 她想这肯定都是客套的话,她真有什么事不会找他,而他也不会真的那么贴心要帮她的忙。 “谢谢您。” “安嘉熙最近有在家吗?”苏恩幼又问。 段淮叙:“你和他没有见面?” 以前热恋时她经常会去安嘉熙在北京的家中做客,大学生凑着晚上没课那点时间见面,静谧而不失市井的旧胡同,周末小聚完,她有时送他回到家中,偶尔也见到北京那边的段家人。 分手后,他们就没怎么见面。 他们分得突然,就连恩幼到现在也没完全走出来,朋友同学没有一个知道他们分手的消息,当然也包括家中长辈。可恩幼像是也不能释怀安嘉熙会真的轻易忘了自己。 “没有。您是他长辈,应当常与他碰见,小叔叔,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他在家时有没有提起过我。” 原谅苏恩幼会越矩在段淮叙这儿问这些。 但她还是想问,哪怕就那么一次。 而她也不需叫他叔叔的,原先这么称呼她,是随了安嘉熙的原因。现在她与安嘉熙分手,和段淮叙之间一些无形的关联自然消失。 段淮叙也像是没在乎她怎么称呼自己,收起视线,盯着眼前茶杯,像是斟酌合适措辞。 “抱歉,恩幼,我那段时间不在北京。” 意料之中的回答。 其实这句恩幼都不需问,她知道自己远非能和段淮叙交谈的人选。 她不是他那个圈子的人,他性情冷,像家中那些晚辈都少有能同他交流半分的时候。能搭理她,怕是都不错了。 她与他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因为安嘉熙。 否则他们关系都不会进展到见了面能打招呼、偶有交谈几句的程度。 安嘉熙虽是他小侄儿,但因是外姓人,在段家处境极为尴尬,她与对方谈的那三年恋爱都未能获家人支持,更别提,当初亲眼目睹他们恋爱的段淮叙。 说话间,田景焕打完电话回来,说:“电话通完了,笙安快到了。” 又看向苏恩幼,问:“恩幼要不要一起吃饭?” 她是苏笙安的妹妹,虽说这几年从没跟着她哥出席过,可要是有这么个精致漂亮的小姑娘跟着一块去,几位当然也不会拒绝。 恩幼说:“不用了,田哥,我晚上有同学聚会。” 对方点头说好。 几句过后,苏恩幼也拿着自己东西进去,没再管他们这方。 小姑娘穿着初秋收腰小裙子,穿着一双浅色漆皮小皮鞋,从背影看去温柔却不失俏丽,可那婀娜身段却丝毫不像小女孩了,反而风情微妙,充斥知性。 友人道:“苏家这位,这两年长大变样了。” 段淮叙淡睨着,没言语。 - 恩幼怀揣着心事上了二楼,靠近阳台的楼梯边种满了紫罗兰。 喜冷凉的植物,加上家里人的精心养护,基本全年都开得很好。 上楼后把背包放一旁,在二楼正拿着拖把扫地的祝念也惊讶地打招呼:“幼幼回了。” 祝念是她阿姨家的女儿,厨房阿姨周六周日会带上高中的女儿过来。 下午三点后,这位安静的女孩会在茶几边写作业。 因着和家里相处好,祝念偶尔也会帮着妈妈做事。 苏恩幼点头颔首:“对,我哥回了,我也就回几天。” 上次她跑出去,苏笙安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可她最了解这位严苛的大哥。 再不回,他怕真是要生气。 苏恩幼平时在外玩得开,可回了家,还真有点怵他。 “其实大哥这些天没有怪您什么,说也是因为心疼您,您别跟大哥置气了。” 苏恩幼怀揣心事在地毯上坐下,忧心忡忡地说:“念念,我刚刚碰见段淮叙了。” 闻言,祝念眼睁大,微微惊讶。 恩幼看见他都觉得慌张,上次和家里争吵不仅仅是因为妈妈不允许她未来职业发展是戏曲话剧一类,也是因为,她才知道以前和她定亲的就是段家。 段家与她同辈且还过得去的,也只有那位段淮叙了。 三年前见他因为两人没有关系还觉得挺无所谓,可三年后那心情就不一样了。 祝念说:“段淮叙,怎么会。” 恩幼说:“是爷爷那辈定的亲了,很离谱。” 祝念给眼神:“可是他比你大那么多……” 恩幼抿唇,说:“其实,说个难为情的,我算是和他同辈。” 恩幼和段淮叙会同辈,都是因为她那优秀的哥哥们。 段苏两家辈分上本没分那么清楚,她比人小,喊哥哥或是喊叔叔都没关系,只是哥哥在外声望太大,她对外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刚刚那位田景焕,她只需称呼一句田哥。 可到段淮叙身上,那就尴尬了。 三年前,她和安嘉熙在恋爱,瞒着家里人,却偏偏让男友的小叔碰见。 因为男友,她愿意自降身份喊对方叔叔,而对方也貌似没有过意见。 三年后,她分手了,还是那么离谱的原因。她甚至没走出情伤,却又要和前男友的长辈坐上相亲桌。 她甚至不知道该说这是离奇,还是荒诞。 大学时他们热恋感情你侬我侬。年轻的恩幼还想着算是见家长了,见他时还沾沾自喜过呢。 而现在,她只祈祷段淮叙不会在意。 第2章 夜晚,师父那边发消息问恩幼何时回北京。 出来演京戏,班子里有什么戏剧那都得提前排练待演的。她突然有事请假,师父当然也关心。 这次有机会拿到角色,也是师父出去卖了面子。像恩幼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在行业里碰到各种老师都得客客气气低头做事的,这拿了角人还不在,就怕在一众老师里留下坏印象。 其实爸妈说不让她从事戏曲行业,对恩幼来说是个打击。 她自小学舞,最感兴趣的便是戏曲,原先小时最先接触黄梅戏,后来练习京剧唱腔师从熊高岑门下,每年又在乌镇学习观演,从小体弱受尽保护的环境下能得到爸妈支持,缺一不可的便是恩幼自己的坚持。 好不容易艺校毕业有了宏图展翅的机会,她不想失去。 连馥是恩幼在大学关系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清楚她情感事情的人。 晚上通电话时问:“你又见到段淮叙了?” 苏恩幼:“他的车太亮眼,不注意也不行。” 在到家看到那辆欧陆时心中就有预感。 连馥在电话里笑:“那大概你们有缘分,想想以前你背着家里人跟安嘉熙在外面喝醉了酒,你说他还记得你曾经靠人身上媚眼望他那事么。” 说起这事,苏恩幼不太自然。 和安嘉熙恋爱的几年里,也没怎么和他遇见过。 可分手后,连连碰见不知多少次。 说得她心中虚得很。 三年之前,苏恩幼还是个大二学生。 那时的她还很嫩,只顾当下,也完全没想过毕业以后的事。 她谈恋爱,也不过是有心仪的人,也贪图享乐。身为苏家最小的独女,苏恩幼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受尽了家里关爱和宠爱,苏家向来是最正统的教育,连带着苏恩幼十八岁以前的人生亦是如此。 优异严苛的哥哥,眼界极高又家教严格的父母,她身子弱,家里不让干重活,怕她受欺负,打小都是八点门禁。 可以这么说,大学之前的恩幼就像一株纯白的小白花,温室长大,对外形象都是乖乖软软的,也同她名字。 但哪怕是山茶花,绽放时也该是最浓烈赤艳的。 去到遥远的北京上大学,算是她循规蹈矩人生的一大变数。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节 家人不让她干什么,她表面还是很好地瞒着,背地里在北京早已玩开了花。 和许多普通大学生一样,她的大学生活丰富多彩,课程之外各种轰趴,参加社团,玩剧本杀。她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也包括,背着家人和段家十年前认回来的那位外姓侄儿安嘉熙谈恋爱。 安嘉熙父亲是段家老二,原先和他母亲离了,安嘉熙随母姓。后来才回了段家,他原本应该叫段嘉熙的,只是各种原因名字没有改回。 安嘉熙的父亲在段家没掌握什么实权,家境条件更算不得好。而他本人也是当时社团群体里最受追捧的风云人物。 和他恋爱,应该是恩幼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 不出意外,本来不该被家人知道的。 大二那年冬夜,她却无意和段淮叙遇见。 与她哥哥关系甚密,话语很少为人清冷的段家长辈,在别人口中都是提起也惊惧的。苏恩幼小时都未和他见过几面,只知道他这人权势很大,虽在段家一众人物里身份排序没有很高,但是他几位兄长包括晚辈都怕的人。 更别说辈分远远在他之下的安嘉熙。 那场雪夜,她第一次喝多了酒被人扶出去,穿的是大胆的吊带,更是当下最时兴的妆容。 全然不像她平日在家规规矩矩穿着练功服或是小裙子的模样。 段家长辈恰好在这,包了牌局谈事。 寒冬飘雪中,男人穿着黑色大衣淡立门外,身后是一众跟随的人。 雪絮飘于他黑发间,男人清冷面色没有半分神色,可淡然间那张脸庞仍旧抓人眼球。 而苏恩幼也是玩开了劲,靠在几位友人身上同人调笑。 媚眼如丝。 一出去,看到一辆宾利欧陆。不是今天这款,但令她印象深刻。 也是雪夜里,她和刚下轿车的男人对上了眼。 认出对方,当即如遭雷击瞬间清醒,别说手脚发麻,连血液都尬得瞬间发麻。 她是背着家人谈恋爱的。 遇见他,像被长辈捉到,也同末日来临。 对视之际又觉得,无所谓了。她和安嘉熙的关系要是袒露被所有人知道,反倒更如她心意,她谈恋爱都不用再藏着掖着,做任何事也是。 也是如此,她还是过去喊小叔叔。 段淮叙当时也是和友人聚会,本来没打算赴这场局,临时改变主意才去,也是没想到会碰见熟悉的人。 遇见他那小侄子不意外。 意外的是,她们那群朋友怀里搂着的人。 昔日印象里好友穿得端正乖巧的女孩,此刻却俨然换了个人,长发披散,大冷天里只穿一条吊带,脚上鞋也没穿,被人扶着出来时仿佛燥热狂欢到顶点。 酡红面色映衬着她刚才经历的有多离经放浪。 而眼神间又有多纵容肆意。 和他两年前见她截然不同。 安嘉熙平日里就怕这位叔叔,当时更是差点吓破了胆就差当所有人面瘫他面前地上,当即赶紧过去喊小叔叔,又说:“这是恩幼。” 安嘉熙平日在校园就讨女孩子喜欢,属于万人迷那种校园男神类型,平常喊朋友能喊来一大堆,而此刻男男女女也都是一个班里的。 人群里,他也随之看向那个依偎在另一个女孩子怀里恍若无骨的恩幼。 她已经半醉,胳膊半附在别人身上,柔弱妩媚。 可是后来认出段淮叙,她也瞬间清醒。 看安嘉熙脸憋成猪肝色,又立马想到哥哥苏笙安与段淮叙的关系。 段淮叙和哥哥交好,要是今日她在这里狂欢喝酒、和安嘉熙恋爱的消息被家里人知道,她的大学生涯都完蛋了。 试探的,她保留一丝对方或许会对她心慈的念头。 她尬麻了手脚,也颇有讨好意味,乖软地喊了一声:“小叔叔。” 料想他们曾经见过,又有哥哥的关系在。 他应该会卖她一个面子。 段淮叙视线在她身上落了许久,才回安嘉熙身上,不算很好,但也颇有深意。 他们同学聚会没关系,安嘉熙在外谈恋爱或是喝酒也没关系。可段家家风极正,女友在场,安嘉熙却还这么任着女友喝醉。自己清清白白,却叫女孩子被人灌醉,这事算是踩在段淮叙的雷线上蹦迪。 他只和侄子说一句:“周三回家里,你三叔会等你。” 这事等待安嘉熙的,会是段家的一顿家法。那家法藤条两鞭抽下去,能叫人皮开肉绽。 圈子里,唯段家的家法最叫人闻风丧胆。 苏恩幼心疼男友,当即想帮他说话,可刚开口说了个叔字才意识到她与段淮叙也没多熟。 人家家里的事她能管哪去? 那句小叔叔他也没理会,只是一行人里他也没对她有什么特别态度,好歹印象没挂脸,说她这人人品性情怎么样。 一时间,那天之后的氛围就那么僵在了那儿。 而现在苏恩幼又哪想到,她有朝一日也有机会要与他来往,坐同一张桌上交谈事情,好像昔日所有的过节都荡然无存。 可是在所有长辈里,她最是怕他。 无关男友如何。 只是小时对他的一些印象。 她说:“都过去了,他应该也忘记了。” 连馥说:“不说这些,白叫你又想起安嘉熙那渣男。你还在南京么?咱们去南风塘吧,弹弹琵琶转换心情。” - 入夜,南风塘。 这里是江南风格听戏以及谈事的商务去处。 台上俏佳人正含情对听客弹唱,杯里的茶有轻微晃动,像映照着什么,面前正抱弹琵琶的女人忽而弹错了一个音,又自知出错抿唇看向坐席间的。 段淮叙不免抬眸。 旁边有人低声笑说:“人家盯你好久,还故意弹错一个音,这怕不是想效仿一出曲有误,周郎顾。” 段淮叙只问:“现在几点。” 对方答了:“八。” 段淮叙拿了烟盒起身:“出去下。” 外面从七点就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淋湿在屋檐上。 段淮叙出去望外面的雨,刚拿出一支烟,听见外面汽车引擎声,也看见拿伞挡雨抱着琵琶踩着碎步走进屋的恩幼。 一眼看见她,段淮叙视线淡望去。 只瞧见那细长的身段,盘了一圈珍珠扣子的小裙紧裹着纤瘦腰身,亭亭款款,是介于知性与纯真间的。 教人过目不忘。 南风塘是二哥苏宜年底下的产业,不同于大哥苏笙安的严苛,二哥比较宠她,每次逢年过节恩幼没地方去,他总是会叫人领她来南风塘,可以和好友单独练戏,开嗓练唱腔也没关系。 单独找了间房,将琵琶摆好。 连馥问:“今天弹什么?” 苏恩幼许久没练习过这些,琵琶是她高中时学的,大学都主修京剧戏曲去了,怕是手生。 “昭君出塞?” “上来就弹这么激昂的一曲啊。” 恩幼想了想,说:“那阳春白雪吧。” 苏恩幼原先琵琶考级考过了八级,本来只是为了筹备艺考,后来迷上京戏,一些才艺也就搁置,这么多年没有继续往上考级,抱弹琵琶的手艺也生在了那儿。 简单找了下感觉,清新轻快的琵琶曲,曲调流畅悠然而出。 苏恩幼的京戏唱腔很是有劲,在台上能似戏台名角。 而坐着安静抱弹琵琶时又是另一种柔情模样。 不一会儿,琵琶曲吸引了走廊经过的人。 “和风淡荡,雪竹琳琅。” 身出京区冉家的冉景山说:“这小姑娘琵琶弹得不错啊,比我们刚刚包间弹的还要好。哪个班子的?” 南风塘的侍者说:“这是我们苏小姐,师从熊高岑。” 冉景山:“原来是熊老。” 他只往里瞥一眼,隐约瞧见一抹靓丽绝色。 可片刻又像记起什么,视线慢慢看向一旁的段淮叙。 “这位叫苏恩幼的小姑娘,是不是就是那个和你们段家结了亲的?” 他这句没引起别人注意,反倒是一句段家引得侍者关注。 见了段淮叙,连连颔首,全然都低下头喊一句先生,或是五爷。 段淮叙辈分未在段家属最大,可权势方面,哪怕是苏区的几众人也得卖个面子。 传言他身价大得在京区那边都得圈子里那些猖狂肆意的让道,他的私人座驾也是京牌五个7连号。而他本人最常坐的,还是那辆价位不算奢侈的欧陆。 都想这样的人该是什么风光,可见了本人才会知道,段淮叙本人温润如玉、沉稳似松,是一位低调得不行且极度少言寡语的淡然君子,与他传言截然相悖。 说起恩幼,段淮叙的视线自然也顺其落入屋内。 苏恩幼本是全神贯注和友人合奏,她做事向来认真从不出神,可门外人愈多,加上侍者口中那句段五,她脑海立马浮现一张脸庞,一分神,手中琵琶弦就错落了一下。 刚经人夸过的手艺,立马错了个调。 她脸立马要红,却没抬眼,绷住了。 知道都看着,而是心照不宣静静把琵琶放下,再看向门外,起身打招呼说:“冉哥哥好。”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节 视线落一旁段淮叙身上,停顿一秒,也言:“段叔叔也好。” 第3章 “段叔叔?”段淮叙没开口,反倒是冉景山诧异地望着友人,笑说:“她用得着喊你叔叔?” 按理说,段淮叙和苏恩幼辈分远不止于此。 可是,他和苏家那两位兄弟拜了结拜兄弟这事圈内皆知。 她喊自己哥哥,那顶多也不过喊段淮叙一声哥哥罢了。可恩幼却独独喊他叔叔,他想说这辈分是不是乱套了。 苏恩幼又转移话题:“我琵琶弹得不好,景山哥见笑了。” 冉景山一家便是正统艺术名门,琴曲舞艺样样精通。 他本人也是在北京开了不少班的名师一位。 别说恩幼今天弹得这曲,怕是班门弄斧了。 冉景山笑笑:“恩幼年纪小,但能弹出这曲《阳春白雪》,已经超越很多人了。” 苏恩幼没讲话,悄然间看一眼他身旁的男人。 知道段淮叙今日过来,侍者带人拿了白色湿润手帕前来,给几位擦手,也准备迎着往雅座上去。 段淮叙只低头拿热毛巾擦手,对他们的交谈仿若未闻。 恩幼的注目也全程落他纤长且根根分明的手指上,如碧色冷玉,却也同他这人。寡淡清冷,好像甭管去哪也不会轻易予人视线。 与他的这几次会面,苏恩幼都是这感觉。 哪怕几年前她在他面前因着醉意都那样放浪形骸了,他好像也从没放心里去过。 也好,一视同仁,不念她的好也不会记她的坏。 苏恩幼想,一碗水他最好是能一直端平。 旁侧又走来一穿复古旗袍的女人,长发盘了发髻,同样抱有琵琶,一水的知性优雅风,款款身段间只叫人觉察女人的万种风情。 她凑冉景山身侧轻声说:“雅座已经布置好了,苏笙安也在那等着,您们要不要挪步去那边聊?” 恩幼今天过来也是特别打扮过,拿出了没怎么穿过的小裙子,特意扮了成熟。 可站这样本身成熟知性的女人身侧,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显稚嫩。怕这群男人看出来。 女人又问:“恩幼小姐要不要也一起?” 可惜苏恩幼今天来此确实只是想和友人聚会,没想参与他们男人的聚会,更不想碰见她哥。 她只说:“不了,你们去吧。” - 今日没什么心情,苏笙安只包了一天字牌包间。 落了座叫人泡了几壶茶,又讲窗外纱帘拉下。屋内瞬时安安静静,只剩屋外雨声仿佛相隔遥远。 苏笙安今日穿了西装,才将外套放下,又道:“恩幼是不是也把她那琵琶抱来了?刚刚进门好像听见有谁在夸,是她么?” 一旁侍者收到苏恩幼吩咐不许和她哥说,此刻被问连连冒汗。 “不,应当是冉家下午叫来特别抱弹琵琶的老师。您知道,段淮叙今日来了江苏。” 听见这熟悉名字,苏笙安侧眸,却也未言语多少。 作为商业上的伙伴,苏笙安与段淮叙私人关系很是微妙。 说是熟络,俩人大部分是靠生意合作,私人上段淮叙常年居住北京,苏笙安以前则在澳洲上大学,他俩不是玩得到一起的人。 可说生分,祖辈上传下来的情分,要他们俩家亲如手足,哪怕这些年再怎么嫌隙也嫌不到哪去。 除了最近母亲提出想让恩幼嫁去北京段家一事。 爷爷辈的这场亲事他有所耳闻。 可惜,偌大一个段家实难挑出一个合他心意的妹夫人选。 段淮叙那个老男人,又怎么有资格和他千娇百媚的宝贝妹妹相提并论。 这要是恩幼自己和人两情相悦有那个想法也好,可偏偏,他年初才得知恩幼那个前男友还是段家那个不成器的小侄子。 说起段苏两家的亲事,也是奇了。 往祖上说,段苏两家的老一辈关系是极其之好,段家祖籍原本不在京,而是在南京,同苏家一般都是江苏人,两家长辈几十年情谊,那是好得恨不得成一家人。 可惜恩幼往上一代,两家都是男丁,竟是没半点结亲机会,段老爷子举家迁往北京户口时还说了,以后两家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更别说后代也需得是如亲生兄弟般和睦。 那要是能联姻,亲上加亲是最好。 爷爷那辈的誓言,到恩幼这一辈效应早已消退不少。 没人在意这门亲事,直到,段家老二替安嘉熙求娶苏恩幼。 二人在闹分手,一向满心期盼儿子娶下这位苏家小姐给自家撑门楣的段二是着透了急。 对方先是拿出老一辈昔年情谊,又提及二人恋情。 这一消息在圈内激起千层浪。 谁都知道段家二房家中情况,条件属段家几位最差,安嘉熙上半年在国外传出丑事,绯闻漫天,差点没把苏家两位兄长气得提刀飞海外去砍了那小子,更何况娶妻? 直到不知谁提起,段家老五段淮叙目前还是单身。并且他条件最好,年龄也没有很大,配苏家小姐恰是正好。 当时谈事情的场所全场鸦雀无声。 联想着苏家那位绝色娇小姐和段家那位心机城府深得没边的冷情面孔。 苏笙安首先打破寂静:“谁说的?出来我把他头给剁了。” 把段淮叙那老男人和他宝贝一样的妹妹放一起,什么居心啊。 别说这俩合不合适,那是能放一起的人吗? 怕不怕遭天谴啊。 当下除非是两位当事人有想法。 否则,苏笙安是准备和段家那边好好说说,联姻的事,过后再说。如有可能,他还是希望刚毕业的小妹可以先专心事业,不考虑感情。 傍晚,雨还在下。 秋天的雨和这时节的天气一般,风雨欲来间,什么都泛着泥土的潮湿味,好像要堵人鼻子里、心帘间,堵得人喘不过气。 苏恩幼倚在窗台边望着外面道路上来往的车,心事重重,也抱着自己的琵琶撑着伞下了楼。 晚九点,城市道路晚高峰渐渐过去。 林立小道上,深灰欧陆缓慢行驶湿滑道路之上。 与苏笙安的饭局没持续多久,段淮叙有事,先行离了场。 司机禄望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老板的脸色,依旧沉静专注,没什么差别。 “据苏家的意思,联姻的事大概要等之后细谈,但大概率的,他们应该不会同意。” 氛围太安静,禄望没忍住先开口给今日的宴席下了结论。 苏笙安疼爱妹妹,不舍小妹嫁人,老二苏宜年不知态度,但想来也要随苏恩幼心情。 苏段两家联姻这事,两家人都怀着各自心情在揣度。 如有私心,段家三房自己人当然是希望苏家小姐能有机会配他们老五。可惜,这二位当事人貌似对此并无感觉。 段淮叙在翻阅文件,叫秘书晚上加急亲自送来江苏的,他公司事多,搁不下多久,能为联姻一事包括请苏老太爷出山这事就挪出了足一周。商业上的,耽搁不来多久。 此时司机同他讲这些,他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反应。 纸张轻翻一页,动作轻缓,温润至极。 车内香氛无形,空气里也弥漫着特有的商务气息。 广播电台正在播报今日晚间夜况,段淮叙正翻阅文件时,可不自觉的,像感应到什么,他一抬眼,恰巧就透过深黑车窗看见站在南风塘外抱着琵琶那道纤瘦身影。 依旧是傍晚见她时穿的那身盘了珍珠扣子的小裙,裙摆边沾了点雨水,杂乱无章的水滴顺伞沿打在她脚边,也衬得这位娇小姐要显局促几分。 段淮叙工作的心思忽而收了两分,他抬手,令司机减速。 禄望不懂,抬眼看后视镜。 往外望,这才看见那位苏小姐。 雨势稍急,苏恩幼还在想给好友发个消息说自己准备叫个车了。 她其实可以等自家哥哥散席之后乘自家的车回,再或者等等出去买东西的好友,坐朋友家的车。 只是她在这待不住,还是想提前走。 最近爸妈不让她唱戏的消息,令苏恩幼与家中关系紧张几分。 都知道这是恩幼最热爱的事情,从小学弹琵琶、大学后拜师学艺,偷偷在京接了话剧,苦练京戏唱腔,没人知道苏恩幼为这一行业付出多少。大学,爸妈勉强同意她去北京上大学,四年后却不允许她继续从事这样的行业。 这令恩幼苦恼万分。 爸妈原话其一:唱戏不比做医生好,唱得再好在他人眼中也只是戏子,还不如回家里接手产业。爷爷的十几家医药堂铺子没人管理需人继承,其二,在外唱戏到底辛苦,要四处奔波,说出去这个职业也不比医生光鲜。如果可以,苏家还是希望女儿学医,继承衣钵。 可恩幼压根不喜欢这些。 当初去那么远的北京上大学有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逃离爸妈这样的安排。 她的爸妈,好是好。可是,太多事要按他们的计划走了,恩幼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正是思忖间,裙摆也叫雨滴打湿了透,恩幼回神想要拦车,却也发觉一辆深灰轿车缓缓停至自己面前。 没等恩幼心中惊诧。 心头一跳,顺势望向光线昏暗的后座。 才看见段淮叙。 那道熟悉身影靠坐在那儿,还是白天那身黑色大衣,他腿上搁着几份文件,刚才应该是在认真工作,或许突然看见她在路边等车,才会令司机停下。 可能是因着黑夜的原因,此时的他看着少了白日的几分温润,平白添了几分成熟疏冷。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节 而此时,司机禄望首先是说:“苏小姐,现在这时段打车艰难,我们先生送您一程。” 苏恩幼心中跳两下,看着车里的人,抱着琵琶站在车边没开口应答。 第4章 称呼他一句段叔叔,是因着安嘉熙。 现在她早已分手回归单身,再见他,自然是跟着喊一句五哥便可。 但偏偏的,只有二人知道过去的那段往事,此刻那句五哥她如何也喊不出。 三年前,她衣冠不整在他面前闹出那样的洋相,斜靠友人肩上,酡红着醉眼看他。 而三年后,不论二人再如何心平气和面对讲话,恩幼心中也尴尬万分。 她微微点头和驾驶座颔首,委婉撒了个小谎:“我去朋友家,应该不顺路。” 司机道:“我们先生没有行程,也可以专程送一趟的。” 言下之意,今晚她去哪都送。 这话说得连拒绝也没了余地,可谎已经撒出去,恩幼又确实是要回家。 她看段淮叙,只得先问:“你今天不回北京?” 段淮叙答得简单:“不回,还有一些事要办,大约明天启程。” 她轻轻抿唇:“那我回苏公馆,劳烦您。” 段淮叙把文件放回,却没问她刚才不是说回好友那儿,怎么现在地址又变的事。 他声调轻缓:“上车吧。” 深夜露重,苏恩幼犹豫一秒,也抱着琵琶上了车。 其实今日也没想把这把琵琶带出来,只是突发奇想,想着给好友看看这把师父送与她的新琵琶“青腰”,没想到小雨会一直下,好在琵琶护得好,没怎么沾雨水。 只是她的小皮鞋和白裙裙摆就不一定了。 出来时多少沾了雨水,这会儿脚边泥泞又湿,上车的那一秒看见段淮叙的车还有些犹豫就是怕搞脏了他的车。 此刻也真是,苏恩幼就坐他身旁,努力把自己的脚放好,辗转反侧换了好几个坐姿也还是难以避免,这辆内饰米白洁静优雅的宾利轿车,地毯上沾了她脚上的泥水。 她踩的那一块位置杂乱又脏,和身旁装束干净整洁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段淮叙忽而出声:“没关系的。” 恩幼微微意外,看向他。 段淮叙褐色眼瞳也静望着她:“不用太担心把这车弄脏或是怎么样,在我这,你怎么自在怎么来。” 这话倒是随和得令人有些无所适从。 “谢谢。”她说。 “不客气。” 段淮叙又说:“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等车,你哥哥没有派车送你。” 恩幼如实答:“我是偷跑出来的,他们现在不许我接触这方面的,我只有自己出来玩。” 段淮叙淡应一声:“哦。” “那您呢?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和哥哥谈事么。” 段淮叙侧目,眼角余光淡淡:“也不是。” 恩幼心想,总不该完全是为了联亲的事来。 “那是?” “也同他们商量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你段爷爷最近有心想把产业往南方迁移,让我来看看。” 苏恩幼有点意外。 本以为这样的事他应该不会真的那么仔细地回答她,毕竟她也就是客套问问,他哪怕真说了她也不懂这些。 可没想他真这么耐心,客气得令人有点意外,恩幼思考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轻声应:“哦……” 应过这声后,段淮叙也重新去翻看自己的文件,没有再同她讲话。 一时坐在他车里,苏恩幼心中感觉微妙至极。 她以为,他该是想和自己聊聊两家联姻的事的,亦或是她和安嘉熙的事。 去年年底,她大着胆子和家里人摊牌了自己过去曾和安嘉熙谈恋爱的事,而后,还为了他与家人发生矛盾争吵。 可之后,她也意外从他手机里发觉很多很多过去几年她都不知道的事情,才看清这位好好男友的另一副面孔,就此,他们在大学校园里闹掰谈了分手。 事情结束后苏恩幼同安嘉熙有几个月没有联系,也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然而恰巧当时在国外俱乐部泡吧玩乐的安嘉熙无意与出差的她哥哥苏笙安碰见,年轻气盛的少年正招蜂惹蝶,又碰上她哥那样成熟稳重的商务男士。他哥自是以为安嘉熙背着她在外劈腿乱来,当着众人的面与他动手打了一顿。 这事,只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知晓。 其中就包括段淮叙。 她时常在想段淮叙对他们这件事会是什么心情。 他应当以前就知道了,原先还看着她与他侄儿谈恋爱,现在分手了,又要充当长辈的身份来处理她哥与他侄儿之间的矛盾。 而她,则是当年爷爷那辈媒妁之言定下的娃娃亲对象。 她又想到了刚刚为他们这群男人抱弹琵琶的女人,像那样的女人,一眼看去年龄与他们相仿,成熟风韵正存。那种和他这样的男人配上才是适合的。 她想,或许他在她面前这样话少也是因为俩人之间有着年龄的代沟。 他应该是不会喜欢她这款,她想。 安静之余,恩幼又不自觉往旁靠,却碰到一旁搁着的琵琶,发出声响。她怕扰了他工作,连忙坐好,把琵琶也重新调整放好了,段淮叙却说:“放我这边吧。” 苏恩幼意外,看他,却见男人很认真地说:“这种弹拨类乐器确实不太好拿,如果你信任,可以先交给我的司机,之后我托人打理包装之后再好好叫人送回到苏公馆,也不用你一直抱着,可能会淋雨损坏。” 他一下说这么多字,倒有些打破恩幼以前对他惜字如金的印象。 没想到他这么细心细致,并且周全。 苏恩幼确实是担心自己的乐器,淋雨也好,磕碰也罢,到底心疼。只是和段淮叙不熟,又不好把私人情绪表现太过明显。 她道:“可以么?” 段淮叙:“当然。” 苏恩幼抿抿唇,也就将自己手边的琵琶抱着递过去,而后道:“那,谢谢五哥。” 段淮叙正要去接她手中琵琶,修长指节刚接上底托,听见她这句称呼,兀的抬了一下眼睫。 像听见什么许久未闻的称呼,有些意外。 手里动作只停一秒,而后垂眸掩下思绪,将这贵重的物品小心递到前方去。 车内依旧是静谧流动的氛围,中央调控好的恒温空气。 段淮叙的唇角浅浅勾起。 苏恩幼问:“你笑什么?” “我以为你忘了,我是你五哥。” 在他印象里,小姑娘喊过他许多称呼,有叔叔,有先生,有您,那是刻意的,提醒二人关系的一些尊称,可唯独一句五哥,他从未听过。 他当然知道她愿喊他叔叔,是跟着她那位男友。 他也从没计较过这事。 可真要论情分,他确实不用当。 苏恩幼心中惭愧难安。 “过去年轻不懂事,做过的一些事也轻狂幼稚,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车辆慢行,外面雨水也轻打在玻璃车窗上。 水珠串联又飞速往下滑。 可之后,她又做最后小小的据理力争:“况且,您比我年长的岁数也在那,我们两家的辈分也摆在那里,我上大学时喊您一句叔叔,应该也……无可厚非。” 段淮叙褐色眼眸静静盯着座椅,自是知道她意思。 “你很介意,年龄上的么?” 突兀的,这些天从未在他们俩之间提起的话题被勾起。 段淮叙甚少这样直接,可突然提起年龄上的事。 苏恩幼心头很轻微地一紧,仿佛下意识能知晓,他是在问什么。 年龄,她当然不介意。如对方事业有成、性格成熟、办事妥帖,这无疑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加分项。 更何况他们在辈分和关系上无半点冲突,如果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因为一些错误事而与他引起的交集就全盘否定他与她之间的可能。 那未免过于偏见。 苏恩幼:“我自然没有这样的顾虑。” 段淮叙也淡看回前面道路:“料想也是这样。” “怎么?” 他也答了:“不然,你应该也不会与嘉熙在一起三年。” 原来是在说嘉熙。 苏恩幼刚刚心里隐隐提起的一些东西又慢慢放回,可除此之外,却也有点微微发紧。 她以为她是在说他自己。 “您知道安嘉熙比我大三岁,当初在校园,我和他算是年少轻狂。” 苏恩幼家中不许她谈恋爱,哪怕是上了大学在遥远的北方也是如此。安嘉熙自小离经叛道,不受人管束,他在校园是街舞高手,大三那年军训完的新生晚会就以自身魅力俘获不少学妹。 苏恩幼也自是其中一个。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节 新生晚会本就是联谊的最佳场合,又有那么帅的学长来为她们跳舞助兴,她也一眼看中人群里那桀骜不驯的少年。 之后,他却托他的朋友来找她要微信联系方式,自此,也有了联系。 他们那场恋爱谈得轰轰烈烈,可在遥远的家中,没人知晓她的这段往事。 她没想到人前的好好男友会是那么渣的人,在把所有真情给她的同时却也能分出身来同时抚慰他手机上另外一群小迷妹,他在晚上语音电话里温柔哄她睡觉时,手机分屏聊天列表是否为其他女生;他在飞意大利给她带昂贵礼物时,又是否在那里夜夜笙歌。 他是喜欢她,可他却也拒绝不了其他女生的温柔。 他可以有恩幼一个白月光,但身边的红玫瑰也必不能少。 并且背着她一直持续了三年。 苏恩幼接受不了这样的对象,当断则断。 轿车开着,也慢慢驶到了苏公馆门口。别墅二楼灯都亮着,苏恩幼知道家里人都在,也知道爸妈应该不知今晚是段淮叙送她回一事。 上句话未落,她又道:“今天拿琵琶出来的事我也没跟哥哥们说,能拜托您回头见到他们不要讲这件事吗。再就是我家人不喜我未来两年接触这些了,琵琶也不要送我家中,能直接帮我带回我北京的住处吗?” 下车前,她犹豫着朝段淮叙讲了这番话。 那神色,令段淮叙有些想起三年前好像也是这样的冷夜。 那场狂欢派对结束,因着一些原因,她乘他的车回学校。 因着酒意微醒,少女坐他身旁很是谨小慎微,全程胆寒,片刻后实在没办法要下车了,才委曲求全地同他开口:“小叔叔,我知道您回去肯定要罚嘉熙了,我也没想帮他说话,但可不可以看在我们老早相识的份上,大人有大量帮我一次,不要把我在学校偷偷谈恋爱而且出来喝酒泡吧的事和我爸妈说,好不好。” 当时也是这样的场景,安嘉熙有事先走,将恩幼托付给唯一在场的长辈段淮叙。 她和嘉熙二人当时感情良好,小姑娘也自是事事向着男友,有什么也都帮他讲话。 只可惜她那时喝太醉了。 苏恩幼靠躺在段淮叙身旁,靠着所剩无几的混沌思绪睡他身旁,因为不知道身旁是谁,她睡得格外安稳,车辆摇摇晃晃,可之后也还是后知后觉醒了,想到家里人,身处他昏暗的车内大脑思绪都无法拢齐。 那时的段淮叙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不仅是外貌上的,以及他的着装,他对待她的态度。 她跟着男友见到家长,喊他小叔叔,他甚至理也没理。这事她足足记了三年。 她觉得这人性冷,实难相处至极。 她裹着毯子也寒颤至极,犹犹豫豫许久,才开口同他讲了那些话。 而现在,小姑娘还是那个小姑娘。 只是脱离稚意踏入社会,变为那个独立自主、显露知性的她。 因着找他办事,也客气而又温和地看着他眼睛。 像是怕自己要求过分,又恭顺着加一声:“五哥。” 第5章 段淮叙拢起目光,也同意了:“把你住处地址给我就行。” 苏恩幼在北京租了套房,父母本来有说帮她在北京置办一套的,可惜,社保方面等问题还没落实下来。 苏恩幼拿纸笔,本想写给他,想到什么,说:“我应该有你微信,发给你。” 段淮叙睨一眼她去拿手机的动作,默认了。 苏恩幼打开微信翻找他聊天框想发,可是车内安静许久,她也翻了一下,找不到他的微信号。 心神突然一愣,她忽而记起,就是大学后再见觉得他这人太冷,她不喜欢。 然后后面好像是清好友的时候删掉了。 那也是好多年前加的微信了,她觉得段淮叙应该不会记得,又颇为尴尬地把手机收起:“还是写纸条吧。” 她把刚才攒好的纸条拿出写了字后递给他。 段淮叙却轻抬手指淡指一下前面司机。 示意她给对方。 段淮叙平日不负责这事,琵琶养护好了送去她那儿,大抵也是秘书该做的。 苏恩幼一怔,觉得他还是这么不近人情,身居高位不做这事那就不做,她东西都递眼前了还整这些。 她把纸条递给前面禄望:“禄叔,劳烦。” 禄望忙接过:“不敢,能为先生替苏小姐做事是我荣幸。” 苏恩幼要下车,可又忽然想起什么,看他手腕上那串檀木手串,说:“您这每天审阅文件又写字的,手串都有磨损了,你要是不介意,下次我去寺庙,给您请一串好点的。” “寺庙?”段淮叙指节上指环轻微转动,像是意外。 “您不知道吗?雍和府,最近请手串很火的。” 苏恩幼说:“都说事业那串香灰瓷很显灵,旺事业,回头我帮您请一串这样的,祝福您事业更红红火火,忙得停不下脚步。” 前面的司机听了都没忍住从后视镜往回望,想看先生脸色。 苏小姐这话一听就是小姐心性,他真想说,可千万别觉得他们先生腕骨上那手串普通。 那可是老爷子早年亲自给先生拍下的沉香手串,沉水级的,在市场上极为珍贵,价格不菲,光是这么一串一百五十二万,还不说交的税额。也是因着是老爷子赠与的东西,段淮叙才时常戴着,温养着。 可苏小姐竟想拿那种普普通通的手串来换先生这个? 禄望不免失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段淮叙只是倚坐车旁望她,看小姑娘眼含笑意,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给他请个手串,如若是别人,那么些几百块的东西他自是看不上。 苏恩幼会这么说,他自是不嫌弃。 请手串是份心意,千金难换。 但他不信她真有那时间会为他专程请这个,大概率是他面前的玩笑话罢了。 “好,那我先谢谢你。” 这么说着,苏恩幼心才放下来,推门下车前,又看了眼他手指边车门夹层内的香烟盒:“我知道我不当说这种话,但还是想说。五哥应该也三十了,这男人不经老,特别是抽烟,您平日在我们这些晚辈眼里可是温润得紧,我想老爷子应该也不知道你抽烟,您这以后在外,可还是少抽些烟的好。” 这话里话外的暗示和调侃叫段淮叙不禁转头朝她看去。 可说罢,她关门下车,毛毛细雨里,那道纤瘦身影抬手避了雨就往屋内跑。 白珍珠缠绕的腰身也于雨幕中一摇一晃。 这小姑娘,居然说他老。 宾利欧陆就停苏公馆外梨树下。 他透过车窗盯着那道背影,却不自觉跟着她的话去看身旁打火机。 没想到小姑娘眼力这么好,他抽烟也看到了。 然而他当时是站门廊下看她。 一边抽烟,看她抱着琵琶进南风塘时的样子。 今天只在那抽了烟。 自以为隐蔽,却没想也落入了她眼里。 可明明是他在看她。 那现在不知,这被看的,究竟是谁? 思忖间,禄望问:“先生,我们现在回哪。” 段淮叙也一时分神没答。 他看座椅上沾了她裙摆泥水的印痕,刚刚她裙角犹如羽翼扫过他的裤腿。 明明没有触感,那似有若无的感觉却仍然停留在这里,惹人遐想。 - 苏恩幼刚到家,却隐隐压不住有些杂乱的呼吸。 刚刚在他面前大着胆子说那些话,可真是用尽她平生力气了。 苏恩幼也不知道段淮叙是不是那种能随便开玩笑的人,可今天坐他车,又跟她聊那些,苏恩幼可是绞尽自己脑汁去打交道了,生怕有什么被看出来,被拿捏。 她回家,看灯开着,也知道家人都在。 走到玄关处换鞋进屋,看见父母都在沙发上等着她。 苏父正坐沙发上垂首听训,见她进门抬眼看来拿眼神给她打暗示,苏母作为当家主母则珠光宝气地端坐沙发上,一副等女儿回来审问的架势。 苏恩幼心里突突两下,走进去。 苏母翁雯说:“还知道回来。” 苏父也忙站起身:“下午回家了也不打声招呼,恩幼,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担心。” 苏恩幼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放,说:“出门玩了,还有连馥,一起去南风塘吃了个饭。” “南风塘?你二哥的产业,你在那吃饭怎么没碰见你大哥,是你大哥带你回的么。” 恩幼有些无奈:“妈,大哥有多忙您又不是不知道的。我没告诉他,况且他那么忙,我能回来那么快吗。” 翁雯狐疑着,又起身走去朝外望了望,像是看什么来人的身影。 刚刚她听见汽车引擎,以为有客上门所以专程等待,可又没看见人影。 “那是谁送你回的?段淮叙来了咱们苏区,你知道么。” 乍听见这名字,恩幼有些微愣神,紧接着说:“什么段淮叙,我不知道,我自己打的士回的。” 翁雯看苏恩幼表情认真,不像说谎话,也叹一声气。 “我们幼幼从小体弱多病的,你也知道,当初你爱学舞,我们才把你送去舞蹈班,你爱戏曲,我们请了名师来教你。后来你要去北京上大学,我们也允许了,可是这舞台难免不出意外,你爷爷又有心要你继承家业,你不回家这可怎么办啊。” 苏恩幼小声说:“舞台意外又不是经常的事,您别拿这说事。况且爷爷要我继承我就有那个能力了吗,二哥不也可以接手家里的产业,我看你们就是想要我嫁人,才逼我回江苏,好要我见你们相中的那个相亲对象。” “怎么想你妈妈呢。”翁雯道:“你妈妈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管女儿死活的人啊?” “怎么不是?如果我这边答应,你那边肯定立马就安排了。” “你这孩子,信不信我让你哥把你带去他医院上几天班感受一下辛苦,你是没学医,不知道我们家里这些年有多劳苦。”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节 苏宜年下楼,本来单手揣口袋里悠悠闲闲,听见他们讲话,打断加入。 “妈,你现在跟恩幼在这说什么气话呢。你要是不心疼女儿,当年会给她配置那么好的装备,带她见名师,给她介绍熊高岑老师?心里疼女儿疼得不行,生怕她在戏班子里受委屈,嘴上还说要逼人去学医。行,学医,你把她分配来我科室两天试试,看你舍不舍得你宝贝女儿在医院受那么多苦好吧。” 苏母没想儿子会拆台拆得那么直接,瞪他一眼:“就你会讲话。” 苏宜年转头跟苏恩幼说:“幼幼你也是,前段时间你们舞台出事,爸爸妈妈也是担心怕你又像去年那样出什么差池,你好好说不就好了。爸爸妈妈也没有明确不让你做什么事,怎么外人面前那么懂事,家里就这么骄横呢。” 苏恩幼知道二哥疼她,却还是没忍住有点小声说:“我顶多是有点娇纵。” “好,娇纵。”苏宜年又调侃:“那我们娇纵的大小姐今天应该见到她的未婚夫了,觉得人家怎么样?” “那段淮叙可是比他那小侄子实力强劲不知多少。你知道他在京区的产业图有多大么,人家那是又有钱又有实力,长得也好,你不考虑考虑。”苏宜年笑着说。 外人都说苏家小姐有两位极度宠妹的哥哥。 大哥苏笙安外出经商,性格外貌都颇为沉稳,长兄如父,对苏恩幼除宠以外也是管制教导严格。 而二哥苏宜年就不一样了,作为市医院一位外科医生,苏宜年在外是如高岭之花的存在,可他的优点不仅那张漂亮俊俏的脸庞,还有能说会道的口才。 都说苏家妹妹有这么两位哥哥护着,那是圈内谁都羡慕,谁也别想惦记。 也是因此,苏恩幼才得以在名门圈里明明没露几次面,却异常出名。 只是说起小妹的婚事,大哥是半个字也听不得,二哥却能和苏恩幼打趣调侃两句。 苏恩幼果然接收到二哥的信号,幽怨说:“他那么好,那你去嫁啊,反正是两家定的,也没说一定得是我,说不定你也行。” 苏宜年表情诧异,连连说:“可别,恩幼,我要想嫁,那也得看他们段家想要的人是谁啊。” 说起这个,苏恩幼神色更加为难。 两年前,段老爷子生病住院,忽然提起这桩昔年婚事。 那是段家的老爷子,更是苏恩幼的段爷爷,打小记事起每次过年去段家拜访都要给她大红包的。 每次给她准备礼物以后,段爷爷总会慈爱地摸着她头发说:“幼幼这么可爱,以后长大了嫁到我们段家来好不好呀,你段家的几位哥哥肯定会很宠你的。” 恩幼当时年幼,还真答应说:“好呀,那爷爷要给我挑个段家最帅的人哦。” 段爷爷只点着头笑说:“好,好,你段爷爷家啊别的不出众,就那些个小子个个模样不俗,肯定不让幼幼失望,到时你想挑哪个就哪个!” 年少时的话自然不当真了。 长大后,苏恩幼也没把老爷子的话放心上,可没想,一语成谶。 老爷子生病,缠绵病榻,牵挂的自然是孙儿的婚事。 小时印象里,段老爷子就很年迈了。 而他的几位儿女则不同,年龄比较大的那几房就不说了,儿子个个还没坐稳事业,都没什么大出息,他主要看中的是三房家里的老五。 苏恩幼小时倒是与段淮叙不常见,仔细回忆他们的交集,貌似也是她大学以后。 这事,家里今年才告知苏恩幼。 可自从父母之前知道她三年前背着家里在大学和安嘉熙谈恋爱那事,就经常拎出来说,特别是苏母,总觉得自家宝贝女儿吃了亏,心中气得不行。 苏母更是说过:让你恋爱,但不是让你大学恋爱,更不是让你瞒着爸爸妈妈偷偷在外面谈,更何况对方还是辈分比你小的安嘉熙。你让爸爸妈妈现在对外该怎么说,你那对象是谁不好,又偏偏是安嘉熙。 苏母对苏恩幼恋情一事,是反对得最严厉的那个。 苏恩幼还会反问为什么安嘉熙不行。 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答案。 苏父叹一声气,把苏恩幼带至一旁,说:“幼幼,你跟我来,我来同你讲。” 苏父把苏恩幼领到窗台边。 “咱们家和段家的那门亲事,你应当是知道了?” 苏恩幼怎么能不知道。 从小在这种家庭长大,其实她见多了别人联姻的,可爸妈待自己好,她从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和别人结亲。 可大学毕业了才知道,原来她打小就有一门亲事。 “我知道,也知道对象是谁,但我不后悔大学谈的那段恋爱,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分手了。” 苏父说:“你知道,可你之前和安嘉熙谈恋爱这事,我想对方应该也知道,那你说人家家里现在心里应该怎么想?” 苏恩幼说:“那就不结了,反正现在是自由恋爱年代,我也不管他怎么想。” 苏父说:“你有骨气,可是这是你段爷爷当年和咱们家定下的媒妁之言。” 他拿出一枚玉佩出来,交到恩幼手里。 “你知道小时候你段爷爷对你多好。他期盼你做他家的媳妇又期盼了多久,更何况,你要是嫁去段家,大抵你段爷爷家里人都会把你当独宝一样宠。” 苏恩幼认出来,那是段家的祖传玉,一代只有一枚,而最贵重的那枚存在段家祠堂,是确认了唯一一人才会交给对方。 苏恩幼光是拿在手中就觉心凉几分:“可是如果我不喜欢,也得结婚么?” 苏父:“不,那当然得看你。只是你得自己和你五哥说。” 五哥。 恩幼又想起这句称呼,她刚刚才在那人的车里这样喊过他的。 父母都不知道他们见过面。 而段淮叙除了是她前男友的小叔叔以外,更是,她五哥。两家人独一份的默契。 苏父又说:“你原来12岁那年暑假从西北回,不就和你五哥见过?那时你大哥不小心把你丢了,回来吓得我们家人一晚没睡,还把他罚跪院子里抽鞭条整整一夜。是你五哥把酣睡的你好好送回,当时你困了一天连路也走不动,还是他把你抱回,甚至你窝他怀里不肯回家,还非要跟你五哥走,你都忘了?” 回忆起这些早已尘封在记忆中的幼年事。 苏恩幼只觉面上心头炽热,烫得紧。 这些幼年时期的事,她确实是忘了。 第6章 如果不是父亲提起,恩幼还不会记得,她小时候也和段淮叙有过交集。 印象里他眉眼比现在青涩,却也显冷,人削瘦却也更不近人情,只是少了当下男人三十而立的温润成熟,少了岁月磨出的几分圆滑世故。 第一次加他微信,好像就是不懂事的十二岁,快十年前。 那是她快升初二,暑假随大哥去到西北小镇上小姨家探亲。 当时大哥还没有完全浸润商圈,正是人生事业迷茫之际,短暂弥途,前去小姨单位拜访,也顺便去附近学校做志愿者,求个心安。正逢父母出门,年幼的苏恩幼就被大哥带着一同出门。 酷暑难耐,热浪一般的大地,只有树上知了扰得人耳膜都要破裂。 规整的家属楼,炙热的黄土地。 一切环境陌生而又辽阔。 大哥在单位办事,恩幼自然也跟在后头帮忙,去做志愿者。 她年幼,平常做最多的事就是跟在食堂阿姨身后帮着端饭、收拾盘子。小时候比现在皮实,也没注意那么多,年纪轻轻的那个暑假晒得蜡黄,也完全没有在江南娇小姐的样子,她也顾不上那些。 也是一个午后临时陪哥哥去外地办事,可在办公室打了个瞌睡醒来,却完全没找见哥哥身影。 她直觉自己不该是和哥哥走丢了,于是遍处去找寻哥哥,从学校找到单位,又独自一人跑到外面在小镇外,当时差点晒得中暑。 年纪尚小的苏恩幼也是被吓坏,左右去望瞧不见来人。她无措站在原地,任西北的风吹枯她的唇,当时才记起其实她正确的做法应当是在原地等待哥哥来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迷了路,结果人丢在半路连怎么回去也不知道。 惊慌至极,远远地驶过来一辆吉普车。 是军校出来的。 庞大的车架,坚实的底盘,喷了油漆的车身,要是平时的恩幼无论如何也不敢和坐这种车的人搭话的。 可当时隐约认出车牌,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在吉普车还未减速前突然冲去拦下。 也是此时,吉普车陡然急刹。 司机探出车窗骂:“要不要命了,就这么往上闯?!” 司机是个暴脾气,又知道车上载着的是要紧人物,更何况附近地段是车祸多发地,本来他们开车的就要小心谨慎再谨慎,这小姑娘还这么不要命地闯上来,他出事不要紧,她要受什么伤可怎么办。 可第一句话刚出口,却见小姑娘直接扒着车窗探头进来,慌不择言:“叔叔,您这是京牌照的车,可不可以拜托您送我去这个位置,家属大院,我要去找我爸妈,到了会有人给你钱。” 她灰头土脸,沾灰的小手也递进来一张带地址的纸。 司机看一眼上边位置,愣住了,扭头看后座上的人。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那地址,正是后边这位老家的位置。 段淮叙本撑着手肘坐后座上想事情,闻言也看去,先是看纸条上眼熟的地址,接着看车窗外的女孩。 那时的恩幼来西北两个月早晒得亲妈也认不出,加之着急,当时扎着的高马尾也散了一些,衣服脸上沾了灰,也没什么好形象。 可段淮叙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苏恩幼,那位苏家小女儿,苏笙安的妹妹。 很巧,他前天刚与苏笙安从一场饭局上散,就在这座城市。 可今日,苏笙安却把妹妹丢在了这儿,也没来护着。 段淮叙和她少见,以往见面也只是过年偶尔。 今日一见倒也是意外。 12岁的小姑娘还没长开,整个人干黄干黄的,可能是在这黄土上晒多了,瘦瘦巴巴。全然没有小时候过年穿得像元宝一样来他们家拜年,小娇气包的模样。 “苏恩幼?” 窗沿边捏着纸片的小手一愣,接着苏恩幼扒着车窗往里探,去看后座上的人。 苏恩幼热得直喘气,汗如雨下,却还是一眼看清后座人的真面目。 刚刚晃眼看过去只知道是个很年轻的男性,这会儿见了也确实,后座上男人一身黑衬衣和西裤,很清瘦,面如刀削,可那张脸很是俊秀。他右手手心盘着两颗麦穗虎头文玩核桃,眼眸淡淡睨着她,波澜不惊。 年轻之下又泛有成熟味,盯着人的时候能叫人心跳乍然抖一下。 是他喊她。 苏恩幼承认,她当时被这男人处变不惊的眼神给看吓了住。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节 可大脑立马去运转,思考这人怎么会知道她姓名。 “你是哪位哥哥,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段淮叙指腹抬起轻碰了下额边,像是想这问题的回答,答非所问:“你刚刚说的是怎么回事,你迷路了?还是被丢这了。” 苏恩幼说:“我跟着大哥来这里办事,哥哥说去办个什么东西让我在原地等着,我也就睡了会,醒来就找不见人。就跑来这儿了。” 段淮叙知道,苏笙安最近来西北会旧人,办旧事。有听他讲家里把妹妹也交给他带,可那位也不是能带好孩子的。 今天倒是邻省有一场会议。 可苏笙安要是已经出发,现在发现把孩子丢了,那可是大事,只怕这会儿都已经托人在找了。 苏恩幼说话时也不敢看他眼睛,只拼命呼吸让自己慢慢保持冷静,段淮叙却打量着她,看她身上的泥灰,还有右边脸颊沾染的灰尘。她衣服也有些脏,应该是找哥哥时所致,小姑娘着急,却也不管自己是什么模样,豆大的汗珠就这么往外冒,头发也快浸湿了却不管分毫。 她很凌乱,却也有凌乱下的坚韧。 片刻,段淮叙也说:“你哥回头估计要挨罚了,左右也是罚,你不如先跟我走,我送你回家,回头再和你爸妈好好讲。” 苏恩幼微微意外,也是为最后一句话。 就见他去拿手机拨电话,好像是和他哥哥打电话,说着她的位置。电话那头的人很着急,听闻他可以顺路把恩幼带回,也松下心,连连道谢。看他们男人聊天时,她也后知后觉记起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只是心中惴惴,不能确定。 也是这句话她彻底认出来,那是段爷爷家三房的儿子,段淮叙。 她很少见他,是因为听大人说起他都是在国外,她很少有见到他的机会,哪怕是过年也只是有两年会遥遥碰见他一下,他和那些与他年龄相仿的人讲话,譬如她哥哥,从不会多注意她。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而且,如今还长得这么帅。 也是如此,那天段淮叙就这么载了她。 西北回江苏,全程上千多公里,段淮叙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事,绕路启程的。等他送完这小姑娘以后再回京,要比原定的时间晚整整一天。 可段淮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真做了回好人。 那段路,是他送她。 车上,他问:“你是回江苏,还是回大院。” 刚刚那纸片只是苏恩幼临时写的地址,慌中只写小时爷爷在北京的住处,却不知遇到熟人,如可以她当然是回家。 她说:“我想回家。” 段淮叙心中也有了想法,将司机导航的手机拿过,改了地址。 本来他是回京,但现在多了个任务送这小姑娘回家,目的地更改为苏区,路程直接多了上千公里。等抵达北京时,他要比原定计划远整整一天。 只是这事他没同苏恩幼讲。 一个小女孩,他照顾好就行,没必要什么都说。 苏恩幼是累得不行了上车的,上去后便问:“哥哥,你这有没有水,我渴。” 段淮叙看她一眼,干瘦干瘦的小姑娘,头发也扎了两个马尾,看着朴实又直率,确实是没有印象里那娇气样子。 他将一瓶矿泉水递去。 苏恩幼确实渴了,拿起水便吨吨吨喝起来。可后知后觉怕自己形象不好,小姑娘偷偷看他一眼,接着扭过头去,喝水也是小口小口的。 段淮叙当时也观察她,虽是千金出身,但苏恩幼的作风并不娇气,很是率性,这和她苏家严谨的家风有关。 可能是发觉段淮叙在打量自己,苏恩幼把水喝完了还有点不好意思地递回去,也说一句:“谢谢哥哥。” 事实上,段家无女孩。 出门在外,还确实没什么人喊过他哥哥。小姑娘这一声声的,倒是听得人意外。 段淮叙有轻微侧眸,但只是淡扯一下唇,不置可否。 “你在江苏上学?” 苏恩幼好好答了:“初一,明年马上初二。” 初二,这么小。 段淮叙心中想。 “哥哥你呢?”苏恩幼仔细回想段爷爷家中那几房的儿子,好像他的年龄不算大,但在她眼里,当时的段淮叙已算得上是很年轻的大人了。 “我比你大得多,就不用问了。” “哦。”苏恩幼紧巴巴地捏着自己衣服,心里对他印象还挺好的。只是他这人好像话很少,她也没什么共同话题能和他聊的。 后面那段路,没怎么再讲话。 但苏恩幼那段旅程还挺愉快。 当时觉得困了,就在他座椅上窝着睡觉,小姑娘年纪小也不记事,觉得舒适也就倒头就睡。身上有灰简单去服务区擦了一下,想去洗手间或是想喝水,也就同他讲,段淮叙就让人准备。 可清醒的时候,苏恩幼也是忐忑万分。偶尔会开口同他讲两句话,段淮叙性子淡却也句句都答。 苏恩幼在座位上看道路风景时也偶尔会打量他。 她不知道只是几年不见,这位哥哥怎么会长得这么帅。 苏恩幼是个颜控,这一点小时候就凸显得极为明显了。 以至于后来真到家时是深夜,苏恩幼早在车内酣然入梦,任谁来喊也不管用。 爸妈喊她下车,可那辆吉普车坐得太舒服,她甚至不愿下来,就要跟着五哥走,睡梦里还说要跟五哥一起回北京,这话说得她爸妈在人家面前尴尬至极。 再后来,好像也是段淮叙低头轻声哄着她,才把后座上的她给哄好了。 迷迷糊糊间小孩心性上来,苏恩幼揽着人脖子不放。 段淮叙也没有凶她或是拒了,所幸当时的他身高也是足有快一米九,宽肩窄腰,抱起一个瘦弱小孩还是可以的。 在家门口,段淮叙好像也问过家长面前闹脾气的她:“真要跟我回北京?那我同意了。” 苏恩幼也就是说说气话,看到后边的爸妈,瞌睡完全清醒,又改口说不跟了,大家全都被她逗得笑。 可那也是十年前的事。 而十年后,他也变得温润不少。 要苏恩幼说,十年前的她还是小孩子,讲过的话哪能当真。 小时候做的出糗事,现在光是提起苏恩幼都要羞得面红耳赤。 她说:“爸,你又打趣我,您也知道那是我十年前了,我当时就和他见了一面,又不记得他是谁,小孩心性做出的事能算数吗?” 不说段淮叙记不记得,反正她不记得。 顶多,也确实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意外和哥哥走丢过。 但路上那位哥哥的身影,于印象里确实很淡了。 不怪苏恩幼记忆不好,后来她上了高中又读大学,岁月里要遇过多少新朋友,哪能记住他。 更何况,那天夜晚和友人派对狂欢出来,雪夜里骤遇刚下车的他,段淮叙看她的眼神亦没有多么炽热,熟人相见分外冷淡,她自然也这样了。 苏父点头:“好,不能算数,可我要告诉你,当时人家可不是顺路。他当时刚回国,是办完事准备回北京的,临时碰到你专程跑了一趟上千公里的高速把你送到家中,还差点耽误他正事。” 她小声嘀咕:“那也是小时候欠的人情了,总不可能要我现在还给他吧。” “你说什么?” 苏恩幼微微为难,说:“爸,我知道了,但您也别再提我小时候的那些诨事了。” “你也知道是诨事,那怎么小时候知道抱着人家不放,长大了反而害羞了。” 苏恩幼忍不住开口:“爸。” 苏父也往回找补了:“年龄我倒是没怎么看重。但如果你介意,我们做父母的当然也支持你一切决定,就和对方拒了算了。” “这是你自己定夺的,爸妈还没有给你段爷爷答复,但这事选择权在你。这门亲事你不要也可以,觉得他那人不错想联系也行,总之都得当面和人家说,你五哥很好说话,我相信你和他讲了,他会理解。” 苏恩幼默默闭眼。 会不会理解的她先难说,首先,等段淮叙的人把琵琶送到她那儿,她安安稳稳收到了东西,再找时机讲。 第7章 十月那几天雨漫漫,苏恩幼简单在家待了几天就乘车回了北京。 先是回戏曲班子里见了师父,又排练了一下她十一月待演的剧目,之后的那几天,她有一段时间休息。因为没事做,恩幼便在家休养着插了几天花,空闲时间看看书做会普拉提。待外面天晴一些时,她也收到一份上门礼物。 雕有花纹的琴盒,里面躺着她的那把琵琶“青腰”。 明显是专程保养过,此时崭新无比。 段淮叙还算是守信,说好一周内会送还给她,还确实是一整周。 而且,看样子是专程帮她打理过。说实话,平时苏恩幼没怎么碰自己的琵琶,有些地方都有些磨损,可去段淮叙手中走一遭,她的乐器反而还新了些。 上门送的应当是他私人秘书,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一人,亲自开一辆奔驰轿车来的。 车在这处并不特别,经常见。 苏恩幼只往外望一眼,没瞧见上次熟悉身影,只问:“我五哥呢?” 秘书没想她这句五哥是谁,下意识稍怔一下,之后意识到可能是段淮叙,便说:“我们老板平常比较忙,这两天有行程都不在。但他专程同我讲了,说这琵琶抽空得送您这儿,苏小姐有空可以检查一下。” 苏恩幼也自知在外人面前用这句称呼不当,又往回补:“好,我知道,谢谢您,也谢谢段老板。” 秘书笑笑,说:“不客气,帮苏小姐做事是应该。不过我们先生也说怕琵琶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如果有什么磕碰的,可以随时联系他,先生在京还是认识许多这方面老师。” 苏恩幼当然知晓,秘书这话意思是要是她琵琶坏了,段淮叙可为她再托人定制一把。 只是秘书口中简单一句,却令苏恩幼感受到其中格外关照、偏袒的含义。 从旁人口中听段淮叙这人,少言,也少欠人情,当然了,他很少帮人忙。 苏恩幼原先和安嘉熙谈恋爱也没少听他这小侄儿抱怨那位叔叔,说管教严格、为人实在冷情、不讲情义。有什么事都难与他说上两句,当然,讲也或许是讲不过他那种商圈打拼浸润的老狐狸的,说家里几位晚辈都怕他。 可说他老狐狸,但苏恩幼今年这几次与他打交道里,实在没感受出。 她轻轻抚摸着怀中的“青腰”,不免细想。 相亲,其实总归讲的是一个双方感觉,他俩还未正式见面,只是上次无意在江苏见了两面,明里暗里双方都未提过联姻此事,可她料想着他应当不会对她有什么感觉。 可这把琵琶送来送去,双方的联系反而还算是深了。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节 这一来二去,他莫不是对她有点感觉? 她还以为,上次回北京后他与她就该心照不宣地不联系,再之后随便找个契机和家里说这门婚事不合适了。 但仔细想来,段淮叙应该也不会。 这次送琵琶也没有亲自来,苏恩幼想,她是他好友的妹妹,其实对她的东西上心点也属正常。由此才短暂搁下心来。 “好,谢谢您,但也许暂时不用,劳您专程跑一趟了。” “不客气。” 秘书也是很少替段淮叙办这种事,头一回送东西给一位小姐,虽说不知她与段淮叙什么关系,但单是看苏恩幼的样子,秘书觉得这位小姐知性又可亲,性格也好,他很是喜欢。 收下了东西,恩幼抱着“青腰”回了客厅,觉得自己应当好好向五哥道个谢,打开手机准备给他发个消息。 临了记起,自己把他删了。 像反射弧冗长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苏恩幼有点犹豫地微微咬下唇,扒拉了微信列表好半天。 原先十二岁的时候童言无忌把他微信号要着,之后兴致冲冲地加上。 那时期可不兴初中生玩手机,苏恩幼注册微信号也就是好玩,加完了转头忘了这事也就全然搁置,后来也就上大学后才正式慢慢开始用微信。 多年未联系,一见面就是那么严肃正经的时刻,又尴尬,她怎么可能会主动找他。 恩幼回去后总无端想起雪夜那晚,段淮叙分外正经冷淡的眼神。 犹如一块寒冰,直直坠落入炽热的岩浆内。 那种做什么坏事被大人发现后背发凉的后怕感,她这辈子也不想体会一遍。即使后来回去她也经常会问起男友有关他家里人的事情,有关段淮叙,她也偶有问过,但那一次的经历始终刻在心中。 长大后变得这么离经叛道,苏恩幼也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更不知自己有什么立场或是必要解释。索性东想西想,直接把他微信拉黑当做从此没认识过这个人,眼不见为净了。 也不知这三年,他有没有发现。 - 天气干燥,晚风骤起。 地处四环内的某市立医院后院,枝丫茂盛,艳丽缤纷的山茶也开得正好。叶厚革质,椭圆形的花叶犹如一枚枚小陀螺,乍艳却又不会叫人看腻。 风轻轻吹过,站于树前的男人黑短发也不经意被吹起,身披大衣的他轻抬手,很细致地打理着花叶。 一旁秘书轻言道:“本来都说这山茶在寒冷的地方应该也开不好的,可托了先生在这每周都来打理,清花土,细心照料,今年九月降了一场寒潮,却也开这么旺盛。” 段淮叙静看着眼前盛放的花苞,眼眸平静:“它开得旺,是它自己生命力顽强,和别人无关。” 秘书打量着老板那张成熟却清隽的脸,白皙而又修长的指节。 不免想到他前日叫自己送去私人住所的那把琵琶。 他家老板性情总是这样好,情绪稳定,讲话也不会令人不适。很有情商的人,身边却常不见异性,好似不近女色。 可那位小姐看起来,同他很配。 其实秘书很想问问老板的一些私人事情,譬如他的感情。 只是段淮叙平日看上去随和,但并不是好相与的人,特别是聊天,不是亲近的人还真从他那儿问不出什么。他的界限感很强,同他说一些平常话他会应,但这类人真要与他交集走进他私人圈子,特别难。 想到这,也就算了。 这两天段家在这儿住院,一些老毛病了,约了老中医来施针。 而段淮叙正是来看母亲。 照料完山茶花也就准备回住院部,临行前他把车钥匙给了秘书让人去把车引擎预备着,正要离开前,却意外在大厅的来往人群里瞥见一道熟悉身影。 蓬松的长发扎起犹如梨花的小丸子头,裸土色调小裙子配刺绣小格子马甲,穿的是一双浅跟小皮鞋。那一身不昂贵,却也不会太大众,温煦间透着气质,也有着她那个年龄特有的率性。 手边拎着上半年春夏新款小菱形包,包括另外一份水果礼盒。 段淮叙有些意外,想到什么,又暂时没有往停车场去了。 自从上次知晓段家老太太生病的消息,苏恩幼心中便也惦记着,没两天以后,趁着假期抽空提果篮前来探望了。 知道这家医院地址,也知这是人家段家注股的私立医院,算是人家自己的地方。 来了这儿苏恩幼就没有什么顾忌的,和前台简单讲过以后就直接往上去了病房。 前些天段家托人来请她爷爷,想她爷爷苏敏学七十五高龄,坐镇自家中药堂,每逢周二周四才出诊,其余时候都是家中其他学徒出诊。而这次段老太太生病,作为旧友的爷爷自是着急,不远千里前来北京亲自上门去探望了,也替段老太太诊过脉、看过ct片子。知道毛病以后,也就对症下药替其针灸、正骨。 爷爷身子骨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留宿在外,诊疗两晚以后也就乘车回了江苏。 留下方子给其他学徒在京继续替段老太太诊治,位置也就是这家私立医院。 而苏恩幼作为苏家晚辈,人在北京当然应该亲自来探望一下,也就坐了车过来,还顺带买了果篮。一早知道这是段爷爷自己家有点关系的医院,苏恩幼临行前还做了点准备,可真到了地方才知这儿的恢弘。 想到好像还有段淮叙参与投过资,一时不免去想,那这段家三房得是多有钱才能到这种程度。 也忍不住将段淮叙那抹清冷淡立的身影与这儿进行联系。心说,他应当不是那种暴发户一般在外只知阔绰撒钱的大老粗。 到了地方,首先没见着老太太,却是见着段家三房家里的小儿子段雅真。段雅真和苏恩幼同年,都在北京上大学,只不过对方今年也才大四,就读电影学院。 二人于专业上很是相近,所以原先家里也有撮合他俩认识的意思。 可惜两人实在是不来电,而且段雅真还比她小,这么多年,也就相当于做个姐弟了。 段雅真本来在看中药单子,瞧见她说:“恩幼姐,你也来了。” 苏恩幼:“知道老太太生病,就来看看,老太太没有什么事?” 段雅真:“没有,只是一些旧疾,跌打损伤方面的了,上周敷过药,今天已经好了很多,可以下到花园去走动。” 苏恩幼点点头:“那就好,我来时还担心着太太是什么病,竟然连走动也不行。现在看来能康复就很好。” 段雅真:“是,也亏得我小叔叔经常来看候,只是上周不在,但最近都是每天来照顾。” 上周。 苏恩幼不免想到,应该是段淮叙特意去江苏请她爷爷出门那两天。 乍然提起这名字,苏恩幼也没表露,只说:“那你应该也来半天了,吃过饭没,我请你去食堂吃饭。” 医院食堂大多都是寡淡味道,苏恩幼是吃不惯的,可段雅真不怎么挑食,从小到大,每次都是吃什么都行。两人去到食堂简单点了些餐,又买了两杯美式,在座位上面对面坐下就开始聊天。 段雅真拿了个餐包咬了口,说:“还是多亏了你家老爷子扎的那两针,本来奶奶下地都难,治了一个月也不见好,老中医一针下去,跟奇迹再现似的。奶奶本来要留苏爷爷多待一周,苏爷爷待不惯,直接就走了。” 苏恩幼笑笑:“我爷爷是那样,性子很轴,也只爱待在他那药园子里。你呢,这半年不是有考试,考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说起来还不如嘉熙哥那场舞考半分难。只不过嘉熙哥当时考完就直接去了国外,没有接着考级,貌似去面试了舞蹈老师?” 说到一半,段雅真兀的意识到什么不该说的,忐忑抬眸看一眼苏恩幼,自知犯错地抿抿唇。 “恩幼姐,你们分手有几个月了,我或许不该提他。” 苏恩幼和安嘉熙谈恋爱的事情只有他们同龄的一些朋友知道,再包括学校的同学。 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加上太熟了,段雅真一时没注意这些。 苏恩幼搅了搅手里的美式,看上去对这些想得开。 “没什么不能提的,分手了又不是做死敌。他以后有什么选择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不关心。” 段雅真知道两个人当时感情极好,差点要私定终身定情了的。安嘉熙在舞蹈方面是奇才,当初在校园也是风靡一时。和苏恩幼谈恋爱,当时一度差点没把校园里的男男女女给羡慕坏。 一面,是校园的女生都哭了,校园男神折倒女神裙下。 另一面,男生寝室把苏恩幼奉为梦中情人的那群人也疯狂控诉,表示自己心中的白月光没了。 他们配成一对,那画面有多养眼,多羡煞旁人。 只可惜,这样相配的情侣也没抵过时间,大四没毕业就那么分了,一直到现在。如果可以,他还真希望他俩能再续前缘。 段雅真不免问:“恩幼姐,我哥他好像真的没有再谈恋爱,而且上次出去喝酒我们看见他屏保还是你,你真的……” 他想问你真的有点恻隐之心也没了。 想想苏恩幼看着性情温和,实则是个一意孤行的人。做了的决定不会回头,况且这都快半年,要是想和好也早已和了,不至于到现在。 当初苏恩幼和安嘉熙分手在朋友圈子里闹得很大。 恰好是朋友聚会的时分,打扮正好的娇小姐前往赴局,拿过男友手机随意翻阅,恰好看到某些不该看的。 就此,质问的质问,缄默的缄默,苏恩幼一点情面也没留把他老底都找了出来。 其实苏恩幼也并不是分手了就要仇恨的那类人,只是分得突然,她到现在回想起有些事也着实没理清。 那天意外看见他手机的秘密,原来她是身为安嘉熙女友,可对方手机列表还加有许许多多女生。添加记录被删了,她看不到过往记录,只是一条漏网之鱼的短信被她捕捉才知道可能被瞒的一些事,意识到男友可能是个喜拈花惹草的人。 她当时气得哭得喉咙都带着抖,说:“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把她们删了,并且再不联系,你做得到吗?” 安嘉熙表示他列表是有女生,可也有很多是街舞社的朋友,都删不可能。 他道:“我是喜欢聊天,可我也什么都没做过,你知道我是这性格,难道与你恋爱我连这点交友自由也没了吗?那还不如死。” 这话把苏恩幼气笑了。 她说了分手,他挽留了一句:“幼幼,别和我闹这种脾气了,算我求你。” 但苏恩幼原谅不了这种心理劈腿的行为,扭头跑出去后本等着他会追上,意外的,向来唯她是从的男友没有追出。 她意识到他们可能真的走到了尽头。 那以后,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冷战开始了,冷战过后,是无言的分手,没有正式谈过,可苏恩幼已经默认两人分手。 这半年,她试着做别的事,疯狂工作,出门旅游散心,说舒心也舒心了,好像也放下了,可每每想起,心头还是有什么像丝线一样扯着。 她搞不清安嘉熙的想法。 也不知,他不来解释是因为愧疚,亦或是胆怯,或者他真的是心中没有她了。 两人之间悬着那根弦,没有真正面对面谈的那天,始终不算真的分裂。 所以她上次才会问段淮叙有关安嘉熙的事情,始终保留一丝希望,不是复合的希望,而是等着他们真正说清一别两宽的那一刻。 苏恩幼说:“他怎么样和我无关,但如果他来亲自向我道歉我兴许还是愿意接受一下的。毕竟认识几年的情分,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但感情方面的,我跟他再无可能。” 说话间,段雅真手边的东西也吃完。 两人去将餐盘放到回收处,接着往原处走。 “要我说你也不用那么挂心,我们恩幼姐那么优秀,总能遇到更好的,这相熟的圈子里优异的人大有人在,像我认识的海外留学的同学就有异域的大帅哥,到时有机会向你介绍呗。再不行,那我就去把我那堂哥好好说一顿,给恩幼姐你出气,那么漂亮的姐姐不要还给弄丢了,他丢大发了他……” 段雅真说着,却还没讲完,话就那么半路截断在那。 要大放的厥词就那么卡在那,神色微变,盯着眼前人像溃败之军般倒吸一口气,然后喊人。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节 “……小叔叔。” 苏恩幼本来正要笑,一时间也跟着他看去,只见医院食堂旁单独开的咖啡窗口,一道眼熟身影正站在那儿,微白袖口挽起,正接过窗口服务生递的一杯拿铁温声道谢。 段淮叙今日没有穿那款略显厚重的大衣,而是很简单的一身衬衣。外套皆由身后秘书拿着,因着挽起的袖扣露出瘦白的一截腕骨,手腕上是某未知品牌但看着很是贵重的腕表。 依然是纯黑的长裤,很商务风,却也很有成熟味道,他穿的是一双漆皮皮鞋。皮鞋是什么品牌苏恩幼仍然认不出,可那一刻还是有些被他那周身气质给引得不免多看一眼。 听见声音,段淮叙也往两人望来。 第8章 看见他,苏恩幼也不自觉拘谨了起来,同样跟着喊一句叔。 段淮叙因为刚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卡,没听见。他接过咖啡后随手递给一旁秘书,旁边是相熟的主治医生在同他讲着什么,段淮叙眼睑垂下听着,时不时轻点下头表示回应。 大人谈话的架势。 苏恩幼自己轻轻抿了下嘴,像是想缓解下喊了人没得到回应的那种尴尬。 片刻后同人讲完了话,段淮叙把手机拿起递给秘书,这才朝他们走来。 段淮叙:“你们也来这吃饭。” 段雅真说:“嗯,正好碰到恩幼,就一块过来了。” 段淮叙:“吃过了吗。” “叔,我们都吃过了。” 话说着,段淮叙视线才落到旁边苏恩幼身上。 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小姑娘从他走来以后就站旁边没有特别注视过他,像是在想事情。 他想到什么,或许是刚才小姑娘喊了他一声,但正好身旁有主治医师正同他讲话,对方正是同他交谈,出于礼节他暂时先搁置了。 或许她有点介意这种事。 只不过,这点他没有现在就讲,人惹了该解释,但也不是现在。 “那还要继续去第二场么,我正好有场饭局在附近餐厅。” 段雅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按理说他叔叔的饭局从来不是他这种小辈能参与的,要么也是家庭聚餐,今天却主动提起这些。 “我不太行,叔,我马上有考试,晚点要回家复习呢。” 段淮叙淡应一声,又看苏恩幼:“你呢。恩幼有空么。” 苏恩幼本来在想他会不会约自己,没想话头真落自己身上。 面对眼前容貌清隽成熟的男人,被他视线盯着,苏恩幼没露出怯:“我来看段老太太,怕是吃不了。” 段淮叙:“那更简单了。既然是看母亲,我来领路就好。” 段雅真觉得这氛围有点奇怪,却又不知哪里奇怪。后知后觉才记起,他的小叔叔怎么和苏恩幼看起来很熟一般,而且话那么多,要知道他们这代的几个晚辈全怕他。 不需别的,他不讲话时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劝退。 这么说着,段雅真也只能走人,临行前给苏恩幼递了眼神算是打个招呼。 苏恩幼颔首,让他路上小心。 寒暄着,也就同段淮叙一道去往住院部。 来这家医院来得急,路上也没准备什么,苏恩幼今天穿了一身小裙子配了条马甲,走医院后院的过廊下还有些冷,扭头能看见这片医院后花园里的绿植。珍珠罗汉松、搭两片雀梅藤,鹅卵石铺道,郁郁葱葱,锦簇成团。 路上,苏恩幼不免起了好奇:“听说,这家医院也有您几分注资。” 段淮叙同她一道走着:“是。” 苏恩幼:“那这些绿植设计,您也有参与其中么。” 段淮叙本没有关注,她提起才抬眸往边缘看去:“说句实话,你问我这些,我第一反应是想答有的。” 苏恩幼微微讶异地扬眉。 “那?” “但不得不说,恩幼,我本质确实是个只知道思考利益的商人,这些专业设计上的事,没有什么资格参与。” 这回答倒叫苏恩幼听笑了。 觉得他这人谦虚,也觉他这人貌似没有那么古板,起码还会开玩笑。 “说句实话,五哥,虽然说我和小时候变化很大,但在我看来,你和二十岁的时候差别也是很大。” “是吗,比如?” 苏恩幼讲到这才忆起,自己对于他二十来岁的印象也仅次于那次他从西北专车送她回家,而且这段事情还是她最近听父亲说才记起来。 十二岁时的糗事了,她也不好提。 只能暂且装作打量他的,往他身上看了看。 三十岁男人的成熟,不是她在学校经常见的那些毛小子能比的。 苏恩幼:“比如,成熟。” 段淮叙:“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的时候很幼稚。” “不,我可没那么说。” 苏恩幼要掩饰自己地裹着胳膊耸了下肩,看回前方:“说你成熟,但没讲幼稚,您可别把我的话偷换概念。” 段淮叙没与她争论,只发觉她耸肩这一细微动作。 小姑娘扎起的丸子头周围的碎发都被风吹得四散,他侧眸轻轻抬手示意秘书。 后边一直跟随同行的秘书立马往前把外套送上,恭敬说:“苏小姐,风大天冷,您可以加个衣。” 苏恩幼本在看景色,有一点冷但不是不能忍受,秘书忽然递衣时她怔一下。 这是段淮叙私人秘书,要做的事有许多。譬如上次送琵琶,再譬如这次陪同随行,为的也是老板包括其同行友人手边有什么事能立马添上办上,这是他的职责。 可苏恩幼充其量也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出门在外投简历不碰钉子也算好的了。 哪体会过这种待遇。 段淮叙说:“这外套是崭新的,我没穿过,只是今天出门临时拿的一件,你可以放心。” 她不是太冷,但当生人面前不好拒绝,也就接过拿手里:“谢谢。” 感受着手中来自高定外套的细腻质感,心里也不免感慨:他好绅士。 这是从那些毛头小子身上都感受不到的细节。 明明她只是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却也能察觉到。 温文尔雅的成熟男人,细节行为总是加分。 她把衣服好好拿着,虚虚抱怀里,说:“说实话,小时候喊你五哥,那确实是有些不懂事的行为。后来又叫你叔叔,是我才搞懂我们两家的辈分,我认为哪怕没有我当时的男友,我喊你叔叔也是应当的。” 称呼的问题,久别经年,他们才再次提及。 段淮叙看上去好似没什么特别反应。 但,其实她多少是想看看他对这事反应的。 段淮叙只说:“称呼方面,你觉得怎么顺口就怎么好。” 苏恩幼说:“那如果我一定要你一个答案呢。五哥、小叔,这两个称呼可完全不一样。” 段淮叙像意会过来她话中含义,看向她。 于他面前向来柔和的小姑娘却破天荒直直回视他。 他也知道。 喊他五哥,因为他是她两位兄长的好友,结拜兄弟,那他们就是平辈,可以谈及一些其他的。 但要是叔叔,他当然可以是她的一位叔叔,那他也是她前男友的叔叔,他们之间可就没有任何私情可谈。 而段淮叙望着眼前小姑娘精致小巧的脸蛋,拿着他衣服拘谨却又敢试探他的模样,与她三年前在戏台子上,含情脉脉唱那曲《太真外传》截然不同的。 那时的她大胆、伶俐,第一本“亭栏惊艳”,小姑娘一袭青衣着花旦妆随其他演员们迈台步走出,因是初次登台,小姑娘显得很是青涩。眼神清亮,却也掩不住的精气神,望着台下,玉润珠圆、声情并茂地唱着词。 当时也只是业余戏台,段淮叙也是被好友拉去听曲的,没想是一群大学生受了应邀来唱京剧选段。 说起京戏,段淮叙也就留下来观了。也就是人群中,一眼从众多小花旦中辨出那位娇小姐的身影。 那大抵是她大一,后来去稍作了解也才知道。 是友人在说:“淮叙,你看戏曲学院那位今年艺考分数第一的小妹妹,这么浓的戏妆也没掩得住那漂亮脸蛋啊。听说名叫苏恩幼,长得那可是一等一,而且还是大一。” 苏恩幼。 段淮叙也是听了这名字才发觉,当即捏着手心的两枚麦穗虎头像想到什么,视线不免多往她身上去了两下。 是她。 七年过去,她长这么大了。 不像记忆里黄毛丫头的样子,更是名门大家闺秀。 友人又说:“我记得你侄儿是不是最近经常往戏曲学院跑来着,你说他一学舞蹈的去人家学校干嘛啊,别不是在追这位。你也要盯好你家那些个晚辈,别整天个往外跑,还惹得你家老爷子生气。” 段淮叙当时未置可否,只扯扯唇。 这也符合他一贯在他人眼中的印象,不置可否,也不为任何女性而停望。在旁人眼里,他当时态度也挺淡的,后来也就认真看戏,友人们简单谈两句事。 可没人知道,那一夜,他多打量了她好几眼。 也像鬼使神差,又或许是因知道她是苏笙安的那位妹妹。 段淮叙盘着手里的两颗文玩核桃,视线总不自觉地往台上那抹熟悉身影看。 再之后,深黑露重的夜晚,他乘轿车回宅邸。 路过大剧院的路口之时意外看到前来接人的侄儿,安嘉熙一手拿外套另只手撑伞就那么站路口边等她。 豆大雨珠随风刮落在车窗玻璃上。 很快又汇聚,融合,流入至饰条内。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1节 轿车与路边年轻大学生擦肩而过。 一边是伞下玩闹说笑,另一边,深沉浓重的车内,如两个世界。 男人手肘慢放至车窗上,褐色眼眸静静望着这座城市繁华夜景,心中却无端响了两声那戏台上的娇娥唱腔。 苏恩幼。他盯着车窗外街景,心中无端默念了一声这名字。 风起得更大了些,段淮叙思绪回拢。 小姑娘还在等他回答,而他却只是记起前两月家中同他说起这门婚事时的场景。 段淮叙向来不怎么爱喜相亲,家中以前的试探和提议他从没应答,本来这次也不准备应。 直到老爷子无意说:“苏家那丫头我是真中意得紧,可要她配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孙儿我也不愿,那不是白瞎了人家这么好。况且家里几个也都快比她小,唯独一个嘉熙……” 说起安嘉熙,老爷子眉头微锁,摇了摇头。 “爱玩,不定性,不是个能成大事且负责任的。淮叙,你和苏家那小丫头也有昔日情分在,辈分上其实也可以,你看,你对她……” 言下之意便是,他要是有意,自己愿去做那个主。 段苏两家有着上一辈定下的亲事。 这事要不出意外,老爷子自然是想自家最优秀的人能把那位苏小姐迎娶回来。 只是他们家老五脾性难测人又少言,家里就怕他没有想法。 段淮叙当时在看文件,本是没在意,可就这么一句,眼睑抬了起来。 他那段时间才知道,他们分手了。 而且,苏笙安还和安嘉熙闹得不太愉快。 这事当时传到他这儿来已是半夜,段淮叙作为段家长辈,深夜里披上大衣接到电话要前往劝和,印象里向来好说话的兄弟苏笙安急得赤头白脸上来就一顿说:“老五,你看看这是什么事?你的好侄儿去年不是还在和我们恩幼谈恋爱?怎么今天就在这种地方了,酒吧,招蜂引蝶左拥右抱,成何体统。” 他气,不仅是气安嘉熙如此放荡。更是气,过去三年小妹瞒着自己谈恋爱,却谈了这么个货色。 哪怕是人家长辈段淮叙本人亲自前来,也扑灭不了他心中半分火气。 当时club卡座前,段淮叙只看席间坐着低头埋首分外沉默的侄儿,可头一次的没有过问或是问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心中有想法,他是分手了。 如今半年过去,苏恩幼在人前已不会轻易表露情绪,更不会再谈及过去那段感情。 可不知何的,段淮叙忽而问:“你和安嘉熙,是为什么分手。” 第9章 苏恩幼并不知道段淮叙会问这些,她略显为难地往旁看了眼。 “怎么。”段淮叙问。 苏恩幼:“我没想到你会好奇这件事。” 本来想着像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大抵对这种小孩子家家似的分合不感兴趣—— 事实上前几次见面他也确实给她这种感觉,没有过问过他们感情上的事,也一点不关心他们恋爱还是分手,连带着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她这个人。 可如今看来,他也同高岭雪跌入凡尘。 竟也会关心这些繁琐。 段淮叙轻轻扯唇:“不是你先问我要什么称呼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应当与他有关。” 聪明的人讲话从不用打开天窗。 这么一言半语,她也懂得他意思。心中不免道,不愧是老狐狸一样的老男人,和他讲话可真是要打起十万分醒,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拿住、捏住。才能勉强看似游刃有余,妥当地同他句句接招。 可现在什么也没叫他露出来就算了,反倒自己还被将了一下。 但这些事同段淮叙讲讲也没什么,她本就有心想跟他敞开天窗说亮话,现在他问这些,她自然顺坡答。 “那我今天和您说了,您别告诉任何人。” 段淮叙嗯一声。 “大年过后的元宵节,我们照往常回北京参加一场同学聚会。是他学校的同学包括我几位室友了,您也知道,我和他不同届,他那边都是些学长,但我们两边关系好,这几年也时而一起聚会。今年还是一样的流程,我跟他说好了等过完这个年我把他的身份公开给爸妈,他也和家人说女友是我,我们甚至约定好了毕业后打拼多久结婚、结婚后房子买在哪,我说过的,只要他认真待我,我也会拼尽一切去和家人抗争,争取和他在一起。” 苏恩幼娓娓道来这些事,像是回忆,神色专注望着远处。 段淮叙就盯着她的脸,看着她细说。 说到这,苏恩幼却顿一下,蝶翼一般的睫毛垂了下:“那天,我看见他和我们□□的组长谈笑有加,行为举止间并不像普通朋友该有的。嘉熙他在交际上向来玩得开,朋友多,这我知道。当年我也多少是因为他那种人格魅力才喜欢他的,后来也知道他身边红颜知己不少,我一向没有怎么管过这些,可那天也不知什么情绪就上头,直接掀开了这件事说。” “后面的,您也应该多少能猜得到了。我当着朋友的面查了他手机,发现他列表的一些事,跟他哭闹说这件事,闹得下不来台。安嘉熙是个好面子的人,当时一句也没吭,我看他那态度也就直接走了,他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出来寻我,我想,我们之间可能也就走到这儿了。” 苏恩幼抬起眼看他,平静沉稳的男人也就洗耳恭听,半句也没打断。 竟是沉静得,她乍然安静也有些不习惯。 她又扯唇:“抱歉,让五哥见笑了。” 段淮叙:“你不用向我道歉,说起来,感情到了如此。你也不用太难过。” “不会,我与他分手已经快半年,对我来说早就过去了。” 段淮叙垂下眼眸,唇角扯扯。 苏恩幼又问:“您现在又笑什么。” “我笑,是我们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也应该已经有了。” 苏恩幼眉头微微讶异挑起:“上一个问题,我?” 段淮叙看她,褐色眼眸里难得有一丝情绪在流转。 苏恩幼也察觉了到。 她立马意识到,他们上一个问题是讨论她对他的称呼,这个问题她在试探他的意思,被段淮叙反问了回来。 而现在这一出下来,她下意识喊他五哥。 有关对他称呼这件事。 她自己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更想喊的,是五哥。 本是想套一下段淮叙的信息,没想到反被他给套了一下。 苏恩幼脸颊当即有些红,看向别处。 “你耍赖,明明是我问你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段淮叙低头抚了抚自己腕骨上的手串,微有磨损的沉香珠,此刻摩挲在手中竟意外地有温热之感,如他体温,向来冷凉,头一回会有温度。 “你这个问题,是在问称呼,还是问我们的婚事?” 一语双关的话。 令苏恩幼本来平稳的心跳骤然惊提一下。 像水珠骤然被指节戳破,什么底牌都露在了外面,一点不剩。 交集这么久以来,包括双方家里也在不停试探,而他们两个当事人却从没点明来说过,此时,终于被他提起。 苏恩幼忽然觉得肩膀有些麻意,从后椎骨一直泛到天灵盖,直到慢慢沿至肩膀。她真的觉得段淮叙这人有种能力,只言片语,轻言细语,却突然点中人命脉,仿佛捏住了她七寸,叫人动也动不得。 段淮叙说完便平和随性地望着她,苏恩幼却一字也讲不出。 北京十月的风还吹在耳侧,温度微凉,身旁更有秘书听着他俩谈话。 苏恩幼却觉人无法冷静下来了,侧过眸:“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他们是有婚约不假,但那也只是段家那边试探性的提及,并且对象也没定下来。只是段爷爷委婉提说觉得淮叙合适,想向她父母荐段淮叙这个人选。 苏家父母不舍女儿,却也欣赏这位女婿。 不得不说,除去年龄,段淮叙确实是很好的适婚人选,条件背景合适,人品也有佳,他们两家打交道十几年到现在,他是个什么人苏家父母再清楚不过。 所以,即便认为此事稍有不妥,但苏家这边并未完全婉拒下来。 而是模棱两可地给了模糊答案,这事一拖再拖,就那么暧昧了下来。 而此刻段淮叙突然提起,给了人一个措手不及,并叫人不知如何回答。 段淮叙轻弯下唇:“不现在提,那该什么时候。我们两位当事人好像也从没有提过。” 苏恩幼微微压抑不太平静的呼吸,轻声说:“其实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但确实是还没想好。” 段淮叙轻垂眼眸:“嗯,理解。不过你没有想好的顾虑,是我的年龄,还是,婚姻本身?” 苏恩幼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提出,双方之间敞开说亮话,很多事会那么直白地讲了。 说实话,她对他私人上的还没有那么熟悉。 不知他的个人习惯也不知他这个人的日常性格。她只知道,他是安嘉熙的叔叔,是哥哥的好友,再就是……她年幼时分见过的人。 其实那天回家后看到外面停的那辆宾利欧陆时她就隐有预感。 段淮叙来了她家,是和她哥哥会面还是见她父母?再或是直接来提亲的? 她不知道。 所以进门前确实万分忐忑。后来才知,他是为家母生病一事,心当即放了下来,可随即又升起无数对这件事的忐忑和犹疑。 她忍不住想对方是什么想法,对这件事又是什么看法,对她又做何态度。 他又是否,看得上她。 无法否认,婚约落他俩身上这事确实挺离谱的。 可恩幼还是在意像他这样一个成熟的男人,对她这样的小姑娘会抱有什么印象。 苏恩幼说:“你是安嘉熙的叔叔。” 段淮叙:“是。” “我们以前,也有过联络。” “是。” 他应着,也说:“所以,你是在意他。”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2节 “不,并不是。”苏恩幼否认。 裹挟凉风中,她竟是不知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是想好好同他说清楚,她希望这门亲事可以就此作罢。还是说她对他也偶有动摇,事实上如果结婚对象是他的话,她并不讨厌。 苏恩幼对年龄差无感,可如果对象换成是他,苏恩幼发现自己貌似对三十岁男人的儒雅绅士并没有很反感,反而,观感还是比较适中。 “只是。”苏恩幼微微犹疑过后,也不免捏紧了手中衣物,撇过头轻声说:“我和我爸妈说我不接受商业联姻,本来是想找段爷爷退了的。” 本来是想。 那么现在,应该是不想。 段淮叙自然捕捉到她话里的细节,不过并未表明,而是问:“那现在呢。” 现在。 苏恩幼压根就没有好好想过,如果一定要挑安嘉熙的原因,貌似也并没有。他们过去感情确实很好,可那也都物是人非大学时的事了。现在快半年过去,恩幼先是经历了实习困难,去了剧院戏班子里也忙得不可开交,立马又得知联姻消息。 说实话,比起那些没必要再追逝的,她更愿意权衡的是当下,成年人该利弊权衡的一些东西。 段淮叙确实是很合适,接触下来性格也不错,她并不讨厌。 小姑娘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全盘托出。 苏恩幼说:“现在,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病房探望?再不去,我这礼节都不够到位了。” 男人面前要是把话讲多,那就占据不了主动权了。她当然不会被老男人拿捏。 段淮叙像是看出什么,并没有明言。若有所思笑笑,纤长眼睫敛了敛。 “好。” - 探望老太太的事很快就落实了,老人家其实身子骨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一些旧疾,加上前段时间从楼梯上跌倒脚踝扭伤,这毛病要费了些工夫治。 老太太是段家三房的人了,段家家大业大,其中高龄的段老爷子年轻时却是先后结过两位太太,段淮叙的母亲算是第三任,老五和老六的母亲就名三房,今年五十多。 大房二房早已割裂,而今产业和职权不在一块。但段家的几位兄弟姊妹却并未怎么分裂,家里的儿子孙儿都对老人家很是孝敬,段家兄弟之间关系也很和睦。 只不过老人家现在当然是坐段家的主位。 而今三房在段家是最说得上话的,也占最多权利。 苏恩幼小时候就为段家这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搞得头痛难辨,还经常问自家爷爷说段爷爷怎么那么花心,娶三任太太不怕老婆吃醋。这小孩话落爷爷耳里是逗得爷爷直笑,让她千万别在段家讲这些。 小时不懂,那现在自然是懂事了。 带着礼物去病房好好探望过以后,果篮全都放床头柜,她父母专程寄来北京的特产恩幼也拿给一旁的秘书收着了。 她坐病床旁握着段老太太的手轻声说:“姨奶奶,您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跌打损伤什么的不是什么大毛病,您平时心情要放好。再不行的,往后我也随时替您把我们老爷子请来,再就是咱们一家子晚辈都在床边侍奉您,身子骨肯定好得快,您可千万不要太担心。” 小姑娘没别的,嘴就是甜,光是往那一坐,话一说,段老太太那笑容就在脸上挂不住了。 她说:“好,恩幼还是长大了,这小姑娘伶俐得姨奶奶看了真是喜欢得不得了。放心吧,你姨奶奶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反倒是你有空可要多来你段爷爷家玩,姨奶奶家里最近添置了不少新玩意,随时欢迎幼幼来做客。” 相比小时候,老太太现在的态度反倒是热络里还要添一丝疼爱。 像是欣赏自家的丫头似的,掩不住的亲切。 简单寒暄,苏恩幼以剧院还有事为由先行起身准备离开,东西都交由了护工,出门时,段淮叙的秘书过来说:“苏小姐,我们先生的车停在底下了。” 苏恩幼不动声色从楼上往下望,一辆纯黑奔驰静静停在底下道路旁,京a车牌。 她知道,那是段淮叙的车。 她下意识打开手机,给连馥发了条消息:[紧急情况,我可能要去和段淮叙相亲了。] 连馥很快回复:[??!] 连馥:[段淮叙?] 恩幼:[嗯,不是他还会是谁。] 连馥:[小猪震惊.表情包jpg] 连馥:[不是吧,你来真的啊,虽然安嘉熙那个叔叔是真的长蛮帅,可你不怕到时候出什么事,譬如两边相见修罗场什么的,再就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他以后对你不好怎么办。] 这。 苏恩幼也想了想:[这个我倒是没想那么多。] 今年四月母亲就和她说了两家婚约一事,当时母亲翁雯小心又语重心长地和她讲了各种原因包括他们觉得段淮叙还不错的理由,列举了好长一条。 她当时错愕且无言了一下。 因为她对段淮叙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学,她大学时同他的那几次交集,感官可没有多好。当时她揣测过,也忐忑过,没有应答父母,但感受得出爸妈其实对他印象很不错,她一直避而不谈。 而现在,实际上和那个人见面了,他是这样温润、理智也谦逊,长相条件什么的也在她的审美之上。 最关键的是,他是安嘉熙的叔叔。 苏恩幼忽然觉得,接触一下也并不是不行。 恩幼:[事情是挺突然的,但,我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连馥:[/大拇指.jpg] 连馥:[好像闻到了一点暧昧的气息。] 恩幼:[主要是我觉得他好像也对我有点感觉,但不是很确定,至于安嘉熙,他列表那么多女生,也不能不让我接触新欢吧。] 连馥:[分手后头一个攻略的就是人家的亲叔叔,恩幼,还是你厉害。] 攻略。 不知道为什么,恩幼单是看到这个词时就下意识脸红了。 她更正:[接触,是接触而已。] 连馥:[好,接触接触,反正你们两家都同意,那就见见呗。] 聊天界面刚关上,她又收到母亲发来的信息,是问家中特产有没有安稳送到段家太太那边,再就是来了医院情况怎么样。 她说送到了。 翁雯问:[这次回了北京工作方面还顺利吗?还在忙你那场戏剧?忙里抽空,有没有见到过段淮叙。] 这段时间,其实家人还是特别在意她和段淮叙的交集。 当时在家中便是了,看似态度随意,实则不断关心她与段淮叙一点交集的可能,又在意他有没有开车送她回家。 她不好说,只道:[妈,见过了,您别问了。] 翁雯:[见到就好。他那人性情还不错,你有空可以和他好好聊聊,双方多接触一下看看感情。] 苏恩幼知道人等着在,不好多说。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接着下去。 下去时,段淮叙已等在楼下。 数次见面,他都有司机专驾,男人天生有种位高权重的温润感,从不亲手动事,也没见过他这样的人坐驾驶座过。可这次他亲自开那辆奔驰s450。 她下楼后,段淮叙主动帮她开副驾车门。 苏恩幼:“谢谢。” 他回:“不客气。” 男人手腕腕骨很细,接着也不免看段淮叙衬衫上的那枚袖扣。多年不见,他不只是人比以前成熟,品味和穿着也较曾经大为不同,多年岁月过去,他沉敛意气,早已成为他那个年龄的绅士代表,属是沉稳中的俊俏。 恩幼不免想,或许,这也是他那张脸那么讨女士欢心的原因。 “回去之前要不要去吃个晚饭?”上车前,段淮叙温声发起邀约。 自然,却无意透露着他的一点意向。 “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厅,味道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第10章 他说会喜欢,她当然是去。 苏恩幼也同意了:“那我想吃贵的,想来您那么有身份,应该请得起这一餐。” 段淮叙笑:“你想吃什么都行。” 车门关上,她独坐他私人座驾的副座。 说是私人车,但圈内传比较多的段淮叙的爱车还是那辆欧陆,京牌连号,大名鼎鼎。她想,这辆奔驰大抵也只是他平日随便一辆代步的。 看了眼轿车方向盘上的标,她不动声色拍了张照发给闺蜜。 连馥很快秒回了:[奔驰,可以啊。] 恩幼:[之前开的还是宾利。] 连馥:[牛逼。叔叔好,叔叔妙,叔叔的实力呱呱叫。] 这话说得苏恩幼悄然颊红。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打量这辆车的内饰,不同于之前那辆是特定米白内饰,这辆车应当是没有怎么选配过的,标配黑色内饰,只是车内香氛味道很是不错。苏恩幼不怎么懂香,只记得上次乘他车那股冷调的松香很淡,若即若离,而这次貌似又换了种。 她觉得他这个人还是很有品味。以前她还幼时印象里他对她比较温柔,现在长大了,反倒是更加沉敛。 段淮叙上车后,苏恩幼说:“那次你去我们学校好像开的不是这辆车。”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知道她说的哪次。 “换了一辆。” “为什么换?” 他道:“可能觉得车轮毂不是很好,改了一下。但后来还是重新定制了。” 苏恩幼心想,果然到了这个年龄的男人都会有自己的喜好想法,并不似小毛头一样莽莽撞撞,而且也有资本。 但,她哥的揽胜也不错。苏恩幼勉强挽尊地想。 约的地方是一家私房创新餐厅,人均好几千,没有包场,但侍者明显是认识段淮叙,他一到场便恭敬地上前来迎,客气地领着两人往里走。没见过他身旁有女人,看到苏恩幼时还有些惊讶,眼里是惊艳。 不为别的,因为这小姑娘,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3节 恩幼原来就是艺术生出身,学京剧练体态,常年吊着那么一口气去保持形态。不说她原本模样就是顶尖程度,往后还要成为戏曲演员,那要继续往里头下不少工夫。曾经上大学军训时只是跳了个舞就引得全年级男生都来围观,当时还不少学长来专程看她。 这不,和安嘉熙也是那时候的缘分。 所以即便几年过去现在毕了业,她哪怕单拎出去和娱乐圈的当红小花比也是半点不输。 而段家老五出了名的身旁从无女人,此时突然冒出一位,熟人的注目自然都往她身上落。 落了座,男人先是将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苏恩幼接过菜单简单看了一眼,之后委婉说:“如果可以的话,能先给我一杯柠檬水吗。” 段淮叙抬手,示意服务员。 事实上这餐厅她原先就想来过,只是太贵,没舍得下老本。刚好段淮叙带她来的就是这儿,不得不说,正中人心。 打量间,她只看到大厅内正呈莲花状往外的喷泉,还有那一整面墙的酒柜展示,包括展台之上的元青花加金彩带盖梅瓶。 想到什么,她拿起手机和他示意:“抱歉,我先离开一下。” 连馥一早就和她说过自己喜欢鉴赏一些名贵瓷器,苏恩幼虽是小姐,但这种知名地方也很是少来。难得有机会沾了别人的光进这地方,她想凑近点去好好看看,再拍个照给对方看。 段淮叙略微弯一下唇示意请便。 她起身,那身裸色调小裙也随她的步伐款款摇曳,犹如厅内喷泉,步步生莲。 段淮叙就静看着小姑娘离了座以后如鱼得水。 像回了自己舒适圈一般绕着那面展柜欣赏,顺带着同一旁侍者讲话,时而拿手机拍照,偶尔笑笑,明眸皓齿。 少女身姿勾人,一身小裙亦如之前,无端的。 恍惚间叫人觉得回到了三年前。 那场戏台上。 她于台前唱,他坐台下望,光影变幻间,不会有人知道那场的观众里有他。记忆里的身影与现实交叠,近在眼前。 一旁有早已注视多久的熟人来问:“淮叙,那位是你友人?” 段淮叙只道:“老苏家,苏笙安的妹妹。” 这么报上名号,对方也知晓她的身份,便知原来对方也是位角儿。 可也知段苏两家有婚约。 一直未听当事人有什么联系,现在二位佳人出来吃饭,莫不是好事将近。 友人调侃:“那怕是有好事了。” 段淮叙笑笑,没应答。 那边,苏恩幼的照片刚发完,她家母亲翁雯女士的消息也过来了。看她半天没回,察觉女儿这边可能有事,又催说:[幼幼在干嘛呢,都不回妈妈消息。妈妈问你现在在医院那边还见到了谁,半天不在,别不是真碰到段淮叙了?] 苏恩幼真不敢恭维她母亲这作为女人敏锐的直觉力。 怎么一猜一个准。 她略微犹疑地往回望一眼,段淮叙仍坐那儿,男人身型挺直,穿着衬衣宽肩窄腰的很是养眼。他的体态也保持得不错,起码远远望去,淡如君子,温润似玉,和印象中大学那些男生截然不同。 苏恩幼也没和他这样的男人约会过,但直觉跟他见面是需要和家人说明的。 她回:[妈,我和他在吃饭呢。] 翁雯那边明显被这一消息所震到,上头显示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中,大约是一时震惊不知说什么。 片刻:[怎么在和他吃饭,你去医院和他聊过了?都直接到吃饭这步骤了,那他是怎么说,你们两个人单独吃还是有其他人在。] 恩幼:[我和他。] 翁雯:[你和他看对眼了?] 恩幼:[没。妈,回去再和您说,别人要等久了。] 母亲那边沉默一下:[那你自己掂量,女孩子不能太主动,稍微端着点。最好是你拿他,不要让他拿你。] 苏恩幼觉得有点好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妈妈。 跟人家什么也没有的时候都在那盼着在那催,真的有那点苗头了,又要她端着,那她是该给点反馈,还是不给。 苏恩幼拿着手机回去,拉开座椅坐下。 “抱歉,刚刚看到那边有瓷器,我闺蜜喜欢就拍了几张照给她,来晚了。” 段淮叙将倒好的茶递至她面前:“不要紧。不知道你是什么口味,我让人试着点了几道菜。” “嗯,我相信你的口味。” 苏恩幼放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她母亲又在给她发消息。 段淮叙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 她客气又不失玩笑地说:“我妈妈。你知道,他们最近很是看重我们这门婚事。” 小姑娘用的是我们,不是我。 他注意到这个细节,没表露,而是拿起面前杯子:“伯母性子好像是这样,很热络,人也总是热心。前年和伯父伯母联络,工作上的事伯母总是第一个出面,那几天微信消息也总是收得多。” 苏恩幼回想那几年爸妈好像确实在和段淮叙谈生意。 他父母早年经营了一下家里的医药堂,可后来单出去做生意,当时有稍微借了下段家的势,现在想来,大约就是段淮叙在其中帮衬许多,包括她哥那边的生意其实也有很多是和段淮叙这边联系,否则,他们家也不会对他那么客气。 可是乍然在段淮叙面前说起微信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讲。 她把段淮叙删了,这事,略微尴尬。 她微微点头说:“是,不过我们家这几年就要轻松许多,母亲生意往来逐渐得心应手,我二哥做医生偶尔能回家陪爷爷出诊。还有我大哥,他这些年在冀区的生意也算是渐渐蒸蒸日上了。” 段淮叙帮她布菜,指节细致耐心地将桌上的菜布到餐盘,听着这些只是笑,没表态。 苏恩幼一时竟也拿不准他心里是什么想法。 家里需要仰仗人家,多少会有些吃味。可细来想想,其实她家苏公馆条件也并不差劲,比不上他们三代从商,可要说行医治病,那祖宗上面传下来的衣钵可是没忘记。所以,她觉得他们两家还算是势均力敌的。 她拿筷子夹菜,又说:“那你呢,五哥在北京这么多年,老爷子就没有想说给你介绍个相亲对象。” 这个问题问出的一瞬她就想到那日南风塘。 男人坐席间,女人于台上抱弹琵琶,一曲含情脉脉的《琵琶语》,反复的前奏,却缠绵悱恻。据说那还是冉景山特邀来的音乐老师,一群人在喝茶听曲,她却唯独敢在他面前错弹一个音,明目张胆想效仿一出“曲有误,周郎顾”。 谁不知段家五爷最懂音律,他虽然不是这一行,但确实是爱好。 并且,他喜茶具、喜喝茶,也喜评弹、戏曲等等。 有时苏恩幼自己想想也觉他这样的男人大概是比较适配那种韵味正存的女人,自己撞他身上,就怕端不太住,在真正的成熟面前露了怯,反倒叫他觉察了青涩。 这个问题一出来,他抬眸看了眼她。 并不知这小姑娘的意图,但问题既然问出来,那必是试探的。 他说:“原来有提过,但我不是很有想法。” 苏恩幼不免去想,真是满分回答。他原先年轻时候那肯定和自己无关了,可她记得上大学时见他,他端的还是长辈架子。那种成熟又自然散发着自己魅力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女人惊慕。 她很想问,既是不喜相亲这种事,那么怎么如今对她却如此。 不敢视线对望,这种话题上,她很怕自己跟他一对视意图就显露出来了,到时她还不知怎么接招。 苏恩幼也就装作不大在意地笑笑:“那五哥现在还是因为年龄到了需要着急,所以为家人妥协了哦。” “也不全是。”他抬眸,视线直直望她。 “一方面原因,也是因为觉得碰到了有感觉的人。” 筷下的食物兀的一下没夹稳,一如苏恩幼也压着心里突然惊起的心跳。 她招呼服务生,要餐巾纸。 段淮叙很是细致入微地将自己面前的递与她。 她说谢谢,他道不客气。 气氛停滞间,她却已然抑不住满腔心事。 她问:“你说的人,是我?” 段淮叙左眉很轻微地挑起一下,意思像说,难道还不明显吗。 他们之间,打到现在已经很是直球了。 苏恩幼:“您知道,我曾经和您的侄儿安嘉熙也就是段嘉熙,谈过恋爱。” 段淮叙嗯一声:“我知道。” “我……”苏恩幼忽而难以启齿:“大学时年少轻狂,也做过许多自己都觉得羞耻难堪的事。您也知道。” 譬如那场雪夜,离经叛道的张扬岁月里和朋友轰趴整夜,喝得烂醉,却在出门后碰到男友的长辈。 一面极致理智温润,一面极度青涩幼稚。 她也忘了是那场夜的雪太冷,还是他的眼神盯着太过炙烫——并不是男女之间什么充斥感觉的炙烫,单纯小辈做错了事在长辈面前,那种令人无地自容灭顶之灾的羞愧感。 她那时对段淮叙还没什么大印象,满心都是好好男友,可三年后分手,她又和他坐上同一张相亲桌。 和前男友的小叔叔,这怎么想都未免有些荒诞。 说起这个问题,段淮叙才终于有点神色,像是跟着去回忆。 他淡声回:“成年人有点自己过去的经历,好像也正常。” 她问:“比如,和你侄子一起喝酒的那种经历吗?你当时,对我态度可不算好。” 他的态度,与其说是客气。 不如说是置之不理。 苏恩幼在校园是风靡一时的女神,人气王一样的存在,容貌够娇,身段够软,她出行在外不管是上课还是逛街,遇到男生就没有对她态度太差劲的。 她自以为比较有魅力,在他这样的男人面前,化为灰烬。 段淮叙当时同她男友安嘉熙说完回家会上家法时,苏恩幼其实还适当着帮忙说了几句话。男人同几位她不认识的长辈在一起,一行西装革履的人要进包间,她趁着迷蒙的醉意冲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袖。 段淮叙回头,冷淡视线静静看她。 那一刻,苏恩幼也说不清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也并不是陌生,更不是完全不近人情对她这样行为浪荡的女大学生的轻视。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她迄今为止回想也说不清的,令人有点回味的。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4节 她只有一种想法,他应该不会怎么为难她。 小姑娘轻言软语的,还是替男友求情了。软声求他回去了让嘉熙的三叔不要打他太狠。 也是醉意当下,混沌行为。 没人记得后面发生的,段淮叙有没有回应她,那天晚上之后的事,无人复盘过。可于苏恩幼而言,她就记得她头一次跟着男友喊他的时候,他应也没有应。 如同偏见。 “嘉熙带着你喝酒,一群人里,他一个男生没有沾酒,唯独你一个女孩子醉了。我是生他这个气,并不是对你的。”时隔三年的事情在此时有了解释。 苏恩幼还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家那么有绅士风范,竟压根不是因为她。 苏恩幼又问:“那你当时对我,是什么想法?” 与其说是想法,倒不如说看法。 那件事在她心中一直是个坎,老想着要找段淮叙解释。 段淮叙:“你很漂亮,也是看着就很聪明的女孩。” 苏恩幼眉微挑起:“就这些?” 段淮叙看着她那张脸,片刻,他弯了弯唇,没讲话。 但他没有说的是。 很漂亮,而且,也很想让人占有。想带回去藏起来,让谁也看不到她那副媚态。 第11章 服务生很快过来给了票据单,并告知今晚消费金额。 这场饭吃到了尾声,可她却并没有时间结束的感觉。 和段淮叙的谈话也没结束,她问对她初印象那个问题,后续有人来上酒,并没有得到他完全回应。之后,也就去聊了别的,直到有个电话过来告知她,苏笙安到了北京,要来找她。 苏恩幼也知道,她该走了。 总的来说,这场饭吃得还算不错。 临了两人到前台去结账,这一块都有段淮叙私人秘书来操持,她基本上不用管什么,可嘴上说要段淮叙请贵的,实际上真到付钱时候,看到pos机上那长串金额还是不好意思。 她说:“谢谢您,今天这场饭吃得很开心。” 段淮叙:“你觉得开心就好。” 苏恩幼看看他身旁秘书,也抿了抿唇。 出去时已是入夜,这座城市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温度适中,可到了夜晚就总是泛凉,苏恩幼拎着包摸了摸自己胳膊,感受着风吹散着她长发。 发丝印颊边,那张小脸也清透而柔和。再看段淮叙,他仍是白日里那般孤寂淡立的模样,清冷少语,遗世独立。 只是,其中夹杂着一丝的温柔。 段淮叙的车停在路边,早已等候多时,上车前她告知:“我哥哥来了北京,大概之后都不会怎么有空。您回头照顾好阿姨,不会有事。” 段淮叙说:“会的。” 她又说:“吃饭的钱我支付宝转您。” 段淮叙:“我不用支付宝。” 恩幼看他旁边秘书,又说:“那要不转给你秘书。” 她问:“万秘书微信号是多少。” 秘书只是看看老板,这位娇小姐的微信号,他可不敢随便加。 段淮叙听着,似笑非笑。 苏恩幼也忽然有些不大好的感觉,不知道他笑什么。 她忽然意识到,他会不会早就知道她把他微信删了,然后表面上没有提过。再或者,是有察觉的,毕竟他这人就算再冷清也不可能不整理自己微信。 兴许什么时候就发现了她号的异常。 再或者,也有其他的。 她咬唇,不知怎么的也后悔多嘴提这话题了,最后尴尬地点了点手机:“那我不转了。或者等回头跟哥哥说,让他给您……” 段淮叙只说:“真不用,说好我请你吃饭,哪有要你付钱的道理。再如果你觉得不行,可以下次再请回来,我不介意。” 这样一来,两个人也算是有来有回了。 男人站于夜色下看她,衬衫衬得他人温润又秀致。 他工作时专注认真很有特别味道,那场雨夜,她记住了。可私人时候,温文尔雅,没有那么难相与。 上车前,她又降下车窗,抬眸跟他说:“五哥,我还有话想和你说。你…还有空吗?” 段淮叙微微意外。 他好像知道小姑娘想要和自己说什么,可她却欲言又止。 苏恩幼看一眼旁边秘书。 他知道,她想同他说许多很私密认真的话。于是,也遣退了旁边助理。 秘书心领神会地后退,重返餐厅店里去替先生买礼物。 司机也悄然地走开了,知道这对此时有话要讲,没人会不识趣地去打扰。 他微微往前走近,靠近车门。 但没有离她很近,保住了男女之间的安全距离,等她说。 苏恩幼坐里,却忽而感受到来自他身上那点空旷木香,和少年不同,那是很沉敛的,只有他这种成熟男人才有的。她忽然心中有微微慌乱,并不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她是否能招架得住。 吃了这场饭其实她多少也确定,他确实是对她有想法的。 至于这个想法,她不知是何时有的,又是哪一刻,又是何种想法。比起曾经,她更希望是就近,因为这事要是再往前追溯,会显得两人很是尴尬。 她是真的打心底喜欢过安嘉熙,一个女孩大学时光到底与毕业后不同,可男友渣她,伤了她的心。所以她要是现在想选,更希望不再谈感情。 如果她想全身而退,当然不该招他。 可既是主动招了他,他这样的男人也不可能会随便放过。 所以有些事,苏恩幼在犹豫的时候也无形失了退路。 她说:“上次去你家中找你,你不在,其实我是去找你的。因为爸妈和我说了联姻对象以后,我想去看看你。” 段淮叙微微意外。 今年四月,老爷子做东,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来家中家宴,其中,就有苏家。 苏恩幼就在北京,所以当时自然直接坐专车前往,提了许多礼物探望段老爷子。事实上,她曾经上大学时偶尔也经常会去段家庭院游玩,小姑娘在那边算是出了名的,大家都很喜欢苏家的这位小小姐,算是打小看着她长大。 段家无女,把她当自家宝贝一样宠着。 而那时,她才同安嘉熙分手没多久,也没出那些烂摊子事。小姑娘看上去还有几分忧郁,不似平日开朗,看起来也郁郁寡欢,老爷子担忧不知她情况还安慰她几句。 段淮叙听闻此事时就在航班上。 跨国会议,实难赶回家中,也就错过了那次见面。 但,他只以为她是去借家宴的机会去找安嘉熙的,就没有过问。 没想小姑娘会突然和他提及这些细节。 段淮叙眼里多了些讶色,盯着她的眼神也更是直白。 苏恩幼当即觉得心头一跳,总觉他那眼神虽是平冷,可无端叫人心惊忌惮。 就仿佛,其实她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并非二人棋逢对手。 她压下去,鼓着胆子继续讲:“当时没见到你,我心中也颇多顾虑,后来你来了江苏去了我们家,家里突然见到,我还有些无所适从。” 车内车外,他们就隔了那么两公分距离讲话,夜色都仿佛在与他俩做陪衬。 她的角度,恰好能瞥他削瘦的下颚。而他也恰好入目小姑娘的发顶,微紧张的手指节,还有她的羞赧。 三年前相见时,他们分外不熟,可如今,明里暗里隐流涌动。 “所以?” “所以,你是不是需要一位太太。” 段淮叙像是也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 苏恩幼说:“我和父母之间总有些矛盾,说实话,管制太大,我不喜欢。可能是他们前两个月的时候和我赌气说以后不让我从事戏曲行业,这事戳了我心窝。我不太想连毕业了也还被爸妈管着,他们怕你,我哥也略有忌惮你,这我感觉得出,哪怕我现在嘴硬说一句我们两家门当户对,可生意事上他们需要依仗你,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方才隐约的旖旎氛围好像忽然一瞬间消失殆尽。 小姑娘,终于讲出她这段时间心中思忖的一些东西,逻辑条理清晰,不像那个被看中的,反倒像知道拿捏对方想法来敲打利用的,利益为主,没有男女之情。 话讲完了,她抿抿唇,也轻轻拉住他衣袖,委婉由衷地抬眼望过他:“所以五哥,你可不可以稍微帮我一下。我想要在家里有话语权,事情都是自己掌控,然后,我也想在这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出来打拼实在艰难,我处处碰壁过,加上又出了跟嘉熙的这一些事。我嫁你,你护我好不好?” 段淮叙也是瞬间就明白过来,原来小姑娘是冲着这些来的。 这些天的拉扯试探,原来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这些。 难怪。难怪一声声五哥叫得那样亲热。难怪那日上了他的车,之后又把琵琶递他,又是要他帮忙送还给她,又是那般亲近的意思。 原来不是对他有意思。 是对他掌的权有想法。 可哪怕是《三国演义》里的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 眼前人却已是软着声音把话说到了如此地步,又有谁能抵得过。 段淮叙在听完她这些以后便没了声,只是眉轻微拧动,以眼静看她。 那骤然平和却降温的视线令苏恩幼心中一下咯噔。 忽而有些换位感受到段雅真那些晚辈为何会那么怕他。 原来,可能在别人面前,他是真没那么好糊弄。起码他认真的时候是真的有些严肃,严肃到令人胆寒了。 她像对他有什么情意一样来招他,招完了,却又告诉人这都是利益,这又何曾不是一种戏弄?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5节 他对她的那些感觉,会大到能容忍她这样到他面前来戏耍么。 苏恩幼本来还觉得十拿九稳,可这样一来,她一下竟也心中没底了。试探着问:“你没有看法?” 那股劲好像松了。 段淮叙敛眸,又扯扯唇,忽而把手搭车门边轻摩了两下。 “你想嫁我,仅仅是因为想要家中话语权的原因?” 苏恩幼知道他现在或许是在试探了,也许会觉得她这人草率。男人现在这样问她也捉摸不透,又怕惹到他恼点,也抿唇:“不,也衡量过我们两个人。” 他嗯一声。 “衡量过我什么,说说看。” 苏恩幼感觉自己像答辩。 话讲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 “我觉得您很好,情绪稳定,事业有成,而且你也很有身份,我们家里关系很好,我的父母也会比较满意你。” “嗯。还有呢。” 苏恩幼确实是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 “我觉得您人很好,收入和气质我觉得是蛮不错的。可能,也许就算哪天我们夫妻感情不好,但我也不用愁钱花。”恩幼索性胡乱扯了一条。 段淮叙忽而盯着她笑,这笑叫苏恩幼琢磨不出。 段淮叙说:“恩幼,家里确实是和我提过我们这场婚约的事。” 苏恩幼的心慢慢提起来。 “但我不是需要一位太太,也不是简单的一段婚姻存续关系,那暂时并不是我需要的,如果我不想,我可以一直都不结婚,但如果我考虑,那必定是因为那个人。所以,如果你仅仅是因为想要改变什么现状之类的话,恕我不能同意。” 苏恩幼指尖忽然都有些发麻,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她忽然有点失落。 事实上,她还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 还没正式通过双方家里相亲见面,她就已经被拒了。 想来也是。 她的要求又多又长,人家何必呢。他好说话,但不是不知权衡利弊的傻子。 苏恩幼敛下眼睫,就犹豫又勉强地静看着他搁车门上的指节,自己的手指也煎熬为难地轻轻摩挲着自己裙面,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是拒绝我了?” “不。”段淮叙又道:“但如果你是认真的,是真的想进入一段平稳和谐的婚姻生活,我想,你反而可以考虑考虑我。” 犹如水滴砸破冰面,苏恩幼的心也是,她忽而抬眼,忍不住直直看向他。 “我……?”她很意外他对自己的这个态度。 “嗯。”段淮叙轻轻挑了一下左眉,那动作放他那张脸上却并不轻佻,更像引导,像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虽然我可能在有些人的眼中印象不是很好,但我想除了你说的那些条件以外,我应该还有更好的优点值得你去开发。” “我想娶你。只是希望你对待这件事可以是认真的,并不是一时兴起或是因为其他的第三个人。如果你是,你想要的条件,我都可以给,只看你愿不愿意。” 苏恩幼本来还因为他的话有些犹疑忐忑,此时一下心跳如鼓,如雷贯耳。脑子里只剩他那一句。 只要她愿意,想要的他都可以给。 不得不说,这些对于一个单身女性的吸引力来说,真的很大。 本来是她含着来意有点蓄谋地想来勾他的。 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 那个被勾到的人,究竟是谁? 第12章 她还要讲话,可万秘书却适时过来,手里拎着一提高奢品牌的购物袋以及一大捧花。 过来时两人就在车门边说话,段淮叙仍是淡立在那儿,苏恩幼却已经因为犹豫忐忑而摇摆不定,人快靠到了车门边,刚准备继续问他的。 万秘书过来也算是打破了他们之间的一些微妙氛围。 察觉到二人挨得近,万秘书有什么想法也不敢挂到明面上。 “苏小姐,这是我们先生送您的花。” 那是一大捧山茶花,浓灼盛放的一捧,像极了夜间的芍药田。 花繁艳红,深夺晓霞。 也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 恩幼的视线一下就被吸引,不知这是何含义。 可是她此时还沉浸在刚刚他那句话里心跳飞速没走出来,段淮叙说:“山茶花,我觉得很衬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恩幼接到怀里,看那大片鲜艳欲滴的花瓣,觉得这应当不是刚刚临时去买,大概率是预定好的,她抚了抚其中一片,问:“这是你早就买好的吗?在和我吃饭前就想送我的。” 段淮叙单手揣口袋里,有些松弛,却又不会显得随意。 他弯了弯唇:“也不是,当时看到就想起了你,况且请女孩子吃完了饭送一束花不是很正常么。” 苏恩幼问:“你经常请?怎么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段淮叙:“不。这是唯一一次,只送过你。” 苏恩幼心头更是砰砰两下。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送你花。 可她也更想到刚与安嘉熙在一起时,他在寝室楼下告白,放荡少年带了一群他的室友,楼下围了满圈的人来围观。他不懂追女孩子,只知道往地上摆玫瑰花,几百朵玫瑰,画面鲜艳,也如他那一句浩浩荡荡的我爱你。 年少的爱意,表达得如风赤.裸,恨不得向所有人昭告他爱她。 换到段淮叙这种成年男性身上,只有平平淡淡一句:只送过你。 并不会表达太多,却意外地扣人心弦。 她又问:“所以,五哥,家人和你提起的时候,你心里有冒过同意的念头吗?你没有相亲过,可他们提我你却不拒绝。你是否,也对我有一些恻隐之心。” 这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段淮叙本是一旁拿毛毯了,车内空调恒温低,怕她待会儿路途上着凉。小姑娘突然来一句,他拿衣物的手有些微停顿,不明显,但绅士之余还是递还给她:“天凉了,注意冷。还有今天喝的茶应该是有些涩味,回去不适应的话可以漱漱口,睡前可以喝一杯温牛奶。” 苏恩幼还看着他,只寻求一个答案。 他也答了:“我确实不喜那种两个陌生人因为一场饭局就能立马确定关系且在一起生活萌芽感情的事。但。”他看向她,“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算是那种。” 她知道他在讲什么。 他们之间的渊源,可不止旁人那般浅薄。 千丝万缕,关系匪浅。 她小时候走丢,是他把她护送着带回家,她的哥哥们同他交好,他是她可以破例喊一句五哥的人,也是她前男友的长辈。 即使谈了恋爱。 可,他也是看着她过来的。 她说:“我知道了。” 临行前,秘书送她出发,替苏恩幼整好东西,也安置好她那捧山茶花。 苏恩幼看着对方事无巨细的样子,对她比对自己先生还要上心恭顺,她同秘书说:“替我谢谢五哥。” 秘书说:“苏小姐客气,这是我们应当做的事。” 其实秘书心里也高兴,不只是她与先生谈好婚约的缘故,反正种种原因,她也喜欢这位小姐。 虽说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可看起来知性大方,比好多职业女性都漂亮。 听说,只是听说。 先生是苏小姐大学时就认识她,两家还有关系在,那更是亲上加亲了。他都不敢想这位小姐大学时期得是多娇嫩惹人爱的万人迷。 - 天温降得快,就连现在的夜也入得比往常早。 浓墨夜幕,黑色轿车静静行驶于马路,车轮毂平滑,车如人一般雅致。 男人披上了往常的那身黑色大衣,只静搁在宽肩上,大衣下还是白色衬衣,他在看书,纤长指节配腕骨上那截腕表,商务却又松弛,温润无声。 秘书问:“先生,为什么不亲自送一下。” 明明才和小姑娘相谈甚欢,应该亲自去送,能拉一下好感不说,好歹是和未婚小妻子多一些相处时间。 时间仿佛被人拨了静止。 段淮叙视线从文字上移走,抬起眼帘,看向车窗外。 可能是因为把婚事和她敲定下来,也或者是刚才小姑娘在他面前讲那番话的样子过于生动,连他此时也没忍住多忆了一下。他此刻确实要比平常放松,习以为常地坐后座右侧,轿车恰好驶过高架桥。 远远望去,灯火通明,那是这座城市的光景。而他看的方向,戏曲学院。 不论何时,每次到这个时候也总会想起那个冬日。 青涩乖巧的女大学生,家中端的是好好样子,可在外面,是醉酒放纵的另一副模样。凛冽冬日,深黑露重,她酣睡在车内他身旁,全然无防备。 那晚,安嘉熙自知自己惹了他,也怕回了家长辈真的会用家法责他,揣测万分。 安嘉熙本名不姓安,他叛逆,经常与他父亲吵架,当初被接回家中也誓不改姓。 所以,家人叫他段嘉熙,外面他名安嘉熙。 安嘉熙在外恣意惯了,却也只听他这位小叔的一句,无关其他,只因为,段淮叙端的是温润君子做派,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岁。不论他有何种困扰、什么样的烦恼,与他说上一说,段淮叙寡淡言语间总能给予一些令人茅塞顿开的帮助。 他是位商人,却也是很好的倾听者。 他性情淡和,不论别人同他说什么,这样性格稳定的人也总能静静听着,哪怕不说话,却也给予人足够的安定感。 安嘉熙在不大相熟的段家里,唯独和段淮叙这位小叔叔关系偏好。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6节 所以那日雪夜头一回遇段淮叙那样认真责苛,安嘉熙是真的吓到了。之后本想亲自送恩幼回去,可中途朋友来了电话说落地一辆阿波罗稀有款,六角形尾翼,他去多少次车展也碰不到的绝佳稀有。 新到的款,他不想错过。 一面是心爱女友,一面是只有一次座驾机会的顶配豪车。 他想到了段淮叙。 晚上十点,他犹豫万分惴惴不安之后,可想到这位小叔的性情,知晓他生过一次气也不会再为难人第二次,于是大着胆子,试探着去了他包间。 一句:“小叔叔,我朋友生病,需赶紧过去一趟。无人照顾恩幼,您能否帮忙顺路捎带一程,把她送回学校。我会联系她的室友出来接她。” 桌上觥筹交错,男人应了。 少年如获大赦,感激不尽。 那日,是他送她回,但苏恩幼自己不会知道。她困倦得紧,也热燥,她像完全不惧生人,因为不知道自己身旁是谁,在他那辆宾利车后座酣睡得香甜。 他也是坐右侧,她安然躺他身侧。 就连当时他也是在看文件,跨国来的加急要事,可平时目不转睛的,那日晚,少女安静沉眠的鼻息,时而隐约低吟的梦话,空气弥漫的酒味。 段淮叙自认为,他此人定性不错,坐怀不乱,自制力颇佳,不会为女色颠倒。 可这些却成了一剂迷香,扰着他,魅着他,直到本该思虑的文字细则,在脑中突转成一句近在耳边的娇娥唱腔。 本该在签字处写上的一个段字,竟鬼使神差划成了一笔苏。 他朝身旁的纤瘦少女身影望去,那一眼,深得紧。 那晚,苏恩幼由她的大学室友们好好扶进了校门内,彼时男人亦没有下车。青涩万分的女大学生们还好奇那辆宾利车里是何方大人物,而恩幼又怎么会从这种豪车里下来,当时几个女孩子在校门内走进去了也稀奇似的频频回首盯他车牌。 而段淮叙,也只是看着她倚靠友人身上的背影。 无人知晓。 再之后,苏恩幼随安嘉熙回家,见他,腼腆地喊一声叔叔好。 女孩当时很羞涩,却也亭亭玉立,温婉且有大家闺秀风范。 穿着一身小裙子及皮鞋。看他的眼神里有几分羞赧。 那是少女那段年岁里唯一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段淮叙当时看着她的脸,心里却觉得,他大概是不会好了。 灯光只照得他五官轮廓深邃,却印不出他的神情,轻搁车窗边的手肘松弛,指节轻轻抵着额边。 秘书开车,只敢从后视镜里看他。 如以往般,他不知老板在想什么。 这几年,这上千天,永远都不知道。他待人待事客气,可又从不达心底,说他有喜好,可也总是淡薄的,就连此时他甚至也不知老板是想那位娇小姐,还是想着什么其他。反正每每轿车经过这片区域,他眼底总是很沉敛的,看着轿车窗外。无一例外。 他道:“她见她哥,肯定是有事。司机送,也就够了。” 秘书抬了抬眼睑,好像隐约有些懂了。 来日方长。 这门婚事,自提过起,段淮叙就没有主动应答过。 可也没有拒绝。 事实上,熟悉他的人才知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只要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 他想娶那位苏小姐的。 可至于为什么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要看,他在意的是什么。 苏家也没有拒绝,不是他们想嫁女,是介意两家曾经的关系,介意段老爷子的脸面,更在意他段淮叙。 或许,苏家父母比她自己都更不想商业联姻。可段家没发话,谁也不好讲,这事要处理不好,办不妙,影响的不只是两家几十年的深厚交情,更是近年来密切的生意链。 谁也不想伤了情分,所以要稳妥又有情商地处理。 可事实上,只要那位苏小姐自己愿意,那这就不是难题,而是一桩两家人喜闻乐见的喜事。 段淮叙问:“万秘,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趁人之危了。” 她只分手了半年。 可他这位做叔叔的,却已是迫不及待等着上位。 秘书身躯一震,顿感如临大敌。 他也不敢说错话,只道:“怎么会。” 后视镜里,男人深重的轮廓却仿佛没有什么变化。 他又衡量着答:“男女之间你情我愿,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况且苏小姐又不是和您相处得不好,她也是单身,又对您印象颇佳,您也是。反正我是觉着先生和她很合适,想来老太太她们也都会这样想。” 他又笑:“再说了,您忧虑的至多也是苏小姐的想法,那她不过是谈了一场恋爱,这恋爱与谁谈,又谈了多久,如果说您都不在意,那此时又算得了什么难题呢。” 在职场浸润多年的老油条,深谙说话之道。 伴君如伴虎,在老板身旁,又是干到如今这个地位,有些事又怎么能不在意。 若是别人可以觉得他们老板温润好说话,那他们底下办事的人可不敢这样觉得,老板的提问不是问,是他们要揣度出老板的心事,顺着答,踩点试探。 答完了不算对,答到了那个正确答案才算对。 闻言,段淮叙侧过眼眸,平静眺望远方:“你说得是。” - 苏恩幼抱着花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家里楼上灯亮着。 她意识到,她大哥大抵是直接来了她家中。其实原先也有过,家中管制颇严,不只是日常行为习惯,也有一些生活上的。 爸妈还严格规令过,大学也不可以谈恋爱。 事实上,当时和安嘉熙好多次约会也是这样突然撞见大哥来京出差。 多少次危急情况,她把少年往旁推,揣着忐忑去搪塞她哥。 那种下意识反应,紧急避险的感觉像条件反射一般存在于她血液。 令她产生了心理阴影,犹如肌肉记忆。 否则,她不会出此下策,找到段淮叙那儿寻求他的庇护。 在后座思忖良久,她把花放回后座,又劳烦司机多停这一会等下她。 苏恩幼看着楼梯,提起裙摆迈步走了上去。 与此同时,安嘉熙风尘仆仆地进了段家庭院。 位于城市中心的四合方院,老胡同窄狭却贯通,红枫叶,也有什刹海的柳。 安嘉熙从司机车上下来,望着熟悉院子脚步却犹豫停顿一下。 原因无他,只是习惯性的想到了那抹身影。 他偏头问旁人:“恩幼回了吗?她现在在北京?” 司机是半月前送段淮叙去江苏的那位,突闻少爷回国,自是马不停蹄去机场接人,现在也是稳妥把少爷送到家,现在突然提到那位小姐,心中自是思虑万分,答:“这个不太清楚,好像是回了,但貌似前些时候还在江苏。怎么了,少爷您要亲自去找她?” 上千公里远的地方,安嘉熙此刻当然是不会奔赴前往了。 但他也是在等苏恩幼回来,想把事情好好和她说说。 有关他们毕业以后前程方向的,但事实上,也有他们二人感情的。 说实话,有些事情立场不同,想法也就不同。他这段时间没有找苏恩幼,不是因为觉得倦腻乏味也不是不想去哄,只是觉得可能间歇性地有些累了。 一段感情到现在快三年,事实上,也确实有个平淡期。 他与别人从来都没有什么,于他而言是正常交友的事,在女孩子眼里就是越了界限,可于公平而言,什么才是界限,交友的标准又到底是什么? 他不知恩幼是怎么想,可能有些难过的,也可能想过分手。 但在安嘉熙的心里,他从没有和苏恩幼分手过。 有的也两人只是立场不同,想事情的方式也不同。 恩幼性格好,待人待情也真诚无比,她更是想和他有过未来甚至两人以前还看过房、商讨过以后要在北京哪处定居的。他不想和她分,可平淡期又确实不知怎么处理此事,索性也就找了借口出国,在国外忙考证忙跳舞,来度过这段时间了。 现在几个月过去,恩幼也应该消气了。 他也想把事情和她好好说清楚,她要是想他把列表女生删掉,那他删也就删了,他只想两人不计前嫌,重新开始。 安嘉熙摇头:“不,只是问问,我叔叔呢?” 他踏门槛进屋,这座四合院还和曾经一样,虽是古朴,但胜在是纯中式四合院,即便充斥岁月痕迹,也有无法阻挡的传统风味。春有百花秋有月,夏又凉风冬有雪。 手指轻抚了庭院内的老木桌,他忽然想起曾经正读大学时带着恩幼来这儿玩,领着她走过这条街。 也是在这里见了他叔叔。 那时她眼里还都是光,看他的神色里满是喜欢,即便两人紧牵的手心满是汗,她也不舍挣脱。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 他心不在焉地问:“听说小叔叔要结婚了,我那位小婶婶是谁。怎么也没领进门我见见。” 第13章 司机并不知怎么答, 事?实上,两家联姻这事?隐秘,目前没多少外人知道。 其实按两家的意思,大约就算真成了也只是简办。 再?加上, 恩幼小姐和少爷曾经的关系, 司机不由得去思忖着段淮叙那边的意思, 想要怎么答。 “还不知道呢,三房那边的消息向来瞒得严, 您五叔平日工作又忙。” 安嘉熙淡应一声:“想来也是老爷子那边给安排的相亲对象我小叔叔不满意咯, 他们?大人?总爱搞些包办婚姻, 也要看我小叔叔是不是喜欢被包办的人?。他不碰到自己喜欢的,是不可能接触这些的,想着?爷爷他们?还不如直接死了要我小叔结婚这条心?呢。” 司机低头颔首附和:“是。” 安嘉熙又想到深夜有场聚会, 手指从木桌上挪走, 又想来苏恩幼大概也在忙自己的事?。 她性?子乖, 做什么也都是很听话的。安嘉熙认识的那么多女孩里确实是最喜欢她, 也最迷她, 她的皮囊太漂亮了,而且也有个性?, 只可惜多少有点大小姐脾气,安嘉熙可以哄一时?, 却?哄不了一世。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7节 感情这种事?又本就复杂。 他只当,这场冷战只是少女给他的单方面考验,等时?机到了, 他相信那么专情的恩幼肯定还是会主?动找他的。女孩么, 受不了男生晾太久的。 于是,东西往旁一搁, 他报了兄弟给的酒吧位置:“禄叔,还劳烦您送我去趟王府井东街。” - 那边,苏恩幼上楼后,大哥果然?在她家客厅。 当初为了方便实习就业租的房子,简单的两居室,是哥哥们?帮她千挑万选租的一块地方,为的方便她上班,密码家人?都知道。 可现下这节骨眼跟大哥碰到,还有些忐忑。 苏恩幼开?门进屋时?,苏笙安在客厅,包括还有另一个西装革履的助理在边上谈事?情。 看苏恩幼回来,苏笙安抬眸看她一眼算是招呼。 “恩幼。” 苏恩幼在门沿换鞋,嗯一声:“大哥。” “你来得正好?,我也是这几个小时?有空才喊你回家一趟,马上就要走。哥哥给你挑的房子具体合同下来了,看看这户型喜不喜欢。” 苏家知道恩幼有在北京发展的想法?后,一直筹划着?给她在京区买房,不只是为的方便宝贝独女工作方便,也是希望她独自在外?打拼上班能少那么一点辛苦,尽量住到市区内,离各区域都稍近一点。只是可惜在北京市中心?要买一套心?仪合适的房子何其困难,苏家挑看了许久才看中那么一套,但?因?为社保问题又一直没落实下来。 而今,大抵是没什么问题,所以苏笙安才特意前来一趟。 苏恩幼简单看一眼,应声:“知道了,大哥您觉得可以就好?。” 苏笙安又问:“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恩幼说:“探望段家老太太,然?后和朋友吃了个饭。” “段淮叙母亲?”苏笙安拿起旁边茶杯喝了口水:“老太太如今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恢复很快。” “那就好?。你去了这一趟,也算是代哥哥去过了。” “嗯,是的。” 苏笙安道:“段家三房这两年发展可不是一般的好?,段家前两年老爷子生病,财产分?割有点变化你也知道。” 他又提醒:“安嘉熙他们?家二房,条件可不怎么好?。这两年投资失败几轮,他爸在生意上有些走下坡路,连咱们?家也不如了。” 然?而苏恩幼还在想今晚在那辆奔驰车边和段淮叙说的话,没有从里走出?来。 事?实上回来一路她都在想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段淮叙呢?”她问。 “段五?”妹妹突然?提这个名字,引起了苏笙安的注意:“你问他做什么。” “他不是我们?家里联姻对象么,问问也不行。” 苏笙安:“你,对他有想法??” 恩幼说:“没有,原来不是很接受商业联姻,但?,其实我现在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苏笙安不知妹妹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 “他一个老男人?……” 恩幼打断说:“哥。” 苏笙安看她。 恩幼捏着?手指,适时?说:“他可能为人?作风是内敛了一些,可是,我和他见过以后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差。” 苏笙安挑眉,意外?她说这话:“何出?此言。” 苏恩幼没说话。只是想起对段淮叙的印象,这几次打交道下来,觉得对他观感还算蛮好?。 她记得其实以前看他就不那么老成了,现在虽然?他也三十,但?做派和风格都是比较年轻的那种,和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打交道都没有什么代沟。 甚至苏恩幼有时?也觉得,也许他真的就是自己的一位哥哥,就和两位兄长一样。况且,他长得确实很不错,不说不输大哥二哥,那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苏笙安觉得微妙,说:“你见过他了?” “嗯,医院的时?候见过。” 苏笙安不免想到,那个老男人?到底做了些什么,让妹妹短短半月就改变了主?意。 “半个月前,你还不想接受这门婚事?。妈妈劝你你也不听。” “那也是当时?了。”苏恩幼看自己哥哥,又想到她下个月想去苏园表演的事?,要是按之前,爸妈肯定又不让她去,还说要她学医,这事?她都还瞒着?大哥二哥呢。 可是有段淮叙的支持,说不定,这事?要得到爸妈支持就很有转机。 她说:“现在我觉得,嫁他好?像也还不错。大哥,我想嫁他。” 苏笙安看她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震惊了。 本来他还对这事?有些期盼,希望段家那边慢慢收回意思,他们?苏家也就不嫁女了,当婚事?作废。 可妹妹自己想见,看样子还和段淮叙见过,这。 段淮叙那个老男人?,到底给他妹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恩幼看哥哥不说话,又说:“您这些年生意慢慢往冀区发展,不是也想做到京区来?这不就是一个好?机会,段爷爷家里财大势大,我如果要嫁,那肯定要嫁最厉害的那个人?。嫁去段家我们?两家关系能更好?不说,对哥哥你生意也有好?处,段淮叙做生意那么厉害,能有他的帮衬,何乐而不为。” 平日苏笙安在生意场上是游刃有余的那个。 可如今,要他这位妹妹伶牙俐齿的来劝他。 他不免觉得好?笑:“帮衬这个词,你用得可真好?。殊不知,段淮叙那是能让别人?算计着?,由他来帮衬别人?的人??” 他妹妹这话说得,好?像人?家的产业已经是他们?苏家的囊中之物一般。 她这样的小甜娇,不成人?家的盘中餐都好?了。 苏恩幼犹豫。不免想到这几天和段淮叙打的交道,她觉得那个男人?性?格真的还挺好?,没有说的那么不好?相处,关键是也很温柔事?事?体贴。她甚至感觉若是与他在一起,家里的权也许都是她来掌。 可是哥哥这么说,叫她犹豫了。 毕竟,她和段淮叙打的交道确实没有哥哥多。 她发愣之时?,苏笙安已经指出?其中玄机:“你觉得他好?,那也要看人?家想要的是什么。别人?看起来好?像什么也都不要,那是因?为人?家想要的,就是你。” 一句话,叫苏恩幼直接怔怔,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她知道段淮叙对她有感觉。 可也只以为是两人?有婚约、对相亲对象之间那种很淡很微妙的好?感,没到那程度。 哪怕往后他们?没有缘分?,大抵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大哥这番话说得,叫她忽而不免心?紧,仿佛又回到段淮叙看她的那抹眼神上。 她坐车边,忐忑和他讲出?那番话以后,段淮叙盯她的视线有一秒也叫人?心?生忐忑。 可如果他早对她有想法?,但?她早之前,还和安嘉熙在一起。 苏笙安又表示:“这事?我会回去后和爸妈谈谈,你要是想,家里当然?没话说。段老爷子老早想你去做孙媳妇,只可惜,段家孙辈现在没出?什么才能,只怕是,要做他老人?家儿媳了。” 大哥还有事?,很快就走了。 但?临走前对段淮叙还颇有意见,觉得是他把自己宝贝妹妹给拐走,要去找人?家好?好?分?说分?说。 苏恩幼回了房,心?情却?是复杂至极。 她又下楼去把那捧山茶花拿了上来,也和段淮叙的司机道了谢。之后,热烈如火的花束就这样搁在她床头柜,像一抹艳阳,她也搜了花的意思。 山茶花的花语有很多,传最多的是理想的爱,但?她不觉得段淮叙送她这花的意思是来形容爱情,反倒更觉得是一种心?境。 ——孤傲矜贵,肆意生长。 他对自己,很熟吗?否则怎么会送她最喜欢的花。 苏恩幼碰了碰山茶花的花瓣,想了想又把花束放到自己床正对的小桌上,抬眼就可直直入目。 闺蜜连馥发来消息:“和段淮叙见过了,觉得怎么样?” 恩幼:“还不错。他送了我一束花。” 连馥:“只送花?我还以为像他那种大老板,怎么着?也该是送一些昂贵的奢侈品。” 恩幼想,奢侈品好?像也有,只是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比起那些,这一捧花反倒更得她心?意。 “那你对他感觉怎么样?想嫁吗,小婶婶。” 连馥发来的最新消息上忽然?对她改了称呼,把苏恩幼给吓了不轻。 她乍的被屏幕上这称呼吓了下,不能习惯,之后回她:“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连馥:“你要是嫁了他,那可不就是他段家一众小辈唯一的小婶婶。这地位可非同一般啊。” 连馥:“要我说,其实你跟他配那是最好?,人?家可是知名豪门,身份尊贵,关键是他跟你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说是三十了,可咱们?也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年龄差没有很大。再?说了你们?两家也没什么关系,不用担心?禁忌背德什么的。至多再?不行,那就是安嘉熙的缘故了,可想一想也很刺激啊,三年前泡他侄子,三年后泡他本人?,弟弟哪有叔叔香,品尝两种男人?不是更好??” 越说越歪。 什么品尝。 连苏恩幼一个能接受十八叉尺度的也要听不下闺蜜这种虎狼之词:“什么啊,他为人?很正的,你不要把这种话挂他身上,况且,再?怎么说他以前也是我长辈。” 连馥笑了:“很正?那你是不了解男人?,就没有能对心?仪女孩子不抱想法?的男人?,如果有,只能说他在你面前隐藏得太好?。说不定啊,三年前你在那场饭局眯着?醉眼看人?家时?都要把人?家的心?给勾过去了,宝贝长那么漂亮,又不是没有可能。” 三年前。 那时?她还在和安嘉熙谈恋爱。 恩幼看闺蜜越说越不靠谱,连连止她语:“好?了,真的不是。” 连馥:“好?了,不调侃你,但?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安嘉熙三年,难道……就没有那个啥?” 苏恩幼抿唇,不知怎么说。 她其实也很想说实话,但?。 “没有。” “??!三年了也没有?安嘉熙活佛啊。” “其实也没有三年。” 大二时?候他在追她,别看苏恩幼后来有点恋爱脑,事?实上,她一开?始很难追的。安嘉熙又是送早饭又是亲自早晚接送,足足一年了她才正式同他确定关系,只是把他追她的那段时?间算上才有一年。 之后的,两个人?不同学校,也是不经常见面。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8节 早有听闻安嘉熙浪荡传闻,苏恩幼喜欢归喜欢,在这种事?上界限向来很强,除了牵过手,有时?浅浅的亲亲抱抱以外?,他们?连房也没有去开?过。也可能是因?为这些,安嘉熙到后面也才有些倦怠,只不过她是苏家小姐,他不敢真的怎么样。 所以,也有了一段时?间的冷淡期。 仔细想来,可能那时?候他就想分?手了。 恩幼:“算了,他那样的渣男,我也不想提他。” 但?在她心?里,她和段淮叙也是他们?俩自己的事?。 和安嘉熙无关。 就同他自己也说的,无关第三个人?。他的意思,大概是希望她不要把他当做是安嘉熙的备胎或者是报复安嘉熙才起的念头。其实苏恩幼自己也这么想,她从没想把自己的新感情与上一段掺什么关系。 连馥又问:“那他在意你之前那段吗。” 恩幼:“也许吧。反正他态度蛮淡的。” 连馥:“那倒是很好?,成熟男人?也就这点好?,情绪稳定,不会在意那些小孩子家家的。” 恩幼:“也不一定。” 起码,苏恩幼是敢相信他刚刚说的那个第三人?,必定是安嘉熙的。 他们?谈论到她上段感情之时?,段淮叙的态度总是淡薄无比,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可现在看来,好?像多少还是有些在意。 苏恩幼也不知是为什么。 但?想来大抵还是会有些吃味,毕竟嘉熙是他的侄子,以后她要是嫁给他,那前男友还要喊她一句小嫂嫂。 而且,苏恩幼还不知道怎么谈论到嫁娶婚事?上时?两人?会谈得那么顺利。她想嫁,他自然?而然?也就说想娶,顺利得就连她都感觉……如果今日她没有主?动提出?这些,他是否也还备有后手,不论什么手段,也都会得到她? 得到。苏恩幼脑子里忽然?莫名蹦出?这个词时?还有些心?惊。 可看眼前那样温润君子的人?,想来,他应该也不是那样的人?。 想着?,她找到段雅真,要了段淮叙的微信号。 - 夜半,段淮叙抵达远洋lavie,京区独栋别墅。 工作消息已经多了一堆。 简单冲了咖啡,准备看文件,也是刚摘下腕表搁置到桌边要坐下时?,微信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苏恩幼:[小叔叔,劳烦您加我一下。] 本来就好?好?躺在他列表里的人?,此时?重新发来了验证申请。 段淮叙眼眸里微有讶色,但?很快,也点了同意。 那边,找段雅真要来微信号加上以后,苏恩幼一直蹲屏幕边等。 又是想他会不会拒绝,又是猜测他会不会介意她把他删掉,可仔细想想,她大学时?与他也并不熟,删一个列表不熟的长辈,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于是,也大胆一点。 直到界面上弹出?新的聊天框。 [对方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消息。] 苏恩幼心?头忽而一紧,试探着?赶紧先打了一句问候的话,但?想来想去又删了,编辑好?另一条,也没发。过程里对方也没讲话,想来想去,可能他此刻也在忙,亦或是没空搭理她。直到,段淮叙主?动发了:[恩幼?] 苏恩幼抿唇,回:[小叔叔。] 段淮叙看界面,扯了扯唇。 这小姑娘,有求于人?的时?候喊哥哥。 说完了回平日状态,又喊回小叔叔。真够会的。 段淮叙:[有事??] 苏恩幼看他打的字,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冷淡。明明,这人?看她的眼神可不这样。 她也公事?公办的口吻:[没有,只是您的衣物落在了我这儿,想问问方便什么时?候还您。] 段淮叙笑了。 回:[不用了,你留着?吧。] 苏恩幼:[我不习惯在住处留陌生男人?的东西。] 那边有好?几分?钟没讲话。 久到,都让人?觉得他是否因?为她有点怪调的回复不太想回。 等消息的阶段总是忐忑,苏恩幼不免咬唇,心?想是不是自己有点太过于心?高气傲。明明可以好?好?说话,非要这样讲。其实他这样的男人?,应该会更喜欢性?格温婉一些的女人?。 段淮叙:[那抽空给我秘书吧。] 他的答复也一样公事?公办。 只不过,些微几秒之后,又是一长段话发了过来。 段淮叙:[不过,我以为我们?说过那些以后关系应该算得上是很熟了,没想到,我还属于陌生男人?行列。] 男人?这条消息,苏恩幼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知怎么回。 她在想要怎么接话,其实她就是调侃调侃而已,不是真的这样想。 没等回神,段淮叙的语音电话也打了过来。 她一愣,没立马接,而是先清了清嗓子,数着?秒感觉差不多了才点了接听。 “喂,五哥?” 电话接听,女孩的声音柔软和缓,和消息上的态度截然?不同。 那边没立马说话,而是留了一段停顿似的空白。 接着?,他似是很低地轻笑了声,之后声音也响起:“回家了?” 不知怎的,他打电话来第一没有兴师问罪而是那样含着?深意低笑一声,莫名叫苏恩幼有点羞愧。就仿佛她的小女孩心?思,在他面前尽数看透。 “都到好?几小时?了,难道五哥不知道吗。还是说,你现在还在外?面?” 段淮叙扯扯唇:“没有。司机早几小时?就和我说了已经把你送到,还顺带拿着?花在你楼下等了好?一会儿,衣服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放你家。” 其实那只是苏恩幼找的一个借口。 加他微信说话的借口。 “你的衣服太昂贵,我怕,把您的东西弄坏了。” “弄坏了也不打紧。你怎么舒心?就怎么来。” 苏恩幼不免想,他这么温柔。 那大哥怎么把他说得好?像心?思深沉,罪大恶极一样。 “很抱歉,把您微信给误删了,也是之前大学时?候不小心?干的了,您别在意。” “不会,通讯工具而已,况且现在不是又重新加上了么。”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删,现在又为何加,只是很自然?地顺着?她话讲,倒叫人?拿捏不出?他意思。 苏恩幼不免想,他肯定是知道。 几年了,不可能自己把他微信删了也没注意,而且,也是故意没有讲。 至于这个不讲的原因?是贴心?还是避免她尴尬,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其实还想聊聊两个人?之后流程之类的,但?又怕自己太主?动,况且事?情也没正式定下来。 段淮叙忽而问:“你最近什么行程?” 苏恩幼啊一声,接着?看了下自己排班表:“可能要进班子了,有演出?要去排练,都没空呢。” “是吗,演的什么戏,有地址吗。” “嗯有,怎么了?” “有空去看看你,顺便听听你的戏。” 苏恩幼想,段家五爷喜戏曲,果不其然?。 “不巧,还是一出?《太真外?传》,选段。你要是来,那我提前帮您把位子预留好?了。” “行。” 段淮叙捏起手边工作眼镜放指尖把玩了下,又问:“那,你大概什么时?候空,我们?什么时?间抽个空把证给领了。” 第14章 闻言, 苏恩幼有些被他的话给吓到,当即怔怔不敢回答。 电话那头?沉寂几秒,他轻笑一声,手?里眼镜搁置回去:“吓你的, 我时间安排上还没有那么快。” 苏恩幼的心也慢慢放回去。 可她真以为他是说真的, 毕竟他那样的长辈从不虚言, 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提出?的那一刻她还真在想是不是要回江苏拿户口本。 可想来,两家的规章流程也不可能是直接去领证的。 她立马明白, 这是段淮叙在应她说想要嫁她这话。 那天晚上她突然提起这个, 他还没有完全给她答复, 再或者说,这事没有下?文了。 他的意?思?也是安定?她心,表示是同意?要与她定?这门婚事。 小姑娘既是主动, 他肯定?也要有所?表示。 心照不宣的, 这事仿佛成了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约定?。 “那, 我到时候在剧院等你了?” “嗯。到时地址发我就?行。” “那五哥还要不要听什么曲, 我大约会些昆曲, 你想听,我可以唱。”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9节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愈叫人觉不出?他情绪。 静谧之下?,苏恩幼竟隐约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她忽然觉得这事有点暧昧, 私下?打电话,又聊得那么亲近,好像隔着?听筒都能听见对方呼吸。 无端的, 仿佛想到那日他身上的空旷木香。 他这人身上的香总在变, 珍华乌木,银色山泉, 那么下?一次呢。他又会给她什么惊喜。 段淮叙只?捏着?手?边手?串:“你可知道,昆曲主流的是什么调。” 苏恩幼侧眸。 她自幼学戏,当然知道各类戏曲的风格与不同,像黄梅戏除了它?的三大腔系,其?重点也在服饰妆容上,花腔以演小戏为主,唱腔淳朴清新,其?次还有平词、彩腔;京剧作为国粹,又称平剧,结合许多地方方言成就?各个流派,评剧特点则是念白和唱词口语化。 戏曲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粹,代代传承下?来的独特艺术光辉不可或缺。 而昆曲,则端的是江南流水那种缠绵婉转风,大多,是唱情。她甚至能想到要是两人独处一室包间内,那…… “当然知道,而且我都说了我还会唱呢。” 苏恩幼又放柔声音:“好了,五哥既然是来我的主场,那当然要我这个东道主好好招待,到时候我再好好向您汇报?您就?别问这么多了好吧。” 段淮叙笑了:“行。” 挂了电话,苏恩幼望着?空寂的房间,轻呼一口气?,心跳还有些无法平静。 莫名的,还在想刚才段淮叙低声笑的那两下?。 不知是笑她,还是笑什么。 苏恩幼也觉得是不是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有些用力过猛了,想要尽量表现得成熟一些,与他这样的沉稳男人并齐,可殊不知,年龄和阅历是装腔作调学不来的。哪怕她再怎么扮熟,在人家内行面前,一眼看穿小姑娘的青涩内里。 早已被看透。 她忽而有些挫败,也想到大哥说的那句:你以为段淮叙是什么能让人算计着?,由他来帮衬别人的男人? 苏恩幼不免趴到床边打开?手?机,怀着?心事刷了刷他的微信。 几年不见,那男人的微信好像也没怎么变。 简单的微信头?像,简单的id,就?和她微信里那些朋友没两样,就?仿佛没玩微信一样。她碰了碰他的头?像,又忆起曾经?他的样子。 小时候他把自己送回家里,紧接着?就?要和爸妈道别回京。 深夜里他要上那辆吉普车,携着?倦意?的恩幼就?抱着?自己玩偶朝他奔过去,在他要上车前拉住了他衣角:“五哥哥,你可不可以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我?” 段淮叙一身黑衣,人清瘦就?仿佛隐在黑夜中?。 被小姑娘拉住,他回眸看了她一眼。 “什么联系方式?” 年幼的恩幼咬着?唇:“电话号码。我长大了想要去北京,可是怕人生地不熟,到时候去找你,等我到了那儿?你可要接济我,好不好?” 小时候不懂事,只?认识了他一个京区的人,就?那样随便往外丢了一句誓言。 殊不知,她后来轻易忘了它?。 可那个态度淡薄,冷心冷面的人却往了心里去。 去北京确实是她的梦想,她想在那里扎根发芽,有自己的小天地,也是因为她这句话,段淮叙敛眸,待人向来冷情的他,真的找司机写了一张纸条。 那上面,就?是他的电话号码。 恩幼当时爱偷玩大人手?机,拿小灵通创了q号,后面还创了微信号。 可惜当时兴致冲冲加上以后没多少天就?和院里小伙伴们玩球捉鸟,把此事抛之脑后全然忘记。 等再想起来时,苏恩幼已经?来到了高中?。 性情逐渐内敛温婉的娇小姐,看着?昔日年少不懂事加的微信号,对方也变了那么多,成了长辈家里那么德高望重的人,她也变得拘谨,不好意?思?。 再后来,她再出?现在他面前时却已是站在他侄儿?身旁。 那场雪夜里他看自己的那抹微妙眼神。 是否,也是这种特别含义? 是她年幼时说过要他接济去北京的自己的,最?后她却成了失信的那个人。 苏恩幼把微信划退出?来,又看见家族群里在发消息问她近况的爸爸妈妈。 段家那位侄儿?的微信号因为许久没聊天,也沉在了最?底下?。 苏恩幼也不免想,可是时隔几年她也有了一些变化,他又会不会像她那晚提出?的那样……以后,护着?她? - 恩幼在班子里的排练基本都很是辛苦,她打小起就?要穿练功服晨练,台步、开?腔、唱词这些基本的就?不说了,唱戏唱的不仅是戏,更是韵,要勤思?多学,有了扎实的功底不算,还要有柔软身段。 长大跟着?老师进剧院,却也只?是偶尔有戏可接。 恩幼的老师称这个行业:高级却又不可避免的没落。戏曲行业,什么样的辛酸苦辣都有,但并不是现实能给人回报,它?沉淀着?传统文化的精髓,却又没被时光的长河所?怜惜。 能在这个行业坚持的人,也都是凭着?满腔的热爱了。 苏恩幼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哪怕是大一凭花旦名角在知名节目上名动一番,可出?来回了社会,仍然是实习难办,有戏难接。 到如今,她的工资水平也远低于那些学艺术、电影学院毕业的同年师兄师姐们。 这也是家人不许她从事戏曲行业,想着?要她弃戏从医的原因。 但,苏恩幼还是想坚持一下?,她觉得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没什么不对的。 当天下?午四点。 京都细雨漫漫,冷雾里,空气?也干冷一些,风吹得人骨子里凉。 黑色奔驰s系缓缓驶出?主干大道,入了剧院的停车场。城市雾气?弥漫,这辆黑色轿车也车如其?人,低调内敛,却惹人注目。 段淮叙从车上下?来时,司机也连忙递上黑伞,他只?说:“不用,您在外面等吧,我先进去。” 演出?厅里开?了暖气?,空气?密闭,傍晚六点时,剧院刚结束一出?《太真外传》选段,随着?演员谢幕,有老爷爷老太太上台去亲自给那些演员们塞钱打赏。台上戏曲演员们怀着?精气?神,盯着?台下?笑容盈盈眼神炯炯有神,却也是在打赏到来时礼貌地颔首道谢一下?。 可能都以为戏曲禁止打赏,但殊不知,在一些名剧演出?时,结束前会有专程的打赏环节,这也是最?直观的表达对演员们辛苦演出?认可的方式。 苏恩幼到后台卸了妆,还没换衣,正满头?是汗准备拿梳妆台上手?机看消息时,却看到站在门边的他。男人一身大衣,静立休息室门边等她。 她一愣,察觉自己没打扮,也是有点突然,还是放下?手?机过去打招呼。 “小叔叔。” 段淮叙望她:“刚演完?” 苏恩幼点点头?。 今天就?下?午的一场了,四点开?场,六点结束。当然,她们当演员的肯定?要提前过来预备着?,排练、熟悉台步,结束了还要卸妆。刚刚演出?厅里开?着?暖气?,苏恩幼一身服饰又厚重,表面精气?十足,实则虚汗冒了满身。 此时,人也是热得不行。 她没有化妆,头?发也只?是简单扎了起来,不像那天晚上专程打扮过的温温柔柔,也精致漂亮。 被他盯着?,像卸了壳的鸡蛋,此时都是最?真实的她自己,内里呈现在他眼前,很是尴尬。 少女纤瘦肩胛都透了汗,隐约透着?肩带,加上说话有点紧张,她此刻呼吸起伏,压抑着?,自觉自己不太雅观,说:“那,您先那边贵宾室休息等我,我先去换身衣服准备下?。” “嗯,好。” 说是邀他听戏,可后来苏恩幼查了剧院演出?才觉票都提前半月订完了,实在没位置给他。 近日京中?来了一位名师,观众大多都是冲他而来,所?以近日剧场票座火爆。所?以,苏恩幼索性单独约他喝茶,到时再看找个私人厅,看是听评弹还是听戏曲。 室外在落雨,段淮叙出?去后又抬手?示意?司机去停车场把车预备好了。 司机点头?,连忙去办。 其?实苏小姐不知,先生下?午四点就?来了,为的就?是听她下?午那场戏,只?不过没坐前排,特意?找人约的末排号。阴影处,台上少女的身影全程就?落入他眼,比昔年更近,也更目不转睛。 虽是一票难求,但他们先生要是想要一张票,那是多少人想求着?送的。 所?以,苏小姐还是小看了他们先生。 苏恩幼简单去换了身衣服,虽是冲了澡,可到底时间紧,也来不及仔细打扮,简单涂了点隔离。出?去时还怕自己身上有味,犹豫要不要喷香水,出?门后才发觉男人没有坐车里,而是就?在休息室门外站着?等她。 她出?门,段淮叙也侧目看来。 男人那张挺括漂亮的脸庞没什么神色,一如平常温润淡冷,可这样突临他的视线,苏恩幼还是没由来一些紧张。 她说:“您怎么不在车里等。” 他道:“站站也没事。” “哦。” 因着?没了戏听,只?能就?近去找剧院旁边的别院,有茶水评弹那种的。有些自带院子,也有些是自费修建的小花园,宫廷风,很是符合京味。 只?是,价格昂贵,只?有有钱人才开?得起。就?连恩幼这种出?身不错的娇小姐平常同自己一些朋友也没有资本过来这些地方的。 不管苏恩幼来京区多少年,还是没觉得自己与这座城市有融入,这里底蕴浓厚,引人向往,却又不是谁都能做地地道道的京区人。 地方有段淮叙先行订了,可能也会有一些他的朋友来,苏恩幼没问是谁,只?是在他后头?跟着?。 看别院主人像是同他很熟的,直接就?客气?恭敬地迎着?他进去,跟他身旁,连苏恩幼也带着?沾了不少光。 “你经?常来这儿??”走?过廊下?小道时,苏恩幼状似无意?地问。 段淮叙说:“不,偶尔和朋友会来喝茶。” “顺便听听评弹?” “差不多。” 苏恩幼应一声,心中?也思?忖着?,或许他真的很喜欢这方面,性情雅致,所?以人的喜好也随之如此。 “您是原来就?很懂戏曲吗,也学这些?” “不算。”段淮叙看她一下?,道:“最?开?始,只?是偶尔听听京戏。” 京戏。 难怪。 苏恩幼想到,他是京区人,喜欢这些也是正常,但很巧,她刚好也是学这方面的,原先大一时候也参加过业余演出?,太真外传第一本。 “您喜欢听京剧,那我们也算是有缘分了。但很可惜,我也只?有大学时候对这些颇为钻研,参演的机会也比较多。当时老师也多,教我的人也是,我去大剧院表演过,也在校内活动演出?过,不过当时没有机会认识你。”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0节 闻言,段淮叙视线落她身上一下?。 她说起这些时,神色很是平静,少了些许大学青涩,多了步入社会后的女人婉约知性。 事实上她这样的长相更适配如此,戏台上她游刃有余,眼光炯亮,戏外,她细腻婉转,性情温良。 “其?实,也不完全是不认识。”他说。 苏恩幼懂了些什么,笑笑:“您可千万不要是提我上段感情。” 段淮叙扯唇笑笑,没有讲话。 雅间开?好,早有评弹老师在台上小等。 段淮叙与她在侍者的引领下?入座,随着?台上旋律一响,穿有旗袍的女人抱弹琵琶,一曲《莺莺拜月》也婉转展开?。 “丝纶……阁下?静文章……” 随着?女人细腻柔情的嗓音并出?,吴侬软语间。 人也仿佛真的去到了江南水乡,身处悠悠小船之上。 苏恩幼静心听着?,说:“我很喜欢评弹,但有时,还是觉得戏曲风格各异,心中?稍稍更偏向京曲了。” “为什么?” 苏恩幼抿唇:“喜好吧,评弹是好,可过于婉约,我从小就?容易生病,妈妈也不喜我老外出?游玩。后来学了京剧,觉得恢宏广大,很是喜欢,也希望自己能借一点京曲的精气?神,改改面貌。” 段淮叙弯一下?唇笑笑。 他说:“那你最?喜欢的,是什么曲?” 苏恩幼想了想:“太真外传吧,算是我们行业比较经?典的作品了,梅大师早年编演过的著名戏曲,当然,也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参演的大师级的经?典曲目。说来这一曲目很是庞伟,哪怕一本,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段选节。” 段淮叙问:“你学这行学了多久?” 恩幼:“不才,不算小学,也就?学习了十年。小时候有跳舞基本功,也弹了琵琶,才没有别人练起来那么生分。” 小姑娘说起这些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语速稍慢,欲语还休。 明明基础算是很好的了,却也不知是在谦让,还是显露。 段淮叙扯了扯唇。 苏恩幼问:“你笑什么?” “你平时,也都是这个样子讲话么?” “嗯?什么样子。” 段淮叙近距离看她,手?肘一直搁桌边,上身却很是轻微地往她这儿?倾了一下?,男人身上那股香,又有一瞬像贴近了一般。 苏恩幼无端一紧。 心想,这次好像是爱尔兰绿花。 他没直接说像古人说话的那个调,只?稍微衡量了个更恰当的形容。 “林黛玉,知道她吗。” 苏恩幼脸红了下?。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内涵她。 其?实她平时在朋友面前也不这样,她在姐妹那儿?大大咧咧的,什么都讲,才没有这么矫揉做作。 可,这不也是因为在和他…… 苏恩幼自知口才上只?怕是比不过这男人,又怕被他调侃,也怕被他那样的眼神像看穿,就?道:“好啊,可我也有更娇蛮一点的方式,你想要看我那样说话吗。” 段淮叙只?是笑,把茶递给她,转移了话题。 “新上的狮峰龙井,尝尝。” 苏恩幼不懂茶,却也是跟着?品鉴了两下?。 其?间有他的朋友进来,是冉家冉景山,还有田景焕,一进门就?说:“远远就?闻着?了茶香,又知道这儿?有评弹听,段五爷今天怎么有这种兴致,没有繁忙公务,跑来这儿?雅座偷闲。” 老友似的先开?口调侃。 却在视线接触到他身旁那小姑娘时略微一顿。 苏恩幼也是紧张得很,原先都是跟在安嘉熙身旁到处跑。见他狐朋,见他狗友,却没在意?过以后旁边是否会换人。 有些人知晓她和段家侄儿?的一些关系。 就?算不知是男女朋友,也知道是校园出?来的至交,两家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也默认,这位娇小姐往后的那门婚事,大约会落段家侄儿?头?上。 可如今,突然跟段淮叙身旁。 她站起来颔首打了下?招呼:“冉哥,田哥。” 两位也点了下?头?,视线落段淮叙身上一下?,好奇这是怎么个事。 “恩幼也在,好久没见了,上次见你好像还是在南京,这是开?学了吗?回这边学校啊。” 苏恩幼说:“没有冉哥,您忘了,我已经?毕业了,这马上就?要成四处奔波的苦命社畜了。” 没想她也会拿这种词汇调侃,冉景山笑两下?,视线往她伶俐的面庞上落两眼。 上次还特意?穿了珍珠扣小裙的娇小姐,今日也不知是为何就?穿了一身简单长衣,外衬针织套衫下?身长裤,面上白净清透,是一点妆也没点饰。 可即使这样,也比大多数人都要惊艳出?众。 “上次见你还是十几岁时,这恩幼也要23了吧?家里的亲事,就?没什么意?向。” 他看看段淮叙,说:“这作为段家家主的。是不是该好好做个媒,撮合一下?人家小两口?” 只?知道苏家小女和段家那位侄儿?的过往韵事。 却也不知,他们分手?了。 闻言,苏恩幼看一眼段淮叙,说:“您是消息断层了,我和安嘉熙,早已没什么关系。” “哦,原来如此。” 寒暄过后,他的朋友也坐下?听评弹。 可苏恩幼临时有事,出?去看了个短信后,进来说:“抱歉,五哥,我临时有事,要去老师那边学琴,需赶紧过去,可能不能陪您听曲了。” 段淮叙道:“没事,送你。” 他起身同行,刚走?出?包间,却见小姑娘停住脚步,抱着?怀里的包略微羞赧。 其?实苏恩幼一早知道今晚有事,她平常时间就?排得紧,除了在家要看书学习做普拉提以外,工作之余也要抽空去学琴,这不,只?不过今天有例外,临时抽空陪他了。 恰巧有老师过来小评,都是圈内名师,要穿得正式些。 她把衣服带着?了,只?是,一路上顾着?和段淮叙过来喝茶听曲,没找到机会去换。 段淮叙看出?她有为难,微动一下?眉示意?她讲。 苏恩幼也说:“我有一身旗袍,是准备今天过去穿的服饰,只?是那会儿?在剧院没有换,现在就?拿在手?里。我怕我过去时老师们都已经?在了,可是……我看他们这儿?洗手?间也不是很方便。” 段淮叙立马意?会。 侧目看一眼身旁包间,评弹还在继续,友人也在里面谈乐,笑声传出?。 他们在过道,恰不方便。 段淮叙说:“我重新开?一个包间,你放心换。” 苏恩幼知道,要在这里订一个位置何其?困难,一小时都万千八的,而且一座难求,他们刚刚订了一个,接待了他的友人在,现在又要费工夫重新去开?一间。又可惜,可能只?是用来她简单换身衣服。 其?实衣服哪里换都可以的,只?是,苏恩幼不习惯将就?。 “谢谢五哥,我回头?把这钱转给您。” “不用了,举手?之劳。” 段淮叙简单一句,很快就?有新包间开?出?。 幽竹雅境,座有熏香。 包间是隐秘式的,有两厢房,一休息,一雅座。雅座内设茶壶、围炉、茶杯、配饰,只?搁一道细密竹帘,另一侧是带榻榻米的休息间。 外有人经?过,有声音从里隐约能听出?。 木栏窗外是鸟鸣,小院流水,竹叶飘摇。 可竹帘之内,只?有她隐约身段,却察觉不出?是谁。 苏恩幼进了休息室便把装好衣服的袋子拿到榻榻米上,手?指捏住衣服下?摆,却又犹豫异常,不自觉地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他所?在的方向。 接着?,轻吸一口气?,才开?始换衣服。 雅座,男人静坐蒲团之上沏茶。 窗外流水顺搭建好的竹子从面前流过,符品茶之人心静之道,也如来这的茶客一样,温润清平,心无杂念。 要是平常,段淮叙心静之余或许还会拿笔墨纸砚写一手?字。 他常写的是楷书瘦金体,当初学毛笔字特意?练过的行楷字体,只?是近年隶书也偶有练习。 可如今。 茶香四溢,正是火候,该倾倒出?来之时。 耳后,却是衣服摩挲的声音。 解扣,金属体相碰轻微声响。 向来以心静温润的段家五爷,此刻却下?意?识抬眸。 心有涟漪。 倒茶时,手?中?往茶杯里倾倒的茶水无端歪斜一下?,从茶杯里浸出?,染湿了一片桌布。 他忽然觉得,这空气?貌似不如往日轻宁,无形中?,总多了一丝燥意?。 也不知是人燥,还是心燥。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1节 第15章 苏恩幼在解内衣扣子, 本?来在想要不要换抹胸,因为怕痕迹透出,可思来想去,还是没换, 将内衣重新扣了上。 苏式旗袍, 很是裹身, 她也不习惯。 可这也是苏恩幼今日为这场面见老师,特意叫家中师傅找人赶制出来, 寄送京区。 此件绣工繁复精致, 穿在她?身上, 衬那张显幼的脸,更加显了别样风情?。 虽然她?今天没有化妆,可淡妆配江南风情?, 意外地更显神韵勾人。 她?总觉得自己这样会不会显得穿太少?。 但有时?又确实想扮成熟, 不想被他们这群男人看出韵味下的幼稚内心。 想来想去, 还是穿着这身旗袍, 拿着换好的衣服踩着小高跟款款走了出去。 国风旗袍, 风格也大不相同。 苏式多用优质面料、素绸缎。衣襟领口边缘多镶绣花纹,美轮美奂。 段淮叙本?是在旁静心等候, 一盏茶未全喝完,女人着那身旗袍掀起帘子走出时?, 他端着茶杯还是难免看失了神。 他抬眼轻看几秒,之后弯唇,看向别处。 苏恩幼出来时?有点腼腆地在抚裙摆, 可一抬头?看他也没什么反应, 又说:“我年?纪轻,大概穿着应该很不好看。” 他说:“很好看。” “真的吗。”苏恩幼想说那你?也没多看我两眼, 可还是衡量着讲:“比不上那日?弹曲的。” 她?说这话时?稍微带点腔调。 段淮叙本?没意会过来指什么,后知?后觉才明?白。 她?在讲那日?南风塘几人听曲的事。 本?以为她?当时?应该没有在意,没想到,这种细节也知?道。 段淮叙本?想说你?比她?好看,却没讲,而是问:“原来你?知?道。” “那天那位老师眼睛都快要黏到你?身上,谁会不知?道。” 原来那日?南风塘,并不止他看她?。 她?的注意力也都在他身上。 本?以为当日?他们两人应该是看似最互不相干的人,可事实上,并不止一方在意着另一方。 段淮叙笑笑:“我没有看她?。” 苏恩幼款款走过去,却没看他面前的茶杯,而是从他身旁绕行,望窗外的牡丹。 “五哥是温润君子,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勾到呢。” 她?手指落桌面,段淮叙也跟着睨她?如葱如水一般的指节。 那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有新磨的墨,还有一手新写的毛笔字。 “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坐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 她?念,段淮叙刚才提笔写下的字。 又以指尖轻轻抚过粗糙纸面。 “明?代洪应明?的《菜根谭》,可是五哥,你?这心不静啊。别人大师所说的应该是日?常物质上的欲望,您这刚刚心里?想的,又是什么欲呢?” 两人对视。 从他的角度,只看得见她?姣好的脸庞,如短暂胜利者?的衅意轻笑。 穿了一身旗袍来他面前耀武扬威,哪像要去找老师弹琴的娇小姐,倒像和尚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妖精。 对视分秒之时?。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手腕,苏恩幼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就?被他拉了过去,腰肢忽然被一大掌牢牢桎梏,隔着上好的优质绸缎,如同光洁无物。 她?轻易感受到了贴在她?腰间的手掌痕迹,炙烫温度。 她?啊了一声,人也就?这么坐到了他怀里?。 窗外牡丹好像无形被风吹得摇曳,支零破碎,勉强支撑,全然少?了方才静处高位时?的花红艳色。 桌上毛笔也被突来的动静惊得往旁滚了两圈,墨汁沾得桌面到处都是。纸张也被惯性带得往旁错移,被手掌揉出褶皱。 苏恩幼吓得花容失色,坐在他怀里?全然没了刚才的光景,单手撑桌要站起来,可腰被桎梏得紧,怎么动也无济于事。 没办法,只能咬唇看向近在咫尺面色未动的男人,有点生气:“五哥。” 此时?,也只有刚才还被调侃的段淮叙仍保持了淡定神色,不动声色,眼神淡淡看她?:“心无物欲,坐有琴书。怎么不继续说了?” 她?这还怎么继续说。 他都敢直接对她?动手了,那她?哪怕有十张嘴,再能言善辩,那也抵不过他这一只手啊。 “五哥,你?不是君子吗,怎么能这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君子了。” 段淮叙敛眸,自顾自地拿起她?手搁在掌心里?,柔荑如洁白易化的奶油。是他想象的那种触感,很软,也很好捏。 他声线也一如往常淡冽:“我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男人罢了。” 男人,不图色,又图什么呢? 苏恩幼鲜少?和他这样近距离的,更何?况是对视,身体?又贴得那样近。 她?心脏是真的要跳了出来,也无端从他眼神里?感受到一丝赤.裸的。 像要摆到明?面一样的,掠夺感。 她?才意识到,他可能不是真的在说谎话。 他想要她?,是真的想。 可是,她?敢撩,却不敢做好准备。 她?只能以退为进:“您可不可以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当然是怕他身居高位趁人之危,也怕这场博弈中她?身处下风,被他占了便宜。 更怕,自己刚从一段感情?中抽身。 却立马在另一段死无葬身之地。 要是说真的,她?谈过一段感情?,现在不太想在感情?中相信任何?人。跟他也可以,不过是二人各取所需。 他图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可以是图钱,也能是图权,只是这些基础上一定要是她?也是这段关系的掌控者?,而不是弱势的那个?。 要是被欺负,她?才不干呢。 她?抿唇:“什么都怕。” 段淮叙只是扯唇,说:“坐有琴书,下一句是什么?” 这是她?刚刚拿来侃他的。 现在却被这男人拿回重扳一局。 苏恩幼微微压住起伏的呼吸,尽量不与他的交织,轻轻说:“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她?其实并不知?道,也只是看段淮叙在她?换衣服期间写了这么一段,就?故意拿这个?意思来侃他。 没想他会认真的。 恰巧她?看过那书,但具体?诗句排序,她?并不知?。 段淮叙:“词倒是背得很好。” 她?说:“五哥,你?可不可以放开我,我的旗袍都要弄出皱了,到时?候人家老师会怎么看我?” 段淮叙却只是淡眼看她?,一语点破:“你?这旗袍不是穿给老师看的吧。” 苏恩幼心头?跳跳,回避视线说:“不是穿给老师看,还能穿给谁看,难道我会无聊到演出完了随便带这么好的衣服到处跑?” 段淮叙只是笑笑,没有多言。 他说:“今天你?这场戏其实我看了。” 苏恩幼有些讶异。 “最后一排,最右侧,我在看你?。” 她?本?来想着今天没给段淮叙排出位子看戏有点愧疚,才想着要不要单独约个?厅,换身衣服她?来弹琵琶或者?什么的也行,她?新学了一首琴曲,正好没人品鉴。 只是,学琴也是真的,可是临时?打退堂鼓也是真的。 这身旗袍,她?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换。 高价订来,其实是想到时?陪他回家里?见长辈们用的。 可如今,这男人段位这样高深,她?什么想法都看了出来。 苏恩幼本?以为自己还能是拿捏他的那个?,现在看来,真不一定。 但她?觉得,他既不说,那肯定也是想纵着她?。 他既然愿意,那她?不如也装着傻,任着他纵了。 “你?一直在,怎么不提前给我发?个?消息,我也好多往你?那儿看两眼,让你?看到我正脸。” 段淮叙只是捏着她?手玩,勾着唇笑:“如果告诉你?了,你?心里?不就?知?道我在台下,演出不就?不会那么投入了。心无旁骛不是演出状态更好?我不是更好品鉴?” 苏恩幼听他这番话脸都要红,更不知?是这男人太会看人心,还是太懂得怎么调侃人。 怎么说的话。 这是来品鉴戏,还是来品鉴人的? 说到这,隔壁评弹大约是此时?停了,隔壁茶客的说笑声格外明?显,透过墙传来。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2节 笑声阵阵,倒叫他们这儿宁静了两分。 苏恩幼在他怀里?忐忑,段淮叙没说话,片刻,也看她?。 少?女纤腰,发?丝泛乱,如天生的楚楚可怜。 不知?怎的,他忽的想起三年?前也是见她?在戏台上,是那样的珠润玉圆,炯炯有神。而现在风华绝代也成了柔软美人,戏服变为旗袍,盈盈一握在他怀里?。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很喜欢看她?穿旗袍。 不是不愿意表达。 而是如她?所言。心无物欲,刚刚她?在他隔间换这身旗袍时?,他想的是什么欲? 是真正的无动于衷,还是说一直在心中平息,实难按捺,所以才提笔写了这一番字? 他对苏恩幼,确实没有自己想的那样能那么无动于衷。 苏恩幼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再看他时?,男人睨着她?的眼神分外直白,叫人心中一惊。 她?想退出,可腰还在他手里?,两人贴得极近,隔着一堵墙,旁边都是听戏的人,叫人心虚得紧。 她?是真的怕了,也拿手抵贴住他胸膛,偏过头?说:“小叔叔。” “怎么现在又喊叔叔,不喊五哥了?” “长幼有序,您首先是长辈,我当然要尊重。” “知?道这些,那刚刚也敢用那样的词来撩我。” “这不是和您开玩笑,而且,我们之间以后那关系打情?骂俏点好像也很正常。都是情?趣,不是吗?” 段淮叙盯着她?看了一阵,像是意外能从她?这儿听到情?趣这词。 他不置可否,只说:“要一个?男人护你?,就?可以嫁,如果不是我,换做别人你?也可以嫁么?” 第16章 苏恩幼道:“怎么可能。” 这要是他, 她才勉强考虑考虑,这要是换做是别人,估计她也是直接退婚了。 段淮叙又捏着她手笑:“所以弄了半天,你是权衡利弊, 因利而聚。” “那你对我, 难道不是吗?” 她现在人都?坐他怀里了, 这意义,难道还不明显? 她是因利。 那他, 也多少是因为她的美色。 段淮叙眼神颇深地看了小姑娘一阵, 却没说什么。 直到门外?悄然有人过来轻轻叩门, 秘书算是有眼力见地来说:“先?生,车备好了。” 刚才说好要送她去老师那儿,他当然不会失约。 没多时, 段淮叙将?她放开, 也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给理好, 之后?手?揣到兜里。这过程里, 他没抬眸, 也是给小姑娘一个?自己整理仪容的时间,再看她时, 苏恩幼也早已抚平旗袍上的褶痕,面上红潮褪去了, 也是比较腼腆地说:“那我先?去老师那儿了。” 段淮叙说:“送你。” 苏恩幼本想?说自己可?以打车,但想?来就算自己说了他也不会真让她去坐,于是也没有推拒, 便说:“那谢谢您。” 秘书在外?候着, 视线也是接触到室内这氛围。知道两个?人明里暗里的一些东西,也只是为自家老板高兴而偷偷弯唇笑, 心知肚明却没有多说。 直到两人出去,却不想?就在院里碰见了苏笙安。 同样商务风行事?雷厉的男人,进门身后?都?是助理秘书的,浩浩荡荡。 其实秘书会过来喊段淮叙,一方?面也是突发状况处理,知道人家大哥来了,那他们俩,总不能继续同处一室,暧昧难辨。 看到苏笙安时,苏恩幼很是惊讶,也微微尴尬。 “大哥。”她喊。 苏笙安也表示:“你们怎么在这。” 苏恩幼尴尬地看看段淮叙,介绍说:“大哥,这是段淮叙,段家老五。” “五哥,这是我家大哥,苏笙安。” 苏笙安气笑了。 他认识了十多年的人,现在需要她一小丫头片子来给他俩做介绍? 本来就对这门婚事?持有意见,不是很同意的苏家大哥看一眼段淮叙,那眼神像恨不得剜了眼中钉肉中刺一样。 他们认识十多年,不说后?来商业上的那些接触,对他来说,不会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个?和他年龄相仿同样三?十的老狐狸。 那种感觉就像看自己认识多年的好友,有朝一日把自己亲妹妹给挖走一样。 这谁能忍? 像段淮叙这种腹黑精明的老男人,他们家恩幼这种宝贝小甜娇怎么斗得过,不被欺负死才怪。 “真巧啊,段总。”苏笙安说,“这不在企业日理万机,跑这儿来听?戏,真有闲情雅致。” 段淮叙弯弯唇:“最近公司事?处理得差不多,也没有紧急会议。而且,我一般空闲时间确实有习惯会到剧院去听?听?戏。” “剧院?”苏笙安看一眼苏恩幼:“这么巧,我们家小妹就是在剧院上班的演职人员。” 段淮叙笑笑。 苏笙安看他那温雅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个?圈内冷情淡漠的段淮叙,唯独妹妹面前这么温柔,大抵,确实是有备而来。 两家有婚事?,且已定?下,他当然不好说什么。 可?这也不影响他对未来妹夫日常挑刺的流程。 “段家老五在段家还要被人称呼一句家主,这到了这儿,以后?辈分?都?降这份上了。以后?不只是叔叔辈的了,还要称呼你一句妹夫,这可?真让人不好意思。” 像生意上喜欢互争高低一般,此时,难得捉住段淮叙在外?落下风的时候,苏笙安当然不会错过。 段淮叙只是扯唇,语调平和:“称呼而已,苏家大哥请便。” 能让段淮叙喊自己一声大哥,那是多叫人舒坦的事?。 苏笙安心里舒服了些,也忽然觉得,这门亲事?好像结得也不是那么不好。 于是道:“是您过谦了。” 两男人在那明里暗里你来我去,苏恩幼在旁看得不解,只怕大哥欺负他,说:“大哥,我还要去学琴呢,五哥说要送我,先?走了。” 苏笙安也是忙事?情才来,确实是商务之余接待友人来听?曲,没想?这么巧。在外?看到段淮叙的车时他就生疑了,又听?说小妹在这,果?不其然。 想?到这事?还是有些意见,看段淮叙一眼,像提防什么惦记自家小白花的老男人,和小妹说:“那你路上小心,去了好好和老师说,有什么事?就打哥哥电话。到时候放假期了还要回江苏一趟,有事?我们回家说。” 之后?又和段淮叙说:“劳烦段总一趟。” 段淮叙:“一家人,不打紧。” 和段淮叙对峙,那就是一记硬拳打在棉花里。这一点他在商业上就有所领教,真正心思深沉的人并不会把事?情挂脸上,成年人之间谈事?话语淡淡、风轻云淡之间什么事?也都?妥妥帖帖。苏笙安原先?就知道这点,可?如今昔年过去,他还是在段淮叙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 出门后?,苏恩幼上了车,也为大哥的话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啊五哥,我哥哥也是疼我疼惯了,可?能是舍不得我出嫁,所以会对你格外?刻薄一些。” 以前她恋爱就不敢告诉家里人,好不容易以为有盼头了又分?手?被大哥知道。当初大哥和对方?就没闹出什么好,更别说此刻。 还好,段淮叙她还是信任得过去的。 段淮叙站车门边,说:“没事?,我和他打了很多年交道其实互相性格也都?清楚。你去了老师那儿安心弹琴,最近天?气降温,记得多加衣,也别着凉。” 秘书拿了东西递来。 男人接过,也将?那副指套好好地戴在了苏恩幼手?上。 葱玉一样的纤指,由他细致地一个?个?戴上小巧的指套。 苏恩幼有些意外?,不知道他怎么发现她弹琴不戴护具一事?。 段淮叙说:“之前看你弹六弦琴时候发现的,这么喜欢弹琴,却又不保护手?指,以后?受什么伤了怎么办。” 苏恩幼看了看自己手?指,说:“您怎么这么细致。” “不算细致,只是之前发现了,就一直记着了。” 苏恩幼笑笑,又看手?边早已为她准备好的保温杯,包括去老师那儿需要的一些东西他也都?备好了。还有一具护腕和保暖的围脖。 男人话语总是淡淡,哪怕是日常,也不会像年少正狂的少年一样,什么都?要宣之于口。 天?凉加衣,关心身体。 日常事?宜事?无巨细,好像都?能为她处理妥帖一样。 苏恩幼平时弹琴确实从不注意保护手?指,因为她弹得不多,觉得不用?很上心,没想?到他会准备这些。 她突然觉得,他就好像是她的另一位大哥一样,不像家里的大哥主外?,安排她在外?的一些事?情。 他就是落到了生活上的细节实处,不会过分?说一些花言巧语,但她没注意过的一些东西他总会处理好。 再看男人此时身着的黑色外?衣,又想?到刚刚两个?人在里面的,也着实想?象不到刚刚是这个?性冷的男人转了性没抵过主动抱了她。 像守禁的和尚破了戒一样。 衬着他此刻的温润,尤其让人觉得反差。 “那,我先?走了?”苏恩幼说。 段淮叙捏着她的手?,说:“你先?回江苏,等我娶你。” 突然说起婚事?,苏恩幼有点害羞,把手?抽了出来。 京中降温,细雨漫漫。 载着她的那辆黑色奔驰也就缓缓驶走,苏恩幼坐后?座从外?望了眼后?视镜,身型颀长一身黑衣的男人仍是直立在那儿,随秘书一同,目送着她离去。 - 十一月,苏恩幼忙完了最近在排的戏,也就短暂回了一趟江苏。 天?气降温,出行基本要穿棉袄了,因前一天?赶了夜戏回家的,连坐十几小时的高速到家,如花一般娇艳的脸蛋也差不多要蔫完了,裹着毯子在后?座昏昏欲睡困乏得紧。 再一回家,发觉苏公馆来人进进出出,忙前忙后?,家里还挂了红灯笼热络非凡。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3节 因婚事?定?下,家中自然也开始筹备,迄今为止也是准备了半月有余。 两家联亲,那是要规规矩矩上门提亲,再见老丈人,之后?挑良辰吉日把恩幼接回北京,也预示着往后?恩幼就嫁去了京区,做他段家的人了。 段老爷子知道两人同意,那是高兴得不行,拍着腿也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去给两人婚礼主持大局。 段淮叙能娶到老苏家的小孙女,老爷子是最高兴的那个?,不只是因为苏恩幼是他们段家看着长大疼宠到大的小娇宝,更是因为,他操心了多年的老五婚事?终于解决。 曾经多少次以为段淮叙到这年龄也不近女色,怕不是这辈子也不会给他结个?儿媳了,谁知一接就接到了个?这么让人满意的。 能促成这门两家都?满意的婚事?,老爷子那是恨不得把段家的家底都?给倾出来。 只可?惜,苏恩幼的意思,这事?想?简办。 因是商业联姻,她不想?办婚礼也不想?搞得兴师动众,本想?着两家私底下把流程走完,去领个?证也就完了。 段淮叙听?她意思,自然是应允。 可?真回了家里看到家中张灯结彩,苏恩幼又有些忧愁。 到了家中趴二楼阳台内的地毯上,苏恩幼玩着地上的象棋,问祝念道:“念念,你说我嫁段淮叙会嫁对么?” 祝念说:“你不喜欢他?” 苏恩幼说:“商业联姻,谈什么喜不喜欢。也不是大学时候追那些心仪男生了,没有什么感情吧。” “可?你上次回家和我提他,说那辆宾利停在外?面扎眼。我以为你讨厌他,谁又知道,一个?月后?你突然要嫁人了。” 苏恩幼手?里的卒字突然掉地上,像是什么心事?被踩中。 她抿抿唇,说:“你也觉得我和安嘉熙分?手?,又跟他叔叔扯上关系这事?不好?” 祝念:“我不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但我觉得也无所谓吧,本来安少爷就配不上你,大家都?觉得,应该是那位段叔叔配你。只是你以后?要是和他结婚了可?不能素颜出现在婚房。” “为什么?” “因为你平时穿了旗袍化了妆还算比较成熟,站他旁边很登对,可?不化妆,那就有点显幼了,像年龄差很多似的。” 苏恩幼笑笑,把她往旁边推:“我和他看起来才没有差很多。他长很帅的好吧。” 说实话,她不觉得段淮叙很老,相反,他那张脸和平常做派也算是很年轻的。 只是同她哥哥们讲话起来游刃有余,也算松弛。 苏恩幼有时仔细想?想?自己大学时候为什么会对他没太多印象,得出结论,她一个?学生妹,他是社会上成熟事?业人士,她的喜好当时都?在那些桀骜不驯的小男生身上,只喜欢那种,加上也接触不到他这群体男性,所以全然无视了。 后?来毕了业,回来相看两眼,不论是男人身着大衣坐她家茶室喝茶下棋的身影,还是处变不惊眉眼温润的沉着表现,都?还算比较吸睛。 “只是,我确实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我有的印象。” 苏恩幼说:“你知道吗,他也喜欢听?京戏,也知道《太真外?传》,这让我不得不多想?,他是不是以前就有注意过我?是我和安嘉熙还在一起的时候吗,还是说,跟着安嘉熙回家走夜路碰到他的那几次?我不知道,也揣度不出他的心理。” “为什么揣度不出?” “他那样的男人实在太高深了,我要是在大学那些男生面前随便勾勾手?指,估计对方?都?要被我迷死了,可?是我跟他过招,完全斗不过他,也说不过。他太拿捏我了,知道我的心思,还能立马明察着接招,甚至接招之余不忘回击我,撩也撩不动,撩动了又被他吃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祝念还是个?高中生,不懂这些,可?也是听?得有味。 看苏恩幼说得绘声绘色,不禁跟着想?她和段淮叙到底过了哪些招。 “你和他撩过了?” “撩过啊,试探一下他的意思。” “那他是什么反应,不喜欢,还是很痴迷?” 苏恩幼仔细想?了想?,不论是她说结婚那天?晚上还是上次茶室,两个?人之间好似确实是有那氤氲氛围在营造,她很忐忑却也很敢,像是知道这个?男人会纵着自己一般,所以格外?敢在他面前试探底线。 可?是上次,他有几次差点吃定?她了,苏恩幼都?差点没找到接的话。 令她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太有经验,还是有感而发?成熟男人都?是他这个?样吗? “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一种好感吧。就和我对他的那样,他应该也对我很有好感,加上这个?男人本性三?观在那里,他很尊重人,所以我也不用?怕什么。” 祝念笑了笑:“恩幼姐,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有些变了。” 苏恩幼挑一下眉:“有吗,哪里变了。” 祝念想?了想?,说:“或许,你以前和我聊天?说的都?是安少爷,可?是现在都?变成了段叔叔,你没发觉吗?我现在都?说不清你们究竟是不是商业联姻,还是在谈情说爱呢。” 苏恩幼愣一下,接着有点脸红了,把象棋放了说不打了。 婚期在寒风肆虐的十一月末,恰逢降温,城市起风,很是寒凉。 段家按约定?的日期驱车前来,必须到的几位长辈也都?来了,带着礼金单来见苏家的长辈谈这场婚约。一些幕后?事?宜段淮叙那边都?已经办妥,之后?的,也就是得到老丈人的应允,接新娘子回京。 结婚当天?两家长辈约了酒店去聚餐吃饭,段淮叙亲自来接的她。 还是那辆深灰宾利,只是为图喜庆,车上由人装饰了迎亲红花。 苏恩幼穿着裙子下楼时,男人正坐后?座等,与平日不同,领证这天?他穿了一身正统西装,宽肩窄腰,黑色衬衣,领口微微解了一颗扣子没有太过古板直正。他穿黑色时整个?人很有一种韵味,穿大衣是一种成熟男人的斯文温润味,穿了西装,整个?人又多一种禁欲而松弛的张力感。 苏恩幼也没想?到来接她领证这天?他也能在车上看文件,腿上搁着一份文件,右手?拿笔签字。 看见她穿一身裙子,他却没有表现出惊艳的愉悦感,而是微微拧了一下眉。 他问:“不冷吗。” 苏恩幼看一眼自己装扮,本想?着今天?又要领证又要吃饭,末了还得跟他回段家,肯定?要弄漂亮点,可?最近天?气太冷了,她穿光腿神器也抵御不住寒风。一咬牙,还是穿了那条白色的浅短裙,白晃晃的腿就露在外?边。 “有点,也可?以捱。” 段淮叙说:“上去换一件,现在天?气冷,你觉得还好,是因为车里有空调,等你晚上到了北京感受到那边的低温,就不会这么想?了。” 苏恩幼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穿着有意见,这要是换以前和别的男生,只觉得好看养眼,或者方?便省事?罢了,不会想?着女孩子会冷或是其他的。 她本来是想?穿给他看,又没想?到他还确实挺认真,于是也说:“那我去换一件。” 第17章 很快, 苏恩幼换了?一身下来,毛衣搭小马甲,下身换了条比较厚的直筒裤,整个人看着要?精神一些, 且保暖。 再下来时, 段淮叙已经放下工作站到车边, 淡然直立等她下楼。 苏恩幼没做好准备,下楼突然见到那道修长漂亮的身躯, 心头跳跳, 还有些猝不及防。 “我换好了?, 这身可以吗?” 段淮叙视线落她身上两下,弯唇,嗯一声。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 迎她上车。 她微微弯腰上车, 他另只?手帮她护着头顶, 在他这种细致保护下, 苏恩幼坐上了?迎亲的婚车。 婚事是简办, 没办婚礼,改为两家长?辈一起?吃个饭, 而两个人直接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下来也算差不多。 结婚证落到手里的时候还有些烫手。 不知道是不是苏恩幼的心理作用?,她感觉两个红本都?是温热的, 而上面是她和段淮叙的名字,以及两人在民政局拍的红底证件照。 父母还在酒店等着,他们需要?过去?。 “段先生。”两人到达酒店时, 恰巧碰到一位相?熟的人, 对方?看见段淮叙忙不迭地上来迎,眼里发亮:“您今天也在这, 怎么突然来了?江苏,是来会友吃饭?” 那是段淮叙原先在苏区认识的朋友,以前家里谈生意对方?和他攀谈过几次,现如今碰到自是特别恭敬。 段淮叙看一眼苏恩幼,示意说?:“是。” 对方?也看到了?她,说?:“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段淮叙牵了?牵她的手,弯唇:“我太太,今天刚新婚。” 对方?微微惊讶,说?:“真想?不到,段先生的太太真漂亮,和您是郎才女貌,登对得紧。” 段淮叙笑笑:“谢谢。” 酒店内设有暖气,宾朋满座,但并没有像婚礼那样的浩大流程。市中心最知名的酒店今日是包了?场的,但只?挑其中最昂贵的包房,主长?辈一桌,晚辈一桌,另外,小孩也是有自己吃饭的地方?。 今日段家长?辈来得不多,但苏家这边基本都?是在的。 苏家父母包括两位长?子今日是一大早六点就来筹备着迎宾了?,自段家直接下礼提亲表达了?段五主动想?要?求娶苏家小女的意思后,苏家父母也只?是微微犹豫了?两日便?给了?答复。 同意的原因无他,一是苏恩幼同意,二是段家的意思明确,他们自然不好再推脱。 因为对苏家而言,段家二房和三房差别可是很大的,原先二房想?娶苏恩幼,可他家还不够那个格,首先安嘉熙本身事业就未稳固又离经叛道,不是适合生活的好人选。 再说?三房主掌段家钱权,苏家又原本和他们三房关?系更好。段淮叙的意思明确了?,他们当?然是同意的。 只?是,苏家的两位哥哥还在担心小妹的意思,怕苏恩幼年纪轻,是在段淮叙那儿受了?什么蛊惑才要?结婚,可如今也走到了?这流程,两家自然是先体?面办婚事了?。 到酒店后,苏恩幼也不是很习惯那种迎宾热闹的氛围,找了?个借口,先去?包间找自己爸爸妈妈。 进去?时苏父苏中至和苏母翁雯正在迎宾,看见苏恩幼,讶异招呼:“恩幼。怎么就你?一个人,段淮叙呢?” 苏恩幼进来一路是冷得不行了?,钻进空调房就赶紧抱着自家母亲的围巾领子,撒娇说?:“妈,什么段淮叙,我是你?女儿啊,不能女儿结婚了?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外姓女婿了?吧。” 翁雯笑笑,道:“什么外姓女婿。这不是人家远道过来,怕招待不周。你?跟他怎么样了?,结婚证领了?么。” 苏恩幼把怀里的俩红本拿出来晃了?晃:“领了?,如假包换,您女儿现在也算是终于嫁出去?,你?该放心了?。” 苏恩幼讲话爱调侃,翁雯颇有意见却又宠溺地看她。 “你?啊,不论什么时候都?这么爱玩,我告诉你?,去?了?你?段爷爷家可不比在家,凡事要?多长?眼力见,会做事,在人家那儿也记得懂事点,听话点,知道吗?” 又是这番说?教,苏恩幼听得耳朵要?起?茧子:“知道了?。” 其实在苏家父母心中,对段淮叙还是颇为忌惮。 恩幼年纪轻,不可能懂他们老一辈来往之间的微妙,可父母知道。 爸妈都?还是很舍不得她,知道远嫁又是嫁入那样的豪门意味着什么。 江南离京区,差的可不是一点点。 翁雯说?:“你?要?是跟安嘉熙,那爸爸妈妈真要?有意见的。可如果对象是段淮叙,倒没那么担心,因为他这个人我们放心。但以后你?去?了?别人家可不是爸爸妈妈能随便?护着的了?,嫁入你?段爷爷家,虽然人家也疼你?,但还是要?懂事。” “嗯,妈妈,我知道。” 苏恩幼又说?:“那我唱戏这件事……” 说?起?这个,翁雯的面色变了?变:“你?还想?着这个呢?” 苏恩幼看母亲这意思大抵是有意见了?,估计往后还要?用?雷霆手段。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4节 她还是想?争取的,就算赚不到钱,可也是一份机会。况且她也有自己的喜好,不可能事事听家里安排。 正要?说?话,腰突然被人搂过,她微惊。 一扭头,可段淮叙的手也已经适时绅士地从腰转变,轻轻将她拉至身旁,是要?护着的架势。 “岳母。”段淮叙面色平和,泰然对上。 段淮叙过来,苏家人自然忌惮。 翁雯的面色也微微变了?两分,客气同他打招呼。 这场婚事段家看得重,不只?是房产、地产,光是这次彩礼的定金就有千万。 而且这些还不算给她们女儿的。 段淮叙三十接手家族,这些年身旁无女人,之前也听说?过他待旁人性子以及商业手段上的,非等闲之辈。 毕竟,苏恩幼年少不懂事,在这之前还和他侄子有过一段。 如今商业婚姻能对她女儿这样,已是很好。 段淮叙打了?招呼,没讲话,而是同一旁的苏父说?:“今年苏公做生意,纯利也算是在往上涨了?。” 苏中至知他擅察言观色,也擅言语。他也会做生意,年纪轻轻地就把段家经营到如今地位不是轻而易举。 前几年金融危机,很多资本企业都?垮在了?那场危机当?中。 是他独自领着段家产业破立而行,看中机会,一夜之间绝地翻盘,让段家跻身进入京圈豪门领域。 从此?,段家长?辈无数,可见了?他也要?恭顺喊一句段五爷。 不巧,那年苏中至也恰好在做生意,家父老早就说?在家安稳经营药馆,把老本源做好不会太差。可他并不信,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学?着朋友出去?投资、去?做生意,结果一亏再亏,亏了?本金不说?还差点损了?苏家中医世家在江南巩固几十年的脸面。 他并不信命,只?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作为苏家父亲,苏中至从来都?是修身养性养好习惯,晨起?早练,傍晚读书,就同家中两位儿子一样,哪怕此?时人到中年也是稳健有度,做事有余。 他会医学?,擅诗书,恩幼喜欢弹琴,他也为女儿去?识得一些音律,去?经营医馆也能井井有条。 可这样的人却偏偏喜欢做生意。 结果一做起?生意来就跟碰到人生滑铁卢一样,一损俱损。 那年,苏家差点亏损上亿,苏父彻夜未眠,沉浸在生意失利和对家人的悔痛中无法自拔,坐在客厅沙发第一次在家抽烟,差点白了?满头发。 是段淮叙恰巧抵苏,一场饭局,平辈之间谈事。 觥筹交错,他温声询问:“苏叔,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苏父摇头,叹气,说?出了?自己的困扰。 段淮叙笑笑:“做生意,在勤也在精,也要?摸透一个行业的商机。如果您还没弄懂别人赚钱的玄机,自己却先拼了?命地往里砸钱,事业还没起?步却先让自己本源亏损,这不亏还能怎么办呢。” 饭局坐谈,男人温文尔雅,谈吐有度,也替他分析出问题,无形中叫苏中至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呆了?神。 他问:“那我要?怎么办?” 段淮叙道:“先收源,之后再寻时机,找商机。” 他会分析,但事情做起?来终归不是自己的,看苏家这位叔父这般着急,段淮叙又说?:“再如果苏叔不介意,我可以先将自己的客户源分您一半,一亿而已,我也不是很需要?,您先周转过危机再说?。” 段淮叙彼时也才三十不到,正是适婚年龄,意气风发,沉稳熟韵。早年见他,只?觉得段家这位年纪轻轻的老五只?是模样漂亮,身型修长?,来日过了?而立必定事业大成。 可他真到三十这个年龄时,整个人的气质和风华是直接换了?一种。 当?时苏中至看他就如看什么降世天神一样,上亿资金,他说?借就借,苏家有什么难处求助,他也是立马应同。 传言,段淮叙生意场从不帮人的,没人能让他卖两分面子。 可他却主动朝苏家伸手,拉了?他那一把。 段淮叙是段家那辈的老五,年龄和苏家的长?子相?仿,可他却愿意自降辈分,主动以年龄和苏家的一众长?晚辈称呼。 也是那时候苏中至就在心中决定了?,家里小女谁也不嫁,段家其他人他哪个也看不上。但唯独那位段淮叙,是他心里最中意的女婿人选。 而现在段淮叙来说?话,苏家当?然要?斟酌两句。 “女婿。”苏父见他很是欣喜,也委婉着点头,没有怎么为难。 段淮叙说?:“苏公,身体?要?好些了??” 苏中至年前查出高血压,吃了?几天药。 这事,也就是当?时家宴随口一提。 没想?他还记得。 苏父说?:“已经好多了?,不碍事。” 段淮叙说?:“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当?时母亲生病,我来苏家请苏老爷子出山,也还要?谢谢您。” 苏父道:“是,真的没有什么,都?是一家人,您家里的事那可不就是我们自家的事,况且,您要?不请,我们老爷子也会自己过去?的。” 段淮叙笑笑。 “你?和恩幼也去?领完证了??” “嗯。”无形的,段淮叙牵紧了?一些她的手:“差不多,估计今晚就要?启程,我们家那边也等着见见恩幼呢。” 苏父点头:“那就好,你?们这门婚事我们长?辈放心,不过恩幼打小就娇纵,可能会有要?人操心的地方?,这往后需要?你?照顾了?。” 苏恩幼在一旁听着,还想?辩驳几句。 什么叫娇纵,她那明明只?是很正常的撒娇好么。 可手还被男人牵着,她也不太习惯与他在爸妈面前这样亲密,也就没讲话了?。 “嗯,关?于恩幼职业规划这一方?面,我觉得暂时是以她喜好为主,剧院也并不是没有发展前景,优秀的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入编,家母,您说?呢?” 翁雯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来为苏恩幼讲话,护妻的意思明里暗里就差溢出直说?了?。 这是饭局,并不好多言,她也是随口一句,段淮叙既然开口,她自然道:“当?然,我们肯定也是听恩幼的。” 要?开席时,翁雯还看着女儿背影有些舍不得。 苏父却说?:“你?也是,今天这日子和人说?那些干什么,惹得不高兴。说?实话,看见段淮叙护我们幼幼那样子了?吗?我原本还想?着段五突然接这门婚事会不会有什么疑虑的,可现在看着,我估摸着还是人家先喜欢恩幼。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的。” “要?我说?,他那样的人愿意为了?恩幼自降身份到这地步,咱们能得这么个好女婿,该烧高香了?。” - 光是吃饭就耗了?许久,之后事毕,开夜路上高速赶回京区时,已经是半夜接近一点。 路程车内一直开着空调暖气,温度还算是舒服,可到了?室外,半夜的温度能冻得人透心凉。 家里长?辈今天是见不了?了?,苏恩幼在后座睡着,困了?一路昏昏欲睡,此?时围了?个小毯子窝在一角,柔顺长?发散着,露着那张白净透亮的小脸。在路上时图舒服,脚上的鞋也脱了?,白皙的小脚丫就那么露外边,圆圆的像元宝一样。 婚房外早有人在等着,灯火通明,喜气相?映。 有人见状想?要?过来把苏小姐喊起?,段淮叙却抬了?抬手指,示意周围人别把她吵醒。 接着,段淮叙拿起?车里的备用?拖鞋帮她穿上,少女的脚很小,看起?来貌似都?要?和他的手并长?,起?码,肯定是比他一个大男人的看起?来要?小巧很多。 不管何时,苏恩幼在他车里都?是睡得熟,小时候这样,长?大了?也如此?。 从上车起?还算拘束地坐了?会儿,端庄跟他聊天。 之后段淮叙忙事情,来了?几通跨国?电话,在一旁忙了?会文件。之后,她自己一个人也就刷手机追剧,后面路段需要?开会议,他怕吵到她就去?了?另一辆车,没想?到了?家就看见她在车里睡得东倒西歪、酣畅淋漓的样子,就连鞋也脱了?。 “王秘,家里卧室暖气开了?吗?”要?把人抱起?前,段淮叙侧目问身后的家庭助理。 对方?一愣,接着说?:“好像还没有,我去?叫人开开。” “嗯,顺便?把浴缸也放一些热水备好。” 段淮叙将人抱起?回了?二楼主卧。一早就备好的婚房了?,远洋lavie有两套,丽宫一套,颐和原著也有一套,到时具体?想?在哪儿住这些都?听苏恩幼的。 卧室内也早已铺好新的床单被套,欧式纯简风的室内设计,地毯上有人撒了?一些花瓣,包括床头柜上放着的是椰子琥珀香氛,还有冰桶和香槟。 苏恩幼睡得很熟,中途其实也有点要?醒来,只?是太不设防,加上他怀里也舒服,也就靠着继续眠着。 直到背脊接触到柔软床垫,思维仿佛瞬间触地一般有些清醒。 她迷迷茫茫,只?觉得自己像陷入了?某团氤氲迷云里,不熟悉的香味,不熟悉的氛围,但很是高大上的格调。 扶额轻喘,像是记起?今天晚上是什么日子。 “段先生,水放好了?,只?是刚刚去?浴室发现女式磨砂膏和发膜好像忘了?备好,需要?我们现在去?买吗?” 段淮叙只?是望着床上昏昏沉沉似眠要?眠一样的柔软女人,抬手轻轻解着腕骨上的腕表,说?:“不用?了?吧,下次再备就行。” “好,那,我们先回去?,您这儿还有吩咐的随时打电话。” “嗯。” 底下人都?走了?,卧室一下也只?剩了?他们二人。 房里没了?声音。 只?有苏恩幼平稳的呼吸声,段淮叙看着她的脸,慢慢解了?腕表,接着也就是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纤长?指节解纽扣,面容淡色一颗颗衬衫纽扣解开。 苏恩幼睁眼之时,看见的就是偌大的卧室,橱柜灯影人造火光摇曳的景象,如春情红帐,暧昧异常。 浴室里响着的是水声,她脑子一片雾色。 再移眸,看见挂衣架上的男人西装,包括高定手表以及黑色西裤和真皮革质的皮带,她脑袋里嗡地一下就醒了?。 捏着被子抿了?抿唇,也终于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而今天晚上,回的又是什么地方?。 第18章 卧室只开了一盏暖光灯, 光线柔和。 苏恩幼侧躺在床边,也从床头柜那儿翻找出结婚证出来看,上面有一张她和段淮叙在民政局的合照,上边他的脸庞清润、目光平和, 透着他们段家自古以往的那种君子沉稳感。 直到现在苏恩幼也仍然恍惚。 她始终想不到, 她真的和段淮叙结婚了。 她前男友的叔叔, 那个她曾经最忌惮惧怕的男人?。 苏恩幼刚浅眠了下,这会儿头不舒服得很, 熟悉了会儿光线, 也打开枕头旁的手?机看?了看?。她白天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有结婚证,也有段家的迎亲车,但最关键的还有她在回京车里拍的那张男人?右手?浅拿黑笔签订文件时?的样子。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5节 没有露正主的脸。 却露了他那只手?。 浅青色的细长血管, 冷冬氛围下的白皙指节。段淮叙那只手?并不似一般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一样粗大、狰狞, 反而如他人?一样充斥着一种很沉稳的温润感, 指节细长, 骨节分明, 微微有一些青筋,却恰到好处。 只叫人?觉得, 可能被他那只手?包裹着会很有安全?感。 最关键的是,赏心悦目的程度很高。 这样一只手?的主人?却是那样成熟干练的男人?, 穿西装,配衬衣,并不一丝不苟, 很是反差。 苏恩幼也不知她当?时?怎么会想拍下这样一张照片。 只是觉得好看?, 也就拍了下来凑图发?了朋友圈。 结婚这件事只有她身边最好的几位朋友知道?对象,其他朋友, 也就是大概知道?这个消息,都?觉得不敢置信,但还是恭贺的。 当?苏恩幼这样一条朋友圈发?布时?,她列表大部分人?也震惊了。 不单单是那种没刻意炫耀都?能感受出的奢靡排场,而且还为她那位神秘的结婚对象。评论区差点排了满屏。 [这什?么神手?啊,姐,你谈了个男模啊?法国的还是意大利的,这人?身高比肯定很优越吧。] [救命,熟男配宾利,幼幼还得是你。] [什?么时?候认识的新对象??豪车??帅哥?我要去参加。] [我敲段叔叔好帅,怎么只露半张啊,拍张脸的出来看?看?啊。] 夸的大部分是她相熟的朋友,也有几个漏网之鱼,原先和安嘉熙在一起时?认识的几个。 [不是吧,苏恩幼你结婚了?闹呢吧,安嘉熙他知道?吗?] 视线碰到其中一条时?,苏恩幼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下。 安嘉熙,她倒是没想到。 但估计等再见?的时?候,他俩的关系可能都?不一般了吧。 想到这,苏恩幼把手?机关上重新躺了回去。 也是这时?,段淮叙出来了,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时?苏恩幼条件反射抬眸,和他视线对上。 段淮叙刚洗完澡,正拿毛巾擦头发?,看?到的苏恩幼醒着,将毛巾放下,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今天连夜回京,一路上风雨兼程也没怎么好好吃饭,他想到苏恩幼会醒,所以也没什?么意外的。只是,这个点人?也应该饿了。 苏恩幼确实有点忐忑,不只是为了两人?独处一室,更?因为她那会儿睡得熟,好像是段淮叙把她抱进来的。自己平时?睡相不好,当?时?嫌车里窝着不舒服还把鞋脱了,可醒来就是在房里,也不知道?他看?见?她那样的酣态有没有嫌弃。 “是有点,家里有什?么吃的?” “细面,或者你要是想吃什?么别的,我可以让家里阿姨去买。” 苏恩幼轻嗯一声:“不了吧,阿姨都?下班了,就吃简单的汤面吧。” 段淮叙想了想:“好,那我去厨房,你可以先刷下牙。” 苏恩幼应了一下,但等他出去后又不大自然地凝了凝眉。 刷牙?虽然她知道?饭前要刷牙,为口腔好。 但他……应该不是在嫌她的意思吧。 睡了个浅觉,苏恩幼到饭厅餐桌边坐了一会儿,望着桌面发?呆。 直到厨房关火了,系着围裙的男人?端着两碗汤面出来,说?是汤面,但也不止,还有一些饭后甜点,杏仁露之类,饭后在这样暖的温房中吃一碗会感觉没那么上火。 其实苏恩幼也知道?,他不可能趁人?之危,段家家风之正,她有所领会。 只是,她没想到两个人?的新婚夜后半夜,竟会累得在家中就这样吃一碗简单素面。 “安嘉熙……”苏恩幼吃着面,又记起什?么。 她突然提起这个名字,段淮叙去夹面的手?一顿,苏恩幼也不免看?向他。 “我不是要提他或是怎么样,只是想说?,他也是我们相关行?业的,要是以后回国发?展,我和他难免不会碰到。” 段淮叙点头:“我有所了解,不过没关系。” 苏恩幼也跟着点头,想到曾经和他恋爱那事,也都?是过去了,他应该也不会在意。 “今天谢谢您在母亲面前帮我说?话?,我知道?我爸妈是看?你面子才没有说?我,但回头估计还是会颇有意见?,还要劳烦您帮我打掩护。” 段淮叙看?了她一眼。那无端的一眼,叫苏恩幼心头跳了两下。 有一瞬像回到了曾经那时?候,大学雪夜里骤然和他撞见?,男人?身穿着大衣,沉稳温润,处于一众长辈中,看?男友身边的她一样。 她记了起来,毕竟,那时?她好像也是这样叫他打掩护的。 “知道?了。” 吃完了面,她把碗筷放下,本?来手?脚都?是冰凉的,吃了这一碗热面,胃里暖了,连带着整个人?也开始泛热气,有点犯懒。 她说?:“那我先去洗澡了,卫生间在哪儿?” 他道?:“我们主卧有一间,其他卧室也有,包括楼下,你都?可以用。” 苏恩幼点头。 “那我先去睡了,你忙完了也早点休息。” “嗯。” “等下。”他说?。 苏恩幼脚步停了下来。 段淮叙说?:“浴室女式睡衣应该是在右侧橱柜,梳妆台上有一些护肤用品,不知道?你的皮肤,我都?叫人?准备了一些,你挑拣着用。” 苏恩幼了然着轻应一声,说?:“好。” 苏恩幼去了卧室才发?现浴缸的热水都?已经放好了,旁边是毛巾,女性用品也都?在一旁摆得好好的。她坐浴缸旁不免用手?扫了扫水温,正是最好。 没想到他那么细心,说?是事无巨细,还真连这些细节也都?给她准备了好。 想了想,苏恩幼这才解衣扣,进浴缸泡澡。 晚间,待她洗澡出来,身上也擦了身体乳,头发?仔细吹干,段淮叙也没有忙完进门。 新婚第一天事多,不止她家那边,更?有段家这边,苏恩幼是懒于处理这些了,那些杂事没落她这儿,那肯定是都?堆他那儿了。 还好,她嫁的这个男人?虽说?待人?感情上没有很热烈炽烫,但细致平和,不止情绪,处理事情上也有条不紊。但这场婚姻哪怕以后没有感情,起码相处上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等段淮叙忙完回房时?,看?到的就是苏恩幼抱着被子躺那儿睡着的样子。 没有心事,她在之前的位置上睡得很安稳,入睡也很快。刚洗过脸,白净的脸蛋上还有一点面霜没擦匀凝在侧脸处。 他看?着,轻轻帮她把那一处抹掉了。 苏恩幼抱着枕头却突然睁眼,像是有点忐忑一样的,轻轻说?:“小?叔叔。” 段淮叙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她没睡着一样,揩着指尖处的那点面霜,轻轻抽出一张纸擦在上面。 洁白的纸巾包裹着指节,微微摩擦。 也如他淡定平静的面庞。 他扯下唇,问:“没睡?” 她怎么睡得着。 苏恩幼以为自己不紧张,可实际上真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是能完全?无动于衷的。哪怕再怎么装淡定,装平静,好像没有事情一样和他对话?,可小?女孩的内心多少会暴露。 事实会告诉她,她可以人?前跟他言语打趣,可以调戏他,调侃他,看?他破防,可真正说?起来,她的成熟就是装出的,只有他这样的男人?那种与生俱来的沉稳是天生。 她可以靠着服装、或是说?话?,短暂装得自己像情场游刃有余的老手?。 可真说?起来,她就是个小?女孩,不是很玩得起,也不是很敢,更?没做好准备真的去趟那趟水。 刚刚发?现自己身处婚房,而他在浴室里洗澡时?她就很紧张。 “我睡过了,不是很困。您没有工作?” “都?忙完了,暂时?都?没有什?么事。” “哦。”苏恩幼应了声,也抱着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留位置,可心跳得厉害,脑子里总忍不住胡思乱想。 感受着身旁男人?坐到床边,她心跳也快到一个临界点。 她说?:“其实上次的事,真的很对不起。一直想向您道?歉。” 段淮叙本?来是在帮她调节室温和加湿器,没想她突然跟自己说?这些,眼眸微动,但只是扯了扯唇。 “突然跟我道?什?么歉?” “您是长辈,之前在茶室那件事,我不该那样跟您讲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苏恩幼平日要练嗓,在北方生活,要很注意温度和湿度。段淮叙只是调节着中控,室内湿度到一个适宜她睡觉的数字,视线盯着遥控,耳边却也听着少女这迟来的像是临刑顶罪一般的说?辞。 “我没有在意,只是,你怎么突然这时?候说?起这些?” 苏恩幼抿了抿唇,不免抬眼看?他。 恰好,段淮叙把中控遥控收回去,侧目,平和的眼眸也直直地盯着她。 在两人?的婚房卧室里,平静却又隐约不那么平静的氛围下。 外面客厅有静音吸尘器工作的声音,浴室也有流水,是王姨来家中打扫,收拾东西。 刚刚苏恩幼下楼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知道?是以后负责这里日常起居的阿姨。 人?家还喊她太太,看?她的眼神像看?什?么和段淮叙极其相配、能让段家抱好几个大孙子一般的好媳妇宠溺眼神。 一对新婚夫妻结了婚回家,新婚之夜吃了饭回卧室,这在卧室里除了做那些事,还有哪些? 苏恩幼也不知怎的忽然有点脸红,而她也知道?段淮叙肯定也知晓。他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只怕会比她懂得更?早。 “说?实话?,小?叔叔,我还没有习惯能与其他男人?睡一张床,可能会睡不好。” “嗯,我理解。” 段淮叙淡淡应着,指节在床单上轻轻摩过,他敛着眼睫,却又不答她想要听的那些话?。 把她吊在那,犹豫忐忑着。 “只不过。”他终于开口了,视线牢牢往上,锁定了她。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6节 “在你心里,我是那样衣冠禽兽的一个人??” 看?她怕的那样,还以为他是迫不及待想要和她做些什?么。 刚刚吃饭时?他还以为苏恩幼是不怕,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也没有提过。 现在看?来,小?姑娘只怕是睁眼的那一刻就在想了,揣度着,猜测着他的意思。因为不知两个人?婚后这一方面暂时?要什?么样的状态。 苏恩幼怔怔地,也不知道?怎样答。 只知道?外面阿姨走得近了,地扫到了他们二楼来。她隐约听见?楼梯那边的吸尘器声音了。 “我没有那样想您。” “那是?” “我只是……” 苏恩幼说?着,话?又骤然停歇,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无端压低了一些呼吸,心跳得极快,像是很怕,可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就见?段淮叙慢慢捏着她腕骨,单腿轻压床沿边,人?也就这么微微倾上来。 苏恩幼的角度,恰好看?着他的下颚,还有很薄的唇。 “我们现在是新婚夫妻,恩幼。” “我知道?。” “既然是夫妻,又是新婚夜。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室内灯都?好像暗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与他并不像各取所需,倒像是她跌入了一张华丽编织的网。起初是很宽很大,她可以尽情享乐,可这张网是在回收的。 在收网的时?候,猎物早已沉浸在其中,等回神之时?,慢慢收拢的网将她包裹其中,是跑不掉的。 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姿势就很像跑不掉的那种,成熟男人?的气息笼罩了她。像迷药,像密云,明明他都?没穿那些很勾人?的衬衫西装,也没有做什?么很特别的事,单是长腿抵她身旁,她就后路难逃。 她觉得,哪怕段淮叙现在真的要做点什?么,她大概也不会拒绝的。 哪有机会拒绝?他都?把她吃死了。 眼前画面仿佛变了,她什?么也记不起来,只知道?这个男人?曾经看?自己过淡的眼神,穿着西装大衣的样子,大二那天晚上,她昏昏欲睡,他在她身旁静翻文件的样子。 纸张翻页声,男人?呼吸声,西装裤摩挲声。 她都?知道?,一清二楚。 而她也不知道?,她和段淮叙的一开始。到底他是猎物,还是她? 在她呼吸都?要迷乱,甚至幻想着他亲下来的样子时?,段淮叙却扯唇笑了下,手?指玩了玩她耳边的一缕细发?。 “逗你的。我还没有那个想法,也不会那样做。在你真正想好之前。” 幻想的旖旎场面破了,苏恩幼呼吸压制,视线也清明了些。 这个答案,她很意外。 “那……” 那他为什?么要表现得这样对她有感觉的样子,搞得她还以为他是想…… 段淮叙说?:“只不过,你的称呼是不是要改一改?” “嗯?” 段淮叙挑了一下眉,扯唇。 手?指也慢慢落到她柔软手?指上,玩似的轻捻了捻。 “婚前,你愿意喊五哥,我没有意见?。可你这句叔叔是跟谁学的?” 苏恩幼咬唇。 意识过来他在意的点。 原来,他还真不是那么不在意称呼的。 “我以为你不介意的。” “嗯,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可忽然发?现,自己对你好像做不到完全?大方。” “那……我要喊什?么?” 这个问题他没有给她答案,而是看?着她,贴她更?近了些。 她胸腔在跳,害怕得紧。 段淮叙单手?托着她的腰,她差不多是靠他怀里的姿势,怕自己后仰,手?指也不自觉抓住了他衣角。 抬眼,与他近距离对视着,呼吸也交织。 她闻到了他身上梅森马吉拉慵懒周末的香味,一点点,不明显,但很像这个香。 之前朋友圈刷到过说?这款香小?众且有氛围感,适合男女私人?独处。她不信,也没关注过,可如今嗅到,觉得确实很像男女之间初识最悸动暧昧的一刻。 她也不免想到了上次的,他身上的爱尔兰绿花。 他身上的香总在变,她不知道?是不是用来吸引人?的,吸引她还是吸引什?么别的人?。反正之前和朋友讨论过,香水这种东西很私密,就像一个人?的第三性别。 不论这个人?什?么品味什?么风格,从对方用的香中多少能看?出一二,也能从中接收到对方要给自己传达的意思。 像冬天地毯落地窗前燃了一把篝火,成熟男女交织酣畅狂欢。 又像冷色调的雨林冰凉河水,浑身湿漉的二人?互拥湿吻。 不论哪种,都?是两性之间荷尔蒙促生的最好利器。 而他今天的就是后者这种香,她怀疑是自己闻错了,或者是他故意,反正回来时?在车里他都?没有用香,车里的他很商务,很高冷,她…… 而他另只手?单扣住她后脑勺,说?:“晚安吻,知道?吗。恩幼。” 在她还在想香水格调之际,毫无防备,他像捕捉了自己的猎物,直直亲吻上来。 那只漂亮的手?就那么扣着她后脑勺,另只手?支撑着她纤薄的背,苏恩幼毫无准备,一瞬间整个人?感官都?被包裹,下意识想要后退,可才发?觉自己退路被他拦得紧,此时?人?又在她怀里,竟是完全?没了退路。 她本?来紧闭着唇不知道?怎么办,紧紧抓了他衣服一阵,他说?:“放松,张嘴,恩幼。” 闻言,她慢慢也放松了,接受着他。 曾经见?他,印象里要么是觉得这男人?温雅,要么是觉得这男人?成熟。 前者过于柔和,不似她能亲近的人?。 后者太过疏离,好像和他之间隔了很多不可逾越的。 但真正触碰到的那一刻苏恩幼只觉得,原来,果然就和自己想的一样。 这个人?,真的很会接吻。就和他的年龄以及长相包括气质一般,是她对成熟男人?的偏见?吗,还是说?,像他这样的人?能照顾好她日常起居以外,其他一些事情上的方方面面,他也生来如此可以处处照顾妥帖让她舒服了? 那一刻苏恩幼也不知道?要想些什?么,总之就乱想,气息胡乱地亲了一会儿,却觉得他好像没有什?么乱的,悄悄睁眼,发?觉段淮叙一直看?着她。 她心头跳了一下,也才回神地轻轻推开他,扭过头,手?也抬起遮住了唇。 “你怎么也不给人?一点心理准备。不是刚才还说?自己不是衣冠禽兽,那这行?为又算什?么。” 刚刚的湿吻还是新的,少女的香气和味道?还遗留在他感官上。 段淮叙都?不免抬手?轻触了一下自己的唇,抬睫,像回味。 “我是问你,却也没说?过,我不是。” 苏恩幼脸颊更?红了些:“你耍赖。” 她才慢慢体会到段淮叙这人?身上的一些腹黑处,他看?来待人?平和温柔,可实际上处变不惊,换做谁都?能招架几番,谈笑又游刃有余。她是知道?了,她在说?话?艺术上比不过他,可现在,实际相处上也占弱势了。 她都?不免去想,这场婚姻再往后,那她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也是这时?,外面有人?来敲门说?:“先生,老宅那边有些消息,老爷子要您去一趟,苏小?姐这边可以先在家休息,您看?,这今晚劳碌的,是不是可以先劳驾一下?” 第19章 门外, 特别前来的秘书还在等候着。 可屋内的人却没有怎么动。 恩幼还姿势别扭地坐在床前,被?子一角微微搭在她大腿上,她半个人都在段淮叙怀里,手指仍紧抓着他衣领。 那身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换上的白衬衣, 都快要被?抓皱了。 他低声说:“其实这是?我上次在茶室就想?做的事了, 你穿着旗袍, 两个人的氛围好像要呼之欲出,要吃了我。现在又这么害羞。” “那个时候的女妖精, 可不是?现在这幅样?子。” 恩幼快瘫软在他怀里, 抿唇, 回?味刚刚那个吻。带牙膏味的,她忽然有点明白段淮叙要她刷牙的意思。原来,还真不只是?保护牙齿。 她问:“就只是?一个亲吻吗?” “你还想?……” “不。” 恩幼说:“就亲吻。” 她拽着他衣领重新亲了上去, 抱着他的腰, 呼吸炽密。 男人有一下被?她坐倒了下去。 床垫都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得?上弹了一下。 门外, 特别前来的秘书还在等着。 可屋内的人却不怎么有动静。 静得?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来喊的决定是?不是?错误。后边, 吸尘器也停了, 他有些匪夷所思地和后边刚把楼梯清扫完的阿姨对视。 万物俱籁,别墅外也仿佛起了些风雪。 可今日京中只有风, 没有雪。 恩幼的接吻技术确实不怎么好,以前和安嘉熙也很少接吻, 顶多也只是?牵牵手拥抱一下。对方原来想?亲过她的,第一次还没开始牙就先磕到,恩幼从此拒绝这些, 也没有那方面想?法。 可是?换成段淮叙, 他动作?很温柔,也特别会照顾她情绪。大概是?因为心思细腻, 许多地方出发点也都是?为她着想?,譬如怎样?接吻不会磕到她的牙齿,什么样?的方式护着她的腰可以不让她姿势难受,再比如,怎样?的唇齿相?触可以既不让她感觉到冒犯难受,却又能照顾好她的体验感受。 只是?接吻,却令恩幼感受到不少细节。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7节 哪怕此时她冲动行为上,他也只是?任着纵着,没有叫她受伤了。 只是?主?动亲了段淮叙一会儿,恩幼手撑着他的肩,可能是?那股劲下去,她压抑着呼吸慢慢撑起身看他。 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很平静,很迷人,可偏偏又有她捉不住的东西。 “亲好了吗?” “嗯,什么?” “嗯,我说。” 段淮叙垂眸看她撑在自己胸膛前的手,衣服两颗纽扣也被?她解开了。刚刚她为了表现自己的主?动,在他身上的掌控权,胆大得?很,还知道模仿那些熟练动作?去解男人衣扣。 事实上,这认识的人里,还没有敢解他扣子的人。她是?第一个。 “对我的熟练度,表现好了吗?” 恩幼心里不免提紧了些,也知道,他肯定是?能看出来的。她的生涩,那种事上的拘束,再怎么想?表演,可到底不是?真正的熟练老手。 她要从他身上退下去,手腕却被?他捉住。 下一秒,位置反转,她人被?他摁到了床上:“这么撩我,你是?真的很信任我,还是?认为我不算是?男人,不会对你做出什么?” 苏恩幼惊慌:“小?叔叔。” 他说:“刚刚不是?说过了,要改口了。” 她抿唇,也不知道说什么。 可男人的指腹就贴在她腕心的位置,单腿抵在她身侧,像全方位掌控,可又像包裹住了她的一切,更适宜妥帖照顾。 段淮叙笑了下。 指尖轻碰了碰她嘴唇,此时娇艳欲滴。 本来以为今天?晚上什么也不会有的,可现在这就已经够了。 外面秘书又有些犹疑不确定地喊了声:“先生,您在?” 段淮叙从床上下来,扣好纽扣,长腿上的西装裤也轻轻抚平整了。 没应,却看床上的人。 恩幼瘫软睡在床上,脸烧得?紧,人也是?,这会儿揪紧床单躲被?子里去了。 他才淡回?:“在,你先去备车吧。” 床上的人也不知在躲什么的,半个身子都在被?子里,也不看他。白皙纤瘦的小?腿就露外边,搁在了床沿边,过了会,脑袋才钻出来。 他说:“我先去忙,大概明天?回?来接你,回?老宅。” 恩幼嗯一声:“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称呼的事,有空改改。” 有关这方面,段淮叙没有多说,可她面前一贯柔和的男人却只丢了这么八个字。 她知道,他肯定是?说真的,起码态度很认真。 等男人走?后,她也像瘫了一样?,窝回?床上抿了抿唇,回?味刚才那个吻。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破防。 这场博弈,她还是?暂时输了一角。 可是?真的很可恶,他为什么会用香来勾引她,明明知道她都抵御不住。他是?故意的。 苏恩幼都开始想?,刚才自己是?不是?该继续装睡,也就不会这样?。 段淮叙出去时,秘书就跟在身后。 打量着他,也猜测着刚刚房里大约是?些什么画面。先生是?个少言沉稳的人,想?来也不会在男女□□上那般沉迷,大事面前向来正事要紧,再重要的人也不会耽搁了。 可今日,是?头?一回?延误。 他问:“安少爷那边您准备怎么办?他回?来以后就一直在问您,还开走?了车库里的车。” 黑色奔驰停在外,段淮叙随手把大衣披上,也接过司机递来的文件翻了两页,说:“随他吧。” 秘书知道,安嘉熙还不知道这事。这婚结得?隐蔽,别说是?商业联姻,说是?隐婚也不为过了。苏小?姐也不想?太?多人知道的,也就很少有人知道段先生娶的是?谁。 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嫁的是?谁。 段淮叙遵从苏恩幼意愿,自然事事依她。 只是?段淮叙在家中声望颇高,又是?君子端方,他平日和那位侄儿关系也较好,就怕这事要传出去,闹起来。 出发前秘书递来衣物,说:“您新婚之夜都没过,这也才三点……” 段淮叙说:“三点,然后呢?” 秘书想?,这不是?还有时间可以做点别的,他其实也可以稍微不那么顾公事。但没讲。 知道段淮叙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人,他也不敢随便和他讲些越矩的。 只是?还是?想?说,先生平时嘴唇都是?薄而素色的,今日,意外的绯红了。怕老爷子看出来。 上车后,段淮叙看见深夜里车窗内自己的脸,唇泛着红,像少女唇色上的。 本来今晚都不准备想?做什么,只是?想?去调一下加湿器,也就要出门忙事情了。家中杂事老爷子前几天?就有和他交代过,他知道,可偏偏,她没按捺住心虚主?动和他搭话。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可没说过自己是?什么衣冠禽兽,但也不是?正人君子。 他像是?也有点回?味。 看车里常年?放着那枝山茶花,轻轻抚摸花叶。 花是?要养护的,太?随心所欲,会坏掉。 - 那边,苏恩幼是?彻底睡不着了,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浑身躁热得?紧,明明是?冬日,却闷得?像出了一层汗。 人还在浴室里擦身时,门外有阿姨敲门,问:“太?太?没事吧,您在浴室好久,我送些东西。” 她说:“好,您先放外面,纸巾也帮我丢纸篓里。” 确实是?羞耻,可是?她确实要承认,刚刚的吻很有感觉,她都情不自禁快化成一滩水了。本想?着怎么说她也能抵御一下的,以前大学也不是?没认识其他男生,也不是?没有和安嘉熙暧昧过。 可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来势汹汹无可阻挡。 她的什么感官都好像被?掌握在对方手里,不论?是?情绪还是?生理,被?拿捏死了。没想?到一开始竟然是?她破防,是?她内心对他的特殊偏见,还是?因为他比她年?长成熟的身份? 洗过澡后好很多,出去时阿姨已经不在,可恩幼还是?尴尬。 她回?到房中去看手机,再去群里聊天?,已经炸了锅。 大家都在关心她结婚的事,问她新婚老公是?谁的有,知情者问她新婚夜和段淮叙相?处怎么样?的也有。 其中最八卦的也莫过于她那姐妹小?群。 几个人上条消息已经是?三小?时前的事了,三小?时她简短回?了个消息就没回?。 现在都在八卦,她和段淮叙是?不是?已经开始二战了。 看了半天?也觉得?不靠谱,她终于讲话:[都说什么呢,什么一战二战,我和他就吃了个夜宵,什么也没办。] [夜宵是?他还是?你?他是?夜宵,你吃他?] 连馥的一句话令苏恩幼无奈闭眼,差点被?气笑。 像她们关系好的姐妹,聊起一些禁忌话题向来是?口无遮拦,平时在软件上刷到什么变态东西会艾特对方也就算了,那简直像咸鸭蛋,表面白,实际黄得?流油。 [你再开我玩笑不和你讲话了。] [好嘛,姐妹不也是?真的好奇,看到你们结婚的阵仗了,几辆宾利从苏护送到京,大晚上也确实累了。可是?你也知道,段叔叔,正值虎狼之年?。] 一句虎狼二字叫恩幼脸红了些。 恩幼:[这是?在形容谁,他是?人,不是?虎,也不是?狼。] 连馥也笑:[哦?现在就开始护上了,那这么说是?试过了?这么笃定,和叔叔还契不契合。] 苏恩幼没讲话,只回?了个表情包。 一拳超人。 新婚之夜日夜兼程,肯定是?要睡不好了,后半夜苏恩幼没怎么睡,就客厅里窝着看电视,直到翌日一早,阿姨端来鸡蛋羹和一些烧麦早餐,吃完后,她要去一趟段家府邸。 苏恩幼换衣服时还在想?,小?时候叫老爷子为段爷爷,那长大了嫁给段淮叙,那怎么说? 她可以喊他五哥,顶多是?他默认纵容下的行为。 可辈分到底摆在那儿,她去了段家也不好随便叫人。 吃饭间,王姨也安慰她说:“其实太?太?您不用紧张的,段家分了三房,说实话,如今掌权较多的就是?先生家里这一房,您这婚事关其他两房什么关系呢。老爷子年?轻时离了两次婚,虽说现在明面上大家其乐融融,可说起来如今的三房正妻才是?现任,所以,您不用太?担心见长辈这些。” “往后,您顶多也就是?和老爷子、夫人,还有先生是?一家人。当然了,老人家那边肯定不会掺和您们的婚事,婚后啊,日子就是?两个人在过的,没有公婆困扰,也没有什么旁的,事情还有先生都打理好,这不是?舒舒服服?”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王姨很自来熟,讲话也幽默,可慈爱间总叫人觉得?,那种慈祥仿佛是?看什么能给段家生好几个大胖孙子似的怜爱,老一辈传统那种的。 可她与段淮叙还没到那阶段,每次这时候,总是?尴尬。 她答了句知道,也就穿着简单的羊羔绒棉袄和长裤就出门了。 去段家府邸的时候,一家子都在门外等着。特别是?拄拐杖的老爷子,虽是?满头?白发,但胜在精气神好。 老爷子前两年?生了场病,这些时候一直在休养,倒也养得?不错。 苏恩幼到了地方下了车,也是?拎着礼盒,亲亲和和喊一句:“段爷爷。” 老爷子说:“几个月不见,咱们恩幼又出落水灵了啊。前些天?你段爷爷招待远客不在京中,也就不能陪段五亲自去接你,这能好好迎你到我老爷子家来,真是?我们段家的荣幸。” 恩幼道:“爷爷话说过了,您身子骨虽好了,可腿脚到底不方便,我哪能要您那么远去亲自接我这个小?辈呢。当然是?我来见您了,还有,这打小?我什么时候不是?在您庇护下长大的,小?时候我就觉得?段爷爷是?我亲爷爷,长大了,那不就更是?一家人了。” 这话把老爷子哄得?不轻,连连爽朗大笑着说好,要人去准备千金和改口礼,一些金首饰、玉手镯的,那是?成堆往外拿。 他把最贵重的都留给了苏恩幼。 别说段家要娶苏家小?姐多难,这到底也是?百般呵护下长大的娇女,段五年?龄本就比她大了不少,这门婚事,是?他们段家占了便宜。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8节 “你原先喊我老爷子,这么久,我老头?子也习惯了,也就不必太?在意改口什么的。在段家你想?怎么称呼人就怎么称呼,只不过啊,回?了苏家,淮叙那边还是?以你为主?。” 这话意思,算是?把苏恩幼的意愿放到了最主?要的位置上。 她本来也在想?嫁过来了要怎么改口,这两家辈分、年?龄相?差太?大,有些人,年?纪轻轻做了叔叔,有的人年?过四?十辈分却小?得?很,这要一一认全,还确实尴尬。 但现在看来,一切规章流程以她往日习惯为主?,也是?解了苏恩幼一番心事。 月初过后,京中温度有一阵回?暖。 朋友圈有人去香山拍照摄影,也有出去骑行野炊的,恩幼还没在家待多久,收到了姐妹消息,有外出演出活动,同时,也有夜吧可以泡。 泡吧,多少是?年?轻人中时髦的项目了。 恩幼原先上大学后也爱去玩,毕业那阵忙工作?一时顾不上,最近时间有个小?缓冲,她也算有些空。 午后恩幼在后院落地窗旁的躺椅上玩平板,正想?要不要答应时,视线却突然接触到后院一角露出的鲜艳花瓣上,她把平板放下,起身出门走?了走?。 苏恩幼也没想?到在自家庭院的后方,种着许多的花园田。 别墅区宽敞的马路上步行,熟悉新家环境,也顺便欣赏了一下各家各户种在后花园里的小?绿植。 有紫藤萝,有种樱桃的,路过一户人家还发现了一小?片韭菜。 新奇得?她快像逛植物园似的站着观赏了。 然后最后快到拐角回?家时,她发现有户人家后院竟然是?满园的山茶花。 白山茶,治愈清幽的一大片,明明是?这样?冷的天?,在这户主?人的静心照料下竟也开得?异常惊艳。 她不知道是?谁会有这种格调。 苏恩幼站院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发现这竟然是?她自己家。 他们婚房的后院。 苏恩幼有点意外,回?了家,问在浇水的阿姨:“王姨,咱们院里这些花都是?谁种的?” 阿姨说:“是?咱们先生啊,太?太?。” “段淮叙?他会种花。” “是?,从三年?前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喜欢山茶花。我们都说先生是?个细腻情绪的人,总照顾他人,却不顾自己,没见过他有什么喜好,却唯独见他喜欢这小?山茶。” 苏恩幼思考着,也去轻轻捻了一朵山茶花看着,意外段淮叙是?这样?一个有自己喜好的人。 山茶难种,且维护费时费心,他那么忙却也能把这满院山茶花精心养护得?这样?好。 也不知他是?怜惜之心,还是?真心喜爱? 这株山茶,又是?暗喻谁呢。 苏恩幼没有想?着摧残了这片唯美的山茶花,没有折枝,就是?细细观赏了下,也就放回?了。 傍晚,她换好小?裙子准备出门,却没想?遇到正同人说着话往屋里走?的段淮叙。 男人自那天?出门后也一连几天?没有回?家,在老宅里倒是?碰到过,也只是?几面,说话不多。乍然遇到,像熟悉的陌生人见面似的,还有点尴尬。 她穿着的小?皮鞋刚好在要经过时踩到鹅卵石,差点要摔倒,被?他单手扶稳了,她说:“谢谢。” 他没讲什么,只是?看了眼她。大冷天?的,一身薄大衣内里套一露脐小?裙子,裙子厚度倒是?还好。 只是?那露出的一块,多少看着不经凉。 旁边是?商业伙伴,他也没说什么,只问:“去哪?” 恩幼:“和朋友吃饭。” 段淮叙:“怎么穿得?这样?少。” 苏恩幼看了眼自己:“也不少吧,我平时都这样?穿。” 她年?轻时的做派他略有耳闻,也亲眼所见过,十二月寒冬腊月里敢从醉醺醺的酒吧出来只穿一身吊带。 年?轻人的年?少轻狂是?继承了,就怕之后的结果没有考虑过。 段淮叙点头?,说:“可以,先回?家吃个饭再去。” 苏恩幼还想?说什么,但他已是?不再讲话,直接进去,这倒叫人半吊不是?,原地犹豫一会儿,只能跟着进去。 段淮叙公事上处理得?已差不多,该给的东西给了客户,简单寒暄也就送走?了人。 他亲自去厨房下了一碗热面,也有一些菜,过程里恩幼就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他那意思是?准她这样?穿还是?不准。 以他性子,大约是?准的。 可说态度,又摸不清楚。 晚饭是?乳瓜酿洱海虾、慕尼黑啤酒焖麻鸭,还有椒汁冷拌鳕鱼,主?食还是?一碗素面。 坐上餐桌上时,苏恩幼说:“晚上估计和姐妹还有一餐,我怕吃完了一会儿就没胃口了。” 段淮叙说:“那也多少吃点,现在天?气冷,不吃晚饭不好。” 苏恩幼抿抿唇,也就动了筷,其间也问:“院里那些山茶是?你种的?” 段淮叙:“前些年?有友人给了几株种子,也就种了。” 苏恩幼咬了口鳕鱼,心想?,原来是?这样?。 她差点要以为,那天?送她的就是?院里他亲自种的山茶。 “吃不下了。”苏恩幼放了筷,也说:“本来该陪你回?家里见见大妈二妈那些长辈,但这两天?应该又赶上一些演出,要去一趟。可能只够见一下老爷子,其他那边的顾及不了了。” “嗯,那去吧。家里的事都有我,需要我帮你订机票吗?还是?高速出行。” “有院里的老师一起,可能坐大巴。” 段淮叙点点头?:“大巴路途遥远条件不便,我叫人帮你把东西处理好。” “嗯,好。” 苏恩幼要起身,临了又想?起些什么,指节微微犹豫一点,拉开椅子,坐到了他身旁。 这动作?有些叫人意外。 段淮叙抬眸看向了她。 就见恩幼微微咬唇,像难以启齿,半天?只轻轻喊了一声:“那个。” 段淮叙一直眸色平静,等着她说。 她才讲:“我们可不可以先分开睡?” 段淮叙问:“为什么。” 虽然说前两天?那晚也睡得?很好,但到底是?累得?忘了这些东西,导致后来也不知怎的总是?想?起。越惦记一件事,就越总是?想?着。 苏恩幼说:“我不太?习惯旁边有人,也许,会睡不好。” 段淮叙视线去看盘里剩的那只鳕鱼,晶莹剔透,却只剩那么一只。 他点头?:“好,可以。” 第20章 那几?日, 京中降了一场小雪,天寂而?冷。 苏恩幼连夜从京回苏,也听了恩师的一场新戏,傍晚从剧院出来, 裹了一身小?外套, 却也不够, 还是接过一旁小?助理递来的大衣披上才算是好点。 上了保姆车,连连捂暖手宝哈气, 这?才?好点。 这江南的寒潮可一点也不亚于京中, 北方有暖气, 在室内一点也不冷,可江南基本靠自身物理防冻,穿着大棉袄走到外边也跟无物似的, 穿透一样的冷。 “我母亲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家里没有什么事, 她去?打牌了么?” 祝念是跟着她一块去?听戏玩的, 两?妹子认识很?久, 家里有什么活动安排恩幼也会带上她, 虽说不是同龄,可有个妹妹也多少有些共同话题。 “阿姨最?近常去?梨园, 应该是找旧友,大少二?少也是, 据说家中请了人唱戏,二?少也回家了。医馆那边周四周五闭馆,他暂时不是很?忙。” 想到自己二?哥, 苏恩幼心中稍稍也有了一些主意。 梨园离她家附近不远, 到了地方苏恩幼披着大衣在侍者?引领下走入,是民营自己搭建的台子了, 小?小?的弄堂里搭了台,有花旦在唱戏,还没步入就远远能听闻那演员咿咿呀呀地唱着。 苏恩幼一眼看到坐大方桌旁的两?男人,大哥面冷威严,二?哥温文尔雅,两?人脸庞又极致的好,坐于人群是吸睛得很?。 她过去?找人要了一杯龙井茶,也在旁坐下:“二?哥最?近没有在忙哦?和大哥一样有这?闲情?逸致,能出来听戏了。” 苏宜年知道?小?妹来了,只道?:“年纪轻轻嫁了妹,愁的。” 这?话把苏恩幼给逗了笑:“这?不是回门了么,还专程抽时间回了一趟家里来看您,这?也不够。” 大哥苏笙安问:“段淮叙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他对咱们家有偏见。” 苏恩幼:“这?不是忙么,我都很?少跟他见面的。他性情?那么好,能对咱们家有什么偏见。” 苏笙安笑笑:“是,性情?好,不过,你怎么会突然?和段五混迹在一起?” 以前只以为他小?妹和段五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再怎么商业联姻,小?妹不会对他动心,而?段五也绝不可能看上他小?妹这?种年轻幼稚的。 可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就是挂钩了。 苏笙安屡屡回忆段五这?个人,还是觉得他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思缜密,实非常人对手。认识他这?么多年,此人性情?冷淡,感情?上也没见他对谁动过情?,包括近几?年打的交道?也觉这?人实难叫人亲近。 小?妹能和他认识,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苏恩幼说:“什么叫混迹,这?不是为了我们家族大业去?勾引么。” 家族大业。 苏笙安差点听笑了:“你以为你是赵飞燕,身轻如燕掌上舞,去?勾住汉成帝。” 苏恩幼听得脸红了。 台上戏还在唱,莺莺燕燕。 大哥又说:“他那个人,如果不是对你有心,你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是勾不住的。” 苏恩幼抿抿唇,说:“知道?了。” 冬日严寒,那场戏没有听多久也就出去?了。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29节 外面稀稀落落下起了小?雪,江南都在下,她望着天空却也不免想,京中那边雪势应该是更大的。 小?时候下了雪都是出来堆雪人,可现在她却意外地发现她脑子里想的竟然?是一个人。 段淮叙,此刻在做什么呢? - 那几?日苏恩幼没有在家待很?久,忙完了事也就启程回京了,祝念放了两?天假也要过去?找她在北京的父亲,顺道?搭苏恩幼的车一块去?。 两?人车里吃了点热食,接着玩纸牌,好不容易等车下了高速迈入主城区,结果车在某路口停了住。 苏恩幼问:“王叔,您怎么不开了?” 司机说:“太太,前面有辆法拉利拦在了咱前头。” 苏恩幼好奇,沿着车窗探头往外看一眼,立马认出从驾驶座下来的人,连忙把车窗给关?上了。 祝念问:“恩幼姐,怎么了?” 苏恩幼:“看岔了眼,那好像是安嘉熙。” 那辆法拉利是直接拦她们车前面的,应当是认出了人,过来拦人。 安嘉熙刚从酒吧出,载着人,因为有兄弟约准备着赶下一趟场。路上随眼一望旁边开窗透风的车辆时,对方就是开了几?秒车窗吹风,可那抹脸庞他还是一晃眼就认了出,心头一跳,绿灯的时候,差点踩了刹车。 当即,那辆车从他们旁边超过去?。 他盯着汽车尾气,也失了神,接着踩了油门飙出去?。 直接停对方前边拦车,拿了烟盒下去?,旁边那女的还不解地嗲着声?问:“嘉熙哥,你去?哪?” 安嘉熙头也没回:“找人。” 他走了过去?,也甭管驾驶座上坐的是谁,直接去?后座敲车门。敲了两?下没人理,他又直视着,叩了叩车窗。 车里,苏恩幼也彻底认了出来,没理,和司机说:“王叔,您别管他,直接开车吧。” 王叔想踩油门,可前边那是辆法拉利,又记得好像是段淮叙自己车库里的车。 不熟悉,但隐约感觉是。 别人的车他敢别,那五爷的车,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安嘉熙看了出来,笑说:“这?么不讲情?面,想撞我车啊。苏恩幼,你下车。” 苏恩幼降下车窗,说:“好久不见,嘉熙,您这?位校草也在这?,你去?泡吧?但咱们应该不顺路,我回家的。” 安嘉熙看了看一边,扯了下唇:“回哪个家,你租的那个房子?” “那应该和你无关?了,我们都分手了。” 安嘉熙只说:“下车吧,我不跟你闹,你跟我去?吃饭。” 他要越过车窗去?抓她手,被苏恩幼抽了开,说:“都分手了,你能不能别闹。况且,你那车里的妹子还等着你呢。” 安嘉熙回头看了眼,知道?她瞧见了。 也只笑:“酒吧里刚认识的,兄弟女朋友,他们车不够非要坐我车上的,就是顺路带带。你要不愿意,我立马让她滚。” 苏恩幼也笑。 他还是以前那个样,肆意昂然?。 可曾经她喜欢那种他,现在不喜欢了。 安嘉熙看着她那张脸,穿了一身白?羽绒服,脸颊旁毛领绒团团锦簇的,却叫人只觉是在衬托她那张娇艳的颜。 以前只觉得她长得漂亮,可如今,却莫名更娇媚了一些,唇中带艳,眸里含情?。 跟以前有些不一样,那种艳,却也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谁的。 见她不讲话,他又说:“我知道?你当时是想分手,我也知道?我有错,可是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事业发展阶段。我对那些女的从来都不是真情?实意,在我心里,正牌只有你一个,我会娶的也只有你。你回来,咱们还是好好的。而?且苏恩幼,在我心里我们从来没有分手过,你永远是我女朋友,知道?吗?” 苏恩幼说:“你这?是古代选妃,还是分正妻副妻呢?不好意思,我也有新欢了,抱歉。” 安嘉熙眼神变了变:“新欢?谁啊,苏恩幼,你别跟我闹。” “跟你闹什么,看见这?辆车没,他给我的。” 安嘉熙视线落这?辆迈巴赫上。 是有些眼熟,他玩车多少年,京中什么豪车没见过,可这?辆车的连号车牌还真是。 总觉得哪里见过,反正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对,这?车就是他的。”苏恩幼轻轻抚了抚窗沿,说:“我老公很?识货吧,车牌都要几?十万呢。” 安嘉熙扯了扯唇:“老公?苏恩幼,你想气死我,还不至于这?样。” “我为什么要气你,我老公为了追我费了好大力气,还专程从江苏去?接我回家。对了,我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我,北京的什么房啊车啊也随随便便。”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凑近了他:“你看我这?张脸,好不好看?” 安嘉熙就直直看她那张妩媚的脸。 她弯唇:“当然?是他养出来的,我跟着他,都不用怎么打拼。也不用去?和你过什么奋斗的日子,每天过一过京城阔太的生活,真的很?滋润。气吗?安少爷。” 安嘉熙看出她不是撒谎的,可他不知道?,短短几?个月时日,怎么变化会这?么大。 “恩幼,你知道?我不想跟你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分手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跟她们没有关?系,是,可是我接受不了,已经这?么久了,别的我不想听,都过去?了。” 他打开车门扣住她手腕,说:“跟我走,我们单独找个地方谈。” 苏恩幼有点措手不及,下意识想抓旁边祝念的胳膊去?拦,这?时,路边突然?有车喇叭响了响。 两?人同时停住动作看去?。 只见一辆宝马x6刚好从附近商场驶出,恰好是经过他们这?儿。 车窗降下,司机开车,后座上坐的是冉家冉景山,上次苏恩幼见过的。 冉景山也是碰巧,开过这?边准备回家的,就瞧见这?好好的路段一辆法拉利逼停了迈巴赫,极为稀奇的画面。 冉景山说:“安少爷怎么在这?。” 安嘉熙认得对方,他小?叔叔的一些商业伙伴,当然?了,也是京中名流,家里很?有身份背景的。 有外人在,他自是不好再做什么。 只说:“找恩幼,您呢,有事。” 冉景山也恰好看向恩幼,两?边一早认识,恩幼也没什么好顾及的,打招呼:“冉哥。” 冉景山笑笑:“下午好,上次茶室一别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最?近好吗。” “不忙,已经空闲许多了。” “嗯,那就好,我还常想着去?拜访。” 安嘉熙本来听着,可听到他们这?样聊天逐渐觉得不对味。 冉家是他叔叔的朋友,别说见了冉家老四冉景山他也得颔首礼貌称呼一句,这?样的人,却这?么恭敬地先和恩幼打招呼? 他说:“您和她认识?” 冉景山笑笑:“不太认识,但和某个人关?系还挺好。” 他又看那辆车:“少爷这?今天开出的车,应该不是你自己的吧。你小?叔性情?好,你动他什么基本都不会说什么,可这?辆车我记得是上月才?运到车库,您不是上半年才?开车出事吊销了驾照,这?还敢开车出来的,不怕被家里知道?。” 言至于此,安嘉熙有点面如土色:“我也只是简单出来开开。” 苏恩幼看这?情?况,怕安嘉熙又来找她,连忙又坐回去?,可心里却想,本以为他开的车总是自己的,没想到连车也不是。 她让司机调转方向,开走了。 远处,安嘉熙看着远去?的车还有些不甘心,可之后,心中思忖对方说的这?话,问:“不过我有点好奇,您好像先前也没怎么跟她们家相熟,恩幼比您小?,您怎么会和她认识。还是说,是谁介绍的。” “不,没人介绍。”冉景山抬手碰了碰额头:“最?近京中有喜事,你不知道??” 安嘉熙皱了皱眉。 他回来以后就连日都泡在朋友那儿,之后,还飞了一趟济州岛。洒脱看落日,开车追尾灯,没有顾过国内。 只是,确实一直听闻小?叔叔要结婚了,他不在意,也没管过自家这?位小?婶婶是谁。 难道?…… - 那边,回了车里的苏恩幼连喝几?口水,问祝念说:“刚刚我跟他对峙表现还好?” 祝念点了点头:“气势很?嚣张,言语淡淡,却能把人气得不轻。” “他开的车是段淮叙的。” “他就是段叔叔那位小?侄子?” “嗯,我原来大学就是和他关?系密切,也去?见过几?次段淮叙。” “那……” 祝念犹豫着,问:“你分心了?” 苏恩幼:“没。” 她只是在想,仅仅一年过去?,怎么两?个人变化会那么大。她甚至在想,她大学时谈过恋爱的真的是这?个人吗,真是年少轻狂不长眼,去?喜欢这?种类型。 现在她也变成熟了,不大看得上了。 祝念问:“那咱们和他遇见这?件事,段叔叔那边会不会知道?。” “不会吧。”苏恩幼说:“段淮叙应该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确实。” 刚刚混乱里拉扯,她一只脚踩下去?直接溅到了一旁雪水里,整只脚都踩进去?鞋也湿了,苏恩幼在车上脱了会鞋晾了晾,只是到家后也没干,整只脚又冰又凉的,很?不舒服。 下车时司机递来拖鞋,她摆手示意不用:“我回卧室换。” 进门前,她和人说:“别跟人说我和安嘉熙碰到了。” 本想着段淮叙这?个点应该在外面忙事情?,却没想要进屋时,也恰巧和刚回来的他遇见。 男人也是刚到,就在家中客厅吧台咖啡机边。 恩幼脚步有些一滞。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0节 “你回了?”恩幼问。 男人看她,说:“嗯。你刚从江苏回吗?演出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挺不错了,还顺道?见了哥哥,吃了饭。” “嗯,替我向你哥问个好。” 段淮叙在那边倒热茶,室内,也许是刚从商务场合回,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冬天的暖气室内,他就穿了一身黑衬衫,袖口严丝合缝贴着手腕,黑西裤和皮鞋,整个人禁欲又松弛。 特别是那随意贴着额头的碎发,露着那张干净漂亮的脸庞。 苏恩幼向来不怎么会打扰他工作,踩着湿漉冰凉的鞋想先上去?换个,可看到地上隐隐的水印。 他道?:“等下。” 苏恩幼很?听话地立马在吧台旁边停住。 段淮叙问:“脚怎么了,鞋子也湿了。” 苏恩幼看一眼,抿唇,也不大自然?地缩了缩脚。 “下车时候没注意,踩水坑了。” 可这?谎话还是说得不大熟练。 他们家门外没有坑坑洼洼的路面,哪怕下了雪,又哪来那么深的水坑。 段淮叙看到鞋边的毛绒都结了一层薄冰,也不知是耽搁了多久的,想来是冬夜里太久,水珠也结成了冰碴。 “你先坐那上面。” 旁边有个高脚椅,吧台边的。 苏恩幼很?听话地坐上去?,就见段淮叙先是去?衣帽间拿了一双崭新的毛绒拖鞋,之后还有湿润的毛巾,走到她面前来蹲下。 她像是察觉到他想做什么一样,条件反射缩了缩腿。 可还是不太自在地,被他握住了纤瘦的脚踝。 段淮叙就蹲在她面前,男人耐心细致,先是帮她把湿掉的鞋子脱下,有一层层轻轻解下她完全冷掉的湿袜,像剥落洋葱一般褪下来。 苏恩幼还是觉得不太自然?,也觉得这?样在人家面前露脚不太礼貌,下意识想把脚往里收,可他只是道?:“别动。” 她立马不敢动了,六神无主地看着别处,手指尴尬地抓紧了高脚椅边沿。 “刚刚路上去?哪玩了,脚这?么湿,鞋子也湿完了。” 男人单手握着她那只脚,男人宽大的手掌几?乎一只就能握完了,此时她的脚也完全冻红了,像冻伤一般的泛着条状赤红,苏恩幼的皮肤本来就细嫩,也不经冻,这?会儿冷袜里泡了一会儿,看着也不像样。 可苏恩幼本来就是想上去?处理的,没想过要他亲自来。 此时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脚上面,而?是,这?事有多尴尬上。 “没有去?哪。” “没有去?哪,脚湿成这?样也不处理,知道?这?是大冬天么,下车也不换双拖鞋?” 恩幼声?音轻轻软软:“刚刚王叔给我递拖鞋了,只是我没要。” “为什么不要?” 为什么,还不是想着赶紧回屋,再跟姐妹们把刚刚和安嘉熙碰见的事好好说道?说道?,谁能想到他半路截胡。 苏恩幼难耐不住,想要弯身去?用手羞耻地把自己脚给遮住,可手腕忽然?被他捉住,苏恩幼心头一惊,俯着身,视线也正和男人抬起的那双眸直直对上。 明?明?两?人此刻的姿势是她身居高位。 可莫名的,他那双眼却令人心悸。 他一只手还握着她的脚在,指腹轻贴着,男人的指腹也不仅仅是细嫩的,更是带有那么一点点茧的。但苏恩幼也是此刻才?发觉他那么漂亮的手上竟然?也有薄茧,触碰着她脚心最?柔软的位置,烫得叫人心慌。 苏恩幼也不敢低头看,只敢抓紧高脚椅的边沿,另只手忍不住想要把他推开,却被他更加握紧。 他看她,也像发现了什么,眼眸轻轻动了动,也轻声?笑了下。 “这?么敏感?” 第21章 敏感?什么?。 她说:“是你手太烫。” 段淮叙刚刚还在倒热茶, 马上就来帮她换鞋子,这她没?点?反应才奇怪呢。 他也注意了到,只是?,手温度再高的哪也比不过她这身娇肉嫩, 皮肤好像轻轻一戳都要破皮了。 他简单处理好了, 又帮她穿上干净棉拖, 说:“下次回来提前说一声,我让人去?接, 也免得不知道在哪个路段深黑露重的, 能一脚踩进那么?深的雪水里。” 他话说得深意, 苏恩幼脸庞上还热。 生怕他是?知道了她那会儿在外面跟安嘉熙拉拉扯扯。 “知道了。” “最近没?有什么?事?”他又问。 “没?有了。” “明天老爷子做东,要一家子回去?吃饭,我们正式去?见一面, 也可能在老宅那边歇两晚。” 苏恩幼说:“嗯, 知道了。” 她又看段淮叙的衬衣, 刚刚空隙里男人把袖口挽起, 露出一截小?臂线条, 有些张力。 她不免想到刚才扶住自己的那手,那么?有力。 苏恩幼问:“你?平时, 冬天还穿衬衣啊?” 段淮叙看了眼身上,说:“工作需要, 怎么?。” 她问:“不冷吗。” 他扯了下唇:“出门在外基本都是?室内办公,外出也有大衣。” “哦。” 她了解了,也上楼, 说:“那我先回房间了, 晚安。” 他嗯一声。 苏恩幼上去?前还扭头看了眼继续在客厅办公的男人,身躯笔直修长, 背脊不会太过宽厚却很有安全感?,他的腿很直,就像她看过的那些漫画。 苏恩幼心头没?由?来跳跳两下,上去?了。 去?段宅那天没?有什么?意外的,苏恩幼一大清早起床困呼呼地坐了会儿,接着点?了一杯黑咖醒醒神,之后就化妆了。 没?有化很浓,就是?打了一点?隔离点?了唇釉,淡妆。 本来是?想挑好看点?的小?裙子,最后想到是?见长辈,天冷,就把打扮的心思收起来,还是?找了件比较日常的。一件深灰色简约风大衣,内里黑色围巾,再加一条舒适阔腿裤,简单一点?的装扮。 出去?时看到段淮叙穿的也是?黑大衣,俩人这不约而同的,像穿情侣装。 到底是?第一次正式跟着他回家见家长,苏恩幼还有些无所适从:“我一会儿过去?,不用怎么?喊人吧?” 段淮叙想了想,说:“不用,你?跟着我就行。” 段家有三?房,前两房就占了百分之二十股额,但也只是?小?头。段家基本都是?段淮叙做主。 大房家中?年迈就不说了,儿子是?老大家里的太太娄仪当家做主,再说二房的几位,也是?安嘉熙的父亲母亲,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常年国外也不怎么?回来。 二房没?什么?存在感?,主要是?今天大房的人要过去?打个招呼,毕竟是?新妻头一次过门要见见各家长辈么?。 今天大家就约着同在老爷子以前的四合院聚着,前夜下过雪,今日这胡同巷里也寒凉得紧。四四方方的院子旁栽种的树枝都光溜秃了,只有寥寥几粒不知名的红果子挂在枝丫上。 老宅的大门是?新刷的红漆的,挂有两个大红灯笼。 几家人到达时车都停在外边停车位,明晃晃的,那高墙上的白雪还有些晃眼。 苏恩幼一早就听说过段家大房的名头,知道很久以前,他们是?有点?争家产的意思的。 只是?说老人家离了婚,大妈又年事已?高,虽说离了婚可也帮段家抚养了两个孩子长大,现在孙子又那么?大,苦劳难得。 当时正是?段淮叙回京接手家中?产业的时期。 男人风华正茂,很是?容易招来敌对?的时期。 这种话题放一般豪门家庭可能都比较敏感?,也许会闹得不可开交,也可能会两败俱伤。 可段淮叙做起事来却很是?妥帖,当时没?有被人留话柄,也没?有让权,谁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是?怎么?做的,只是?很柔和利落地去?了两趟大房家中?,翌日老太太态度亲厚亲自送他出门,两家的矛盾也就这么?不攻自破了。 后来听父亲提起过这事也说:段淮叙这点?做得很妥当,名利当前,但德行与品格不可皆失。 哪怕再怎么?利益冲突,可两家是?流着同一血脉的一家人这是?不可磨灭的,接人待物?要平衡关系、谦让有加,秤砣稳了,才适合长久发展。 家和万事兴,重的也不仅仅是?那一个家字,而是?和。 段淮叙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过去?称呼其为母亲,把所有的恩义孝道都尽得明明白白,这家里,自然也就什么?矛盾也没?有。 下车时有人来扶,老四合院外早已?有几人喜气洋洋地等?候着,其中?就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夫人,穿着一身藏蓝色加绒加厚开衫,黑裤,人看着朴实,白发微卷,耳垂上还衬了很大一个金耳环。 她一见苏恩幼就亲切地上来迎说:“欢迎恩幼来咱们老宅做客啊,你?段爷爷和几个友人都在隔壁打麻将呢,大家还剩了几个桌子,就等?着你?们来呢。唉,看咱们幼幼,这几年不见的,也变这么?成熟漂亮了。” 苏恩幼也笑,顺着握住对?方的手喊:“大妈。今天我和淮叙一起来看您,您最近身体没?什么?事吧?” “没?,我这身子骨好着,就是?一家人难聚。你?二妈那边应该是?见不到了,他们家连年在海外,最近又忙着装修澳洲那套房子,今天也就咱们几家聚一起。” 苏恩幼听着,也只是?笑笑。 段淮叙恰好是?刚从车里下来,听到的就是?苏恩幼喊他的淮叙那二字。接过手机的动作微顿,抬眸看对?方一眼,小?姑娘面色红润,周旋间处变不惊,一句淮叙也是?喊得自自然然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异样。 段淮叙也只是?看她一眼,没?有多言。 收了红包,很快几人相迎着进去?。 苏恩幼也要进门,可脚步抬起要跨门槛的那一刹,手突然被人握住了,她当即有些意外,马上胳膊也被人扶住,她扭头看到了身旁的段淮叙。 之后,他也是?牵着她手没?放,只说:“这就是?你?上次琢磨出来的称呼?” 苏恩幼知道他听见了,也端着没?动:“嗯,觉得怎么?样?” 段淮叙捏着手里她小?指节玩着,垂眸,也像似笑非笑。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1节 “还行。” “但还差点?。” 他看她眼睛颇为认真地说这话,苏恩幼心神微动,本来还差点?因为他那句还行沾沾自喜的,不禁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究竟要什么?称呼才行? 在段家,大房的嗓门和做派基本是?最足的,段淮叙难得带新婚的小?妻子来他们家做客,对?方自然是?以最规整隆重的礼来迎,晚食不在家中?,订的是?四合院周围价位最昂贵的私房菜馆,饭后甜点?是?知名黑天鹅餐厅的远程配送,见面礼不仅是?送金,大房喜奢侈,大嫂娄仪又是?做奢侈品专柜的,当即赠了几款爱马仕珍稀鳄鱼皮birkin给?恩幼。 饭桌上,几位长辈都团团坐着,苏恩幼坐段淮叙身旁,大衣也早已?脱下搁在一旁椅背上,段淮叙去?帮她放的东西,之后端着一杯热饮过来。 恰好正是?大嫂娄仪将专柜的包给?递来。 知其奢侈的恩幼都不好意思收,连连拒着:“大嫂,您这太贵重,我可能不能收。您还是?留着下次吧。” 娄仪只说:“你?们小?两口以后是?要过日子的,再说了,这贵重什么?,这说留着下次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以后离了再来第二次啊?哪有结婚还祝福下次的?” 满堂被这话逗笑,苏恩幼也后知后觉意识过来她有话讲错。 她是?当过年收红包一样了。 看一眼段淮叙,他拉开身旁椅子坐下,看上去?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扯着唇不知是?不是?在笑她。 苏恩幼到底还是?生手,这种都是?老人精的饭局场合还是?不会,不然也不至于被这么?调侃了。 她声音也小?了一些:“嫂嫂,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心疼您平常工作太忙,赚钱也不容易。” 段淮叙把那杯热饮搁置她面前,也用勺子帮她搅拌均匀了,之后才淡淡开口:“既然是?你?大嫂给?的,就收了吧。免得,到时候她还要惦记着自己弟妹新婚时候都没?收她礼物?。” 男人话语淡淡,却俨然这场上最沉稳特别?的那个。 明明讲话语调也没?有用很重,却莫名叫人觉得有份量。 段淮叙开口,苏恩幼也顺坡下收了,说:“那谢谢嫂嫂,回头嫂嫂来我们家吃饭。但是?我也没?想和淮叙结第二次婚,一辈子结这一次也就够了。” 她这样表态,段家上下也是?像得了至宝一样被逗得笑到开怀。 娄仪说:“你?要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来,吃饭,大家都吃。” 苏恩幼小?心翼翼把那几份包递给?一旁人收好,桌下,右手手指却突然被他捉住。苏恩幼朝他看去?,却见段淮叙低着眸,轻轻摩挲着,半天没?说话。 她问:“怎么?了。” 他描绘着她指腹痕迹,说:“这话当真?” “嗯?什么?真不真。” “我说,在他们面前说这辈子只结这一次婚,是?真的吗。” 男人声音低冽又轻缓,像那夜恒温下凑在她耳廓旁说的一般,低沉却迷人。 苏恩幼承认自己不该在这种场合对?他心猿意马,可那一刻对?着他的眼,心脏仍是?没?骨气地砰砰了两下。 “那不然呢,我是?唱戏曲的,但讲话从不戏言,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看她,不置可否。 她又道:“难道,你?有想过?” 他道:“段家儿女?结婚从不离婚,从我这辈起。我从没?有这个打算。” 苏恩幼闷闷的,轻轻嗯了一声。 “那不就好了。可是?……” “怎么?。” 苏恩幼撇了眼一旁,压低声音:“这款鳄鱼皮的包要怎么?办?太贵重。” 她买也顶多买大牌的一些基础款,像入手一款上万的中?古包都要让她肉疼好一阵,段家出手都这么?阔绰的,哪怕她在心里安慰人家有这资本,这也是?她该收的,可内心里还是?有点?犹豫。 “收着就行。” “就收着?这一个包,好像都几十万。” “嗯。几十万,然后呢?” 段淮叙总是?很淡的口吻反问,看似不经意把话语权和意见落她身上,却是?看她反应,这种主动变得被动的感?觉令她不太喜。 苏恩幼没?有讲话。 几十万,她买不起,也舍不得,更?不好收。 像察觉了,段淮叙看一眼桌面的谈笑氛围,之后似无意地侧偏过头,手指轻轻揽住了她腰,安抚地摩了摩:“放心,让你?收,你?就收着就好。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也不要觉得这些贵重,这些只是?你?以后最基础平常的,哪怕今天大嫂不给?你?,往后我也会买给?你?。那到时候收我的和收人家的,哪个更?好?” 这么?说,当然是?免费午餐更?好。 只是?她原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段淮叙很有钱,就是?没?想到会到这程度。几十万的包都随随便便,那他以后…… 第22章 这么?说着, 苏恩幼才收了。 席间也夹菜吃饭,偶尔接一下别人敬来的酒。 傍晚他们长辈有事要谈,男人都是?单独找牌局聚的,没听说过段淮叙打牌, 但苏恩幼也有人照料着, 带到四合院主宅里去和同龄的几个玩伴玩着。 “小叔叔平时很忙, 除了要顾工作上?的,私事上也不少要忙的。” 老宅客厅装扮得喜气?洋洋, 除了红灯笼, 客厅里也都放了些红烛喜蜡, 茶几上?的果盘里琳琅满目,还有一大盘开心果。 大家围坐着唠嗑,段雅真也说。 苏恩幼问:“忙什么??” “老爷子啊, 爷爷那边总有事常喊他的, 爸妈生?意?上?有事也会去?和他商议一二, 还有最近家中装修, 杂事当然多。” 苏恩幼知道?他忙的多,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事情也管。 他分身乏术的,能顾得过来? 段雅真是?三房家的小儿子, 大房是?老大老三,二房是?老二老四。当年老爷子还没和第?一任妻子离婚时闹出的韵事了, 有说二房的老二年龄比老三大,是?因?为老爷子婚外的一些事。 老爷子的两任妻子里,和第?二任感情最是?不好, 结得快, 可?离得也快,后来老二想接手产业, 在老爷子那儿不太掌眼,闹得不愉快,就此二房在段家更是?被排外了。 而大房虽张扬,但胜在老太太是?沉稳的人,这么?多年德高望重,老两口虽然离过婚可?昔日?情分也在,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了。跟段淮叙一家这么?多年也是?相安无事。 现如今,在这样的大豪门家庭里要和睦相处,可?不是?易事的。 段雅真说:“你知道?嘉熙哥他爸妈原先离过婚吧,当时关系就不好了,还闹到了爷爷那儿去?。爷爷不喜欢他们家,我大妈也不喜欢他们,虽然大家都是?同父异母的家里孩子,可?这亲疏有别,还是?有差别的。” 苏恩幼从话?里也听出。 他们和段淮叙是?一家子,但二房不算是?。 只是?她一直以为像段淮叙那么?情绪稳定的人家庭出身应当是?很好的,不说父母恩爱,起?码家庭关系很是?平和。事实上?以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段爷爷家就觉得人家家里和和睦睦,实际了解了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来,段淮叙的家庭背景也这么?坎坷。 只可?惜,亲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斩断的,更何况还是?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豪门家庭。 家庭分配难,长辈们离了婚,可?情分也在,孩子也在,那么?于内于外就不好撕破脸,顶多区别亲疏,适当排外。 “段淮叙怎么?看?” “小叔叔没有怎么?看啊。” “为什么?。” 段雅真说:“你没有发现,小叔叔这个人情绪特别稳定吗。你说什么?他都听,你有什么?意?见他也是?说好,好像从不会拒绝别人。” 苏恩幼:“确实。” 段雅真摇摇头:“可?是?往往越是?这样看着和善的人,才越没有那么?好糊弄。” 这话?把苏恩幼说得惴惴。 “为什么??” 段雅真看她既然敢问,也神色怪异。 “恩幼姐,你真的不知道?,小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不知道?,你讲讲。” “那你知道?你和小叔叔结婚前,他在外面?那些名媛眼里都是?怎么?样的存在?” 苏恩幼还真没了解过这个,眼神微微闪躲。 可?是?,心中也好奇。 “什么?样的?” 段雅真看了眼外边还在忙碌收拾东西的阿姨,压低声说:“你老公,可?是?那些女人眼中虎狼一样的男人。男人三十而立,知道?多少人惦记吗?去?年,有人差点?踏破了门槛,还说这辈子非小叔叔不嫁,你应该也知道?,小叔叔都三十岁了身材还保持那么?好,又没近过女色,他那种人,单是?随意?看她们一眼都能叫人血液沸腾了。知道?这在妇女眼里有多俏吗?” 苏恩幼不免轻轻吸气?:“那群女人……” “可?是?这样的人,他一个也没要,你说小叔叔那么?优秀,他为什么?就能那么?坚守。这不是?不好糊弄么??” 这话?别说别人,苏恩幼听了都微微有点?不太自然。 拿了个橘子到手里剥。 “他这个年龄要顾事业,也正常。” 段雅真不懂,只道?:“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想看看,他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两人聊着,娄仪也端着果盘过来说:“聊什么?呢,吃点?东西。” 苏恩幼说:“大嫂,我们刚刚吃很多了,应该不太吃得下。” 娄仪只是?慈爱地笑,又看橱柜里一直珍藏放着的酒,说:“这夜还早呢,你叔叔们都要打牌,大约晚上?都不会早散席了。那里有两瓶你们段爷爷暑期就备下的酿酒了,桂花酿和梅子酒,当时就珍藏着说要等恩幼冬天过来喝,这暖房里适当喝点?可?以养胃,一会儿雅真拿点?和你恩幼姐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们一起?看电视喝点?。” 这待客之道?叫苏恩幼一个小辈不好意?思。 她说:“谢谢大嫂。” “谢什么?,还有一些夜宵也没端上?来呢,看你长那么?瘦,这唱戏曲也讲究气?息运力,不吃饱点?怎么?行。而且你们家段五去?外面?忙事情了,要是?回来知道?你在大嫂家都没玩好,那我怎么?好交代呢。这喜事我们段家多少年才一次,你们都玩尽兴,该吃吃该喝喝。” 说完这些娄仪也去?隔壁招待别的客了,屋里转眼又只剩他们几个晚辈。 生?熟面?孔都聚一屋,苏恩幼也跟着他们一块聊天看电视,时不时喝点?段爷爷酿的梅子酒。 - 吃饱喝足了,劲也有些散。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2节 苏恩幼觉得里屋热,就出门去?赏院墙外的梅花,单披了一件外套,也没叫人跟着,手里拿着暖手宝。 北京的深夜很冷,那是?一般人穿单件站外头都捱不住的生?冷。 可?能是?酒饱饭足以后,又加上?一点?酒热的原因?,苏恩幼立四合院外的墙边,轻轻呼气?,竟是?不觉得怎么?冷。 她意?外地发现,段爷爷家门外种了几颗梅树。 傲雪寒梅,枝丫微弯,明?明?树枝都光秃秃了,上?面?却点?缀了一瓣瓣红梅,在这寒冬里格外耀眼。 苏恩幼静静看着,心里却莫名冒出了那么?一句。 -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梅花叫人听来,第?一反应总是?清高孤傲的,可?落苏恩幼心中,总觉得这花含有隐喻,如国风古典美,也亦如最隐晦深沉的感情。 她突然记起?,几年前,段爷爷家门外是?没有这梅树的。 可?不知是?什么?时候又是?谁栽起?的。 她看着街道?两旁停着的轿车,想到好多年以前,她还年轻气?盛。 只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冬日?,他侄子说要带她去?香山公园赏梅花,因?为她随口说过一句自己喜欢梅。 第?一喜欢山茶花,之后,便是?欣赏那傲骨一样的梅。 当时这院里可?没有种这些的,也就欣赏不了夜中梅景。 孤寒一样的冷夜,她独自在这条老巷站了好久,直到一辆梅赛德斯缓缓经过。 车窗紧闭,深黑至极。 本来车速均匀,可?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又或许是?经过她时发觉她衣单影只,独独在她身侧减了速。 她望着,也不知对方是?谁,只知道?连段家的司机开车时都要小心翼翼恭敬万分的。 有人递来一条毛毯。 司机说:“苏小姐,天冷寒凉,这样的冷夜您是?耐不住的,我们先生?给您一条毛毯。” 明?明?没开门。 她只看到寡淡冷颜的一张脸,眉弓立体,那张脸庞很是?吸睛。 她看一眼,隐隐认出,但没有去?打招呼。 而他也应当是?知道?她那时在等谁,目不斜视,也没有反应。 两人之后对视一眼,他也只是?径自地就坐车进去?了。 现在想来,段淮叙平时待人还确实是?高冷。她哥哥还说他那样的人不是?想勾就勾得到,这么?说,他过去?那么?多年也没有什么?感情没有相亲过? 那么?,他怎么?就相中了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有好感的。 三年时间,能让一个人变好多吧? 她承认她三年前确实是?有些胡闹,幼稚也不理智。遇到懵懂感情不懂事,以为那就是?长久的爱情,后来想起?才觉得幼稚至极。可?是?谁都有遇到感情的时候。 段淮叙,原来喜欢的是?谁呢? 她才发觉自己记忆里对段淮叙了解的竟然所剩无多。 忽而,远远驶来一辆轿车。 记忆里的画面?陡然像与现实重叠,苏恩幼心神一凝,竟有一瞬间觉得是?幻想照进了现实。 也是?这样的雪墙梅树下,黑色梅赛德斯从巷口缓缓驶入。 却是?在她面?前停下。 段淮叙刚办完事回来,看到的就是?她衣着单薄地就披了一层外套,裹着胳膊站在院墙梅树下的样子。 那么?严寒的天气?,她看着身子单薄无比。 “怎么?站在这?” 与曾经的反应不同,他推开车门下车,几乎是?下意?识动作就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到了她身上?。 男人大衣很沉,份量之余带有他身上?的竹叶冷香,覆盖在她身上?,像包裹了两个人的气?息,贴近无比。 “没有,在里面?和段雅真他们喝了一点?酒,觉得有点?闷,出来透气?。” 段淮叙看她脸色,确实是?有点?酡红,身上?也有淡淡的一点?酒味。不浓,也不刺鼻,但应该不是?她这样的女孩能受得住的。 他直接把她抱上?了车。 陡然被这男人抱起?还有些措手不及,苏恩幼都没来得及反应脚尖就悬空了,可?男人手臂很是?有力,她心脏怦怦跳着,之后紧抓着衣服,也就任着他将她抱到副座去?。 司机的驾驶权落到了他手里,上?了车后,他也坐到驾驶座上?去?,接了门外旁人递来的热水,递给她。 “喝了多少?” “没有多少,只是?一点?梅子酒,还有一点?点?桂花酿。” “老爷子家里还有桂花酿?” “嗯。说是?珍藏着要我来喝的。” 段淮叙本来准备踩离合了,闻言还是?看她一眼,先没开车,而是?把茶水递她。 苏恩幼本来就困乏得紧,刚刚喝了酒才出来吹风觉得不冷,可?站久了乍然上?他的车,坐下之后才觉察自己这身体还是?虚的。 靠座椅上?没吭声,乖乖喝水。 犹豫着,她又说:“大嫂说是?给儿媳的,他们说,你本来就定十月要娶妻了。” 段淮叙开着水瓶盖,手腕很显瘦,手骨都是?凸的。在车里,那画面?很是?蛊人。 他把东西递她,说:“嗯,然后呢。” 苏恩幼问:“如果不是?我,你原来还打算娶谁?” “除了你,我还娶谁。” 苏恩幼心神动了动,却抿了抿唇没有讲话?。 外面?有人来敲车窗,管家问:“先生?,太太,您们今晚准备是?在哪儿歇?” 要是?几人准备主宅歇,那他们底下人马上?就该着手准备了。 老爷子那边肯定是?想他们新?婚夫妻在老宅多待一晚的,只是?怕恩幼不适应地方。段淮叙也是?看苏恩幼意?思,侧目睨她。 苏恩幼有点?酒意?上?来,扶额不语。 他说:“就在老宅吧,别墅应该还有位置,也有热水洗澡。” “行,那我立马去?办。” 本来是?准备今日?来吃了饭就和她回家,可?回家路程远,苏恩幼现下又喝了酒,不知为何看着虚得紧,休息要紧。 小姑娘也不知是?真倦还是?假倦,聊了那么?阵,又吹了风,这会儿暖气?一吹,酒意?醉意?倒全然上?来,扶着额靠一边闭目养神去?了。 不知真睡假睡,又像是?怕他问话?。 反正披着他那身大衣的身子很是?纤瘦,刚刚把她抱上?车也没感觉出有几斤两肉,瘦得很。 她既是?犯了困,段淮叙当然带她回去?休息。 两人抵达老宅别墅时,几位管家阿姨的早已在外面?等候,他抱着人下车,忙不迭地都往外递拖鞋送醒酒茶,他眉眼淡淡的,都拒了,直接抱她上?二楼。 老宅也不比家中,他们家里什么?布置装修都是?按她喜好来,就连香氛也是?。 不同卧室都布有不同种类的香。 可?老宅,除了古典雅致的卧室,也就别无其他,就连床榻也是?以前那种老式木质床。 他把她抱到床上?躺着,苏恩幼接触到床板还有些头痛难耐地扶额说:“渴…” 段淮叙去?一旁拿茶壶帮她倒水。 苏恩幼也慢慢睁眼,起?初只是?觉得头痛,接着隐约觉得远处像有车鸣,又不明?显,一会儿思绪回到了麻将房,好像还在和段雅真他们在客厅谈笑一样。微微睁眼,眼前画面?也变了。 之后,腹痛难忍,她撑着胳膊去?看才意?识到,她来了生?理期。 段淮叙倒完热茶过来时也发现了。 他问:“生?理期还喝酒?” 苏恩幼:“喝的时候没有来。” 想来是?热气?正盛,又恰逢屋里暖气?那么?重,日?子提前了。 段淮叙侧过眸,说:“你简单处理下吧。” 他去?了外面?一趟,也不知是?怎么?说的,回来时手里拿了一套新?的女式睡衣睡裤,还有卫生?棉。 “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你看着用。” “嗯。” 苏恩幼闷闷应一声,拿着东西起?身,可?知道?外边都是?人,哪怕底下做事的那也都是?生?人,她不熟悉,也怕生?。 进浴室前又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 段淮叙说:“好。” 苏恩幼简单去?浴室处理了下,先是?用热水简单擦了,因?为不熟悉老宅的水龙头,刚开始还搞错开成?了冷水,差点?溅了满身。 直到这时她才后悔喝酒了。 一点?点?果子酒,后劲果然不是?普通人能耐得过的。 她曾经就喝酒误事过,喝最大的那一次就是?碰见段淮叙那次。 朋友都说她是?被段淮叙捎回去?的,可?路上?的记忆除了一些细节,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印象。 后来很多天里苏恩幼都懊恼,她那天实在不该喝酒。可?经年过去?,她还犯这样的错。 出去?前对着镜子照了照,里面?的脸庞透红到已经像蒸熟了,如偷吃了蟠桃,酡红得紧。她简单洗了把脸,想让自己神智清醒些,之后才撑着疲倦的身子出去?了。 男人很守信,说等她,出去?时段淮叙确实还在卧室里。坐单人沙发上?看平板,右手拿电容笔写着什么?,见她出来把东西放下。 “感觉好些了么?。” “嗯,好点?了。” 她躺下,他也帮她盖被子,被角好好掖到她腋下,说:“弄好了就好好休息,下次不要这样了。”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3节 他要走,她却抓住了他胳膊。 段淮叙动作停顿,看她。 就见苏恩幼很犹豫地,说:“你可?不可?以,稍微陪我一下?” 段淮叙看了眼外面?,知道?楼下客厅有不熟的人这点?她介意?。 他没多说,坐到她身旁,也拿过一边的退热贴,还有刚才已经搁凉的茶水杯,里面?的茶水倒了,又重新?接一杯热水帮她冲中药。 “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以了,以后也不会乱喝酒了。” 段淮叙看她一眼,道?:“喝酒可?以,但注意?时期,如果你不好记,我可?以帮你。” 苏恩幼觉得有点?羞耻,也不知道?这种事别人家的老公有没有帮忙记这个的。总觉得他这样的人日?理万机,还要抽空处理这么?小的事,牛刀小试了。可?看男人那笃定的样子,也不像征询她意?见。 中药是?微褐色的,也弥漫着苦味,但这药是?温性,不仅解酒,而且苏恩幼刚刚腹痛,喝了也能好一些。 可?过程里她迷迷糊糊,还是?没忍住问:“老宅外的梅树,也是?你种的吗?” 男人冲药的手停顿一下,拿过来喂她喝。 苏恩幼喝着,却捏着他手腕偏头,把药吐了。 “苦……” 他说:“家里有糖。” “不想吃糖。”她还捏着他手腕,也感受着温凉的药水顺着衣领流进了锁骨下方,她腹部绞痛得紧,人又不舒服,说:“我想抱一会儿你。” 段淮叙有点?意?外。 他没答,而是?放下药,侧靠到她身旁让她抱着,轻轻擦拭着她脖颈上?的药渍,也一点?往下,把汗珠也擦干净了。 之后,也轻轻捏住她下巴,说:“知不知道?我是?谁?” 可?苏恩幼心跳都提起?来,可?能是?温度热,又可?能是?盖着被子,反正她觉得这会儿状态有点?不太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能算数,可?是?像蒙了一层迷雾一样特别迷糊。 她嘴唇轻轻翕动一下。 “知道?。” “嗯,讲讲看。” “老公。” 段淮叙扯了扯唇,像是?终于被这正确答案取悦到。 第23章 “还不算太醉。”段淮叙才把水喂她喝, 说。 苏恩幼心跳得厉害,乖乖喝完了水就倒下了。 可喝完了中药又觉得嘴里苦得很,像小时候家人煨在火罐里的那种,嘴里含了苦莲, 如何也忍不了。 “觉得中药苦, 我去冲一点红糖水。卧室没有热水了, 你等等我。” 他要起身,却被她?拉住。 苏恩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眼神看着他削瘦的脸庞, 问:“你原来喜欢的人, 是谁?” “那些山茶还有梅树,是为谁种的?” 庭院里有人在铲土,想来是院里的人在修缮宅院。 窗户外隐隐是风声, 也不知是来扰心的, 还是扰情。 她?脑子里直觉有个答案, 却又不确定, 也就只?能问他。 段淮叙看着她?的眼, 同样没有怎么讲话。 可苏恩幼亦像神志不清的,左手指节轻轻拽着他衣领, 靠在他身上,右手手心捧住他的脸, 望着他的唇,也不知怎么想,贴上去, 就那么轻轻地印了上去。 本来只?是想亲一下, 缓一下嘴里的苦。也顺道把那苦味渡给他也尝尝。 可触碰到男人微烫的唇时却被温度熨帖了下,她?轻轻抖了一下, 又偏着下移,唇也落到了他侧颚上。 她?张唇,轻轻含吮,上面多了一个痕。 段淮叙当即立马扣住她?的手,两人状态也立马有些倾斜。 他直直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都喝醉成了这样,还来了生理期,人都虚得不行了,竟也敢这样撩他。 苏恩幼当然不知道,只?是含着水光的眼无辜看他。 床上,她?呼吸还深重着,也带点鼻息,眼要睁半睁地看着他,两人对视没讲话,刚刚的话自然也落到了地上没人回?应。 而段淮叙看了一会儿她?,也俯身低头,亲住了她?。 唇齿很湿,很细腻的一个吻。 那冷玉一般的手就捧着她?的脸,像对待什么珍视的宝,指腹轻贴,描摹她?的脸部?轮廓。 她?莫名从他眼神里看出?一点,欲念的味。 苏恩幼怕痒,差点没抑制住。 亲完了,又喘气,眼睛湿漉漉地看他。 段淮叙也是这时才答了她?的问题:“还能是为谁,你不清楚么?” 她?这会儿都要被热意和酒意给烧死了,哪还清楚。 苏恩幼抿抿唇,轻声说:“肚子痛。” 段淮叙低头,伸手去帮她?揉了揉,小姑娘身上肉不多,小腹却是软软的。他指节细致按揉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苏恩幼阖着眼竟是没捱过歪头睡了过去。 他顿一下,一时觉得有点失笑,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困。 “拿你怎么办。”他低声说。 苏恩幼闭着眼睡得熟,他手指轻轻抚了抚她?脸,接着也起身,把桌上东西都收拾好。 出?去时,阿姨还在客厅里忙事情,看他出?来也问:“太太没事吧?” 段淮叙道:“没事。就是喝多了酒,困了。” “唉,应该也是老爷子那花酿拿太多了,那酒性凉,太太年纪轻,确实不该多喝。” 阿姨自己一个人念叨着,段淮叙也置若罔闻,只?是稍微抚平了些自己刚刚被她?压皱的衬衫衣角。 在他要走出?时,阿姨也看到他脖子上的一抹吻痕,很淡,但确实是有印记,当即心头微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眸,知道两人新婚肯定你侬我侬,但也确实头一次看五爷这么冷清的人身上有这些。 本以?为是商业婚姻,可现在看来。 五爷和他那位小妻子,感情还不知有多好呢。 段家老宅家中原本没有那几颗梅树,家中常栽石榴、海棠、玉兰。这梅花,落叶乔木,确实是难栽,要是栽不活,冬天开?不了花,只?有光秃秃的一枝,不美观,也凄景。 那年叫人从外运回?时,老爷子也颇为讶异。 只?以?为段淮叙是一时兴起,可后来这庭院里每年落冬都有梅花赏,也成了一道风景。 段淮叙也披着大衣出?门望这外面的梅园光景。 那年大剧院回?来,他就是在这遇到了回?家的安嘉熙。 他拿着少女给的礼物,是剧院演出?结束后的限定伴手礼了,演员每人一份,就连当时的苏恩幼得了剧院的礼也没舍得自己留,都给了他。 碰到段淮叙还有些讶异,喊:“小叔叔。” 他颔首一下,没有讲话。 在安嘉熙的世界里,唯独这位叔叔最是位同神位,不可亵渎。他很光风霁月,也端方少言,什么时候都是端的沉稳架子。 安嘉熙实在讨厌不来这样的人,所以?,打?心底敬佩。 “这是拿的什么?”他问。 “哦,恩幼给的礼物。您知道,她?最近有好多演出?,最近这场比较知名,有剧院周边。” 说是玩偶,也是像小花旦一样的小人物模型。 青衣花旦,纤腰细软,符合她?在台上的形象。 “其实我不太爱听戏,不感兴趣,可恩幼喜欢么。这玩意也挺好看的。”安嘉熙又说:“小叔叔,你应该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吧。” 段淮叙看着那青衣小花旦,只?想到苏恩幼在台下无端回?眸、顾盼生姿的模样。 他盘着手中的虎头麦穗,没有讲,他刚从戏台回?。 “还行。” “嗯,下周,我想带恩幼回?家,您能见?见?她?吗?” 他说:“你知道我爸妈关系,我肯定是不想带喜欢的人见?他们了,估计他们也不怎么会耐心管我这方面。我很喜欢恩幼,恩幼……应该也很喜欢我,我想以?后和她?有个家,跟她?结婚,在北京安定。” “叔叔,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在我心里,我只?当您是长辈了,您见?了她?,她?心里可以?安稳些。” 经年以?前的对话,倒放电影一般重塑在耳旁。 段淮叙眼底什么神色也没有,只?是轻轻拿出?很久以?前那个青衣花旦的小模型,上面有一条红布。他静静拿着,也抬首,温柔地把其系在一瓣梅花枝叶上。 明?明?是那么高洁孤傲,浓灼盛放的冬景。 却全然只?是在衬托她?。 至于安嘉熙原来给过他的,类似他们两人定情信物一样的东西。 他早就丢了。 不守信的人,又怎么配给她?未来呢。 - 苏恩幼翌日清醒时,腹痛已经好很多了,只?是沉沉睡过一夜,又是不熟悉的位置,肩背有些酸痛。 早上换好衣服起床下楼时一家人也恰好在吃早饭,阿姨在厨房忙碌,段淮叙则坐主位,旁边还留了一个空位给他。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4节 姗姗来迟,苏恩幼还有些不好意思?,慢腾腾挪过去,一眼看到桌上的云吞和蛋饼,她?拉开?椅子坐下,他递了张湿手帕过来,说:“擦下手再吃饭。” 她?说:“谢谢。” 他问:“宿醉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她?说:“也还好。” 其实昨天晚上头不是最疼的,感觉酒精的作用很少。 主要的还是她?生理期原因。 段淮叙淡应一声,也递了一张表格过去,那是他自己的工作平板,上边是类似日程记录的东西。 他说:“你的这方面以?后我会帮你记下来,差不多到日子了会提醒你不要乱吃,平时作息也要注意。少吃冰,少喝酒,不该碰的也尽量别碰。” 苏恩幼还不知道他竟然这么认真。 本以?为随口说一句,行动力?这么强。 她?说:“其实……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吧。” “嗯?”段淮叙抬眸,“什么叫大张旗鼓。” 她?闭嘴,知道自己用错了词。 连忙又改口:“怕您辛苦。” 段淮叙吃了口早点,又说:“昨天晚上的事,你忘了?” “嗯?”苏恩幼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记得什么,只?知道昨天晚上吃完了饭还发?生了挺多事的。把自己造成那样,又跟虚了一样,她?怕段淮叙会记她?的过,以?后不让她?随心所欲。 再别的,像做梦一样,她?也不敢回?忆。 苏恩幼说:“麻烦您照顾我了,但是,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麻烦您吧?” 段淮叙放下筷子,说:“没有。” 他说:“我吃完了,你慢慢用。” 男人过去拿起大衣准备出?门,苏恩幼也琢磨着微微凝眉,还在犹疑。 出?门前段淮叙又说:“今天你嫂子们应该会去逛街,你也可以?看看想不想去买点什么,买的话刷我卡。不用报备,晚上想回?哪都行。” 苏恩幼哦了一声。 段淮叙又停下脚步,她?看他,等着他说。 段淮叙像是也想了会,道:“恩幼,虽然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我觉得我们既然结婚了,有些事还是要好好商量下。有些事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事情不是我不喜欢,而是对身体上确实不太好。你觉得呢?” 她?知道,他在和她?商量。 和段淮叙结婚的时候,苏恩幼从没觉得两人会有什么年龄或者?代沟上的问题。 确切来说,他也在努力?减轻两人之间的这类差别。 不让她?和他谈话时有压力?或者?,显得他是她?长辈,说话有说教意味。 所以?苏恩幼也知道,段淮叙也在让她?适应,只?是有些事他答应,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想法。 这可能是他结婚以?来对她?讲过语气较为重的一句话。 让人心中微微有点压迫。 但,也还好。 她?知道他是指自己那些他眼里会让自己生病不适的习惯,或者?陷入险地的行为。 段淮叙的提醒,也很适中了。 她?轻应一声,说:“我知道了。” 第24章 寒冬腊月的剧院内也是人满为患, 座无?虚席。 熊高岑自家的戏台班子在京中也是一绝,在西山也是,名为青戏班,能进驻的都是能人。 不仅是戏曲学院毕业的优秀学生, 他过?往的一些?私家生也有。 而?今日在这西山镇上, 上演的就是一出经典黄梅剧目《槐荫记》, 以及京剧《春闺梦》。 院内是搭建的高台,有雨棚遮挡, 台下是方方正正的十?几张木桌木椅, 上边放有瓜子和零嘴, 冬日会设有暖炉。而?今日院里咿咿呀呀唱了一整天,直到傍晚落幕才算停息。 苏恩幼唱完戏换了衣服出?来,门外多了许多等候的观众和迷妹, 也有一直在追求她的富家公?子哥许华池。 男人单手插兜靠在一辆黑色领克前?, 单手捧着一束特?别会送给她们戏曲演员的花束, 在恩幼出?来后递给她。 “恩幼, 看完你?的演出?了, 很好看,也精彩。” 许华池是近段时间才来熊老师这边的客人了, 以前?他旧友的儿子,曾经不怎么听戏, 这段时间才来,也就认识了苏恩幼。 男人很是谦逊,成年?人之间的好感表达得还算得体, 苏恩幼觉得为难, 可碍于面子,没有回绝得太过?直接。 苏恩幼礼貌谢过?, 却没接,只说:“谢谢您,只是,我老公?也要给我送花的,你?的就不收了。” 许华池有些?意外,认识苏恩幼这么几天,以为她应该单身,没想到有老公?。 “你?结婚了。” 院里其他演员经过?也笑说:“许先生,人家苏小姐英年?早婚,早就嫁人了,您不知道吧。” 许华池是有点吃惊,看苏恩幼的眼里有些?遗憾。 “是有些?惊讶。”只知道她今年?二十?多,刚毕业小半年?,却不知道婚结得这样早。他微微调侃自己:“那我来晚了。不过?,你?怎么结婚这么早。” 苏恩幼说:“我自己也没想到,可能,是碰到了合适的人吧。” 许华池笑笑,可实在觉得她那张脸庞漂亮得惊人,有点不甘心。 她这样漂亮,又家境不菲,这能令她早嫁的人也该是很优秀的人物才行吧。 只是,她上任对象是段家那位小侄子。 这都是他从熊高岑老师那儿打听来的,知道苏恩幼只在大学时谈过?一段恋爱,感情上还算青涩,恰好,他有朋友是安嘉熙那圈子里的人,都是浪荡子。 她在这样的感情里跌过?一次,什么样的人能在这种条件下还能把她拿到了手。 那边,苏恩幼拿着小迷妹们给的花,寒天冻地里上了保姆车。小助理说:“小姐今天又收礼物了,这要是单身,不知道得迷死多少人。” 苏恩幼今天私服就穿了一条灰白色皮草配牛仔裤和长靴,太冷,上了车就脱下换一件貂皮毛领大衣披着了,黑色长发简单扎起,高颅顶下那张小脸洁白又秀气?,稚嫩之余又显精致漂亮。 她在手背上抹护手霜,还没从刚刚的寒劲里出?来。 “没有办法啊,来听戏的也都是剧院班子的熟人,老师的熟人,下次还得人家来照顾场子,总不能驳了人脸面直接说不要吧。” 关于许华池,苏恩幼也有些?无?奈:“出?门在外,还是圆滑点好。” 好在那位许先生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她言下之意,也没有真的继续做什么。 结婚以后的一些?桃花,也令她略微有些?苦恼。 小助理笑:“没事?,欣赏么。那么多有名的老师也有那么多粉丝群体,小姐要出?名,也总得有这一天啊,更何况,先生又不会说什么。” 他真的不会吗? 脑海里浮起的那张清冷面孔,苏恩幼头一次有些?犹豫。 上次之后他也出?差了,自己也忙剧院的事?,夫妻二人有约摸半月没见。 回老宅的那个晚上她始终怀着一些?愧疚,因为要他照顾了,还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没正式跟他说好呢。 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忙,连她有时都不觉得自己像结了婚的。 “只是。”苏恩幼把花都收起来,说:“段淮叙是不是马上一月的生日?” “对,好像是一月二十?二,怎么了?” 苏恩幼想,段淮叙还是水瓶座的人。 “我想送他一份礼物。” 结婚以来,好像都没有送他什么东西。 反倒是她一直在收受他的恩惠。 “节前?有团建,咱们这几天大概都会一直在这西山,不过?熊老师好像说改明回了北京,剧院最?后一场结束了应该有小礼物?” 小助理凑苏恩幼耳边说:“小姐要不要给先生定制一个?” 苏恩幼不解:“定制,哪种?” “你?不想送一点什么印象深刻的,给你?家段叔叔。” “什么?” 小助理似乎也有些?害羞了,说:“听说有可以定制自己那种款式的小手办,模样是自己的,青衣花旦,美人衣袍半解,你?说,段叔叔会不会喜欢这样的?” 苏恩幼脸红了,说:“什么,我把我自己送给他?” “怎么,他不喜欢?” 苏恩幼不大自在地说:“算了,不说这个了。去?吃饭吧。” 前?边路窄堵车,司机正准备开车驶过?去?,然而?这时旁边忽然驶来一辆玛莎拉蒂,经过?她们时本来行驶得好好的,可到了拥挤路段非要抢着过?,苏恩幼只感觉车身轻轻震了一下,然后,那辆车也停了下来。 两人在车里坐着对视,不约而?同?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哦豁,剐蹭了。 苏恩幼有点惊讶,说:“谁啊,这么明目张胆蹭我们车。” 下车时已经有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带着墨镜的女人在打电话?,同?样刚从车上下来,一脸不耐站在车旁打电话?,视线看着眼前?剧院大门:“嗯,对,刚从熊老师那儿出?来。这不是刚提车太高兴了没注意吗,刮了个车。还行吧,就一个小保姆车的能值多少钱。” 看见苏恩幼,她讶异,又说:“看见个老同?学,等等啊。” 女人摘下墨镜,把手里电话?搁下了,说:“这不是恩幼吗,大小姐毕业了没进国际剧团,怎么也来了这西山,在这儿高就呢?” 小助理看看苏恩幼,小声问:“认识啊?” 苏恩幼一脸的有点晦气?。 可不认识么,而?且还熟得很。冉妙旋,冉家的三小姐,也是她当初在大学的同?班同?学。 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头疼。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5节 苏恩幼扯了扯唇:“好巧,你?蹭我车了。” 冉妙旋有些?惊讶,说:“是你?的车啊。” 之后又笑:“那更方便了呀,我刚刚才给我哥打电话?说呢,要找人来处理,也不知道准备怎么办的,既然是你?就不用了吧,你?把你?微信收款码给我,大概多少钱呢我按市价赔给你?,顺便你?也可以把你?这车拖去?好好保养一下,这事?就这么算了。” 苏恩幼笑笑:“不用了,算我请你?的。” 酒店那边还有夜晚聚餐,她还赶着去?吃饭呢,去?晚了饭都没了。 刚准备扭头上车,冉妙旋又说:“别这么急着就走啊,咱们好歹是老同?学,又毕业这么久了。你?最?近在哪工作呢?哎,刚刚他们说这里边有个唱戏的很漂亮,说的就是你?啊?” 苏恩幼不想搭理她不是为别的,而?是以前?大学时候就不怎么对付,可能是特?殊原因也可能是她俩天生不和,大学时候苏恩幼要做什么她要抢着,竞争团干部她也要凑一脚,有什么穿搭她也要学。苏恩幼不喜欢她这样的女生,以至于后来和安嘉熙在一起算是闹最?大的一次。 冉妙旋暗恋安嘉熙好几年?,自称苏恩幼抢走了她的男神,非要跟她一较高下。 现在几年?过?去?,苏恩幼本想着这位大小姐怎么着也该成熟了,现在看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她都懒得讲话?。 苏恩幼停下脚步淡淡看她。 许是提了新车神清气?爽,又看苏恩幼没有化妆全然无?精气?神的样子,冉妙旋自然联想到她上段感情上,想着是不是跟安嘉熙分手后茶饭不思?才这么消瘦。 “你?这毕业了,生活怎么还跟原来似的,人家豪车都开了一圈,你?就这么一辆东风小保姆车啊?稍微有点掉档次了,配不上你?这大小姐身份啊。” 苏恩幼问:“开什么车很重要吗,我觉得这辆车挺好的。” 冉妙旋笑笑:“你?跟嘉熙哥分手了哦?听说那场饭局闹得还挺大,你?还为他哭了。” 提起旧事?,苏恩幼只想在心里骂曾经的自己蠢。 只说:“谁年?轻时都认识过?几个人渣。” 冉妙旋看她好像真的不在意了一样,只觉得她是在自己面前?强装,也冷哼:“嘉熙哥主场在国外,料想着,你?们也确实不合适。” 说罢,她又扬了扬手机:“回头剐蹭的钱我就微信转你?了。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来西山也不是好玩的,是要办正事?,至于这件正事?是什么,苏大小姐自己回去?好好掂量,再见。” 苏恩幼站在原地看着对方上车然后离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马上,她才刚上车,立马也收到了院里的短信,是原本举荐她去?江南剧院演出?的老师和她抱歉说位置可能要没有了。 京台最?近要办一场节目,其一主题就是戏曲,会有一整期的节目用来演绎京剧戏曲。江南剧院受托承办这次演出?,至于到时会来多少名师泰斗那就不用说了。能上电视,对自己的名气?和未来前?途增添得可不是一点点,苏恩幼本来为了这次节目苦苦排练几个月,还复发了腰伤,可这节骨眼换人,得不偿失。 本来年?前?的演出?完事?以后,她就准备安心办这件事?了。 现下这一出?下来,无?意打乱了她的安排。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工作变动是很正常的事?,可惜,偏偏碰上了冉家那个小女儿。 苏恩幼有点气?闷,瞬间连饭也吃不下。 小助理说:“咱们要实在不行就再和老师说说,本来这事?情也没定下来。” 苏恩幼说:“换人倒是没什么。没了这个工作也可以有别的,就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冉妙旋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了不起这次不演了她正好回去?好好休息,可偏偏那位不是内敛的主,这次自己在她手里吃亏,回头她不知道要怎么在圈子里讲。 到时,谁都知道苏恩幼逊她一筹了。 这想想多气?? 况且,她也没被人欺负到这份上去?。 小助理表示:“咱们要不要……联系大哥?” 其实冉家的地位也就在京中好说话?点,苏家背景也不差,让任何一个苏家的人出?面处理这事?,都可以很顺利摆平。 苏恩幼说:“算了,家里本来就不喜欢我唱戏,要是知道我腰伤的事?还指不定怎么说我。” “那……” 小助理适当提醒:“其实我忘了跟您说,先生这几天恰好也在西山,就咱们酒店那边。” 苏恩幼眉眼划过?一抹讶色。 - 茶室,幽香,棋盘。 段淮叙淡坐矮桌前?,面前?放着的是文件,还有支架、笔记本平板什么装备都很齐全。面前?有一炷香在燃,是空兰幽谷。他身旁墙壁上挂着一幅字画: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手旁放着剧院的票根,是她的演出?。 每一场,每一张,哪怕他无?法亲自前?去?,但无?一例外。 西装革履的秘书端着茶水进来,轻轻搁置到桌上,没敢大声讲话?,但还是细声说:“有人抢了太太的东西。” 段淮叙抬眸,问:“谁。” “冉家的,据说,是冲着太太名号去?托了关系占位置。” 段淮叙才侧目去?看手机上的微信消息。 苏恩幼来了这儿三天,难怪今天突然找他。 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了,他在办公?,知道是她,暂时还没回。 他本来是想让人去?跟冉家那边说,最?好是别节外生枝,他也懒得为这些?小事?专程去?打电话?或是怎么样。 可想到小姑娘,还是没发话?,去?拿手机。 微信上,苏恩幼也在犹豫。感情上她惯来不太会主动的,可段淮叙也不是那种很热情的性子。他们上次聊天也是好久以前?了,上次去?听昆曲时。这段时间她没主动过?,加之忙事?情久了,再主动找他就总显得像目的不纯。 即使,她本来就动机不纯。 但要事?当前?。 苏恩幼想了想,她本来也是冲着什么目的去?找他的,两个人是夫妻,她得知他工作跟自己在一个地方,日常慰问慰问他总好吧? 于是,苏恩幼:[哥哥,在忙吗?] 段淮叙看着那句话?,许久没讲话?。 段淮叙:[哥?] 乍然收到他消息,苏恩幼心跳抖动一下。 就跟看见他本人似的,有一点应激反应,也不免想到上次醉酒。 知道他是在问这句称呼的事?。 她立马找补:[啊,消息发错了,刚刚是想给我大哥发消息的,不小心点群发了。抱歉哦。] 段淮叙半天也没有回。像是漫不经心的,也看着那一句消息,揣度字眼。 许是他没回消息,苏恩幼更加忐忑了。 想来这男人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把戏,恐怕早就知道了,这会儿就看着手机消息在等呢。 苏恩幼:[你?在西山?在忙吗。] 段淮叙:[不忙,怎么。] 苏恩幼:[想约你?。刚好我也在演出?。] 片刻,苏恩幼也好好地拨了个电话?过?来。 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段淮叙那边电话?接起以后,她很认真地说:“对不起啊,刚刚那句哥哥是我故意说的,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一点小情趣,您也别生气?,您事?情谈完了吗?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啊。” 旁边秘书在倒茶,安静之余,只听到电话?里娇侬软语的调调,骨头都像要酥麻了。 倒茶的手都不自觉偏移一点。 看一眼段淮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抵得住的,面不改色。 只稍稍停顿两秒,他答:“行。” - 傍晚时分,西山落了雪。 暮霭沉沉,天际辽阔。 苏恩幼披了一个白色披风,穿的是毛领羊绒大衣,搭了一双棉的雪地靴。一边站路边裹着手轻轻哈气?,一边等着什么。 那辆黑色领克驶来前?,她差点以为是段淮叙的车,本要上去?,直到车窗降下,许华池那张脸露出?来她才知认错了人,姿态又连忙窝了回去?。 “苏小姐,你?要回酒店?这马上晚上要下雪,我送你?吧。” 苏恩幼说:“不了,我老公?马上要来接我,应该是不方便。” 其实许华池还真就只是顺路,要去?饭局吃饭,也只西山去?汤泉酒店就那么一段路,她大抵是要过?去?的。只是没想她连朋友也不想做,戒备心那么重,句句都在提醒。 许华池笑笑:“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只是想相送。不过?既然如此,就不强求了,但还是有些?好奇,你?老公?是京中的谁?我问了那么多人也没人知道,知道的也不告诉我,您这婚姻关系不用隐藏得这么深吧。” 苏恩幼和段淮叙的这段婚姻关系,除了内部的几个人还没其他人知道。 不是避嫌,只是,她确实不想那么高调大张旗鼓。 还怕给段淮叙添麻烦。 她笑笑:“怕您知道了吓到,就不说了。不早了,您也快些?出?发吧,免得耽误了时候。” 许华池还是觉得有些?遗憾,瞥了一眼她精致素净的脸蛋,没多说,踩油门走了。 没开远,在前?面路口拐弯停下,打开车窗抽了支烟出?来,手搭车窗边抽烟。 也是这时,一辆银灰色奔驰s系缓缓从旁驶过?。 像是有点感应的,许华池侧眸看去?,对方车窗只开了一半,他一眼看到里边男人深重却精致的轮廓和侧脸。下颌线很清晰,那张脸很优越,只是太过?寡淡,好似,不会打心底在乎任何人。 本以为对方应该是没注意自己,可在车辆要擦过?的一瞬间。 许华池忽然接收到对方投过?来的一抹淡视线。 他心头当即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眼,明明对方眼里什么也没有,可从那一瞬间里,他莫名感受到了一点……很微妙的,来自男性之间的。 压力,以及,轻视。 确实是轻视。 直到那辆奔驰驶出?去?很远许华池坐驾驶座上也没回过?味,还在想这个词为什么会突然蹦在他脑子里。 苏恩幼在那站了一会儿,直到段淮叙开着银灰色奔驰过?来。 事?实上,很少看他自己开车。 除了上次出?去?吃饭开过?一次,其余时候基本都是司机来。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6节 印象里段淮叙很少开那种很炸街高调的车。 事?实上人各有好。 不同?年?龄不同?行业的人开的车也会不尽相同?,他是生意人,年?龄又在那,并不好开太年?轻化轻浮的车。像保时捷918,法拉利、跑车,他买得起,但不会去?开。 因为不符合他这个性子的人,也不符合别人眼中他的形象。 奔驰,他开比较多。 再就是那辆标配欧陆了。 颜色也多是深灰、黑色,这类偏成熟沉稳的。 苏恩幼也挺喜欢他在选车上的审美,要是哪天他突然开个法拉利过?来接她那才违和呢。 苏恩幼拉开车门上车,他也问:“怎么站在这,不是说在庭院里面等我么。” 苏恩幼道:“不冷,坐着也没事?,出?来透透风了。” 段淮叙点了点头:“最?近演出?完了?” “差不多,就剩那么一两场了。” “嗯。” 苏恩幼安安稳稳坐到副驾上,也没怎么再讲话?。 路程开到一半雪就落了下来,她拿了个橘子出?来剥着吃,一边把橘子瓣往嘴里喂,一边静静望外面那场雪。 她还在想白天的事?,不知道要怎么跟段淮叙开口。 想来开口也难讲,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很快轿车驶到汤泉山庄的停车区。 最?近京中大雪,就连轿车也难行。 估摸着,今晚也要在这歇。 到酒店后,去?了前?台,侍者问:“您是一间还是?” 段淮叙没讲话?,等她意思?。 苏恩幼心头跳跳,只看他。 段淮叙才说:“分房那么久了,是不是也该让我有点主卧的行使权了?” 第25章 他说要回主卧, 苏恩幼自然不好再推拒。 只说:“听你的啊。” 他才回侍者:“套间。” 汤泉酒店很有格调,套房里会准备香槟、晚茶,也?有奢侈品小样伴手礼,大几千的价格, 什么服务也?都是备得好好的。苏恩幼腰疼, 还约了晚间按摩的。 温泉套房, 随意可见窗外雪景,落地窗外也?正是他们这间房的汤泉, 热气腾腾, 如山雾萦绕。 西山的汤泉很有名, 寒冬腊月,人进去泡着不仅不会觉得寒冷,反而是整个脉络都能舒展开, 特别舒爽。 苏恩幼先进了套房, 把披风挂到衣架上, 接着找了个太妃椅窝进去, 看外面?的景色。 段淮叙进来时?看到就是她躺没?躺姿的样子, 轻轻碰了下她肩,说:“注意坐姿。” 苏恩幼这才回神, 只得坐好?了。可腰窝那块隐隐作痛,每到冬日就会发酸, 非常难受,可她也?不敢和段淮叙说,怕他像家里一样以后?不允许她做什么。 段淮叙随手把车钥匙搁茶几上, 也?倒了两杯水:“说吧, 专程找我,是什么事?” 苏恩幼不知他那么开门见山。 竟一点悬念也?不留。 本来确实有事, 可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她忽然又觉得有那么点怪异。 “没?有事不可以来找你吗?” 段淮叙看她一眼,很轻地扯了下唇。 “可以。” 苏恩幼这才去打量这间套房,随便看着。这里有汤泉,但浴室里也?有浴缸,顶级香氛洗护套装都成套配备。冰桶里还是预计价值十几万的香槟酒,苏恩幼碰都不敢瞎碰。 段淮叙的办公文件也?叫人拿到了这儿来,他工作相关没?处理完,预计晚上还要办公。 她平时?跟他商务上相处也?不多,还是头?一次接触这些。 套房里暖气一直开着,很热,苏恩幼今天穿得也?多,此时?人窝在大衣里,整个小脸像被蒸炉过一样,兀的就特别红。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找点事做。 她把面?前的抽屉也?打开,可看到里面?是一盒崭新的避孕套,她忽然像被烫到一样把抽屉合上,脸更红了。 虽然这些都是酒店标配,可真?正到了卧室她脑子里下意识就自己浮现一些画面?,那些跟段淮叙日常相处时?都不会有的,第一次跟他来酒店开房,她才意识到自己脑袋瓜里可以装那么多不健康的事情?。 他也?察觉到了,说:“脸怎么这么红。” “啊。”苏恩幼下意识拿手扇了扇风,说:“有吗,可能是衣服穿多了吧,室内有点热。” “热?”段淮叙看一眼空调温度,“恒温挺低的,你要不可以把大衣脱掉。” “啊?” 段淮叙盯着她那张脸,很轻地挑了下眉。 “我讲话比较晦涩难懂么?” “没?有啊。” “那啊什么。” 苏恩幼抿唇,不知道怎么讲。 他淡侧过目,也?笑:“我只是说室内挺热的,穿着大衣肯定不会很舒服。你再一直啊下去,会让我觉得自己讲的不是中文。” 苏恩幼轻轻嗯一声,捏了捏手指说:“好?。” 很快去了浴室,干净敞亮的里间,苏恩幼把大衣脱下来。 衣服脱了,里面?穿的是自己的戏服,本来是那会儿出门赏雪要跟拍顺便拍几张漂亮照片的,想?着没?什么时?间换,也?就直接套在大衣里了。 但是里面?就是一件很薄的浅灰色打底衫。 她把戏服和大衣先找衣架好?好?挂起来,又看镜子里的自己。少女皮肤很白,锁骨也?很纤瘦,只是到底是打底衫,什么身?材也?都特别明显。就是因为?里面?这件太露,她才不敢穿。 今天演出结束后?时?间急,里面?衣服也?没?换,随便穿了个大衣,防风才披了披风。 就这样脱了,那她一些身?材曲线方面?的都…… 苏恩幼人很瘦,但也?苦恼自己一些身?材方面?,那就是太有料,该长好?的地方是一点也?不给人丢脸。 很丰腴,可看她那张脸还有四肢又那么瘦。 结婚以来,还没?和段淮叙这样亲密相处过。 她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点,无所谓。段淮叙也?是那么理智淡薄的人,怎么会多想?呢。 “那我们晚上去哪吃饭?吃什么。” 苏恩幼拿着挂衣架出来,把衣服悬挂到衣帽间那边。 段淮叙在沙发上看东西,本来没?抬眼,她出来讲话才抬眸看了一下。 苏恩幼就穿了一件打底衫,头?发简单挽起,露出纤长白皙的天鹅颈。她肩胛骨很薄,就跟没?长肉一样,她全神贯注,轻轻把衣服挂上去,也?没?有看他。 可段淮叙的视线却不自觉地,全部?都投到了她身?上。 明明是那么单纯的画面?,可他头?一次竟然觉得有些……分心。 她衣服下的曲线特别明显,若隐若现,特别是一些位置。 段淮叙承认君子有礼,他平时?换做任何人,哪怕穿着上再奇异也?不会随意多加注视,因为?他知道那不礼貌。 可是此刻,他竟然有些破戒。 段淮叙眉头?很轻微地拧了一下。 那一刻,莫名觉得喉咙有点渴。 他突然,也?有些后?悔要她脱衣服这个话了。 “怎么样了,决定好?了么,去餐厅还是吃外卖?”苏恩幼坐到他身?旁,说。 段淮叙指节划出手机软件,说:“晚上有场饭局,应该不在这里吃。” “饭局?” “嗯,冉家的,去么。” 苏恩幼说:“都是你好?友,不去了。我晚上泡泡温泉就好?了,正好?,其实也?不是蛮饿。” 又说:“对了,我白天跟人蹭了一下车。” “嗯?”段淮叙道:“在哪。” “康平路,就老师那儿。也?就是那辆小保姆车,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跟你说下。” “嗯,没?事就好?。你如果?坐不惯这辆车,下次我可以要人给你安排一辆好?一点的。” 其实苏恩幼压根不是来和他说车的事情?,只是想?试探一下冉家这方面?的。 可是看着他的脸,又觉得自己工作一出事就找他的话,好?像不好?。 即使这对他来说是小事,或许只是打声招呼的关系了,但……到底是欠出去的一份人情?。 可以的话,她更想?自己先解决好?。 苏恩幼说:“那你去饭局吧,我晚上自己酒店简单解决就好?。” 段淮叙说:“好?。” -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7节 夜幕,西山大雪。 因为?临时?封路,来这儿的几家人都扎堆了在这家汤泉酒店。有人泡温泉,有人打牌,也?有新客进门吃饭。 苏恩幼只围了一条浴巾静静趴在桑拿房的木椅上。 水滴声静静在耳边流淌,她枕着自己胳膊,也?看面?前小池里的鱼儿游往。 “冉家的人今天都来了楼下聚,太太怎么不一起去?” 助理在一旁轻轻帮她按揉着肩膀,指节抚过少女洁滑的肌肤,心里也?感叹年轻真?好?。太太颜好?,皮肤也?这样细嫩,这要是放男人面?前,谁抵得住。 苏恩幼在发呆,腰也?隐隐发着酸,心里在想?白天老师说的那件事。 “那个冉妙旋是我大学时?候的朋友,去年,有一个剧院演出机会就是被她抢了。” 苏恩幼撑着胳膊坐起来,长发半湿,美人眸里也?是说不清的愁思。 “那时?候我跟爸妈闹正大,上段感情?也?没?有解决清楚,爸妈不允许我毕业了从事戏曲行业,我也?一时?懈怠,回头?就发现没?了机会。那段时?间,她在朋友圈里好?一阵的炫耀,再然后?,我腰也?摔了……” 爸妈的担忧不是没?有原因。 舞台很美,可也?有安全隐患,一旦出事,得不偿失。 苏恩幼的腰伤旧疾就是一次摔倒里来的,那时?候住院、查伤,好?一阵折腾。母亲奔来走去,眼睛都差点哭坏,也?为?此才那么坚决不允许她从事任何表演行业。 后?来即使她好?了,这两年每逢冬天,稍有不注意还是会酸疼。 “那您是……” 苏恩幼想?了一会儿,撑起胳膊坐起来,说:“你说今天这场饭局,她会不会也?在?她原来就喜欢安嘉熙,觉得段家厉害,但她没?见过段淮叙,你说,她那么颜控,会不会见了段淮叙觉得特别惊艳?” 小助理挑了挑眉,有一点意会过来苏恩幼的意思。 苏恩幼想?了想?,也?起身?说:“不行,我觉得,也?许我还是得去。” 她化妆品都带了,不好?好?打扮一下惊艳四座,那还有什么意义?。 今天这场饭局,确实是冉家做东。 冉家不经商,但也?要看段家两分面?子,有什么事情?要办的,总要找段家这边的。恰好?冉景山和妹妹几人都在西山这边,又得知段淮叙也?在,就叫人来托消息说两家吃个饭了。 想?着段淮叙那样的忙人也?许不会应答,没?想?,他同意了。 晚间的饭宴结束后?,冉景山做东,邀一行人去牌局,只是段淮叙此人不打牌,他辗转想?了想?,一桌牌局,一桌棋局。他亲自来和段淮叙下棋,会一会他的胜者之风。 冉妙旋今天也?是特意打扮了过来的,知道京中来了大人物,问?了哥哥半天这人是谁,最后?软磨硬泡冉景山才告诉她,她也?由此知道段淮叙这一名字。 “是嘉熙哥那位叔叔?”冉妙旋听了哥哥口中对他的形容,眼睛都亮得不行,脑子里瞬间有了画面?感。 冉景山:“还什么嘉熙哥啊,他段淮叙的那个侄子算得了什么,登不得台面?罢了,你是没?见过他叔叔,见了才知道什么叫三十的男人,意气风发的风采。比你那二十来岁的什么同学好?多了。” 他小妹也?是常年在校才没?听过段淮叙的名声。圈内知道他的,谁不知道段五声名,那是多少闺中名媛都想?窥一眼他衣中实色的,都想?看看那位端方的人物私底下,是不是也?跟他那张脸一样冷清冷情?。 到了茶室,麻将机已经在运转了。 微微吵耳,但冉妙旋仍是一眼看到坐于棋盘前容貌惊艳的男人。 当即,周遭嘈杂,可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冉妙旋说:“我想?和他认识。” 冉景山笑笑,说:“你想?认识段淮叙?” 冉妙旋点头?。 冉景山:“他不会喜欢你这种的。” “我怎么了?” 冉景山有点嫌弃地看一眼自家妹妹,又下意识想?到苏恩幼。 苏家小姐,名字听着很是稚嫩,可人却是很有风情?。长得漂亮,性子也?娇艳,本人也?很识大体。这么多年,冉景山也?只认苏家那一位的颜。 想?着,段淮叙会喜欢她这样的也?不奇怪。 可再看看自家妹妹,空有脸蛋,脑子里天天像一团浆糊,不是这个哥哥就是那个弟弟,年纪小的小太妹,哪个男人喜欢。 “我劝你别,不然,还蛮丢脸的。” 冉妙旋不信邪,看着棋盘面?前坐着的男人,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你好?啊,您就是段淮叙吗?我是冉妙旋,冉家的小女儿,认识一下。” 冉妙旋扯出一个自认为?挺不错的笑容,朝他伸出了礼貌的右手。 段淮叙本在思考棋盘上的残局。 耳边传来声音,他随意抬眸,朝人看去。 那边,苏恩幼简单换了一身?晚礼服小裙子,化了个淡妆,戴了耳饰就乘着电梯去楼下。 温度还是有些低,她身?子骨时?而觉得发酸,但胜在大多是室内,也?不是很冷。 到了包间,她没?先进去,而是问?一旁助理说:“我这样好?看吗?” 小助理上下打量,点头?表示了非常高的评价。 “这么说吧,小姐您现在去任何红毯场合,都能立马把全场注目给拉住。” 如丝绸一样纯白闪着流光的裹身?裙,不会太繁复隆重,但也?不会太过随意。背部?是系带式,一大片纤瘦的蝴蝶骨基本都裸露在外,骨感、却也?美丽,腰部?收紧,勾勒身?材如沙漏腰。 其实要苏恩幼自己来说都觉得大冬天的这个打扮会不会有点用?力过猛。 她平时?夏天都不会这么盛装打扮的,但想?着这也?不是难得出门么。 怕人说,她还是稍微披了一件皮草。 结果?还没?等?敲门,里面?冉妙旋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冉妙旋也?是难得碰到一个这么极品的,觉得满身?心都被迷住,拼命想?要吸引段淮叙注意力。 哪怕刚刚打招呼人家理也?没?理,还是她哥过来解围才算过,但冉妙旋还是不信邪。 她说:“我以前大学时?候就参加过象棋班,还算会下,还有我们班里也?都是一些当届比较知名的人,像哥哥您家侄子那朋友圈里的也?认识,还有苏恩幼,她算是比较知名的了,就是唱戏曲的,您知道她吗?” 想?了想?,她又说:“苏恩幼,和您侄儿还是前任呢。” 段淮叙下棋的手微顿,眼却没?抬。 冉妙旋也?是发觉说自己大学时?候段淮叙才会稍微听一下,果?不其然。 冉景山有眼力见,示意说:“旋旋,你别讲了。” 冉妙旋只知道段家掌了京中很多资源权利,要是能结亲,别说这一次,以后?上节目还有认识那么多泰斗的,升资源咖是迟早的事。 但是,她不知道一些其中关系。 她又说:“苏恩幼这个人吧,长得挺漂亮的,就是……” 男人未有回应时?,门忽然被推开,接着有人敲了敲门。 苏恩幼站在那儿,说:“老公。” 她这声一出,屋内不仅是棋盘,连麻将桌那边的动静也?歇了。大家都朝外看来,不只是惊于来人的身?份,能惊艳四座的容颜,更是因为?她喊的这声。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视线都看向今天整场最低调、位置却最正的人身?上。 段淮叙端坐在那儿,男人神色如常,没?有什么特别表情?。 而刚刚还在段淮叙旁边讲话的冉妙旋在听到苏恩幼这声老公以后?,面?上所有神情?都凝固,眼神也?逐渐呆滞。 “……老,公?” 效果?暂时?达到,苏恩幼满心沐浴在冉妙旋那败军一样的眼神中,浑身?舒爽,踩着小高跟走进去,也?坐到段淮叙旁边,说:“你怎么在这啊,找你找了好?久,说好?的带夜宵回酒店房间给我吃,半天也?不回来。” 棋盘上他的马刚刚压迫过楚河汉界,准备跳将。 苏恩幼这么娇气的一句,他思绪只觉滞顿,瞬间下一步要走什么棋也?不大清楚了。 她亲昵坐他身?旁,手也?很自然地绕过他手臂轻轻挽住。 他略微掀起眼帘,朝她看了一眼。 那一眼什么意思苏恩幼不清楚,只知道很深意,而且他棋也?没?下了,指节捏着手里那颗马,轻轻摩着,也?没?讲话,像是在等?她讲。 冉妙旋眼瞪大,见鬼一样看她。 “什么老公,什么酒店房间,你在说什么呢,苏恩幼,你知不知道羞耻,知不知道他是谁。” 苏恩幼也?不害羞,坦然回视:“嗯,知道啊。” 她更加挽紧了他胳膊,甚至放柔声:“这是我的亲亲老公啊。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下吗?还是要我把结婚证拿出来给你看?” 冉妙旋快气疯了,深呼吸两下,不肯信她,只去看段淮叙本人。 “段哥哥,你结婚了?还是跟苏恩幼?” 她真?的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仅仅是苏恩幼跟他扯上关系,而是她白天才在苏恩幼那儿扳回一口气,这马上就用?这种方式被打脸回来,她真?不甘心。 可不仅是刚才,哪怕是现在,这个男人的视线也?没?落她身?上一下。 段淮叙才终于有了反应似的,侧过眸看苏恩幼今晚这身?装扮。 只是很淡的一眼,却令苏恩幼整个人突的一僵,仿佛包裹腰身?的藤。 如呼吸一样,缠得人心紧。 她才从胜利的热血里短暂走出来,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怎么样大胆的事。 “怎么穿得这样少。” 段淮叙声音很低,也?淡,也?充斥着她一贯熟知的、男人捉摸不透的味:“不冷?” 第26章 苏恩幼承认, 她在别人面前敢玩,可段淮叙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 不仅年龄上,也有那种生来的差别压制。 她怕冉妙旋看出来, 挽着他胳膊, 小声说:“这不是见你朋友么, 盛装出席。” 在场的除了冉家,他朋友还确实没多少。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8节 也?是同龄阶段的一些友人了。 知道他结婚的有?, 但不知道的占多数。 段淮叙收回视线, 没再讲话。 冉妙旋还?有?点抓狂, 说:“苏恩幼,你?别玩。” 大家都是同学,同一个年龄的。 冉妙旋接受苏恩幼在外面跟自己?那样?掰扯, 可这都是熟人长辈局, 她要开玩笑也?得看地方, 哪能这样?造次的。 第一次, 她还?有?些为老同学担心。 苏恩幼看一眼段淮叙, 只起身,说:“咱们私底下说吧。” 冉妙旋知道人前?不好张扬, 跟她单独找了个地方。 外面走廊,两人面对而?立。 “你?真?的……” “是啊。” “可是你?不是和安嘉熙……” “安嘉熙的什么?前?女友。” 她说:“现在升级了, 变成他小?婶婶了。” 苏恩幼神色坦然?,不像说假话,一时冉妙旋也?不免止语。 对方倒吸一口气。 苏恩幼也?笑:“听说, 你?想?要江南剧院的那场演出机会, 是因为听了我名字才去竞争的啊?怎么,还?解不了当年的夺爱之?仇, 非要跟我抢工作。” 冉妙旋才回神,也?清了清嗓子:“谁要跟你?抢,行业选角变动这不是很正常的么。戏曲行业本来就难,你?不争取,马上连演出机会都没了。” 苏恩幼点了点头?,轻应一声,可马上又拿出一张名片,夹在指间,淡淡道:“可是你?哥哥好像来找段淮叙是有?点事哦。这事我也?跟他报备了,马上你?是自己?退出呢,还?是我请你?啊?” 冉妙旋看她名片上的字眼,满眸震惊。 “你?要借段淮叙的手?来搞我?” “诶,可没有?哦。”苏恩幼指正她的用词:“我没有?说要搞你?,是我老公发话,你?如果非要跟我抢呢,可能以后在这个行业里也?不会好过?的。” 冉妙旋有?那么一秒的慌张。 不说别的,她哥哥有?求于人是事实。 可是,再怎么说两家也?是世交,她不信段五会做绝到这地步。更何况,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想?了想?,冉妙旋表示:“你?诓我呢吧,段淮叙向来不是这种行事风格,他也?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他自己?本人说了这样?的话?别是你?狐假虎威。” 事实被说中,苏恩幼稍微有?一点点心虚。 她还?确实是刚刚才萌生想?法。 要不稍微诈一下对方,要她自己?识相退出,这样?什么也?不愁了。 只是,不是谁都是蠢货,简单两句就能骗过?去。 “我去让他发话和我亲自来,有?什么区别吗?” 苏恩幼也?把名片收起来,说:“那这样?吧,你?哥哥是不是最近想?接手?香山那边的一个项目?他今天其实是来谈合同的吧,段淮叙没有?同意,他那边应该着急得很吧。” 冉妙旋神色忌惮,心中也?在揣度。 哥哥确实是来谈生意的,但具体?细则没有?和她说过?,据哥哥本人的话来说,段五此人,过?于聪明,权衡利弊、为人处世都太过?圆滑老练。 或许这用词有?些老气横秋,但确实是他商务上的做派。 他做生意起来很认真?,不沆瀣一气,也?不随意交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要是事情做不好,亲家来了讲话也?不管用。 冉景山在做事方面有?些不足,要得到他的认可,自然?是难。所以,这门合同迟迟难签下来。 “你?有?办法?” “不巧,我在他那儿也?算说得上话,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先替段淮叙答应下来你?家的这门事,回头?呢,我再去让他同意了。事情很好办啊。” 闻言,冉妙旋眼睛亮了亮,没想?到还?能这样?。 “这事你?很有?胜算?这么好,是不是有?条件。” 苏恩幼想?了想?:“嗯,那肯定是有?。我帮你?们谈妥,咱们呢,以后就此歇战,你?一年内不许上我接过?的节目,也?不许沾我所在的剧院,懂?” 冉家事事以家族利益为主?。 苏恩幼话说到这份上,她为哥哥想?,当然?是要同意。参加几?场演出的钱,哪有?跟段淮叙合作几?场项目来的获利多。 而?且听哥哥说了商务上要拿下段淮叙确实难,这个项目,他谈了好久。段淮叙那边态度一直很淡,也?没怎么回应。 要是苏恩幼真?有?那个能力劝动,那不是两全其美。 “真?的?” 苏恩幼:“我从不食言。” 冉妙旋眼里,苏恩幼的形象瞬间就高大了许多。 她当即就放软声:“那我先谢谢恩幼妹妹,妹妹真?好。” - 那边,万秘书很快亲临汤泉,室内,为段淮叙送去了一个消息。 “太太去和冉景山谈了。” 段淮叙捏着手?中棋子,还?在掂量下一步走什么。 “谈了什么?” “她说她有?您的财政支配权,替您……把合同给答应了。” 棋局有?变。 因为懈怠,他的一枚炮将被人空降夺取。 友人坐他对面笑:“段五,怎么今天下棋还?分神。” 本来是雄狮侵略之?姿,连连压迫对方好几?面局势,却因一时分神,把后方一枚棋给丢了。 可段淮叙只是淡眼相望,无动于衷。 “你?的棋没了。” “一枚棋罢了,没了就没了吧。” 段淮叙指节轻捻棋子,同样?拿下对方的一枚子。 友人惊讶。心想?他果然?棋艺精湛,一般人要是局势事变,只怕总要心急一下,稍加犹豫。 可段淮叙不但没有?犹豫,几?乎是立马想?到了后招。 对方:“刚刚你?的一枚大将没了,为什么不着急?” “为什么要急。” “不用心疼自己?平白丢了一枚子?” “下棋又不是要保其他子,难道不是夺对方的将?” 三步以内,上马,直夺对方主?帅边界。 对方一愣,接着,看他的眼神里更是赞赏忌惮。 段淮叙最近确实在和冉家谈事情。冉景山想?扩展一下商业版图,圈内没有?认识好的资源,就只有?段淮叙。 但他确实是在想?。 香山那边的项目他还?挺上心,要是承包出去,可对方又不懂,他怕事情搞砸。 本来冉家那个小?女儿闹这个事,他想?着,冉景山应当自己?会来主?动道歉,接着,有?什么安排的也?都迎刃而?解。 可没想?到,他家那位还?挺会花钱的。 男人商议数日?敲不定的事,她一下就帮他决定了,并且,决定得那样?干脆。 当初结婚前?她说要他护她,没想?到这结婚后借的第一个势,就是这么大手?笔。 段淮叙能想?到苏恩幼当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免扯唇笑笑。 秘书不解他怎么还?笑,段淮叙也?很少笑。 “先生,这一门项目怎么说也?都是实打实的资金投出去,您……” “她既然?替我做了决定,那就听她的吧。一点钱而?已,也?没什么。” 秘书心头?咯噔一下。 心说先生那么沉稳的一人,此时竟这么轻率的吗。 秘书知道苏恩幼年轻,和段淮叙之?间行事风格肯定略有?不同。只是到底小?姐性子,还?是任性,也?不知他们男人间的一些东西,要是为了一时意气冲动,怕得不偿失。 可段淮叙什么意见也?没有?,想?来,也?就作罢。 - 冉妙旋这边搞定了,苏恩幼今晚心情是不知道有?多舒爽。 思虑间只觉得,嫁段淮叙还?确实挺好的。男人位高权重,出门在外什么也?都通畅无阻,哪怕以前?她要点头?颔首的人,如今见了她也?得尊称一句。 跟着哥哥都没有?这个待遇。 苏恩幼湿发包裹了毛巾,身上就围了一条浴巾,美人肩纤瘦骨感,手?臂慵懒搭在汤泉温石边,水雾袅袅,泉水涌涌。 热池以下,那美人骨一样?的身躯也?只抓睛,吸人无比。 她腰疼,此时也?是松泛骨头?。 只是那会儿叫来的技师到现在也?没来,苏恩幼感觉自己?人都要泡麻了。 身后忽的传来脚步声,她倦怠的思绪才懒懒回拢,解开自己?身上浴巾,也?轻车熟路支起胳膊趴在湿漉青石板上。 眸也?没回,轻声说:“先帮我按一下肩吧,记得轻一点。” 肩膀突然?被一大手?托住,完全不是女技师的轻柔感。男人指节上的薄茧,沉稳有?劲的力道,大手?之?中的热意,几?乎是瞬间就让苏恩幼如沾油锅了一样?,身躯都下意识惊弹起。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9节 她花容失色,转过?身也?抬手?把自己?挡着。 而?泉石旁边,段淮叙还?半蹲在那儿,手?肘微搁西装裤上,另只手?因为她躲开,静置在水边,荡着水波。 他的皮鞋沾了湿热的泉水,裤腿也?是,可他没有?半点着急,反而?还?在那看着她。 男人甚至还?是平时商务时的装扮,没有?半点改变。 只是那张面孔跟这里的奢靡氛围实在不符。 发觉是他,她心跳才慢慢平稳了,说:“怎么是你?。” “不是我,那是谁?” 苏恩幼还?沉浸在刚刚的惊慌里没出来,在想?他会不会看见了什么。 段淮叙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说:“没看见。” 苏恩幼这才平稳,背靠着泉石,继续泡温泉。 而?段淮叙手?指则依然?玩着水流,也?没撤出,右手?静静感受水温,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恩幼有?些不自在,说:“你?的聚会结束了?” “嗯,差不多,只是你?要的夜宵我暂时没带,餐厅关门了。我让万秘去买了。” 苏恩幼想?,她那会儿话都是说给别人听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真?去买夜宵了。 她没有?夜食的习惯,就算吃也?吃不了太多的。 本想?和段淮叙说,下意识要抬手?臂,可是又记起他就在自己?面前?。男人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泡澡似的,更没有?要走的意思,苏恩幼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能乖乖待在那儿,保持姿势,也?分外为难。 过?了半天,还?是觉得难堪,开口说:“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嗯,不饿也?可以吃点。” 段淮叙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搞得苏恩幼都不知道他是要干嘛。 她抿了抿唇,道:“我在泡澡呢,你?可不可以先进去啊。不然?,我待会儿都要走光了。” 男人看着她,也?扯了扯唇笑,说:“听说,你?今天去帮我谈生意了。” 他语气很淡,好似不大在意。 可苏恩幼心头?几?乎立马咯噔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那么快来的消息,本来只是想?诈一下冉妙旋的,想?让她自己?识趣退出。说实话,苏恩幼一点也?不懂他们男人生意上的事,可段淮叙是自己?人,她当然?不会想?傻到自家亏钱,去造福别人。 她只是想?先摆平冉妙旋,之?后她这边合同的事就往后拖。 反正她也?不是老板,生意上的事那谁说得准呢。 可是,事情这么快落段淮叙耳里。 她不知他什么意思,也?不知他原本有?没有?想?和冉家合作的意向。 苏恩幼在水里晃了一下,水面轻轻荡起波纹,曼妙的身形也?随着水波若隐若现,欲出还?休。 她说:“我也?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要她自己?退出。没有?想?跟你?谈生意,我哪有?这个权利。” 烟盒被他打开。 男人膝盖还?单跪在地面,算是方便和她平视着讲话,不显得那么居高临下。可手?肘撑着,男人单是在她身旁,简单话语,眼睑垂着,气质就足够压她好几?头?。 他今晚穿的是黑色衬衫,解了两颗扣,看得见锁骨。 沾湿了水,有?点性感。苏恩幼也?不敢多看。 她知道估计自己?是做错了事,也?软下声说:“我也?只是说说,没有?真?的想?和他们签。如果你?是介意我私自做主?,那我下次不这样?了,好吗?” 段淮叙弯弯唇。 “我没有?怪你?自己?做主?。” “那是?” “只是,我在生意上从不戏言,你?这样?帮我答了。冉家那边只怕是已经开始庆祝,要高兴得不行了。” 苏恩幼也?不知道这些,当即心里有?些提紧。知道自己?确实办错了事。 “那怎么办。” “嗯,不怎么办。” “我们,会亏钱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生意事,说不准。” “那……” 苏恩幼呼吸都不免开始吸紧,声线也?愈压愈低,像是要配合她的,段淮叙也?用她这种腔调陪她讲话。 他看着她眼睛,慢慢把手?边那支烟含嘴里,可是结婚这么久以来这是苏恩幼第一次见他抽烟。 上一次,是南风塘。 她才知道段淮叙还?抽烟,可她不喜男人身上有?烟味,所以当时才提醒了一下,之?后,他身上只剩她喜欢的那些香,再无烟味。 可今天,他在自己?面前?有?这样?的动作。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知道男人抽烟,肯定多少是有?寓意的。一些欲念、想?法,也?会表达得非常明显。 她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种很蛊的味道。 那是从他身上没看过?的,让他没有?那么温润沉着的。 苏恩幼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有?点发紧,心里也?忽然?有?些不安。 她说:“……叔叔。” “你?上次是这样?喊我的么?” 苏恩幼抿唇,小?声说:“老公。” 她人本来在水里,可刹那,肩膀被人托起。苏恩幼小?脸都要吓得惨白,她人被单臂托起来,人有?一半堪堪贴着那块石板,一半还?在水里。 他人还?在上,俯视着她,她身上几?乎是未着寸缕。 温泉里也?有?水被男人动作惊得溅起,衣服全部都湿了。 苏恩幼是真?的吓到了,呼吸急促,大幅度起伏,手?堪堪撑着石板面,回视他。 “你?讨厌那个叫冉妙旋的?” 苏恩幼说:“不讨厌,只是有?一点矛盾。” “什么样?的矛盾。” 苏恩幼也?不知他对这方面的标准,万一她眼里很严重的事于他而?言却像过?家家的,那不是丢脸。 她说:“去年,她抢了我一个角色。老师给我推荐的,结果她内推进去了,今年我在老师这边演出,她也?过?来凑热闹。” 段淮叙扯唇笑了笑。 她也?知道,大约这些恩怨在他眼里像小?孩子闹。 可是她也?等着,小?声说:“而?且,我明年在哪里工作,都还?不知道呢。” 她悄悄抬眼看他,本是想?看看他对这事的反应。 没想?段淮叙也?没讲话,只是盯着她看。不是看脸,视线有?些往下。 少女胸脯,分外饱满。 苏恩幼后知后觉才回过?味,她没穿衣服。 她脸都涨红了,说:“你?怎么这样?。” “哪样??” 他说:“上次在我脖子上留了一抹吻痕,让我回去被老爷子一顿说,还?没有?找你?算。” 苏恩幼轻轻呼吸。 “对不起,可是,我觉得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听说你?腰疼。” 苏恩幼嗯一声:“旧疾了。” “苏老爷子针灸圣手?,也?没有?管过?你??” “爷爷他忙,而?且我也?不想?要家人担心。” “那就可以在我这为所欲为。” 苏恩幼没讲话,他又贴近过?来,单手?捏住她肩,她轻轻啊一声,却感觉他另只手?入了水里。 她更加吓着,想?去捉他手?,可他一句别动。 她停住了,也?咬住唇。 感受到段淮叙动作很慢地,轻轻帮她揉着腰,也?没有?做别的。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她闷哼,不敢吭气。 他又笑,“怎么这样?娇。” 第27章 热泉水雾上?涌, 流水如山涧清波。 美?人?脸颊酡红,半掩半遮,眸里?是我见犹怜,情意氤氲。她半个身子靠着石砖墙边, 一半倚靠他手臂上?。 段淮叙身上?衬衣都?湿了, 黑色袖口紧贴在小臂。水滴顺着裤腿, 滴到他的皮鞋上?。 他跪在那儿,苏恩幼也就?着靠那儿, 手指虚虚捏紧他衬衣袖口。 段淮叙的右手还在泉水里?, 左手扶着她, 眼淡盯着苏恩幼,指节有力却适中地帮她按着腰。 酸中有痛,苏恩幼眉头皱得很紧。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0节 其间没忍住, 抓着他手臂的力也重了些, 闷哼一下。 男人?的手很热, 可?温泉里?待久了, 感官也麻木了, 连她也慢慢不知究竟是这泉水热,还是他的手热。 “疼?”他问。 苏恩幼摇头:“不疼。” 他看得出来她在忍, 小姑娘耐痛能力还挺行的,腰伤的位置其实按上?去都?要受不住了, 仍是能端着。只是两?鬓冒汗,被这热池蒸的,也有强忍痛憋的。 再或者, 是段淮叙当前, 压力太大,吓的。 “只是, 您可?不可?以也稍微换个位置?肩膀,或者背。” 可?能是出门在外习惯了喊技师服务,苏恩幼这种?时候也不会?别的,大脑思绪放空,也就?随着生理需求发号施令了。 完全没有记得,这会?儿在她身侧的人?是谁。 又是不是能随便下达命令的人?。 是刚刚还在轻声细语聊事情,可?马上?,这战场又转换了。 段淮叙就?看这手底下趴着娇气得不行的人?,娇生惯养长大,也是习惯了别人?位居于下,哪怕她性格还算是好的,但这时也只是擅长享乐。 青石板上?全都?是水,苏恩幼身上?也是,她上?半身就?静静趴在那儿,侧脸枕着自己胳膊,小脸酡红呼吸细密,也不知是在忍受什么。 她皮肤很白,而且肤质很好。 触碰上?去,只会?觉得温热,如同,无物。 段淮叙看着她的脸,喉结很不自觉地微微攒动了一下。她阖眸在那儿闭目养神,也没发现?。 “觉得这儿怎么样。” “疼?”他问。 苏恩幼闭着眼,轻轻说:“不疼。” “这儿呢。” 段淮叙神色未变,换了个位置。 她皱眉:“有点痛。” 段淮叙以右手食指屈起,男人?指节二关节处,微用了些劲去拧。 她眉头乍然皱一下,肩膀也微微耸起,侧目:“疼…” “是会?有些,你忍下。” 男人?与女人?总是不一样的。女技师手法会?偏柔和?,但像他们男人?做这种?事,对关节位置把控更好,力道也适中。 苏恩幼其实并不怕痛,从?小练舞身体遭的罪都?够多了,舞蹈生在身子骨上?要比常人?多一份耐受能力,所?以,她还是更喜欢这种?。 直到,肩膀位置酸痛化解许多,她轻呼一口气,也缓过了神。 转头,睁眼,却也看见男人?还单跪在那儿,黑色西?装裤禁欲,男人?身型很瘦,可?是也不是清瘦,而是因为那种?商务范压住的,皮鞋衬水的画面异常带感,像常年居于人?上?的人?唯独向她称臣。 让人?有一丝心理上?的满足感。 苏恩幼脑袋不干净,那一刻突然闪过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她微微凝眉,心里?想:色令智昏。 段淮叙也问:“舒服了?” 她轻轻嗯一声:“还可?以。” 他说:“先?吃饭,吃完了,我让认识的老中医来帮你看看,也看之后是个什么疗程。” 说到疗程,苏恩幼急了一下,说:“你要给我请医生?” 段淮叙已?经站起身,无视身上?湿掉的衬衫,抽出一旁纸巾慢慢擦手,看她:“你不想请?” 苏恩幼:“老中医肯定都?要我好好静养休息的。我早就?知道我爷爷他们的习惯,静养躲不掉,可?是我有演出,之后还有节目,您知道,工作机会?不易,不能错过。” “工作重要,但你身体也重要。总得养好。” 段淮叙说:“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只是说想要你重视身体,即使是平时,也该注意日常习惯,还有腰伤,不容小觑。” 苏恩幼才知他不像大哥,直接一刀切了,不让她参加所?有工作,小曲也不让唱。 说实话,腰伤这种?东西?,哪怕是坐椅子上?唱曲的,久坐那也伤腰。 家人?心疼,所?以才想全部断了。 她本来腰没这么不好,都?是为一个月后的演出。 一首青腰舞,她旧伤复发了。 苏恩幼也说:“那我实话跟你讲,我之后的演出还有舞蹈项。本来腰不疼,就?是为了练习那个节目……” 段淮叙:“就?是你和?冉妙旋争的那个东西??” 说起冉妙旋,苏恩幼想到帮他办错事这个,有些惭愧。 她说:“我只是想诈她,说了帮她,却也没说我真的会?跟她签。生意场兵不厌诈,她原来欺负我,我想逗逗她,今天答应她,明天也可?以把她溜了,这样也没关系吧。” 确实是小姑娘性子。 段淮叙不免笑了笑。 他一笑,苏恩幼就?心虚,猜不透他想法。 “你笑什么?” “生意场打交道,确实是该多留心眼。为人?精明点才好。” 段淮叙说:“只是,你的这种?逗法,未免过于影响自己。” 苏恩幼心神微动,“影响了我的什么?” “话你答应了出去,回头确实可?以不予兑现?,但承诺出去的到底是自己的信誉。一个人?的信誉,何其重要。” 苏恩幼一怔。 他也说:“哪怕当时受惠,得了便宜,但这份欠出去的东西?,以后也迟早会?还报到自己身上?。” 苏恩幼也不知道他讲究这么多。 本以为他也应该是那种?精明的人?,知晓了她的缘由,多少会?赞叹一下她的小机灵。 万万没想,他这样一说,她倒觉得自己当时那种?想法像个不讲诚信的小人?。 在段淮叙面前,无处遁形。 她声音也虚了许多:“我不是那样的人?。” “嗯,我知道。” “那……我已?经答应了人?家,怎么办呢。” 段淮叙也很温柔,拿过一旁的浴袍稍微理了理,递给她。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怎么办。” “这是什么意思?” 他声线和?缓:“你替我决定了,解决了工作上?的一大事,这难道不是好事?” 段淮叙说:“我本来也在犹豫要不要同意。一件事想了几天没做下决定,这本身也是不好的行为,所?以,你不算办错了事,你是帮我办好了事。” “我的太太这么聪明能干,这要我可?怎么办才好啊。” 苏恩幼惭愧。 其间,有人?敲门,是万秘送来了夜宵,苏恩幼换好衣服去开门拿餐,对方恭敬地说:“太太,这是一些素食、也有晚茶,刚去一家茶餐厅没关门买的,您趁热用。” 苏恩幼说了谢谢,接着,之后也去套房的餐台上?吃东西?。 段淮叙就?坐在客厅沙发里?,他换上?了一身家居服,长腿交叠着,看东西?。 茶几上?放着一盒烟,一叠文件,他拿笔在文件上?签了字。 一手瘦金体,段淮叙这三个字他写得很好看。 苏恩幼吃了几口就?不太吃得下,就?最后吃了块红米肠,然后看看他,披着睡袍走了过去,说:“和?冉家的文件签了?” 段淮叙抬头看她,嗯一声。 “差不多,明天回京了,大概还要商讨这方面事宜。” “你心里?,真的没有在怪我吗。”她坐到他身侧,问。 “怪你什么?” “就?是我私自耍小聪明替你做决定这件事。” “嗯。”段淮叙垂眸,弯唇,像是在想。 苏恩幼也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好好聊聊,关于决定事情这一方面,咱俩家里?听?谁的。” 段淮叙把文件搁到一边,胳膊搭到沙发上?,她身后。然后看着她。 “怎么个聊法,说说看。” 苏恩幼腿弯着,也算是就?坐在他身侧,面对着他了。微微还是有点不自在,因为离他很近,自然也能完全感受到男人?沐浴以后身上?的皂香味。也不只是皂,有他自己气质上?的那点味。 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气息,雨后初晴,或金属铁锈。他的不一样,如果不用香,那么他身上?就?是一种?很自然的、让人?心旷神怡的清冽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排不排斥,反正,目前甚至觉得很喜欢。 “关于这件事,我确实是有些武断了。有些上?头,也意气用事,想到什么就?决定什么,但是你要相信,我不可?能为了别的而来坑你的,会?这样,也是因为相信你会?向着我,有什么也帮着我。我没有想和?别人?签合同,只是一种?儿戏一样的决定。” “嗯。”段淮叙说,“我知道。” “所?以,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也会?稍微改掉一点以前的习惯,试着去理解你,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 “恩幼,其实我能理解。”段淮叙把手里?的笔放下,轻轻搁置到一旁的矮桌上?,他也说:“我们刚结婚,生活也才刚融洽到一起,有些事,你没有第一时间和?我说,找我,这是正常的,我能理解。” 苏恩幼也认真听?着,嗯一下。 “只是,你刚刚说的也有不对。” “嗯?哪里?不对。” 段淮叙看向她,眼神柔和?:“其实不需要你去怎么试着理解我,为我考虑,我更希望你就?像你平常的那样,在我这,想做什么就?做,有什么想法就?实施,我认为,我如果有那个能力的话,应该也不会?太去在意你办了什么,而是去包容。”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1节 “不,也不能说是包容。”段淮叙适当着,换了个用词,“是给予,我如果有那个权利,你又有那个想法,你当然是可?以随心所?欲按自己想的去办事,而我当然也该赋予自己权利,去允许你做这些事。在有些事上?,我应该成为你的后盾,并且可?以成为那个后盾。” 这一番话,说得苏恩幼胸腔震荡,微微有点发热。 这也是他们这些天以来第一次谈话,抒发自己心中想法,对于他们对位关系的一些状态和?处理方式。 她才知道,段淮叙是这样想。 恐怕她今天哪怕什么也没有做,他也不会?放任人?家去站她头上?欺负她的。 反而会?很主动地去帮她解决。 只是她做了,适当让这件事提前,也没有什么。像他说的,她反而压根没有犯错了,而是随心所?欲的正常行为。 她试着说:“但是,除去这些,在我看来我也确实是做错了,有些事,我本可?以找到更好的处理状态。” 段淮叙点头:“嗯,这确实。” 他看她:“所?以,你考虑出的结果,是什么?” 苏恩幼:“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多商量,我也多找你,有什么就?问问你。当然了,咱们俩的话,以后外面大事就?是你做主,我不掺和?,但家里?的就?大多听?我的,这ok吗?” 段淮叙笑了笑。 没等他回话,恩幼又更有些不好意思的,穿着浴袍,微微尴尬地摸了摸自己胳膊。 她轻声说:“不过你的年龄本来就?比我大一些,阅历和?生活经历也比我更丰富,其实说实话,不管大事小事,我还是更愿意全部都?听?你的。争取权利,也只是因为保障我自己,毕竟,我也怕完全依赖相信了别人?,以后要是受欺负呢?” 小姑娘说这话时轻声细语,又多了一些羞赧,不仔细听?都?听?不出一些字眼。 段淮叙轻笑,说:“可?是咱们现?在这样说,不就?有我引导你的嫌疑?” “为什么。” “这件事本来只是很寻常的,却让你有那么多感悟,到最后你什么都?听?我的,受益的反而成了我。我会?觉得,我占了便宜。” 段淮叙的声音,第一次令她有一点觉得很迷离,入耳,有点性感。 她没讲话,反倒是看着他,问:“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哪样。” 苏恩幼:“情绪稳定,好像永远这么处变不惊,永远不会?生气。” “如果是母亲,今天肯定要怪我,如果是大哥,也许会?责备我。二哥脾气好,只是笑笑,但心里?多少觉得我鲁莽。” 她也是头一次和?情绪这么稳定的人?打交道。 他肯定当时也有些头疼了,回来还能跟她打趣,有来有回,跟她聊些别的。其间慢慢把这件事引出来,让她明白原来自己办错了事。 即使他安慰自己,苏恩幼也不觉得自己有对。 段淮叙笑笑:“那或许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也会?有普通人?一样的烦恼,会?生气,也会?有情绪起伏,只是你没看到。” “比如呢,什么时候?” 段淮叙看了会?她,说:“生意事没谈好,或者家中有事时,也会?为了事情难受。生气,好像确实很少,但并不是没有。” 苏恩幼说:“那如果真有那个时候你可?一定要让我看看,我想看那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 他弯了弯唇。 他搁在沙发靠背上?的右手终于放下,抚了抚她头发,手指轻抚着,也轻轻靠近过去,说:“别人?都?是喜欢温柔的样子,你怎么偏偏不一样,要看我生气的模样?” 呼吸交织,苏恩幼视线往下,看他的唇。 他的唇很薄,也很好看,很……性感。 像引诱。 而她,是他今晚的猎物。 “因为,你太好了。”好得让人?想把他拉下来,他没有什么样,就?偏偏要赋予他什么样,再看看他最反差时的模样。 玷污他,也占有了他。 第28章 “可是如果你了解了真正的我, 可?能?会觉得没有那么好。” “为什么?” “因为……” 段淮叙看着她眼睛,还没回答。 苏恩幼看着他,却突然主动抓过他衣领,微微倾身, 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 他一时发怔。 少女身上的香就那么转瞬地从?身旁过, 像风, 好像从?没出现过。 她也很?是羞赧,轻声说:“这是我想给你的, 听说快到你生日了, 想送你一份礼。” 段淮叙看了她一阵, 却没说话,而是捏住她下巴,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唇齿相触, 贴得特?别直白。 有什么话, 什么心事, 全?都被埋没到这个吻里。 上次亲过, 这次只会更?轻车熟路。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接吻, 还算比较柔和,全?程缱绻, 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可?这次,她在他怀里, 他大手紧扣着她纤薄的背,指节收拢,苏恩幼浑身骨头都要泛麻了, 只能?软弱无助地轻轻攀着他的肩, 慢慢软到他怀里。 “你是真?的觉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说:“要送礼,那就送认真?一点的, 蜻蜓点水算什么。” 很?低很?哑的一声,起码认识这么久以来,她没听过这个男人声线上有什么波动的。 他总是很?平稳,处变不惊的那个。 可?此刻就不同。 苏恩幼有点害羞,却也知道招惹他的后果。 她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说:“刚刚你的电话进来了。” “我知道,今晚还有别的事。” 苏恩幼心头紧了紧,原来他本来就没准备留宿,那刚刚趁她泡温泉的时候还在旁边停留了那么久,就是故意逗她。 她坐直了身,说:“那你还不快点去,外面这么大的雪,等你忙完了我大概也睡着了,你可?千万别打扰我。” 段淮叙笑笑:“旁边不是还有书房么。” 苏恩幼当然知道他又是在逗自己,像他这样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言语跟她打趣,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没人捉摸得出。他怎么可?能?真?的睡书房。 可?她突然有点恼羞,每次和他过招,什么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心事被他猜中?,言语上也说不过他。 苏恩幼在感情方面一贯势如破竹的自信心都快要被他击溃了。 “不和你说了,我回去睡了。” 她装生气,拿着抱枕进去。 段淮叙身着那身家居服,嘴角微扯看她背影,没多?说。 过了会,段淮叙也换了一身衣服,偏向?商务的白色衬衫了,好在认识的人都在这汤泉酒店,大多?是直接去vip会客区谈事情,室内有暖气,所以并不需怎样穿得正式。 只是,临走前?还是来看了下苏恩幼,进卧室时她抱着平板靠在床边看东西,见他进来,装不知道地没有动。 段淮叙温了一壶米糊在旁边,说:“明天一早这个会走自动程序热好,起床了没胃口?可?以适当喝一点。” 苏恩幼看一眼,说:“嗯,知道了。” 要走前?,他看了眼她。 恩幼今晚穿的是一身白色睡衣,上面是玉桂狗图案的,睡衣后边还有帽子,毛茸茸的,有点过分可?爱。段淮叙不免多?瞧了两眼,说:“你很?喜欢这个?” “嗯?什么。” 苏恩幼顺着他视线看了下,才发觉他在看什么,说:“哦,还可?以。玉桂狗也还好吧,我家里还有好多?比这些更?软萌更?大的玩偶。” 小姑娘平时的行径和喜好确实是跟他不同。 要是以前?,段淮叙的房中?能?多?些什么别的色彩都很?罕见,但多?了一个苏恩幼,像多?了一个很?炫彩的世界。 让他作为男人的房中?不只是冰冷的色调,也意外多?了一些童真?和温暖。 段淮叙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垂了垂眸,淡应一声,说:“嗯,早点睡。” 他走后,苏恩幼也在想刚刚他大概是个什么意思,嫌她幼稚?还是什么。 想不出,索性玩了会手机也就睡了。 酒店vip办公区。凌晨,听下属有关汤泉这一片区的地域合作项目汇报时,靠坐木桌边的段淮叙忽的想起什么,抬眼问:“京中?最好的中?医是哪位?” 秘书一顿,然后答复:“那应该是孟鹤遂,孟家老中?医。” 男人淡应一声,接着继续低头看平板,没有讲话。 可?他工作之中?突然发这么一句话,叫旁人都有些不大适应。 段淮叙这几日来这边忙,可?不仅仅是为冉家那么件小事。冉家闻声而来,冉小姐顶多?是因为节目,冉少爷是为了寻求合作,那也是顺着段淮叙的心意,找人摸出他的行程才来的。 段淮叙看在面子,也就跟对方吃了两场饭。 可?实际上,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办。 前?年看中?这边的两块地,想发展成旅游商业区,包括这知名的汤泉酒店了,只是一些事宜繁琐,手续没走下来。这一次,他也是顺带着考察,审核事项,后面还有别的事,这一块今天要完不成,那之后可?就难挪出时间了,所以这才加班加点处理了。 可?秘书已是揣度不出他的心理,试探着问:“先生,问这个是做什么?” 酒店办公区,浓重的夜幕前?,落地窗边,男人就静静靠坐在羊毛地毯上的沙发里,桌上放着一杯热茶。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那儿,手中?拿着触控笔,静静望着眼前?这场夜。 万秘一抬眼看到的便是段淮叙身穿衬衣衣领微敞,那有点微慵的样子。 男人,身上总有一些松弛感。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2节 神色倦松,却又无法遮掩的魅力。 他道:“想请孟老爷子出山一趟,劳烦帮我太?太?看看。” 万秘立马心知具体是什么事,表示:“要说中?医,苏老爷子这方面应该更?是精通,他的针灸医术无人可?及,如若是请,应当请他老人家会更?妥帖,为什么……” 段淮叙答:“有一些原因,不便让家人知道。” 万秘点头:“了解。” 冬日的夜向?来很?长,而这夜幕要到最起码早上七点才会结束。 段淮叙回去时苏恩幼还在睡,他暂时把?钥匙、手表等等硬物随手放置在客厅橱柜边,接着很?轻地去把?卧室窗帘拉好,声音很?轻,没有吵醒她。 等穿好睡袍上床时,少女还穿着那身玉桂狗的睡衣抱着枕头以蜷缩的姿势窝在大床他那一边。 室内本就很?热,但,有她的被窝更?暖。 那也是第?一次忙到深夜了回家等候他的不只是孤寒寂寞,冷色调的屋子。有热粥,有暖气,而他爱的人就好好躺在他身旁。 段淮叙也说不清那一刻他的心情,只是很?微妙。 他看着苏恩幼的脸,轻轻伸手帮她捋好头发,接着把?她怀里的抱枕抽了出来,然后关灯,把?人抱到怀里,让她姿势可?以安心放松些,下颚轻抵着她发丝,同样闭目浅眠。 - 苏恩幼醒来时卧室里只有她一人。 但她清楚地记得,昨晚半夜段淮叙好像回来过,也有过休息,只是刚好她昨晚做梦了,浑浑噩噩的一大堆场面各种变幻,搞得她也不知道身处的是现实还是梦境。 只记得他好像抱了她,后来那一觉她睡得异常安稳暖和。 早晨睁眼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因为被子里只剩了她一个人。 雪到昨天后半夜就没下了,今日天光大亮,外面的雪也相对地融化了一些。 苏恩幼一大早起来喝了点米糊,也没什么事做,就简单披着大衣去外面走了走,酒店内草坪空地有人在清理积雪了,外面道路冰块早有专人铲除干净。彼时除了房顶、树梢上面还有一些雪,别处也差不多?回归了正常。 她简单在酒店赏了下景,又去餐厅吃了点东西,之后回到酒店房间,段淮叙还没回。 苏恩幼没什么事做,窝到沙发里拿平板看了下东西。 微信昨晚有人加她,苏恩幼当时没在意,简单同意过后就没看。 今天再拿起来才发现对方给她发了消息。 黑色德牧的头像,id叫1911。 看了消息苏恩幼才知那是安嘉熙,几乎都不用辨认,说话语气就瞬间知道是他。 [苏恩幼,你到底在干什么?] [把?我大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就这么两句,可?苏恩幼有种冥冥的第?六感。 说起安嘉熙,她思路难免有些停滞,上次见后她把?他微信拉进了黑名单,也彻底当自己朋友圈再没有他。这些天他也试图找过,苏恩幼都没理,电话短信全?部拉黑。 没想到,他换了个新号来加她。 看她半天没回,他以为她是心虚。 [他们说你结婚了,朋友圈还屏蔽我?怎么,结婚了都不邀请一下前?男友,不让我去坐坐?] [你好厉害。] [苏恩幼,我希望我们作为成年人,处理事情方式不要太?幼稚ok?你拉黑,不理我,这就可?以了?] 苏恩幼也不知道可?以怎么说他。 好像终于?有了个能?找她的途径,他打字速度很?快,说话几乎是满屏。 她很?想说,说她幼稚,那么当初,干那么多?幼稚事情的人是谁? 当然,她现在也不想再说这些。 苏恩幼打字回了:[我没有不回消息,而是说好了,都分手了好聚好散,不要打扰前?任这才是成年人最成熟的做法ok?] 安嘉熙那边应该是笑了一下。 以她了解他的程度,没回消息但上方有输入中?,应该确实在笑。 但冷笑还是失笑,那就无从?得知了。 [好,好,苏恩幼,你厉害,我真?是记住你了。] [我这辈子记住你了。] 都是骄傲的人,也不可?能?低头,段嘉熙同样桀骜不驯惯了的,怎么可?能?来哄她。事实上,死缠烂打这么多?天能?开小号来找她已经是这位少爷能?低下头做的事了。 之后,苏恩幼心里还是杂乱无比。 她把?聊天记录转发给了姐妹群。 连馥表示:[怎么了,你还是会为他心乱?] 苏恩幼:[也不是心乱吧,只是有点烦。] 这种烦,说不出来,也说不上来。 说是为了谁,也不算。 可?要不是,但又确确实实的烦。 像是实在憋不住。 苏恩幼:[你说这么久了,他可?以很?淡定也可?以选择接受,但他过那么久再来不接受这算什么?那消失不说话的大半年又算什么,得到的时候没有那么珍惜,不当一回事,失去了又觉得不想放手,又搞得仿佛是别人辜负了他。] 对,就是这种莫须有的仿佛是她辜负了别人一样的感觉,令她觉得很?烦。 事情都是随时间变化的,她可?以说几个月前?她能?为了他还在心乱,但人不是一直伫立原地的,他现在再来这番样子,才真?叫人烦。 连馥:[安嘉熙是那样的,到底是段家的人。有那个狂的资本。] 事到如今,苏恩幼也不怎么想说起他。 只是说起段家。 苏恩幼自然想到段淮叙,都姓段,可?这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却截然不同。 连馥又说:[也别难过了,想想你的事业。刚刚老师在群里发布了一个活动,说是剧院里边评奖,评年度小花旦呢。这热闹你不凑凑?] 苏恩幼也应了:[我没凑热闹,照片都没发上去。] 每年团里那边总会推活动出来,各剧团推人出来评选,根据年限演出和成就进行评分,最终分等级拿奖,年终了有个小称号拿。 对此,苏恩幼往年不太?看得上,拿她话说,这相当于?是走个形式。 也不像那种国家级正式的奖,就院里自己自娱自乐的活动,选出来也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就逢年过节发发朋友圈可?能?让亲朋好友瞧着觉得厉害图一乐。 连馥:[什么没有啊,我刚刚看了眼有你啊,京剧小花旦苏恩幼,46号。投票都有几十张了。] 苏恩幼诶了声,认真?去翻看,才发现还真?有。 大抵是老师给她挂上去的,她是46号,名称京小花旦,只是没有特?别宣传推广,现在拉票很?低,几乎都要排行倒数了,另一个和她同院的演员,她认识,此时都已经一两百票,快名列前?茅了。 苏恩幼:[我靠,那我得抢抢。] 她刷了一会儿链接,各路人马发过去,也发了朋友圈找姐妹点,只是圈子熟人有限,捣鼓了半天也没见数据涨动。 过于?全?神贯注,以至于?套间门开的时候她还有些意外,段淮叙刚从?外面回,身穿一款运动套装,黑发微湿,泛着热气,她看见了,有些意外:“你刚刚去干嘛了?” 段淮叙看她一眼:“刚晨跑回。” 苏恩幼还有点惊讶,看看外边:“外面还在化雪,这么冷的天……” 段淮叙说:“楼上有健身房,室内跑的。” 苏恩幼:“哦。” 没多?说,段淮叙进去洗澡,只听得几阵水声,苏恩幼还在沙发上窝着刷东西,男人拿毛巾擦着头发出来,她也不免端正了一点坐姿,假模假样地在屏幕上敲了两下,又看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说:“你的微信里有多?少人?” 段淮叙看她:“怎么。” 苏恩幼:“我工作方面有个链接,需要人进去帮我点赞,现在人数较少,你帮我发个朋友圈宣传一下?” 段淮叙想了想:“有是有,只不过,可?能?大多?都比较忙。” 他微信上面认识的朋友大多?是些上市公司老总,再就是大学时候那些同龄的人,大家应当都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 “那算了。” 他却把?手机给了她,说:“自己操作。” 苏恩幼接过手机看了看,这还是她第?一次碰段淮叙的手机,他私人方面的。一般情况没有人有资格添加他私人号,段淮叙的工作号有其他人处理,他的私人空间一般都非常隐秘。 可?是自己却直接拿到了他一切权限,这种感觉还有些奇妙。 她简单翻看了一下他微信,都是男性,女性也有,女性商业伙伴之类,公事公办。 她上滑,一眼看到置顶的那个。 有些眼熟,心头跳跳两下。 那是她的微信号。 和他微信列表截然不同的画风,苏恩幼的头像是一个手绘漫画图,类似美少女战士那样的可?爱风。这也是她私人上喜欢的风格,但他这样的商务男士,认识的人或者其他朋友,皆是自己的工作照或者风景大地,很?成人,风格也很?中?年。 突然冒出来一个这样的,像怀旧风里蹦出来一个库洛米。 总之,突兀得不行。 苏恩幼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幼稚。 可?是最反差的,还是他把?这样的自己置顶到最上面。 备注的id是:妻子。 她有一瞬像被什么击中?,脖子不自觉地往衣领里缩了一下,忽然有那么一点点羞赧。 这么久以来,虽然她出于?目的或者其他有喊过他老公,但,段淮叙还从?没有用这个称呼喊过自己。 就像是发现了一个人最隐秘的心事。 他最真?实的心里想法。 她忽然觉得,像他这样三十岁的男人,在有些事上还挺认真?。那种感觉还蛮意外。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3节 “那我就直接把?链接发给你了。” 段淮叙在冲咖啡,闻言嗯一声。 苏恩幼拿自己手机发了过来,然后以段淮叙的微信编辑了一下,发到朋友圈。 [京戏院年度花旦评选第?46号苏恩幼,我的太?太?,还希望大家可?以点进链接帮选一下/玫瑰/玫瑰/玫瑰] 与?此同时,段淮叙的朋友圈里。 正在饭局聚的一行人,田景焕愣了一下,接着盯着手机半天没回过神,扯了扯嘴。 同行的简扬问:“怎么了?” 他把?手机界面递过去给对方:“你看,这是段淮叙能?发的?” “段五发朋友圈了?这特?么的什么稀奇事,我瞅瞅。” 简扬也打开朋友圈:“还真?是,并且还带了三朵玫瑰。” “这画面看着也太?瘆人了。” “怎么的。” 田景焕摇头,他认识段淮叙这么久以来,别说这男人发过朋友圈,加了微信能?觉得对方是活人都难。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段淮叙……给你发玫瑰,你不觉得瘆人?” 简扬噗一声笑出来。 “那不能?说是瘆人,简直是后背发凉。” 段家宅院里,在吃早饭的段雅真?也是,一边喝粥一边刷着手机:“妈,小叔叔竟然发朋友圈了。好稀奇啊。” 旁边娄仪说:“我看看。” 三房那个老幺,回家都说不了半个字的,逢人上去看他理谁,今天还发朋友圈。 她真?不信。 看了一眼,说:“还真?是,花旦评选。” 她想了想:“苏恩幼?” 段雅真?:“是恩幼姐吧,只有她参加这方面的事情。可?是还配了三朵玫瑰……” 他一脸微妙。 这表情包配他小叔叔身上,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小叔叔得是有多?喜欢恩幼姐,才能?亲自发朋友圈带这三个表情给所有列表啊。 这下,几百人估计全?看到了。 苏恩幼发完就还给了他:“给你,我发完了,不过暂时还没有点赞,你有工作群吗?实在不行的话,可?不可?以麻烦你让你的下属也帮忙点一下赞啊。” 那边,段淮叙还在做审批,手指搁在键盘上,闻言,眉头很?轻微地稍稍拧了一下。 工作群。 他稍微想了一下,这种链接由他这位董事亲自发群里让人点赞的画面。 大概…… 他鼠标打开电脑微信,上边朋友圈多?了几个新消息图标,点开看了看。 他也看到苏恩幼给他发的那个朋友圈。 事实上,段淮叙从?不发朋友圈,以前?有人为此还来问过他,工作时遇到的一些女性亦或是同行里的其他同阶层商业伙伴,两边简单聊天时对方发问过,段淮叙只是淡淡表示,不太?喜欢玩这些。 其实是因为他并没有把?日常分享上社?交软件这种习惯。 比起社?交平台,他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在日常生活中?,能?触及得到的,真?正变成经验累积起来的,才是他更?愿意感受的生活。 苏恩幼就不同了,她这样的年轻女性不仅喜欢发,而且还非常热衷点赞、发圈、分享日常,还会在意谁有没有给她点赞,并且也很?会玩表情包。 她喜欢玩梗,但那种事放在他的那些朋友群体,可?就不太?适配了。 很?快有熟悉客户来问他。 [harrison:你发到朋友圈的是什么意思?好久没见你发过朋友圈,还老觉得你神秘,结果一发就这么厉害的一条,很?开朗啊。] [harrison:京戏院花旦是什么意思?这位苏小姐……是你的妹妹?] 段:[我的太?太?。] 对方了然:[懂了,我马上。马上点赞,为段太?太?。] 时间没几分钟,段淮叙的那条朋友圈一下有快五十个赞。 大抵是他这样不常发圈的人突然冒泡才显得稀奇,也有身份加持,列表的人都很?愿意为他点赞,哪怕不熟,也会看在他面子的份上。 不多?时,差不多?都已经够了。 段淮叙却关了界面,问:“你平时,是不是很?少接触职场方面。” 苏恩幼在玩消消乐,时不时点进去看看自己那个点赞,马上都要一百多?,快超过同院的二百数据了。 她有些惊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声:“嗯?” 抬眼,发觉段淮叙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她连忙放下平板坐好了,说:“嗯……职场,没有过啊。” 苏恩幼说:“一般都是练功、跳舞,有什么跟着老师,老师也都是跟了几年的,很?熟。演员之间也很?熟,平时演出完了可?能?院子里会出去团建吃饭,也没有别的了,怎么了?” 段淮叙端着咖啡靠那儿,笑笑。 “没什么,只是你刚刚那句话要我有些意外,帮你召集点赞的话,这项差事我大概可?以,但要我发到下属群里,可?能?是不太?行。” 苏恩幼想了想,也察觉到什么。 “是因为……职场?” 段淮叙笑笑:“等你去做了实习生,你大概就知道了。” 第29章 “为什么?” “每天坐在办公楼里, 心里只怕都对自己的资本家老板恨得?牙痒痒,结果,这时候对?方还给你发一条链接要你点赞。估计,你心里只会更鄙视他。” 苏恩幼也意?识过来, 连忙说:“那你千万别发了, 我也只是那?样说一下, 意?思大概就是你的熟人群,不是下属。我理解的, 您是老板, 和下属之间总该有些分界线。” 段淮叙:“没事。” 他又把咖啡杯放下, 问:“不过你以后?,是不会考虑接触这些?” 苏恩幼想了想,感觉自己端坐得?好好的像面试一样。 跟段淮叙除了私人的, 其他时候, 每次和他聊天都意?外地像面对?领导。 她毕业后?接触的更多是老师、演员, 这领导还真少见。 “嗯……”她想了想, “其实我们?演出机会也不多, 你想啊,像我这样偶尔能上节目的也尚且如此了, 就业环境困难,我妈妈当初想让我回家继承家业经营中药堂也是这个原因。可你也知?道?隔行如隔山, 我哪能啊,也许以后?有机会也会尝试播音方面?也许,有时可能会接触办公楼这一块。” 段淮叙笑笑:“嗯, 理解。” 他只是这样说, 问了她,但又不发表评价, 苏恩幼一下也不知?道?他是支持她去坐办公楼还是不支持。毕竟她没入编,怎么着也不算有正式工作。 离了今年?,马上又不是应届生,这两年?要把握不好那?可就更难了。 “那?你的想法是。” 苏恩幼想了想:“大老板,要资助一下我?” 段淮叙说:“资助什么,我的什么不已经都是你的了么。” 苏恩幼心里提紧了一些?,这句话说得?她特别不好意?思。 - 回京时已经是一月多,京中正冷,也因为年?关将近,院里一些?工作也进入了收尾阶段。 段淮叙傍晚到达老宅时,家中有人来接。 黑色迈巴赫驶入老式庭院,堂屋那?边亮着灯,一屋子其乐融融聊着天说着事,男人下车步入时,里头却?逐渐没了声?。 院内很黑,却?也衬着刚下车的男人身形颀长,夜幕都仿佛与他作陪,将要熄灭的天际和他形成鲜明反差色,更显清冷独立。 他进门时,大房无一例外,全都坐在沙发里,看段淮叙进门摘手上的手套——他刚刚抵达前还顺带着去谈了场生意?,跟人握过手。段淮叙有洁癖,一般情况,身体不喜与人有接触。 大哥刚从北美飞回,见了他起身相?迎说:“淮叙,你回了。” 段淮叙看一眼大哥,略微颔首表示礼节。 段淮叙的大哥叫段文曜,在做外贸,但生意?方面这几年?都是靠着段五。 因为几年?前经营不善差点让公司倒闭,恰逢家中变故,商业场上段淮叙崭露头角风头正是最盛,老爷子有心把家产皆交付与他。大哥本不愿,那?两年?,他们?两家针锋相?对?差点要有硝烟味。 可就是这时,段淮叙和他达成了一项交易。 生意?亏损事宜,他帮自己弥补,但家业方面,他要占主股。 段淮叙办事妥帖,这事可以帮他处理得?仔仔细细,可是,如果以他亏损的那?些?事情被老爷子知?道?,别说继承家业了,从此不得?老爷子宠爱被赶出家族都有可能。 从豪门大公子的身份变一穷二白打拼户那?性质可不一样。 段淮叙说话待事向来温和,哪怕再剑拔弩张的场景,那?也是能说得?和和气气,好似全然?没有攻击性。 可段文曜当时就明白自己这位小弟的狼子野心。 小时见他,段文曜兄弟俩的母亲刚与父亲离婚,二房驻入家中两年?,此后?,再度婚变,段家三房也就是如今的当家主母入住了段家。在兄弟俩的眼中,后?来的一些?兄弟姊妹基本都是外来者,他们?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世英名但感情上如此花心,也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人才配一直站在这权力?之巅。 那?段时间,段淮叙在他们?这些?长子眼中压根算不上是段家的人。 可经年?以后?,等再见时,他们?眼里无足轻重?的小弟竟是成了如今能独当一面的人物?,轻描淡写就能令股市动荡。 这一点,要他们?做哥哥的不服也不行。 家母病重?,有些?事不应也不行。但段淮叙也表示了,他要的,不仅仅是一时权利,他想要家和。 一家人和和气气,什么事也会迎刃而解。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4节 也是为此,他才同意?,就此,大房和三房没有嫌隙,依旧如亲家人。 而今,大哥也算是在他底下办事的,两家人倒是亲和无比。 只是如今却?只见弟弟一人,没见其旁边有人作伴。 “弟妹呢?”段文曜说:“早就听说了她,怎么没见人回。” 段淮叙道?:“恩幼有些?累,先回家中歇了。” 段文曜点头应着,又说:“不过,你前天发到朋友圈的是什么事?你知?不知?道?,那?个消息被人转载了出去,裴家裴滨把这消息给了媒体那?儿,现在都说你金屋藏娇,大家都想看看让你亲自发朋友圈的那?位是谁,那?个链接都火了。” 这倒是令段淮叙有些?意?外。 裴家裴滨确实有个项目一直在等他签字,只是段淮叙太忙了没顾得?上,估摸着裴滨也是看到他朋友圈,知?道?是段淮叙上心的事情,顺带着想卖个面子。 “他做了什么?” “弟妹的那?个链接,他发媒体那?儿去了,你知?道?,虽然?是你的朋友圈,但到底是你本人。你又没有公众社?交平台也不开微博,第一次往里边发东西,多少人稀奇,还有人来问我了。” 段淮叙认识的人不多,但胜在没一个多余的。 上市公司老总,行业顶尖人物?。朋友圈子决定了朋友质量,他这人从不往外欠人情,但不代表没人想卖他人情,裴滨干这个事,一个是想达成合作,再一个。 也是想从他太太身上着手,引起他注意?。也算是提醒:咱这门生意?,是不是可以开始谈了? 段淮叙觉得?,这倒是另辟蹊径,挺叫人意?外。 他说:“既然?这样,那?抽空见一面吧,也不碍事。” 大哥道?:“不过我也看了那?条朋友圈,确实很意?外。是你发的?风格都不像你了,难怪别人关注。” 段淮叙笑笑。没有跟人讲,那?是苏恩幼自己编辑的。 - 难得?的一个午后?天晴,苏恩幼坐在茶餐厅里,对?着手中表格出神。 她的老同学关麦冬也才下班姗姗来迟,拿着通勤包放座位上:“抱歉啊,吃饭来迟了,给你带来一个我们?圈子里的大瓜,关于我老板只是发了个朋友圈结果惊动整个财经圈的事情。” 关麦冬是恩幼高中时的同学,只不过大学是学金融,毕业后?进过投行,也干过审计,现在在一家知?名大企上班。 恩幼问:“什么瓜?” 关麦冬:“我那?年?轻又有为的老板啊,公司才知?道?他结婚了,不知?道?老婆是哪位,年?纪轻轻的金屋藏娇,大老板家里的娇宠。好羡慕,我们?公司今天都扒一天了,结果那?条链接的人物?信息都保密了,改了名找不到。” “你知?道?我们?老板多有钱吗?贵公子啊,年?纪轻轻就家住北京豪宅开顶级豪车的那?种,本来以为单身,没想到结婚了。好羡慕,可能人家这种就是出门就赢在了起跑线吧。” 苏恩幼原来也听过关麦冬吐槽她的工作,也顺带着提起过他们?公司的那?位大老板。 知?道?几分对?方的印象,只是原先朋友提得?不多,但今天却?很是兴致浓厚。 “你的老板很年?轻么?二十多岁?” “不,三十。” “三十也算是年?轻吗。” “那?可不,你想想一堆老总里三十的话,那?确实是算年?纪轻轻了。” 苏恩幼认可着点头:“那?确实。” 朋友又说:“不过,我这位老板太严肃了。” “为什么,老古板么。” “嗯,也不吧,你不了解他,我是觉得?他有点凶。反正每次他来分部的话,我们?经理都不怎么敢说话的,他本人不怎么笑,也显得?吓人。经理说他这人很有性格。” 关麦冬:“不过他长得?很帅,穿衣讲话格调也不古板,说实话,还有点小吸引人呢。你可能不知?道?,我去年?来公司面试的时候恰好他来分部hr那?儿找人说事,知?道?在面试当时也没走,就拉开了椅子坐下,他就坐我对?面。你不知?道?,当时淡淡听着我讲话,我还有点慌。” 苏恩幼抿抿唇:“你们?老板亲自应聘实习生?” 关麦冬摇头:“不,那?也是意?外,我也只见过他本人那?么一次。所以才印象深刻。” 苏恩幼听她这感叹的语气也不免想,这老板究竟得?是多有魅力?的人。 能让她老同学只是见了一眼,那?语气都略有惋惜感叹的。 “好想看看你这位老板长什么样,那?位娇藏的金丝雀又是谁。” “有啊,我还真有照片。” 关麦冬真的找了张杂志封面出来给她。 “这就是我们?老板,你们?看就知?道?了。不过不好意?思,这张是我自己收藏的,因为他很少参与娱乐媒体这一块,这好像是几年?唯一应邀拍过的封面,我觉得?很帅,所以买来收藏了。” 苏恩幼去看那?张报纸封面,可只是一眼,心跳都开始加速。 因为,那?竟然?是段淮叙。 原来关麦冬口中的老板就是段淮叙。 她的老公竟然?是她老同学的顶头上司。 关麦冬又说:“就是他,你别看长着这么一张帅气的脸。实际上,跟他打交道?可难了,我们?底层是没有权限直接跟他对?接了,反正我们?老大说的,最怕的就是每月一度总结汇报跟他讲话,能说得?你冒汗。” 苏恩幼心中不免赞同她的话:那?可不么,她自认口才伶俐,可在段淮叙那?儿从来就没有占得?了好处。反而,处处都被他拿捏了。 令她总是在想,真不愧是个老男人。 “只是……”苏恩幼没忍住拿起那?张封面:“他竟然?上过财报杂志。” “嗯,那?可不,你也不想想他是谁。你老同学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大学毕业后?直接挤掉了好几百人,从毕业应届生那?群大军里挤进这家公司。你要知?道?我同年?招了多少人?”关麦冬伸出五根手指:“几百人里,五个岗位。” 苏恩幼心里差不多有个概念了,不敢置信着,视线又落回到那?张封面上。 那?是京中知?名的财经杂志小报,港圈前任杂志编辑部来的摄影师掌手的。 此摄影师审美点毒辣不说,最是会拍男人,很多他经手的杂志封面当期刚上市就被席卷一空,销量空前绝好。 段淮叙那?张脸在封面上也占了很大一板块,他穿的只是简单不过的黑色西装,深v口的,光线从侧影打过,本就立体的眉弓更是显得?深重?神秘,画面禁欲又带感,衣领内部微微敞着。苏恩幼看着衣领下的痕迹,心跳止不住的砰砰。 难怪。 还真挺帅的,难怪她老同学都要收藏。 她不敢吭声?了,朋友又问:“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不帅么,你不惊讶?” 苏恩幼笑笑,也默默把那?张封面还给了她:“帅,很帅。” 她不敢说。 因为,那?位就是她老公。 而那?位他们?口中被娇藏的金丝雀,大概率就是她了。 晚上,禄叔来接她,苏恩幼靠坐在后?座,也是段淮叙常坐的位置,手里拿着刚靠内部渠道?买来的杂志,单独把那?张封面给截取下来。 搁车窗前,透过夜色去看那?张封面上的人。 她忽然?意?识到,段淮叙他本人在某些?领域,或许地位还挺重?的?她确实不了解这方面,但也是此时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份也不仅仅是旁人口中的一句段五,不是家中哥哥关系好的旧友,也不是那?些?长辈。他还是行业里人人敬仰的人物?,知?名集团董事长,也就是常人口中的总裁。 只是……可怕。 她暂时还没从段淮叙身上感受到什么可怕的。 苏恩幼说:“禄叔,我可不可以劳烦问您一件事。” 禄叔在专心开车,太太发话,注意?力?自然?是落过去。 “太太,您说。” “段淮叙平时在外面……是不是还挺多人怕的?” “禄叔没怎么听懂,很多人怕是什么意?思。” 苏恩幼稍微换了个措辞:“就是,他地位是不是很高。很多人都很怵他?” 禄叔看了眼后?视镜,了然?。 原来小姐是好奇先生的身份。 说实话,苏恩幼的圈子并不是很广,以前接触的都是校园内的人,出门上班的自然?也是剧院里的演员老师,外面的,没有怎么管过。 其实这么久以来,她做过许多令禄叔自己都意?外的事。 譬如上次跟段淮叙说要去雍和宫给他请手串,要他把手上价值六位数的沉香手串给换了,再比如,要他亲自帮忙送琵琶,养护着。 这些?事要放往常别人身上,那?禄望能跌掉眼镜了。也确实是这样。 偏偏先生也从没有提过。 他一直以为,苏小姐清楚一些?事。 可现在看来,她怕是一直也只当段淮叙是位普通叔叔,只是有一点钱,有几辆车和几套房。 他不知?该怎么和太太讲,又怕自己讲多余了,只装傻说:“嗯,工作上的话那?是自然?的,别的我不清楚,只知?道?去年?的一场商业峰会,行业邀请他,但先生也没有参会,一些?发布会要请他讲话,也是比较难的。” 苏恩幼差不多懂了。 她淡淡应一声?。 这么说,那?她还拿他微信发了那?样一条朋友圈。 她忽然?觉得?,这会不会给他带来一些?影响。 回去后?,那?本杂志被她存放入自己卧室最隐秘的位置,也方便取出,但不会轻易忘记。 放进去之前,她还没忍住多看了一眼上面段淮叙的脸。 曾经只觉得?他这人寡淡,却?没想过,也有这样欲气的时候。 像发掘了新?大陆,叫人意?外。 可是,她也始终想不出同学口中段淮叙那?种很“吓人”的样子。 这事也直接导致,苏恩幼这天晚上回去后?抱着手机坐沙发边,神色犹犹豫豫,一直上下打量着他。 段淮叙今天回来早,没多说,系了围裙就去厨房做饭。本来是说要不去餐厅吃,最后?想着还是在家做。 男人处理事情有条不紊,备菜、洗菜、该进烤箱的东西都摊好,他则戴好手套把烤盘慢慢推放进去。 一切都俨然?大厨的标准。 苏恩幼就在餐桌边趴着看这样的他,从身后?,瞧着男人专心的背影,只是可能他一早发现了她过于直白的视线。 简单做完了饭,他出来时也解下围裙问:“怎么了,今天一直看我。”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5节 轻描淡写的语调,却?让苏恩幼背脊一下僵直了,跟背后?偷偷讲人坏话被发现似的。 而段淮叙也终于忙完,很认真地看向她。 苏恩幼说:“原来你是大老板啊。” 她一直知?道?他身份很高,可不了解段爷爷家里的产业有哪些?,更不接触,直到了解了自己进入top前200企业工作的好友嘴里的他,才隐约有那?个概念。 段淮叙听了,整理桌布的手略有停顿,眼睫也略有扇动。 “怎么,你是不太满意?我的工作,还是,对?我的商务方面有什么提议。” 苏恩幼:“没有不满意?。只是觉得?,很抱歉,不该让你帮我发朋友圈。” 苏恩幼每晚都要喝一杯热牛奶,有助于她睡眠。 曾经这件事基本都是她家里人做,现在到了他这儿,都是段淮叙亲手来办。 他也拿过一个瓷杯,将刚温好的牛奶倒入其中。纤长指节做这些?很好看,他低着头,身着黑色家居服忙这些?事的画面也很温润,如果不说,谁能看得?出他工作上是像朋友形容的那?种。 他听着,嗯一声?:“为什么?” “我才知?道?你平时工作上那?么严谨,也有一些?规章制度,你的微信里肯定都是自己商业伙伴。我还让你发那?个……” 苏恩幼觉得?自己像儿戏一般,声?音越来越小。 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羞耻了,关键是段淮叙也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这事,估计都传开了。 段淮叙笑笑。 “朋友圈而已,有什么。不就是拿来分享日常的么。” 他把牛奶推到她面前,手里的杯盖也盖了上去。 苏恩幼心想,或许,那?也要看是什么类型的日常。 但她说:“以后?我多少会知?道?分寸的。” 段淮叙扯了扯唇,也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说:“别动。” 苏恩幼瞬间不动了。 他也盯着她的脸,伸出指节,轻轻帮她拿下脸上的一抹小残渣。 “刚刚吃什么了,都吃到脸上了。” 苏恩幼想,大概是回家路上的零食。晚饭前肚子饿,吃了饼干。 只是那?一刻也不知?哪来的念头,她又说:“她们?和我说。” 段淮叙问:“说什么?” “说你,工作上很可怕。” “可怕?” 段淮叙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都那?样说。她们?,说你不爱笑,平时看一个人的眼神也很让人畏惧,说你做事认真,老板范很重?。” 段淮叙垂眸,也拿着手里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指,然?后?,又把手帕轻轻拧干。 “可这也是她们?对?我的评价,也不是我自己要她们?畏惧的。” “那?也是因为你的外在给人的感觉。” “我的外在。”他看她:“你觉得?我很可怕?” 苏恩幼心脏紧了紧,摇头:“倒也没有。” “那?不就好了。” “所以我才好奇,你工作上真的是她们?说的那?样吗?那?么吓人,搞得?我都不信,因为我的认知?里不是这样。” “那?么,你信你自己的认知?不就好了。”他道?:“或者说,什么时候你自己来我公司试试?陪着我上两天班,亲自看看,不就有答案了。” 她知?道?他在跟自己打趣,说:“那?我可真要祈祷自己,以后?千万别有工作单位落你名下,不然?,可不得?被老板给凶死了。” 段淮叙垂着眼睑,笑了半晌,也说:“可是,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凶你了?” - 那?两日,位于护国寺大街的熊老私人院子里很是热闹。 熟人师哥师姐们?都来为老师庆生,大家举办了一场小型宴会,买了寿桃蛋糕,也准备了晚饭。 饭宴结束后?,在铺满热气的排练室内,各路学生为给恩师助兴,也顺便展示自己毕业以后?的成就,皆自发表演起自己的才艺。 有唱小曲的,连翻跟头的,二人转的,也有眼神清亮犀利对?唱京剧的。 一时,满园热络。 外街寒冷,里室却?暖和得?紧。 就是这样的氛围里,苏恩幼单独找了个躺椅拉到屋外的门槛边,摇摇晃晃着,也是趁饭后?酒热之时赶一赶身上的热气,可明明是唱的京剧,耳边却?传来似远似近的苏州评弹声?。 有一瞬仿若回到戏台。 又是那?一曲《莺莺拜月》,悠扬婉转,一时如回了江南一般柔美的嗓音,青石板、流水、小船。 而苏恩幼就坐在春日的竹椅里。 同样是摇摇晃晃,却?又不完全是椅子在摇,睁眼间,只见一片清幽湖景。 她回到了少年?时分在家门边的小湖上练习唱腔,人在摇摇欲坠的竹船上,遥望着,也静听着。 船边好像站着一人,她却?又看不太清。 只知?道?耳边唱着的那?曲评弹一直未曾停歇,那?是她与段淮叙当日一同听的,她印象深刻。可记忆最为清晰的还是以前多少次被师傅打板子,罚着练功,她身上都是伤痕,哭成了泪人也没有转变。 “恩幼。”忽而,身后?有人喊她,她也扭过头去。 刚才站于船头的人不知?怎的入了这船帘,和她一同摇晃着,也共处一室。 段淮叙手里拿着药膏,帮她擦伤,也说:“疼不疼?” 苏恩幼有些?出神,却?也看他像自言自语一样说话:“我们?恩幼,总是这么娇。也受不得?半点委屈。” “放心吧,以后?我会护着你的。”他轻轻抚着她头发,竹船的帘子也随风吹动。他穿着黑衣,熟悉的那?身衬衣,仔细辨认才知?好像是杂志封面上的,又像是那?天温泉池边的。 总之很禁欲,很带感。 他依旧是膝盖跪地,一切以她为主的姿态。 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腕心,低声?呢喃:“恩幼,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五哥……” “还喊五哥?” “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苏恩幼想讲话,又发现自己此时开不了口。 那?人也捏住她下巴,轻声?说:“结婚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履行一下夫妻义务了?” 苏恩幼心跳很快,也紧紧提起。可唇被他封住,什么感官上的事物?也全部一致了。 江南小船还在湖面摇摇晃晃,珠帘遮挡,岸上没有一人能看见这番景象。外面忽然?落了雨,雨水细细密密淅淅沥沥打在碧绿的水面上。 如晚风来急。 却?又不知?究竟是这雨水急,还是其他更散散碎碎的声?音更急。 苏恩幼眼眶都泛红了,指节攀着他的肩,也紧咬着唇。 台上昆曲还在唱,词像淫曲,一句句传入苏恩幼耳中,叫她都不知?这唱戏的人究竟是自己,还是谁。 她知?道?自己实在是受不住了,拼命说五哥,五哥。之后?,是远处的声?响惊动了她,弹琴的人收了琴,也不知?道?是谁划出一道?刺耳的声?。 她乍然?惊醒。 哪还在什么江南雨后?的船上,又哪是春日,这是冬天的老庭院,她坐在老师的院子里,听着那?些?师姐弹唱。 屋内的氛围还在继续,大家谈笑言欢。 可苏恩幼人陷在温热的椅子中,小脸泛着红,半天也没从情绪里回拢。 明明外面温度低得?要命,她的脸蛋却?憋红得?要紧,就连内心也是空的。 一种异常的、又说不上来的空虚。 明明情绪上很高涨,可心里有一块地方陷落了进去,缓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恩幼,你怎么了?” “怎么在这睡觉呢,不怕冷啊,快赶紧进来,或者披个毛毯,千万别着凉。” 有师姐出来找她,也给她带了毛毯。 苏恩幼说:“谢谢师姐,但我暂时不冷。” “嗯,这没到晚上的可千万别睡多了,五六点睡久了不好,白天睡觉脑袋疼,还影响晚上睡眠。” “嗯嗯。”苏恩幼应着:“我知?道?,谢谢您。” 对?方很快走了,苏恩幼重?新?靠回椅子,却?还慢慢回味着刚刚的梦,背脊慢慢陷回去。 不知?怎的,想到段淮叙那?句—— -恩幼,真的很喜欢你。 段淮叙从来没有现实中跟她这样讲话的。 也不会是他这样的人会讲的话。 可为什么会从心里冒出来?是她心有所想,还是冥冥印照了他本人的内心? 五哥,现实中会讲出来那?样的话么。 她感觉自己骨头都还酥着。 可惜了,没有实战经验,梦里到了关键时刻就跟进入盲区一样,掉了链子,就剩个大概模糊的感觉。 也是这样,这个傍晚才显得?足够空寂。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6节 恩幼不禁心想,果真是人魇住了。 否则,她怎么会梦到和他那?样呢。 第30章 大年?三十的?前几?天, 梅园行也演一出《春草闯堂》,而苏恩幼正是演那相国李仲钦之女李半月,恰是携丫鬟到华山进香时,得吏部?公子调戏而引发下方剧情之时。 台上咿咿呀呀, 花旦真?情半露, 眼眸有神?清亮, 正绘声绘色走着词。 院校的那帮人坐下时入目的?也正是那小?花旦。 “这是谁,原来没?见?过, 长这样漂亮。”有人问着。 许华池说:“熊老的?学生, 也是戏曲学院去?年?风头最盛的?人, 苏恩幼。” 对方眼里闪过一抹讶异:“苏恩幼?就是她?。” 他大学时刚好隔壁社团就是安嘉熙的?主场,那个段家人他认识,也听闻过他女友的?名声, 却不知道?多少年?以后, 近在眼前。 许华池笑笑:“是, 漂亮吧。” 毫不意外?的?, 当天演出结束后, 苏恩幼同样收到了一束来自追求者的?花。 一杯傍晚的?美式拿铁,还有一束精致的?满天星。 小?助理说:“是那边那位先生送的?。” 苏恩幼望一眼, 许华池依旧是坐在她?舞台之?下?的?前排,谦逊又优雅的?姿态等待着她?。 察觉她?看来, 对方朝她?微笑示意。 苏恩幼没?理会,只是照常从那儿经过。 当晚,赶上院里年?庆, 所以苏恩幼的?饭局也格外?的?多。今日?就是和?院里几?位老师一起, 熊老想给她?介绍人,专程邀约了她?。 晚上吃饭就在新荣记, 知名的?餐厅了,进去?时苏恩幼眼尖地看见?外?边停着的?一辆车,保时捷panamera4,她?看着这辆车的?车牌,莫名有一些熟悉。 没?想刚进饭店门就和?许华池碰上。原来他家今天也是来赴熊老的?宴,本来院里今晚都不准备来这边吃饭的?,临时改了餐厅,才知道?原来就是许家做东请客。 “老师,我们平时就经常来这边吃饭,还有丰泽园也经常去?,您要是觉得今天吃不好呢,下?次咱们再请院里的?老师们,一同去?京兆尹。都是些比较不错的?饭店,想来您们会喜欢。” 许华池今晚穿了白色西装,也不知是为打扮给谁看,花枝招展,有些像花蝴蝶。 本在前面领路,走着走着就到了后边苏恩幼身旁。 “不知道?苏小?姐觉得,我这安排怎样?” 苏恩幼也不知道?话是说给谁听,道?:“老师觉得好就好。” “熊老和?我父亲是好友,他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差,只是,我还是更在意你的?看法。” 这话讲得苏恩幼心中稍稍有些不自在,也有些揣度。 她?知道?今天场上老师多,特地穿了一身偏小?香风的?外?套和?皮裙,穿的?是漆皮过膝长靴,偏成熟款,因为场合人多才专程打扮的?。可这样看来,她?都不太舒服,怕他误会自己是为谁打扮的?一般。 她?讲话稍微疏淡了一些:“还行吧,我们平常也经常去?。” “你们?”许华池笑笑,“你们院里平时团建也会来这儿?不是都去?门口的?小?馆子么。” 这话稍微有些公子哥看不上平民的?那种意味了。 可被他说中了,团建聚餐人多,经费也不够。 一般都只是去?些人均一百的?小?馆子。 苏恩幼没?讲话,他又说:“我下?午叫人送去?的?花,你怎么没?有收?” 苏恩幼:“我不随便收礼物。” 他又说:“我是给老师的?,也不是给你的?,你的?老师上一场表演得很是震撼。” 苏恩幼道?:“那你应该亲自去?给我老师,而不是给我。” 许华池说:“可是怎么办,我的?眼睛就是落你身上移不开了。苏老师,我觉得您性格很有意思,表演功底也很深厚,如果你喜欢,以后我每天开车来送您花都成。” 苏恩幼觉得他这样的?话已经是在羞辱自己,只道?:“注意言行。” 许华池笑笑:“商业联姻而已。我知道?你结婚了,和?你老公又不怎么见?。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 “说真?的?,我都不相信你结婚了,我知道?你上一场恋爱是和?安嘉熙,我也知道?,他是年?轻女孩圈子里很受欢迎的?存在,可你知道?我是谁么?他这辈子也是掌不了家里的?权的?,但我是直接继承人。” “哦,所以呢。” 许华池:“所以,恩幼,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苏恩幼说:“抱歉,我对你这样的?不感兴趣。” 旁边都是剧院的?熟人,有人走过来挽苏恩幼胳膊,过来说去?洗手间要拉她?走。 是她?在戏班子里的?好友。 苏恩幼随便找了个去?洗手间的?理由,接着跟人走了。 出了走廊后,苏恩幼也捂着胸口说:“怎么会有男生那么油腻啊……” 还直接继承人,她?还没?说她?也是家里的?第三顺位继承人呢。 出来要都这样讲话,那她?也可以了。 上次看许华池一表人才,她?还觉得是个正常人,没?想到。 也是站那儿等候的?工夫,对方包间有人倒茶。 苏恩幼一眼看到里边的?熟人侧影,一愣。 也不知段淮叙是什么时候来的?,人就坐包间边缘,门边,男人静静听别人讲话,微一颔首,单手搁口袋里,略显松弛。 苏恩幼趁着没?人跟他讲话的?空当,过去?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段淮叙说:“也没?多久,可能是那个男生说给你送花的?时候。” 苏恩幼:“……” 苏恩幼知道?他肯定全都听到了。 也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打招呼,因为想来都是他朋友,但应该不用。 进来前才听说今日?饭店来了大腕,单独包位,门外?保时捷宝马都停了个满。 她?就说怎么有个车牌那么熟悉,原来是他。 她?说:“他这人,讲话挺油嘴滑舌的?。” 段淮叙嗯一声:“确实,有些话,讲得挺夸张。” 苏恩幼也说不清他什么心情,但看上去?很淡定。 两边饭局不同,也没?有多讲话,她?赶快回去?老师那儿了,之?后,一场饭局表面和?和?气气,也就这么结束。 - 当晚之?后,苏恩幼就磕了绊子。 本来受梅园行的?邀约,要前去?和?前辈共演一场前两日?演过的?一出《春草闯堂》。 只是梅园行讲究和?禁忌多,明争暗斗也很多,路意远老前辈在院子里挂头牌时间久了,不太上座,院里才请了苏恩幼这么个小?花旦来唱戏。 苏恩幼是行业新晋的?小?花,原来大学时候名头就很大了,毕业后接连的?几?场演出给她?增益不少。 这一场共演,苏恩幼很是看重,也知道?行内规矩,规规矩矩拎着礼物去?拜访了,可对方当时却并不见?,隔着一道?门,撂了苏恩幼面子。对方表示这一出,要么就临时换成《铡美案》,否则,不演。 而谁都知道?,《铡美案》是路意远的?成名戏曲,当年?他就是靠着和?师父演的?一场《铡美案》成京中经典。从此逢这场戏也大多找他出演,场场爆满。 而他临时把架子搞这么大,戏曲剧目从苏恩幼的?换成自己拿手的?,那什么意思自然不用多说。 当时从院子里出来上到保姆车上以后苏恩幼就垮了脸,觉得离谱又忧愁。 她?老早听闻路意远老前辈的?名声,可压根不知道?怎么有这种事。 小?助理也表示:“这不是前辈明摆着要压小?辈么,说实话,他上座率低了院里才来请咱,现在又搞这么一出,什么意思。” 这事要搞得不好,苏恩幼如果也是个有脾气的?,大家明里暗里这么一对,那硝烟四起的?,戏还演不演了。 可前辈当前,苏恩幼不想惹事。 她?说:“没?关系,冉妙旋在老戏骨圈子里是不是有人在?她?欠我一个人情,把她?喊来,这事就行了。” 助理诧异:“可是小?姐,冉妙旋她?是冉家的?……” 苏恩幼知道?对方不知晓上次发生的?一些事,只说:“你报我名字就说我有事找,放心吧,她?会马不停蹄来的?。” 等了约摸两小?时,冉妙旋来了。 她?本来在这附近也是有自己事办,可苏恩幼喊她?,也是没?办法,一咬牙就过去?了。 还是开着上次那辆白色玛莎拉蒂,在街边宽敞的?大道?上很是亮眼,就停在苏恩幼车前边,车窗一开,就在上边说:“有啥事?” 苏恩幼表明了来意:“我有一场演出,要和?老前辈同台竞技,但是,老前辈明显不拿我当自己人。” 听了大概,冉妙旋的?第一反应是笑了下?。 之?后说:“这不是都正常的?,圈子里明争暗斗就这样,很现实。你想要我帮你,把前辈那边给疏通?” “那当然,你不是还欠我一个人情么。” 苏恩幼:“这事,能不能办。” 冉妙旋:“能,我有个老师和?对方熟。” 这事啊,圈子里也经常发生,老前辈不愿风头被小?生压,当然拉帮结派孤立人,给人下?马威,可这事啊,得好好处理才能善了。 “只不过,他是你的?粉丝,也很喜欢你,你要是能和?他见?一面,大概率人家要高兴死了。” 苏恩幼有些意外?。 再次去?见?到的?时候,是知名学府的?林荫绿棚。 文?易清是圈内有名的?编剧,最近有剧在播,他也正写一本新剧本。苏恩幼看过他名下?改编的?热播剧,也知道?对方名声,没?想,冉妙旋给她?介绍的?是他。 对方本是京圈知名豪门的?公子哥,跟别人喜好不同,不爱干别的?,就爱写东西。 如今年?轻成名,也是文?学圈的?一大触。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7节 初识苏恩幼,是梨园的?一场表演。 当然,不是她?演,是好多年?前他和?友人去?共听一场戏,恩幼恰好也作为学生代表去?参加活动,在台下?学习听戏。 那时的?她?还是个青涩小?姑娘,长发柔顺,穿着最简单的?外?套长裤,坐长板凳上认认真?真?地拿笔做记录。望着台上老师唱戏,时不时竖起兰花指眉眼含情地和?台上一般练着词。 每个曲,每个节点?,她?都认真?地做着记录。 惊鸿一瞥,文?易清心中的?倩影也有了轮廓。 从此,灵感大现,写什么都是她?,也刚好是那一年?,他的?本子爆火,签约拍了电视剧。 而今几?年?过去?,他成了她?的?忠实粉丝,没?想到圈子这样小?,能见?到自己的?小?偶像。 文?易清的?视线紧紧落她?身上,说:“苏老师,久仰。” 苏恩幼也敬仰很久,和?其握手:“你好。” 他们在咖啡厅的?落地窗边坐下?,大概点?了几?杯喝的?。也不止二人,自然是其他人全都照顾,简单聊过以后,助理去?一旁端下?午茶,他们也说起正事。 他说:“小?冉和?我说,你有事找我帮忙?” 苏恩幼看一眼冉妙旋。 冉妙旋意会过来,说:“表哥,不是她?请,是我。我想请您帮忙。去?年?的?诗会,你不是和?路前辈同席吃过饭?听说你们关系很好,我这位姐姐呢最近也有事,你能不能去?中间传达一声,这行业内大家关系还是平衡一些比较好,和?气生财,不是么?” 文?易清了解了,说:“嗯,可以的?,这事包在我身上。只不过那位路老师脾气有些古怪,我去?也不一定能有用。” 苏恩幼微笑,说:“没?关系的?,谢谢文?老师。” 临走前,文?易清看她?视线还略有犹豫,问:“那个,我家人也是您的?戏迷,也很喜欢您,可不可以……方便拍个合照?” - 圈内发小?的?年?底聚会。 也是一众贵公子的?饭局。 朋友刷着手机,说:“杂志社发了个新的?社交圈资讯,文?易清旁边那老师是谁啊,怎么这么眼熟。新闻资讯说……新晋编剧未婚妻曝光,文?家最近有喜事?要办婚宴了?” 手机上。 [圈内公众号资讯有闻:新晋编剧未婚妻曝光,某戏曲演员娇妻甜美诱人在怀,疑似借人铺路,新片签约全靠娇妻家中背景?!] “这特么哪家小?报整的?标题,搞这么捕风捉影。” “那娇妻谁啊?我看看。” 不看还好,熟人一看都愣住了,看向段淮叙。 段淮叙道?:“看我做什么。” 大家清了清嗓子不好说话,简扬只道?:“转发过去?了,你自己看吧。” 也不知道?是哪家无良文?学杂志社拍的?,因为那两天文?易清的?热播剧在播,所以对家一直在找他本人的?私人圈子瓜,企图从这上面挖出点?什么来造他的?谣。 万万没?想到,那天刚好拍到了一个大的?。 隔着一道?落地窗,里面两人对桌而坐,看上去?像聊天,又格外?亲密。 又恰好是一张很像错位的?图。 苏恩幼低着头喝奶茶,对方正好说着什么引起她?注意,苏恩幼抬起了头,那一刻,很像错位的?一下?,他像是拿桌上东西,拍得却像亲昵,如同两人在高朋满座中偷偷私情。 而下?面的?讨论度也很高。 [不是据我所知,文?易清之?前不是家里有个未婚妻么,怎么这个好像不是她?未婚妻啊。] [这位美女好像是前段时间网上小?火的?那个京戏花旦啊?叫什么来着,苏恩幼?] [对,就是她?,可她?不是家里很有钱么!!怎么会和?文?家的?搭对,天,江南圈子和?京圈豪门的?结合?这什么神?仙组合。] [可是小?姐姐这么好看,不像是会缺男人的?样子啊?!前段时间不是说她?背后有人。]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你们猜会不会是文?易清单恋,苦等情人。而这位苏小?姐,有传闻包了好多男模,上次才看她?上了一辆车牌连号欧陆,就是前两年?京中传得最火的?某位幕后大佬!所以,大佬等于她?自己?!] 段淮叙静看着,没?有什么表情,也没?说一个字。 可大家不禁在心中默默倒吸一口气,看着他,心中莫名冒出一个字:绿。 - 那边,梅园行附近的?绿水庭院,流水觞觞。 这里是附近知名的?演艺地,也是茶室,文?人墨客最适合清心寡欲来品茗听曲的?地方,近年?也租给梅园,做接待贵客、学生练习的?地方。 苏恩幼还坐在院外?的?保姆车里,等着里边的?消息,只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梅园行的?演员出入后围聚了许多的?人,不像粉丝,倒像来闹事的?。 上次事情也不知文?易清去?处理了没?有,反正路老那边暂时还并不领情,距离演出也只有五天,她?就算换曲,那也来不及,这是要砸她?的?招牌。 而今天剧场外?也不知为何围聚了大批的?人,都拿着东西点?名要苏恩幼退场。 寒冬腊月,一伙人穿着羽绒服戴着口罩也把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苏恩幼换了辆保姆车,这才无人知道?那是她?的?车,也就停在旁边的?庭院前。 远远看着那乌泱泱的?人,苏恩幼心中很是忧愁,问:“怎么了?” 小?助理脸色难看地说:“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说您逼老戏骨退位,让他不演,梅园才会演一出《春草闯堂》,又有人说您私人情感上也理不清,就是之?前许华池的?事……老天有眼,谁干这种事谁天打雷劈。” 路意远是何等前辈,被这样的?小?辈欺负,以往爱听他戏的?老观众当然不会买账。 只是,这事有些稀奇,按理说戏曲观众大多不是那样不理智的?。 这里面又那么多年?轻人,苏恩幼觉得事情不简单。 小?助理说:“别是那老前辈这样小?气量,看不得后辈风光,背地里就这样来背刺人家,只为保自己的?三分面。以前听过圈子里的?一些勾心斗角,没?想到夸张到这程度。” 苏恩幼说:“应该不至于。” 可嘴上这样说,心中还是憋了满肚子气。苏恩幼也是第一次觉得出门工作这样困难,被人碰瓷的?感觉很不舒服,又不知道?何解。 她?从没?想生事,就算对方态度不好她?也是念着是前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想找人中间处理。 却没?想,人家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 还哪说职场,这工作中人际关系打交道?上,比职场都要难熬多了。 “这要是今天进去?排练都不顺利,以后怎么办。恩幼,你想想办法。” 苏恩幼发着愁,小?脸愁容,撑着下?巴不知怎么办。 忽的?,只听那边粉丝人群中爆出几?阵尖叫,就见?保姆车车门陡然被人打开,有人上车,男人一身黑衣,清瘦,如风一般,长腿迈入,之?后宽肩窄腰也轻易进了车内。 小?助理吓得叫了声,苏恩幼也是。她?是真?被吓到了,以为是谁,要叫,却被他直接捂住唇。 “别说话。” 他抬眼,那双眸冷情,抬眼间,皆是叫人忌惮的?色彩。 苏恩幼心头跳跳,张开的?唇也闭合了。 压着狂跳的?心。 她?没?见?过他这样穿的?,不是西装大衣,也不是往常温润做派。 普通的?私服,肩腰比特别绝,宽肩窄腰,下?颚线清晰得仿佛能扎眼,坐他身上,苏恩幼都不知道?怎么办。 她?瞬间想到上次的?事情。 有人抓拍了她?和?文?易清的?照片,不知有没?有发到什么他能看到的?地方去?,而她?这两天忙没?有管,现在看来,段淮叙会不会已经知道?。 而此时,光线昏暗的?后座,车外?是沸腾张扬的?氛围。 车内,是说不清的?拘谨隐秘。 她?说:“你……” 段淮叙道?:“听说,你把我绿了。” 苏恩幼:“……” 他扯下?唇,眼神?很带趣:“不过,我这位老公本人,怎么不太知道?。” 车后排,苏恩幼身上还穿着一会儿要排练的?私服紧身衣,而里面的?,是上次去?吃饭的?那身。 几?天没?见?,整个人还没?缓过劲,她?也想跟着下?去?,刚要去?握门把手,段淮叙却把手搁到车门上。 她?一下?服软了,说:“五哥……” 段淮叙:“除了这句五哥,还会喊些什么。喊来听听?” 苏恩幼无言以对,也知道?这个男人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 “我没?有。”苏恩幼看了眼车窗外?边的?人,说:“而且,我这边工作上也有点?矛盾。还有那个公众号都是造谣的?,外?面有人在拍照,您这样,等会儿又不知道?要说我包了几?个。” 段淮叙笑笑,只道?:“再包几?个我这样的?男模,不是更好?” “毕竟,某人大学不是身经百战。” 这是她?原来跟人自我调侃说过的?话,她?不知他怎么会知道?。 苏恩幼脸红,说:“那都是诓人的?。” 却也看段淮叙视线戏谑,没?有讲话。他从来没?有对人这样眼神?过的?,她?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这事有趣还是。 他有几?分醋意……? 她?不知晓,但她?还是心虚了。 却见?段淮叙自上车以后,那边庭院外?的?人也慢慢被人给疏散了,梅园这边的?乱逐渐有人在管理。 苏恩幼有些惊讶,心中隐约有些感觉,男人在前,又不敢作声,只见?道?路上平静了,接着又有人过来。 窗户降下?,西装革履的?人过来,看清平端方的?人身上还坐着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异色,更没?为这暧昧旖旎的?画面吃惊,只说:“先生,那边我们托人都去?说过了,这些人差不多也都处理过了,之?后梅园行不会再有什么事,您可以放心。” 苏恩幼坐他怀里,手还微微捏着他衣服,心中惴惴。 原来还真?是段淮叙出手帮她?把事情给摆了平,那她?前两天去?找人的?那事…… “嗯。”段淮叙单手轻盘着手中的?麦穗虎头,却看向怀里的?苏恩幼,“路意远那边我找人说过了。你自己看,这事之?后是准备怎么办?” 她?才知,原来他是真?的?插手了。 她?没?有什么实质人脉,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软的?不行来硬的?,这硬的?也不行,结果还差点?被人给端了回来。她?不知那行业的?老戏骨怎么这样小?的?气量,也不知找去?的?人又要多久才能办成事。 本没?想惊动段淮叙,却没?想,人家两句话,事情就解决了。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8节 她?也不免去?想,他专程过来一趟,是因为亲自出面了?那突然像疾风一样上了她?的?车,也是因为,他的?私人座驾暂时不在,所以借坐一下?她?车? 苏恩幼心中紧促得很,觉得为他这事有些感激。 可面上,又不愿透露出来。 “其实,我自己也可以。” 段淮叙:“可以?就是我这老公身份都易主的?方式?” 她?以为他在说和?文?易清误登文?圈小?报的?事,说:“都是误会。” “嗯,确实。” 段淮叙看一眼车窗外?,车辆驶过,正好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领克。 驾驶座上又正好是某一公子哥,对方左手搁车窗上抽烟,右手把方向盘,下?一秒,正要经过她?车。也不知怎么想的?,他说:“张嘴。” 苏恩幼压根没?反应过来,下?巴被人捏住,她?乍要惊呼,可他低头亲下?来。 所有呼吸全部?都被他的?唇齿堵住。 这辆保姆车是段淮叙前两日?才给她?新换的?,理由无他,上次那辆跟人刮了,再开出来工作不景气。 苏恩幼很是喜欢这新车,不止胜在保密性,更是因为座驾宽敞,可以容纳好几?人,再一个,开着这车窗出门兜风很是舒适,靠在后座上刷平板看资讯,不知有多惬意。 可此时,她?的?所有惬意全都转变为窒息,被一点?点?倾注到一个细密又浓灼的?吻里。 上次吻他,段淮叙都很温柔,行为举止也没?有什么急促,可今日?她?莫名觉得这男人情绪上似乎有些涌动,单手揽着她?的?腰,另只手捏着她?下?颚,就仿佛她?是他的?什么囊中之?物,逃也逃不得。 而他较真?起来,那就是侵略性的?,很带感的?,与温柔克制截然相反的?。 就连苏恩幼都不知道?自己和?他在车上怎么会亲得如此欲气,好像她?的?所有一切、呼吸、脉搏、唾液都全部?是他的?,那一刻她?心中竟然冒出这样两个字:占有。 她?莫名感觉,他好像是要占有她?。 彻底的?,完全的?,来自身心上的?。 苏恩幼根本毫无防备,软到他怀里,之?后,慢慢捏着他领带,浑身骨头也都软了。 梅园行,道?路口。 许华池今日?便也是受熟人之?托前来听傍晚的?一出戏,只是也有小?道?消息听说了,今日?苏恩幼也会来这里排曲练嗓,和?老前辈共讨即将要上演的?一出新戏。 他是满心沸腾,只想赶紧来见?一眼心心念念的?人。 可也是经过那段路口之?时,视线刚好瞥过旁边静停的?一辆保姆车。 车窗大开,里面坐着一穿着黑衣肩腰带感的?男人,他就坐于靠窗的?位置,手臂袖口微挽,说是重欲,可又很松弛,扣着一人在亲密又浓灼地和?人接着吻。 只是一瞬,却见?戏台上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叫人惊艳的?可人儿,此刻就被他抱在怀里,明明平日?都那样端庄娴雅的?娇小?姐,此刻浑身都好像要软了,勾着人脖子被亲得气喘吁吁。 而那男人只露一手腕,腕骨骨节分明,那块骨头,凸得异常诱人。 其间只见?得他的?黑发,优越侧脸。 也是盯得出神?之?时,他抬眼瞥来,许华池心头一惊,刹那瞬间记起他是谁。 上次雪夜遇到开奔驰的?男人。 上次他就是这样看了他一眼。 可这次更为直白,更为深刻,甚至是叫人瞬间认出了对方是谁。 许华池知道?,他是段家那位,传闻中谁也动不得的?段五。 许华池也终于知道?上次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轻视,是挑衅,是对于觊觎自己的?人而发自内心的?狂妄轻蔑。 上次他和?苏恩幼说话,他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本以为是满不在意。 殊不知,他的?意思是——你算什么,也配和?我争。 那几?秒,男人间的?对视同样隐晦又缥缈。 车开过去?,慢慢滑行。 可之?后,许华池直视着前方路面,人都变得恍惚,以至于,手里握着的?方向盘都好像没?了温度。刚刚还翘首以盼的?,此时只剩满心后怕发凉。 后座,苏恩幼还被他抱坐怀里吻着,身上都开始发热。 她?想到了之?前的?梦。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她?被他亲过几?次以后,对这个男人也有了欲望,所以。 第31章 所以, 她今天也格外动情么? 勾着脖子?亲完以后,苏恩幼也察觉到?向?来冷情的男人唇上都染了一些绯色,象征着刚刚是?如何被□□过。那种艳色绯丽并不适合段淮叙那张脸,像破戒君子?, 好?像多清心寡欲的?人?, 却偏偏多了来自她身上的?艳丽痕迹。 特别有一种反差感。 苏恩幼就看着他的?脸, 包括他身上的黑色衬衣。 她轻声说:“被我捕捉到?了。” “什么?” “你情绪崩裂的?时刻。” 上次她说过想看看不一样的?他,生?气的?也好?, 或者有其他情绪的?也好?, 反正只要不再是?平静而游刃有余的?他。 此时, 被她捕捉到?了。 刚刚亲吻的?时候他呼吸很不平稳,手掌也隐约收拢,像要克制某种情绪一样。她没见过这样的?他, 仿佛外壳破裂, 他也终于碰到?了令他难以自?持的?事?情。 段淮叙只是?淡笑。 她问:“你是?吃醋了?” 他说:“恩幼, 其实, 我不太是?个会被别人?影响心情的?人?。” 这话说出时, 其实苏恩幼心里微微有一点小失落。 因为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影响他。 却未曾料到?他说:“但,我想刚刚我确实是?有些动气。” “动气, 为什么?” “嗯,可能是?想到?了一些画面吧。有点吃醋。”段淮叙看着她眼睛, “想到?你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我想,我确实是?有些一意孤行, 做了些平常不太会做的?事?情。可能, 我本质上也不是?个那么理智的?人?。” “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为了帮我办前辈那边的?事??” “嗯,差不多吧。” 苏恩幼不免想,自?己周转几天也没搞好?的?事?,他是?怎么一下子?就解决的?。 “你去做了些什么?” 段淮叙仍旧单手抱着她,另只手指节轻轻在座椅旁边轻敲着,视线也侧目过去,望道路两旁的?槐杨树:“没有做什么。” 他只说:“恩幼,过两天陪我去听一场戏吧。” 只有这么一句话。 答非所问。 而苏恩幼也不会知道,今日一早七点,当时青戏班还?没开门时,老爷子?在庭院里扫自?家门口的?落叶,深灰色宾利欧陆停在他大铁门之外,一身穿灰色大衣的?男人?站在车旁,就静心等候。 男人?身型很长,周身都?透着温润的?味。 熊高岑也是?好?久没见段淮叙了,刚见到?他,还?有些不信是?他。 可段淮叙也只是?客气表示,说:“老师,好?久不见。” 其实,段淮叙和熊高岑也认识,早年他喜欢听戏,经常会去请教一些功课。 只不过这两年段淮叙去得少,熊高岑也不知他具体忙什么。 今日突然造访,他还?有些意外,不知怎么突然大驾光临。 熊高岑和之相识时,段淮叙应该约摸才二十多岁,年轻人?意气风发,还?不是?如今驰骋圈子?的?人?物?。 早年认识时,段淮叙很少讲话,也不常和人?近心,时常看他坐于茶室内,也只是?淡淡望着窗外竹林落雨,静心凝神。 他出身那样的?豪门家庭,但当初母亲嫁入时饱受了不少争议,可以这么说,他年少时分受过的?苦也一点不比普通人?少。 只是?长大后上学?做事?,他成熟得很快,知晓事?情也多,所以,也比同龄人?懂事?。 再见时,仅仅二十来岁,就已经是?优秀万分了。 只是?熊高岑心中,段淮叙始终是?个难捉摸透的?人?。 那年,他从国外回,也去西北办过一场事?。会见某个圈内大触,本是?要紧急回京的?,当时还?不知道为何耽搁了一点,此后,他的?事?业也越做越红火,熊高岑就看着他一点点从段家五公子?的?身份慢慢跃至掌了段家的?许多权。 如今,年刚过三十,却也是?风华不减,依然年轻。 他的?座下有个学?生?叫苏恩幼,段淮叙曾经也问起过。 那是?几年前,一个落雨的?傍晚,常来听他讲戏的?段淮叙忽而问起:“老师…那位来您这儿的?叫恩幼的?学?生?,您能稍微多加照拂一下么。” 他很意外,问起对方是?他的?谁。 他只是?笑,说:“她不是?我的?谁,只是?希望您可以多加照料。以后她肯定很有前景的?。” 段淮叙说的?话,熊高岑当然放在心上,但其实也不用他说,苏恩幼的?天赋就足够他当爱徒一样放心上。 他以前有空常去听戏曲,后来忙了也就落下来,这两年算是?重拾起来。 熊高岑以为他是?要来听曲。 段淮叙却笑笑:“为了家中的?一些事?,想来请老师帮忙。” 熊高岑看他递出一张照片,知道是?圈内很德高望重的?人?物?,老前辈了,说:“您这是?……” 他以为是?对方有什么得罪到?了他,段淮叙要找他麻烦。 却见段淮叙只是?笑说:“一些寻常小事?,只是?影响到?了我家太太。如果可以,希望老师可以帮忙处理一下,能否过去捎个话,就说这周周五,我会去听对方的?一出《铡美案》,希望老前辈可以好?好?准备,我也本着是?品鉴的?心态,前辈也可以拒绝,但,我想大家应该不会太想看到?什么太偏激的?局面。” 此言一出,熊高岑当即就明白。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49节 对方还?真是?得罪了他,路意远性情古怪,自?己也不大喜欢,可不知是?怎么惹到?了段淮叙,按理说两边毫无关系。 惹谁都?可以,但段淮叙,那确实是?个硬石头。圈里有句话,那看着越平和越好?讲话的?,往往,越难轻易罢休。 他说:“我也不是?很喜欢他,但,话我会带过去,只是?对方应不应就不是?我决定的?了。” 段淮叙放下茶杯,面不改色:“谢谢老师,届时,我携太太去听一场戏就是?。” 犹疑间又见段淮叙,坐于桌前,指节轻放,慢慢望窗外因晚风摇曳起的?树枝。 黑发也很轻微地被穿堂风吹起,男人?眼底没有神色,看上去脸庞如温玉,可实际,心思难测。 却也不知那一刹那,他这样的?人?心中想到?的?……又是?谁呢? 熊高岑并?不知他这太太的?身份,只知道段淮叙是?结婚了,他无名指常戴着一枚素戒,但又不像婚戒的?规格。 他也不知段淮叙为何是?不想高调示人?。 那种感觉不像是?不愿承认,倒更像是?……想把人?藏起来,金屋藏娇,只准他一人?知道。 再出去时已经是?快中午,外面午前落了一场小雨,冷风微雨有些凉。 他看着院前的?车,却第一次没了想上去的?心,只说自?己走?走?。 就此,外套、大衣,也都?给了秘书。 清瘦冷立的?男人?第一次漫步在这林荫大道里。 雨水有些淋湿他的?黑发,衣服,等到?苏恩幼车上时,已经是?风吹干过一阵的?了。 只是?,这些苏恩幼全都?不会知道。 此时,车里。 她只是?抬手贴住他的?脸庞,他的?皮肤很细腻,微微有那么一点纹理感。手心贴上去,却如碰着冰。 她看了出来:“你去淋雨了?” 段淮叙:“出门的?时候外面落了雨,没带伞,就这么过来了。” “万秘没有开车送你么?” “嗯,暂时不想坐车,只是?这么一段路,看看城市风景也挺好?。” 苏恩幼看了他一阵,也说:“人?家媒体小报是?盯着文家的?,我当时只是?跟他讲话,桌上聊到?一个话题就抬头,刚好?他拿东西,被人?恶意错位拍成那样的?。至于网上那些评论,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知道。”段淮叙说:“我没有多想。” - 梅园,戏堂里还?在继续,可许华池把车停好?后却是?找人?要了一杯茶。说是?茶,但其实说是?凉水也不为过,几乎是?满心还?想着那男人?的?视线一般。他驶入停车场一路车也没开好?,路上差点擦了别人?的?车不说,停车的?时候也出了神,一车占了两车位也没发现,还?是?旁人?讲起才回神重停。 之后,到?了戏堂子?里,看里边是?来往的?人?,也有听众,有旁边巷弄里住着的?大爷,坐堂前拉二胡的?老师。 他找人?问:“苏老师今天是?不是?要来这儿排练?” 对方说:“是?,过几天有一场和路意远的?。” 许华池:“那怎么没有见着她人??” 他还?是?心存侥幸,抱着幻想觉得刚刚那车里的?人?应该不是?她,是?他看晃了眼。 却见对方拿着排练表也很意外:“诶,今天苏老师没来,应该是?情况有变吧,我也不知道。上午不知道怎么来了一群人?,刚刚又走?了,可能,还?没定下来。” 说罢,对方也走?了,许华池停留在原地,可想着刚刚的?事?怎么觉都?不对味,他到?了后院去找了自?己熟人?,说:“你知道段家的?段淮叙么?” 朋友答:“知道啊,段家的?人?和熊老还?很熟呢。” 许华池:“那你知不知道,苏恩幼原来是?段家二房那小儿子?的?女?朋友。” 对方脸色微变,说:“是?,所以呢?” 许华池面如土色,又没讲话。 他只是?想到?那天大雪路上,穿着一身洁白披风,小脸在毛领里透红白皙的?苏恩幼,她和自?己说:您还?是?先走?吧,我老公的?身份就不和你说了,怕吓着你。 可是?怎么没有人?和他说过,娶了那位苏家小姐的?,竟然会是?那位段家少爷的?亲叔叔。 段淮叙。 仍偶尔回味段淮叙看自?己那淡薄的?眼神,许华池心中不是?滋味。刚好?,他也有人?和安嘉熙圈子?里的?人?很熟,他给朋友列表里发了个消息:[你们谁有安嘉熙联系方式?他墙角都?被他亲叔叔给撬完了,他本人?知道么。] 第32章 《铡美案》讲述的是北宋年间?包拯不畏权势, 执法如山,把驸马陈世美处之以法,斩杀于龙头铡之下的故事+。 其剧剧情丰富鲜明,特?别是唱腔有力, 震动人心。每个人物也都有血有肉, 特?别是里面包拯和秦香莲两个鲜明角色, 仿佛都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人。 包公一形象叫人印象深刻,移不开?眼。 段淮叙携妻看戏这?一事, 在圈内可激起不小的波澜。 其一, 他?本人不在这?一圈子露面多年, 听闻他?早年还比较喜欢听戏,当时许多院内老师演员等人物都会借机去简单一窥他?这?人风采。一群京区贵公子之中只瞥见?那?坐前排的俊俏人物。 后来两年他?工作太忙已是许久未曾莅临过。突然亲临,院里许多老师都觉得惊讶, 其二, 他?本人低调内敛, 可今日, 却是公告携太太亲自来听曲。 大家很是意外, 段淮叙什么时候娶妻了。 冬夜,天冷得如寒冰淬心。 本来今日梅园行是没有戏唱的, 路意远前辈突然增设一场,并且表示有特?邀客人, 街坊其他?老观众也可入席免费听戏。由此,今日晚上这?儿?才这?么热闹。 黑色迈巴赫在庭院外停下,苏恩幼从车上下来, 身上还穿着白色厚羊羔绒, 怕冷,外面还套了件羽绒服, 下车时才脱下,之后,在司机的引领下入院。 来这?儿?这?么多次,她还是头一次以观众的身份进来。 与她老师的青戏班不同,这?梅园冬天有梅,有特?别的戏台,也有茶室,讲的是一个江南情调,很是特?别。 “听说这?梅园也是戏班子借的一有钱人的地皮开?戏班,好像梅园的主人是北京本地人,家里很有钱。否则也不会放着这?么大一块地不建宅院,反而?是给戏班子用。” 苏恩幼听着前边领路的侍者说话,她则走到池塘边,微微弯下身,手指去触及这?湖泉内的清水。 大冬天的,却触及生温,里面是温水。 不免心惊,这?成本得是有多高。 她收回手,沾了外面温度微微发?抖缩了缩脖子,道:“怎么这?大城市的有钱人那?么多,也不能?多我一个。” 旁边帮她打着灯笼的侍者听笑了:“苏老师也会开?玩笑呢?” 苏恩幼说:“我可没开?玩笑,说的真心话。” 对方笑道:“嗯,只是这?院子的主人背景很深,一般人都查不出他?身份。我来这?儿?做事也从没有见?过对方一面,行内借这?院子有些年头了,你知道这?小庭院看起来不比豪宅豪华,但要多少钱么?” “多少?” 对方竖了三根手指:“这?个数。” 苏恩幼想了下:“三千万?” “不,三千万哪置办得到,是三个亿。” 苏恩幼微微吸一口?气?。 小侍者把灯笼又打高了些,说:“这?儿?的地价,这?地段,什么房子不要这?些钱,已经是很便宜了。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呢。” 苏恩幼今天是姗姗来迟,等到内院时,段淮叙已经早到多时,在那?儿?等候她了。 老弄堂式的院子,遮了油布,周边是暖气?和火炉在烤,零下的温度,这?儿?既有以前那?种露天戏台听戏的氛围,也不失室内的温度。木桌木椅边都坐满了人,唯独段淮叙那?一桌留了位,秘书站他?身旁等候着,桌上是一些开?心果核桃果盘,也有瓜子。 苏恩幼过去坐,他?也接过她手边的衣服,搁置到一边递给秘书,也接了她来坐到自己身旁,说:“怎么今天来这?样?迟,戏都快开?场了。” 苏恩幼:“路上和服务生经过后院池塘,停下聊了会天。你知道我刚听来什么稀奇事吗?” “嗯,什么。” 苏恩幼看了看周围,又偏过头去,作悄悄话状贴他?耳边轻声说:“你猜,这?个院子要多少钱?” 女人跟人说话时轻呵出的气?,也如薄雾一般打在他?的耳廓上。 叫人的心神也不免微动,后背也像有什么丝滑的东西略过。 像蛇,也像电,叫人无法忽视。 一刹那?她讲的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分神,只注意那?种很微妙很细节的东西去了。 “多少?” “三个亿,这?还是便宜的呢。” 苏恩幼说完就坐了回去,感叹:“你说这?么个庭院戏堂,竟然都能?把别人半辈子都给买下的了。我说好夸张,别人还说北京本地老板不缺钱,我人都要傻掉了。你们?本地人全都是这?样?的么?资本背景全都这?样?丰厚,都是有钱人。” 段淮叙手里拿着一早握着的暖手宝,眼还看着她。 “可是这?是四?合院,不是很正常么。” “只是,动辄以亿计数的单位,这?也太可怕了。” 苏恩幼小脸微微愁色,“大概是我也不了解你们?有钱人吧,我不知道巷弄的价值,也不知道你们?四?合院要多少钱,只是以前还觉得家里条件算好的,现在发?现来了这?儿?又算什么。” 京中的有钱大佬,何其之多。 段淮叙笑笑,视线又落一眼她洁白的袖口?。 “你很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么?” “也没那?么在意吧。只是刚和人说起来,觉得有些惊讶。而?且这?怎么能?说是外在的东西,谁不希望自己的资本可以多一点,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段淮叙笑笑:“但这?也是因为是四?合院,面积价值很大,上亿其实也不是很奇怪。” 他?又说:“如果你喜欢,我倒是可以弄来送给你。” 苏恩幼眼睁大了些,看看前边经过的其他?观众,想发?出的惊呼憋了回去,说:“几个亿呢,你有那?么多钱,而?且就算有,也不能?那?么败吧。我要宅子也没什么用,不用了。” 段淮叙淡笑,视线也落回到前边台子上,轻声说:“三个亿而?已,也还好吧。” 只是周遭嘈杂,这?句苏恩幼没有听见?。 后边拿着东西的秘书也听见?了他?们?这?番对话,心中犹疑着。 这?可不就是先生的庭院么?怎么先生还在苏小姐面前瞒着呢。 段淮叙当初看中这?片梅园,找来熟人一番周折才能?买下了,而?且,压根不止太太说的三个亿那?么少,那?是花了整整快四?个亿呢,要不然这?京中的四?合院,以为是开?玩笑哦。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0节 可是看先生这?样?子,一点也没有要告诉太太的意思。 万秘想了想,也闭嘴了。 很快名剧开?场,人物随剧情以及声声高昂的秦腔而?出场。 这?是经典剧目了,剧情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但苏恩幼最喜欢的还是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那?一选段,公正不阿的黑脸包拯,不管旁人讲请也好,还是皇亲国?戚的哀求,毅然决然仍要斩首那?负心汉。 特?别是知名前辈的高昂唱腔,最是容易将?人的情绪唱动进去。 看了没一阵,苏恩幼是真听进去了,情真意切,也认认真真地观摩着前辈的表演,那?确实是有一些工夫功底在身上的。 不一会儿?,也不知是为着戏中那?背信弃义的负心汉陈世美而?忧愁,还是感慨着前辈功底了得。 苏恩幼人有些怏怏的,靠到了一旁方桌上。 段淮叙将?手中暖手宝塞至她手心,又将?她的手放掌心里暖了暖,说:“怎么了,这?么没精气?神,群情激奋的剧,你也能?听得出神。” 苏恩幼看他?冷白纤直的手指,却在心中揣度他?突然约自己来看前辈唱这?么一出戏的原因。 说实话,上次事情过去这?么几天后,其实苏恩幼也冷静了下来。行业内,出一点大大小小的摩擦都很正常,老前辈或看不惯又或刚好心情不好,大家想在剧目上动工夫也都属正常。 她本以为段淮叙是想帮自己出气?,可这?样?看来,她又自相形惭,觉得自己这?涉世未深的,火候确实不及人家师傅深的,又哪来的咖位较真呢。 因为今天一听吧,人家前辈那?确实唱得好啊。 可这?样?一来,她也不明白段淮叙的用意,万一是要她自己来亲自听听,明白自己的差劲之处呢,那?不是很丢脸。 苏恩幼说:“可能?,是觉得有点感慨吧。” 段淮叙已经拿过一旁果盘里的核桃,细致帮她剥着,嗯一声:“感慨什么。” 苏恩幼看着台上的老戏骨,说:“我觉得,陈世美这?人物实在是可恶。这?么些年下来,我对他?的印象也还是不好,你说秦香莲如此善良又有美德的人,他?怎么会那?么薄情寡义,说抛弃就抛弃,甚至还要杀妻灭子。我不知道是人性天生这?样?还是怎么,你说,是每个男人都是这?样?容易见?异思迁么,永远受不了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也不能?跟一人相守?” 段淮叙眼睑轻轻地抬了一下。 苏恩幼的话,他?听得认真,可是此时,他?没有和她探讨这?剧中剧情的事。而?是说:“你想到了谁?” 苏恩幼是有那?么一点借物指人的意思,却也是十有九分在说这?剧情。 却没想段淮叙这?样?一针见?血,一句话,戳穿了她话中携带的那?么一点小心思。 她愣一下,看着戏台,也说:“没有,这?不是讲戏曲么。” 段淮叙抬眸看下她的眼,扯扯唇,将?手中核桃递给她,碎壳则丢到纸盘里。 苏恩幼也当然是专心吃核桃,可刚刚那?个话题没结束。 她又问:“你对这?个人物,就没有几分自己的见?解?” 段淮叙道:“抛弃结发?妻子,奸恶小人。” “那?……” 许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他?又道:“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如此的,有的人见?异思迁,但可能?也有的人,苦苦相等,几年如一日呢?” 苏恩幼心神微动,说:“你指的是……” 段淮叙轻笑:“戏曲,没有讲谁。” - 今天是年三十前夜,所以,梅园行的票根也特?别印上了带年味的红灯笼图样?。 可作收藏用,而?今天那?一场《铡美案》下方的演员主演,则正是路意远的名字。 戏曲结束后,众听客都陆续起身离去。 而?段淮叙则单独去了后院休息间?和对方会见?。今日路意远的演出可一点不比平日,头一回前排坐着的是那?样?特?别的人,他?承认自己工作状态从来专注,可今天也难免闪了两下神。 只因为他?认出坐在前排的,是前日院里推荐过来要挂头牌演出的小花旦,而?他?这?老角,则给对方做配。 这?梅园行的头牌什么时候不是他?,卖座的时候靠他?,上座不行了,又转头拉别人上来。 作为前辈,他?心中当然会有不平衡。 所以,熊高岑那?边消息过来时,他?心中第一反应也咯噔了一下。 段家的声名,他?不是没听过。 对方找他?,不是刁难就是找事,他?心中也清楚。今天早就做好了万种准备,却没想这?位能?做段家主的人,竟是这?样?年轻俊俏,一点也不输院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路意远会知道段淮叙,是因为原先他?认识梨园里唱昆曲的钱芮老师就喜欢他?。那?两年段淮叙常去剧院听戏,男人往那?台下一坐,偶尔会穿私服,有白色毛衣一类,那?时的他?看着会很随和。但有时也会很商务,穿着大衣或是西装,坐台下和友人聊天说事,神情言语淡淡,可院里的老师就很是吃他?那?一款。 钱芮说他?身上总有种很沉静吸引人的味。 可路意远只觉得,都是看脸,还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帅。 可惜,追求无果,钱芮当时去要过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理,没有后续了。 而?此时段淮叙就站门口?,说:“路老师,许久不见?,戏演得不错。” 路意远刚卸完花脸妆,穿着白衣,看他?一眼,也只是把手里水杯放下,说:“谢谢您,只不过我和你也没怎么见?过,怎么来的许久不见?。” 段淮叙笑笑:“现在不就见?到了么?您戏唱得不错,一直听说很卖座,今天一听,确实如此。” 路意远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欺负了对方身旁的那?位人,怕是来做主的。可他?也不怕这?些京中大佬来找自己什么的,大不了不要这?饭碗了,他?也并不后悔。只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怵。 有秘书过来安排,很快,这?休息室内也安置了沙发?椅和方桌。 两人随桌而?坐。 茶水被?上上来,热气?袅袅。 段淮叙只着了一件衬衣,袖口?挽着,动作缓慢地为其倒一杯茶。 “您放心,我也不是来找什么事的,只是来听戏。很巧,我太太刚好也是喜欢戏曲的人,为了这?一行,家人不允举步维艰,但这?些年也没有停止过热爱,仍然是义无反顾地扎进了这?一行,打小吃着这?一行苦熬过来的。我想,这?背景和您年轻时应当是一样?。” 路意远微微出神。 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什么时候不是每日被?体罚,咬着筷子扎马步腿肚子都打颤了,没有演出机会,徒弟被?师傅压,也没有露面。 而?今终于熬出头,他?也自是有自己的傲气?。 但看那?小花旦面若桃花,想着是什么娇生惯养没受过气?的主,哪成想。 “她两年前,还从舞台上摔了下来。”段淮叙说起这?些很心平气?和,却又不像在提别人的事。娓娓道来,像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一样?,“那?一年,京中大雪,也没有回去的票。她从两米高的高台上跌下,演出也没有结束,她苦咬着疼,把那?一出戏给唱完了。这?事您应该也听说过吧,她会出事是因为事故,也是因为她唱戏痴了迷,没注意主办方的失误。” 路意远知道那?起事故,有个演出的学生跌下。可是,这?行业内何其多的事故发?生,多少人也受过伤,一个不起眼的小配,无人关注。 “那?个人就是……” 段淮叙轻应一声:“她就是恩幼。腰椎摔伤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偶尔冬日还会复发?,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容易,性情好好的江苏小姐,来了这?儿?人生地不熟,也只有一腔热爱。小时候她父母也不让她学戏,她就背着家里人学。好不容易得到家人支持,大学毕业了过得也不是蛮容易,您应该以为她戏路很通顺吧,可什么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能?有什么成就,也是因为她过去的煎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题,老师您说呢。” 路意远盯着他?看了半晌,不理解他?讲这?么一番话的用意,却隐约能?明白意思。 很好理解是因为,自己也是那?么过来的。 他?本以为对方会跟自己用什么手段,但大家都说,段淮叙是正人君子不会用那?种事,还确实。 这?位段五,倒叫人大开?眼界了。 “你今天,就是想让我来明白她的艰难过往?” “不。”段淮叙说,“她的过往不算艰难,我只是想说,谁都是从那?条路上过来的,就连老师您自己都是,可怎么到头来,却又封了别人的路。” “您演的那?一出《铡美案》很是精彩,包拯刚正不阿,您演得惟妙惟肖,如同亲临。可轮到您自己身上,却有些拎不清,不及包拯半分。” 话毕,他?也起身,独留那?块演出票根放在那?儿?。 路意远还坐在桌前,神态恍惚。 第33章 那边, 苏恩幼揣着暖手壶坐长板凳上,一边望眼?前那颗玉兰树。 不知怎的,想?到了以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 安嘉熙问她喜欢什么花。 她说,山茶。或者玉兰。 可安嘉熙, 还是送她玫瑰。 其实她也喜欢玫瑰, 感情诚挚热烈, 有什么?不喜欢,只是到底不是心中?所想?, 微微失望。 事实上刚刚她看《铡美案》时, 心中?真的冒出了一个人影。 想?到了很久没去想?的人, 是安嘉熙,也是她过往的一段岁月。 年少感情,不可能完全不承认。 北京城的秋, 他的那位侄儿曾和她许诺:“恩幼, 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发展吧。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可以努力, 我?想?对你好, 想?要你嫁到我?们段家来, 想?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愿意吗?” 那时候, 苏恩幼还和他笑:“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是段家的人么?。说你不姓段。” 他牵着她的手虔诚地亲了一下,说:“但如果是你, 我?什么?都愿意。” 年少时的誓言了,可是,大?学那两年的苏恩幼真的当真了。 那个时候, 她真的有过一瞬想?要嫁给?他。 哪怕跟所有人为敌。 段家老宅的那座四?合院, 其实是他们的根据地。 她的学校离那里很近,每逢佳节, 他总会牵着她的手,两个人走过梧桐满布的大?道?,经?过老旧巷弄。这座城很便捷,想?去哪就去哪,苏恩幼也说喜欢凉爽的北方,即使天气干燥,可总比常年湿漉好。 那个时候,年轻人也总会想?做出一些自己都觉得?出格的事情。譬如,她自作主张,也想?逼家人接受,跟着他回了家。 段家四?合院里,见?他们自认为是的家长。 而安嘉熙唯一关系好的长辈,就是段淮叙。 刚好苏恩幼也认识他。 那时,在她眼?里他只是男朋友的叔叔,其他什么?也不是。 什么?过往情节,那些无关紧要的背景,她都不在意。 只是无可否认,曾经?是有那么?一些时的心里想?法,是想?段淮叙来做他们这个主,就当……当她是见?家长了。 她不知他对他们这场感情持什么?意见?,也希望他可以支持,最好是……可以为他们说话。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1节 所以当时,格外羞赧。 也是大?三的假期,她站在院内,随男友见?到他,轻轻喊一句:“小叔叔。” 段淮叙当时也是刚忙完工作回老宅,乘着车入,本眉目清寡,可见?她时有些惊讶,随即看到安嘉熙。 常穿大?衣的男人,自然格外温润。 侧眸,轻轻和她点头颔首。 其余时候,他也都很冷淡。 那时的苏恩幼也只觉得?,他或许是对她以前的小太妹行?径不喜,印象不怎么?好。 却没想?过,他会是这样性子?细腻的一个人。 这些天,很多事都颠覆了她的认知,也改变了她对他的印象。 有时她甚至总会想?,如果,她没有阴差阳错嫁给?段淮叙,如果,她家里人都没有支持,再如果,她还是以之?前的身份遇到段淮叙……那么?。 不知为何,这个问题没有解。 如果没有这一出,她和段淮叙或许还是曾经?毫无交集的状态,也许见?了面会打两声招呼,到那时她就不会私自越矩喊他五哥了,而是规规矩矩喊他叔叔。 也许她还是不会继续和安嘉熙在一起,因为她与对方的感情早已走到了尽头。可不论怎么?想?,好像最后也总是会跟段淮叙挂上钩。 她倚在木椅上,看着这眼?前的戏台逐渐昏昏欲睡,恍惚间又好像冒出那家中?成片的白色山茶花,素洁雅致,却又如火炽热。 冥冥中?心里也冒出一种预感。 好像哪怕就算最后她没有走那一步,那个男人,都不会放任她独自一人。 段淮叙出去时看到的就是苏恩幼一人孤零零倚在木椅上昏昏沉沉浅眠的样子?,小姑娘侧枕着,睡得?很是安稳,胳膊搭椅背上,小脸就枕胳膊上,只是那姿势摇摇欲坠,重心不稳好像下一秒就要摔下来。 她怀里还揣着暖手壶,整个人被热温熏得?脸颊酡红。 段淮叙过去将外套递给?秘书?,之?后将人抱起来。 几乎是背脊离地的一瞬间苏恩幼就醒了,浑浑噩噩里要下来,段淮叙又把她放了下来。 他说:“怎么?在这睡觉,不冷么?。” 苏恩幼:“还好,方便等?你么?。” 段淮叙:“那如果我?一直不出来,你也一直等?下去么??” “嗯,可能也不吧,我?哪有那么?傻。”苏恩幼问:“你刚刚进?去见?到路老师了?和他说了些什么?。” “也没有说什么?,简单聊一些家常。” 苏恩幼轻轻应了一声。 段淮叙把外套披她身上,又让秘书?出去开车。 两人一同往外走着,他也说:“要大?年三十了,今年,准备在哪过?” 苏恩幼也不知道?,老宅得?回去吧,但是。 她说:“去我?家那边,可以么??” “江苏?” 苏恩幼点点头。 北京太冷了,她有些想?念家乡那边的风景,春节的夫子?庙,那一盏盏繁复精美的荷花灯,也想?看烟花。还有素什锦、糟扣肉、松鼠桂鱼、狮子?头。 想?着想?着都有点饿了,她说:“可能是冷得?饿了,想?吃饭。” 段淮叙也说:“好。带你去吃饭。” 餐厅没有选往常那些商圈里的,段淮叙在这附近有认识的朋友,家中?开了私房餐厅,平常人均四?位数。给?他发了短信,人家很快就说了在家,段淮叙领着人进?去时,对方早等?在外。 简扬说:“稀客啊,段老板这不日理万机的来我?这儿,真是八百年见?不着的。吃点什么?,这快大?年三十本来都不准备营业了,为了你一通电话,临时过来开张。” 段淮叙只道?:“谢了,随意,看简老板心情。” 苏恩幼还没见?过他朋友,也是头一次,看他和朋友间聊天也都是淡淡的,就紧贴着跟在后头。 简扬也瞧见?了她,说:“这是嫂子?啊。” 苏恩幼礼貌颔首。 简扬心中?惊叹,长得?可真是漂亮。 苏恩幼的脸确实是人群里能一眼?相中?的惊艳,且不比寻常人容易看腻、看俗,她是淡颜眉眼?,五官恰是正好,第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这女生长得?很不错,可越看又越有韵味。 就如圈中?说的,穿上戏服,她是眼?波流转的当家花旦,可换上常服,知性、纯色,她是一点也不缺。 我?见?犹怜,看了叫人心生怜惜。 瞧着,简扬也不免多看了一眼?面容平和的段淮叙一眼?。 以前只瞧着段淮叙这人有自己性格,却没想?,感情上他也有自己想?法的,这喜好上,也很特别。 上了坐席,苏恩幼又说:“你的生日,我?忘了给?你过。” 那两天忙,她给?忘了,等?忙过以后才记得?,可早已最好的时日。 段淮叙只说:“不是上次就过过了么?。” 他在说汤泉那天晚上的吻,这倒是叫人意外。 没想?到他还记着。 苏恩幼有点羞赧,又说:“那也得?好好准备的。而且我?查过了,男人苦等?女方的戏曲,几乎没有。传统讲男,基本都是大?义,而一些苦难,却大?多数是在女性身上。我?觉得?这个现象挺叫人失望的,也足以可见?,你说的根本就不是戏曲。” 段淮叙只捏着她手指淡笑。 他沉敛了半晌没讲话,之?后道?:“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 段淮叙轻轻捏着手中?柔软指节,像抚着软云,手感很好。 他也掀起眼?帘,淡淡看她:“那是我?想?说给?你听的。” 而且,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 大?年三十时,苏恩幼简单回了一趟家,是和段淮叙一同回的。高速路远,加堵车,却也是开了二十几小时。 之?后,苏恩幼在家中?歇了两晚,那几餐饭倒是吃得?平平无奇,只是段淮叙吃过年夜饭后就没有多待,他在江苏还有事,过来拜访以后也就暂时出去办事去了。 惹得?她母亲翁雯还说:“你家那位段五,可真不知道?有多忙的,过年也都不见?人影,不知道?得?是忙多大?的业务。” 每次这时她父亲还会为其讲话:“人家段五忙的都是多大?的会议,你懂什么?,在这儿也是闲着没什么?事做,肯定?是出去忙事业了。” 翁雯看看恩幼,道?:“事业归忙,这不是怕冷落我?们恩幼。” 苏父:“他哪是那样的人,你自己问问幼幼,他会对她不好么??” 苏恩幼压根不想?离自家爸妈这对话,回家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一边吃盆里洗好的草莓。 段淮叙和她父亲关系不错,苏父每次有种赏识的眼?光看待他,但她家中?的两位哥哥就不同了。 大?哥苏笙安待段淮叙仍然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恩幼一直不懂,两人明明是商业伙伴,这些年,关系匪浅。可苏笙安却和对方一直不怎么?对付,原因其一也是一直记着自家妹妹被拐走的事,总觉得?苏恩幼是受了他这老男人的蛊惑才会一时鬼迷心窍。 至于二哥,每次穿着白大?褂在自家中?药堂打算盘,苏恩幼回家他也只是推推眼?镜,说:“恩幼回了,二哥的抽屉里有椰子?糖,也有零食,看要吃什么?。” 每次这时苏恩幼就会说:“哥,我?又不是小孩了。” 苏宜年道?:“你不是,那谁是?在二哥心里,你永远就是一个需要人宠着的小孩知道?吗,段五有没有欺负你?” 苏恩幼说:“如果他欺负了我?,你为我?做主?” 苏宜年笑笑:“如果是这样,那我?顶多只能去科室里拿把手术刀,出来跟你那段五说拼了。” 二哥身上有些地方倒是和段淮叙很像。 温文尔雅,不常跟人生气,有时还会和人说笑。只不过,身上少了那么?点成熟的张力。 苏恩幼也不知道?自己想?起段淮叙为什么?心中?第一反应会冒出张力这个词,就仿佛无形之?中?他也有些走进?了她心里。 但这些,她也没想?。 没到初六,家中?要工作的人也准备着要返程了。 那日早晨正冷,苏恩幼在家中?吃着早餐,在给?他们盛饺子?的翁雯也说:“你看看,你都嫁了,也不知道?你大?哥二哥怎么?就都不开窍,不操心婚事,一个个还单着。” 苏恩幼笑说:“我?大?哥,心中?只知道?他那公司,每天就知道?加班,二哥,两耳不闻窗外事,心思在科室里,肯定?找不到。” 刚换上西装正准备出门的苏笙安听了这话,经?过时也轻哂:“是,比不过别人,还是得?让二弟去和段五学学,看怎么?泡妹子?,看吧,咱们家最漂亮的都被泡走了。” 翁雯听不得?他说恩幼,睨他一眼?:“你就说吧。” 苏恩幼也道?:“大?哥你就等?着吧,现在薄情寡义的,以后肯定?有人替我?收拾你。” 苏笙安只是轻笑:“放心吧,你哥我?还没在情场上跌过,以后,也难为别人折腰。” 南京的早也冷得?很,苏笙安在西装外套了一件大?衣,简单坐一辆卡宴也就出门了。今早没什么?事,早晨他习惯先听听晨间广播,司机开着车,他则在后座翻看了一下公司简报。 也是行?驶到前方拥挤路口,车辆突然停顿了一下。 他问:“怎么?了?” 司机答:“大?少爷,好像是跟一女孩的自行?车刮了。” 苏笙安降下车窗往外看,那确实是一群正出行?的女孩,穿着厚大?的羽绒服,全都骑着自行?车,貌似是想?趁这春好晴日来出行?游玩。结果应该是行?驶不当,开到路面上来,又出了点意外。 苏笙安有事,也不想?计较,和司机说就这样,也不用追什么?责。 瞧着那群大?学生的也辛酸。 可这时,外面人说着抱歉,一面慌忙在纸条上写下电话号码塞到车窗来递给?他。 是趁着他关车窗的空当慌忙塞进?的,苏笙安再抬眼?看去时,只瞥见?一抹纤瘦洁白的指节。 “对不起,您这车我?回头给?您转账赔偿吧,真的很抱歉。” 时隔多年后,苏笙安都不知再该怎么?形容他当时听到这声线时心中?的感觉,他只是往外看去,车窗外,对方扎着高马尾,穿着最简单的学生衣服,面容素净,鹅蛋脸,淡杏唇。 甚至慌忙着,眼?也没有敢看这辆车里的人。 可是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那段五平常看着自己妹妹时那种感觉。 江南佳人,吴侬软语。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2节 其中?一个,尤其漂亮。 他看出了神,明知对方是听不见?的,也隔着车窗淡声说:“没事。” 可女孩只是推着自行?车往路面上走,苏笙安盯着那身影,手指捻着那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往上看。 那上头也写着一人的名字:柯冬菱。 苏笙安没当真,随手放进?了车座卡槽,可之?后,再看东西也就不大?看的进?了,拿着文件,却屡屡抬眸去看那卡槽里的纸条,心中?,也好像怎样也静不了。 他不由得?想?,难道?,还真让小妹一语成谶了。 - 假期结束那天,是段淮叙来接她回家的,轿车驶到她家门外来接,他进?去和她父母简单打了招呼,也讲了道?别的客套话,之?后,苏恩幼坐上他的车,男人也坐她身旁,独自翻阅着什么?东西在看。 他专心做事时苏恩幼不会随便打扰。 但他主动问:“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段淮叙只在她家待了一天,之?后,也出门忙碌了,后来回了一趟北京,这也是折返了来接她的。 苏恩幼说:“还好。就是假期结束,回去又得?上班了。” “嗯,过完年,确实是要先忙工作了。”他翻了翻文件,淡声说着。 初春到来,但气温一直没有怎么?降,京中?反而还有一阵倒春寒,苏恩幼那几天都是宅在家里,本来想?看看后院的山茶花,结果又意外发现家中?的花田院子?里还长了几株香雪球。 像满天星一样雪白的含苞待放,搞得?苏恩幼怕它死了,还拿着铲子?在后院亲自照顾了好一阵。 正巧逢娄仪来家中?送她刚做好的腌菜,看见?苏恩幼在忙,说:“恩幼也别每天宅家里了,刚好我?准备给?雅真买点春季新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一起去逛逛?” 那还是回京以来苏恩幼头一回出门。 她不缺东西,要什么?家里都有。即使段淮叙在外多忙,她这边的日常生活不会落下进?程,所以没有操心。 但每家生活方式不同,娄仪在商圈里给?自家儿子?挑选着衣服,也头疼得?很:“这男生的衣服最不好看了,他长大?了有自己主意,你说给?他好好挑吧,他嫌不好看,给?他钱自己买吧,又说懒得?折腾。我?家这孩子?,还真是难带。” 苏恩幼在一旁跟着,也适当给?着意见?:“去那边运动区看看?” “好。” 两人中?间路过奢侈品区,苏恩幼也看到一家钟表店,不懂什么?牌子?,但又觉得?高大?上,问:“送男人的话,什么?表比较好?” 娄仪说:“送谁?” 苏恩幼也不好意思说。娄仪说:“送你老公是吧。” 苏恩幼说:“还没习惯在外这样喊他。” 娄仪笑笑:“那也要适应,你要是在外喊他一声,段五会很喜欢的。” 苏恩幼眼?睛睁了睁:“他……会喜欢?” 娄仪说:“你不相信啊?好吧。” 她在苏恩幼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说:“这么?和你说吧,我?和雅真他爸,嗯……我?们现在是中?年夫妻了肯定?不能和你们小两口比,但是呢,我?们也是商业联姻,一开始也很尴尬不熟啊,后来也是在一些小情调里把感情过好的,你不知道?有一次他喝醉了我?喊他老公,他愣了好半天还不敢相信呢,后来,就有了雅真。” 苏恩幼听着这些闺中?秘事觉得?羞赧,因为她和段淮叙都还没到那一步。 她说:“嗯,嫂子?,我?知道?了。” 娄仪也说:“你有空也可以多回老宅坐坐,咱们都是自己人,再或者你觉得?实在没有同龄人可以说话,也可以喊雅真的。他这孩子?,年纪浅,性子?也是,挑礼物什么?的你可以喊他呀。” 段家人当然是希望她和段淮叙感情好好的,最好是赶紧让老爷子?抱个大?孙子?。 这话虽然没放到明面上,但意思也是溢于言表了。 苏恩幼面上肯定?是答应着,之?后娄仪的话也听了进?去,还记得?之?前说要帮段淮叙选礼物的事,没多时,也把段雅真给?叫了出来。 两人直接去了家附近最大?的奢侈商圈,买了两杯奶茶走了一圈,段雅真也知道?了她的来意。 “买表啊?可是……” “可是什么??” 段雅真看着柜台里的天梭、美度等?等?,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不好讲,像小叔叔那种戴惯了表的商务人吧,到如今或许这方面都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再换句话说,小叔叔什么?样的表没见?过啊,好像印象中?戴的也都是顶配的。 他俩都是门外汉,送这个,送好了也好,就怕送不好惹了笑话。 眼?瞧着苏恩幼的视线都往国内那类年轻人风靡的牌子?看去,他只讲:“你为什么?不换个送呢?” “换什么??” 段雅真想?了想?:“你知道?好的表多贵吗。” 苏恩幼:“我?知道?,就是因为我?买不起那些,所以才来这片柜台。难道?,要我?送个什么?百达翡丽给?他吗?” 她倒是也想?送点贵的,譬如一辆车什么?的。可是想?想?她全部工资拿出去连他车库的一辆奔驰c也买不起,还是算了。 段雅真才知道?她知晓,只见?苏恩幼去了柜台找导购拿了一款表出来。 段雅真又说:“可以送皮带、衣服之?类的。他是你老公,给?自己老公买西装皮带这很正常吧。” 苏恩幼想?了想?觉得?也是,想?到段淮叙穿西装时那高冷又禁欲的样子?,她心神略有一些勾动。 周五,段淮叙还是不在家。年后他很忙,基本没落过屋。 苏恩幼简单在家泡了个澡又去刷了刷购物平台,接着有人敲门,是她上次和段雅真去逛街订下的一些衣服,品牌店的人专程来送货。那是她亲自给?男人挑选的西装款式,还是黑色款,因为她比较喜欢黑色禁欲的感觉,西装外有暗金条纹,不明显,略有些浮夸。但也有另一套常规款,两款可换。 但她看中?这套的原因还是因为里面那件黑衬,因为是高定?品牌,所以衣服材质很好,抚摸着都能想?象到男人穿上会是什么?样,除此之?外,苏恩幼还听好友的话买了一些其他搭衬的。 她也不懂,只是找朋友做功课时,连馥说:[衬衫夹、肩带、臂环、男人西装必备,记得?也都要买上。] 她怕出什么?岔子?,还专门做了备忘录,找人定?下的。 订制的时候没注意店员微妙而特别的神情。 检过货后她也很满意,衣服质量确实不错,搞得?她都想?给?自己也定?制一套,有些男人的衣服确实是比女人的要有质感多了。 傍晚,苏恩幼坐沙发上背了会词曲,之?后觉得?人有点晕乎头热,没有管,一小时后,她扶着微微发热的额头慢慢靠倒到沙发上去。 段淮叙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禄叔的消息才回的。 家中?说恩幼生病,他放下手里的事马不停蹄到家,进?门前秘书?还在旁边汇报着过两天的国际航班行?程,他把手中?文件给?秘书?,只说推迟,之?后解了袖口进?屋,一进?去就看到苏恩幼赤着脚躺沙发上的样子?,那张小脸很红。 他去贴她额头,确实发烧了。 他说:“苏恩幼,还醒着么??” 苏恩幼脑袋晕晕乎乎的,试着睁眼?,但亏在头太疼,睁了眼?也很不舒服。 她也不敢和他说,自己是泡澡时泡久了,没关窗,刚好这京中?倒春寒,可能就是当时着的凉。一小时前和禄叔说了,也吃过了对方拿来的退烧药,只是,吃完以后还是不舒服,也不敢跟段淮叙说,怕他怪罪。 去年年底那次她就记住了,不能给?他添麻烦。 她说:“对不起,我?说好的不给?你添麻烦,但确实是不大?舒服。” 所以禄叔才会去打电话知会他。 段淮叙说:“你这是感风寒了,现在换季,也正常。不用和我?说抱歉,我?不会怪你什么?。” “别在沙发上睡,我?抱你回房。” 她就乖乖缩着脚,方便他抱,自己则揽着他脖子?窝他怀里。很奇怪,可能是很久没和他见?,也可能是太久没有亲密过了,突然贴在他温热的怀抱里,她竟然会觉得?很暖和很久违,而且,很依赖这种感觉。 以至于靠他怀里后无意识地用脸蹭了蹭他脖子?自己都没有发现。 无可否认,这么?久以来,她确实是有些习惯。 生活日常事事有人处理井井有条,什么?事情都有他在掌手,她甚至是都不用亲自动手,她出了什么?事永远有人在第一手帮她善后。她是真的很喜欢。 苏恩幼觉得?自己有些沉溺进?这种温柔包围里,都不再记得?刚开始这段关系时的初衷,变得?无法自拔。 她脸贴着他脖子?,偶尔有些难受轻呓,自己跟自己说着话,因为发热,额头上也被汗水浸湿了,碎发紧贴着,甚至有些沾到他的皮肤上,段淮叙也没有在意。 段淮叙把她抱到卧室里去,看着她难受地躺到床上,也去床头柜里拿了温度计贴她额头上,简单量了量。禄叔一小时前还说是三十七度五,现在已经?烧到了三十八度多。 “你确实发烧了,先不要动,吃了药以后先好好睡个觉,物理退一下热,之?后再看是去挂个水还是怎么?样。” 苏恩幼也不懂,就闷闷地听着他讲,轻轻嗯了一声。 段淮叙也看着她,帮她捋了捋头发:“回家后都做了些什么?,好好的怎么?会生病。” 苏恩幼思绪不明,却也回忆这几天的事:“我?和嫂子?去逛了街,也和雅真去逛过,买了一些东西。回家泡澡了。” “那可能是你最近免疫力就有点低,这段时间是很容易生病。” 他安抚地说:“没事的,先睡一觉,慢慢会过去的。” “嗯。” 她说:“我?给?你买了礼物,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段淮叙心神微动,动作也是。 “雅真说这些年还从来都没有人送过你礼物,我?给?你补回来了,就是我?今天回家后给?你准备的。” 苏恩幼自己那张小脸都烧得?通红了,说话微微带气喘,却还努力保持跟他说着话。 偏她说话声音细软,想?装清明,却仍是遮掩不住。 段淮叙也只是顿了那么?一下,接着,还是帮她整理被子?,脱下鞋子?,也帮她细致脱下棉袜,好好把她的腿脚放到被子?里,一边回应:“嗯,买了些什么??” “好多,在衣帽间,你自己看。” 说完这些,苏恩幼也侧枕着胳膊闭眼?休息了。 段淮叙简单拿湿手帕擦了擦手,也去准备一会儿给?她降温的毛巾,但顺路还是去衣帽间看了,除了他原本的衣服,边缘区还多了两件西装和衬衣,看得?出她是用心挑选了的,还是两套不同款,一套略浮夸,另一套则相较简约一点。 顶尖牌子?的,估摸着,小姑娘也是大?出了血。 只是,余光之?中?他也看到一些西装配饰,他平常完全不会用上的一些东西。 衬衫夹、肩带、甚至是臂环也有,起初不知道?是做什么?用,但渐渐反应过来眉头也很轻微地拧一下,有一些微妙。 可能因为他是男性,平常购置西装也都是按自己尺寸,基本不太用得?上一些配饰,但突然自己的私人衣柜多了这些东西,也难免让他稍微多想?一下。 他回了卧室,也是帮她冲药,等?药热好了,端到床边一点点喂她喝。 等?苏恩幼感觉好一点,靠回枕头上以后他才说:“衣帽间里的,就是你给?我?买的礼物?” “嗯,有什么?问题。”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3节 “那衬衫夹,是给?谁用的。” 苏恩幼本来还想?问她挑西装的眼?光怎么?样,可那一刻对上段淮叙微妙的视线,不知怎的,她忽然有点意会过来,这衬衫夹在如今观念里应该不算是什么?很正经?的东西。 她沉默了一秒,像是也在想?说辞。 她说:“赠品,你信吗。” 段淮叙只是看她眼?睛轻笑,说:“行?。” 他去拿湿毛巾要帮她擦额上的汗,可只是接触到她侧脸时,微微倾身,两个人呼吸也无意识接触到,苏恩幼本来是沉默的,却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腕,说:“你怎么?这么?忙。” 段淮叙停住,说:“怎么?。” 苏恩幼静静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自己,可能是刚才被他抱回房时萌生的那点贪恋和依赖,也可能确实是太久没有和男人温热接触过了。 她说:“段淮叙,我?们都多久没有亲密过了。” 第34章 自从上次汤泉的亲吻过后, 回来之后,就好久都没有亲密。 有时搞得苏恩幼自己都不知道是他们两人太清心寡欲,还是,段淮叙对自己没有那种欲望。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 只是人习惯一些温度以后, 再失去时也总是会怀念。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名字, 很直接, 不似之前那些称呼功利,也不似那句老公有目的性。 只是单单纯纯的, 喊他?段淮叙。 说完这句以后恩幼自己就害羞了, 偏过?头?去, 也想要松掉捉住他?腕骨的手?。 可她?的手?腕反被男人捉住。 惊得她?抬眼去看他?。 却?见段淮叙在?睨她?,那一刻,苏恩幼也不知道是被烧的还是室内温度。 她?视线下?移看到他?微敞的衣领口, 衬衫纽扣, 还有……领带。 她?忽然也觉得喉咙有点渴。 “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 苏恩幼垂下?眼睫, 说:“嫂子说, 我们是商业联姻, 做一些比较亲密的,很正常。” “只是因为?别人说?” “嗯, 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苏恩幼试着轻声力争:“我也是个?成年人。” 她?甚至还稍微加深了那个?词: “……成年女性,也总有些自己的需求吧。” 她?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以至于段淮叙都不知她?是在?讲那些方面,还是真的在?讲生活。 段淮叙垂眸看着她?,笑笑:“什么需求?” 这个?问题苏恩幼答不出来。 他?又问:“那么, 这个?需求是换做谁都可以, 还是只限我一个??” 苏恩幼怔怔看着他?,以为?段淮叙是随口问, 可他?对这问题态度竟还挺认真,像是真的很在?意?她?的想法,直直看着她?的眼。 那眼神,像要看穿她?。 却?又像要灼烧了她?。 她?有些讶异回不过?神,觉得像段淮叙这样的人竟然也会介意?这种问题。 而且不像只是介意?一些不存在?的,而是,有实质性的某个?人。 她?说:“我……没有经历过?,所以。” 她?停顿了下?,道:“如果是现在?的话,只限你?一个?。” 听了这个?答案,她?以为?他?多少?会有些开?心。 可明显,段淮叙这个?阶层的人有什么情绪变化是不可能会被她?发现的,她?只是看见他?那双总是沉敛平静的眼。 很漂亮,也很勾人。 “所以。” “嗯?” “要接个?吻吗。” 他?问着,苏恩幼微微有些犹豫,“但是,我发烧了,接吻的话可能……” 剩下?的话全都被他?封了回去。 他?直接吻住了她?。 单手?一边抓着她?手?腕,另只手?则轻柔地托着她?下?颚,好让她?接吻姿势可以方便一些。熟悉的温度、感官上的接触,一切都告诉苏恩幼这不是梦,此刻的亲密接触,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几乎是很自然地开?始回应他?,情不自禁握住他?的肩,也不顾自己身?上温度还热着,也可能今天过?后感冒发烧的人还会增加一个?。 北方的温度很低,室内有加湿器,只是,仍然隐约抵挡不住外面的隐隐风声。 知道她?生病,禄叔回了老宅拿东西,也意?外要老太太那边知道,非要他?带中药回来煎制。 老太太是不便亲自过?来了,大房那边娄仪她?们着急忙慌地赶来,此时才到楼下?,苏恩幼都隐约听见他?们汽车引擎停车,几人在?楼下?讲话的声音。 她?接吻的状态微微凝滞,有些分心。 两人微微分离,气息都稍有些不稳,全都很不平静。 段淮叙看着她?绯红的唇,说:“恩幼,别分心。” “你?这样分神,要我怎么好好感受你?。” 苏恩幼眼睫轻轻颤抖着,垂下?去看段淮叙带有欲气的脸。 接着不加犹豫,仰头?揽着他?的脖子继续接受他?的亲吻。然后他?揽着她?的腰两人滚进了那柔软魅人的大床里。 要是以前,恩幼会觉得生病是一件深恶痛绝的事。 发热的身?体,头?昏脑涨的状态,整个?人仿佛能难受到灭绝。 可是此时,她?的难受却?成了两人氛围之间的加速器,有什么情绪、什么心思,就如同这房间内的加湿器一般,成了助力,像是辅助,全部都能随着最直观的反应表现出来,让人知道。 楼下?客厅,她?听到王姨和娄仪聊着天,已经进了门。甚至是听见娄仪问恩幼在?哪,两人寒暄着。 声音忽远忽近,像一根吊绳把人给拎起来,脚尖离地,让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掉下?去。 段淮叙今天身?上没有用香,只是他?身?上最冷情清冽的那股味,苏恩幼试来试去,却?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原来是他?身?上那股原始气息。不用任何香就最能吸引人的冷调味。 原来两人接吻都会有个?收尾,点到即止。 可是今天,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他?冷白指节先是轻轻安抚意?味地抚着她?的脖颈,轻滑着。 那克制而温柔的动作也有些令苏恩幼动情,反手?抱住他?的背。 两人都有些动情,苏恩幼也察觉到了。 反正,两个?人状态都很是不对。 到最后她?还是停住了动作,也掀起眼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段淮叙也停了下?来,眸色略带晦涩,却?也没有侵略性,呼吸微微有些不平。 “我生病了。”她?说。 今天这个?状态,着实不太适合。 “而且,大嫂好像也来了。” 段淮叙只是看着她?,说:“我知道。” 她?忽然沉静了,偏过?头?去,轻声说:“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 段淮叙也说:“我去浴室。” 他?起了身?。 房内,床上只留苏恩幼一人。 被褥还裹成了一团,苏恩幼一个?人躺在?那儿,感受着情绪和身?体上的余韵,也侧听着身?后浴室传来的水声。水珠打落在?地板的声音,让她?混沌思绪忍不住想刚刚的事,包括此刻里面可能有的画面。 不太属于段淮叙那类人会做出的事。 她?闭眼想,也许,刚才真不该撩他?。 - 等段淮叙再出来时,苏恩幼也调整好情绪坐了起来,他?把靠枕拿过?去:“放腰下?,靠着可能可以舒服点。” 她?说:“谢谢。” 这句下?意?识的礼貌叫段淮叙又看她?一眼。 他?在?床边坐下?,看苏恩幼一直注意?窗外,又说:“他?们不会上来的。” 苏恩幼惊讶:“你?怎么会……” 他?轻扯一下?唇:“你?刚才在?我怀里的时候不就一直在?注意?这些?担心他?们。但是,他?们过?来也只是送一下?药,顺便看看你?情况,知道你?在?二楼,也不会贸然来打扰,只会等咱们下?去。” 苏恩幼瞬间就懂了。 他?们是小两口,段淮叙都亲自回来照看她?了,那情况再差能差哪儿去呢。 他?们独处一室,家人当然不可能不识趣地来打扰。 可是,这也难免叫人想歪。 苏恩幼一想到自己在?别人心里可能是那种状态,不禁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4节 话说着,对上段淮叙那双平和却?又带趣的眼,忽然止语。 不管有没有误会也好,他?们刚刚……确实是不太纯洁。 “所以。”段淮叙拿起床头?柜上的毛巾仔细折叠起来,也捏过?她?的手?轻轻擦拭着,说:“你?一开?始问我的那个?问题,现在?知道答案了。” 苏恩幼无言。 她?当然是知道。 她?问他?有多久没有和她?亲密了。 是因为?不喜欢吗,还是冷落,但其实都不是。 他?的反应,比人预想的还要热情。甚至轻而易举就带上了成年人之间的冲动。他?也许是怕,自己冲动起来有可能会吓到她?,但也确实是吓到了,起码苏恩幼今天就感受到了很多曾经没体会过?的。 苏恩幼略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问:“所以,我买给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段淮叙说:“怎么会想到给我买西装。” 她?说:“你?是商务人士,不得需要那些?” 他?低笑。 是很需要,段淮叙的衣帽间装饰基本都是那些,各类西装、领结,基本上都是不会重样的,也是工作上所需。最近他?在?处理一项跨国事宜,所以一直没怎么落过?家,以为?恩幼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 没想过?,她?也会想他?。 这个?发现,其实多少?有些令段淮叙心中很是高兴。 “嗯,说句实话,我很喜欢。” 苏恩幼也很少?给人准备礼物?,曾经大学时和安嘉熙在?一起时也有送过?,但少?年人的礼物?很好准备了,球鞋、摩托车、明星球衣什么的,她?也有去平台花大价钱挖过?宝。 但当时也就是由价格定性,因为?对于少?年来说贵就对了,没有说像这样以自己眼光去好好挑选过?的。 另一方面,送他?们这种成熟男人礼物?要送到人心坎,很难。苏恩幼也是为?保守起见,生怕送便宜了会闹笑话,送差了又叫人失望。 段淮叙这句喜欢,无疑给了她?很大的鼓舞。 “真的吗?” “嗯,看得出是你?认真挑的,手?艺做工也都很好。”段淮叙看着她?眼睛,说:“总之,这是我们恩幼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我会一直珍惜的。” 苏恩幼望着他?,也轻轻笑了。 - 段淮叙下?楼时正穿睡袍,刚从浴室出来换上的,本来下?楼也是要给苏恩幼拿换的睡衣,她?今晚洗不了澡,只能说先换身?暖和的衣服躺着睡一觉。 一下?去,正看到在?客厅坐着的几人。 拿着湿毛巾的动作微顿,之后,段淮叙也是淡然轻垂眼眸,跟他?们打招呼:“大嫂。” 娄仪是来送温补的中药的,她?们家老太太那边知道恩幼生病,一方面是牵挂苏恩幼身?体,另一方面也是想卖个?面子给三房这边,所以让她?亲自来看看。 对于家人,其实段淮叙不管明面还是内里永远都是很淡薄的态度的。 可以客套,也可以客气,但唯独不会从心。 所以,娄仪也很少?和他?有什么私底下?的接触,只是偶尔家人聚会时也会跟家人开?几句他?的玩笑,但确实头?一回见他?这么私人的时候,一时有点惊讶,但看段淮叙态度淡淡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言,只说:“药我送来了,恩幼没事吧?” 他?道:“恩幼没有什么事,一点低烧,现在?刚吃过?药,等明天去挂个?水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 “嗯,没事就好,这是我婆婆要我送来的中药,也是滋补的,你?平时可以煎制给恩幼喝。” “嗯,谢了大嫂。” 段淮叙目不斜视,自顾自拿着毛巾去清洗以后,又去厨房拿了一些蜂蜜,苏恩幼刚刚说嘴里苦,他?准备冲一点甜水给她?清清口。 看着男人在?厨房专心忙碌的样子,娄仪也知对方是不大想招待她?的。 对于家人,其实段淮叙多少?是有些疏离心。 娄仪也懂,早年,段家的权还掌在?他?们两位哥哥手?里时,段淮叙只是个?不讨喜的小弟弟。 他?和他?的母亲是后来者,大家都不怎么喜欢。 毕竟,那在?大家眼里就是多一个?人来争老爷子家产的,他?们怎么愿意?。 段淮叙年轻时除了母亲,基本上没感受过?多少?家庭方面的关怀,后来和二房,安嘉熙他?父亲闹出过?一些不愉快,也是一段过?往了。 当时可没人知道时来运转,有一天段淮叙会成家中这独当一面的人,不仅年龄增长,身?上气质也变温润不少?。 年过?三十,男人身?上韵味只会比年轻时更加明显。 做什么事不只是温和,也有身?处高位的松弛,衬着他?的皮囊,能惹不少?人喜欢。 就连待在?厨房帮人做事,那也是一幅值得人欣赏的画面。 娄仪不禁想到前段时间来找自己说亲的钱家,那是她?娘家那边的熟人了,家里也是体制内,钱芮是在?戏曲班子里做昆曲老师的,对方很欣赏段淮叙,想他?们撮合一直说了几年。 可段淮叙一直不怎么搭理这一些事,要不是接了和苏家那门老一辈就定下?的婚事,只怕他?永远也不会结婚的。 对方最近也是来找,说还是放不下?。 她?不禁想,这好歹是有个?苏恩幼能压得住。 这要是没有恩幼,可得多少?人惦记着他?。 “那中药我就交给王姨了,也就是念着恩幼这事才跑一趟,没什么事我也走了。” “嗯,辛苦大嫂。” 两人说着话,外面秘书也过?来找段淮叙。 他?曾经说过?,商业要事加急的话可直接来他?家中住宅直接给他?,所以秘书有时会亲自来一趟,轻车熟路,还是将文件交给段淮叙。 段淮叙停下?说手?里动作,靠到料理台边也接过?秘书过?来给的文件,仔细看着,拿笔准备签字。 空闲之余也说:“心意?收到了,不留大嫂多休息。” 娄仪知道,这是在?赶人了。 她?并不多留,只说:“再会。” 待人走后,秘书看着眼前穿着私服发梢甚至还带湿,很是犯倦松弛的男人,说:“段总,其实,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 “安少?爷今天找到了公司,说想要见你?一面。” 笔停,他?抬眼,却?也不知在?想什么。 秘书:“您的意?思是……” 段淮叙简单签了字,把文件还他?:“说我忙,没有空。” 他?转过?身?,接着做自己该认真做的事。 对方道:“可是想来,他?应该是知道了。” 段淮叙却?说:“知道就知道吧。”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人,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第35章 春分, 京中多雨。 苏恩幼偶尔去先前段家太太也去过的那家?医院时,总会看后院里院墙边的那几株山茶花。种植得肆意?旺盛,美轮美奂,却又不知到底是谁那么有审美, 这么会赏花。 孟老中医就在此分堂帮她会诊, 苏恩幼是乘禄叔的车过去的, 到了地方,简单见过, 也调理过后了。 老中医孟鹤遂则说?:“腰伤, 属伤筋、痹证, 中药内治主讲活血化瘀、行气止痛。过往的伤妨碍不大,但也需要日常来调理,活血止痛汤, 当归、红花、川芎、乳香、陈皮, 可有?活血止痛功效。但回去后也要注意?, 这高处摔倒不是易事, 往后工作上要劳累的也需要放放。” 苏恩幼说:“谢谢孟老。” 孟鹤遂只表示:“我早已?退休了, 这次也是有?人请才会出门脉诊。否则,几年都没有?出山过了。” 苏恩幼才知道, 原来这孟老中医还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 能替人看病,那也是难中之难。 可是, 她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面,能请得动对方。是段淮叙么?今日一早,禄叔什么话也没说?就载她过来, 也没说?什么, 到了地方苏恩幼才知是看腰伤的。 这事,只有?先?前在汤泉时段淮叙和她提过, 她都忘了,没想对方还记在心上。 出去时,段雅真还在外等她,问:“怎么样了?” 她说?:“还好。” 段雅真也问:“可是你这腰伤当时具体是怎么回事?” 苏恩幼也回想。其?实都还好,就是有?一次没有?注意?从戏台上跌了下来。只是,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意?外,可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次她是因为跟安嘉熙在生气。 演出前一天晚上,她看到对方和女生在一起,说?话样子亲昵。他?作为段家?少爷身份,在校园很是吸引人,开一辆跑车,能拉来不少视线。 苏恩幼承认,她认真过,也气结过。 当时也就唯一一次分神,跌了下来。不仅腰部摔伤,脚踝骨也软组织挫伤。 那一次,算是她的噩梦。 那种疼痛她到现在都不愿想起,去医院路上都在哭,说?想见爸爸妈妈,后来迷迷糊糊里,只知道有?人来看她,她并?不知道是谁。可能是院内老师,也可能是同学,她昏睡着?,全无意?识。 醒来时,再看到的就是安嘉熙。 安嘉熙红了眼眶,寸步不离守在她病床边,也是那一刻,她动了真情。 虽然?一开始是安嘉熙追她,他?喜欢她的明媚,可是,最后动心的也是她。 苏恩幼说?:“我知道我现在不该说?这些,但我永远无法向你描述醒来后偌大一个城市,病房里只有?他?的那种感觉。我喜欢的东西,永远没有?人支持,我一个人在学校,偶尔也寂寞无助,可是那一刻在这里,起码,仅仅说?当时,我是真的想和他?远走高飞。” 段雅真微微出神。 也想到那年中秋佳节,安嘉熙应该在哪。 他?分明记得,他?们家?那位年龄只比他?略大的二哥,当时那个晚上还在朋友圈发他?在国外夜场的照片,安嘉熙喜欢dj打碟,经常各个国家?飞。虽然?那天之后他?也去了,可是…… 那个晚上,他?应该不在。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5节 反观他?小叔叔,向来行事稳妥,那年中秋,因为一场重要会议突然?离席,不仅国外客户、连家?中人都惊动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反正?就那么乘车离开了,翌日一早才重新?出现。 可是那单生意?也丢了,横跨段家?几年生意?链的主客户。 老爷子大发雷霆,斥他?办事不力,竟愚钝出这种过错,那几个月,连带着?生意?方面都交了二房好久。 老爷子看似慈祥厚爱,实则,在京中打拼那么多年到如此?望族,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这一点,从他?年轻感情上,能连娶三任太?太?就可看出。否则,那两?年段家?全家?人也不可能如此?貌合神离。 他?问:“你醒来后,看到的真的是嘉熙哥?” 他?不好说?。因为嘉熙哥,压根就不是能照顾人的主。 苏恩幼也怀疑,可是,她确定。 她说?:“真正?对我好的人,我不可能会忘记。” 段雅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那边,段淮叙从公司出来上车时,也交给秘书一封信。 他?说?:“你把这交给嘉熙,他?会明白的。” 秘书知道这是什么。段淮叙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把侄子的女友娶到了身边,他?做不到能完全无动于衷铁石心肠。到底是一同相处也有?一脉血缘的人。 虽说?段淮叙与他?父母,与二房的那两?号人关系压根就不好。 可对这个只比自己小了六七岁的侄子,他?确实是打心里对待过的。 他?是一个有?很多心事的人,身处孤寡高位已?久,自然?也不会屈下身去与人亲自会谈什么。 那里面写有?一些缘故、一些个中理由,他?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理,所以还是好好的,如果对方愿意?理智听一听的话,他?想讲给对方听。先?礼后兵。 安嘉熙来他?公司找不到人,也给他?发了许多消息,甚至是他?在公司会议时也轰炸过他?。 少年的怒气,来势汹汹。 什么时候都是浩浩荡荡。 秘书不知道对方具体和段淮叙说?过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些什么很好的话。 他?只问:“那么,为什么不和太?太?说?清楚。” 段淮叙望着?车窗外。 秘书的话没人应答,从后视镜去看他?,心中自然?也有?答案。 这事,只有?秘书知晓,那年段淮叙突然?离场,是因为听见了苏恩幼从台上坠落跌伤的消息。 向来沉稳理智的男人,第一次那么失了分寸,上百人的会议场合,说?离席就离席,一点后果也不顾。他?直接就去了医院,苏恩幼一人独自在京,无人照顾,就算是舞台出了意?外,她也没有?家?人能第一时间陪伴在身旁,她是孤单的,只有?一个人。 那一晚,是段淮叙亲自去照顾她,明明当时和她也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甚至是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可以去照看她。 可是,仍然?是义无反顾的,也再顾不上那些世俗伦理的,甚至是也不怕被人知晓。 她那时是安嘉熙的女友,已?经谈了一两?年,他?们感情良好。他?一直都知道,也守着?分寸,他?什么也没想过,哪怕是见到了苏恩幼,他?也是尽可能端着?淡然?平静的态度,不让她发觉了一丝异常。 因为他?知道这种事一旦被两?人发觉。 那于她和安嘉熙的关系是灭顶的。 他?甚至也做好了准备,想到安嘉熙以后会娶她,会迎她进段家?门的程度。他?想过了,如果如此?,那他?大概也一辈子不会结婚了。 人这一生,要有?那万分之一的心动何其?艰难。 说?来好笑,他?和苏恩幼明明也是年少时相见过的,只是那时他?正?打拼事业无心感情,她还懵懂不谙世事,那么昔年以前,还只有?二十出头的段淮叙又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栽在这种小丫头片子身上,那么深,那么惨。 如果早知道,那么当年她奶着?声音和他?说?要跟五哥哥一起回家?时。 那一句,他?就不会应了。 年少时射出的一把箭,精准地隔了一整个岁月,完整地击中了他?。 从那日他?无意?在戏台下的惊鸿一瞥,苏小花旦是同学给她的戏称,她明艳利落,亭亭款款,唱戏的样子是那样大方自然?。莺莺燕燕的娇娥唱腔之余,他?看愣了神。 其?实那天他?也是去谈生意?的,感情于他?而?言,是最次末才会考虑的东西。 可是那一晚,他?的所有?注意?力却全都在了那抹倩影身上。 移也移不开。 苏恩幼直到昏迷前手里也紧紧攥着?她的丝巾手帕,说?着?梦话,怎么也不愿忘。秘书跟随在他?身后,那一晚,医院楼上下开单、缴费、拿药,所有?事情全部都是段淮叙一人在深夜完成的。恩幼从手术室内出来,他?亲自照看,拿手帕帮她擦脸,一点点照顾着?,甚至是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帮她把指甲上的泥灰也擦干净。 她的脸庞,要时刻保持干净漂亮的模样,她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肯定不愿意?醒来以后看到镜子里自己那么憔悴的模样。 那年看到她那样,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也想起安嘉熙当初刚和她在一起时和自己说?过的话,他?明明说?过:“小叔叔,如果以后我娶了恩幼,那么我肯定会好好对她,我不会让她受一丝伤,吃一点苦。我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你相信我吗,我会做到的。” 段淮叙在院里栽山茶。 安嘉熙还不知道他?的叔叔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那白色素洁的山茶花,忙里抽空,也要栽种好院里的那一草一木。 他?总是那样温润尔雅的,眼也没抬,只说?,“我相信你。” 可是这才多久,她出事的时候,安嘉熙又在哪。 他?是怎么对她负责的。 他?又怎么,配得上她。 段淮叙一直在病房看了她一整夜,直到天明,连秘书都忍不住要提醒,苏家?父母快来了。段淮叙才站起身,说?给安嘉熙发消息,通知对方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照顾恩幼,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来过的消息。 清晨,病房传来苏恩幼苏醒的消息。 来探望的人快把病房门踏破。 唯独那穿着?大衣的男人,站在医院大门外的深灰宾利旁,静静望着?那楼栋。如果岁月沉静,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那隐秘的后半夜。 他?曾经,也非常近距离地,触碰到了她。 哪怕,这天一早后,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是另一个。 他?乘轿车离去,头也没回过。 而?如今。 段淮叙:“我不愿让她觉得,我是一个这么心思?深沉、还喜欢夺人所爱的人。” 秘书知道,他?是顾及自己在苏小姐心中的形象。 段淮叙永远在意?他?在她心中是否是体面的。 至于安嘉熙,无所谓了。 - 那月月中,校区旧友戏曲大会,苏恩幼作为旧校友参加,主动献唱经典名剧片段《生死恨》选段。 偌大而?辉煌的礼堂内,台上,苏恩幼也就穿了一身普通常服,可仅是杏唇微张,那婉转唱词也就娓娓由来。一曲即兴,差点表演成正?式演出。 台下,不少名师前辈坐着?观望着?,简单一曲过后,也纷纷抬手鼓掌。 而?无人所知的1a座椅前排边沿,光影偏暗的地带,穿了一身黑色暗纹正?装的男人也静观着?,长腿交叠,面色寻常,视线只认真地观着?演出,也看着?那悠然?唱曲的小花旦。 一曲结束,周遭光线乍起,掌声四起,他?也慢慢抬手,轻轻鼓了鼓掌。 他?在看台上的人,可周围的人又都在看他?。 后排的几位女大学生早已?有?些按捺不住激动,一直小声讨论着?,最后上前来想要个联系方式。男人侧目,没讲话,身旁的秘书却是轻轻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意?思?,便是婉拒了。 可全程,那模样俊美的男人也没有?发一言。 演出结束后,身旁友人凑来说?:“你家?那位小老师,唱得还真是好啊。也没穿戏服,就是这么一曲简单的即兴演出,可我却觉得仿佛去了人家?正?经的戏台下边,不敢想她要是穿着?戏服那得多惊艳。” 段淮叙道:“她是很优秀,谢谢你的夸奖。” 简扬笑了笑,又说?:“不过,你这身西装原先?没见你穿过啊,你好像不常穿这种偏高调的,怎么今天……” 段淮叙的外出穿搭风格向来沉稳内敛,很少有?穿那种过于鲜艳亮眼的,其?他?颜色就先?不说?了,这暗金纹的对他?来说?也太?过喧宾夺主了。虽说?今天是校方邀请他?才会特别出席,这正?式出席自然?要穿正?装,可难得见他?穿这种款的。 都不像段淮叙平日的风格。 段淮叙也顺着?看一眼:“怎么样?” 简扬多瞧了几眼:“风格张扬,有?一种很不同的魅力。也难怪人家?女孩子找你要联系方式,我要是女大学生,我也喜欢你这种。” 他?笑笑,因为这是苏恩幼送的,所以他?很直接就穿了出来,穿她送的衣服来看她演出,那不是正?好。 至于其?余的人,他?没有?关心过。 很快苏恩幼去后台卸妆,段淮叙也去了后边教室找她。今日苏家?两?位大哥都要过来聚餐,顺便也是过来探望探望恩幼,他?们约好了晚点去碧天横珺,那是很知名的度假村。 冉家?的产业了,新?开的游玩会所,有?桑拿,汤浴、足疗。苏恩幼虽然?不大感兴趣,但想着?到底是放松么,也就应了。 刚卸完妆换好衣服也看到在门口等的段淮叙,他?很少来她演出的这种后台场所,这儿也就是平时学生上课用的教室。没有?剧院的那种条件,只有?很简易的桌子加卸妆镜。 她正?摘下自己一边耳饰,微微有?点刺痛,轻嘶了一声。 “你怎么直接来后边找我了,不是说?好在外面等我。” “没什么事做,加上也想看看你在后台。” 她把耳饰放盒子里,段淮叙走了过来,她本想接着?取第二个。 可耳垂忽然?被一微凉指节捏住。 她动作一僵,直接的触碰令苏恩幼有?些措手不及,也不知道他?会上手,当即坐那儿不敢动。 可感受着?男人手指在自己那么暧昧的位置,她又按捺不住想挣脱。 段淮叙:“别动,我帮你。” 她乖乖坐那儿了,接着?感受着?男人轻柔的动作,明明也没化过妆,却仍然?很会,他?一点点帮她把耳饰取下来。 段淮叙帮她把耳饰取下来,放回盒子里,也说?:“平时怎么那么不小心,总是这样弄痛自己那怎么行。” “还好,也不是很痛。我哥到哪了,今晚去哪吃饭?” “碧天横珺。” “嗯。”其?实苏恩幼记得,只是刚刚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有?点忘了。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6节 苏恩幼又看他?的装扮,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很是禁欲,就跟她买那身西装时想的一样,有?种沉敛却又吸引人的味。 可是这个男人平常的装扮不同,这种暗色纹的,无形让他?这个人多了一丝张力,仿佛电视里那种很会戏谑人、又很会撩的男人。当然?了,她知道段淮叙私底下其?实也是这样的。 “你怎么今天就把它穿上了。” 段淮叙看一眼,说?:“不喜欢?” 苏恩幼:“我是喜欢,可是,这儿漂亮女生那么多,长得帅的男人又没有?几个。大家?全看你去了。” 刚刚几个女大学生找他?要联系方式,她都看到了。 段淮叙笑:“吃醋了?” 苏恩幼:“没有?。” 她压根不是那样的人。 她也看到秘书拒绝了,段淮叙甚至一句话也没和人家?说?。 这个态度,她很满意?。 “我也没有?和她们说?话。”段淮叙朝她伸出手:“走吧。” 苏恩幼卸完妆后,两?人也就直接出发了。 平时很少来听她唱戏,今日也是这段时间头一回,所以段淮叙今天晚上也是听得格外认真,甚至接苏恩幼回去时路上要秘书把今日舞台影录拷贝了一份。 之后,去碧天横珺的路上车里放的也是一首戏曲,苏恩幼原来也听过,是很经典的《牡丹亭》。 碧天横珺是冉家?那边最近的成名产业,也是当时冉景山来找段淮叙合作的敲门砖。他?想段淮叙把合作交给他?,但段淮叙不和无才之人合作,所以要想征服他?的想法,那得拿出一些实力来。 这家?度假村的噱头冉景山打得很响,说?要做出未来三年京中最受欢迎的度假村存在,整体建筑外部造型是参考苏州庭院风,入门先?是镜花水月一般的场景,接着?往内,设计师也参考了香山红枫的灵感,整体建筑如古典廊山。 自从知道这儿以后有?可能是段淮叙底下的产业之一以后,苏恩幼就抱了极大的期待,来了以后也发觉还很是惊艳。 两?人到了餐厅,家?中两?位大哥也早已?到达,正?在座位上点单,苏笙安负责点菜事宜,苏宜年则坐一旁刷着?手机,他?平时手机上微信消息很多,经常要回复病人。 见到段淮叙,苏笙安也客气着?起身相迎,之后也看向苏恩幼,说?:“小妹。” 男人今天见面要商谈事情,不仅仅是一些日常琐事,也有?最近两?家?在冀区的一些跨界联合产业。 苏笙安是专程来谈事的,言行之中很是认真,有?一点成熟男人的稳重,而?段淮叙则偏主位,背脊微靠座椅上,指节轻搁桌面,松弛里尽显尊重,苏笙安讲着?什么,他?都是淡淡听着?,时而?点头。 苏宜年则是纯属来休假,跟苏恩幼一块去点菜,自助区取甜品,悠闲得压根不像个快三十岁的男人。 苏恩幼也不懂男人间的谈事,基本不怎么参与,只是去拿东西时也忍不住偶尔看看,怕大哥和段淮叙有?什么矛盾,毕竟他?俩那么不对付,可没想到搬到明面上,二人讲话神色又那么怡然?自得。 苏宜年夹了块提拉米苏到她盘子里,说?:“这个还不错,口感丝滑而?且不甜,小妹尝一下。” 苏恩幼关注的神情才收回来,说?:“二哥,我戒糖了,吃这个会胖。” 苏宜年:“什么都讲究量,你就吃一口怎么可能胖呢。别太?在意?了,放心吃吧。” 苏恩幼说?:“可是我很好奇,为什么大哥明明在家?里经常说?段淮叙的坏话,可是他?们俩见面了,他?态度又变得这么好?” 苏宜年仍然?在夹菜,对这些事丝毫不关心,闻言,勾唇笑笑。 他?说?:“你还是不太?了解男人,有?见过两?个合不来的人真碰见了直接大打出手的吗,只怕,这两?个人在表面上只会比人家?关系好的看上去更好。更何况,你大哥和段五又是生意?人,那只会更客气了,放心吧,估计等黄花菜凉了你也不会看到他?俩在明面上有?丝毫破裂的,那实在是不符合资本家?精明的人设。” 苏恩幼轻应一声,小声说?:“但,我大哥对他?的意?见来源大多还是因为我啦。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平相处,别出什么岔子。” 菜夹好后,她又去另一边拿饮品,刚打开冰箱门要拿东西时,却不小心碰到了身旁同样取东西的人。 她意?外,说?:“不好意?思?。” 对方也是来吃饭的,扎着?马尾很是白净漂亮的女生,穿着?服务生似的服装,举止拘束。 见苏恩幼道歉,她微微摆手轻声示意?没事,又说?:“我也是拿喝的,你先?吧。” 苏恩幼有?注意?到她胸前铭牌上几个字:演职人员,柯冬菱。 她去旁边站了一会儿,也无意?注意?这个女生的动作,只见她在餐柜里挑选着?,拿起一瓶牛奶,但可能是看到其?价格过于昂贵,微微犹豫以后又放回去,拿起了边缘的另一瓶最便宜的饮品。 她长得很漂亮,起码是一眼望过去能注意?到的。苏恩幼审美很高,能让她觉得漂亮且欣赏的人不多,她当即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特别。 往回走的时候,苏恩幼有?心放慢了许多脚步,拿着?手里吃的,也过去和她说?话:“你是今晚在这里演出的?” 女生可能有?些意?外,因为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找自己说?话。 柯冬菱嗯一声:“是,你是?” 苏恩幼笑笑:“我不是谁,只是对你有?点好奇,因为刚才看到你在外面有?一把琵琶,你是琵琶老师吗。” 柯冬菱微微羞赧:“不算,事实上,我水平还不够,而?且我的老师才是老师,我只是跟着?老师来这边试演,今年大三,还是在读学生。” 苏恩幼有?些意?外,才知道人家?还是大学生。 那自己,可能都要比她大两?岁了。 “那也好厉害,我也来这边吃饭,那边是我几位哥哥,要带你认识一下吗?” 她看出女生应该是很内敛的那种性格,但性子很是柔美,就和她长相一致。只是可能她的家?庭条件不怎么好,苏恩幼有?注意?到她身上衣服洗得有?些发皱,拿的餐品也大多是便宜的那种,也想拿昂贵的,可看到价格,微微劝退。 莫名的,她还挺想和这位交个朋友。 说?着?话,两?人走到餐位旁,苏恩幼和大哥说?:“哥,我认识了一个姐妹,和人就先?去另一边吃饭了,你们慢聊。” 闻言,桌边男人也抬眸朝她看来。 视线自然?顺带着?瞧了一眼她身旁的人。 其?他?人都还好,只是那一秒,在视线接触到柯冬菱时,苏笙安神情有?一瞬的凝滞。 像是意?外,又像惊讶,再像,他?和对方很熟一样。 但之后,他?只是冷淡地偏过头去,轻嗯一声,也没说?什么。 苏恩幼本来还想说?带个这么漂亮的妹子过来能不能引起她两?位哥哥什么注意?呢,最起码惊叹一下美女吧。 没想到她哥哥们这么不开窍,二哥苏宜年点了餐就知道在那干饭,周围什么都不注意?,大哥也是平常那油盐不进淡漠的样子。 真是两?个活该打光棍。苏恩幼在心里想:真是不争气。 机会都放到眼前了也不珍惜一下。 苏恩幼又和段淮叙说?:“那我先?过去,你待会儿去找我。” 段淮叙看她,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苏恩幼也就和柯冬菱去另一侧更为安静悠闲的区域吃饭。 餐盘放到桌上,苏恩幼先?是和她聊了一会儿有?关自己学校,之后又聊专业。 因为两?人专业差不多,可聊话题也很多,苏恩幼才知人家?也是苏区的人,那是地地道道的能讲一口吴语的,而?且对方因为喜欢琵琶,也是学了一手好琴艺。 苏恩幼不禁心想,那真是可惜,大哥最讨厌这些,只怕要和大哥注定无缘。 她只说?:“说?起琵琶昆曲,我大哥倒是很讨厌这方面。” 柯冬菱问:“他?,讨厌戏曲?” 苏恩幼:“是,很讨厌。” 柯冬菱点点头:“哦,了解了。” 恩幼又说?:“不过我们也不跟他?说?话就好了,咱们还是纯洁的女大学生,不能被万恶的资本主义侵蚀了。” 柯冬菱笑笑,说?:“你真可爱。” 两?人吃着?甜品,柯冬菱又问:“所以那个长得很帅的人就是你的老公?” 恩幼有?点不好意?思?,嗯了一声:“商业联姻。” 柯冬菱有?点惊讶:“就是,没有?感情因为家?庭联姻的那种意?思?吗?” “可以这么理解吧。” “那你现在喜欢他?吗。” 苏恩幼很久没听过喜欢这个词,也略微一顿:“说?起来,这其?中还有?些复杂呢,本来我也没有?接受这门婚事的,你知道,现在什么年代哪有?联姻的。可是,我爸妈都对他?的条件很满意?,再一个……” “嗯?” 苏恩幼缄默。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 因为回家?看到那辆宾利欧陆那一刻起,还是那似有?若无的拉扯开始,还是说?是因为跟安嘉熙分手了,她一时失去了对方的音讯,心中心理不平衡。 她知道对方的身份背景,她心中多少还是对那个人有?些情绪,不甘心,所以,她选择接受了这门婚事,最后还是促成这门亲事嫁给了他?? 而?现在,快半年过去。 她竟然?,都和段淮叙结婚这么久了。 她说?:“没有?什么,就是这么结婚了,感情也还好,相敬如宾吧。” 柯冬菱笑笑:“其?实,平时过得好就好了。” 夜晚,苏恩幼去看了柯冬菱的演出才回来,今晚要在这儿歇,一方面是便于接着?深入了解这项合作事宜,再一个,她两?位哥哥也没有?那么快离去,可能还要在这儿接着?再待两?天。 观看完演出后苏恩幼准备先?回酒店房间,接着?再看去哪儿找段淮叙。 可是刚经过酒店后的红枫廊亭时,那大片温泉池的周边,她注意?到有?一行商务人士在交流,其?中,段淮叙就在最显眼的位置,众星拱月,西装特别,眉眼抓睛。 而?他?面前,有?一位穿着?旗袍拿着?摇扇的女人正?同他?讲着?话,段淮叙视线望着?温泉池,听着?,也淡声回应着?。对方发髻半挽款款风情,很是知性。 这倒春寒的,她却只穿了一身旗袍踩高跟,同人讲话有?条不紊偶尔轻笑,所有?魅力在人前展示得淋漓尽致。 苏恩幼又不自觉看了看自己。 因为怕冷,今晚她就穿了一身羊羔绒、阔腿裤、棉靴。 莫名的,之前那种和他?之间的落差感又涌上。 她问:“那是谁?” 别人说?:“也是段家?以前在大院的邻居,钱家?的大小姐,钱芮。” 她当然?知道,剧院里的昆曲老师,带北方味道的吴侬软语。 这样正?经成熟的女人跟他?站一起,那样登对。 她偶尔也喜欢在穿着?上装成熟,可是,年龄和阅历上,还是与他?差了许多。 没有?想过去宣誓主权或是做什么很幼稚的事,苏恩幼也就很平常地回了酒店,甚至是叫了两?瓶香槟和果茶去了房间。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7节 只是,哪怕是小助理几人来房间里陪她打纸牌玩闹,苏恩幼也不大笑得起来,心里憋憋的,像是有?什么闷在那。 段淮叙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一行人就在套间客厅玩。 行政房面积大,可以肆无忌惮。 苏恩幼靠在沙发上目光盯着?纸牌,他?进门也没看一眼。段淮叙进门,她也没打招呼,跟别人聊着?天说?话。 他?把西装挂到衣架上,也过来说?:“怎么了,今天晚上这么闷。” 苏恩幼说?:“没怎么。” 第36章 段淮叙发现了苏恩幼不理他。小姑娘还没和他生过这样的气, 不说?出来,也捉摸不透,可?是说?她生气了,如果试探性去问, 她又说没有。 早晨他帮她准备早餐, 苏恩幼却只是说早上不太想吃这些?。 他递什么东西, 她也会?接,段淮叙也主动表示:“这个度假村也有其他休闲项目, 其实我们?可?以……” 话没说完她就说:“知道, 我自?己会?去的。” 他本来是想说?, 要不要一起?去蒸个桑拿。但她答得这样快,倒叫人话语一顿,想说?的也止在了那儿。 段淮叙察觉到了什么, 颇深地看了她一眼。 想说?的话没讲, 只顺着道:“你和朋友玩得开心。” 白日, 天气温度正好, 苏恩幼和姐妹们?一起?过去泡温泉, 露天池水,池边小桌上则放着小桌和茶水。苏恩幼在池子里待了会?儿就待不住了, 披上浴袍坐到岸上,说?:“我胸口好像有点闷。” 小助理注意过来, 问:“怎么了?生病了?” 苏恩幼摇头,说?:“不是,是因为一些?事有些?不开心。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的, 没有什么必要,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能那么幼稚。可?是有些?情绪好像就是不太?忍得住。昨天我看见?他和钱家的大小姐在一起?说?话了,虽然就是很平常的画面, 但我心里闷闷不乐了好久,也没有跟他说?,你说?我这是不是很奇怪?” 小助理有点意外,想了想,说?:“你和先生说?了吗。” 苏恩幼摇头:“没有。” 昨天段淮叙回来得早,可?是他在这边认识的人多,要忙的事情自?然也多。 回来她就没有跟他讲话,段淮叙向来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他俩昨天晚上简单两句以后也就各忙各的。他来了电话,后半夜包括今天,基本都出去忙了。 两人都没什么机会?碰到。 小助理:“那我觉得你可?以和先生好好说?说?,你跟他讲了,这事自?然也就迎刃而解,这也不算什么。” 小两口之间有些?小情绪都很正常,一直没有矛盾那才是不可?能的呢。 “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苏恩幼道:“我发现,我竟然不想和他说?。” 正因为她知道直接和他讲了这件事也就不算事,所以才没讲。他情绪太?稳定?了,苏恩幼甚至能想到他肯定?能接得住招的,肯定?能很轻易地哄好她,那男人在什么时候情商不高? 她的想法在他那样的男人面前简直像一团云,变得什么也不是。 可?是她也想说?,她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钱芮生气,她一点也不在意。只是…… 这个只是二字是指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小助理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哦,你是想,等先生自?己发现您生气,然后来哄你?” 苏恩幼更愁了,趴到边上,说?:“好像也不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都有点被我突然来的情绪搞得说?不清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昨天晚上她没有生那场莫名其妙的气,好好和段淮叙说?话了,或许这会?儿就不用这么纠结,也可?以想找他就找他。 他们?俩肯定?还好好的。 但段淮叙现在肯定?也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那么,她再直接自?己跳下台阶就更显得昨晚突来的情绪很无厘头。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助理看她这样,却是笑笑:“你对先生心动了。” “心动?” “嗯。”小助理说?:“如果不是心动,那么该怎么解释你就因为他和别的女人讲话就吃醋这件事?” “吃醋?怎么会?。” 小助理却没说?话,只是笑得狡黠看着她。 这神色一点也不像觉得她生气有什么的。 反而,像在看什么戏一样。 苏恩幼有点脸红,说?:“那他会?不会?也知道。” “那就不知道了。” 话没说?完,那边,钱芮也恰好走了过来,两人一眼看了到。 这儿是公共区,只有女性可?以出入的,她会?来这里自?然也不意外,看见?她,苏恩幼略微调整了一下姿态,钱芮也是打招呼:“恩幼,好久不见?。” 她说?:“老?师好。” 钱芮说?:“比你大不了多少岁,就别喊老?师了。你也是放假来玩?” 苏恩幼说?:“嗯,和朋友一起?。” 又想了想:“也有家人。” 钱芮点点头:“我也是公事,家中有事,要找人。那边有朋友喊我,你们?玩,下次聊。” 女人的优雅是随时随地的,苏恩幼望着她妖娆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助理说?:“他们?家也是世家出身的,大小姐呢,跟先生家里有很多要交集的,就算和先生不熟,哪怕过年见?了也得客气打一声招呼,所以他们?见?到打招呼也正常。” 苏恩幼嗯了一声:“我知道。” 她一早就知道这个钱芮,听说?还是段淮叙以前的相亲对象,当然了,段淮叙从来没有相亲过,这一块她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经历,只是这个女人单相思。 可?是她也在想,现在会?有一个女人对他单相思,那么以前呢,他们?交错的那些?年岁里,又有过多少女人对他单相思过,再或者……也并不是单向的。 - 深夜的度假村很静僻唯美。 隔窗眺望,落地窗外可?以俯瞰香山仿制红枫的景象,如今快要五月,马上是红枫开得正盛的时节。 春夜悄止,苏恩幼在浴缸里泡着澡,热水蒸浮着飘散的思绪,她倒了半杯鸡尾酒喝着,偶尔去透过落地窗看外边的景色。 青绿色草坪上,有一直小猫不知隐在何处,于这场令人有些?发热发燥的夜里叫唤。 春天来了,就连猫也要发情。 苏恩幼裹着浴巾出了浴室,也调了室温,之后拿起?遥控随便调了一场电影看。 手?机上微信姐妹群一直在发着消息,连馥那群姐妹有人谈了恋爱,其他人要看照片,连馥发了照片,姐妹说?很帅。但马上有人感叹:恩幼老?公更帅,要恩幼发一张。 她看着消息,心里却觉得郁结,把手?里那杯香槟喝完,然后靠着沙发背戴上眼罩早早去睡了。 昨晚,苏恩幼一整晚都睡不太?好,一直熬到今天才有困意。 可?是今晚,又觉得有些?不对。 夜半的酒店在举行派对,不知道是哪里的,远处的热闹好像近在耳边,却又像远在天际。恩幼这两天睡眠质量就不是很好,昨晚更是怎样也入不了眠。 她把其原因全?都归结于,段淮叙跟钱芮讲话叫她动气了。 这事情窝在她心里如同?郁结,嘴上没有抒发出来,那么,就要以另一种?方式。 室内,仿佛氤氲一片,行政套房内很是温暖,苏恩幼就穿了一身薄纱睡裙躺在沙发边,半个身子露在毯子外。恍惚睁眼,只见?场景不知怎么变成家里的床,也压根没有套房客厅内的清幽平和。 是她发烧那天晚上的,家里的东西还在,软沙发,木桌,只是桌面边缘放着一壶茶。 应该是冷茶,完全?没见?冒热气。 她再一扭头,却又撞入一双漂亮而魅人的眼,很冷情,可?乍然对视,她整个人都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她也不知是做梦还是怎样,反正她的腰肢被人揽着,手?被人摁着。 那人一身黑衣,清瘦,宽肩窄腰,领口微敞,就那么覆身在她上方。 房间温度都仿佛无形中变很热,苏恩幼压着燥乱的呼吸,也看着他泛湿的发梢,衣服微微沾湿贴在身上,胸膛若隐若现,可?是黑色又很显瘦,近距离下,她只感受得到他堪比模特一样的身材。 “恩幼。”她听见?他低冽的声音喊她。 苏恩幼迷乱着,情不自?禁,也终于问出那个问题。 “段淮叙,你曾经……身边有过女人吗?” 这个问题困惑了她一整天,放不下面子,也不愿轻易就解了气,更不想主动问。 可?是,她就是想问。 她不知是酒精影响还是这场夜本就是真的,她幻想了好久的,也是延续那一天没有继续下去的。 段淮叙的吻仿佛能让她整个人也灼烫起?来。 “介意钱芮?”他也说?了那个名字,声线低哑得像能魅人。 苏恩幼闭着眼,很是颤栗地摇着头。 不是。 她一点也没有介意,没有吃醋。 “你对我心动了吗。”她不回答,却也听见?他接着问:“对我动心多久了,是上次,还是说?你也觊觎我很久。” 她摇头,心想,没有。她根本没有心动,是小助理在说?,不是她。 可?行为根本不由动作。 苏恩幼思绪好像被一层雾蒙住,她很想说?话,很想自?己动作,也想和他说?话,可?是人的行为明显不能操控梦的发展。 她很想说?她根本就没有觊觎过他。 可?是。 人像被放到油锅上煎,每一寸都是沸腾的,又像置于最汹涌的海水里,不断被淹没,又搁浅,接着又被淹没。海水要灌入口腔的时候,根本不会?顾及人的意愿。 那是灭顶的,强制的,非常悬空的。 每寸部位都像在重塑煎熬折磨却又畅快淋漓。海水像把人推离,却又好像在索取。 她喊着五哥,人也在落地窗前,浴缸边缘,被摁出红痕,她声声五哥求饶。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8节 她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在卧室,楼下是大嫂和其他人讲话,而她独自?在卧室和段淮叙温存,两个人滚入床内,也继续了那没有继续做下去的。 他低着声音说?:“恩幼,你这样分心,要我怎么感受你?” 落地窗前,光影交缠,如蛇一般地盘绕。 她快要窒息。 “五哥……” 客厅,段淮叙回来时刚进门听到的就是这句。 已是夜晚,他进门便是开灯,可?客厅没有人。只是茶几上放着东西,零食、罐头、还有一整瓶被喝完的香槟,段淮叙第一反应是恩幼又和朋友聚会?了,可?想到她的朋友昨晚便走了,今天只有她一人。 那么。 段淮叙眉头很轻微地拧了下。 接着,他也听到了那一句,很压抑的、像小猫一样的声音,喊他的名字,并且就在客厅沙发上。 段淮叙伸手?把客厅灯关了,只留了玄关很静谧的一盏小灯,光线昏暗,却能令他看清她。他走了过去,将手?里的西装外套随手?搁置在沙发靠背上,却也看到了沙发上的那一幕。 苏恩幼只穿了一身睡裙,人是深眠的,却又眠得不那么安稳。 她像在跟人起?争执,梦里在打架,上下眼皮不停阖动着,很不安稳。可?她又满额头是汗,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做什么累极的事。也可?能确实是累极了。 段淮叙就看着她一声声喊着五哥,偶尔又是他的名字。 声音很轻,也很压抑。 事实上,不管梦中是多激烈震撼的场面,人外部的表现却永远是很轻微的,哪怕她是情动,可?也是很轻微的,顶多是如小猫一样的轻咛。 段淮叙也意识到,她是在做那种?梦。 并且是和他。 意识到这一点,他视线也晦涩了一些?,轻轻拉过一旁的椅子,看着还在梦里挣扎与毯子作斗争的恩幼。 羽翼一般的睡裙穿在她身上,印衬着窗外的月色,美得不可?方物。 他喉咙忽然也像有点干。 轻轻攒动了一下。 他没有吵醒她,而是慢慢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有点燥动,拿过旁边烟盒,磕了磕,指节轻抽出一支烟,细长烟管夹在他手?中画面很是好看,可?他却是静静看着她。 打火机砂轮声音刮过,烟点燃,含到嘴里。 光影暗淡的房间,一明一暗,他背脊微靠,看着那幅画面。 像有预感,也像骤然从万丈悬崖跌下。 苏恩幼颤栗一下,人也忽然醒了。 醒来时,整个人像大战过一样。身体很空,心里也很空,她虚幻地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又是一次了。 以前青春期会?有这些?事,是因为年纪尚轻,可?是现在,她老?是指定?人物梦见?。这就很不应该了,可?是,也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过火。 连她清醒后也有些?迷幻,甚至觉得刚才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这也太?离谱了。 苏恩幼满头是汗,也耗费了很多精力。 躺了一会?儿,她准备起?床去重新洗个澡,把身上这种?湿漉黏腻感给洗掉。 可?是起?来就看见?坐房间里的人,段淮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就坐在她正对面的沙发上,桌边放着烟,烟灰缸里也有灰,他腿交叠着,身上衣服都没换,出门穿着西装回来也是,他视线就静静看着她,像是完全?没在意。 那一刻,像有什么突然袭击了苏恩幼。 她心头咯噔一下,血也直接凉了半分。 刚刚还沉浸在慵懒情.欲里的人,此刻却霎时清醒,也下意识坐了回去,手?指有点尴尬地,甚至无意识捏了捏被单。 她是真的吓到了,也不知怎么应对。 “你,什么时候回的。” 段淮叙本来视线在窗外,她醒了,也就落回她身上,此刻瞥着她的局促,也没有着急,而是轻声说?:“也没多久,十分钟之前。” 十分钟。 苏恩幼已经开始揣摩他会?不会?知道什么了,虽然是做梦,可?苏恩幼睡觉向来不是个安分的主,可?能是心虚,她甚至开始怕,他会?不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坐到她对面,这样安静。 否则,平时回来看到她睡沙发上肯定?要叫她起?来回房间了。 怎么今天都不喊醒她。 但苏恩幼却没有提,而是轻轻应:“哦。” 她想起?身。 可?他也先一步站起?来,直起?身,问:“你在做什么梦?” 苏恩幼更动弹不得了,也知道原来自?己真在睡梦里表现出来了。 她有点脸红,说?:“思春了。” “春天到了,小猫是会?发.情的你不知道吗?” 她在指外面的小猫,春夜盛放,小猫也叫了好久。 “哦。”他作深思了然,又说?,“那么,这思春的对象是……” 苏恩幼看他的脸,也怕告诉他,自?己的遗梦对象是他,而且,还不止一次。上次她就觉得好惊讶,之后可?能是有点尝了味,加上心有郁结,所以又有了第二次。 她真的觉得这事很难以启齿。 “不知名男人。” 段淮叙的视线变隐晦许多。 “别人?” 她说?:“许你有其他的对象,就不许我有吗。” 他轻笑:“我什么时候有过对象了。” 她知道,自?己是在意钱芮的事情。她在意她和段淮叙之间年龄、阅历、事业上的差距,她也没有那种?成熟女人的风情熟韵,当然,她可?以装,可?是再怎么比也比不过。 她就是在意,她没有参与过的那些?岁月时光里。 他身边可?能会?有的其他女性。 所以她一直安慰自?己,反正只是商业联姻,她也没有动心,包括他…… 可?是真的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发现。 她竟然会?有些?不舒服,像是,自?己都很不愿接受这一现实。 她说?:“你别让我说?了。我也不想说?,去洗澡了。” 她要下去,却被他捉住胳膊,慢慢按回了沙发上,一切回了原点,她有些?慌乱地看他。 却见?段淮叙屈膝轻轻压在沙发边,动作不大,却刚好是拦截她的姿态。她心不禁提起?,他也微微倾身,姿势像困着她,从上由下看着她的脸,同?样是之前那种?眼神,上次,汤泉就有过一次。 “好好说?清楚,你这句我其他的对象,是什么意思?” 第37章 她说:“没什么。” 段淮叙也只是眼里带有微妙和轻微的笑意看她, 苏恩幼被盯得头皮发麻,挣开他手去浴室了:“我去洗澡。” 客厅灯打开,苏恩幼去了浴室。光线大亮的室内,镜子清晰一览无遗, 苏恩幼看了看自己的脸, 也是睡久的后果?, 脸颊很红,还是很不太自然的那种。发丝有些被汗水染湿, 反正整个人就特别带女性那种餍足以后慵懒、红润的感觉, 她相信他肯定也看得出来。 苏恩幼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拿清水拍了拍自己脸, 心说,苏恩幼,你到底在干什么。 房间灯开后, 段淮叙仍然是去桌台边看电脑, 工作界面, 是客户发来的有好几个g的文件, 他需要很专注认真地在今晚看完。 他冲了一杯燕麦饮, 单手端着,另只手就在薄膜键盘上打字。在和客户以及助理开会议, 工作软件上好几个人的头像都亮着灯,大家在各自发言。他袖口微挽, 喝了口热饮,浴室门打开,他视线也投了过去。 苏恩幼换了身衣服, 也顺便好好洗了个头发, 此时?头发用白色毛巾包裹着,出来简单擦了擦, 也拿过吹风机去看段淮叙,示意自己要吹头发。 段淮叙收回视线,按了静音键。 怕影响他开会,苏恩幼特意调了最小一档风,之后就站在厨房橱柜旁发呆地看着窗户,一边吹头发。 刚吹好头顶正要换边时?,手中吹风却忽然被男人接去。她微微意外,却见只穿了一身衬衣的段淮叙也动作轻缓地调了风速,看向?她发顶,说:“我帮你吧。” 苏恩幼正想说不用,可他已经捋起?她头发,开始很主动也很细致地帮她处理起?来。 动作娴熟,并不像生手。 她心先是提起?,接着又慢慢放回去,也就乖乖站在那?儿,任着他来。 热风温暖,头发也渐渐吹干。 她时?而能感受到男人温柔的动作,和他划过她后颈的手。 她不知道段淮叙是哪里学?来的这些,他好像什么都很会,而且还不是现学?的那?种,像是以前就有的经验。那?种生活丰富的程度都令人忍不住想,他在感情里是不是也这样? 所以,现有的经验才会那?么成熟。 “你以前也给别人吹过头发么?”苏恩幼忍不住出声问?。 段淮叙看她一眼,把风速调小了一点,方便两人说话?。 “没有,怎么了。” “那?你怎么动作这么熟练,好像很会一样。” 段淮叙笑笑:“为你专门去学?的,信么。” 苏恩幼顿一秒,小声回:“……才不信。” 段淮叙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仍旧是看着她发丝,却也不直接讲,只道:“平时?出门去商务活动,我也会自己处理需要的适宜发型,也不只是女?孩子才需要操心头发的,男人有时?也需要。” 苏恩幼心说,那?倒是有点道理,只是会不会有可能是你太在意外表形象了,才会。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59节 可像是想说这话?,看一眼段淮叙,才发觉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有点微妙视线地看着她。像刚刚沙发旁边的那?种,那?种游刃有余却又轻缓注视的眼神?,令苏恩幼心紧。 像是她的什么情绪都在他掌控之中。他其实什么都清楚。 那?种捏不住他反而会被他拿捏的感觉叫人头皮发麻。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也收起?吹风机,说:“我不吹了。” 她要走,手腕却被他拉住,她心头跳了跳,段淮叙也直接把她抱怀里。 “怎么了,怎么还跟我闹气。是我们有什么话?没说清楚,还是怎样?” 她说:“我什么时?候和你生气了。” “没有?” 段淮叙说:“那?是谁昨天晚上回来也不理我,今天早上也不搭理我。” “我没有。” “没有?”他手臂微撑着,视线也绕过去找她的脸:“恩幼,你知不知道你最不擅长撒谎,每次撒谎都不敢看别人。” 苏恩幼也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段淮叙敛眸,笑笑。 他怎么会知道。事实上昨天晚上发现她情绪不对他就去问?了,她的小助理告诉他,太太就是看见了他和钱芮讲话?。 自此,有些事他也明白了。 他只说:“我甚至还不知道,我们恩幼醋意能来得这样快。” 说到这,他声线也不自觉低沉许多:“恩幼,我们是不是说过,有什么话?就好好说清楚,别把脾气憋着,容易把人憋坏。” 他这话?一出口,苏恩幼胸口昨天晚上一直憋着的东西就忍不住了。 那?些只有她自己在脑子里反复横想过的东西,一股脑涌出来,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她鼻音里微微吭了一声,看别处,鼻腔有些发酸。 苏恩幼现在都听?不得他喊自己恩幼,那?种很宠溺的,仿佛她是他全部一样的口吻。 真的会令她觉得,她好像是他的一切。 可事实告诉她,其实并不是,其实他们之间也隔着许多距离,她也知道自己对他有些动心,是实实在在的,觉得他太吸引人,也像许多女?人一样会想贴着他,别说钱芮了,哪怕是她,都把段淮叙当作了性幻想对象。 两次。 她知道自己有些较真,可此刻也忍不住。 她压抑着呼吸,说,“我昨天,是有点动气。” “嗯。动气,为什么不和我讲。” 苏恩幼看他。 为什么,怕的不也是现在,她的一切心事全都被他洞察。在他面前,她的一切小情绪好像都不是事,他想要哄好她,何其容易。 段淮叙好像也猜到了,眼底多了一些深邃和微讶。 “你觉得,我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你哄好,觉得我神?通广大,也不会被你所影响?” 苏恩幼说:“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笑:“那?恩幼,你真的想错了。要哄一个人,也是需要另一半有完全的诚心,他本来值得对方信任。如果?不是,那?么他费尽力气也哄不好人。否则如果?今天我真的和别人有什么,你或许也早都不会生我气了吧。我们也不会是这个状态。” 苏恩幼当然知道,她也早说了,她并没有在意钱芮。 她拿过毛巾,说:“我要回房间了。” 人要走,却又被他慢慢拉住牵引了回去。 腰椎贴到橱柜边,苏恩幼惊讶看他。 却见段淮叙像是想要耐心同她讲讲这个话?题一般,道:“既然事情都出了,那?么,我想我们两个就该好好聊清楚。你介意钱芮,是因为单纯介意我和别人讲话?,还是说,不喜欢看到我与别人站在一起?,任何人都是?” 苏恩幼心中有些胀麻。 她甚至不敢说,她甚至是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 她说:“段淮叙,你三十岁了。” “嗯。”他轻应,“是。” 她又说:“我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你都大学?毕业了,我上大学?的时?候,你的事业都开始红红火火,我当时?可能就是个幼稚的小女?孩,但?你,已经是市面上很成熟的男人。” 这句市面上有一定程度把段淮叙逗笑。 但?他没笑,只是认真听?着,安静且尊重地看着她,说:“嗯,所以呢。” “所以。”苏恩幼捏了捏手指,终于说出自己心里这两天在意的,真正憋得不行的。 也像有点赌气。 “我怎么知道你在我之前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女?人,有没有什么知性女?人相中你,你又谈了几个,就像之前在南风塘,人家老师只是弹个曲都看上了你,还要故意错弹一个音引起?你注意,我承认,我承认我那?个时?候不是很在意这些,可是现在……” 苏恩幼骤然止语。 他又盯着她眼睛:“嗯,继续。可是现在怎么样?” 她呼吸微微起?伏,才意识到自己压根就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极度不理智。可他永远是理智的那?个,哪怕此刻了,他心中也会因为她的话?有些情绪,但?也不会表露。 但?她……都完全暴露了。 可是现在什么,现在她很在意他,她在意他的过往,在意他的情感,在意……他对别的女?人是什么态度? 她这是在对他有意见吗?她明明,明明是在跟自己怄气,怄气她也开始在意他了,会因为他和别人的一两句话?就生闷气把自己憋成这样。 她看他,后面的不敢说,怕暴露自己。 可此刻在段淮叙眼前,她就像没有最后一丝遮羞布,暴露得,彻彻底底。 他刚刚还有些起?伏的心情,也因为苏恩幼的停滞,忽然又松弛了。 直了直身。 淡淡却又带趣地看着她,道:“所以,你生气的点是因为我比你大,我三十岁了?” “段淮叙。” 她有点气。 他分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 段淮叙也在笑:“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的这些缺陷,也在努力弥补。我也会控制饮食,也会经常锻炼,我也不希望自己仅仅三十岁就比不过她眼中别人二十多的大好青年,我也怕,我那?位年轻又漂亮的太太,什么时?候要是跟别人走了,那?我岂不是丢了这辈子最大的宝。” 苏恩幼微愣。 “你……” 他也说:“我知道,我年龄很大,比起?她大了不少,我这人性子也不算是很好,可能我在外面打拼的时?候,她还刚刚上大学?,也可能我在谈生意的时?候,她也在谈恋爱,其实这也没关?系,因为她太优秀了,她长得也漂亮,什么风格都可以驾驭,她比好多人都优秀。恩幼,你说,要是什么时?候,我被她嫌弃了。” 他垂了垂眼睫,声调似不经意,却又像引诱:“嫌我老,嫌我……” 话?没说完唇被她捂住。 她说:“别说了。” 她柔软的手掌就那?么突然地紧紧贴住他的唇,像是听?不得他这样妄自菲薄,摒弃自己。 她看着他的眼,他眼睑也慢慢下?垂,看她放在自己唇上的手。 苏恩幼后知后觉意识过来自己这个举动有些越矩,又收回来,手心像发了烫。 “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在我的心里,你一点也不老,你就是个很好的人,很好到,我有时?甚至会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是了。”段淮叙道,“人在心动的人面前也总是会觉得自己不足,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心理。” “所以。”他说:“恩幼,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在你面前就不是呢。” 苏恩幼发怔。 他说:“昨天晚上,确实是碰巧遇到,她跟我打了个招呼。我有必要告诉你,她曾经确实是追求过我,也对我表达过一些情感,只是我都拒绝了。而今年她也有透露那?个意思,但?我说我结婚了。” “我和钱芮,确实是几年前相识的,当时?我经常去听?京戏,她是那?儿的昆曲老师,也就这么认识了。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对她什么也没有,能说话?仅仅是因为朋友而已,而除去这不必要的认识关?系,我甚至都不认为我们很熟。至于别的,我更没有想法,如果?你是在意我身边可能会有的所有异性,那?我只能告诉你,出门在外打交道交际是难免。” “但?如果?你是在意个人忠诚或是我个人情感方面,我这方面无条件服从,并且也告诉你,我的所有感情也只会对一个人。从一而终。” 他的所有态度,心理,全部都摆得明明的。 就连苏恩幼都有些听?愣了,竟不知怎么回话?。 “是吗。” “当然是。” “那?她那?么优秀,你们也没有相过亲,你对她也没有……” 她想问?你们就没有过什么可能。 他说:“那?是你太低估我了。” 他说得认真,看她的眼神?也是。 苏恩幼不懂。 他说:“不是每个对我有情的女?人,我都要对她们青睐有加的。” 第38章 苏恩幼为这话微微发怔。 可段淮叙也微微垂下眼睑, 说:“她可以很优秀,也可以喜欢我或是对我有好感,但恩幼,你要知道我自己心中也有一套我自己的世界观和认知, 我并不是那样一个滥情的人, 也不是人人对我表示出一些情绪, 我就一定要去对其做什么回应的。” “我跟她没有任何可能,不管谁来?和我说, 我都只有这一句话给予对方。而在我心里, 我只会注意一个人。” 苏恩幼心里怦怦跳着, 也不敢相信。 她甚至不敢问,那个人是谁。 “所以,你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比不过她。”他笑笑, “说不定换个思路去?想, 很多人会觉得你比她更好, 你更漂亮, 或是, 其他呢?你为什么会自卑。” 苏恩幼也说不出来?。要是平时,她根本不会的, 她的想法是很自我主观的,别?人优秀固然优秀, 但她自己也不差。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0节 所以。 会这样,是因为…… 她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没有过往情感。这几年一点也没有?” 段淮叙看着她的眼睛, 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说:“有过。但没说过。” 她心里跳了?一下, 知道这个答案的时候,果不其然, 还是有些失落。 “为什么不说?” “没有什么机会,也不太能说。当然,现?在也不用去?再?在意这些了?。” 苏恩幼知道,每个人之间都是平等?的,她都有过感情,不可能去?要求段淮叙也如何。 可是。 “我吃醋了?。”她说。 那些情绪承认得很直白。 看着段淮叙眼睛,她就是说得很直接,“不管是钱芮还是谁,我就是吃醋了?,也有点生闷气。我不喜欢看到你和别?人一起的样子,哪怕只是说话,我发现?,我心里会不舒服,会有一点占有欲。” “占有欲?”这个词倒是叫人有些意外?。 他又道:“那么,刚刚做那个梦的时候,对象是谁?” 苏恩幼难以启齿,想到刚刚那混乱的状态。她睡着了?,也一点都不知道段淮叙回来?,他看到了?自己那副样子,还是说…… 她想,好在当时是有个被?子当遮羞布,可以盖住她羞耻的动作,不然,她真的要社?会性死亡。 “别?人。” “别?人?哪个别?人。” 苏恩幼答不出来?。 他又说:“你梦见那个别?人,会喊他五哥?” 苏恩幼心头陡然一惊,看段淮叙,也看出了?他眼里的笑。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见了?多少,又知道多少。 苏恩幼知道自己很喜欢这样喊他,因为她本不用这样喊,算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情趣也像play,但现?在,她做了?两?次梦,梦里全都。 段淮叙也更像来?了?意思,指节轻轻抽出一旁纸巾,搁指节里轻揉着。 “苏恩幼。”他语调很慢:“你在做有关我的春梦?梦里都有什么,说来?听听。” 苏恩幼人都开始有些发麻:“没有。” 他也捻过那张湿纸,轻轻擦过她下颚处,说:“你要是真有那个需求,大可以直接和我说,这样算什么。” “我没有。”她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上次有一次在竹船上,然后这次就……” “上次?” 他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对我性幻想了?不止一次?” 她脸骤然通红,像春日会发烧的嫩桃。 他听笑了?,轻声说。 “思想怎么这么不健康,恩幼。” 她还要说话,可他已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把她抱到客厅沙发上,说:“喜欢在这里?” 苏恩幼很怕,说:“没有。” 段淮叙却看着她的眼,说:“可是我很喜欢。” 没有人知道他刚回来?看见苏恩幼那番样子时内心是什么想法。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在睡梦里喊他名字,脸颊有些红,再?就是嘤咛得不像平常状态。昏暗光线,段淮叙还穿着正式场合的西?装,整个人是束缚而规制的状态,与当下放浪肆意的她截然形成鲜明反差。可他就是滞住了?,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坐在她对面沙发上,静静看着那一幕。 他才发现?,原来?他也会有瘾。 对苏恩幼,对她的任何事?物。 只是观看着她,都像是欣赏一件什么令人心旷神怡的绝世?藏品。 他也真的做到了?,他把她好好地藏了?起来?。 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有些压抑不住,甚至是抽了?一支烟。漫长的时间里,一边抽烟,一边睨她。 他想到了?去?年苏恩幼说过的一句话:五哥都三十了?,这男人不经老,烟还是要少抽为好。 他当时就领会到了?她的言下之意,她不喜欢闻烟味,所以,结婚以来?他再?没抽烟,也准备把这戒了?。 可看到苏恩幼,他喉头微微发干,那种往日埋下的瘾,也像是一并犯了?。 可是他没有告诉苏恩幼,男人到了?三十岁,也并不是完全只会经不住岁月的。也有可能,在足够强大的自制力和自律面前,更有足够的优势碾压。 只是这个后果,她大概是不会轻易承受的起。 但当时静静看着苏恩幼,暗沉光影打?在他深重轮廓上,看不清他真实脸庞,而苏恩幼自然也看不到,他那静默的好几十分钟里,眼里是有多晦涩的欲意。 直到此时,她真的面对到了?。 她背脊靠到沙发上,感受着凹陷,人也慢慢陷进去?,段淮叙单腿压在沙发平面上,压出一点凹陷痕迹,单手解着领带。也慢慢俯身用手肘撑住沙发靠背。 苏恩幼知道他要亲自己了?,却忍不住分心看了?眼那边桌台上的电脑屏幕。 “你还开着会。”她说。 段淮叙只看她:“没事?。” 苏恩幼声线有一点发抖:“可是别?人……” 段淮叙:“我关麦了?,别?人听不见。” 苏恩幼认命,也只能闭上眼,感受着他捏住自己下巴,唇齿轻启。 她靠在沙发上,手指蜷起捏着被?单,齿关微微颤抖地接受着他的吻。 电脑里时不时传出其他人的说话声,偶尔带杂音,有时有切换另一个频道,做数据汇总。在这样严肃的商务背景音情况下,沙发上氛围缱绻,两?个人举止愈发亲昵,暧昧如火。 苏恩幼本来?穿着睡裙,外?面披了?一件薄睡袍。混乱里睡袍也垂了?下来?,滑落堆积到沙发边沿,她浑身筋脉都感觉有些发麻,失去?自己感官。脚绷着抬起,本来?好好挂上边的拖鞋也掉了?下去?。 她手指捏着他衬衫衣领有些发软,也有些失去?自己的一些控制力。 “五哥……”梦境还是变成了?现?实,并且比梦更加清晰、直观,给予人最真实的冲击感。 她并不想这样喊他,是求饶,也是希望停止。 他的手掌轻贴着她的睡裙边面,轻轻摩挲。苏恩幼的腿很好看,刚刚在沙发上睡着时,月光倾泄在她睡裙上,衬得圆润纤直。指节也隐隐透露想要越界。 苏恩幼坐得好好的,人却绷得笔直,单手紧张地捏着,另只手扣着他手腕。 “五哥。”她并着腿,又提醒了?。 她觉得这样不太好吧,会不会太直接了?。 可段淮叙不说话,只抬起手安抚意味地抚了?抚她的脸。 “放松。” 苏恩幼只能渐渐平稳呼吸,可当他又放下手进行第二次攻势的时候苏恩幼还是有些没绷住,喉咙里压抑着呜咽了?一下。只能慢慢放松了?身体,也松了?阻着他腕骨的手。 电脑里会议还在继续,只是大家都不约而同都沉默下来?。 因为汇报到现?在,客户也都洽谈得很满意,可到最关键的时候,最主要的那人的麦却一直没有再?闪动。 大家知道,他应该是有自己的事?,冲咖啡、看别?的东西?、再?就是做别?的回忆记录也好,这在漫长的会议时间里也属正常事?,可是这一次他关了?麦,却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做什么。 见状,一直在外?边办公区休息加工作的万秘也看了?一眼段淮叙的房间方?向,难得担忧又关切。 虽说他一向相信老板的办事?能力,可是现?在…… 连伴着段淮叙有些年头的万秘也不禁想,老板今天怎么了?? 房间里,苏恩幼酡红着一张脸靠在沙发上就看着桌台上电脑软件的指示灯一直跳着。 像无形的催促,叫人心中生急。 她整个人都像在被?热炉蒸煮,脑子里一团浆糊,思绪也无法聚拢,最后她索性直接放弃了?,完全放松靠倒在沙发上,也慢慢松了?劲,说:“房间里,有没有?” 段淮叙却像才知道回应似的,看着她的脸:“有没有什么?”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是衣冠整齐的样子。 穿着他的衬衫,哪怕是有一丝泄乱那也只是把自己领带解了?。 而她,洗过一遍澡,可是现?在,她却是最狼藉的那个。 苏恩幼有些羞耻,他明明知道她在指什么。 “套。” 苏恩幼有点动情了?,加上心里的火也被?他三点两?下给挑起来?,索性背着脸说:“一般酒店里应该有,你可以去?前台拿一个。” 可段淮叙却已然是慢慢从中脱离了?出来?,站起身抽出一旁的纸巾,很慢地擦了?擦手指,接着也轻轻笑了?下:“可是恩幼,我今天还确实是没有那方?面想法。那边还开着会,他们都在等?我。” 苏恩幼一愣,才知道他原来?是在逗自己。 “那你……” 却见段淮叙慢慢倾下身,抬过她一侧大腿,侧过脸,在上面留下一抹吻痕。 “烙印。”他轻声说:“给你的。” - 那场会议,段淮叙足足迟到了?一小时才回来?。 麦克风打?开的时候,组内人都沉寂了?几分,直到男人慵懒却平淡的声线出现?:“抱歉,刚刚有一些事?,请问目前进度到哪儿?了??” 他直接去?了?外?边万秘那儿?,看他刚刚的会议记录总结。 手指翻阅着他该看的一些东西?。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1节 而秘书则站着守候在他身旁,垂眼打?量老板,却看见他衣领下很不明显的几抹吻痕,突然暗自心惊,好像有些猜到了?刚刚是发生了?些什么。但,看段淮叙又面色平和,完全不像人能想象出的那种样子,有些想法,也只能被?压了?下去?。 而当晚,苏恩幼又去?了?一遍浴室。 去?整理的时候也心想: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她本来?都被?挑起来?了?,也做好了?那什么准备,可他却从一开始就只是想逗逗她。之后男人就真去?忙工作了?,苏恩幼怎么想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她想,这仇她一定要报。 因为合作事?宜没结束,一行人一连在度假村待了?好几天。 后日的商务晚宴,段淮叙见到了?钱芮。 上次见面,还是四年前,女人来?梅园这边找朋友,一眼看到坐在台下观戏的段淮叙。身影挺直,温润如玉,那张脸庞直接惊艳得叫人移不开眼,她去?托人问,那位是谁。 很巧,原来?还是京中知名世?家,段家老五。 和她家也有关联,只是钱芮以前从不走?访他家,一是亲戚关系实在还没熟到那地步,再?一个,她家不算大富大贵,跟这种人家不算太攀得上。可再?逢佳节,她还是托人带礼物过去?了?,也和嫂子说了?,想要对方?帮忙做中间人说一下亲。 成年人之间的好感,来?得很快。 钱芮也就是很喜欢这迷一般时而温柔却时而疏冷的男人,看似一视同仁,实际心中那杆秤分得很清楚。 他很有情商,知体面,也绅士,行为举止都恰到好处地满足一位二十五岁未婚女人的幻想。 只是,她没要来?联系方?式。 就如她所想的一般,这个男人也非池中之物,并非谁都可摘下,可这几年下来?,二十五也熬到了?二十九,段淮叙在她心中也愈发是高岭之花存在。 到最后她甚至也会想像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会有为女人动情的时候吗?应该不会吧,什么样的人能摘下他,他动情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宴会上再?遇,钱芮心意难平。 看着他,她真的觉得如果当初嫁给他的人是她就好了?,这样面孔性格都合人心意的男人,她以后都难找到了?。 钱芮过去?打?招呼:“段五,好久不见。” 圈中熟人大多叫他段五,这是同辈之间的默认习惯,且这个称呼也不会过显生疏。 段淮叙看来?,轻颔首一下。 上次晚上,钱芮看到他跟人在聊事?情,所以她自作主张过去?,不小心把酒泼到了?他同行友人的身上,就此几个人才有交谈机会。只可惜,段淮叙态度很淡,回应也只是那么两?个字。 “听说,你最近在忙西?山那边的项目?情况还好吗。” 钱芮并不是很懂他们工作上的事?,也只是学着别?人那种样子问问,又说:“对了?,我们院里新来?了?一些名贵琵琶,怎么最近不见你去?听曲,你去?做什么了??” 话音未落,女人还没来?得及跟他交谈上两?句,宴厅门口却传来?一阵微微骚动。 只见站门边的人,无论是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是精致装扮的女人,全都纷纷朝同一位来?人看去?。 而来?人,一身银色鱼尾裙,星光碎散,端的是绰约婉转的风情,脚踩高跟走?的也是勾人摇晃的步伐。她盘了?高发髻,如上世?纪海报上的俏丽人物,高颅顶,那张脸蛋却又巴掌一般小。 今日入场女客大多装扮艳丽,也想夺人耳目,可在这样的视觉冲击下,所有人的视线还是控制不住地被?吸引了?过去?。就连旁的女宾,也都觉自相形惭。 苏恩幼能出现?在这场合上也是意外?,大哥给她发了?短信说在这吃饭,但苏恩幼想休息就没准备来?。可大哥说段淮叙也在,她也从朋友的照片里意外?看到某个人的身影。 于是,一些想法也就无端冒出了?。 压根没有跟段淮叙说过。 她接过一旁侍者托盘中的红酒,径自朝他们走?去?,却跟段淮叙装不认识。 看到钱芮,她说:“老师好啊。” 接着又看到对方?身上穿的旗袍。为了?吸引人,钱芮今日还是穿旗袍,不是上次那款,但今日的明显要更露骨,更过火,大腿都隐隐若见了?。 苏恩幼也细看了?眼:“这么冷的天老师也确实不怕冷哦。可是,旗袍应该没有开叉这么高的。” 像这种世?家子弟才会出席的场面,一般来?说大家穿着都要比较正式。就如去?什么正规场所,会要求服装得体。苏恩幼印象里的旗袍是传统高雅服饰,端庄而稳重。 可在这儿?,把旗袍开叉做那么高的,都快到大腿胯部,那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钱芮面上有些挂不住,但看一眼段淮叙,他面色淡然,没有讲什么。心里也知道,他是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总不可能因为这些就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想来?,他应该不会介意。 她说:“谢谢你提醒,不过这也是我认识的师傅加工改良后的,也有自己的设计理念,比不上你们苏式旗袍,但大家也是各有千秋。” 苏恩幼弯唇,点头:“是,穿搭自由么,好看就行了?。” 钱芮笑下。 苏恩幼又看向旁边男人。 昨天晚上撩得那么凶,又不负责任,撩完就走?了?。 还美?曰其名给她盖烙印。 谁给他的权利。 察觉到她视线,段淮叙也眸色淡淡地回视过来?,那双眼依然很漂亮,很勾人。他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介于沉敛和魅人之间。 她又装作很讶异地挑眉:“好巧啊,五哥哥,你也在这。” 旁边人神色怪异,已经开始各看各。 认识他们的熟人已经开始诧异了?。 这两?人,难道还不熟么? 段淮叙眼神也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这样喊他,她一般这样,是要刺激他。 他不语,只看她要做什么。 钱芮说:“你跟他的辈分,难道不该和他喊叔叔?” 苏恩幼说:“不好意思,钱芮老师,我们两?家在辈分方?面有特例,我哥哥们都跟他结拜了?,所以我也可以破例提一下辈。当然了?,喊叔叔也行,如果严格来?说,确实是这样。” 她又笑着看他:“当然,现?在也确实该喊叔叔。” 而她踩着高跟走?过去?,又拿了?一个方?形薄片慢慢贴着他塞到他西?装胸前的贴袋中。 那是个避孕套。 女人指尖,像蛇一样贴着划过。 苏恩幼此时也特别?有那种勾人魅力,就像苏妲己,也像小狐狸。 “小叔叔,这是你昨晚去?我房间落下的东西?,我来?还你。”她装着,作那种媚眼如丝的模样,“出来?找别?人也可以,但以后可千万别?趁夜深人静又去?我房间了?。” 她压低声音轻声说:“昨天你那么凶,我腿都要被?你掐红了?。” 女人吐气如兰,气息都好像贴在他脖颈耳侧的。 有一瞬,令人像回到了?昨晚那时候。 段淮叙眼睑微动,侧目,看她。 钱芮错愕,不敢置信地看他,又看苏恩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也接受不了?这庞大的信息量。 可始作俑者撩完人也不管了?,指尖轻轻捻了?捻他的西?装衣领,她知道那是她送他的衣服。 也像骄傲,又像傲慢。 她踩着小高跟像孔雀一般离去?。 可钱芮呼吸都要不平了?。 第39章 而段淮叙只是把那东西拿出来, 捻到指尖,又侧目去看她背影。 “段五,你?和她……”钱芮真的不敢置信。 段淮叙只是轻拿过一旁帕巾,把东西仔细包起来, 也?撇过周围人的视线, 交给一旁的秘书。 他没说话。 可钱芮却觉得对他的所有滤镜都碎了, 苏恩幼是什么样性格的娇小?姐,刚毕业没两年的大学?生?, 她自己作为老师, 平常甚至在她面前都觉得要端着架子。 段淮叙和她的关系, 她不是没去问过。 外面能打听到的只说他们两家关系好,段苏两家是相识已久的世家关系,那位小?姐也?家境不菲, 可是…… 要把他和那位娇小?姐联系起来, 说是段淮叙强人所难, 或者说恃强凌弱, 他对她会有那么过火的。她甚至能想象拿苏恩幼的话来说, 他半夜去一个女生?房间里……而且…… 段淮叙也?开?口了:“钱芮,我想, 你?对我应该有一些误会。” 钱芮压平气息,说:“我一直以为你?算是个比较光风霁月的人。” 他扯下唇:“是, 但?我确实?也?没那么好。” “所以,你?和她。” 段淮叙:“她是我喜欢很久的人。这段关系,确实?是我攀附。” 钱芮脑子一片混乱, 又想到两年前, 只说两年前,她还?看见另一个男生?去接苏恩幼, 他们…… “她好像之前和安嘉熙……” “我知道。” 段淮叙说:“但?那也?是过去了。我和嘉熙关系也?很好,和她也?老早相识,比和你?相识更早,只是中间一直没怎么有联系,但?是,我的一些感情确实?是真的。” 钱芮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是想到刚刚那小?孔雀一般娇艳的人物。 她以为段淮叙非池中之物。 现在想来,也?为那样迷人魅眼的祸水折腰。 她说:“现在年轻人想法不同的,你?们年龄差距在那里,要是以后有一天她不愿要你?……” 她也?不知怎么说,只道:“你?会是被抛弃的那个。” 段淮叙只道:“那就等她要抛弃我的时候再说吧。” “希望你?早日觅得良缘。” 钱芮怎会不知,他不加阻拦,不是多宠着那位,其实?也?确实?要给她看。 她说了,他是个很理智的男人。要喜欢一个人也?都是直接说,她也?就是喜欢他这一点。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2节 她更知道刚刚苏恩幼过来这一趟,也?无非是为了宣告主权。 有点夸张,但?不是不能理解。 她也?知道自己该放弃一些事了,说:“谢谢你?。” - 夜半的红枫很艳,露水池台,衬着酒店建筑印射出?的光,水面波光粼粼,如置红海。 段淮叙同秘书也?在廊亭下走过,万秘帮着拿衣物候在他后边,段淮叙则散着步,走到一处,他蹲下身,看着这如梦如幻的水面,伸手,轻轻扫过室外冰凉的水面。 远处,平层套房内传来莺莺婉转的评弹声,他抬眸,朝那儿看去。 室内,温暖而明亮的壁炉里燃着篝火,整个室内暖热无比。 电视里在放一出?《声声慢》,吴侬软语拨琴弦,余音婉转绕耳畔。 苏恩幼趴在地?毯上看着这偌大的一张京中地?图,感慨着:“这儿这么大,但?是,却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你?说,咱俩什么时候能在这儿安家啊?” 小?助理知道她今天穿了高跟又端了那么长时间的架子,肩膀痛,就认真帮她摁着肩,说:“感觉很难。不过,苏大哥不是帮您买了一套房了么?好像户口也?上好了,您在那儿就有一个家啊。” 说起大哥,苏恩幼瘪了瘪嘴。 话说得倒是。 只不过,大哥也?和她说了,一年半载以后才能入住,而且,要求还?是以后她得乖乖听话,说不定到时候又整什么新要求出?来,苏恩幼觉得这家里的关心固然是好,可也?总是带有枷锁。 小?助理又笑:“况且,这先生?不就有好几套四合院呢?让他送你?。” 苏恩幼眼睛里有些东西亮了亮。 可是立马又想到一小?时前才去他商业饭局扰了一通的事,她哥哥们也?都在,苏恩幼确实?是下去想蹭点糕点吃,盛装出?席去聊了会天。 只是……也?把他那儿稍微搅和了一下。 苏恩幼干完就走了,也?没管他那边是什么情况,现在想来宴会应该也?要结束,这一时爽是爽,可是事后…… 苏恩幼说:“他今晚应该不会回来吧?” 小?助理摇头?:“不知道。” 老板的行踪,那谁能知道呢。 苏恩幼本来还?有点小?紧张,可想了想还?是趴了下去,枕着胳膊。 罢了,段淮叙脾气也?好,总不会说她什么。 况且,她本来说的也?就是实?话,昨天他开?会那会儿,不就把她腿都掐红了? ——她腿内侧都还?有他留下的吻痕,这总算是红了吧。 想起那些,苏恩幼总是很羞耻,觉得自己又被那男人吃了一通,所以,她之后绝不会在他那儿落下风。 她并非一个小?肚鸡肠随便吃醋的人,她只是跟自己怄气,怕低人一筹。 好在现在转败为胜,她很爽。 趁着晚上她开?了一瓶香槟喝,小?助理又说:“您姨妈都多久没来了,不可以喝了。” 苏恩幼也?记起来。要不是没有性生?活,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小?助理开?玩笑说:“这要是被老宅那边的人知道,他们不得开?心死,你?要是有了宝宝,那边得炸开?锅了。那这个宝宝就是段家的小?宝孙,天子城下,世家小?公子。” 苏恩幼被逗笑了:“有那么夸张吗。什么年代,可千万不要瞎说。” 小?助理:“开?个玩笑么。但?全家的独宝那是肯定的,你?不知道,你?们结婚半年,老宅那边的人也?偷偷来问我好多次了。” “半年……”苏恩幼微微恍神,也?想到大半年之前的光景是什么样。 她趴了下去,人躺在羊毛地?毯上,脑袋底下是个柔软抱枕,她侧着脸埋抱枕上,感慨着轻声说:“他们问你?,却又没问过我和段淮叙有没有什么夫妻之实??我倒是也?想,但?也?要看他给不给我那个机会。” 许是酒后性至,苏恩幼嘴上跟小?助理开?了这样的玩笑,又说:“更何况,那么多结婚的人事后都后悔了,我哪知道跟段淮叙可不可以走到最后,本来一开?始就只是一纸婚书你?情我愿的事,那之后……” 这话后面拖了个尾音。 小?助理正要说话:“要是……” 一抬眼,却看见不知何时走到自己面前,身穿一身浅咖家居服,正在饶有所思?摘自己手环的人。旁边也?是轻声进来不敢作声的秘书,对方同样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在放衣服。段淮叙垂着眼睑,淡淡听着,唇角轻轻扯着。 面前电视里还?在放着评弹曲声,悠扬婉转。 壁炉里的篝火正旺。 小?助理默默收回视线,心里轻嘶一声。 纤瘦人儿头?发?还?披散着,圆肩半露,看着慵懒又诱人。 苏恩幼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不是吗,这年头?结了就有离,哪怕有孩子,那有的人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反正我的婚姻观好像也?不是很积极,人总要两手抓么。” “怎么不说话了,嗯?” 苏恩幼一回过头?,一下看见屋内站着的多出?的两人。 万秘就是单纯来办事情,拿了东西以后,就抬手朝自家老板示意一下。 段淮叙轻挽着袖口,轻点一下头?,话都没说。 可那一刻,苏恩幼又默默埋下了头?。 老天爷。她心说。 “怎么不继续说了。” 段淮叙声线极淡,也?是接她的话,“两手抓什么。” 苏恩幼咬唇,只是有点羞愤地?扭过头?透过指缝去看旁边小?助理。 小?助理眼神回应:她也?没办法。 苏恩幼还?记着之前避孕套塞他西装贴袋的事,不敢说话。他却也?直接单膝在她旁边毯子上蹲下,手指轻撩了下她发?丝:“敢撩人,不敢认?” 小?助理不敢多看,识趣起身退出?去。 苏恩幼也?知趣,顺势着直起身,也?想跑:“我回行政房那边去……” 可要起来,人又被他慢慢按了下去。 她微诧。 他右手指节贴着她的肩,极具耐心且柔和地?又把她以原姿势一般按了回去。 男人也?不知刚刚去做了什么,手指很润,也?很冰凉,像沾过润滑油,却又像……贴过了冰块再来摸她的。 一时间,竟叫苏恩幼不觉他心思?忐忑不已。 “不是要人帮你?按肩么,走什么。” 苏恩幼说:“哪有,刚刚是和小?助理姐妹聚会,瞎聊的,也?没有让她按肩。” “是么。” 段淮叙只垂眼,不置可否。 他的手已经来到她肩颈处。 男人的手到底和女生?不同,指节再细长,可骨节摆在那里,他的手掌很大,也?很有力,基本上轻摁一下她肩,苏恩幼都觉得浑身酸麻浑身要失了力,仿佛整个人的关节也?变成?提线木偶,全在他掌控之下。 “嗯…”她轻咛一声,抓着毯子,又躺回去。 她又说:“如果你?要帮我捏肩,那轻点好不好。好歹刚刚也?是穿高跟鞋走了半天,也?端了那么半天。” 段淮叙看着她那我见犹怜的娇俏样子,没提刚刚她去宴会上给自己塞那东西的事。 对他来说,就是小?事。 他也?知道,她只是做给对方看。他也?愿意纵着。 只是。 段淮叙的手指又触及上她微微发?热的脸庞,说:“又喝酒了?” 苏恩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又这个字,就好像她生?来是什么放浪形骸喜做坏事的人一样。 “喝了一点你?房里的那个香槟。怎么了,你?心疼?” 他指节轻捻过她下巴:“不心疼,只心疼你?。” 她心里跳一下,也?不知这句是调情还?是。 他单手把她微微托了起来,说:“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什么婚姻观,什么要离婚,既然可以说给小?助理听,不如也?说给我听?” 苏恩幼抿唇,杏色的小?唇都快抿成?了红润的。 而且微醺状态下跟他贴得那么近,她只觉得他身上味道好好闻。 昨天就发?觉了。 今天好像更有点不对劲,她发?现她是真的很容易被他吸引了。 “没有。”她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我虽然唱戏,但?从不戏言。” “所以?” 苏恩幼小?声说:“所以,不会离婚。” 之前的时候,她确实?是很认真。因?为她确定她和段淮叙结婚以来,大家各取所需,她嫁他,他护她,这不冲突。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又觉得好像有些东西隐隐之中又变了,这些一有变化,那么她就无法再想以前那样保持镇定理智,她不确定自己还?是否不会被影响。 所以,这话,她答得没有底气。 他笑笑。 却把她扣到自己怀里,手指捏过她大腿,她有点吓到了,说:“你?干嘛。” 他只是说:“你?真的很不喜欢钱芮?” 苏恩幼见他还?是会提这话题,知道刚才的躲不掉,可是心里却也?不喜欢他提别人名字,也?挣脱开?他坐起来,说:“自己老公的爱慕者,谁会喜欢。更何况,她都那样了,我不得去宣誓一下我的主权?” “我不是说这个。” 她微怔,却见他神色认真,知道他不在意刚刚的事的话,那么他在意的是…… 他看她的眼,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梅园行的那处院子?” 苏恩幼知道,梅园行的院子冬暖夏凉。 那儿戏曲行业的人都称梅园行,因?为那家戏班叫这名,可是四合院叫梅园。院主人几年前精心修缮过,定制装修过,小?院里有假山、有溪流、有纳凉室,也?能听曲。在这京中,有情调,地?理位置也?适宜,要是有资本,谁不想住那儿拉拉二胡、偶尔出?去走走。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3节 钱芮原来好像就是和他在那儿相识,也?做过那儿的老师。 她真不知他提这做什么,可他既是说起,她当然认真对待。 她抿唇:“还?好啊,我的工作地?点又不在那儿,去不去都无所谓的。只是,那儿冬天确实?很好看,那里的院子也?很好看,再就是……” “送给你?。” 苏恩幼怔住,有些迟滞地?看他。 像不相信自己耳朵。 可段淮叙仍在继续:“那间院子,以后我会收回。包括梅园行的戏台,戏班子的老板,你?可以来当,只看你?收不收。你?如果开?心,以后,那儿就是你?的。” “你?开?玩笑吗?” 苏恩幼记起之前那儿的服务员说的话,说:“那间院子,还?有后面的四合院……那儿,要三个亿。” 段淮叙只是撇过眸,抬手拿过桌上一枚棋子玩,刚刚苏恩幼在和小?助理下棋,可又玩不明白象棋,一整个棋子加棋盘下了没两把就分神去聊别的了。 此时棋子在桌上铺得乱七八糟都是,他修长手指随意拣起两颗放回棋盘里,又捻了两颗在手里玩。 “我知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你?原来是经常去那儿听戏,可是这一方面我应该是比你?懂,如果你?要买那儿的院子,这两年我真的是不太建议,因?为升值空间并不高,再就是成?本也?高,虽然那里面积很大可一全套下来开?销太大,你?花出?去的又是十足的现金流,我……” “我知道,是因?为,那儿就是我的。” 空气好像有一刻的凝滞。 苏恩幼刚才还?言辞恳切地?跟他分析地?价利弊,也?想劝他不要一时冲动随便买房。 可是眼下……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动作,全都有点僵硬。 室内,一下只剩暖炉声,刚刚被调低的电视内的评弹声。 莺莺燕燕,如同飞蛾在室内乱飞,丝线牵引。 可苏恩幼却隐约好像听见尴尬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好在段淮叙向来是不会介意人家尴尬的人,把苏恩幼沉默了他也?没有笑她,只是捏了捏手指边玩着的小?棋子,说:“要不要和我下一盘棋?” 第40章 他把棋子竖过来?, 指腹轻轻抚那圆凸的边沿,眼神有些蛊人地看着她:“只下一盘,下完休息,嗯?” 苏恩幼刚刚本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他冰凉的手?指, 却像在和她滚烫的思绪和身体博弈。 她直觉自己应该在男人面前?端着一点, 避免又落下风, 被他给吃了。 可是。 “怎么下?” “就正常规则那样,马走日, 象走田, 炮出隔子打一子。” 她有些小防备:“如果我输了, 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段淮叙极淡地扯下唇:“不会。” 苏恩幼看着那面棋盘,这才松下气。 能有什么。 还不是怕他假公济私又事?后算账。 她在毯子上躺麻了,坐这么久腿也有些麻, 苏恩幼直起身也贴着茶几坐到?另一面去, 说:“如果我赢你了, 你就把那块院子送我, 如果我输了, 任凭你处置。” 段淮叙:“当然。” 这么说着,苏恩幼才跟他下棋。 窗外红枫晃动, 随风而晃,映衬着落地窗外水面波光粼粼, 如同来?了池塘边。 苏恩幼那微薄的一点棋艺工夫全都来?自?老一辈,以前?的冬日,家中老宅也没有暖气, 后院里是盛开的灼灼红梅, 棋盘边放的是上好?龙井。她就着厚毛毯坐那儿和爷爷下棋。 而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是段淮叙, 她却意外有一种心神宁静感。 偶尔抬眼看面前?男人,他确实是认真落子,指节会先捏一子在指腹轻摩,等她落子后,他也旋即定下。看似全程温和等待,可实则,又好?像掌控着全局时机。 “你为什么会是梅园的主人?” “嗯。以前?年?轻时候买的了,不过也不早,几年?前?。” 苏恩幼实难把他和人家的形容结合在一起。 据悉,梅园的老板低调却很有情调。 之前?她还和他聊,感叹那里贵。 “你怎么没有和我说过。” 他抬起眼睑看她,她差点以为他要说你也没问过。 他没有,只是扯唇,问:“喜欢么?” 她想,喜欢是喜欢,只是…… “三个亿。” 段淮叙:“不,我记得?那时,好?像是三点九亿。” 她呼吸更重了。 可他又说:“不过,你喜欢就好?。” 黑子落下,指节拿过她的一枚马,说:“你再不专注的话,棋大概都要被我吃了。” 苏恩幼看着棋盘,三面夹攻,她的每一步棋,再怎么走也是走不出他的困局的。 不论哪一步,他都有吃了她将的方法?,只看他愿不愿意。 这才几步,却已到?这个局面。 “我下不过你,你还要跟我下棋。”苏恩幼说:“我真不懂是为什么。” 段淮叙只看着她,淡笑。 苏恩幼也不甘心,她知道他的朋友大多都下不过他,可她也赌,这男人会愿意纵着她。既然找她下,总不可能真的那么赶尽杀绝,他让了她几招,苏恩幼也屏气凝神,认真走着,吃掉了他的一个棋。 又走了几步,她说:“所以,你真的要把那个院子给我?你知道,那儿价值不菲。” “嗯。”他道:“明天我会去让秘书办理此事?,到?时园子就是你的,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苏恩幼心中有点沸腾,因为她刚和小助理聊到?怎么在这儿落地安家的事?,可这样一来?,那她岂不是占了他大便?宜。 可又看段淮叙这么淡然的样子。 她试着伸手?,沿着桌边摸到?他腿旁吃了她棋的小碗边,试图作弊,把自?己的几枚大将摘回来?。 手?腕忽的被人摁住。 抬眸,撞进段淮叙那双深沉如水的眼眸。 她知道,他或许什么都能忍,但忍不了人家越了一些比较原则的事?。 这么多年?,习惯还是如此。 苏恩幼默默想把手?收回来?,说:“好?了,我认真下。” 可段淮叙并?不放。 一时间?,两个人的手?在棋盘边贴着,柔软皮肤相贴的触感,令人不禁有些微微失神。 她看着他,而他的视线也是,摁着她腕心的指腹,忽然很轻地滑了两下。 之后,房间?有人敲门,是万秘拿来?了合同。 两人之间?一些无端萌生的氛围也自?然消失,棋盘还好?好?放着,但苏恩幼已是起身好?好?迎接。 秘书大概说明了:“太太,这是梅园那边的房产证明包括您和先生两人需要签订的一些相关合同,这位是负责咱们相关合同的律师。” 他向她介绍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 苏恩幼同样礼貌颔首打招呼。 段淮叙也收了棋子,但那没结束的棋局仍摆在了那儿,段淮叙三面压境,苏恩幼那边,满盘惨势。 万秘书只是简单看了一眼,颇为心疼感慨着摇了摇头。 曾经段老爷子那边认识的老先生来?和先生下棋,那样的国手?都差一步败给先生。 这……太太来?和先生玩?那不是。 厕所地打灯笼——找死么。 之后,段淮叙也起身去温了一杯热饮,端着马克杯站落地窗边静望着夜景,也是静心等待。男人很深沉温润,站夜幕前?也只衬得?这场夜宁静秀丽。 苏恩幼坐吧台边回头看一眼就是这感觉。 律师还在耳旁和她讲着事?宜,毕竟这不是小事?,既然是有关房产过户么,那总要和她讲清所有条款。 苏恩幼也说:“所以,现在这套院子,市面上价格是四点多亿?” 律师点头:“差不多,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市价肯定差不多的,如果是更靠近内环的话价值肯定更高了。不过您这套也不差,周边文?艺圣地,往后要是有什么兴趣爱好?,听曲养鸟什么的,都适宜。” “那,现在签订了这个手?续,我还需要做什么。” “嗯,大概也就是携带相关证明到?相关部?门办手?续就好?了。” 苏恩幼仍是不敢置信地微倒吸一口气。 所以,以后,她也是在大首都有一套自?己四合院的人了。以后她也可以开戏班,可以有自?己的喜好?,可以……做大资本家。 这美梦突然袭来?,差点把苏恩幼砸晕。 可是,马上又压抑呼吸。 “我需要去和他商量一下。您稍等。”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4节 律师点头。 苏恩幼也过去段淮叙旁边,他单手?插口袋里在和秘书淡淡聊天,见她过去,秘书识趣闭了嘴,苏恩幼也轻拉住他衣袖,小声说:“老公,你把这个直接给我,那你以后是不是净身家也直接少了这些啊。虽然你执掌大权,但老爷子那边也许要说一声?不然你就这样做这么重大的决定,也许,老爷子那边……” 段淮叙看她,说:“这算是我自?己的私有财产,所以他老人家不会过问。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苏恩幼睁大了眼:“四亿也不会说什么?” 别说她没见过世?面,她是觉得?,除去他操持的段家事?宜。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有可能,他很大部?分身家都算里边了? 她一个小实习生,这社会都没趟过,结果就拥有了这些。 她简直是…… 做梦都不敢想。 “怎么。”段淮叙看着她,“不开心了。” “没有,开心,很开心。”苏恩幼也说:“这不是怕你压力太大了,以后会辛苦么。” 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肩,说:“老公真好?,老公辛苦。” 段淮叙也是此刻才发觉,苏恩幼还有这样真心的一面。 是完全和以往不同的,仿佛发自?内心,也说许多她过往都不会讲的话。 那娇俏的样子,令他难免多看两眼,之后垂眸,弯了弯唇。 段淮叙:“抽空你也可以去看看,院子里有什么要添置的,或者你觉得?不满的,随时和我说。我让人处理。” 苏恩幼:“不用了。你已经够辛苦,这些我来?就好?,我负责,我大概想开个茶馆和评弹馆子,之后呢,店铺开张了,段老板亲自?来?看就好?啦。” 段淮叙发现了,今天苏恩幼确实是很开心。 并?且,是发自?内心的。 她能这么开怀,他心中当然也随之宽松许多。 - 之后,很快回程,回老宅时大家都聚在一起。 大嫂娄仪也问:“你们小两口出去度蜜月有没有什么新奇的?” 苏恩幼才知道原来?他俩去度假村在老宅眼里就是去度蜜月了,有点害羞,说:“没有。” 她当时满心沉浸入梅园装修的事?,以后有了个冬暖夏凉的小院子,她也想好?好?改造下。这以后做茶室、做评弹小馆,那也不是易事?,首先装修风格就得?符合顾客群体心中喜欢的,其次,要是哪日她自?己想和段淮叙去小住时,四合院里也是适宜自?己私房独居的。 段淮叙。 想到?他,苏恩幼也不免把视线从手?机里抬起来?,心说,好?像现在也经常会想他。 “其实,也就是去度假村的酒店住了几天,和我大哥二哥见了两面。” 娄仪笑笑,也说:“你大哥二哥也是一定人物,不过啊,以后等你家段五有空了你俩也可以出去度假一下。不过这两天他大概是没什么空,老三回了,他们在那边聚,也指不定要谈什么事?。” 段家二房那边在国外有了点事?。 据悉,好?像是安嘉熙的父亲和他四弟在国外出了什么篓子,亏了一些钱,现在在找老爷子要账填补。 老爷子那样兢兢业业刻苦做事?的老企业家,怎么容忍得?了这种行为。 四合院那边大怒,连带着刚回的老三也一并?过去谈事?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隐约耳闻老爷子的脾气,苏恩幼也是这会儿才有清晰概念。 她原本就知安嘉熙的父母常年?在国外,但总感觉好?像和段淮叙一家感情不是很浓厚,后来?才知,原来?不是一位母亲,那么貌合神离也是正常。 只是,突然听说这些事?,也是难免担忧。 因为段淮叙今天也过去了。 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娄仪又说:“不过,你家老五还是很能干的,不用担心,基本不会有事?。你啊,就顾好?你们的小生活,平时吃好?喝好?,老爷子也就开心了。” 苏恩幼点点头,知道大嫂是安慰自?己,说:“知道的,谢谢大嫂。” 娄仪还想说些什么,都没开口,却见苏恩幼神色一变,捂着唇神色难受地冲进洗手?间?。 段淮叙那边还在忙,老宅的尧姨就慌忙地过来?说太太出事?了。他那边本来?在和两位兄长以及老爷子聚,庭院的书房里,几人谈及到?今日有关二房一些比较严重的问题,室内气压颇低。 前?段时间?国外来?消息,二房那边出了点事?,原来?这半年?账上一直有亏空,都是那边给瞒下来?了,但现在账越空越大,实在瞒不住了来?拉下脸找老宅要钱填账。 可这段家主宅谁不是踏踏实实一点点办事?赚钱的。 老大如此,老五更是如此。 老爷子心疼大儿子,也心疼年?纪轻轻就操持家业还要给几位哥哥收拾烂摊子的老五。 震怒,也命人不许划账,甚至放狠话表示就当他们死了,没这儿子也不可能由段家擦屁股。 对此。 当事?人段淮叙并?不表态。 只是老爷子气了半天还是怒火中烧:“当年?亏账,两千万美金,我二话没说给他们划了过去补漏洞,扪心自?问对他不算亏待,可他呢,是怎么回报我老头子的?” “钱拿去玩无关紧要,股票、基金玩不明白亏本了没关系,我老爷子帮他填,现在呢?生意一做不下去了缺钱就来?找家里要,三番四次,成何体统。家里是他的金库还是给他填账的百宝箱,这成无底洞了是吗?” “老五知道这些最清楚,你们也都清楚,今天这事?是否要插手?,我全权不管,但你们谁要帮,那就自?己揽,反正我老头子不管。” 位于书房的是大房的老大老三,包括靠窗边一直淡听着的段淮叙。 老大段文?曜表示:“爸,您老爷子就甭操心这些了,说实话这几年?二弟四弟他们在国外过得?也还算踏实,虽说亏账,但生意也算是在做,他们两个其他收入来?源上也还算可以。只是偶尔失误,虽说这次这笔金额确实有些大,我们作为哥哥的也承担不起那么多,但到?底也是一家人。”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一家子,你把他们当一家子,他们把你当什么了?都老大不小了,惹一些事?出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对自?家父亲这话,段文?曜没吭声。 段家老三段清琅常年?在西北,目前?任一机关单位,游走于段家财政边缘地带。 也是听闻家里有事?,加之家宴所以暂时回归商讨。 也是比较清风朗月的人物。 说及这些,段清琅只道:“爸您把您身体弄好?就行,别回头那边事?没搞好?您身子骨又出事?了,子女?们都成家了,在外也都要操心事?情,您身体要是不好?,我和老五也往后心里可真是难过了。” 话及老五,但老五本人并?不讲话。 段淮叙半晌没表态,老爷子又点他。 段淮叙才抬眼,说:“昨夜审批文?件太晚,抱歉,刚刚没有听。” 言语很淡,却是很好?地回避了话题中心。 老爷子知道他性格,说实话,老来?得?子,那些年?他对这位老幺是最疼爱的。只是家中有儿,疼爱不能表现太明显,水也要端平,所以他打小就是严厉育子,中老年?养育出段淮叙这样刚直不阿、品行端正的人来?。 事?实上,他也确实不负众望,拿出的成绩可以说是连段家老祖宗都对得?起的程度,也撑起了这一句京中世?家的名声。 只不过。 老爷子又想到?他生活上的,老五寡淡,他也总怕这样的孩子太淡薄情感,往后要真与?家人慢慢淡了,越不顾及他人,这于家中其他人难过,他一人揽责于他也疲累。 老爷子待老五偏袒,声线也缓和些,说:“你这些天,和恩幼相处怎么样,囡囡在你那儿过得?还算好??” 老段家的人,都重名节。 那位老苏家的小女?,老爷子打小看着长大,最为牵挂。 段淮叙只说:“恩幼一切都好?。” 老爷子点头,也叹气:“好?,好?。我也是看着恩幼那丫头过来?的,心里是一万个疼爱,人家远嫁过来?,你可不能让她受委屈。况且,我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往后必要事?事?以她为主,以她为重,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该做的,知道吗?” 段淮叙说:“父亲,我知道。” 老爷子又感慨着:“这些年?,我最牵挂的也是你了……我老爷子也老了,往后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说不盼孙子是假的,可是这也确实是盼着来?几个,这几年?啊,咱们家里也都多久没有那小活宝的欢声笑语了,可惜儿子不争气……” 实没想到?老爷子的话题能转到?这上面,老大和老三都是一怔。 然后对视一眼,眼底略浮起一些看笑话的乐来?。 想看看段淮叙的反应。 没说完老宅那边来?了消息,尧姨急匆匆上来?,说:“老爷子,大嫂那边来?消息说恩幼她不太好?,好?像是在孕吐,我就怕是不是这得?去看看啊?” 这一消息。 一句孕吐惊动了全家上下。 国外的什么事?也再顾不上了,本来?老宅客厅清清闲闲的,恩幼和几个小辈在看电视偶尔和大嫂聊天,可这么一吐,在洗手?间?待的时间?长了点,一出来?发现大家全回了,各路叔叔阿姨的全在客厅聚了个满。 老爷子都惊动了。 那一刻,苏恩幼面色为难,社恐都有点要犯了,小声说:“……老爷子,大哥,大嫂,三哥,您们这是……” 老爷子最为担心,拄着拐杖那也是担忧关心溢于言表的:“囡囡,你尧姨过来?说你怀孕了,这是怎么回事??” “怀孕?”苏恩幼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对上段淮叙视线。 他没讲话,也是淡淡看她,眸色有点只有他们二人才懂的深意。 她也不知。 这男人这会儿的注视是在带趣,还是审视,还是……别的什么? 娄仪自?己都觉得?有点惊奇了,刚刚恩幼二话没说就去厕所吐,她关心地在门外候着,半天也没得?到?里边回应,也是原地着急了会,做饭阿姨刚好?经过,她也就说了嘴苏恩幼在吐。 可是这怎么就成了她怀孕了。 娄仪也闪过一些想法?,说:“恩幼,你是不是有了,如果你是真的,那咱们可得?好?好?上医院去检查下,这种事?你可一定要和大嫂讲,这可马虎不得?。” 眼见着大家全到?客厅来?看她情况,大嫂都快关心地上来?摸她肚子。 苏恩幼都快羞得?要把自?己埋地里,连忙说:“没有,大嫂,我没怀孕,就是有点肠胃不适……刚刚感觉突然上来?,来?不及说,就去洗手?间?吐了,只是单纯早上吃油了。” “啊?真的只是这样。”娄仪话语里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真的不用去医院再看看吗?说不定真的是呢。” 老爷子也发话了:“恩幼,这事?真的马虎不得?,你得?听你大嫂的,咱实在不行上医院看看,别是真的。” 苏恩幼愈发难堪了。 这要她怎么办。 她都不敢说,她和段淮叙都没有那个,他们怎么怀。 眼见着苏恩幼在人群中颇为为难,也抿着唇不知怎么讲,段淮叙也敛下视线,从人群中穿行过去,抬手?护住她:“爸,大嫂,恩幼她真的只是早上有些吃油腻了,这事?也是我的问题,没有和你们交代清楚。她的肠胃不适合早晨吃太荤腥的东西,但今早我准备了一些油酥饺,想来?也是这个问题。”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5节 “至于怀孕,我们是当事?人肯定也最清楚,恩幼确实是没有,至于这个事?,大概是个误会。” 段淮叙平和的话语有一定程度安抚了众人的心。 老爷子的眼神里也带有了一些隐隐遗憾。 他老头子还真以为上一秒做梦想着能抱小孙子,结果下一秒就愿望成真了呢。 没别的办法?,只能拄了拄拐杖,说:“那你以后也要上点心,多照顾好?恩幼。” 还是对小孙子这事?有点牵挂,老爷子又叹了声气:“以后可千万别出这种事?。” 段淮叙:“是,肯定不会的。” 闹了一出乌龙,老宅众人接着又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客厅一下也只有恩幼和段淮叙二人。 恩幼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刚刚替自?己掩饰,在人前?那样谦卑的样子,心里也过意不去,说:“抱歉啊。” 其实他压根没准备什么油酥饺之类的,这事?也和他无关。 单纯是她昨晚吃零食,闹肚子了。 段淮叙也看向她,问:“肠胃不好??这两天背着我吃什么了,还是感冒了。” 她不敢讲,只道:“没。” 段淮叙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回头帮你调养下。” 晚上有聚餐,还是一家子去附近私房菜馆用餐,是家宴聚会,另方面也是为老三接风洗尘。 许久不见老三,也听闻他近日也在京中买了一套房,吃完饭要去暖房,顺带着需带一些礼节礼品前?去。 苏恩幼同段淮叙一同驱车去商圈购置礼品,准备之后再回老宅,同大家再一起前?去聚餐。 只是这过去的一路苏恩幼都在想今天发生的事?。 想到?大家提及怀孕时的神情,就好?像如果她能有个宝宝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可天知道,她跟段淮叙…… 想到?这儿,苏恩幼不自?觉侧过头去看专心开车的男人。 他一身黑衬,袖口微挽,微碎的碎发没经过特殊发型打理,有点遮住额头。这个样子的他其实很显年?轻,关键是又穿一身黑色衬衣,越看就越多了一丝张力。 她想,这个男人身上那一丝微冷却成熟的感觉大概也是由此而来?。 他的身上确实很有吸引力。 可是。 苏恩幼发现,她确实是会对他有些心猿意马,而且这一点是极其明显,越来?越令人难以止息。 “段淮叙。”她轻声喊他名字。 后视镜里,开着车的男人眼眸有些变动,但还是看路。事?实上,他一直知道苏恩幼今天在打量自?己,总在看他。 他并?不确定她此时在想什么,所以,暂时没有接。 “嗯。”他也回应了。 “你可不可以先载我回家一趟,我想先回去再过去商场给三哥买东西。” “回去做什么?” “感觉今天衣服不太适合出席,而且那会儿不是不舒服么,想换个衣服。” 段淮叙看了眼面前?手?机导航,虽说距离商场很近,几乎马上就到?。 但他还是没有犹豫,切换导航,目的地位置改为他们住宅。 “好?。” 很快到?家,禄叔前?来?接东西,段淮叙却抬手?表示不用,他们很快回老宅,马上换了衣服应该就会去商场买礼品,之后直接去餐厅。 回来?时王姨还在家中收拾卫生,看见苏恩幼很客气地打招呼。 苏恩幼也颔首过后上楼回房间?。 之后段淮叙经过,王姨也问:“先生,太太怎么了?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段淮叙道:“应该是不太舒服,我去看一下。” 王姨老早知道苏恩幼身子骨不好?,闻言也有点着急,道:“好?,那您赶快去。” 回了卧室,静谧清幽。 段淮叙走到?卧室门前?,本想直接进去,可像想到?什么,暂停了一下,之后才试着轻推开门。 苏恩幼没换衣服,手?里拿着今天他们准备去采购的礼单在翻看。 他进来?,两人视线也对了上。 苏恩幼突然被他这么盯有些慌乱,又装作认真去看手?里的单子,说:“今天你去和老爷子说了些什么?” 段淮叙看着她,也慢慢把门带上。 “没有什么,只是大概提了一下二哥的事?情。” “嗯,我也听说了,三哥今天回来?,我们也许得?好?好?去挑点礼物。” “确实。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三哥喜欢什么,感觉送什么应该都行。如果可以还是首选他贵重酒品吧,再就是其他手?串什么的。” “嗯,这些你定就好?,我也不是很了解。” “抱歉,我今天真的没想闹出那样的误会,我确实没怀孕,也不是故意要人误会的。” “嗯,我知道。” 两人越说越近了。 可最后,苏恩幼抬眼,视线猝不及防对上。 空气沉静两秒。 她看他,忽然把东西放下,走过来?抱住他亲吻上他的唇。 段淮叙也很自?然地接住,搂着她的腰,两人边亲边往床上走。 成年?人的欲.火自?然得?一触即发,就这么吻得?难舍难分。 第41章 累积了那么多天的, 情意、欲念,全都在此刻一触即发。 即使他们此刻马上还要去另一个地方,有?可能有?很多人还?在?等着他们,也许是十分钟后, 可能是二十分钟后, 但。 她都不想管。 此刻在她的世界里, 只有?他。她要他。 本?来是恩幼主动的,可慢慢侵略权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含吮着她的唇, 很重, 也充斥着成熟男人对一段事物的掌控。 之后, 四处点火,纵览全?局。 楼下后院,王姨还?看着院里没停好的轿车觉得?摸不着头脑。 先生向来是稳重的人, 这往日开车, 回到家中不说停车都是有?条不紊, 起?码车也都是好好停到停车位中, 规规整整。 然而今日, 梨花树下,那辆轿车斜停得?没有?规章, 就连车门都忘了锁。都不像回来办事,更像是有?什么急事。 “先生不是说老宅那边还?有?聚餐, 回来一趟就立马要走?么?” 禄叔也不解,说:“是,好像也没听闻那边有?什么事。” “但三爷回京, 要接风洗尘。” 楼下, 大家都不知所以地等着。 卧室,他们的床上炽热黏腻难分难舍。 苏恩幼明明此时思?绪清醒, 却又觉得?比那晚喝了香槟还?要上头。 她才知道,成年人之间的性吸引就是没有?任何理由,冲动上来就是上来了。 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疯狂。 连亲吻也是,湿漉分泌给?予,什么情绪都特别?丰富。 “……淮叙。”她压抑不住轻溢的呼吸,喊他名字。 可段淮叙头皮却突然很发紧,本?来很在?情绪里,却强扼着呼吸让自己直起?身。 他单手撑着床,慢慢停住动作。 也俯视着身下独自煎熬挣扎缓息的人儿,酡红的脸蛋,渴求他的眼神。 如?梦如?幻。 他突然很难克制自己,也是就这么看着她,慢慢直起?身,手摸过床头柜上的烟盒。哪怕此刻了,他也有?最后一丝自制力,最后一丝快要支离破碎的支撑力,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就这么看着苏恩幼,这么难得?可见却又美轮美奂的她。 窗帘缝透过的光有?一刹那打在?他的脸庞上。 削瘦脸庞更加鲜明深重。 苏恩幼也看着他,慢慢呼吸。 却见他垂着眼睫,手微拢起?,打火机砂轮声刮过,火光乍现烟点燃的那刻,他抬眼,注视向她。 看不清那眼神,但,很复杂,很晦涩。 很有?一些她并不能看穿的东西。 苏恩幼也有?些清醒了,侧头看了眼窗外,外面有?鸟鸣,好像也有?别?人在?说话,她不知道段淮叙是怎么了,就好像她是什么毒品,他明明也那么渴求她,可是最后一刻,他自己身上那一丝都很挣扎的,就像赌徒明明自己都很迷恋牌桌了却要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相悖行为。 她并不懂,那样的眼神是什么含义。 “那天,你梦到了我。”段淮叙还?记得?,她喊他的名字。 “具体梦到了些什么,喃喃,可不可以告诉我。”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6节 喃喃是她的小名,苏恩幼不知道段淮叙怎么会知道她这个细节。江南都叫小孩为囡囡,她小时候爷爷也是这么喊她。 囡囡。 可是她不喜欢,家人就说呢喃的喃好听,那就叫喃喃好了。 她不知道他喊的是那个囡,还?是……那个喃。 喃喃,这个称呼连安嘉熙也不知道。 她说:“你怎么会。” 他轻笑,也抚过那支烟管:“我们喃喃不是说好了,以后要跟五哥回家?” “你知道这儿是哪吗。这就是我们的家,我和?你的,以后也一直都是。” 她不知道段淮叙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小时候的事,她只觉得?羞耻,说:“我……” 他却把烟捻灭了,也直起?身走?过来,抬手抚过她下颚,说:“你现在?还?想要我吗?” 苏恩幼也不知道,她承认,成年人之间是有?吸引力的。 她有?一刻也很想很想要他。 可是,她忽然清醒。其实?也许现在?不是时机,马上要去赴宴,他们都要办正?事了,还?要去买东西,结果她突然这样撩他,情绪来得?猝不及防。 身体上的情韵还?是没抵过理智,她说:“我觉得?……” 脸颊却被他捧着,他不许她离开,她的眼神,只许看着他。 他的指节轻贴着她嘴唇。 “你没有?机会反悔了。” 苏恩幼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场夜,不,其实?还?是白日,可能只是很迷乱的,连她都觉得?像是昼夜颠倒的。 记忆里回想都是疯狂的、颠乱的,是,确实?是只能用这两词来形容。 她记起?刚刚才在?老宅发生那种乌龙,她还?在?想怀孕,怎么可能怀孕呢。 但马上就发生了,她甚至觉得?他身上就是有?那种能力,主动的、侵略性的,来自顶级掠食者生来就能让人受孕一样的,而她就是那个被捕获的猎物。在?收网之际,就连想要逃走?都没有?机会。 四肢、感官、哪怕是她的呼吸。 她被他包围,一切一切全?部被这位掠夺领会、品教。 过程里她有?片刻失神,下巴却又被他捏住。 “感受我。恩幼,不要分心。” 恩幼什么回应都没有?力气进行,她只是气不连贯,要喘不喘。 直到情到浓时,某个瞬间。她眼前的那抹光影终于停止、消失。 结束后,室内转为一片寂凉。 窗帘浮动,窗外的小鸟也不知是在?树梢哪一处鸣叫。 浴室,苏恩幼放了满缸热水,撑着有?些酸软的身子坐进去,热水慢慢浮过她身体,令人感受有?些安慰和?松泛。 她背脊刚靠下去,可门突然打开,段淮叙也进来了。 刚行完房事的二人身上都带有?相同却又不尽相同的气味和?姿态。 譬如?段淮叙,他状态此时很好,如?餍足后的松弛,苏恩幼就不怎么好了,人泛着酸乏,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他突然进来她还?有?些吓到,躲进水里,也想拿毛巾遮自己,又意识到这是没必要的行为。 “你怎么突然进来。” “嗯,你还?好吗。” 两人结束后他第一时间是检查东西,但之后就发现她的人不见了,才知道是躲进浴室。 虽然知道两人刚才是坦诚相见过,但恩幼难免还?是有?些不适应。 总想到刚刚的画面。 她才知道那种时候,他变得?不像他,自己也变得?不像自己。 明明平时也有?自己独立想法和?性格的人。 那个时候却软得?似水,好像什么都需求着他。 “我没有?事,你呢,我们换个衣服,大概要去商场给?三哥买礼物,还?要去吃饭了。”她说。 苏恩幼现在?想到这些都头痛。 一时冲动爽是爽了。可这回过头来该处理的还?在?呢。 她甚至一想到自己是刚跟段淮叙做完,两个人立马又要奔赴那种场面的家宴。 长辈们其乐融融,可他们二人像找地方偷过情一样的。 她想想都要死了。 “现在?已经过了那个点了。” 段淮叙垂眼,手也放进水里轻扫了一下水温。 “确切来说,我们回家已经浪费了一个小时,所以。” 苏恩幼微诧:“现在?都傍晚了?” 段淮叙挑眸:“你以为呢。” 他们怎么说也是好好地、完完整整地办了那么一次。 苏恩幼还?是尴尬,说:“那礼物……” “我已经让人去买了,现在?备在?后备箱里。” “那咱们还?是去那家私房吃饭吗,还?要去吗,要不……不去了。” “嗯,虽然我很想要你休息,但可能不太?行。”段淮叙声线很柔和?:“老爷子也在?那,今天咱们都要去。” “那我们岂不是要迟到了。” “嗯。”段淮叙点着头,“确实?。” 苏恩幼越说越头皮发麻。 她不懂这人,是怎么能做到一边跟她说着确实?,一边又这么心平气和?的。 最后她颇有?点幽怨地看他。 差点要说:都是你勾我。他们要是不做,说不定就不会迟到了。 他却笑了下,说:“没事的,你跟着我就好了。” 他抬手抚了抚她后脑勺。 苏恩幼现在?很怕和?他触碰,因为一碰到他就自然而然会想到刚才。 许久没有?释放过精力,成年男女之间有?太?多想要宣泄的东西。她不知道段淮叙是否也这样,反正?她……觉得?她很喜欢和?他触碰,两个人之间也很契合。 像堆积方块,缺失的东西嵌合,再分离。所有?生理表现,体现得?淋漓尽致。 两人对视着,段淮叙扣着她后脑勺,也忽然再度亲吻上来。 - 最后,两人还?是好好地迟到了一小时。 到达餐厅时,宴席上的菜都已上了一轮,大家闲时聊着天,视线也投向姗姗来迟的二人。 恩幼拎着礼物,和?三爷打招呼,说:“三爷,好久不见。” 以前苏恩幼也和?对方见过。 很尴尬,是因为安嘉熙。 段清琅人如?其名,清风朗朗,那时候段家小辈要是犯了什么错,可都是他来家法的。一条马鞭,能抽得?人皮开肉绽,身上多几条痕,这就是段家的家风。 以前安嘉熙犯了什么事,要受家法。 譬如?那次雪夜。 她回头想要求情,找段淮叙他没予回应,她后来也试着……找人要来了段清琅的电话号码。 段清琅也看着这能算上惊艳秀丽的可人儿。 他知道苏恩幼,但一直不是很熟。 不是同年龄段,再加上,也只有?老五和?她老苏家熟点,他向来不喜人情交往,年少时就当兵,再后来,人在?西北,也只干实?事。 初次跟她有?交集,是那次她为安嘉熙打来电话,说嘉熙年龄也在?那了,总不好受小时候那种责罚,让他手下留情。 说实?话,他还?不知道自己手头有?这任务。 只是听电话里她泫然欲泣,也知道,这小姑娘大概是跟嘉熙有?什么特别?交情,否则怎么会那么真情地为他讲话,把自己搭上都不惜。 可是昔年以后,如?今她却阴差阳错嫁给?了他们家的老五。 成了自己的弟妹。 他打量苏恩幼与?段淮叙这状态。 做长辈的,自然不会驳了面。 只说:“谢谢弟妹。” 打过招呼后,苏恩幼也坐回段淮叙身边,不太?敢动筷,只说:“那位就是雅真说的,小时候打他们鞭子的三爷?” 段淮叙靠着,嗯一声:“也是我三哥。你以后不用喊他三爷,随我喊三哥就好。” “嗯。我知道。” 聊天间,菜都被上了上来。 是正?宗的淮扬菜了,有?蟹粉狮子头、梁溪脆鳝、大煮干丝、松鼠鳜鱼等等。 菜一上来,老爷子第一个先招呼她,说:“恩幼,你快尝尝,这可是咱特地为你挑的一家餐厅,据说这儿的大厨是国宴水准,原先在?沪区那边的餐厅烧菜,很正?宗。” 话点到她,苏恩幼连忙动筷,夹了菜尝,也笑说:“嗯,谢谢段爷爷,菜很好吃,感觉真的是家乡的风味呢。”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7节 旁边有?人道:“恩幼都嫁来这么久了,怎么这在?老爷子这儿还?没改口呢。以前可以叫爷爷,可现在?是跟着老五,还?这么喊呢?” 话说到这里,苏恩幼不免有?些愣神。 称呼这一方面,当初结婚时是有?提过,她也想改口的,只是念及这么多年喊习惯了。老爷子也发话让她怎么习惯怎么喊,段家在?她这儿有?特例,不计较那么多。 加之,她也不知道能和?段淮叙过到哪去,也没有?改。 可如?今当这么多人面提起?这个。 苏恩幼犹豫,看一眼段淮叙。 老爷子也开怀笑道:“别?介,这有?什么的,我老爷子几斤几两那还?是清楚的。跟老苏家做兄弟这么久了,还?在?意这点小节呢?恩幼那确实?是我老头子打小看着长大的啊,不喊爷爷喊什么。他要喊我爸,那我还?不习惯呢,没事。” 他也说:“囡囡,你跟着淮叙呢,愿意把他当做一位知心哥哥也行,但你要是觉得?他这人还?算有?优点,为人处世有?值得?你学习的地方,那么像以前当一位小叔叔也成,这都是很随意的,没关?系。当然了,他要是有?哪里亏待你的,一定跟我老爷子说,不要客气。” 苏恩幼点点头,应着。 视线只去打量身旁段淮叙。 他没发话,这方面,他向来是以她的意愿。 桌上这么说,他也只帮她倒着茶,微侧过来,轻声:“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不用顾及太?多。” 可说是这样说着,苏恩幼看着这满桌的段家人,还?是主动端起?自己的饮料,站起?身一个个打招呼说:“大哥,大嫂,三哥……” 凡是能喊到的,她基本?都客客气气称呼一遍,这倒引得?桌上几人讶异,生怕怠慢,连忙跟着端喝的,也作接酒状。 她最后才回到老爷子身上,微微犹豫一下,也说:“爸,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这样喊您,也算是破个例吧,我作为儿媳敬您。” 此言一出,老爷子满眼惊诧,像是自己都没想到能听到苏恩幼这么一句。 就连她身旁的段淮叙也诧异了,侧目多看她好几眼。 也是老大临机应变能力强,说:“爸,人家喊您呢,在?那发什么呆,这酒不接啊。” 老爷子才回神,去拿酒杯时也没从?刚才错愕的状态里出来,之后,眼眶都隐隐地湿润泛红了,说着好,也说:“我们囡囡长大了,懂事了,好,好,这酒我接了。” 苏恩幼才笑,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 桌上欢声不断。 等她再坐回去时,段淮叙靠那儿,看她的眼神都更深邃几分。 苏恩幼说:“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段淮叙视线从?她脸上过,接着又到她手上,把她的手捉到掌心里玩。 “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我会那样喊你父亲么?” “嗯。” 苏恩幼道:“我原来是有?点尴尬,可是现在?也觉得?,我都嫁给?你了,当然是嫁鸡随鸡,称呼肯定是得?好好改的。” 段淮叙敛着眼睫玩掌中的手指,没计较她那话里是形容谁是鸡谁又是狗。 只道:“还?会不会觉得?难受?” 他在?说下午,两人做得?太?急,也赶时间。他怕自己会有?什么没顾及到她身体上的。 苏恩幼也一愣,思?绪自然从?这饭桌回到下午。 说实?话,下意识都有?点脸红。 他不提都还?好,一提,搞得?人想歪。 “你怎么这时候提这个。这可是饭桌。” “怎么。”段淮叙抚着她手心那条线,很细地,像是想从?深处滑过:“饭桌就不可以提房事了?那你下午还?在?吃饭的点勾我,要去买东西的路上故意要我回家。” 他其实?什么都懂。 苏恩幼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他会知道她大概是什么心理什么想法。车里她频频打量他时就发觉了。 只是,不太?确定。 真正?确定还?是她下车后一言不发就进屋,言语无措,他也懂了她的意思?。 所以,之后的一切不言而喻,自然而然。 “反正?,让我都觉得?你不是个正?经的人。” 他极轻地笑:“可是,我好像也从?没说过我是个什么正?经人。” 苏恩幼看他。 曾经跟他认识的时候就觉得?他光风霁月。 就如?钱芮那样的人对他的刻板印象。 他说:“恩幼,如?果你觉得?我好,我只能说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严格意义上,我不算好人,甚至还?有?点坏。” “是。”苏恩幼也轻声说:“如?果你不坏,怎么可能会娶到我呢。” 他要是没能力,她完全?不可能会看上他。 段淮叙也笑笑。 旁边有?人叫他,段淮叙暂停了与?她的私下耳语。 侧过目去,但桌下捏着她的手一直没松,两人的手一直牵着,但又不算情侣之间那种牵。是那种很欲的,好像表面上看上去风轻云淡,其实?细细看来会发现他心中有?些不平静。 她的手掌被半扣在?他手心,是他扣着她。 指节指腹,也是他抚着她。 不知道说什么,她又打量他。段淮叙到这场合是需要聊天候场的,旁人递来酒杯,他看一眼,也会淡淡一笑去回敬。 别?人递来烟,他接过,也就搁到桌上。 事实?上他现在?也很少抽烟。 除了下午…… 苏恩幼又想到那会儿的事了,思?想总不受控制自己偏过。 他身上带有?的微微烟味,像是映照着他当时的挣扎、焦虑、很多很多情绪。 很淡的烟味,竟然也不难闻。 她有?一刻也会迷恋。 也是下意识的,她人往他那儿坐得?近了点,腿也无意识地和?他的挨着了。 段淮叙说着话才感觉到的。 垂眼看桌下,恩幼今天穿的是小皮鞋,有?一条很细很薄的丝袜,看着像光腿。可是他的衣服都穿得?规规整整的,她腿就那么贴着他西装裤。 他也看到她衣领下的一些红痕,她又贴着自己坐,不可否认,那一刻,段淮叙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微微紧了一下。 他竟然有?了一点反应。 这是很少见的事,因为他并不是那方面很不能控制自己的人。 可能是下午刚有?过,那种能令人神经都发麻的快意仍存留在?身体里,叫人心脏灵魂都震撼的。他再不能用以前那种自制力来约束自己了。 他遮掩了过去。 饭后,老三找段淮叙说话。 两人就在?餐厅外聊天,修长的两道身影很是悦目,借着那夜景,苏恩幼坐车里闭目养神,等再睁眼回神时,段淮叙站车门边敲了敲车窗。 “怎么就在?这睡着了。” 虽然这季节不冷,可她就穿了一条裙子。 她撑着身子起?来,说:“没睡,就是休息了一会。你和?三哥说好了?具体是什么处理方法。” “嗯,差不多。” 段淮叙从?那边拉车门上了驾驶座,餐厅里都散了,大家要回老宅。 但他们是回家还?是回主宅,还?得?看二人心情。 家庭氛围刚才也感受过了,说实?话,段淮叙不大想去,反观苏恩幼其实?也多少有?些不能适应。 比起?家庭,他们这会儿更愿意的还?是两人独处。毕竟,有?些事下午才体验过。 他说:“可能要先去公?司一趟,我需要去谈一些事情,有?文件要签字,再然后就是,一点别?的。” 苏恩幼:“老二那边……你要给?钱吗?” 段淮叙讶异挑下眉,像是意外这种事她也知道。 他可没跟她讲过,而且恩幼一般情况也不懂。 他看她,她只说:“我也不是傻子,白天老爷子那边都摔茶杯了。” 过来这么久,段家这边是什么情况,她总该知道吧。 想到段家其他人亏账,这事还?得?段淮叙来善后。 她难免担心。 “你缺钱么?那边要多少。实?在?不行,需要我么?” 段淮叙扯扯唇,车内昏黄的光线,他隔着座椅就那么笑看她眼。 “你能帮我?” 苏恩幼想了想。 她也没什么资本?,唯一有?的还?是他前日才刚送她的一间院子,那边的事业她才刚开始打理呢,装修都没完。 可其他的,还?真没有?了。总不能说把院子再还?给?他或者卖了给?他钱吧? “嗯,我应该可以找我哥,再或者…实?在?不行和?我爸说一下。” 段淮叙笑笑,伸过手抚了抚她后脑勺:“恩幼,真的不用的,这事我可以解决,放心吧。” “嗯。” 她当然是相信他的能力,只是触及到共同利益的事,当然是要牵挂一下。 而且,她也是才知晓,原来像段淮叙那样的人也会有?烦恼。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8节 身居高位,要操心的事情多了,那么亲兄弟那边出了篓子的时候。 孤独深夜,他是否也有?觉得?难题的时刻? 犹豫片刻,她也试着说:“我是说,段淮叙。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或者难题解决不了的,你也可以和?我说,我们是夫妻,有?什么问题本?来就该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你该跟我讲,我也该这样做。” 段淮叙看着她,眼里有?些她看不出的意味。 一时,她鼓起?勇气给?出的真心,却控制不住砰砰跳了起?来。 甚至是怕,对方不要。 她甚至是有?一点后悔,觉得?她是不是话多了。 可是段淮叙扣着她后脑勺,也没允许她再靠回去。 车座里,两人离得?极近。 车外私房餐厅的灯都亮了,街巷上没有?什么人,他的轿车就停在?那隐秘处。 他指节感受着她温热柔软的发丝,轻轻摩挲着,顺着滑到她后颈,看她唇:“有?件事,我确实?是很需要。” 苏恩幼看着他的眼,有?些意会过来是什么。 好像是他们今天过来一直在?想的。 有?些隐晦的,又对浮动的欲。刚刚开荤,只是一两次,他根本?就不够满足。 但苏恩幼觉得?,他应该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 可能是她想错了。 可苏恩幼的呼吸也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发沉。 她想问,又不敢。 段淮叙也轻轻贴向她,垂眼,隔着很暧昧的近距离近看她的唇,好像随时都能捕获。 “其实?我有?没有?告诉你。” “我是个很重欲的人。” 他的耳语在?颈边浮现。 就好比刚才吃饭时,她只是挨着他,他就特别?想。 特别?想要她。 前面有?车驶来,要经过的刹那车灯亮起?有?一瞬照亮车前座。 亮如?白昼的灯光也闪映了两人。 在?这样的光里,两人又再度亲吻上。 一发不可收拾,段淮叙左手去拉挡风玻璃上的挡板,苏恩幼则抬起?手贴着他脖子往他那儿去,他单手托着她避免她受什么磕碰,她则坐到驾驶座他身上去。 第42章 那边, 秘书还在那等候着。 苏恩幼看见了,眼角余光都很在意。 她手撑着他?肩膀有?些想要拒绝,这种反应却立马会被他扣着腰的手掌拒绝。 她的呼吸和亲吻全都被他掠夺了。 恩幼吐气都不是?很稳定,手肘压迫在?硬质的座椅上。 她轻轻说:“五爷……” 眼前光影闪动, 什么都不太?清晰。 段家内部?的一些事, 还需要他?本?人亲自去理。 可她的人被托叠到方向盘之上, 他?亲吻她的腰窝。 “喃喃。”他?像是?自己沉迷了进去,声音轻冽。 难以自持, 如她是?什么毒品的感觉。 “喃喃, 是?我的喃喃。” 苏恩幼闭眼, 也抿住了唇。 可惜没什么时间去思考,他?的手指沿着她的丝袜贴合皮肤扣进去,纤白?指节跟她的肉贴合在?一起画面看着很抓眼。 她又成?了那砧板上的鱼。 也像个很缺失的, 空虚的空洞里好像缺失什么必要的元素, 生命泉水。 外?面好像有?小猫在?叫, 也像那场春夜里酒店外?的猫, 不知是?要推拒还是?索取。 而他?, 也与?她愈加契合,男人对事物?的掌控力在?此时表现得完美无瑕。 仿佛只要有?他?在?, 她永远也不会?从一个位置上跌下去。直到被抵最深处。 室内一切慢慢变得平静,苏恩幼也回神。 她靠回到副驾上去, 侧过头不看他?,自己平息情绪轻轻呼吸。 “你在?这休息,我秘书那边还有?事, 先过去一下。” “嗯。”恩幼闷闷地点头。 可是?心里却很忧愁。 一天了, 他?们竟然来了三次。 主要还是?换着地方的。在?家里的都还好,这一次确实是?出乎意料了。 她一时都不知这是?两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克制力, 还是?说,他?们确实是?那方面太?过火沉迷了?只是?第一天而已,真的有?那么吸引人吗,有?那么令人上瘾吗,让两个平时那般理智的人像放了纵,开了闸,泄了洪。 虽然,她也是?真的很喜欢。 但?就是?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喜欢,才叫人担忧。 段淮叙很快回来了,拉车门上车。 秘书那儿加急要事,直接来找他?签文字了。主要还是?老二段文赋那边的事,账款填不上,人家直接去找了他?秘书。 不出意外?,这段时间他?都会?用?来处理此事。 上车时恩幼还靠在?那儿不吭声也不说话,休憩。 他?拿了一瓶水放到她手边,还有?秘书那边拿来的一杯热饮,上车时座驾里氛围还有?些刚才的旖旎没消散,他?也没讲话,只看着她,也坐在?那儿。 过了会?,察觉到男人一直在?无声等她,苏恩幼也只能支起身,微微有?些犹豫地看回他?。 “事情处理好了?” “嗯。” “那还要去公?司么。” “大概要去一趟的。” 他?手臂轻搭到座椅靠背上,有?些关心安抚:“你怎么样,要不要先送你回家,或者去老宅也可以,那边热闹,你也可以和雅真说说话。” “算了,不太?想。”其实她有?时候也挺社恐的。 不想跟人交集时候就想一个人待着。 段淮叙也察觉到什么,又把那杯喝的递给她,问:“不太?舒服?低血糖吗,还是?。” 刚刚确实是?有?些突然,他?想要她,很突然就要了。 而且,也没什么节制。 虽然过程算是?比较克制,但?段淮叙本?身那方面就不是?什么会?克制的人,会?照顾她情绪也只是?因为希望她的感受可以是?极致的,其他?方面,他?并?不想去考虑。 苏恩幼咬咬唇,本?来想说有?点,可最后也只是?说:“没有?。” 两个人之前好像也没怎么太?深入交流过的。 关系突然之间变这么亲密无间,苏恩幼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去梳理适应。 不然,多少有?点尴尬。 她甚至不知道在?旁人眼中刚刚车里是?什么状态。 反正她印象里,就是?很疯狂,很颠乱,她都不知道有?没有?人路过,又有?没有?人注意。 两人情至突然,也没什么特别准备,即便段淮叙很照顾,可多少…… 苏恩幼还有?点没过去,微微往旁去了点,说:“先回家吧。” 他?也看她一下,道:“好。” 到底是?两人初次,有?过混乱,但?清醒后也还是?理智的成?年人。 都各有?事做。 段淮叙先是?把恩幼好好送回了家中,之后,他?也出去忙事情,秘书前来开车,他?马上要去办事。 他?坐上车后座,也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 对方面色如常,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 可事实上,男人身上那种透着情.欲以后的松弛慢调味,在?这场夜里的魅力气息,都快要透过空气倾浮而出了。此时除了他?那张脸足够禁制,没有?什么是?禁制的。 “恩幼没事吧。”他?轻声说。 “太?太?都好。” “嗯。” 二房的事还需要好好商谈,之后再做决策。当然,这种重大决策肯定不止他?一人做决定。 到达老爷子的私秘定好的商务会?所时,好几人已在?那等候了,本?是?低沉静谧的状态,段淮叙过去,纷纷起身相迎。段淮叙只是?淡然抬手示意不用?,也算打过招呼。 之后,拉过椅子坐下。 “谈到哪儿了?我二哥那边,金额亏空数目还大么。”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69节 有?人递上数据,而开会?间,老爷子的私秘也递来一杯咖啡,他?说:“谢谢。” 钱秘也是?跟着老爷子做几十年事的人了,以前就是?司机,后来做了助理,再往后,老爷子开发出了他?在?人际交往上的能力,大事小事都是?他?周旋。商务上,他?和段淮叙也交过手不少,很是?欣赏段家这位年轻人。 只是?今天给他?递咖啡,却难免看他?这状态。 平常人看不出什么差别来,但?钱秘能一眼看出男人此时很松弛,甚至有?着不该属于他?的松泛。 在?钱秘的印象里,段五并?非平凡之人,他?的心性、谈吐、见识,非一般世家子弟能媲美。能在?短短几年执掌段家到如此地位,也能证明这点。 可今天他?也是?道:“先生,最近有?点纵欲。” 段淮叙抬眸,看对方。 老爷子那边的人自然都是?老精明了,也只是?笑:“只是?说外?在?表现,您平日在?工作从不会?这样姿态的,今日,倒松弛得有?些令人意外?。男人精气刚需之时,您意气风发难得,还是?乘胜追击,不要懈怠为好。” 段淮叙:“自然不会?。” 他?随手翻看了手中文档:“只是?,今天不是?来谈我二哥账上处理方式一事?老爷子想帮一把,具体是?什么想法,是?要完全帮他?出了么。” 书房里,老爷子话里话外?是?对儿子的恨铁不成?钢以及怒斥。 可言语之外?,还是?顾念着父子情分,到年迈之时,只剩对早年就外?出的儿子抱有?心疼之意。 段淮叙能听得出来,所以,不论老爷子怎么骂人发火,他?都一声也没有?吭,更没有?帮衬着说对方半句不是?。 老爷子问起,他?只说自己没有?听。 事实上所有?事都如明镜一般在?心中。 老爷子想他?帮,他?当然是?不会?做这个让老人家失望的人。 钱秘:“也没有?多少,事实上我也是?来同?您商谈。您如果可以,我立马让财务去做报表了,当然,此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以后老爷子会?让人去时刻看顾国外?的情况。当然,数目大抵是?还好的,同?您送太?太?一套四合院的数目大差不差。” 段淮叙眼睫轻微动一下。 他?知道,他?把名?下的不动产转给恩幼这事,家中当然是?知道了。 其实也不需人说,这么大的资产变动,梅园都更换了主人。 圈里人多少都会?听闻风声。 只是?,那就是?他?单独想送给苏恩幼的,无关其他?罢了。 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段淮叙:“嗯,那就去吧。” 对方也说:“恕我多嘴,先生这份协议签出去,这份心交出去,您知道您底下的基本?盘会?直接少多少。” 刚送了一套房子,这马上,又要帮衬兄弟。 段淮叙面色却没有?变化。 事实上,他?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在?段淮叙的世界里,自律和自我要求高于一切。 其他?所有?,全部?都不及对自身的塑造高。 一个阶层的上位者本?身也需要拥有?超出其他?常人十倍甚至更多的耐心、自制、强大的欲望压制。这是?他?最明白?的道理,包括欲望,他?从不轻纵自己。 比起金钱,还没有?这两日稍有?纵色就立马被老爷子的人捕捉了到的情绪变动来得多。 他?说:“随意。” 钱秘也只得收起文件,也表示:“这么久以来,您还没有?过为人付出这么多的。” 段淮叙表示:“现在?有?了。” 如果是?给苏恩幼。那么,一切都不值一提。 钱秘察觉出对方意思,也笑。 “当然了,老爷子一直盼您能为段家开枝散叶,您这内房要是?传来好消息,家中只会?增添喜事,老爷子喜不胜收,也圆了一大愿望。” 这话,算是?缓解刚才提点他?的尴尬。 段淮叙扯了下唇,算是?应了。 - 那几日,位于原先梅园行的院子在?大肆装修,据说新?的老板娘要开评弹馆、也是?闲时听曲喝茶的好去处。 曲水流觞,走的是?苏州调。 开张前两日,会?有?京中名?师熊高岑坐镇,之后,也会?有?行业内知名?老师分门出席给新?馆增添人气。 熟识的人都讲那位老板娘本?身也是?惊艳人儿,年龄不大,但?也伶俐,最主要是?人家科班出身。 本?来是?在?外?工作的,现在?能有?资本?自己开店,也算是?好多人惊羡了。 红枫开得浓烈,安嘉熙从车上下来,也走过那条巷子,路过那原来的戏班梅园行,又看里边的装修,进进出出的人打理清扫。 有?人路过。 他?问:“这儿今天是?做什么?” 服务生不认识他?,只说:“我们老板娘啊。要开张新?店,到时候你也来听评弹呗。” 对方看他?长得也有?几分帅气,并?且年轻,而且刚才还是?从一辆法拉利上下来的。 侍者又想了想,说:“我可以给代金券你。” “老板娘?”安嘉熙笑了笑,只看手机上他?给以前大学关系甚密的大学老师发的消息。 -老师,苏恩幼最近在?哪里? -她没有?来剧院了,最近休息。听说目前应该是?要去搞别的事业,当然,偶尔也接戏的,你要是?听戏,可以去梅园行,或者青戏班。逢周二周四,她会?在?,还是?扮花旦。 安嘉熙没有?理会?对方,只是?坐回跑车里,单手搁方向盘上,看着这消息。 他?也看这院子。 他?小叔叔的院子,什么时候成?了苏恩幼的。 这一两年,他?的父亲包括四叔,他?二房的自家人,和段淮叙矛盾甚多。 长辈们甚至有?言,以后在?国内,有?什么也不要去和他?们三房交集。 老爷子才是?最终归宿。 老五,此人不要接触。 可是?,他?从来不听。 因为他?的爸妈不会?管他?、理他?,每每独自一人在?国内上学时,只有?他?那位小叔护他?,段五这个人在?他?的心里,是?光风霁月一般的存在?。 如果说有?人是?天上月,那么他?就是?比月亮还高的存在?,他?就是?他?们心里的高岭之花。 他?真的很尊敬对方,以至于,他?想了很久这事会?落谁身上,也没想过会?到他?身上。 他?确实是?很久没有?关心这些,以前年少轻狂,和恩幼也是?真心过往,后来经历一些风浪,他?失去了自己的白?月光。 后来和苏恩幼说那些话,他?是?真的有?被气到。 可不管红玫瑰有?多少,他?的白?月光只有?一个。 安嘉熙也驱车回过老庭院,他?同?样也成?长了十几年的四合院,也看到院中种的那梅花。 手不禁抚摸粗糙不平的树干。 此刻看到这在?大肆装修的院子,看着那梅树,他?想到了恩幼。 他?不禁想,恩幼,你当真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吗。 第43章 那?边, 西山落日如火,快要换季的气温骤升。 苏恩幼今日就穿了一身针织裙外搭小外套,刚跟人谈完材料回。 梅园的装修也差不多了。其实说是装修,顶多也不过是翻新, 原来的梅园装修就已经很好, 她也只是按自己喜好多加点添置物品, 但?这经营可?不是易事?,先不说请老师, 如何提升店子声名, 这观众听评弹时要喝茶, 泡茶、茶艺的手法也是有讲究的。 什?么茶,奉给什么样的客人。 这懂茶的人,会辨茶, 会识得什?么样的茶是好是坏。 那?么她…… 苏恩幼怕车窗边不免叹一声气, 有些忧愁。 这宅子有了, 要经营好却不是易事?。 小助理劝她:“反正咱们也都是有资本的人了, 哪怕做不好, 您就当寻常开个自己家的小馆子,愿者上钩。” 苏恩幼叹气:“可?这做生意哪有这样的, 要开就得认真开,怎么能随随便便整呢。” 再说句不该说的话, 经营不好了还丢那?人的脸。 “那?,问问先生?他?应该很懂经营之道。一家小店而已,要开好不是信手拈来。” 苏恩幼当然也知道, 这事?交给段淮叙, 固然很好。 他?那?么聪明,又会做事?, 只会很妥帖妥善地处理好。 只是他?那?儿这段时间就够忙的了。上次她就感受了到,况且,本来她地皮就是用人家的,结果开店就各种?杂七杂八小事?,什?么都找他?,那?么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实事?也做不下地的累赘呢。 况且……上次之后,苏恩幼有点?怕他?。 这段时间也有点?特意避他?。 她想到这些就很羞赧,不禁悄悄看了眼自己衣领下的痕迹。 “算了,不找他?吧。”苏恩幼轻轻说。 “为?什?么?” 小助理好像意会到什?么,看苏恩幼绯红的脸蛋,又想到了什?么。 苏恩幼也是。 太狠了。 真的太狠了,她终于理解段淮叙说的那?句,真实的他?,她承受得起吗?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0节 那?两天,开了荤,几乎一直都在做。 就连苏恩幼都有些害怕,想到段淮叙说过,他?是个重欲的人,可?之前根本就看不出来。 还是说,看面孔是察觉不出的。 只是,曾经她也只是知道他?是个高度自律的人,这样的人一旦松懈可?能也有一些自己的反差。 愈是克制,那?么他?的另一面…… 就是放肆。 但?。 她闭眼。 “没有什?么,先忙吧。” 她找着借口好几日都在梅园宿,没有回家。当然了,段淮叙自己也忙,可?想来王姨那?边肯定也会告知他?。 她不知道段淮叙会是什?么想法?,但?想来应该不会知道她在躲他?。 “我还约了人,待会儿得先去吃饭。” 她约了以前的大学?同学?,家中是做茶商的,她想请教请教生意经。 再者就是,对方的姐姐是知名评弹老师,她想去谈谈往后聘请对方来她的店子演出,每逢周一周五,也不忙,薪资全都好谈。 小助理点?点?头。 人几乎刚到饭店。 紧接着。 一辆黑色轿车也是同时到达。 段淮叙下车时侍者也是过来讲说:“太太也在这儿。” 段淮叙本在听别人说话,听见她名字下意识抬眸。 意识到了什?么。 那?天以后,苏恩幼多少是有些躲着他?。 可?能是少女?羞赧,也或许第一次行房事?两个成年?男女?之间的尴尬,他?都懂。她不适应他?,他?当然会给她时间。 只是这段时间不论是去打理院子的事?,还是说忙戏台上的排演,段淮叙再回去问王姨,对方总说恩幼不在。 -太太在忙。 -太太去了剧院。 诸如此?类,久而久之,有些事?段淮叙也懂了。 她有意避着他?,不论是为?什?么。 既是她的意思,他?当然不会强人所难。 万秘说:“要不要打声招呼。” 他?知道她在谈事?,自是不会打扰。 只说:“不用了,让她忙。” 那?边,苏恩幼从左到右排序,依次泡了乌润红茶、西湖龙井、安化?黑茶、福鼎白茶以及普洱。 一时,室内茶香四溢,清幽僻静。 她的友人就坐对面,宋家小公子,也是大学?同学?。 宋苍说:“以前只知道你知书达理擅长的才艺也多,没想到,原来这么有情调,茶曲都这么精通。” 苏恩幼也只是笑?:“说实话,只是懂一点?微薄的。如果这都不会我也不可?能来开这个店了,你要知道,人总得对一个行业有些了解才能来担当,否则没金刚钻怎么揽瓷器活呢。我不如一直唱戏好了。” 宋苍笑?笑?。 那?边小助理忽然过来,说:“我看到先生了,他?也在这。” 苏恩幼心头跳一下,连带着手中茶水也倾斜一下。 知道段淮叙在,也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眼前人。 但?立马想来段淮叙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他?来吃饭,自己也谈事?情,总可?以吧。 苏恩幼垂眸,说:“知道了。” “那?……我们要不要。” 苏恩幼看一眼面前茶水,想到什?么。 她把一品绿茶递给小助理,说:“帮我把这壶茶带过去。” 又说:“不要说是我泡的。” 那?边,男人肩膀轻靠椅背,白衬衣显肩宽,那?脸庞衬着衣服也是光风霁月。可?这样的氛围下,复古调的饭店里,总显得他?这男人有很深韵味。 今天非商务场合,大家自然随性些。 但?很快,有服务员进来,说:“这是我们饭店今日特供的一壶梅园春情……” 这名字引人注意。 段淮叙都抬了下眼睫,看过去。 友人道:“这是个什?么名,真稀奇。” 他?看段淮叙:“你懂茶,品品?” 段淮叙没说话,只是第一次看向来人。 不是认识的,就一生面孔,青涩女?服务员,长得算清秀挂,但?确实没见过。 他?在这圈子里知名,突然被他?盯一下,那?服务员还有点?害羞。 段淮叙说:“这是你泡的?” 对方想到苏小姐说的话,说:“不算。” “不算?” 段淮叙:“那?为?什?么这样起名,这茶里是带了梅,还是春茶。” 谁都知道,春茶的品类里有什?么。 对方却说不上来。 段淮叙想到什?么,倒了一杯出来,察觉到是崂山绿茶,也想到什?么。 只说:“知道了,你去吧。” 这名字,也只有苏恩幼起得出来了。 - 那?边,会完客,宋家公子坐久了,找了个去洗手间的理由?暂时离席。 第一轮暂时没有谈出什?么结果,他?的意思只是回家同姐姐商议,但?话术这样,苏恩幼暂时还不太拿得准。 因为?她唯一能想到对方会犹豫的点?可?能就是薪资了。 苏恩幼是要开店,可?是这起步资金也是难题呢,知名老师是有那?个人气,可?她哪请得起,钱倒是能出,但?出了,这人也被掏空了。 她叹一声气,把喝空的茶杯叠起来,也说:“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呢,感觉没戏。大家都是只谈利益的成年?人了,又不是说还在读书那?会儿讲究人情,钱不到位,谁也别想。” 小助理收拾着东西,也说:“那?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不答应,咱们再谈谈?” “怎么谈。”苏恩幼也忧愁。想到什?么,轻声说:“难不成,我用计骗人家啊?” 小助理顿一下,接着抬眸。 “搞不好也行,美人计,人家喝茶的时候也看你呢。” 苏恩幼说:“……你知道现在我们可?不能开这种?玩笑?的。我要是以前就算了,现在我结婚了。” 小助理笑?:“咱们俩私底下的玩笑?么,我又不去先生那?儿说。” 苏恩幼小声:“谁那?儿也不行。” 被他?知道了,还得了。 刚收拾好茶杯要出去,抬眸,脚步却生生止住。 眼前,穿白衬衣黑西裤的男人就站那?儿,单手揣兜里,也不知来多久了。 苏恩幼心脏陡然跳一下,脑袋也短暂空白两秒。 后边小助理也吓了下,作说错话状捂唇,赶紧端着东西走了。 苏恩幼也说:“车好像还停在后院,没上锁,我去看看……” 手腕被他?扣住。 男人今天状态好像调整得还行。 单手揣兜,眼眸平和,看上去也泛松得很。 他?只淡笑?,说:“我车在外边,不用看。实在不行也可?以坐我车走。” 苏恩幼自知走不了,抿抿唇,只得说:“你不是吃饭?怎么在这。” 段淮叙看着她:“这不是来看看你么。看你事?情谈得怎么样。” 都是同一家饭店的,旁边包间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不知。 苏恩幼呼吸不由?得更紧了。 段淮叙同她一起进了包间。 只是没提刚才的事?,而是说:“这就是你送去的茶?” “是,你尝了吗,觉得手艺怎么样?” 她知道他?听名字就能懂,也不知能不能品出来。 他?只看桌上剩的茶杯,说:“你泡的?” “嗯。”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1节 段淮叙轻扯唇:“压制茶,一般泡出来要十分钟到几小时不等,这么几壶下来,大概要费不少心力。他?都喝了?” 她心提了提,知道他?在提她大学?同学?的事?。 进来都没说她同小助理讲的话。 想来也不在意,可?是现在又这样说,都叫人不知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差不多,但?也有的分给别人了。” 苏恩幼知道,这饭店也是熟人朋友的,所以她可?以随意一点?。 “也当是合作,正好我怀恩阁的茶叶可?以在这试点?。” 怀恩阁。 段淮叙碰了碰茶杯。 他?抬眸,两人视线撞上,她心中忽有忐忑。 “那?么,事?情谈得怎么样。” “不怎么好。感觉对方应该是看不上我那?儿的,其实也是,他?姐姐是名人,有在职单位,应该不接私活。” 段淮叙扯扯唇:“那?么,我有一位友人说不定可?以介绍给你。你要做生意,不如来找我。” 苏恩幼讶异,想到他?也没说那?老师是谁。 只道:“你要帮我开店啊?不忙吗?” 他?道:“你也没找我,怎么知道我忙不忙。” 她知道他?说自己几天没回家宿的事?情。 脸皮忽然有些薄,也坐下了。 重新拿过茶壶、茶碗、茶叶,先烧水,之后又清洗茶具,重新帮他?泡一壶茶,过程里,段淮叙也就看着。 她纤瘦的手,利落的手艺,包括,那?动作。 看着看着,视线又上移到她脸上。 泡茶该心静,可?她知道他?的视线一直落她身?上,也不禁有些忐忑。 之后,将泡好的茶液倒入杯中。 可?心不平,倒茶时微微倾斜,茶水溢了出。 他?帮忙扶稳茶杯。 刚开的茶水有些溢出到他?手指上,苏恩幼惊呼一下,要将茶壶放下查看他?的手,段淮叙却只是扶着那?茶杯,说:“没事?。别停,你倒。” 闻言,苏恩幼也只能暂且先压下担忧的心,集中心神,把茶倒好。 之后茶壶放下,她看了眼他?收回的手。 指节和手背上已是有些红了。 她心中一直牵挂这事?。 外边有人进来,也给了菜本,说:“先生,这是今晚的菜单。” “嗯。” 苏恩幼惊讶:“你刚刚没吃?” 段淮叙:“茶局,没怎么吃。现在不就是晚饭时间么。” 苏恩幼说:“嗯,那?可?以帮我点?一些清淡点?的。” 他?既然来陪她吃晚餐,那?她也整点?。 段淮叙简单勾画两下,他?们今天的晚餐也就定好了。 苏恩幼喝着茶,又说:“可?是这也傍晚了,这个点?茶喝多了,会不会睡不着?” 段淮叙轻笑?,没讲话,像是说,你才意识到? 但?没点?,她泡什?么茶,给了他?,他?喝就是。 也不会指出她行为?有什?么不好。 她问:“你一早就知道我来这了?” “也不知,只是下车时有人告诉我。” “也知道我和谁谈事??” “差不多,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男性。” 苏恩幼想到刚刚宋苍出去的时候刚好也是她出门和他?碰到没多久之时,那?么,说不定两人也有碰面。成熟男人之间擦肩而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可?惜,没看到段淮叙在她老同学?面前的样子。 段淮叙看出她好像有点?惋惜,似想到她在想什?么,说:“你想问我在不在意?” 苏恩幼说:“没有啊。” 但?又补充:“但?如果你想告诉我,也不是不行。” 段淮叙笑?笑?。 “如果一定要说,那?么我对他?的关注可?能还不及对你事?业上的关注多。” 这话讲得她羞赧。 这段时间,就怕的是被他?知道。 生意做事?,那?也跟厨房做饭似的。 不止旁边有人可?能会影响发挥,两人习惯交错也容易产生分歧。再者,她不会,在他?这样的商务熟手面前多少自渐形秽。 即使,她不需有这样的心理。 “不用你担心,我可?以的,你忙自己事?就好。” “是么。”段淮叙说:“那?大概和我说说,目前具体到哪了。” 苏恩幼说:“咱们院子装修是好了,设备也齐全,茶叶承包商……这一块不用担心。” 她叹气。 “主要是评弹馆……评弹要吸引客人,得请名师吧,再不济,技艺需是有点?水平的吧。” 但?,她又没那?资本,就是这高不成低不就的,难搞。 段淮叙说:“我有认识的朋友,这方面的老师。薪资、具体评弹曲目、茶艺,都可?以谈。” “真的吗?你那?边有这个门路。” 段淮叙只喝茶,端茶杯,没应答。 但?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只是他?谈事?不喜多言。 苏恩幼立马又想到什?么,才忍不住曲起的身?子又坐下去。 “可?是这样,我这事?不就又成了你操劳的?” 本来说把院子送她是想给她舒心,但?她自己又萌生想法?想拿来开评弹茶馆,可?如今这多出来要操心的,反落回了他?身?上。 “我也没有说我一定是在帮你忙事?业。” 这话叫她讶异:“什?么意思。” 段淮叙极轻地笑?一下:“我说帮你介绍,也没有说亲自帮你谈。人脉可?以给你,资金我也可?以先垫,但?,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个商人,应该也没有那?么不计回报的。” 苏恩幼下意识想到一些歪的。 她犹疑:“你说的回报是……” 段淮叙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眼神沾了一点?深,却又只像是趣味。 停了一下才说。 “当然我是股东,要收取分红。你在想什?么?” 苏恩幼立马回过味来,脸上不免上了点?燥。 她还以为?他?是要帮她全揽,但?要拿她自己来换,搞得她还稍稍期待也忐忑了下。 “没什?么。” 谈话间,宋苍也过来,看到段淮叙时还有些惊讶。 朋友说:“恩幼,这位是。” 段淮叙抬眼朝他?看去。 年?龄上稍微比他?年?轻几岁的人,只不过,周身?的气质和脸庞稍差,若是平常,不大会入他?眼的程度。 对方同时也打量段淮叙,长得很帅,而且很有气质。一身?白衬,袖口微挽,整个人宽肩窄腰,却又莫名不像同龄人,多了一些很成熟很清冷的味。那?种?感觉并不单单是外观模样上的,更是阶层和地位上很明显的分界线。 阶层。宋苍也不知他?那?一刻怎么会想到这词,但?就是自然而然。 他?莫名觉得是这身?衣服把他?显得好相?与,这个男人,大抵是穿黑色更带感的。 她要说话。 段淮叙只说:“老板。” 男人间的交流简单也直接。 他?把面前茶杯微微往前推了一点?,手背上才被恩幼烫过的红痕也显眼得紧。 像烙痕。 他?说:“我是她老板,也算她的新任上司。姓段,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段淮叙。” 宋苍也不知道他?身?份,看谈吐雅致,只觉不是普通人。 也说:“您好,我是恩幼大学?同学?,也是她好友,宋苍。” 他?坐下,朝人伸出手。 段淮叙看眼前的手,笑?笑?。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2节 没有第一秒去接,之后才抬起手,算是谦和也很轻地同他?握下。 宋苍又问:“恩幼什?么时候有的老板,而且老板还长这么年?轻,这么帅。” 苏恩幼大学?时候可?是说过以后绝不给人打工,没想到这出来都要当老板了,上边还有个。大概是注资的那?种?。 要不是才认识,他?都想把人介绍给姐姐了。 姐姐眼光高,但?要是这人,他?姐肯定看得上。 苏恩幼犹豫一声。看段淮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是要报复她跟同学?吃饭? 怎么玩这出。 她想最差的结果了不起是直接和她说,再或者别的,可?是,这样玩。 那?她。 “难道不是?”段淮叙抚了抚茶杯,抬眸睨她。 苏恩幼刚刚还有点?浮起来的小心思,立马又被摁了回去。 她乖乖坐好了,说:“是。” 那?句话说得微微有点?咬牙切齿。 “……刚刚升的老板。” 第44章 要回家时, 苏恩幼在店里拿东西等了一会儿。 外面,司机在驾驶座上等,而段淮叙坐后座。 看那位宋家小公子出来,手肘抬起, 也静静看着。 “先生, 田师那边, 真要去请。” 秘书?说?的是段淮叙那边在曲艺行?业认识的一位泰斗名?师。 曾经在他?母亲的茶馆中光顾过,一曲《秦淮景》, 意境阑珊, 名?声大动, 但此后,对方从此不在任何私人茶馆中上座,只于正规剧院演出的。 要请动对方绝非易事。 上次为太?太?看腰伤, 就请了孟老出山, 这如今要开小馆, 还?没开张就要请这样的名?师坐镇。 段淮叙只是淡淡看着这眼前饭店招牌。 刚刚进去简单聊了会天, 宋苍很快为他?周身气质倾倒, 本来没有要为恩幼说?话之?意,可之?后, 言行?倾透出想要跟他?合作的意思,甚至表示无偿让他?姐姐出席也无妨。 可段淮叙只是一笑, 之?后,直接拒绝了。 这反应令谁也没想到。 其实他?一点也不在意恩幼身旁的人是谁,也不在意她是否跟其他?人讲话, 是否会被?其他?人勾走。 他?只是想到刚刚和宋握手的事。 拿过一旁手帕擦了擦手指。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万秘当然?知道, 段淮叙没有那么好相处。 他?同老板相伴相知这么多年,对方什么脾性?他?最是清楚, 他?在太?太?那儿有句话也说?的很对。他?到底是商人,商人,是讲究利益回报的。 所以此刻老板这样问,他?丝毫不敢怠慢,回答也要再三斟酌才行?。 “我没有意见,只是希望您多为自己考虑,钱秘有件事说?得很对,您三十而立,男人意气之?时,万不可轻易泄气,不论是于什么,都不太?好。” 段淮叙垂眸,也只是说?:“上次的药,在备吗。” 那是调理的中药。 医生说?了,她有宫寒,偶然?不适。上次生理期疼成那样段淮叙就记心里去了,找人调养。 她喜欢茶艺,他?可以陪她学,她喜欢评弹,他?能陪她听,但唯独这身体?上的,他?见不得她有一点不好。 万秘道:“一直有拿给王姨煎药,只是太?太?怕苦,不怎么喝。其实我有些?疑惑,这段时间太?太?好像身体?也还?行?,为什么还?需要调养?” 段淮叙只是抬眸看向窗外。 “都结婚了,这婚姻生育,难道不是必经的么?” 不只是为她身体?。 恩幼体?虚,身子骨太?不好了,如果?哪天怀孕,会对她不算一件好事。 万秘震惊。 因为他?本以为他?会不想。 他?以为像先生这样的人会很讨厌小孩,更何况他?们当初谈及结婚时说?的也是商业联姻。但。 先生竟然?还?好像……很想要这种事发生。 像养一只金丝雀,一点点让它依赖自己,再也离不开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良善的。相反,这很冷血。 他?只道:“如果?是别人,我不会喜欢,但如果?是恩幼。” 他?像情不自禁。 看向车窗外,夜光衬得他?那双眸也泛着男人的张弛,温柔万分。 如果?是她,她的一切他?都很喜欢。 段淮叙到这个年龄也从没有考虑过要孩子过,但如果?是恩幼,他?甚至会很期待,会很想要看看,他?们婚后孕育的宝宝,哪怕,他?以后退居事业二线回家专职照顾孩子都可以。 秘书?只觉得这个样子的段淮叙很难以想象。因为,曾经的他?是没有软肋的。 任何人都会臣服于他?极度禁制自律的人格之?下。 可是以后,恩幼好像就成了那个软肋。 并且只会越来越深。 至于其他?人,他?完全没有考虑过。 “所以,今天您才回去……” 秘书?一直以为,今天他?特别过去一趟,是因为那个异性?。 雄性?之?间的磁场吸引,要去宣誓主权。 段淮叙却只是以指节撑着眉弓,轻点两下,淡淡看着刚才那人,上了另一辆车。 “不。” 万秘讶异。 “我确实只是因为她去的。” 他?更不解。 段淮叙却看向后视镜,轻笑。 “你以为。谁比得过她?”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别人或是要宣誓主权才去。 可事实上,他?不过是想陪她吃一顿晚饭罢了。 - 店铺内,前台拿了小票,也说?:“您好,今日消费一共1429,您是现金还?是平台支付?” 苏恩幼却心神不宁地频频透过落地窗去看停在外面的车。 她知道,段淮叙在车里等?她。 深夜漆黑,露也重。她的心情也重。 她递了卡过去:“我刷卡。” 服务生操作了下,却道:“不好意思,您这桌消费今天白天就有人结过了。抱歉,这是我们饭店送您的礼物,吃好下次再来。” 这就更叫人可怕了。 她那桌白天就结过,那这就说?明,段淮叙甚至是预判了她今天会在这里吃饭? 所以她的消费他?都结过,还?是说?只是下午的时候顺便结的。 她忽然?都说?不清他?今天看上去很好是真的好,还?是说?…… 苏恩幼看着外面那辆深黑轿车,满怀心事,之?后,也上了车。 人前是一面,但人后又是一面。 他?们今天吃饭时都还?算好,他?同她同学也相谈甚欢,可能只是到最后他?才微微给人一些?难相处的感?觉。 恩幼上车时他?也是在忙,低眸看东西,长腿交叠,没怎么开口。 她也犹豫,没讲话。手却不禁摸了摸自己小臂。明明都过了春日,天气渐热,可是带有空调凉气的车内,她竟感?受到汗毛微微有点发毛。 回了家,王姨出来帮忙接东西。 也是几?天没见恩幼了,亲切得不行?,又说?:“太?太?,可能您最近还?得回老宅那边一趟,您知道的,三爷那边也有新嫂要见。” 苏恩幼想到,三爷今年回京也是为娶妻的。 知书?达理的文家千金。 段家的几?人,如今也都成家生子了。 “那真是太?好了。” 王姨也道:“您和先生有矛盾?怎么几?天也没见回家,还?是太?太?那儿这么忙。” 恩幼说?:“是要忙一些?事,演出要顾,其次店子那边也要看着。”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3节 “噢,这样。” 难怪。别怪王姨过于关心这些?,到底是家里主人的,他?们夫妻感?情和睦比什么都重要,王姨也好向老宅那边交代。 先生太?忙了,这太?太?以后要也忙起来,夫妻可就像最近这样老是不见了。 那可不好。 到底是结婚还?没过一年的小两口呢,当然?感?情浓厚才叫人放心。 苏恩幼说?:“阿姨,我们刚吃完饭回,有点累,先上去了。” 她又说?:“我去问问,见新嫂大概是什么规章流程要备什么礼。” 三爷要结婚,这消息她年前也不是没听闻过。 老三顾西北要职,实在是走不开,可人在那边磨炼历练,也成了那铁骨铮铮一样少言的汉子。哪怕名?字叫清琅,可那做派也实在是随着年龄增长,也变得圆滑、带有砂砾。 苏恩幼跟他?之?间有代沟,因为他?这样四十多的男人再就跟段淮叙越不同了。 那于她而言也相当是跨辈的存在,他?们大人的事她操心不来,可如今也是不得不操心。 上去时段淮叙正在书?房忙,她脚步犹疑一下,没进去,装作无事做拿着睡裙去浴室洗澡了。 待洗漱完裹着头巾出来,他?也忙完了事情回主卧。 两人几?日没有在卧室相碰,实在有些?尴尬。她绕过他?进去,轻轻拿着毛巾擦头发,之?后也放到一边,又从床头柜里拿了滋润精油出来,抹了一点在胳膊肘上,之?后也轻轻擦到膝盖等?等?皮肤易磨损的位置。 段淮叙也看到了,本想说?要不要帮她。 可看苏恩幼过来没看他?,也是自顾自只忙自己的,不知是尴尬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她低着头,正湿的一头秀发就微垂在肩上,还?滴着水。她穿的睡裙有些?显身材,布料虽然?很好,但穿她身上,总叫人想入非非。 段淮叙就看了眼她纤长笔直的腿,没讲话。 之?后,知道实在该讲话了,苏恩幼把瓶瓶罐罐的收进去时看到段淮叙正坐沙发上划看手机。 袖口挽着,回家后他?换了一身黑衬衫,小臂线条带感?,看着很是禁欲。 她抿抿唇,也坐到他?身旁,说?:“三爷的事,你知道吗?” 本来她是想接着今天在饭店没讲完的商业事情跟他?聊聊。 但想想家事在前,她不能给人感?觉好像只顾自己,不顾他?家。 所以先问这事了。 直到身旁沙发有凹陷感?时,段淮叙眼睫才轻轻抬起,知道是她过来了。 也没有看她,手指划过屏幕退出软件,嗯一声:“差不多听禄叔那边讲了,过几?天要吃个饭。怎么了?” 新嫂进门,那当然?是大事。 这事一般有他?操持,她本不用问的。 只是。 “我也没有过相关经验,不知道见嫂嫂应该是什么流程。你觉得我该送些?什么?” 段淮叙很轻地挑一下眉:“你想送什么?” 苏恩幼抿唇,看他?眼睛。 这不是不知道才来问他?么,他?在这反问什么。 近距离下,段淮叙也看见她眼中那点犹疑忐忑。 他?也轻笑:“其实都行?,你可以不送,因为这事我会安排。” 苏恩幼说?:“但我确实是觉得自己该准备。你准备是你的,这一家子打交道,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也总该融入进去。” 这话倒叫人有些?意外。 连带着段淮叙看她眼神也愈多深意,会连带着眉弓也微微轻提,携有欲气。 那眼神,在这样的室内,叫苏恩幼紧张。 也没由来的,呼吸都沉重许多。 视线下意识避开。 段淮叙也终于把手机放下了,关上屏幕放到一旁。 但没有做别的,而是想了想,说?:“可以送素圈戒指、手镯。不会过于沉重但也轻便的,或者你们女孩子也都喜欢的。” 他?确实是在认真给建议。 但苏恩幼也想过,只是拿不下主意,闻言,也轻轻嗯一声。 他?的衬衣还?好好穿在身上,可苏恩幼这样靠过来坐一会儿,身上睡衣裙摆已是泛起褶皱,想事情间她微微动了动,那白皙的腿也无意识贴着他?。纤瘦的肩、薄如蝉翼的肩胛骨,那睡裙的吊带像一根丝挂在她肩上,画面吸睛。 段淮叙视线不自觉就落到她身上。 他?没有再做别的,而是就等?着她回话,静静看着她。 自己想了半天实在没辙才看回他?,却发觉段淮叙眼神一直等?着她。 苏恩幼心中惊诧一下,接着也意识过来,看着他?平滑的西装裤,又看看自己无形贴到他?腿边的脚,调整了一下坐姿,没有那么不雅。 “抱歉。” 事情说?到这,她也终于可以讲一些?老早就想说?的。 本想回家时就想了一路的,想问他?,也想问问他?一些?别的想法。 但他?在忙,她没开口。 现在算是打破气氛,那么她也问:“你今天……” 段淮叙看她。 那双眼眸在室光下很柔,却也很蛊。 令她不禁想到了今天在包间的,他?那么温柔,可是又莫名?在别人那儿很疏冷。 “我怎么了?” 苏恩幼背脊贴靠在沙发上,也实在犹豫,斟酌许久才说?:“你今天走的时候对他?,是不是有点刻薄了。” 刚进去谈事其实也好。他?说?他?是她老板,她也没说?话。 但之?后人家也对他?很感?兴趣,可是最后要多加联络时,他?却淡淡拒绝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特别明显。 搞得人后来有些?下不来台,当然?了,统共也没说?两句话就是了。 “你跟他?谈崩了?” “也不算。他?本来就没有要跟我合作的意向,你知道,他?姐姐才是我想请的目标。” 段淮叙笑笑:“所以。” “今天进去时也有对他?笑,我哪里刻薄了?” 苏恩幼看着他?眼睛,竟也说?不出他?今日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桌上平和说?话,也跟她同学很正常地介绍事情,一切是很好。 但就是之?后……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段淮叙又说?起:“那么,当初要谈事情,明明知道我这里是捷径,为什么也不直接来找我。” “退而求次,找别人是什么意思,还?不一定?能谈好。” 苏恩幼心微微提紧,原来他?是想让她明白这个道理。 她说?:“这不是……觉得麻烦你的事太?多,不想这种小事都找你让你觉得我不好。” 再者,她又补充:“我不想你太?辛苦。” “这理由倒是可以。” 她咬唇。 他?又说?:“所以,这也是躲我的理由?” 她啊一声。 像是什么心事被?发现。 “什么躲你。” 段淮叙像是才终于说?起了,视线松弛却又紧扣地注视在她身上。 “几?天没着家,不是在避我?” “我哪有……” 他?笑:“没有?” 他?的消息,苏恩幼基本上没有回复。 有回复也都是很淡的两个字,当然?了,段淮叙也不是什么喜欢主动找人聊天的人,他?也忙。 平日那么一两条她没有回复,他?不会再发。 可是,事情他?会记着。 每每晚上回来,王姨都是说?恩幼不在。 一次两次还?好。 之?后的夜晚,他?每次到家把外套脱下放衣帽间,看着又变空的房间,无言着,一些?两个人都知道的东西也慢慢滋养。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苏恩幼也说?:“对不起,我知道不该。但是原谅我那两天太?忙,你的消息我也看到了,但我以为你应该不在意。” 本来就是,他?这样的成熟男性?平常又不多用微信,聊天连表情包都不发。 她都自动当他?不玩手机了。哪想到他?也会在意一两条消息有没有回。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个的,我只是在意你其他?的一些?东西。” “什么?” 他?视线下移,手指也是,牵住她的手,把她柔软的手终于捏到掌心里。 “我在意你有没有在意我,或者是,有没有讨厌我。” 苏恩幼仍旧是压抑不住体?温和心跳。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4节 她乖乖坐着,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动,就任着她的手被?他?扣掌心里。 他?指节那么长,看着那么白净。 可是每次牵她手的时候又像占有,无形之?中,总要严丝合缝地贴着她指缝。 段淮叙的手指微冷微热,手感?很好。 他?的眼睛只是看着她,就让人觉得好像要透过空气侵越,渗透进她整个人。 她觉得她的人又被?人提起来,脚尖离地,高高悬空。 一下找不到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她的心事被?发现,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段淮叙只是笑笑,又偏过头,说?:“以后有事,直接找我,行?吗。不要找别人,也不要担心我是否会有其他?想法,会不会太?忙,都不要。” 她问:“为什么。” 他?说?:“我会吃醋。” 苏恩幼本以为他?还?会与她周旋几?圈,没想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 吃醋,这两个字从他?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 她真的意外,没想到他?看起来那么淡定?,却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就是忍不了。可我又知道我需要一些?风度,一些?大度来衬托让自己看起来很大方。” “可是我压根就不那么想,可能情感?上,我确实是很小气的人。这是毋庸置疑。” 他?直直看着她的眼,有关这一想法没有丝毫掩饰。 甚至直白得一览无余。 “但是消息也不回,一来就看见你和别的男人讲话,你觉得我心性?好,脾气也好,什么也不会介意吗?” 苏恩幼心中有点轻微震栗。 “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很轻地笑一下:“不是。” 他?的一切情绪,在她这里全部表现得淋漓尽致。 哪怕是现在他?也终于无法忍受了一样,他?的手肘微微靠到沙发边沿,指节贴着靠背,终于靠近她,可是余下,却又很轻柔也有无形压迫力地,仿佛是要侵略,手掌笼扣在她脸颊之?旁。 他?们的呼吸轻轻交汇。 苏恩幼甚至不敢喘气,她的睡裙衣领微敞,感?受到与他?的衬衣领口也贴着。 直到现在他?才说?:“恩幼,我也会吃醋,我的心里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我会很生气。” 像是真的很有这些?情绪一样。 他?甚至轻轻重复一遍:“真的很生气。” 那一刻,苏恩幼脑子里只想到好久以前在汤泉的酒店。 她问他?:你会有生气的样子吗?如果?有,一定?要让我看看。 可是此刻好像真的要看见了。她的呼吸却不免都凝滞了。 “可是,你刚刚,完全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是吗。” 他?笑下:“那是因为……” 喜欢她,和对她生气,这本身就是两件很相悖的事情。 他?可以生气,但不会是对她。 他?很喜欢她,所以才要更尊重她。 但当两者相互冲突的时候,他?的第一选择是,压抑,自己消化。他?的情绪永远不可能是对她。 “恩幼,我生气的那一面永远都不会是对你的。” 他?手指轻轻捏过她下颚,眼神也带丝一样:“我想亲你。” “也想要你。”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她很没有防备的,他?手掌滑过她腰,用力拦腰,她整个人就被?他?抱到了怀里。 手掌快要把她的丝质睡裙揉乱,也终于是刚刚一直想做的事情了,在他?的侵略性?面前,她没有任何还?拒之?力。 恩幼闷哼一声,手抓着他?的肩,手指关节微微发颤。 人就像小猫,很轻而易举地被?他?拎过。 清冽湿漉气息交汇,她躲不掉,也只能紧闭着唇。 感?受到撬不开她的唇,他?手掌又掐她腰,她只觉腰窝一软,唇就自己张开了。 他?缠着她亲得很久,偶尔感?受到她换不过气也会稍微松一些?让她喘气,但大部分时候,一直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第45章 春意盎然。 一年前的恩幼, 还只是刚刚离开学校,混迹在这茫茫人海里。 而现?在,望着这纸醉金迷的都市。 她第一次尝到那种很美好迷恋的滋味。 段家的大嫂、三爷、雅真,每个人, 他们每个人都很好。 可?是, 她心中, 心中也总想起那年。 她和他的过去。她总是在想,为什么那时候她就没有注意他呢, 是因?为知道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可?能或者是她这样青涩的女大学生与他那样的资本商业人士没有什么可?能。 可?是如?今的深入交流。他的那种迷恋…… 令她有些意外, 也有些陌生害怕。 她被他吻得?眼角发红, 人也被抱到落地窗边的躺椅上。 那是她平日乘凉躺的,此刻,窗帘垂地, 微风轻拂, 春日的凉调甚至是毫无遮掩地透到室内来。 地砖都是一片能入骨的冷。 两次体验, 第一次就是在窗边, 那躺椅上。其实苏恩幼也知晓他意思, 他是要她坐他身上。 其实也不是没有过,之前在车里?就是的, 只是高速失温她反应很大。第二次去了浴室洗漱,那是过程中, 很顺畅。 只是恩幼的身子确实是受不住,手指关节都摁得?有些发红,一度只想回家。 她本来以?为自己在段淮叙那儿可?以?好好招架, 只是, 他的自制力确实不是常人能比。 并不是平日那种自制,而是特别时候的掌控力。 不让她跌落, 也不让自己轻易陷落,男人太快认输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自卑,没有自己身体上的执掌权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不齿的行为。 所以?,恩幼也才能有一段比较良好的平衡的私人关系体验。 性吸引上的反应,并不是说男人达到了才算完整,不仅是取悦男性。 这种事?最重要的更是女性心理?上的满足,只有两人的感受都融合攀顶,对他来说才是完好的。 之后,苏恩幼平缓呼吸轻轻躺在沙发上,还是穿着那身睡裙,只是有点贤者模式,也有点恍惚,再顾不得?形象,困倦地趴抱枕上想事?情。 她也懒得?顾自己此时是什么形态了,哪怕姿势不雅,她也不想在意。 因?为段淮叙平时还真会管她这些。 譬如?没坐好没站样,他会轻轻点她一下。 说是什么不利于?身体,但她觉得?人还是及时行乐,日常生活怎么爽怎么来,人该躺就躺,该坐就坐,不是吗? 要是连日常犯懒也不行,那跟大学去军训有什么区别。 她不如?直接去参加大一的训练算了。 可?是男人从浴室里?出来,她还是条件反射地支着身子起来,也靠好了。避免他说。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他刚洗完澡,也换上了一身睡袍。 黑色睡袍,系带很随意,衬得?他这个人有种松倦味道。 “还好。” 她撑着胳膊又往旁靠了靠。 总想到刚才。 两个人,那时候那些画面?总自己往脑海里?挤。 “老宅那边说,三爷婚宴的一些事?还得?你去商议一下。你是不是之后得?忙这件事??” 段淮叙在和她说刚刚,可?她却转移话题。 他嗯一声,没讲话,只是放下毛巾坐到她身旁。 苏恩幼的脚无意识往内收了收。 可?他手指突然把她脚踝捉了住。 苏恩幼像被烫到,想缩回。 可?是,没有机会。 他垂眸,指节摩挲着踝骨,眼睫也撩起睨她。 “刚刚,还会不舒服么?” 她说:“没有,可?不可?以?下次说。”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5节 他说:“不,就这次。” 他们每次之后,总是没有好好复盘过。 她对他的想法和感受,他永远都不知道。 比起当时的亲密和需求,她在那种时候的依赖索取这令他很喜欢。 但是,他还是更喜欢两人之后的缱绻,那种自然亲昵才会让他觉得?是真的亲密无间。 她说:“挺好的。” “既然挺好的,之前为什么要躲。” 她手臂发麻,道:“你总得?给我时间适应吧,我也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那么亲密。” 说着,还有些不自在,小声抗议:“……都亲密到负距离了。” 段淮叙笑笑。 这才松了手。 他也说:“确实是要忙,但只是家人之间商谈事?宜,包括礼薄之类的谁写?。他们定下,说到时这方面?要我来,说我字好看。” 苏恩幼:“你们家也在意这些的。” “不然?” “那为什么不找外面?的先生。” 段淮叙笑:“自己家就有人会写?,为什么要外面?找人。况且,礼薄这种事?不是自己家里?人来更好?” 恩幼真的觉得?惊奇。 他也说:“怎么。” “我以?为你们这种豪门?世家,事?事?奢靡,什么都直接花钱解决就好。没想到这办酒席也得?自己操心细微的事?情,开眼了。” “那或许确实是你想多了。” 苏恩幼:“……这不也是惊讶么。” 段淮叙看她:“能让你惊讶,是我荣幸。” 苏恩幼:“那你到时候可?要把钱清点好,人家随礼都是大数目,搞这个可?难了,要是丢钱要追责的。我们那儿就有丢钱了的,最后都不好向人家交代?。” 段淮叙听笑了。 没讲话。 只是手指一直把玩着沙发靠垫上的布料,之后手指越沿,丈量着圈了圈她小腿。 他突然的触碰令苏恩幼有点慌乱,也找话题说。 “你的手有没有事?,刚刚都烫了,是我不好。” “没有。”段淮叙抬眸,还自顾自着,微微俯身,只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小腿,说:“没事?,挺好的。” 他屈膝下蹲到沙发边,膝盖轻轻抵着地毯,也把她腿抬起。 恩幼的动作?就随他走,不知道要做什么,自己就心猿意马,也极力克止。 她要去握他手:“有没有受什么伤,我看看。” 苏恩幼怕他发现?自己身体紧绷的一些细节。 “不要吧。我没什么事?。” 他说:“以?前也经常受伤,没什么的。” 她还在说饭桌上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当时没有注意,被你盯着有点紧张。” “为什么我盯着就会紧张,我很吓人吗。” “不吓人。” 她往下看,段淮叙膝盖还单抵在毯子上。 视线上抬,又和她平视了。 那种眼神被抓捕的感觉令她心头一跳。 “只是,你这个人太有执行能力,也很有自己的见识。你懂的很多,比我多,在你这样的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才学,当然是会在意你的看法。” 他笑笑。 “没有。” 他要低头,却被她托住了手:“可?能是做太多了,我们不要再……” “抱歉恩幼。”段淮叙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这一方面?,他也很努力在克制。 他也垂眸,说:“是我不好,但可?能也是我对你太痴迷了。” 他捏了捏她脚踝,屈身轻轻亲吻她腰。 “可?是,那也是因?为你也很喜欢我。” “我其实很高兴,我们之间能那么契合。” 人前那么光风霁月的人,此刻却在她面?前。 求爱,求欢,上位者姿态低得?犹如?他是什么低位者。 所有视线注目感官都只在她一人身上,只想索取着她的。 他身上的衣饰,都要失了它们原本的风采。 恩幼也就没有再吭声,任着他去。 但之后,她感受到他的亲吻停住了。再要往下,那可?就不行了。 她知道,人要更进一步亲密是要越过心理?障碍的。 就像如?果要她为他的话,可?能暂时也不会很想。 她拉住了他手腕,说:“不要了。” 他停住。 只是刚刚想到,自己最近有点感冒。不严重,但这个可?能会有些影响她。 但看着恩幼。他也在看她对此事?的反应。 她说:“可?以?了。” 他也只说:“嗯。” 他才起身,也去拿毛巾,说:“你记得?好好休息,我待会儿出去一趟。” 苏恩幼躺在沙发里?,手遮着脸,轻轻嗯一声。 之后,男人该干嘛去干嘛。 卧室时而传来声音,时而放置东西。 接着,也只有衣帽间那边有动静了。 苏恩幼花了好久才让精神缓过来。 但是之后,她还是有点没缓过劲,轻轻侧了个身枕着胳膊。 碎发垂到她脸上。 恩幼也心想,其实,她刚刚还真有点想他往下亲的。 - 夜半,刚做完差不多就是这个点。 段淮叙收拾好准备出门?时,恩幼也在卧室休息,外面?风声轻微,树枝摇曳,她慢慢睡过去。 深更半夜,他需出门?了。 外部忙碌事?宜较多,人稍微停歇一会儿,就有处理?不完的事?。 秘书过来时男人正披上大衣,肩宽,衣服在他身上显得?很厚重,也显得?他人清冷。 “三爷那边的喜事?,二房那边也都回了,大概要赴宴。” “嗯。” “这次喜事?咱们不操持了,不插手?” “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当好宾客就行。” “是的。”秘书想来,这也是他和太太该商量的事?。 段淮叙又想到什么:“店铺的事?情,她要做的风格,条款之类的,办好了没有?” 其实苏恩幼就算不说。 他忙里?抽闲,处理?好手上的事?情也会去帮她照看的。 怎么说也是她想做的事?业,哪怕她只是一个想法,一个兴致,再或是某个冲动。 他也会放心上,都会帮她事?无巨细地处理?好。 所以?从她有这个想法起,旧梅园那边的装修、翻新、请人,这些事?他都有人在背后帮着把控。所以?,她压根不需去压下脸面?请人什么的。 只是,恩幼还在兴致上,大概率不怎么会想要他插手。 没有跟他提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段淮叙只是想幕后有空就帮她看看,前端并不插手她的事?。 让她自己有发挥空间也比较好锻炼她么。 “那太太这次想请的老师那边……” 苏恩幼亲自去请宋家的评弹老师,没请得?动。 但段淮叙只是出一面?,宋家那边今晚来了消息。 可?惜,只因?为宋苍这个人。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6节 段淮叙就不太想找他们家了。 “善后。”他道。 “是。” 刚出门?,段淮叙才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 他别墅的院外,一辆眼熟的跑车停在那儿。 院内梨树摇晃,院外巷弄宁静,这场深夜很静,也很缓和。 可?他脚步也停顿了下,就见眼前少年。 他以?往最熟悉,关系也最为好的那个人。 就在他的院外等着他,一身黑衣,同他大衣下的白色衬衣那种温润张力形成鲜明对比。 段淮叙就静静和他对视着,感受着,对方眼底的情绪。 室内,恩幼还睡着,睡得?很熟。她身上很多吻痕,他留下的,当然,他锁骨上也是。 两个人床事?上特别契合,食髓知味。 可?是面?对上他,那个颤抖且愤怒得?无法抑制的年轻人。 不 是他的侄子。 他想,哪怕他来了,恩幼,也不会离开他的。 起码,他们现?在身体和心灵全?全?部部都结合了。 她离不开他的。 他说:“好久不见,嘉熙。” 第46章 他们, 好久没有碰到过了。 可以这么说,上次见面,一年多前在奥地利。那家酒馆里?,他出?面去操持他的事情, 飙车出?事, 要罚款, 他钱包丢了。500欧,段淮叙亲自乘航班下飞机去帮他处理的。 当时他下?了车摘下头盔还和他笑:“小叔叔, 谢谢你。” “有你真好。” 段淮叙在那样的凛冽寒风中, 面容未变丝毫, 也如他心中冷山一样的形象。无论他出什么事,段五总会帮他处理的,总有人靠着的。他是个很有担当的人。 安嘉熙的父母, 在他十几岁时就离婚了。 他打?小跟老爷子过了几年, 之后, 初高中读书上学有几年是跟着段淮叙出?门工作的车去上放学。 车来?车往, 到后来?他车库里?的车如果他想开, 基本都?是随意挑。 段淮叙也大?方,看待这些无所谓。 所以, 安嘉熙也欣赏他。哪怕,他厌弃自己父母到一定程度, 轻蔑于那些强权,有一定程度很看不?起自己家里?那些奢靡氛围,可他从没有看不?起自己小叔叔一下?。 因为在他眼?里?, 段淮叙就是个很有风度的人。 他就是, 很有自己情调和个人魅力的。那种魅力不?是谁都?会有。 但。 安嘉熙笑了许久,说:“那天见到恩幼, 她还跟我开玩笑,说怕告诉我她的新对象是谁,会吓到我。你知道我们平时关系多好的,她就是这样,很俏,讲话也这样,我以为她真的在玩。” “她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我无权过问,我也知道那是她的自由。没了我,她也可以认识更多更多,优秀又?好的男孩子。” 秘书把段淮叙手中的东西接过去了。 两个男人视线甚至是没有对上,安嘉熙像自言自语地,说自己的话。 直到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他脸上。 “可是我想了好多遍,为什么会是我叔叔。为什么。” 段淮叙也摘下?手套,说:“嘉熙,很晚了,外面天凉。我们可以进去,或者找个餐厅,空调暖气会好一点。” 嘉熙:“你什么资格也配和我聊?” 段淮叙也只是弯一下?唇。 “我是没有足够的立场,但,现在也是真的很冷。” 他在说安嘉熙,在夜里?站了许久,也不?知那辆跑车是何时停这里?的,他又?何时来?的。 头发染了寒霜,身?上的黑夹克或许都?不?知道沾了多少寒风,多凉。 嘉熙也看着,他依然优越的脸庞,平和的眼?神。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好像轻易就有化解他人情绪的能力,什么招都?能接住。仿佛有着不?用做什么就能轻易碾压他人的资本。 可是。 越是这样,就越让人痛恨。 “我用得着你来?关心我?” 他看这院子,静心打?造的,像用来?养娇贵小鸟一样的院子。 也抬手碰了碰那花枝。 “亭栏惊艳,真好。我叔叔喜欢听戏,他很有情调,喜欢一些细腻的东西,我原先是这样觉得,可如今才发现,原来?他就是这么一个觊觎他人女友的人。” 段淮叙看着他。 他又?道:“我和恩幼谈恋爱的时候,我们考虑谈婚论嫁的时候,你一直在那里?是吗。那一年,你也喜欢她,让我猜猜,你当时对她的感情应该并不?是很深。” “这应该是有个时间过渡。” “就像今天你可以随手丢下?一颗花种子,第二年这颗种子就会生长,今天可以为她栽满园的树,她喜欢的,就可以勾引她来?,那么明?天呢,后天呢。” 安嘉熙紧紧盯着他眼?睛。 “我把我最爱的人推给?了我最信任的狼,一匹,隐藏极深,心思?极沉的狼。” 段淮叙:“认识这么多年,我们亦师亦友,亦兄亦叔,事实上,我并没有比你年长太多,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家庭原因,其实你至多也可以把我当做是你的一位兄长。” “不?要说自己是我兄长。” 安嘉熙:“我恶心。” 段淮叙微微停滞住。 但之后,又?泰然。 哪怕是被至亲说恶心。也没关系了。 “确实。” 他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做了些什么,又?抛弃了些什么。这并不?是在职圈里?稍加努力,在工作上多加投入能完成的,一个人要走到上位者的位置,需的也是必要时候的一些心狠冷血。 经历过怎样的人生背景,谁又?知道,他并不?是那么好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说了。 一个人有两种反差,那种反差,不?仅仅是局限于表面的。 如果说,今天他是来?针对恩幼的,那么,他也会帮她把前面的路都?铺平。 至于其他的。 都?无所谓了。 他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发个消息,我好接你吃饭。” 嘉熙笑:“吃饭,吃什么饭,是你的婚宴,还是说我小婶婶的敬酒?” “都?是一家人,怎么说这样的话。赴家宴是我们本该做的事不?是吗。” 嘉熙点头,“是,我的叔叔,还真是好居心。从几年前起,他就是个好人,把自己的外表打?造得平易近人,客客气气,好得不?行。”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的外表下?是怎样的一颗心。” 段淮叙看上去依旧很淡然。 安嘉熙知道他永远都?是那副面孔。 “你为了恩幼,做了多少事,自己也数不?清了吧。” 那年,他接手家里?产业上位。 他走上了顶端,一个商人,靠的可不?是仁义,当然了,也有几分。 当年自己父亲说让他退出?,段淮叙只是道:二哥,年龄小,也是可以成事的。后来?他真的做到了。 苏家前两年出?事,他也插手了。 “那么大?笔金额,一般人都?帮衬不?起。你从那时候就开始预备,夺得苏家好感,要娶她,嗯?” 段淮叙:“你太高估我了,嘉熙,那是长辈间的情谊。” 安嘉熙:“狗屁情谊!” 手中一直攥着的表盘,被他摔碎。 震得四分五裂。 段淮叙看去,也并不?知对方是哪里?找到的。 那是他原本想送她的一款来?自瑞士的女款表,好久以前就买下?了,只是没有机会。 事实上,不?只是一套表,那一整套房子,一切。全部全部,都?是他送她的,像液体一样侵入她的生活,让她习惯,再也离不?开了。 他静静看着。 安嘉熙说:“我安嘉熙,不?,我姓段。” 他笑:“我叫段嘉熙,这位叫段淮叙的,是我的叔叔。亦叔亦兄,其实我更愿意,把他当做是我的一位兄弟。” 他又?看这套房子。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7节 说:“这套婚房,应该也是你为她打?造的。地理位置,一切装修,就连这院子里?的白山茶,都?开得恰到好处。” 他轻捻着枝叶,却碾碎其中一朵花瓣。 他摔了表段淮叙也没有反应。 唯独这个,他扣住了他手腕。 安嘉熙反手抓住他衣领。 两男人对峙着,眼?神里?皆是复杂深意,针对意味,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一种感情和仇恨。 段淮叙说:“不?要碰她。” 嘉熙笑:“是这个它,还是那个她?你对她的思?念,已经转化在了这些物品上?” 段淮叙:“嘉熙,希望你冷静,但也希望你听我说。我还没有那么变态,只是,我也确实没有那么好而已。” “你知道我的。” “是,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现在才那么难受,那些天里?,他道听途说,自己发觉,不?断做心理建设,甚至也不?愿意面对,不?愿意去问主宅那边的人。这到底怎么回?事,段淮叙的那位太太。 他的小婶婶。 安嘉熙看着他,这个他曾经亲密默契却又?万分尊重?的人。 眼?眶带红,喉咙都?开始有些发哽,像是很难说出?这些话。 “可是我想了好久好久,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恩幼,你告诉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从大?一到大?四,我追就追了她一年,我好不?容易追到她,带她回?来?见您。我真的很喜欢她,哪怕后来?,后来?我们之间有了一些矛盾,我从来?没有认为我们分手过,你也知道。” “你知道她喜欢我。” “嘉熙。” 他打?断,也淡然:“你没了她,也会有另外的。” “不?会有另外的。” 他捏着他衣领,手指关节也开始颤抖。 “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 “你怎么配得上她,你知道自己什么位置,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她年轻,我也比你年轻,我比你好多了。” 段淮叙笑笑。 “是,你是比我年轻。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段淮叙轻轻把刚才的花叶放好,像珍视的宝藏。 “可是一个人,也是需要有责任心,需要有担当,他才能承得起一切,如果没有,带着她颠沛流离,这又?怎么配呢。” 恩幼现在应该很喜欢他为她打?造的这间温室。 她会喜欢的。 安嘉熙盯着他,胸腔都?像是有涌流。 “你也不?配。” 段淮叙却忽然很轻地笑下?。 他怎么会不?配呢。 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配上她的人就是他了。 就是这抹寡淡却平和的笑,却令安嘉熙觉得自己最后的尊严像是被人轻轻刮了一下?。 不?重?,但打?击程度极高。 家中出?事,段家二房和段淮叙关系不?好。 他们大?学谈恋爱的那年,安嘉熙和父母闹得僵,父母总是和他说,段五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最好少接近他,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可是,只有那位叔叔对他最好。 那年哪怕关系闹得不?好,段淮叙按理说是不?用管他分毫的,却也有求必应,有事必帮,他真的很喜欢这位叔叔。 可是。 他又?慢慢松手滑下?去,也放软声音。 “可是。” “小叔叔,我错了。” “你知道我以前有多喜欢恩幼的。” 在知道她如今归属于谁以后,安嘉熙终于明?白了,他有多在意她。 他是有多么舍不?下?曾经那段感情。 他真的不?想。 他抬头,看着段淮叙:“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把她还给?我。” “如果回?到曾经,我不?会丢下?她,有了什么事,我会好好和她说清楚,我如果不?想谈恋爱,我会先好好和她说,两个人可以暂时先顾自己的事业,有什么规划都?往后再来?,我们都?说清楚,我不?会再像个懦夫一样逃避。” 他说:“谁年轻时没有受过一些新鲜事物的蛊惑呢,我从没喜欢过别人,可能……” 他停顿,“可能我也确实偶尔喜欢一些外面世界的新鲜感,我的兄弟,我喜欢的事物……但那并不?是指具体的人。我会给?她幸福,我会和她结婚,我们会在这里?买房子,买不?起这么好的,可是我也想给?她一个家。” “我再也不?会,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段淮叙浅弯着唇,说:“你喜欢的,是苏恩幼这个人,还是她的好?还是仅仅是自己怀念的那些东西。你那段时间从没有去找她,如今知道她在我这儿,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是为你那点面子,还是,自己的所属物再也不?属于自己的不?甘心。要我说,你不?是为了她在忏悔,你是为了自己。” “可是恩幼曾经是我的。” “恩幼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段淮叙停顿下?:“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 直到听到他这些话,安嘉熙才知道,段淮叙是有多认真。 他满心颤栗,再忍不?住:“叔叔。在段家这些年,我只喊你一句叔叔。” 段淮叙却像不?想再说了,轻嘘一声,说:“她睡了,小声点,不?要把恩幼吵醒了。” 安嘉熙愈压抑不?住自己嗓音:“叔叔……” 段淮叙已然收起视线,也重?新接手拿过旁边秘书怀里?的东西。 注意力回?到工作上。 他低头翻阅着,手指触碰纸张,他也看到自己中指上那枚素戒。是因为安嘉熙那年和她私定终身?,买了钻戒给?她,他站在院里?,也摘下?一朵山茶花,问秘书:“这枚戒指,真有那么好戴么。” 他从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等?物品,不?去在意。 却第一次为自己买了那么一枚,他们这种学生才会喜欢的小物品。 段淮叙书房中收藏有许多物品,茶具、书画、琴架,他也有收集手串、核桃之类,但很少随身?携带。 那日春雨去见她时手里?会拿麦穗虎头。 只是因为,那是多年前他再次见她时手中拿的。 直到此刻他才再次认真面对这些,声线轻淡得旁人好像难以察觉。 “其实,是我先和她认识的,不?是吗。论时间,我认识她不?比你晚,我了解她,不?比你少。” 这些年他一直只为事业,只图打?拼,也是顾及自己在时光长河里?能留下?的唯一价值,他从未顾及过感情。 只是后来?,后来?的一些契机,命运好像给?他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惊鸿一瞥的那个夜晚。 那悄然存在心中每根弦里?的,每个充满戏剧性的细节。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安嘉熙最后只说:“等?恩幼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她不?会喜欢你的。” “你就是个披着温柔外壳的疯子。” 安嘉熙说什么他都?没有半分犹豫的。 唯独那句,心中如被什么戳中。 他抬眼?,望眼?前夜空,脚步好像有一瞬暂停。 呼吸也如被滞住。 但之后,重?新呼吸,没有半分犹豫,与他擦肩。 第47章 恩幼起床的?时候, 总觉得昨天夜晚好像发生了些什么。 是?她做梦了。 昨天梦到自己开店但是被砸场子?,但好在,也一直有段淮叙在陪着她。 下楼时段淮叙已经在桌边吃早餐,王姨还在把?早餐往桌上拿。 苏恩幼昨天睡得晚, 今天快十点才起床, 还破天荒地跟他碰了个正着, 有点心虚。 她在餐桌边坐下,也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 她就?记得昨晚他好像没有来睡。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 段淮叙说:“看你睡得熟, 没打扰。” “哦。” 苏恩幼说:“下次这种时候你直接进来也没事, 我睡眠熟,不怕被打扰的?。” 段淮叙看她。 拿了一块华夫饼给她,桌上还有慢炖牛肉, 燕麦拿铁。都是?恩幼比较喜欢的?。 “给你三嫂准备什么礼物, 想好了么。”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8节 她昨天晚上和他讨论过的?。 有关送礼, 他没有给明确答案, 让她自己想。 “嗯…”苏恩幼也是?刚睡醒, 面对他问题也是?盯着餐盘认真想了想:“手表吧,或者?饰品。你说得很对, 轻奢但是?年轻女性也喜欢的?,会比较好。” 段淮叙点点头:“嗯, 可以?。” 去赴宴的?路上,苏恩幼坐副驾上撑着胳膊也一直想事情。 段淮叙在驾驶座开车,后边是?禄叔他们的?车跟随。本来今天也说直接一辆车过去, 但他备的?礼太多, 一辆车装不下,他们也就?另行?一辆车, 礼品让人备着了。 犹豫一会儿,她稍微坐好了,说:“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要?和你说。” 段淮叙注视前?方的?眼眸有稍微变动。 “什么。” “嗯。”她还有些犹豫。 像是?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 虽然事情都过去了很久,但毕竟中途没有讲清楚过,她再以?现在的?心态去回头看,会觉得不该,觉得自己不是?个真诚的?人。 “我们结婚前?,你当时说可以?结婚,但不希望我们这场感情有关任何第三人。扪心自问,我骗了你。” 段淮叙眼睫微微上抬,有点变化,但没要?她发现。 “其?实我必须是?要?跟你坦白的?,我承认当时我想要?结果,所以?略显迫切了一点。即使当时是?跟你说好,但事实上是?有那?么一点点,有一点第三个人的?因素。” 她可以?否认,但真的?往内心深处说。 是?有过的?。 至于?当时为?什么不说,因为?她觉得没必要?,两个人也没有感情。但既然是?现在,有什么真实想法还是?需坦白。 段淮叙开着车,看挡风玻璃,像是?知道。 他说:“嗯。” “但是?。”她说:“我现在没有那?些想法了,我的?心都在你这里。” 他态度意料之外的?平和。 前?面是?个路口,他的?车停下,接着又看她。 车在等红绿灯,他伸手摸了摸她头发。 “安全带都没系好,还有手指套。不带了?” 苏恩幼记起。今天去见新嫂,要?好好见面的?,所以?她也盛装打扮了一下。 带了琵琶想要?去重?操旧业弹一首曲子?给嫂子?听。 也穿了好久没穿的?裙子?。 她问:“我这裙子?好看吗。” 他说:“哪里买的?。” 她想,还不是?上次和嫂子?一起逛街。 嫂子?给她安利了一家店,她发现里边设计师裁制成衣工艺也不错,就?拿了自己设计的?图,去了店里找人定制。 她不知道段淮叙会不会喜欢,偷偷买的?。 “你还没有说,好不好看。” 段淮叙又去看她眼睛,说:“好看。” “只是?,可能会有点着凉。” 她说:“你不要?那?么管好不好。” 看他,又没那?个意思。她缩了缩脖子?。 “没有说你管我不好的?意思。只是?,刚刚那?个问题你都没有回答,一个嗯是?什么意思?” 段淮叙说:“嗯的?意思就?是?,没关系。” - 家中宴会,苏恩幼拿了自己的?琵琶过去。 琵琶是?传统的?弹拨乐器,音色清澈、明亮,先不说恩幼一直收藏的?那?把?五弦琵琶,到了地方她才知这位三嫂也是?学校音乐老师,很懂这方面的?。 到了位置,一见如故。 出自书香世家的?小姐文?瑞英,家中许多亲人都是?体制内工作。她比起来还算是?稍逊色的?,目前?只是?一位中学老师。 和恩幼见到的?时候文?瑞英正在家中沙发上坐着同人喝茶聊天。 也是?到大嫂家这边来做客了,几位女人一同在客厅很是?热络客气,恩幼过去,娄仪也招呼着说:“那?是?老五家的?恩幼,很出色的?戏曲演员,你们应该能有共同话题。” 文?瑞英站起来同她打招呼,苏恩幼也是?笑?,说:“大嫂过赞了,我也只是?个小角色,比不过三嫂教书育人更有意义。” 文?瑞英淡笑?:“恩幼谦虚了。” 都是?世家出身,恩幼给她备了礼物,但三嫂也给段家的?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礼。 苏恩幼收到的?是?一双来自roger vivier的?传统方扣鞋,优雅唯美,充斥着独立新女性的?光辉。 苏恩幼还真有点惊讶,觉得这位三嫂用心了。 并没有因为?她的?年龄而轻视她,反而,送这样贵重?的?礼物。 她也拿了备好的?胸针和珍藏家居用品,家居用品来自丹麦品牌georg jensen,每一件单品都精美绝伦。 这事也是?她和段淮叙好好聊过的?。 她的?最初想法是?送女表或是?包包,送长辈、送朋友,这些都是?不易出错的?不二选择。 但段淮叙表示:“但如果是?对生活品质要?求较高的?人,或者?,她是?个有品位的?精英女士,已经拥有许多这方面的?东西,再怎么挑出花,大概只是?踩中标准答案,不太是?让对方惊艳。” 苏恩幼惊讶:“那?么,我要?送些什么。” 段淮叙表现很淡,也没有直接指出答案,只是?说:“都看你。” “这位新嫂出自书香世家,据我所知,她的?祖父以?前?是?做瓷器生意,也许,可以?把?目光往这上面走。” 简单几句,给了恩幼提点。 接着她看了几个适中的?品牌,再细节一点的?也是?他们一起挑选。都是?比较亮眼的?,一套空中生灵系列胸针,优雅绝伦,另一套东方神韵系列瓷器,另备一套高端银器系列,一共两组。 她自己看了也觉得很新颖,爱不释手。 装在车中后备箱多时,此时拿出来时那?一成套的?高端系列也吸引了客厅内的?注目。 文?瑞英对一件银器爱不释手,表示:“好独特,恩幼,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用心。” 苏恩幼只是?笑?笑?。 心里想,多亏有段淮叙的?指点,否则,在这样的?家庭名媛聚会中,她还真不能在女人里出众。 如果真是?拿几件包包或是?手表出来,可是?可以?,拿段淮叙的?话来说,至多只是?标准答案,马上会被人遗忘,不太会被记住。 人出行?在外包装很重?要?,外人的?第一印象,对她是?什么看法,第一面非常要?紧。 此时能在这儿站稳脚跟,也多亏了他的?包装。 看着那?些银器,恩幼也不免想到段淮叙口中那?句精英女士。 是?,这屋内每个女人都很符合他口中那?种精英品德。 但,他怎么那?么会。 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刷新她的?认知,令她对他佩服的?程度又上一阶梯。 她过去把?一瓷器好好放入包装盒内,说:“三嫂和三哥感情好我们家里人才是?真的?放心了,马上婚宴,三嫂和咱们三哥百年好合啊。” 话是?这么说,文?瑞英面上的?神情却微微凝滞,之后勉强笑?笑?。 “谢谢你的?祝福,只是?,段清琅他常年西北,我和他也没见过两面。” 周围人少,文?瑞英的?声音也压低不少:“恩幼,说句不该说的?,我们其?实也是?商业联姻,你三嫂我到三十多也没准备结婚。只是?看他模样可以?,习惯也很好,加上家中支持才勉强决定嫁他,事实上,说不定婚后我与他都不会见两面呢,而且还准备分居。这事,你千万不要?和老爷子?说了。” 原来三爷和三嫂也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 可是?,她还觉得三爷与她是?比较配的?。 她想说,说不定这婚后相互了解,局面可能稍微转变呢? 但她没有多说,只道着好。 - 夜晚,一家子?还是?到外边高档餐厅里用的?餐。 包了大包间,一家子?其?乐融融举杯欢庆。 只是?她们女人大多用餐结束早,之后留了男性在里面聚。 苏恩幼也玩困了,大嫂看别?人家小孩同三嫂去外边聊天,她与对方没多少共同话题就?先回老四合院,在堂屋里找了个位置坐着,老宅那?边的?阿姨在旁边一同坐着陪她。 阿姨也织着东西,说:“太太,您和五爷好像结婚也要?大半年了。这往后再过,一周年纪念的?话不准备过过?” 这话把?在打瞌睡的?恩幼惊了不轻。 撑着脑袋坐直身,心想,都要?这么久了。 冬转春,春又去夏。 时间确实快。 苏恩幼说:“真不知道。” 阿姨笑?笑?:“看您和老五感情好,想来怎么着也该度蜜月吧,当初你们婚礼也没有办,婚纱照也没拍,是?不是?该提上日程?” 苏恩幼望着外边院子?里的?梅花树。 这个时节,枝丫也像枯萎的?一样,只剩深灰萎靡的?树干,哪有冬日那?高洁孤傲的?美景。 她说:“也许吧,到时候和他聊聊。” “嗯。其?实昨天嘉熙少爷也来过,说找人,不过五爷不在这边,我说了您的?住址就?见他急匆匆地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他同你们说了吗?” 苏恩幼才知道嘉熙的?事,说:“安嘉熙来过?”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79节 阿姨道:“不知道是?找您还是?先生,大概是?先生吧。” 苏恩幼出了一阵神。 也立马能反应过来什么。 她从?包里找出手机,真想给人说让他少管那?些事。 又想给段淮叙好好说说,让他不要?在意。 可没等她有动作,宴席那?边有人来说:“老五喝醉了,您去接一下吧。” 苏恩幼讶异,只能先去接人。 酒桌觥筹交错,其?实段淮叙很少会有醉酒的?消息传出,只是?这是?家宴,有些酒推不下,男人间多少就?沾酒味。 段淮叙喝醉以?后也很安静,她过去时他就?坐座上等。 很清瘦的?身躯,微微靠椅背上,但显瘦也是?因为?身上黑衬的?原因。他靠着,腕骨轻搭在额头上,人靠着闭目养神,平日里只是?温和的?,此时面颊上还真带了一些很淡的?绯色。 衬在他那?张脸上,很吸睛。 去的?时候他唇微张,似在换气。睫翼轻轻垂着,看不清眸色,莫名有一些很淡的?破碎感。 苏恩幼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破碎这个词来形容他。 可能是?平常见理智的?他比较多,很少有这样思绪不明的?。这个词自己就?冒在了脑子?里。 侍者?问:“这位是?您的?……” 她说:“嗯,那?位是?我老公。” 她走过去,揽住他的?腰把?他扶起。 他接到她,把?她抱着。 她说:“还站得稳么。” 他说:“嗯。” “怎么喝这么多?” “同三哥聊事,尽兴了些。” 还能静神讲话,也没有那?么醉。 万秘把?车开好在外等着,苏恩幼看一眼秘书。 对方说:“先生平时是?有分寸的?人,也很少喝醉,今天三爷在,可能确实是?有些纵情了。” 她也了解,兄弟之间喝酒,那?当然要?陪同。 别?人酒量在那?,哪怕他再不沾酒,那?也不行?。 况且段淮叙在外是?不喝酒的?,这也因为?都是?一家子?,他才会端几杯。 “喝了几杯?” “不多。” 男人就?算是?喝醉,也很平静。 出了门也清醒许多,盯着路面:“其?实我还好。” 是?还好,走路都不能直行?了。 她说:“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她这样说着,他却只是?笑?。 上了车,后座。 他衬衫衣领微敞着,她拿湿毛巾帮他擦着,段淮叙就?看着她。 苏恩幼也不知道说什么。 视线不敢跟他对。 只低头扶着他腰,轻轻擦着,也看到他皮带下那?寸皮肤。 其?实段淮叙穿衬衣黑西裤的?样子?特别?禁欲,宽肩窄腰,很养眼,她没说过她很喜欢男人穿黑衬,能把?光风霁月的?人都显得很纵欲,近距离贴着,她都不太把?持得住。 很快到了家中,把?人扶到卧室她去烧水。 接着又回了房间拿毛巾擦他汗,又发现他盯着她。 她说:“你看我做什么。” 段淮叙说:“今天在聚会上觉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说到这,苏恩幼想到三嫂对他挑的?礼物喜爱程度。 本来没什么的?,可突然心中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情绪浮出。 “只是?你怎么那?么会挑礼物。我今天一直在想,还好没有听我的?去送包,太普通了,今天我发现三嫂提的?都是?爱马仕,她什么好包没见过,同等价位我确实不如送别?的?。” “你很了解女人么?” 段淮叙笑?笑?。仰面躺下去。 “不了解。” “那?……” “因为?。” “那?是?我想送你的?。” 不知道送别?人什么。 因为?是?曾经想为?她挑的?礼物,觉得她作为?女孩子?会喜欢。可能,也能算上是?一个好建议。 不对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安嘉熙找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听他的?。他说什么都不要?被影响,说句不该说的?,我觉得他很幼稚,现在很讨厌那?样的?男生。” 他扯唇:“嗯。”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 苏恩幼捏着毛巾,却发现面对这个问题她答不出来。 手腕忽而被他捉住。 再要?看他时,人已经被他拉到了怀里。 “喃喃。” 耳语的?这一句,叫她尾椎骨都下意识泛麻。 她说:“你喊我的?是?那?个囡,还是?这个喃。” “我家里人都不叫我囡囡好久了。当然,喃喃也没有叫过了。” 他却看着她眼睛,直直的?。 “你是?我的?囡囡。” 她心脏砰砰了两下。 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像被人宠成了小孩。 他抱着她,埋首到她的?秀发里,轻轻嗅着,感受着。 也亲她的?脖子?。 “囡囡,好喜欢你。” 她说:“嗯。” “真的?很喜欢。” “嗯。” 她还是?应。 身后有声音,她也知道是?他。 他说:“戴腿环你看好不好。” 她说:“嗯。” 又抿唇:“会不会有点放纵了。” 他说:“你喜欢,就?不会。” 他扣住她的?脖子?接吻。 醉酒后的?接吻,带着微醺,带着两个人的?气息。 湿吻,也是?舌尖勾缠的?。 她撑着他的?肩,也被他翻身压下去。 接着那?条裙子?,她感觉被他撕下来了,她说:“我定制的?。” 他说:“以?后再给你买。” 她说:“我还挺喜欢的?。” “那?你更喜欢我,还是?喜欢裙子?。” “都喜欢。” “只可以?喜欢一个。” 她感觉他俯下身,微凉的?吻落她手臂、腰,很多位置。 接着,吻在腹部停下时她有些心紧。 之后,背脊好像有什么麻意闪过。 上次他没有亲的?位置,还是?好好亲了。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0节 第48章 醉酒后的吻, 不仅湿漉,而且炽烫。 空气中的什么都很烫。 恩幼觉得那十几秒,她的思绪,身体, 所有一切都僵直了。也无法感受, 手指麻筋抻到一种地步。 她也想?去拒绝, 但没有那个能力。 很明显,她在段淮叙面前从来?都是这样的。 直到她握住他手腕, 说?不要。 男人才?撑起?身看?她, 透过床榻的, 平视的,眼神带了醉味。 他是真的沾了酒,才?会这么纵色, 可也没?有那么醉, 保留了近一半的理智清醒, 目的才?会这么明确。 恩幼肩膀都是麻的还没?缓过来?, 说?:“不要了。” 上次说?不要, 是因为觉得两个人关系还没?到那地步,不必要。 这次说?不要, 是因为身体到达极限,肾上腺素达到了能忍受的顶峰。 她不喜欢自己身体太兴奋的那种状态, 好像完全不能被?自己掌控,所以才?不要。 他也没?多说?,撑着床又站起?身。 垂着眸看?她, 有碎发微遮了他的眼。 “你?不喜欢?” 恩幼侧着眸, 慢慢侧过身子枕着自己胳膊,看?床边被?撕破的裙子。 上等的手工面料, 她专门?去定制的,花了时间也花了心力,薄如蝉翼却不会廉价的淑女?裙。 她很喜欢。 现在却有点支零破碎。 “不,我很喜欢,只是……” “既然喜欢,为什么会不要。” 他伸手解衣服纽扣。 像成熟精英人士最隐秘最唯一的反差,只被?她看?到。 纤长指节松了松领结,解衬衫扣,他垂眸睨她,她知?道,那是要做的前奏。 她微微翻身,摩了摩小腿,也有些无所适从。 她说?:“这一套,都值好几万。” 他轻轻触碰她的脸,“恩幼,我给你?的,连这些也不值吗?” 她当然知?道,他给她的,比这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真的成了没?有血性的一只,小鸟。 只属于他的精致小金丝雀。 被?养得娇气?,被?养得雍容富贵,可是本不该这样的。 一开始说?过了,各取所需,她想?要他的权。他就给她一些她想?要的。 他是给了。 她现在也拥有了,又觉得好像太过。 就像一个很小的壶,她原本只能容纳那些。 她本来?也没?有那么大胃口想?要那些,就好比一开始,她或许只是想?要一颗糖、一点甜。可他像早已准备好了,早就蓄谋好了,大江大河,全部都想?涌流过来?,但怎么可能是她这样小的瓶壶能装完的。 她开始不想?要了。 已经足够的。 “我也许并不适合上流社会。” “像你?们这样的,像你?这样的。” “我是哪样的?” 他轻轻解着袖口,眼眸含了一点欲气?看?她。仅仅是她的心理作用,觉得每次房事时的他都好像沾了欲气?。 令人无法抗拒的能力。 就像今日他帮她备的礼,随便两句,那些女?性就能那么喜欢,换做是任何人,也许都会喜欢上他。 他站到床边,俯视她,也轻轻沾染她的唇。 “你?不喜欢这样吗?” “喜欢……只是。” 苏恩幼偏过眸。她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于奢靡,去院子里和嫂子们聚会就感受到了。 他很在意她在人前的形象,所以,外在包装,一切条件,包括她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一切都要是最好。 但,但当两个人融合至顶端时。 那么,那么以后?或许就再?难脱身,再?难脱离。 她很怕。 她躺到床榻上,也感受着,他所给予的。 视线恍惚,也说?:“你?是优秀的,是带有光环的,是……” 是她喜欢的。 无可否认,她就是喜欢这样的成熟男性,什么事情都可以帮她办好,有什么事情都两个人交流,他有思想?,可以表达。 他不开心时,情绪也不会向她表露,亦或者是,像上次那样也会好好告诉她。 他生气?了,他不喜欢,他不喜欢有别的男人在她身旁。 他抬起?她的手轻轻亲吻她腕心,一点点浸贴,往上。 “可是恩幼,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所谓的上流社会,或是奢靡生活。” “没?有。” “这在我眼里不过是我能给你?的,也是我想?给你?的,你?所处的,也不过是你?本身就该拥有的。” “你?对我有感觉吗?” 苏恩幼答不出来?。 有吗,如果没?有,那么刚刚他帮她的时候,她就不会给予那么强烈的反应。 段淮叙垂眸看?着她,也勾住她的脖子与她接吻,和她相贴:“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也很喜欢。” “我特别喜欢跟你?做一些很亲密的事情。” 他低头,吻她脖子,声音低得仿佛无人能闻。 “恩幼,你?就是我的唯一,知?道吗。” 那种事,确实是需要迈过一些心理障碍。 对男对女?,对所有人都一样,但对他来?说?不是。 他只是觉得这可以是一根线,牵引着他的囡囡,上次没?有给予,只是因为。 男人在感情中不可以一下倾出太多。 否则,人太卑微,只会失去得越快。 他希望他是可以掌控他和恩幼关系的那个,她是去是留,不再?受她自己影响。 他想?要她喜欢。 安静的房间,水缸里的小孔雀鱼正畅快游着。 那是她前段时间才?养的鱼,专门?找了鱼缸,布了景,整个看?上去美?轮美?奂。 鱼儿也在其中交尾,吐泡泡。 她的一切都被?他看?过了,也品味过。 最后?恩幼也失了气?力,轻缓着气?,也不大想?搭理人,被?他抱去浴室洗。 其实这方面她也发现他有在逐步侵入。 从第一次突然进浴室,她不太习惯,再?到在浴室里也有过,现在坦诚之后?,做什么都很自如。 像是一种习惯渗透,叫人不自觉习惯,反应过来?之时,连抗议都没?了意识。 曾经意识里无法接受的一件事变成习惯,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可是。 她很懒倦,也没?了半点思考能力。 金丝雀的事,下次再?想?吧。 - 之后?,她在衣帽间挑了身浴袍,也找了一瓶香槟出来?。 刚刚跟段淮叙接吻的时候她特别有感觉,觉得那种微醺的感觉很美?妙,可惜以后?很快消散。 她其实很喜欢那种感觉,也想?找到当时的状态,但从没?跟段淮叙说?过。 出去时段淮叙也冲了一杯咖啡在旁边办公?,男人也换了一身衣服,或许是刚做完,整个人沾了一点欲色。 她过去到他的旁边,靠近客厅桌台。 “你?今天真的醉了么。” “嗯,差不多。和三哥聊事,有点没?注意。” 本来?没?要人喊她的,不知?道是谁去叫的。 但其实看?恩幼来?接自己时,也挺高?兴。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1节 “怎么。” 他视线看?她。 苏恩幼很怕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男人工作中和私底下,压根不是一副面孔。 他可以很欲,但也可以很有那种年上工作的压迫,似笑非笑,却也没?笑。看?着亲和,实际并不,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生活以外与他这样的人群没?有任何工作交集,但明显这不太可能。 “嗯,想?跟你?谈谈事。” 她看?一眼他面前电脑,“这个你?能先?关了么。” 她指的是一些文档数据,包括和某项国际电话通讯,十分钟后?,他有一项会议。 但明显恩幼没?有看?出来?。 他把行程提醒关了,消息提示也是,转过身面向她:“嗯,你?说?。” 恩幼端着那杯香槟坐到高?脚椅上,他的对面,问:“你?现在公?司的净利润和一些收入之类的,怎么样?” 段淮叙电脑上社交软件图标都在跳动,平台数字也是,他平日很忙,有些软件可以不登,但如果登上去消息都是成堆快要爆炸的。 他一般情况,会设置静音。 但也隔绝不了要紧消息,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他会事事亲力亲为,但到如今,不是特要紧事,都交由助理。 即使如此,也忙得不可开交。 事实上,恩幼的这个问题他给不了具体回答。一家公?司、企业,再?往上走到几家股东的、身边亲友的,很多杂乱人事分割不开,他自己私人的财产,包括公?司的,段家那边的。 如果非要回答,这个数字庞大到,或许都不大好和恩幼形容。 段淮叙找了个稍微中和,能让她理解的:“嗯,还行,我们日常生活质量勉强是能够的。怎么了?” 他这么说?恩幼也放心了,手指捧着那杯香槟,指腹也微微摩挲着冰凉杯沿。 坐姿略显局促。 “嗯,我是想?来?和你?说?说?之前你?跟我谈到的开店事宜,你?说?的分红,包括你?做我老板这个,我觉得可以。” 段淮叙像是等很久了,可真正听到时仍旧有些讶异。 嗯一声:“不找你?的同学了?” “说?是同学,其实也没?那么熟。只是他家里很厉害,有个厉害的姐姐…” 说?起?这个苏恩幼还有些小惭愧:“其实那天我也没?想?过能谈妥的,有个院子很容易,但真的要做一项事业太难了,真正接手以后?才?发现原来?装修是最简单的,后?面的,竟然有些一筹莫展。” 苏恩幼不认识人脉,没?有熟人,也就她哥哥那边可能有认识的几家茶商可以长期合作之类,可剩下的,她不是商务人士,人家哪管她。 开一家店,何其艰难。 她连老师也请不好,怎么吸引客流也不知?道。 现在想?清楚了,身边就是一位现成的大腕,何不找他。 而且,这个圈子太势利了。不,是任何圈子。 想?要做事首先?就看?人脉和资源,这是很现实的,她顶着苏恩幼的名字过去不会有人理她,可如果换成别人,事运上来?了,一切路途也顺了。 流程这些东西太复杂。就好比前两天想?去请人,人家对她爱答不理,换成段淮叙,又惊上心头。 她也明白,像有些职权能力,只有段淮叙能做到。 还不如直接来?找他。 像是说?到最要紧的,苏恩幼抿抿唇,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是更发紧地摩挲了下手。 “嗯,我知?道你?应该也不在意我这一星半点。但我算过了,开一家评弹茶馆,生意好的呢,平时也能有几分收益,再?加上我往商务方向转,其实茶室也不错啊。嗯,你?要是愿意的话,以后?你?就拿大头,我只拿一点抽成,我的一部分收益都会归你?,定期转账。” 恩幼和他说?得认真,像是真的有那个规划想?要以后?兼职成为一位老板娘。 只是她在笔记上写写画画,举例出来?的收益收成。 段淮叙看?了眼,大概是连他平时出门?开个会那点时间能产生的收益也够不上。 事实上,其实他并不缺这一点。 或者换句话说?,她甚至都不用去费心做这些,插插花,有点自己兴致,拿那间院子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恩幼很认真,也是真的想?做好。 段淮叙看?出来?了这点,只问:“那么,你?想?要几分的抽成?” 说?到赚钱这个。 苏恩幼有一点私心,段淮叙问她的那瞬间,她竟然有点想?撒娇。 想?软声说?,要不咱别要她给抽成算了,她开店已经够难,他这位资本家可以行行好,稍微让她的路途顺畅一点。作为老公?的,把纯利都给她,宠着她么。 可那一刻理智稍微压过了感性。 苏恩幼说?:“你?六我四,怀恩居的大股在你?。” 他笑,“我二你?八,半年内做出成绩给我看?,流水收益起?码要超投入的三倍,怎么样?” 苏恩幼才?刚开始了解。 哪知?道这其中门?路。甚至不知?道,这超几倍是指多少,她想?,或许他这考试试题还挺简单的。 好歹没?有像别的资本家那样,克扣利润,强制回报。 “好。” “嗯,那么。”他又轻磕了磕手里的电容笔:“你?这小馆名字里的怀,是哪个字?” 苏恩幼心头跳了一下。 因为当时起?名的第一瞬间,她是先?想?到了家里的中药堂。 爸妈开店都拿自己名字,她也想?。可下意识的,她又想?到了段淮叙。 她本想?把自家评弹馆子起?名叫淮恩居,可是,怕过于明显,所以改了一个字,寻求隐蔽。 她说?:“怀,心怀大义的怀,关怀备至的怀。” 他笑了,笑得不明所以,漫不经心,叫人不知?是什么用意。 也只听他很淡地哦一声,玩着手里笔:“我还以为,是淮橘为枳的淮,河汉江淮的淮。” 第49章 九月, 雨水渐多。 苏式秋雨,时断时续,细密似春,也浓烈胜夏。 苏恩幼的车在姑苏区留园路停下时, 雨水正好?停了。 她来得早, 收伞下车往远处望时, 街边还没什么人。 “咱们来得早,一会儿正好?去上两支香, 再拜拜佛。”身旁的祝念说着。 苏州西园寺, 东靠留园, 西邻寒山寺,这里如园林幽深,却又有寺庙禅境。寺里猫猫很多, 可以撸猫, 还可去吃一碗素面。事实上, 这儿是闲时打卡的好?去处。 今天会来这, 也是因为?, 恩幼新馆开张数月,她想回老家?这儿找找旧调。 顺便, 再祈祈福。 还未入寺庙,就看见院墙外空地停着的一辆黑色迈巴赫。 京牌, 低调深沉很是抓眼。 就连小助理也笑道:“这是京区的哪位公子哥来苏州寻人来了。” 恩幼多看了两眼那车,只提裙摆,说:“进?去再说。” 很快踩着台阶上去, 也顺着助理的指引上完了香, 接着去要一碗15元的观音面。其实恩幼平时口很淡,有点偏甜口, 素斋、素面,她都很是爱吃。 只是今天去吃面和往日?不同?。 可能是来得早,院内没有多少人,只见食面的堂内,木桌边围坐了好?几个公子哥。 都是端的一派松散架子,唯独人群内的某个身影。 静坐内敛沉稳,依旧是往日?的光风霁月,那张脸就算什么也不做光摆在那儿也是赏心悦目的,他们面前也都放着素面,但他面前只放一盏茶。 静听身旁人讲话,也不发?言。 仿佛是察觉恩幼视线,侧目看来,在至暗处和她视线相对?,她心脏有一刻像被抓住。 旁人问:“老板娘,怎么了?” 她说:“没事。” 过来西园寺这边都没跟段淮叙说,她在想,他怎么会在。 那边,段淮叙视线也从桌上茶水上收起,听旁人说着老二?段文?斌那边怎么样。 二?房和他关系不好?,特别那位老二?,向来跟他如水火不容,前几年表面工夫做得好?,逢年过节也会给予问候微微颔首,镜头之前兄友弟恭做得非常漂亮。可这两年,对?方账上数次亏空,多次找家?中填补,他们囊中亏余,主?意当然打到了家?里来。 家?里产业当然入手?不了,二?房最近又在说,想以后为?后辈谋个出处,在主?产公司挂个名,学习进?步。 但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秘书说:“二?爷对?您公司的那份心思,是摆得明明的。” 段淮叙指间夹着烟管,细密睫翼只是垂着看桌面。 之后掸掸烟灰,抬眸看这雨后园景,廊上还有细微雨珠在往下落,江南秋景,和他去年来此处一模一样。 他的那辆迈巴赫就停在院墙外,本该去停车场。 但他与住持关系甚好?,直接停院内了,不少路过的小姑娘都在那儿经?过拍一张照。禅寺高墙衬黑色轿车,很是应景。 “我这位哥哥,还是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他淡声说。 秘书听着这话,没敢多言。但却也知道,其实以他段五的名头,压根不在意这些的。家?中根基何其难动,哪怕是段二?把?主?意打他头上来,就算哪天段淮叙不在了,家?业也不是他说想接手?就接的。 段淮叙打拼至此,底下人多少是只听他的,那都难说了。 正聊着,有名门闺秀过来,是苏州邰家?的二?小姐邰爱。 女人身着旗袍围着毛领,也是来吃一碗素面,观音面的浇头有香菇笋片油豆筋,这位小姐的面有人端着。她拿小票经?过,却是在一众公子哥身旁停了,一个个打招呼:“冉哥,田哥,早上好?。”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2节 可唯独话落到段淮叙身上,没有点名。 段淮叙抬眸,她也只是微微欠身,打了招呼。 “段先生,您的车淋了雨,停那儿还怪惹人怜爱。” 她在点寺庙外他的轿车。段淮叙只是轻扯下唇,算是致意。 女人走?后,去了旁边一桌。 一旁冉景山也凑到桌中说:“那女的,有点欠。” “欠什么?” “欠收拾。” 堂内,一众公子哥起哄笑起,引得周围食客纷纷看来,可要听他们闲聊内容,又听不太出。 那边,把?他们聊天内容都听了进?去的恩幼一直没讲话。 祝念问:“那是不是段叔叔?” 恩幼往那儿看去一眼,也再次确认了。 “是。”而且,他们聊天的内容还挺新颖。 祝念拿筷子在面里搅了搅,也道:“听说他们京圈的公子哥都很花啊,一般来说,身边跟的都不会是最后要奉家?里命令娶的,嫩模、明星、大学生,身边什么人都有,而且个个都会带好?几个。” “确实。” “那段叔叔他今天来这是。” 她说:“来吃素斋吧。” 年中,苏恩幼在京中开评弹小馆,生意和事宜都比较不错了。 只是赶着这秋雨初至的时节回了趟家?,又马上来这苏州上香。 拜寺庙,主?要是想给父母祈福,再一个,也给段淮叙祈福。他是京区人,自己是远嫁,那么,正当好?好?为?夫寻求一份安稳,可是,哪知道碰上这一幕。 苏恩幼心里突然有点堵。 也是这么,视线突然跟他对?上。 那边,朋友问段淮叙,说:“晚点要不要去山塘,看看风景么,吴侬软语,娇嫩美?人。” 段淮叙听笑了:“你活在古时候?” “怎么说。” “娇嫩这词也出来了。” “是,比不得你,家?中就有一位。” 段淮叙挑眸,也想到恩幼那样子。是,论?娇,谁娇得过她。 可话说着,话里的女主?角也过来了。 男人手?边拿着茶杯,视线也自然眺过去。 恩幼专门去换了一身旗袍,撑着油纸伞,进?来之时,大家?视线都被惊艳了来。 恩幼在他对?面坐下,说:“好?巧,冉哥哥也在呢。刚刚说是要见哪位嫩模,能不能让我也见见。” 段淮叙看着她。 脖子上还有他留的吻痕,却在这喊别人哥哥。 他没讲话,指节捻着烟。 冉景山听着这话,视线却是审时度势地看了看段淮叙。 她这声哥哥哪敢接。只道:“小嫂嫂,你听错了吧,我们可没说嫩模啊,只是说去听听曲,吴侬软语。” “哦,是吗。”她交叠起腿,在桌边坐得犹有韵味,“那你看我这吴侬软语,正宗吗。” 恩幼那声音一软,谁顶得住。 冉景山心里慌了些,招都不敢接了,也掐了烟起身:“他们那边好?像喊我有事,我先去一趟了。” 人走?后,恩幼的视线也落段淮叙身上。 男人指间还夹着烟,没抽完的。 他只挑眸睨她:“穿这么点。” 她说:“那你呢,怎么突然到这儿来,还在这抽烟。” 他们本来都说好?了,平常不抽烟的。 她知他平常商务需要这方面,从未多加阻拦,也说了商务时候可以抽,但这也不是。 段淮叙看一眼指节边的烟管。今天过来聊二?哥那件事,谈及家?人总心烦意乱,也就接了一根。 他随手?碾灭了,说:“没,别人给的,只是刚点。” “嗯,所以刚刚的聊天也是无意,人坐在这也是顺路,跟谁说话也是碰巧。” 她像是好?能接话一般,一口气就把?人要讲的都堵回去。 段淮叙没言语,只当时挑起眼帘看她一下。 “什么时候来的?只是吃一碗素面?” “差不多。拜了拜佛。” “哦。”段淮叙问:“那么,求的是什么呢。” 谁都知道这西园寺求姻缘最灵。 苏恩幼却没讲,只道:“事业,开店的多少要有些迷信,来寺庙上香多少心里安稳些。” 段淮叙笑笑。 “好?。” “那么,你们刚刚聊的是什么。” “没什么,一点商务应酬。” “商务应酬,需要什么娇嫩美?人?” 段淮叙笑了,知道刚刚人家?的闲笑被她听了进?去。 他说:“恩幼,二?哥那边有事,邰子昂那边来找我商谈了一下,你知道,邰子昂,是她哥。” 邰子昂是老爷子那边很看重的心腹了,也是股东群里掌很多事宜的,要紧事时,段淮叙需要找他商谈。 这也是他每次来苏出差的原因。 对?待熟人,他从来都是礼貌的。 “哦。”苏恩幼装模作样地应了声。 段淮叙又说:“所以,你今天这佛拜得是怎么样,这么早来这儿吃面。” “还行了。” “早上秋霜那么冷,袜子也不穿?” 他话指她鞋。 恩幼今天穿了裙子,但一层薄袜穿的小皮鞋,也是出门懒得换了。 一大早上的风冷,还是有几分寒。 她说:“还好?。” 但段淮叙还是不厌其烦地,好?好?弯下身,捏起她一小腿。 苏恩幼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虽然这个点周围人不多,可到底是外边,她下意识要把?手?去捏他胳膊,却被他拦下了。 “段淮叙。” 一旁秘书很有眼力见,在段淮叙捏她小腿时就出去了,到车上去拿东西,不多时,拿了一双棉袜回来。 苏恩幼本来还尴尬着,看到这一幕,也意会过来他什么意思。 阻拦的力道慢慢放松了。 段淮叙本来弯着身帮她捏着小腿,秘书递来东西后,他也接过,很细致地抬起她脚,把?她鞋脱了,帮她穿袜。 苏恩幼这会儿是真不好?意思了,虽说她鞋是穿新的,但到底羞耻么,也想着好?在她比较注意这方面,不会有什么异样,否则就这么被他握手?里。 刚刚还拿烟的,好?看的手?。 就这么碰她的脚。 她真的会尴尬的。 段淮叙也没介意别的,为?避不雅观,秘书有贴心帮他们站一侧,没人会知道这儿的细节。 就见他的烟还搁在桌上,包括那把?迈巴赫钥匙,一手?好?好?握着她脚,另只手?就帮她把?棉袜穿上。 他总是管她这方面的,生活细节要是不注意,他总会很善后。 哪怕她不听,一些年轻人的习惯,他也不会准许。 很快,鞋也穿好?,段淮叙重新坐起身:“好?了。” 恩幼脸却快要红成了苹果。他又去拿桌上那烟盒,说:“以后在外边这么冷,不要不穿袜子。寒从脚下入,有些时候人容易生病也是这些细节小事。” 苏恩幼刚才过来的气焰都没了,像扭曲的小鹌鹑,默默窝坐在那儿。 嚣张原样全打了回去。 远处的木桌那儿,祝念还坐那儿远远对?她笑。小姑娘那种八卦暧昧打趣的意思在空气里传递得热火朝天。 段淮叙也注意到那小姑娘了。 从一开始跟恩幼进?来的,这会儿许是看了他对?她这样,在那儿一直跟恩幼逗趣地传递眼神笑着。 他盯着对?方,说:“你认识?” 苏恩幼:“……嗯。” 她这会儿还羞着,不想讲话。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3节 可能是段淮叙直直看着祝念。祝念还是个高中生,哪敢跟他直面对?上,陡然跟段淮叙的视线接上,不仅是被他那张脸给惊羞着,更为?这男人的气质。 马上也坐回去,好?好?专心吃面,不递眼神了。 他评价:“小姑娘挺活跃的。” 恩幼:“保姆家?的女儿,认识很多年了。” 段淮叙只侧眸看回她,也瞧见她脸颊上那两团红。 挺想说刚刚过来不挺气焰十足的,怎么他一碰,这么两下,又蔫了。 他伸手?握着她手?腕,把?恩幼也惊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抽出来。 他却扣紧了。 这段时间,他忙工作,她忙店里的事情,都没空见。 也就前两晚,稍微碰了个面,当然也做过。 但…… “段淮叙,这还是寺里呢。周围也都是人,你可不可以专心吃面。” 段淮叙说:“店里生意怎么样?” 前两月,苏恩幼的怀恩居开张。牌子上挂的还是梅园,平台上打的名是怀恩。 很多东西有他操持,营销、定价之类,什么都办得挺不错了。 但要恩幼的话来说,其实辛苦的事都是他在做,碰到什么麻烦了也都是他解决,她呢,主?内,内部一些大小事宜,茶水熟客什么的,她来招待,这几月红红火火,反响竟意外的好?。 “还行。要是不行,我也不会来这儿拜佛,求来年蒸蒸日?上。” “只是求这个?” 苏恩幼抿唇,想到自己刚才在那大堂之上久跪几分钟不起,捧着香,心中所想的事。 被他盯着,竟意外心虚。 “那不然还能求什么。你给我制定的半年翻三倍计划,还没成功呢。” 段淮叙笑笑。 “行。” 她又说:“疼,胳膊。” 他力道松了点,指腹也揉:“这么娇气。” “娇气不也是你惯的么?” 恩幼看着桌边来往的人,也问:“西园寺的素面还好?吃么。” “还可以。给你也再点一碗。” 段淮叙朝人示意,不多时,有人去办,一碗素面也就呈了上来。 廊外雨点漫漫,恩幼吃着面,段淮叙就坐她身旁等。 她一边吃面,一边也看着他侧脸,心里忽然不是滋味,说:“女孩子大概都喜欢你这样的,开着迈巴赫,车停寺庙外,又是京牌,自然想着是京中哪位大佬前来。” 也自然是吸引人的,这一身黑衣,坐在寺庙中。 什么都是光风霁月的,冷冷淡淡的样子,多吸引人。 “吃醋了?”他直接点明。 她说:“我吃这个。” 她把?辣子往碗里倒。 怎么可能吃醋呢,吃辣也不可能吃醋。 他伸手?帮扶着,说:“别倒多。” 苏恩幼吃得慢,但过程里已是有好?几次有人过来附段淮叙耳边说事,大概是真有急事,每每人家?表情都挺急,但他坐恩幼身旁,只是轻点头应声,不像急着去忙正事。只看着她,说:“吃慢点,吃完。” 她也歇下筷子,说:“不吃了。” 最后,等段淮叙那辆迈巴赫驶离西园寺时,恩幼也差不多刚好?坐车离开。 苏州小雨又开始下。 她坐在后座,望着窗上的那些雨滴。 祝念说:“恩幼姐,姐夫刚刚帮你穿袜子诶,我自己亲姐姐的老公跟她认识多少年了也没有说在家?对?她这样细致过,更别说在外头了,真好?。” 恩幼撑着胳膊靠车窗上,听着耳旁这位女高中生的惊叹,全程有些出神。 她心里闷闷的,嗯一声。 “所以,姐夫今天有没有问你在西园寺求了些什么?” “问了。” “那你怎么说的。” 苏恩幼说:“事业顺遂。” 她想到,当时段淮叙也嗯了一声。 可恩幼没有说。 其实,她求的是爱情。长长久久。 第50章 段淮叙回京后?, 立马被老爷子请了过去。 刚踏足内院,脚还未进书房屋门。 只看老?二段文斌站在屋内,一份份财报朝他甩来。纸张翻飞,连带着一张新闻消息。 “嘉熙割腕了, 前两天进了医院, 你知道?吗?” 段淮叙看着满地报道?, 也没有话说。 只是弯身去拣东西,也看前几日?回国风尘仆仆的老?二。 中年?男人眸色平和地看着他, 不像看自?己亲生弟弟, 倒平静得像看工作上的属下。 “我不管你在工作上是什么态度, 你对段家又是什么态度,段家的基业摆在这里,股市也一直好?好?的。你哥哥远在瑞士, 他们在外有多艰难, 你不顾念手足, 也要顾念顾念你的侄儿, 商业上为?了一己私欲这样赶尽杀绝是不是有些?太?不仁义。” 这几日?, 二房段文斌手中的恒创,突然遭人制裁。 后?经人查证, 实为?段淮叙之手。 段家亲密和睦到如今,家风之正最容不得手足相残。 这在老?爷子那儿是大忌。 段淮叙只静静看着那张割腕的照片, 说:“父亲,我没有。” 他只抬眼看老?二,对方笑?着。 老?大段文曜在一旁也没有话讲, 只想劝老?父亲:“爸, 嘉熙这事,应该是个意?外。您知道?就算他和囡囡以?前有过一段, 但那也是小?孩不懂事,何况,恩幼现在也是在咱们家好?好?的。至于工作上这事……” 老?爷子却摆手道?:“不用?管。这事和囡囡无关,我仅说老?五身上的。” “嘉熙是你侄子,你知道?。老?二是你亲哥哥,你也知道?,恩幼原先和谁在一起过,你会不知道??你就是知道?,也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事瞒我们到如今,你敢说,你一开始不是狼子野心?。” 段文曜扶着父亲,也紧急看向老?五,说:“淮叙,你说一句,这事我们原先不知道?,所以?你和恩幼咱们只是两家联亲,跟你私心?无关。” 这事,老?爷子压根没上心?过,只是因为?公司的事跟他置气,顺道?着牵扯了下。 他低头服软一句,在老?一辈这儿,什么也不算。 段淮叙却说:“父亲,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她和嘉熙在一起的。” 段文曜错愕。 “你知道?,你还……” “但我不知道?嘉熙会这样。” 段淮叙捻着那张沾满血的照片,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嘉熙在做什么,他又在干什么,上次见面后?,他们再没相见。 他没问任何,只看老?二,说:“二哥,嘉熙现在人在医院?他有没有事。” 像是没想他第一反应不是焦急或辩解,而是关心?那远在千里的侄儿。 段文斌还愣了一下,之后?笑?笑?,侧目,只模棱两可道?:“你连嘉熙心?爱的人都能?下得去手,他还能?好?到哪去呢。” 照片在他手中发软,折起,慢慢陷进手心?。 “嘉熙这件事,在段家是个噩耗,但还好?,当?时发现得快,你二哥说他没有什么事了。”老?爷子犹豫,也只说:“你二哥,上次事情之后?来给我道?歉,也好?好?说过了。他表示上次的事情只是一时疏漏,现在已经弥补,我也决定了,嘉丽……她早年?早逝,这些?年?,你二哥他们也不容易,上次你叫财务划了账,我看过财务报表,他们生意?也做很好?,恒创那一块,我会全权交由他们,至于香山、西山那边包括所有事宜。” 说到这,他停顿一下,像是也要狠下心?。 “这事你做得不地道?,往后?,手里事先搁一搁吧,我会全权交给你大哥二哥先顾着。” 段文曜焦急表示:“爸,地产那一块,还有香山一直都是段五谈下来的。是他一直全盘操手,也只有他最了解家中事宜,老?二常年?在国外,就这样把事情全部分切出去,会不会有些?草率。” 老?爷子重重拄了拄拐杖:“那他呢,他这样有没有顾念家里的恩义情分?他也是我段家的子弟,同样也要讲恩义道?德,兄长们都不管,这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哥知道?,老?爷子这是偏袒。 老?爷子年?纪大了,耳朵腿脚都不好?使,要是有人在耳边吹了风,很容易倒戈。 之前其实就有那个趋势,上次书房里指桑骂槐,表面不管此事,却是想把担子都堆段淮叙肩上,想他主动站出来说帮老?二。这样,就和其他人无关。 段淮叙表面说没有听,加之恩幼差点怀孕那事,话题转了过去。 之后?,段淮叙打了两千万美金过去,这事算是平息。 可是,二房的胃口不是轻易可以?满足,老?爷子……老?爷子有时也不是曾经那个清明和蔼的老?头,固执的时候很偏执,总认为?是自?己亏欠儿子的,没有弥补给他们的,对他们以?前去世的母亲很愧疚。 却没有想过,家中还在世的人,他又有几分愧对。 段淮叙只说:“爸,我说了,我没做过。”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4节 出去时,外面在起风。 北京的秋总是这样,干燥,起风的时候脸干疼。 老?大安慰他,说:“咱爸,是这样的性格,他不是不爱你。你看去年?、上半年?,都挺好?的。” 段淮叙只是自?嘲地扯唇。 他是挺好?的。 就像传统意?义上的严格家长,对自?己的某个儿子,严格教导,什么都掌控到极致,可是其他的人,又全然都不一样。 段淮叙确实是这个院子里出生的,他出生的那年?,老?爷子年?事已高,他是幺儿,家中对这个儿子疼爱得紧。可是,老?爷子年?轻时就有过两段婚姻,他的爱并不是只给一个人的,这在圈内并不平常,事实上,在那个年?代也是很特别的存在。 大房,是老?爷子读书时认识的初恋女友,两人结婚。 因为?地位悬殊家里不同意?,没有两年?离婚了,也是还没正式离婚时,经家里结识了当?年?机关单位的名家小?姐,也就是如今二房的人。 为?什么老?二会比原来老?爷子第一任妻子的二儿子大,就是因为?。 他闭眼。 自?己也不想认。 他的父亲,是婚内出轨。 老?爷子年?轻时,事业或许是蒸蒸日?上,可人品三观,他不加认可。 名门闺秀的妻子过世后?,他才娶了他的母亲。 可他母亲又是何等没有身份的人,在这个圈子,能?嫁入就已经是不易,可没有好?的家世,不会有人看得上。 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知道?他那些?年?没有像别的世家子弟一样纨绔玩耍,拼命努力是为?了什么。 二十出头就奔波打拼,不是为?继承家业,他有时也只是绷了一颗心?。 只是想给那位父亲看看。 而今娶了妻,他不愿让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 不会。 “你猜猜,如果那天我没有兄友弟恭,给他们那些?,老?爷子会不会继续旁敲侧击。”段淮叙说。 “我是得了一些?权利,老?爷子也放了权。但是在他心?里,总有几分原配妻子的身影,所以?那些?东西,可以?在我手中发展,却从不可能?是我的。哪怕我伏案再久,如何投入研习,都不可能?。” 老?大心?疼地看着他。 他怎么不心?疼这位老?幺。大家性子各不相同,他不是做主的那个料,老?三……老?三早已游离权利之外去西北。 二房现在要回来接手,要是真的,那么他的日?子。 “所以?他们现在把主意?打到你的私人品德身上,要你出错,也是想要老?爷子对你失望。” 段淮叙扯唇,“无所谓了。” 他看手上的素戒。本来也是在想有些?事的意?义,但牵扯到那个人,他发现,任何深明大义都不重要了。 也是说着话,老?二从后?走出,却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 段二只说:“你现在娶的小?女,原先是我们嘉熙的女友啊。” 他笑?,“别人不要的你也要。” 就是这句,要段文曜也听不下去了,早憋了一口气地差点拽住他衣领。 男人相对,分外暗流涌动。 “老?二,我平时看你生意?事上连我也不如,才给你几分薄面。你可以?哄动老?爷子,你骗不过别人,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以?前对恩幼不上心?,如今却拿着她上高位,曾经是谁,是谁还妄想帮嘉熙求娶她来着?” 段文斌被逼连连后?退,也是段淮叙出声道?:“大哥。” 段文曜才降下气焰,慢慢松了手。 段文斌拍了拍自?己被拽过的位置,又伸手,捋了捋段淮叙的衣领。 他说:“放心?,我们嘉熙好?着,以?后?他也会是段家的继承人。这有能?力做事的不只是你,二十多岁年?轻益壮的,他也算。他正在瑞士呢,有些?你给他的东西,说不定以?后?,不会是你的,只会是他的。” 段淮叙只是扯了扯唇。 “二哥在国外做事不易,这总是给家里闯篓子的,确实老?要弟弟帮忙填着也不是事。但,下次有野心?还是收敛点好?,免得老?爷子发现,清理门户。” “您知道?,哪怕现在老?爷子不清醒,但往后?,他也迟早是会睁开眼来看你的。” 老?二只扯着微颤的唇笑?,“当?然。” - 那边,怀恩居。 院内评弹声在起,苏恩幼也坐堂前,拿着算盘,对账。 只听院外有汽车引擎声响,有身穿白裙踩高跟的女人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苏恩幼认得她,上次西园寺才见过的。 对方直接在她面前的板凳上坐下。 苏恩幼也问:“你好?,你是听曲,还是喝茶?” 邰爱只把包放桌上,手里拿着丝巾,道?:“你就是店老?板娘?” 恩幼:“是我,怎么了。” 邰爱:“你知不知道?,你的丈夫,叔夺侄妻的事,都传得到处是了。原来,你曾经是安嘉熙的女友啊,分手了无缝衔接跟他叔叔在一起,连圈里人全都瞒着,好?生厉害啊。” 苏恩幼心?头一沉,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可她还是为?这莫须有的脏水生气:“你说什么,什么无缝衔接。” 她气得胸腔都在抖:“我从来都没有无缝衔接过。我跟他分手了半年?才和段淮叙认识,那个时候,因为?家里介绍,所以?才会……” 对方也笑?:“是,可真相谁又知道?呢,你分了半年?还是半天,无人在意?啊。我们只知道?,你就是跟他侄儿谈过。” 对方又接过一旁人递来的圈内小?报,丢她面前。 “喏,现在圈里人尽皆知了。” 可恩幼已经平静下来,道?:“你说那个渣男?是,我们大学是在一起过,但现在都这么几年?过去,我也不想提。” “你是不想提,可嘉熙为?你割腕了你知道?吗?” 一语起,苏恩幼手旁的茶水都差点倾翻。 像预示着什么,傍晚,京城就下起了雨。 这片秋天雨水夹杂着冷风,像刮人的刀子。 苏恩幼一直在店里堂前打电话,可不管打了多少遍,电话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她想到什么,直接放下电话,驱车就往一个地方赶。 他们都说嘉熙现在在瑞士,但她并不信。只有她知道?安嘉熙的私人社交账号,ip明明在北京,她清楚他现在人就在这,并且,肯定是他以?前就常去的地方。 他兄弟开的私人club,电音震耳,氛围躁意?。 苏恩幼在一处卡座找到了他。 见到恩幼时,原本还在位置上举着酒杯和舞池嗨乐的人有些?讶异,摘下面上墨镜,说:“恩幼?” 可迎来的是手中酒杯被夺走。 酒水在过程里撒了他满脸都是,把安嘉熙有些?浮躁的心?火瞬间压了下去。 他坐直身,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水,也抬眸,看她:“怎么,跟我叔叔分手了,回心?转意?想找我了?” 苏恩幼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在说那些?报纸,还有,到处说他割腕的事。 嘉熙表示:“我也不知道?。我是找过我叔叔,但是,我没有想打扰拆散你们的意?思,那天晚上我就识趣地走了。说不定是我爸。” 恩幼也懂了,说:“你最好?不要打他主意?。” 安嘉熙听这话气笑?了。 “找他,他跟我说这种话。” “找你,你也讲这些?,怎么,在这给我上演夫妻恩爱戏码呢?” 恩幼甚至都不敢想白天邰爱说过的那些?话,无缝衔接,还有关于段淮叙的。 她快急哭了,说:“安嘉熙,我希望你成熟点认真点,这件事不是闹着玩,我对他也是。如果你有事,我希望你人没事,如果你没事,那我希望你最好?是好?好?的可以?给我去澄清。” “我们分手半年?了,半年?你都没有找过我。好?,家里说合适,说这个结婚对象好?,我嫁了,现在又都回过头说这事不好?,没有这个道?理。” 安嘉熙听着这些?话也有些?着急:“我从没说你嫁他不好?这件事。苏恩幼,你变成我小?婶婶,我觉得没关系,他那天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没了你也会有另一个,我觉得这话很对,这世界上不是谁离了谁就过不下去,可是,可是那一刻我竟然觉得我叔叔他离了你,他或许就过不下去了。” “你别哭行不行。” 看着她为?段淮叙这样,安嘉熙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嘲讽。 “只是两年?而已,我没想过,事情会转变得如此快。恩幼,满打满算,我们分手也有两年?了,两年?,之后?你也有了新感情。” 派对的氛围还在继续,可那些?音乐,此刻却好?像入不了他的耳。 他把东西放下,也站起身,望着某处。 “我没有出事,想来,那应该是我父亲为?了制衡他,散播出去的。你知道?我爷爷,也知道?他多在意?圈内的声名,我叔叔……他的位置从来不是牢靠的。两年?,你知道?这几年?里,他为?你做了什么吗。” 说到这,他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们之间,我想,他应该不是趁火打劫,应该至多只能?说是趁虚而入。” 苏恩幼说:“他不会。” 她呼吸都有些?无法抑制。 安嘉熙点头:“是,他确实不会。” “他从一开始,看上的就是你。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我追你,也可能?是那年?我们聚会,再或者,更多我不知道?的细节,再或许,他甚至都比我更早喜欢你。” 他看着恩幼漂亮的脸蛋,轻笑?。 “跟我一样贪图你的美色,也可能?,是那天你跟我回家见家长,不,在有可能?,你喝醉了,那天晚上我托他帮我送你回学校,我后?来总在想,他平常那么冷淡的一人怎么会接得那么自?然。他就是喜欢你,恩幼,连我跟他关系那么好?了,我也辨识不出他的为?人。” “我总是想不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的。”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5节 他端起面前红酒喝了一口,也揽过身旁一个戴着耳机的女人。娇媚的,只听着他们讲话的女人。 这里很声色。 他们分开很久,久到恩幼都认不出他的脸。 她说:“这跟我们今天说的事情无关。” “怎么无关,这就是事情的起源。” 安嘉熙道?:“好?,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关于段淮叙,早在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有人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你三年?前舞台出事,你应该记得。” 他的语气很平静。 “我也不知是谁,反正我前一天晚上还在醉酒迷离,之后?就收来了他的信息,我才知道?你出事了。” “你那天不是……” “我不在。” 安嘉熙很直接地承认了,也没有半分愧疚。 “那个晚上,我不在。” “我承认,我是个很自?私的人。跟你在一起很自?私,做任何事都是,我讨厌我父亲,有时候竟然也成了他那样的人,厌恶家里的权名,可做事,又要依靠着这些?,豪车,金钱,都是家里给的。” 他摊手。 “反正也没事,我就去看了你,可是你知不知道?。” 像是说到这,他自?己也笑?了,“那天晚上竟然是我叔叔去的。哦,你作为?段家交好?的,苏家的小?女儿,在这儿无依无靠,他当?然要来照看。”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呢。他在你大一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苏恩幼。” 苏恩幼满心?颤栗,竟是不敢信。 “我和他,只是一门合作。”她看着他:“当?时,我们分手了,我是有点想气你,我想找人结婚,是我主动找的他。我当?时,我……” “砰。”他拟声模拟着,手指捏着高脚杯,另只手像变魔术,炸裂出一些?璀璨星火,就像大学时桀骜少年?永远用?最热烈的事物来追求她。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他笑?:“你突然找他,只怕,他心?里要高兴得不行了。他本来就恨不得把你藏起来,想把你捆在身边,他的野心?,你还不知道?吗。” 苏恩幼说不出话。 “你在骗我。我跟他相处这么久,只有我才知道?真正的他。” 她转身。 知道?不用?跟他说了。 “苏恩幼。” 安嘉熙却在她身后?喝酒,坐下去交叠起腿,“不要自?欺欺人了,也不要找他了。他现在被老?爷子厌弃得不行,两千万,他之前给我爸,可我爸拿这钱,又在他那儿安插了一些?人。” 他笑?,“邰子昂,早已经不是他的人了,好?笑?吧。” “等着吧,段家的天下,要换人了。” “而你跟他在一起,只会是他的负担,现在全圈子都知道?他段淮叙是个怎样不讲恩义道?德的人,侄儿的女友也敢伸手,你想,他的处境会怎样?” “山茶花…”他捻过一旁桌上的一朵玫瑰,轻轻折断:“真可笑?。” “苏恩幼,我告诉你,你可以?和他好?好?在一起。但你见不得光,不。你也可以?见光,只是,看你在不在意?别人的言论,只要有流言蜚语,只要有人喜欢捕风捉影。” “我爸会做下去,这事就停不了了。” “你们的爱情可以?很好?,他也好?不了。” 苏恩幼脚步微顿,但之后?,径直就走,没有停留。 苏恩幼回家时,一切都还好?好?的。 院子里好?好?的,后?院那些?茶花也是,万物俱籁,岁月静好?。 好?像什么也没有。 可是那一刻她想到了嘉熙的那句话,她就像是只鸟,被他养着,这就是他的目的。 连她也开始怀疑,她真的了解段淮叙吗。 苏恩幼看着自?己求来的那支姻缘签,久久没有说话。 她就坐在后?院,拿着手机出神。 忽然,手机被人拿了过去。 苏恩幼恍神,也回头望去。段淮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单手拿衣服,慢慢放沙发上,也看着手机屏幕,说:“怎么了,跟谁打电话,哭过了?眼眶也这么红。” 她说不出话,也委屈。 并不吭声,段淮叙拿着她手机看了看,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之后?,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哭什么?也没有什么别的事。” 苏恩幼说:“你是不是在老?爷子那儿,出了什么信任危机。” 段淮叙扯唇笑?笑?。 “没有,怎么会。” “段淮叙。”她语气认真了些?,“我们是不是说过,我们是夫妻,那么有什么事,我们就要一起面对,你有什么事有什么话,也要和我说。” 段淮叙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有些?盈溢的情绪。 他垂了垂眼睫,说:“囡囡。有些?事,不是我不说,而是,我确实没有那个习惯,你知道?吗?” 苏恩幼:“你不说,那我就当?是,你没有真的把我当?知心?人。你还是排外的。” 段淮叙看着她,可是家里的那些?事,有关他父亲的那些?背景。 他真的,不好?说。 家族需要遮羞布,在他心?里,他的父亲也是。 面对他难得的沉默,苏恩幼吸了吸鼻子,说:“好?。” 他低头,摘下手套,说:“饿不饿,我去厨房煮饭你吃。” 他要进去,她却说:“安嘉熙和我说,你几年?前就对我有想法了。” 他脚步停下,手里还拿着东西。 可是,怎么也回不了头。 指针像是在指,在走动,那声音踩在他们每个人心?上。 她说这话也没有避着旁人。 只是说:“你知道?,如果我当?时知道?,我或许,不会那样选择的。” 他说:“没有。” “恩幼,我对你……” 她又说:“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们段家最在意?声名,就像你在意?我的声名一样,我也会在意?你的。” 她可以?不和他开始,当?然,也可以?开始。 但是这一切。 就像她一开始说过的那样,如果他一早对她有想法,那么这事,再往前追溯会显得他们很尴尬。 现在发酵,那就不只是尴尬。 是影响他。 她见识过他何等风光,可如今自?己倒是影响他的那个,看着他跌下来,她的心?里有多难受。 他缄默一阵,也说:“恩幼,我想,我们还没有吃晚饭,是吗。你应该也饿了,我可以?先做饭,你想吃什么?” 她摇头,说:“不要这样了。好?好?和我说事情,也不要用?温柔,或者,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他说:“你今天见了谁。” 她看他眼睛:“这个问题重要吗。” 他笑?笑?,“还挺重要的,我没让人告诉你这些?,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你不准许我见他吗?” “不。”他摇头,“恩幼,你在我这里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是。” 两个人之间有短暂的凝滞。 接着,苏恩幼侧过眸,吸了吸气,也压抑今天一直泛起的情绪。 “反正上次吃素面我也求了一次佛,店里生意?现在也挺好?的。” “我想先回一趟家,我不想在这里。” 手腕被他扣住。 “恩幼。” 她却挣脱了开。 她最后?问他:“你从一开始,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吗。如果是因为?我,你就要面临现在的这些?事情,如果是我。” 他摇头:“恩幼,并不是你,其实就算没有你,有些?事也不过是迟早要到来而已。” 只是他知道?,如果是这样,她一开始就不会选他。 苏恩幼终于明白这些?天自?己心?中的不适。 她在想,还好?那天他问她在寺庙求的什么,她没有告诉他。 那份感情,也只是刚刚萌芽。 她想。也许现在抑制下去,还来得及。 现在好?了,很多人都在说,也在说他的人格,他高岭之花一样精致的品格,她也沉迷的那种品格,快要掉到地上了。 比起她自?己难受,她更不愿看到他变得这样支零破碎。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6节 她胸腔像有什么在震,一些?话,也咬牙说了出来:“如果是这样,那么,还不如不要开始。” “不如不要让我习惯,不如不要在一起。” 段淮叙抬眼看向她。 “你要抛弃我吗,喃喃。” 她心?里疼了一下。 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商业联姻,一开始就是合作,是她先越矩,是她先一次次动心?,即使他说过,他甘愿。 她看向院外,那里面栽着盛开正好?的山茶花。 她说不出话。 “本来也是联姻而已,我们说好?的。” “你要抛弃我吗,苏恩幼。”段淮叙把这句重复了一遍。还是看着她眼睛。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叫她全名。 她心?里还是很疼,她以?为?她面对段淮叙的任何话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可由他说出来,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很疼。 “你要离婚吗。” 她想说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 可又觉得自?己不够心?狠,她看回他,“如果,我确实是这样想呢?” 如果。 这两个字像浮痕一样在他心?中划过。 他摘下眼镜,搁到一旁桌上,也敛眸笑?了笑?。 “恩幼,一年?多了。” “你知道?,我从来不会不遵从你的愿望。” “你想要的,无一例外,我都会想要给你,所以?。” 说到这,他甚至有些?无法坚持说下去,看着她,声线有些?停滞。 “如果你想,我是会同意?的。” 她没想到。心?脏也一抽抽的疼。 她说:“好?,我会回一趟家,希望你一切顺利。” 她要走,手腕却兀然被人攥住。 还是熟悉的掌心?,熟悉的温热力道?。 她心?头绷起。 她以?为?他要说,恩幼,再想想。再想想,好?不好?。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攥着。 像是也在想。 之后?,慢慢放手了。 第51章 回?去的车上, 苏恩幼看着那份她打印出的离婚协议书,心里郁结难息。 “恩幼,如果吃不下饭,您就?出去走走, 整天闷在这屋里, 也不是事。” 家中的阿姨担忧, 询问着?她。她也只说:“祝姨,您不用管我, 我自己散心就?好。” 苏公馆的建筑也是奢华无比, 院中种着?梨树。 可是却没有她在北京家中院子里的山茶, 令人心旷神怡。 她忽然想到那年他送自己的一捧山茶,他们相亲,吃完了?饭, 是他的秘书捧来的, 那时他秘书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苏小姐, 这?是我们先生送您的花。 具松柏之骨, 挟桃李之姿。 她看着?, 有一瞬间?被晃了?眼?。 明?明?没两年发?生的事,却像过了?好久。 “我始终想不通,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觉得不该。” 祝念撑着?下巴说:“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该。那时候你看见他的车,人都开始慌了?, 我就?觉得冥冥之中就?有预兆。” “他平常不来这?儿吧,他不来江苏,却为了?见你, 非说是顺路。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 怎么会那么牵强地顺路。” 回?家之前的那两天,苏恩幼独自回?去了?原来走过的地方。一个人, 去了?她以前常驻的戏台,也回?过学校,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清晰感知到,原来那些他们错过的岁月里,他可能在做什么。 空旷的街道,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他坐在车里,可能在办公,也或许在接听电话。 他们交汇,他也许在看她,透着?车窗,隔着?那段距离看她。 她去四合院见到他,每次他冷淡的脸庞下,内心又藏着?什么。 她跟着?别人喊他叔叔,他淡然颔首之际,心中又是什么想法。 她有时也会看那些树木,想着?曾经段淮叙知道她喜欢这?些,在自家的院中栽下这?些时的心情,他那样一个如高岭雪的人,却肯亲自做这?些事,想来他的秘书跟在一旁都要惊掉眼?睛。 “念念,我觉得我心里好痛。” “为什么。” 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商业联姻,商业联姻。 他们之间?本就?是这?样的。 可她只?想到曾经找他时说的那句,她自以为狡黠,和他说嫁给他,他护着?她好不好。 却不知,他等那一句,等了?有多久,他平静脸庞下,那一刻的心里又该是多欣喜。 过去经历的一件件事,涌上脑海。 叫她讲不出话。 祝念问:“你真的想离婚吗?” 她望着?院中的树,说:“我不知道,我跟他好像也没有结婚过了?多久,我们的感情,好像也没有到可以相濡以沫的程度。” 可是。她说不出来。 可是,他的温柔,他对她的好,就?是很细微地一点点刻入了?她脑海,如同针线一样慢慢灌入她的血液血肉,令她要抽离时,如抽丝剥茧一般,万般不舍。 明?明?,一开始只?是商业性质的,合作关?系。 她也不知。 她觉得,她好像是真的忘不掉他了?。 祝念说:“你喜欢的,究竟是那个好的他,还是真实的他。你要问你自己的内心,你还陷在曾经里没有走出来吗,亦或者,你还在意安嘉熙?” “那一年,你想嫁他。你跟我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说什么话他都能接,什么招他应得都可以很轻松,恩幼,你说你被拿捏了?。” “要我说,你是心动了?。” “年轻时候的感情算什么,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什么也不是。” “要我看,一个男人愿意给我安稳的生活,他的所有情绪价值都是我的,他不只?是愿意对我好,而是他所有的细微、体贴、关?注点,所有的一切都很赤诚地在我身上。我才会觉得他值得。”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你会怀疑。” 苏恩幼说:“或许这?也是我难受的原因,念念,我对他动情了?,真的。” 在最后揭晓的这?一刻才明?白?,多么的无奈心痛。 可是。 可是如果现在再?要她去设想,这?两年经历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她又觉得无法接受。 如果时间?重来,她没有跟段淮叙接轨,他们还是两个世?界,她没有经历那些。 她又觉得,她好像做不到了?。 苏恩幼垂着?眸,“其实,我愿意和他一起对抗所有一切的,所有眼?光,我也不在意。只?是……” 只?是,她觉得她好像迈不过那个坎。 只?要想到曾经,那么早以前,他就?对她有念想,她还把他当长辈之时,她以嘉熙女友身份见他的时候,再?或者…… 过去时光里的每个眼?神,每个交汇,甚至是那年她在雪夜再?次遇到他。刚下宾利身穿大衣的男人,在接过身旁人那柄黑伞时,投来的淡薄视线。 一切的一切,显得那样暧昧。 他的隐忍,他沉默之下的压抑,好像就?快要透过空气喷发?而出了?。 “他说的每个字,讲的每个话,都好像是陷阱。我现在都已经分不出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是过去冷淡时的他,还是现在温柔体贴的他,如果我跟他没有交集,那么,他还会不会做什么。” 她摇头:“我不知道。” 在他的一切心思都被揭晓之时,一切都变得那样充满心机。 “念念,他是冲我来的。”她说,“我哥哥说得对,他从一开始,要的就?是我。” 往外看,江苏城下雪了?。 而北京的雪,只?会愈大。 - 大雪,京中传来消息,老爷子急病。 半夜高血压突发?,倒在洗手间?,家中保姆凌晨两点才发?现,之后紧急送医。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7节 到如今,一直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 家中人全部都召回?了?,老三在往京赶,大家都聚在手术室外。 老三到达的时候也是问这?怎么回?事。 大家抬眸看一眼?,都沉默着?没讲话,一旁的助理才心领神会同他走到一旁,讲这?次事情。 原来老爷子年事已高,本来前几?年那场病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半只?脚差点踏进?去。 后来救回?,疗养时也是惜命得紧。 本来最近公司一事出来,情绪就?有点动荡,昨夜,不知是跟老二聚会过于尽兴还是如何,夜半,就?出了?这?事。 家人都不会对老爷子有二心,这?事,二房当然怕牵扯到老二身上。 段清琅走到段文斌身旁时,老二早忌惮当过兵的老三,立马说:“这?事真的跟我们没关?系,昨晚我们很早就?走了?,保姆说了?,这?几?天老爷子高血压本来就?不稳。” 老三只?说:“我也没有责怪二哥的意思,父亲出事我们都不想看到,只?是想说,这?几?日先守夜,之后再?说其他。行吗。” 他说:“是。” 苏恩幼得知消息时也是第二日,她立马就?要动身启程,临去前却被母亲叫住。 “段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知道人家二房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也没跟他们交好。这?事我不知道段老爷子是怎么想,可人总得未雨绸缪……” 苏恩幼说:“未雨绸缪,难道,就?是老爷子生病了?,我作为儿媳,都不用去探望的吗?” 母亲偏头:“恩幼,妈妈没有这?个意思。” 苏恩幼又微微红了?眼?眶,说:“那么,是要我未雨绸缪,时刻准备着?段淮叙如果掉马了?,我立马也可以收拾包袱离开他,丢下他?妈,咱们不好的时候人家对我们多好,没有这?样的事。” 翁雯沉默无言。 她也说:“您放心吧,段爷爷我从小接触到大,我知道他就?是个偶尔有点固执的老头,就?跟我爷爷一样,有时执拗,我不相信他会多绝情。而且老人家生病,我都很难受了?,何况他家里人呢。” “我不信老爷子会因为一时糊涂就?跟自己儿子多怄气,我也不喜欢,为了?这?种事未雨绸缪。” “哪怕有一天他不在这?个位置了?,我想我也会坚持做完自己分内的事。” 翁雯恍神。 觉得好像有点不认识自己这?位女儿了?。 恩幼说到这?,也停顿下,不知道是不是哽咽。 也好像不是。 只?是有点压抑。 也像解释。 “我也不是为了?谁,只?是单纯觉得,我既然嫁给了?他,就?不会怕他出什么事,他的事也是我的事,是我逃避不了?,也是需要去面对的。” “您别担心了?,我只?是去看看老爷子,很快就?回?。” 她走时,翁雯还要劝,却被苏父拉住。 “你让她去吧。” 本来也想劝,但那一刻苏父改变了?主意:“你看咱们家恩幼这?做主的样子,还是两年前的样?” “她也是成长了?,有了?自己的历练。” “有些事,该她自己去走。” 母亲叹气,只?望着?。 苏恩幼还是到达医院才知道具体情况,大家都聚在一起,只?是一天过去,有人早已回?去歇息,大家轮值守夜照顾。 她下车时,助理跟在后面拿大衣披她身上,也递了?暖手壶,她只?把手中东西?往对方怀里一推,说:“不用。” 之后,径直进?去乘电梯。 到医院时只?剩三嫂几?人守在那儿,今晚的守夜轮到了?她。 文瑞英靠坐在走廊边,没有进?监护室,看到恩幼,还和她打招呼。 苏恩幼也走过去,把东西?搁置到长椅上,说:“三嫂。” “你怎么现在才到,路上堵车吗,没有什么事。” “没有,路上挺顺利的,担心积雪,但路况都还算好。” 三嫂接过她坐下,也点头:“顺利就?好。不过你们家老五还没回?,这?两天处理公务,也跟着?段清琅去了?一趟西?北,可能,那边天气要比这?边好些?” 苏恩幼才知道段淮叙去处理公务了?。 一些地区跨越较远的事宜,需要出差。 “他没有回??” “应该就?是这?两日。说是让你三哥先回?了?,他之后的航班,你呢,这?些天回?家了?。” 恩幼垂眸。知道他们闹矛盾这?事,没人知道。 对外,还是守口如瓶的。 “嗯。” 三嫂却能看出来,她大概是有心事。 她说:“他也许夜半到,你到时去酒店休息,没事,这?儿有嫂嫂。” “嗯。”她点头,“好。” 可还是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醒来是因为听见纸张翻页的声音,还有很低的,男人讲话声,像助理,也像别人。 偶尔夹杂两句低音,很熟悉的,低冽的。 神经从混沌里兀然醒来时,就?像最深层的神经被人以手指触碰到,她意识还没回?拢,眼?睛就?先睁开了?。 之后,人靠在长椅边,身子先习惯性僵硬得自己都无法阻止。 段淮叙来了?。 她认出了?他的声音。 即使他说话声很低,同人讲话从不会说太多,大部分只?是倾听。可偶尔纸张翻页的频率,他每一次低声轻应,她还是清楚地识别了?出。 她背对那边靠坐着?,睁眼?望另一个方向?。 不知自己是该继续装睡,等他走过,掩饰过去后再?无声离开。 还是,现在站起来,当做什么也没有,装没看见他。 她还是站起来了?。 因为有手术室的推车过来,巨大的吵声令道路上的人都往两旁靠。 大家都站到一边,也独独朝她看来。 她知道自己装睡不下去了?,只?能睁眼?站起来。 胳膊压的还有些麻,站起来靠到墙边,揉了?揉肩。 “嗯,谢谢您。我父亲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今晚我会守在这?儿。” 和医生聊完,段淮叙也在秘书以及一行人的陪同下往监护室这?边走。 脚步抬起时,也看到独自一人靠站在墙角的身影。 穿着?一件单薄毛衣,可能是靠睡久了?的缘故,她头发?有些散乱,发?夹也没夹住。 发?丝微垂在她衣领上,她脸颊上微微有些泛红,是冬日在空调底下睡久了?的缘故,她垂着?眼?睫,分明?是一早听到了?他这?边的动静,却又不敢看向?他。 也或许,是不想。 就?像回?到了?曾经很久以前,那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楚河汉界别得清清楚楚。 段淮叙也想到什么,垂了?垂眼?睑。 身披大衣的男人本要从她面前过,可那一刻,像是有什么感应,脚步还是在她面前停下了?。身旁其他人也是,本在专注手中东西?,自己老板突然停下,也纷纷抬眸看来。 瞧见苏恩幼时,好像瞬间?都明?白?了?什么,心照不宣缄默不语。 苏恩幼靠站在那儿,背脊和手指就?紧紧贴着?墙。墙皮的冰凉有一刻激起她一些感官,叫她刚睡醒的思绪有一些清醒。 可是,段淮叙只?是看着?她的脸。 他甚至是都没伸手,只?是看着?她。 像是这?一个月,想了?无数次的画面。 只?是眼?神,都没对上的眼?神,都好像能让人幻想出他此刻心中的情景。 像战栗的,也是很久没有和他接触,在他这?样的眼?神注视下,她忍不住开始要微微发?抖。 “你瘦了?,恩幼。” 他轻声说。 第52章 只是这么一句, 视线对?视。 他盯着她,那样?平静。 身后有人小声说:“先生,老爷子?醒了,还等着见您。” 他敛眸, 目光从她身上收回, 没再讲话。这才迈步朝前走去。 苏恩幼甚至还只是直直盯着刚才那个方向, 出着神,感官却在刚才他的身上。 直到男人走的那一刻, 她所有精神都松懈下?来, 像回过了后劲, 屏住呼吸太久终于能喘息。 她背脊贴着墙面,看着地板,微微往下?滑了点。 那两天, 没有什?么事, 恩幼陪着三嫂一起?偶尔有空就?在家中做做饭, 煲了鸡汤就?给老爷子?送过去, 有时?也会在那守夜。好在, 老爷子?的情况也还算好,手术顺利转入病房后, 也只用好好疗养。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8节 可能是看出她那两天状态不?太对?。 文?瑞英做着糕点,也说:“怎么了, 和你们家老五吵架了,还是出了什?么矛盾?” 苏恩幼回神,说:“没有。” 她也问, “嫂嫂, 老爷子?那事,还有什?么转机吗。” 文?瑞英愣一下?, 说:“家里的我很少过问,清琅他也不?插手此事。但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吧,老爷子?对?老五是要严苛一些,所以他出了一点很细微的错,对?老爷子?来说都是大事。我也不?认为这是偏见,可能只是说有一位严父,对?他要求高了些。” 苏恩幼想,严父是好,就?怕眼睛被有心人蒙上,做一些错的抉择。 她很希望段淮叙可以尽早解决这些事情,她相信他有头脑,是可以解决的。 嘉熙的父亲,说到底能力上不?足,必然不?会顾那么周全。 只不?过现在因为老爷子?的病,大家注意力被转移了,没人有心思管那些而已。 可是问题又回到他们身上,苏恩幼也偏过眸,说:“我和他没有事,挺好的。” 她在三嫂面前说。 文?瑞英笑笑,只是把糕点放到摆盘里,说:“没事的,这生活啊,哪有长长久久的矛盾,就?看自?己能不?能化?解、释怀。” 苏恩幼问:“嫂嫂,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和老二之间,有什?么恩怨?” 说话时?,段清琅也回了,高大男人进屋时?,文?瑞英有些愣神。 两人谈话有些停顿。 男人把钥匙放桌上,看到恩幼,苏恩幼先颔首打了招呼,对?方也是,淡声说:“恩幼。” 三嫂看他一眼,俩夫妻像不?熟。 但也是相敬如宾。 待老三进去后,文?瑞英稍微压低了声,很平和地说着事情:“老爷子?呢,有高血压,其实前年也检查出来他有一些情绪上的问题,作为家人,我们也极尽能力去陪伴了。但老爷子?也有他自?己的心结,你知道,他第二位原配妻子?早逝,他当?时?也跟老二他们闹了矛盾,之后断绝关系。” 她才知道,当?年为什?么老爷子?那么不?待见老二。 家中有老大执掌事情,老三是得过职称的优秀军人。 那么再到其余人身上,多少带有偏见。 加之老二不?成器,那段时?间各种闯祸,父子?一怒之下?断绝关系。 老二老四一家子?举家搬到瑞士。 文?瑞英也说了:“加上,他也离了婚。你知道,老爷子?这辈以前就?说了,子?女只许结婚不?许离婚,其实也是弥补他自?己的过失。老二他们夫妻俩也不?管孩子?,把嘉熙放到国内上学?,所以,和孩子?感情也不?好。” 苏恩幼也懂了,为什?么安嘉熙提起?他父母像仇敌一样?。 甚至是,还不?如他和那位小叔的关系好。 突然间想到了段淮叙那张脸,苏恩幼心中有一点不?能平息。 轻轻把枣泥酥的边沿摁平了。 “他恨老爷子?。当?然了,老爷子?现在年事已高,事情又过去那么久,他又怀念以前的人,才开始觉得自?己亏欠儿?女,希望他们回家。我们懂,老五也懂,所以无?论他们怎么过分,老五永远是那样?,能帮就?帮。只是这次他们做得太过火了。” 文?瑞英又说:“其实,老五真的是个很有自?己魅力的人。长得也不?错,说他温文?尔雅,可他这个人又有些松弛,还挺有男人成熟的那种味,你知道的。” 苏恩幼嗯一声:“是。” 三嫂问:“你和老五,真的没有事。” 有些事情,她听说了。 但根本不?是问题。 她说这些话,也是想开解恩幼,只要他们齐心,根本不?是事。 只是感情上的事,得他们自?己处理。 “没事。” - 老爷子?出院那天,精气神不?错,也不?知那天晚上和老五细谈了什?么,一大早吃了一大碗粥,然后,也看了数据报表。 一把年纪的人了,戴着老花镜一个个数字对?,苏恩幼在一旁也看得不?忍在心中叹。 老头子?,确实有自?己的一分固执。 拎着一些东西出去时?,文?瑞英在停车场说:“恩幼你在这等等,晚点我们一起?去吃粤菜。我知道一家餐厅,还不?错的,很正宗。” 苏恩幼点头:“好。” 知道她不?开心,三嫂一直想办法哄她。 但也是知道恩幼还是要回江苏,毕竟她爸妈很想念她,总担心女儿?在京的情况,希望她提早回去过年。 况且老爷子?这事,总得有人回去汇报汇报。 跟嫂子?商量好晚上的行程,苏恩幼也拎着东西在那儿?站等司机,禄叔说了来接她,事情忙完了,总要先回家放东西,然后再一同前往老宅。 只是才刚站定没多久,医院停车场内,缓缓驶出了一辆黑色轿车。 低调内敛线条流畅的宾利。 苏恩幼愣一下?,望着漆黑的车窗,隐隐有些意识到什?么。 车停下?,司机也特意下?来说:“小姐,您上车。” 她脚步停住,亦不?想见。 只说:“我要回家了,傍晚的航班,妈妈还在等我。” 司机只说:“苏小姐。请劳烦我现在这样?叫您,也是先生吩咐的,他希望我此刻可以这样?称呼您,他知道您或许这会儿?不?太有心情想见到他,可是,他还是想请您上车。” 后座车窗是降着的。 她隔着车窗和他望去。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里是西装、白衬,一样?的沉稳温和,工作时?会习惯戴眼镜。没有那么锐利,只是会显得人专注不?少,他长腿交叠着,背脊微靠,以他的身高比,每次坐在车里这个样?子?都很好看。 他在看文?件。 明明能听见他们讲话。 却又装作没有听见。 她手指微微蜷起?,心脏也是,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收缩,边沿卷起?。 她知道,自?己是没有拒绝余地的。 于是,只能上车,坐到他的左侧。 门被关上,车窗也是,直到那刻,段淮叙的视线才从文?件里抬起?,慢慢看向前座。 苏恩幼望着车窗,捏着怀里的包,没有讲话。 他问:“最近回家,有没有什?么事?” 她偏着头,离他坐得也有些距离:“没有,挺好的。吃了酒酿饼,也吃了桂花糕。” “嗯,那么,有没有和妈妈说做一些喜欢的家乡菜,有没有做酱排骨你吃?” 他还是那样?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平常的话。 像过去很久一样?。 酱排骨,是她之前想了好久的菜。 吃不?到家里味道的,偶尔也总是说,他时?常会让人帮她备菜,她生活各种事宜他精心准备得妥妥帖帖,只是这个,他一直找不?到适合她口味的,于是一直记得。 苏恩幼说:“你特意把我喊上车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段淮叙说:“不?,我只是顺路。想送你。” 苏恩幼闭眼。 顺路。 永远都是这句,永远。 “那些事情,你不?用和我说清楚吗?”她像是终于控制不?住,压平了声音:“那些东西,还有过去你做的那些……” “嗯。那些怎么了。”他好像很平静。 他轻声说:“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一个么。答案在心中很明显,一定要把话拆死了,拆开了说?” 车外,远处的医院大堂,保安迎着老爷子?出来了,文?瑞英找不?到她人,在医院门外打电话。 同时?,恩幼静音的手机亮起?。 她知道,三嫂是在找她。 她要接听电话,他却越过身来,手指摁住了她的手,包括要接电话的动作,苏恩幼觉得手背立马像发烫一般,想挣脱。 可是他只是做着这一切,静看着手机来电界面一直闪跳。 不?讲话,直到对?方挂了电话,车内又陷入平静。 她说:“我以为你现在的处境应该会很危险。” 他弯弯唇:“没有,不?会有事的,不?用太担心,囡囡。” 她偏过头,“别这样?叫我。” 可他却很有耐心地,轻轻抬起?指节捻住她下?巴,让她面向过自?己:“不?这样?叫你,那要我叫谁呢。” 他微凉的指腹轻滑过她面颊,触碰她的脸。 “你哥哥他没有照顾好你吗,幼幼,脸都瘦了。” 苏恩幼满心颤栗,仍旧偏过头去。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可能是个疯子?,是个病态,偏执的人。” 他坐了回去,在车里,在他那边,也慢慢摘下?眼镜,把身上的文?件放下?。那曾经是他最在意的东西,这个阶层的权势,金钱,所有一切,他都拥有了。 可是,可是那些年,他唯独没有拥有她。 “可是,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我爱你,甚至可以超出爱我自?己,我拥有的一切。我所掌控的东西,我甚至可以全都不?要。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89节 苏恩幼:“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她只是知道他过去隐秘的那些,他私底下?的事,还有。 她心里颤抖:“我只是觉得。觉得和你相处这么久,却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他笑笑。 “我说过,人这一生那万分之一的心动,何?其艰难。你信吗,恩幼。” 她当?然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突然接受这么多事情,突然面临这些,才显得手足无?措,没有应对?能力。 外面,文?瑞英仍在等。 只是看恩幼不?在,以为她去了别处,先要人接走了老爷子?。 段淮叙也看着那边,隔着一条宽大的马路,路灯牌下?,是来往的行人。 今天很冷,但来往医院的人仍旧很多。 “所以,我也想好好和你说清楚,关于你上次说要走的事,关于我们感情上的事。你有绝对?的选择权,而我不?会逃避。” 他眼神里好像没有情绪,逐渐趋于平和。他递给恩幼一支笔,一张纸。 “他们应该,五分钟以后才会回来。” “给你五分钟,你再想想。” “这段感情,你可以拒绝我。” “不?。”他望着前面显示的时?间,跳动的数字,像是也等不?了那么久,说,“一分钟。” 苏恩幼忽然就?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急迫。 那种无?言之中的迫切感,好像时?间都无?形开始加速起?来的。 她坐着,攥紧笔,也很认真地在想。 他坐她身旁,长腿交叠,西装,大衣,还是成熟男人的样?子?。 还有这辆车。 她还记得,上次两个人在驾驶座,那种画面,那种男女失控交融,他们互相好像很索取需要的感觉。她很害怕。 “只要你现在说一句拒绝,我会放你走,我不?会有任何?异议。” “嗯?”他看她。 她最想要的,还有,结束这场合约。 她又开始了,那种他好像是在迷惑她一样?的感觉。但。 他拿起?了手机,秒表计时?。 她看着时?间倒退,一分钟,她要给出答案。走,还是留。 “一,二。” “我还是觉得我们两个人不?太冷静,我先回去,我。” 他攥住了她的手,意思是,不?许。 不?允许。 他们中,谁都不?许怯懦。 很远的地方,医院门口那道身影走动着,焦急着,但仍旧是站在那儿?,仍风吹起?她衣摆。 他手机上的时?间一直在走,像越来越紧急,也催促着苏恩幼心中。 要她做下?决定。 但她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她。 直到最后一秒了,她说。 “我选……” 可是没有选择机会了,他攥着她的手,在那一刻,另只手捏起?她下?巴,吻住了她的唇,把她所有话都摁在了那儿?。 无?论是走,还是留,是拒绝,还是需要。 哪怕是1或者2。 都不?可以。那种熟悉的、细密的亲吻,随着她身体熟得不?行的气息灌入。 所有感情释放出来,随着他的动作,她的回答,还没说出,就?被堵回她唇齿间。 他甚至连她的回答也不?敢听。 不?想听。 早已经过了一分钟了,秒表还在继续,几十秒,两分钟,三分钟。 他把她抱到怀里,钳制在身上。另只手已经去扫下?了那些文?件那些东西,纸张掉落到车内地上,外面大家已经去接了该接的所有人,保安保护着,一群人在道路旁忙碌着。 她剧烈呼吸着,把他推开,下?巴又再度被掐了回去,指节紧紧桎梏着,明明中间还隔着挡板,她却觉得,他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 挡板被他抬起?嵌到后面。 他在车里亲吻她,把她抱到身上。 “不?要。” 她要挣扎,手指抗拒着,被他捏紧。她要走,腕骨被他攥到掌心里。他不?允许她拒绝他。 他亲吻她耳廓,亲吻着,湿吻着,慢慢她也松了抗拒的力道。 那么多天和他的亲密熟悉,早已习惯了这具沾染了他气息的身体。只是跟他碰到,身体每一寸皮肤,筋骨,都自?己开始发麻,椎骨起?闪电一样?的发软。 就?像打上了他的标记,以后哪怕她想离开,可是,她的人早已打上属于他段的标记。 这辈子?。 慢慢的,她瘫软在他怀里。 最后亲吻结束的时?候,他与她稍微分离了,他指节还轻轻捻着她下?巴,透着那一点距离,静静看她。 也看着她搁浅一样?喘着气,说不?出话。 呼吸交织,她想平息。 静待几秒以后,她视线撇过,还攥着腿上的包,坐好,也坐回去。 即使?眼眶生理性湿润泛红着,还想让自?己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她别过头发,看漆黑的车窗外。 段淮叙坐在她身旁,仍然还是在说。 “我都不?知道我该如何?形容,与你分开这些天的感觉。” “只是看不?到你,我感觉我的生活都好像缺失了。没有你,你让我要怎么生活?” “那些年,我去处理事情,其实也去看过你。” 苏恩幼的心脏都开始颤抖起?来,呼喊着,叫着。 不?要继续讲下?去。 她很害怕,她怕听到那些,她害怕自?己情绪失去控制,她又开始疼的那种久违感。 身体感官失去自?己控制的感觉,很可怕。 “我的车就?在你家门外经过,本来不?顺路,是我和司机说,再多开一些公里。” “我想去看看她。” “可我并不?知道,我该以怎样?的身份和位置去看你。如果嘉熙生病,我想,我还是会牵挂他几分的,无?关其他,只是我骨子?里对?亲人的那份眷恋。” “可如果你想走,我也觉得没关系。” “你有你自?己的自?由,但我想,我可能不?会放过我自?己了,我也不?会再娶任何?一个人,我或许会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终老了。” 他笑笑:“其实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你和嘉熙在一起?,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我要何?去何?从,我要怎么做。试问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怎么选。” “当?然是得到她。”他轻轻说,“可以是很好的,很平和的方式,没有任何?冲突,可以相爱,有何?不?可。” 她望着窗外,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极端。” 看着外面的人来往,看着别人忙碌,他们坐在车里,她的呼吸还不?是平稳的。 他还是那身西装,只有微微褶皱显露出,刚才这儿?有多过火。他手搁在车窗边,视线却缓缓看向她。 “其实这根本不?是极端,恩幼。” “我想要一个人。从来不?只是等待。” “如果你在意,我也可以把话和你摊开了说。我想给你你要的一切,你想要的生活,名利,金钱,我全部?都可以给你。你把你的爱给我,仅此而已。” 她手指发着酸,发着软,整个人呼吸都是。 “爱一个人,不?是说爱就?可以爱的。” “那么,你不?爱我吗。” 他直直看着她的眼:“苏恩幼,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不?爱我,是吗?” 第53章 这个问题, 没有答案。 苏恩幼迟迟没有回答,而段淮叙,也没有逼问着她的回答。 时间就好像在他们之间静止了。 直到那边,文?瑞英有些感?应到什?么, 朝他们这儿看来。好像意识到, 这是段淮叙的车, 对方犹豫着想过来,但又?迟疑, 最终, 只是心领神会地站在那儿等恩幼。 车内空气流动。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0节 苏恩幼垂着眸, 只去摸门把手:“嫂嫂还约了我吃饭,我先回去了。” “回哪里。” 她想了想,说:“回家。” 他说:“嗯, 路上小?心。” 她下了车。 街面的冷风打在她脸上, 透入骨子里一样的凉, 她下车之际却觉腿软无比。 扶着车门才没算跌下去, 抬手摸了摸自己胳膊, 才意识到人真的都麻软了。 那样一番理智的对话,可又?并不平静的暗流涌动。 这样的交手下来, 没有人能仍带淡定地结束。 她关车门,眼角余光只有他轿车的流利线条, 隔着车窗,却看不见他在里面的脸。 但她知道,他看着她。 必定。 下车时人已经有些晕了。 文?瑞英接住她, 说:“恩幼, 没有事吧?” 她摇头?。 当然没有事,只是。 “嫂嫂, 我们先回去吧。” 她坐上车,悄悄拿镜子照自己的模样,唇都被咬破了,沾着绯意,也沾有他的痕迹。 刚刚他扼制不住自己,她能感?受到的,那种平静下的强势,压抑之下的欲望,他还是那样。他不会准她走的。 不知道为什?么,隐约有这种感?觉。 1或是2那个问题。 根本没有回答机会。 他给的回答就是,不要选择。 可是,谁又?说过,她一定想选走的那个选项了? 她和司机说:“航班取消吧,也和我妈妈说。我暂时不回去了。” 这儿事情很多,她没有走的道理。 - 后面那几天,家中人都忙着工作上的事。 她偶尔住家,偶尔去三嫂那儿歇息。段家人为这段时间的内斗都很忙碌,大家明面上寒暄笑?语,可转头?又?能暗招相对。 老二为这事是做绝了的,也趁着老爷子生病这段时间,拉拢了邰家的人,知晓了老大那边不少的软肋。几项合作下来,他看好?的项目易主,不看好?的也黄。老二好?像是铁了心要回来搅翻天。 她很担心,但三嫂又?安慰她,这都不是事,只是时间问题。 但为什?么是时间问题,她又?不太明白。 直到春节之前的夜宴,家庭聚会。 那是由大房做东的主宅聚会了,一直以来的惯例,去年恩幼也来过,只是当时没有二房那边的人。 今年却见到了。 她乘嫂嫂的车到达下来时,正好?碰见一站庭院里赏着梅景的中年妇女,穿着驼色大衣和长筒靴,看见了她也是微微颔首点头?打招呼。 苏恩幼也点点头?,之后问三嫂:“那位是?” 文?瑞英:“安嘉熙的母亲,也是段文?斌的前妻。” 恩幼了然。 原来他前妻也回国了,那么,夫妻俩还是貌合神离地一同参与家庭聚会。 文?瑞英解释:“估摸着,他们夫妻俩有太多利益结合,要轻而易举截断,没那么容易。中年夫妻即使分?开了,经济上还像麻绳一样捆在一起,难割舍的。” 三嫂为人知书?达理,贤惠细心。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苏恩幼很喜欢她,也和她相处很好?。 只是文?瑞英到底也只三十出头?的年龄,又?配老三那四十的年岁。 苏恩幼想到老三那平常不苟言笑?的样子,还有每次进门看似清风朗月,可实?际冷酷无情的样子。 原来三哥娶妻她还在想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他,可现在接触三嫂下来倒忍不住想说,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三嫂。 不多时,司机出来请各家人进屋。 老爷子今晚不在,嘱咐了今晚老大做主,主要是聊未来一年段家产业的分?配问题,其次,老爷子也希望他们几兄弟各自清了之间的嫌隙,为这段时间的纷争最后做一个总结。 可是,老爷子事情想得?简单。 有关利益的纷争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就了断的。 老爷子和有些人太久没有相处了,早已不知,有些人早不是当年的面孔。 过程里,一辆黑色宾利也缓缓在宅门外停下,苏恩幼本来没注意这辆车,直到车门打开,熟悉的司机下车她心头?才突有所?感?地砰跳一下。 下意识撇过了眸。 之后,熟悉的颀长身影也从中下来,穿一身黑衣,那精致温润的脸庞在这样的雪天里很是抓眼。 抬眼看来时,一人站在门口,一人在车旁。 视线捕捉很是明显。 可能是因?为知晓他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恩幼心中微微还是有些恻隐,只偏着头?,人像有点僵硬了的站在那儿。文?瑞英早有眼力见,在看到段淮叙的车抵达时就找借口进去迎宾,此时也只有恩幼一个人站在那儿。 随着他下车,走近。 熟悉的感?觉也来了,苏恩幼好?像不自觉就回到了那天在车里。 他和自己说的话,问自己的问题。还有,那看似温柔却又?强势捕捉的肆吻。 不像他。 “在这站着做什?么。” 手指虎口处刚刚还有些僵麻的感?觉一下子因?为他的声音化掉了。 苏恩幼才发觉,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紧张。 “迎客。” “迎客一般不是有阿姨?这么冷的天,就站大门口。” “也没有什?么事做,就和嫂嫂一起出来了。” 他敛眼睫,也伸手,抓住了她手指。 恩幼心头?像有电一样闪过,下意识动了动,想挣脱。 可那一刻意识到屋内屋外总有人看着,也想到什?么,又?慢慢松了,没有拒绝。 他向来微凉的手指触感?此刻也显得?有些温热。本来只是想触碰一下,之后,也加深了自己的动作,指节陷进她手指,牵住了她的手。 “不要在这了,进去吹暖气吧。” 恩幼嗯了一声。 他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也在众人注目下走入。怕她冷,还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之后自己只着一身偏商务的内衬,又?接了秘书?新递来的一身外衣。 小?两口也仍旧有新婚夫妇那种融洽亲密感?。 老二与其前妻站房门前站着,也颇为复杂地轻声说:“这恩幼和老五的感?情,还真是好?。” 本来想着怎么着也得?膈应膈应他们俩了。 真没想到。 苏恩幼也没在这种场合下这样秀恩爱的,还显得?压轴出场了。 到偏屋大桌旁坐下时,段淮叙还特意拿来了暖手壶给她,那最好?的果?脯果?盘也拿到了她的眼前:“饿吗,可以先吃点。” 太久没有和他见面,上次交谈又?是那一次。 恩幼也有许多话想说,可是知道这会儿不是时机,况且…… 恩幼抬眼看向他。 “不用。” 像是察觉到,他也偏眸看来,也微微侧过了脸,也让她看到了——只有离他近的人才能看到,他嘴唇上的破痕。 上次亲吻太激烈,她咬的。 那是她把他推开,却又?被他扣回去亲吻,太情难自禁,太难以隐忍。 “上次你咬的。我留了好?久。”他帮她剥松子,一小?颗的,放到她面前。 “你呢,回去有没有回味过,我们的亲吻。” 桌子周围都是长辈,大家寒暄交谈着,临近佳节感?叹着互相近两年的变化。 家长里短的氛围在此刻拉满。 可是他们这儿。 恩幼盯着桌面,像是忍耐不了这些,也轻声说:“你一定要在这里说这些吗。” 他道:“怎么了,有什?么关系。” 她像仍能回忆当时那种感?觉一般,微蜷了一下手指:“是。” 她说:“你把我嘴都咬破了。” 那场亲吻,她当然记得?。 也当然一直在想。 段淮叙看着她,也弯唇笑?了。 “我故意的。”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1节 有一颗松子太难剥了,没有破壳,那么,只能用指尖敲碎它。 他也说着:“我太想你了。你说的那些,在我看来确实?考虑良多,可我并不是想要你走,事实?上,你想回家,我也只能认同,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可是这些天,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想你。工作时候想的是你,傍晚的航班在商务舱想的也是你,就连晚上做梦也……” “别说了。” 她也帮着他一起剥那些果?子,像是也要用这样的动作来掩饰。 隐藏内心。 “恩幼,你在怕我。” “是怕我,还是逃避我。我很可怕吗。” 她却没看他眼睛,也不知道怎么说。其实?都不是,都没有。 她没有怕他,更没有逃避。 她只是…… 她只是轻轻说:“我没有怕你,也没有逃避你。我只是不想吃了,你别剥了。” 她要拿过他手中的坚果?,手指却被他捏住。 他捏了捏她的手,避免了她接着这么纠结的行为:“一会儿我要去谈事情,跟我二哥他们,邰家的人也要来。你可以和你三嫂在一起好?好?聊聊天,也可以去烤烤火,要是闷了就出去走走。有事给我发信息,嗯?” 直到此刻知道他要走了,苏恩幼才朝他看去,像是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舍。 “你要过去吗?” “嗯,差不多。”他眼帘掀着,“上次的事情没有着落。关于一些项目,我也该去他那儿争取争取,毕竟,事情也总不能总让给别人么。” “没事的恩幼,我不会有事,也不要担心。” 外面的事情,不管多严重多要紧,在传达给她的描述总是安逸的,好?像时刻不想那些侵扰到了她,不想要她担心。 恩幼说完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流露出来。 其实?她想说,她一点也没有担心。可嘴硬的话压根说不出。 之后她侧偏过眸,也柔软了声音:“我等你过来一起吃晚饭。” 段淮叙还想说些什?么,看了一会儿她的脸,想了想,说了句好?,之后覆了下她手背,起身离开了。 - 他走后,恩幼一直在想。 北京城这两天一直下雪,暮霭沉沉,雪花也快要把梅花枝头?压弯了。 她近日总是爱来老宅,没有其他原因?,仅仅是因?为这儿的梅是他为她种的。 所?以,到了冬天每次要欣赏时,总会带上了自己的情感?。 傍晚,天光灭得?很快。 不多时,这巷子里也只剩昏黄的路灯,枯黄的树干,冬天的一切都好?像是没有生机的。只有道路两旁,停着几辆商务用车。 各路人马今天都在这里聚。 -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她忽然想到这句诗,她曾经也想到过的,可那时心境不同,完全没有往她和段淮叙身上想,现在再?回头?看,才发觉后劲竟这么深。 他当时的心境,独自走在落雪满园的梅林里,大概也是她这种心情。 时间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在不经意间逗人一笑?,可之后,经历很多岁月之后,又?给人会心一击。 她也感?受到了。 苏恩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拍了一张梅花的照片下来,发给了段淮叙的微信。 他们自分?开起,许久没有聊天。 也不,其实?也有聊过。 恩幼回去那天,家里降了雪,他给她发了一句:家里下雪了吗。 她没回。 其实?说是闹矛盾,可现实?生活中的成年人哪个又?时时刻刻都是争着吵着的,所?有情绪一定要歇斯底里死去活来。 比起那种浮夸的方式。 一些克制的,沉默的,压抑的,才是真正的成人交际方式。 现在她回了一条,也算是打破他们微信那寥寥无几的聊天界面了。 那边,正听?旁边人讲话的段淮叙,单肩微靠着,也垂着眼帘听?得?意兴阑珊。 手机屏幕亮起时,他直接点开看了。 来自恩幼,是一朵梅花,开得?正好?。 他平常不怎么看这些,社交软件除了接收必要消息,他不常网聊,也不爱发朋友圈。 唯一会看的,也就只有苏恩幼的微信。 她哪怕不回他消息,也一直是他置顶。 此时突然发来一条,也令他有些惊讶。 他问:[在赏梅?] 恩幼:[你种的梅花,还挺经看。] 恩幼:[挺好?的。] 他扯了扯唇,不自觉笑?一下。 这个反应令屋内所?有人的交谈声都兀的止了一下。 纷纷不太猜得?出心事地看向段淮叙。 事实?上,虽说今日为段文?曜主场,可熟识他的人都知,段家原本的生意都掌权在段淮叙手中。这位看似温润如玉好?相与的老五,实?际上难以亲近,也极其聪明。 从进来起老二和邰子昂等人的视线就落他身上,极其忌惮,就恨不得?从他脸上揣测、揣度出什?么用意。 可没有,段淮叙从进来起就没怎么讲话,只靠着,像听?,却又?像出神,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他在工作中是什?么样子。之后,他也就笑?了一下。 这一下,可是没把别人心里那点忐忑给笑?掉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事,他对自己说的话又?有什?么新想法?。 段文?斌不免问:“老五,你对二哥说的话,有什?么意见?” 房内话头?落他身上,段淮叙像才回神的,也抬了抬眸。 发觉都在看着他,他才道:“嗯,没有。二哥的发言,我没有任何意见。” 可大家神色都不怎么好?。 嘴上说没有任何意见,可他刚才,明明都没有听?他们在讲什?么。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方式的轻蔑? 这场看似祥和的家宴聚谈,老二那边的人心里说得?是憋屈得?紧,也没揣测出段淮叙半点心思。 之后,老大同段五一起出去,段文?曜也忍不住问:“淮叙,你刚刚在里面,究竟是怎么想?手里香山的产业还有恒创那一块现在都归老二的人管理了,我手头?一些权利也被架空了。他嘴上说得?很好?,一起协管,可实?际上决定事情压根就不是我,老五,你再?不有所?反应,就怕香山的产业全都要归他……” 段淮叙在赏雪。 外面银装素裹,枝头?都快要被白雪压弯。 他想到了恩幼,想到她此刻也在看雪,也在赏梅,他就觉得?他们的心境好?像一起的,是协调的。 他抬手,轻摘了一枝梅花下来,有雪花落他白皙指节上。 很是抓睛。 “那就归他吧。” 他这一句,差点把段文?曜急得?不轻,以为他真是要拱手让人。 可段淮叙只是把那支梅花拿在手里,静静赏着。 “他既然那么想要,那就给他。没关系的,我们只用在一旁看。” 这样一番话,段文?曜也懂了他意思。 他知道,这事段淮叙心中有把握。想来家事在他手中掌管了这么几年,又?怎么可能会是他人一朝一夕就能颠覆的,他这么淡定,必然有自己办法?。 有些人的灭亡,不过自己咎由自取的 “那么,我们接下来的对策是。” “等。” 段淮叙只有这句:“不能急,不要急。” 说这番话的时候,天光将将暗下,时间是晚上七点。 可明显,事态并不给予他静心等待的机会。 只是傍晚,主宅那边传来了消息,恩幼突发病急,腹部绞痛,是喝了邰爱给的一杯饮品导致的。 全家人几乎都惊动了,谁都知道今天这场聚宴看似祥和,实?际上大家各怀鬼胎的人又?有多少。 平静的湖面只需要一颗石子。 现在谁出事,那都是搅局的那个。 段淮叙过去的时候,恩幼靠坐在沙发上,嘴唇都疼得?发白了,额上只冒冷汗,几位嫂嫂们都照看着她,始作俑者邰爱也慌张担忧地站在一旁,在这陌生的地方不知所?措。 男人们进来时,唯独段淮叙最是失了平常风度。 身披大衣的男人进来时,目光就落在人群中心的恩幼身上,旁人谁也顾不上了,过去扶着她,说:“恩幼,你有没有事,还能听?得?见我说话吗,还有意识吗。” 恩幼也只是肚子痛。 那会儿什?么也没吃,就看了一会儿雪,然后回来烤火炉等着他回。 之后,嫂嫂还有邰家的大小?姐也来了,也就是上次那个给她传消息,要她气极的邰爱。 她与对方不熟,当然也相处不怎么好?。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2节 直到,嫂子拿来了一些喝的,邰爱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她一杯。 恩幼没觉得?能有什?么,只是这熟悉的绞痛感?涌上,也只说:“没事,肠胃炎。我没事。” 可又?怎么能没事。 苏恩幼身子不好?,饮食这一块也老是他管着的,他知道她有这些小?毛病,胃病之类的向来避免。 他又?去看桌上的水杯,看旁边的女人。 “你给她喝酒了?” 只一个眼神,别说嫂嫂们。 那是独身一人的邰家小?姐都心头?一震,难以招架的。 邰爱真的慌张了,因?为她虽然早听?了哥哥的吩咐跟段淮叙不是一个阵营,可是她也没蠢到在这节骨眼做什?么事。 她说:“我没有,我只是递了一下,那个酒她没喝。” 都没见过段淮叙这样的眼神看别人,别说外人,就是自家人也惊了。 文?瑞英帮着说话道:“老五,恩幼确实?没喝,我陪着她的,刚刚大家就聊天。你看是不是恩幼有什?么不耐受的,她刚刚吃了什?么。” 苏恩幼任他抱着,这会儿生怕自己影响了他,也慌得?不行。 忍着冒汗的疼,也抓着他胳膊轻轻说:“我…我没有,我就是喝了冰的,我记起来了,我今天没吃饭,应该是这样,所?以胃病犯了。” 段淮叙也了解了,看她实?在难受,垂眸,没多说,只拦腰将她抱起。 可出去时,家中各路人也都围聚到了大堂。 大家今天都在等,在等段淮叙的反应,也在等他破防。 可是什?么也没等来,反倒是老二那边人的脸面被打了不少次。 本以为今晚可能就这样过去了,可谁能想这个时候老五突然破了防,本来他有点看戏,可看苏恩幼真的好?像有什?么事,和同行人对视一眼,心中不免有点担忧。 段淮叙抱着人经过时,段文?斌习惯性拦了下。 他停住动作,也抬眸看向对方。 大家接触到的段淮叙从来都是温和淡定有风度的,哪怕刚才书?房谈事也是如此,他好?像永远都是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仿佛没有什?么软肋。可那一刻,连老二也难得?地从他眼中感?受到凛冽冷漠的寒意,那种针对的,好?像能夺心一样的感?觉,叫段文?斌心中不免一惊。 隐隐有种感?觉。 他觉得?,老五现在的软肋,好?像真的有了。 是恩幼。 为了她,他能做出任何事。 “二哥现在拦我,是还有什?么事?”他从没说过的话,在抱着恩幼时,终于说了出来:“是有关商业上的,还是事业上的?二哥,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聊这些,也没有空听?你说。” 段文?斌侧目,只道:“淮叙,我只是想和你说,这事不关二哥的事,也不关我们任何人的事。我们有原则,商务上怎么斗都可以,但我们不会对家人下手,这是不可能的。” 段淮叙嘲讽轻笑?:“原来二哥,现在还有这种原则。” 他放轻了声音:“二哥也知道我们是家人。” 段文?斌一愣,也有点失神。 那边,邰爱还是放心不下,过去试图解释:“五哥哥,我刚刚真的只是过来和恩幼坐着,只是跟她说话,我没有,我……” 段淮叙只说:“滚。懂吗?” 整个场子都刹的安静了一点。 大家全都沉默了。 段淮叙没再?讲,只是抱着苏恩幼走了出去。 但临走前,他还是停了下来,像最后丢下通牒,也像加速进程。 明明刚刚才说过不用急的人。 此刻却到了临界边缘。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人。” 他的声音低冽而平和。 像往常,像交谈,可他身上那种气质又?深刻地让人知道,这不是一场平等交谈。 “但我确实?要告诉你们。” 他又?看在场所?有人,特别是老二那儿。 “如果?她今天有什?么事,在座的各位,你们每一个人。大家都别想好?过。” 那一刻,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真的触碰到他底线了。 直到段淮叙抱着人离开很久,堂屋里也寂静良久。 大家全都说不出话。 连带着老二那边的所?有人。 三嫂在一旁也缓了一会儿,接着颇为复杂地看一眼还委屈着的邰爱,说:“你说,你去惹他做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种情况,别说是女人过去找他说话。 那就是只母蚊子,也别想在他那儿存活。 第54章 出去时, 外面?风已很大,夜漆黑得似水。 冷雨呼啸一般地吹过。 秘书跟着一同出去,开车门,递东西, 一切都沉默进行着, 也不敢做声。可看着他将太太抱上车, 又动作温柔地帮她?盖好衣服,秘书也有些忍不住说:“其实, 先生刚刚不必动怒的。” 先不说跟那些人生气完全没有必要, 这太?不符合他的做事准则, 也不符合他的风格。 他很少动怒,很少动气。 唯一一次生气他们底下人见识过。 可这还是头一次,仿佛碰上她?的事, 他周围一切什么也顾不上了。 这个节骨眼动气反倒容易让二房那边拿住把柄, 回头讲他的错。秘书也是为段淮叙想?。 他只是道:“触及到和她?利益相关?的, 还是她?人身安危的。万秘, 那么我就没有三观可言。懂吗?” 秘书了解, 不再作言。 只是回去的路上,身为下属的万秘透过后视镜还是有注意到, 段淮叙手指在窗台边轻磕着,还有些抑制不住的微抖。 - 恩幼的耐痛能?力特别弱, 回去路上,一路疼到差点晕厥过去。 以前上学时候她?就容易经期痛,一痛起来, 必须得和老师请假, 一整个上午头直冒汗,嘴都发白。她?十八岁的时候将将上大学, 那年考上北京的院校,全家都为她?高兴。再之后,她?也度过了自?己作为社恐的校园前半年。 那半年里?,有低谷,也有高潮。 她?第一次课上来生理?期,也是熟识的少年把衣服递给她?,阶梯教室的前后间隔里?,他把自?己衣服递给她?,大冬天?的自?己就穿短袖。 那时候的少年,侧脸桀骜得紧。 手指干净,也和他一样。 “快点穿,穿完了晚点回去处理?。” 少年连她?的眼睛都没敢看?,装作不在意地翻书,写笔记。她?以为他也是自?己这所学校的学生,后来才知道,他是段爷爷家的孙儿,常年在京的,而他也是比她?大一点,北舞的学生。 北舞的学生,来她?戏曲学院玩。 再之后,也总是经意却又不经意地遇见,第一次聚会,第一次参加课外活动,她?第一次上台表演,然后意外收获到了一众喜爱。熊高岑老师举荐她?,去了艺术大舞台。 此后,恩幼的工作路也就此展开。 第一次知道她?有生理?痛的,是六年前那个少年,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女大学生。 对于感情,从没多想?盼望过。 可是六年后,大家在人潮中交错过落,大家都有变化?,身旁的人也有了变换。 腹痛是在睡梦中停止的,人也如从高空坠落,身体骤然痉挛一下,她?醒了。 睁眼,耳边是成?熟男人和别人的低语讲话声。 好像很远,却又很近。 就在门外。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嗯。” 客套,寒暄,礼貌礼节在室内进行得顺利流畅。 可是,她?刚刚梦见那些,叫人情绪忽然有一些低潮落寞。 像是怀念自?己过去的那些岁月,也像,感慨如今拥有的另一些。 人总会有两?个时代。 她?的少年时代,陪在她?身旁的,是赤诚热烈的男孩。可他保佑不了她?的平安,照顾不了她?的情绪。 她?的成?人年代,陪在她?身旁的又换成?另一个男人,他内敛,也细致,不太?会表达爱,可她?的一切,全部都在他的保卫之下。他也有自?己的内涵,有思想?,有自?己的个性。她?相信,任何人都会很喜欢他。 她?不敢否认,曾经的那一段感情就一定失败。 那只是人的必经过程。 而在之后能?遇见的,才是何其有幸。 她?静静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也和她?身体经受的一样,一阵阵的,发着烫。 段淮叙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恩幼醒来靠在床头出神。 知道他进来,她?同样微微有些不自?然地,搁在被子上的手捏了捏,侧过了眸。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3节 进门后,他先是脱西装,刚才忙碌间请医生又喂药的,到室内都忘了这些。此时感受到热气,才有些记起来。 恩幼也听着衣服摩挲的声音,心?头跳得愈发地快。 直到,西装脱下了,他只穿着室内方便穿的白衬,外有一件马甲,肩带让他整个人很有绅士韵味,但衬他那张脸,又很有年轻那种张驰力。 他把手边的东西搁桌上,也坐到她?的身边。 恩幼的心?随之提紧起来。 “还疼吗,有没有发烧。” “没有,我发烧了?” “不,你喝冰的了,肠胃受了一些刺激。” 她?说:“嗯。我知道,我是不是闯祸了。” 其实当时室内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邰爱进来了,但恩幼还记得上次她?突然过来挑衅自?己,谎报嘉熙生病的事,她?一气之下知道了那些,才会急火攻心?,失了分寸。 这一次,她?本来没想?和对方计较。 也是在那儿坐着,没想?到,人突然有事。 她?知道今天?他们男人都在谈事,谁都绷了一股劲不想?泄下,段淮叙因?为她?这样,属于是破了防。 “没关?系。” 他说:“没有什么闯不闯祸的,只看?事情重不重要。恩幼,你生病了,在当时来说,这就是最重要的事,别的都不要紧。” 可是苏恩幼还是有一点愧疚,想?着本来还有晚饭的。 被他抱走时,即使身体疼得冒汗,但恩幼也清清楚楚听到了那些话。 “那么,你没有因?为我生病的事,真的迁怒他们吧。” “没有,我已经让他们回去了。” “嗯。” 他也说:“恩幼,不要去想?这些事,这些都没关?系的,不要紧。” 他总是这样说的,有什么事全都自?己担得完完全全。 他又拿过一旁的纸巾,慢慢擦过她?干净细润的手指。抬眼,静静看?着她?的脸,那张脸,平时还那么鲜明活跃的,那会儿却疼得嘴都发白了,额头也冒着冷汗,她?的脸颊。 她?像花一样的脸颊,只充斥着快要破碎一样的光。 就像他。 他无法去想?刚才那一幕他的心?情,他只知道他不能?接受,如果他们真的把手伸到了他唯一爱的人身上。那么别说什么内斗,就算是家人,他也要大义?灭亲。 充斥着热气的室内,被他这样想?要侵略却克制的眼神盯着。 恩幼承认,她?有一瞬特别慌乱。 都是成?年男女,她?当然读得懂对方眼里?的意思,哪怕之前在车里?她?也感受到了,他平静面?孔快要把她?侵吞的欲意。那些已经无法支撑他此时的躯壳。 他像是怕吓到她?,没有很久跟她?对视,之后,错开了目光。 可视线错开的那一刻,恩幼的心?里?也怦怦跳着。 她?说不清自?己的思绪,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指节。 他要起身的动作一滞。 恩幼只敢看?着被子,也轻声说:“五哥。” 像是意识内固定的行为,也像这段时间,构想?过好多次的。 她?手指慢慢前沿,抓住他腕骨,又慢慢前移,探进他袖口里?。 像试探,却又像暗示。 之后,指腹停在那儿,停在触碰在他腕心?的位置。 他也不说话了,只是抬眸静静盯着她?。 “其实,我好像总是喊你五哥,可是又没有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你是我很亲密的人的。” 她?指腹很轻地微微打转了两?下。 也像她?犹豫却也颤抖的动作,抬眸,平静视线像投入一潭很深的热池。 “但我现?在喊你,是发自?内心?的。可不可以陪陪我。” “陪你什么。” 她?咬了咬唇,也撑着床面?起身倾贴到他那儿去。 段淮叙看?着她?,也看?着她?凑近自?己。 男人身上冷冽的松香很迅速地袭来,犹如冬日的路面?,也像晚夜露珠,她?单手扶住他的肩,人半坐到他身上去。 怀里?是陷入的,他单手扶住了她?,没有拒绝她?动作。但,也没有很主动。 他好像意会过来她?的某种情绪。 只是等着,感受着,也做好他该做的。譬如关?键时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人。 像是费了极大气力才做完这些的,恩幼靠在他身侧,手臂环住他的腰,也抱住他,埋首贴进他颈间,也如呼吸很不平稳的,轻轻嗅取着,感受着。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她?也感觉,自?己胸口好像有什么跳着,跟他贴着,她?也要无法控制自?己情绪。 是这种感觉了。她?回去家里?好多次也想?起过的,和他抱着的感觉,他身上气息的感觉,还有他需要她?,她?也需要他的感觉。 她?就保持这个姿势附在他颈间,轻轻说:“五哥。” 夹杂着她?呼吸柔软的声音,只有他听得见。 在他耳根后响起。 他感觉自?己后背好像被什么麻了一下。 不明显,但有。 “嗯。” 她?手指蜷了下,却像更难以忍受:“我好想?你。” “嗯。”他也只是应。 缄默一下,又问:“想?我什么?” “想?抱你。” “嗯。还有呢?” “还有,特别特别想?跟你说话,也想?触碰你,从那天?开始。” “那天?,那天?是哪天?。” 他又像变回了那个只会反问,勾引一样的人。 她?伏在他肩上,忽然止了语。 也是意识过来这点,她?突然又不讲话了。 感觉思绪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回转。 他声线温柔地应一声,又说:“你喜欢我吗。” 她?说不出。 “我很欣赏你。” “只是欣赏吗。” “嗯?” “我说。”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对我,仅仅是欣赏而已吗。” “嗯。” 她?胳膊有点发麻,眼眶微微湿润着,说:“其实,你知道我最欣赏你这个人什么吗?” “什么。” “我最欣赏,你的理?智,你在任何事情上永远不会慌乱的那种沉稳,好像永远可以做我的护盾,好像永远不会让我承担一切。可是在我们的感情里?,你又永远是占主导的那一个,勾着我,引诱着我,让人感觉好像要玩弄我,可是,那一天?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你在感情上的那种成?熟拉扯,我可以这么说,是真的引起我注意了。” “其实。”她?又说,“其实那天?在车里?。” “我。” 被他注视着,她?轻轻呼吸着,那种好像抓不住自?己心?脏的感觉又来了。 他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继续说:“那天?在车里?,怎么了。” “那场亲吻里?,我有些动情。你应该感觉得到。” 他当然知道。 在她?下意识给出回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他轻声说:“你和我之间,什么时候不是这样?” 男女交集,又不是一定要是恨或爱。 也可以有一些其他的,掺杂着讲不出的情.欲拉扯的。 她?盯着他:“我该说是你太?会,还是该说你太?狡诈。像狐狸一样,总那么聪明,不论什么时候,我永远都说不过你,也像这场感情里?,你处心?积虑,永远是掠夺的那一个。” 他却抬手轻轻捏住了她?下巴。 指腹摩挲她?的唇。 也有预兆要吻她?,想?和她?更缠绵交流。 但在那之前,他还是极具耐心?温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轻轻弯唇,说:“恩幼,不是掠夺。” “是收获。”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4节 第55章 他抓着她的衣领, 亲了上去。 像要倾诉自己心中情绪的,倾诉自己内心感情的?。 在柔软的?床褥上,他们好久都没有触碰过的地方。 太久没有见面,太久没有接触, 她?都无法望梅止渴, 她?回忆起那天在车里的亲吻, 防线被一步步击溃,像壁垒被洪水一下冲垮, 她?的?心理防备, 也被他亲手卸下来。 他是有攻势的?, 这段感情,他们的?谈话,他们的?一切。不论?是心里?还是身?体, 全?部都是一步步进行。 “五哥……” 她?被他吻得唇齿只剩这句, 手无力地撑着他的?肩, 偏过头, 可他又吻她?耳廓, 吻她?肩头。 总之只要是她?,全?部都可以。 “五哥…淮叙…” 她?手指无力抓紧他衣服, 不知?道自己变换了多少个称呼,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抗拒还是喜欢, 又或是难捱。 好久没有过了。 那天在车上,其实她?胳膊都是麻的?,被他需求着, 他的?情感迸发出来, 她?也能感受到。 她?知?道他特别需要她?,可是, 她?又何曾不是。 分开的?那些天,她?特别想他。 特别特别想。 谁能做到面对另一个人的?深情还能无动于?衷的?,恩幼承认她?内心很难受,当时很受到冲击,可同时也是心理防线的?匮乏。 她?的?难受,更是心疼段淮叙的?难受。 也是心疼他独自走来的?那些年,独自在她?身?后想要帮她?支撑的?那些东西。 亲密间,她?忽然停住了动作,撑住了他的?肩。 他也停下,在这样微深的?光里?,那削瘦深刻的?脸,眼睛就注视着她?。 她?内心也颤抖着。 “你?。” 她?呼吸都在微微抖。 “你?有没有想过要和我分开?” 他深重?呼吸着,眼也盯着她?。 “没有。”这一次,他直接也利落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从和你?认识的?那一天起,从我在你?学校,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从来就不是我的?最?末选项。” 她?胸腔重?重?跳动着。 他们眼神也对视着,没有人有逃避。 “那个叫苏恩幼的?人,是我搁在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 “不论?是她?两年前?来找我说?要结婚的?那一天,还是五年前?,她?跟着另一个人,来见我的?那一天。” “我从没有想过要与她?分开。” “那么。”她?说?,“如果那天在车上,我的?答案是1……” 他看着她?,像是无法做出一个行为与自己思想相悖的?回答,埋首紧紧贴到她?脖颈间。 他重?重?呼吸着,索取着,也依恋着。 “我不想你?走。”他说?。 她?心头忽然像被什么戳了一下。 这些天以来,他保持着理智,保持着看似平静的?淡然,可是内心真正想的?,真正快要把?人逼疯的?。 心头好像真的?痛苦到一定程度的?。 “不想。” 他像是真的?绷紧到了一种?程度,忍不住抬过手,也轻轻抚上她?脖颈,用这种?方式,来感受她?的?真实存在,感受她?的?温度。 “我也说?不清遇见你?那一年的?雪有多冷,或许你?也不知?道吧。我那一年,才刚刚完全?接手家里?产业,很忙,也没有时间来顾及感情上的?事。” “可是那一年,我遇到了你?。” 他看她?。 恩幼也从中看到了,闪动着的?,一些东西。 他笑了笑:“我从没想过,我二十来岁接送过的?小不点,有一天,也会出落成那样一个有趣,也很鲜明的?女孩子。” 亲口听他诉说?这些曾经。她?有些无所适从,也有些隐隐的?颤意无措。 “你?知?道吗,恩幼,你?大一那时候真的?很青涩,那出戏。”他像陷入回忆,“唱得很好,只是仍有瑕疵,你?很紧张,我那晚其实本来没怎么注意,只是多看了你?几眼。” “然后呢。” “然后。”他像也想起那些年的?一些,很细末细微的?东西。 也压低了声音。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也看着他。 像是也想到。 她?那时候的?冬天,人还青涩,穿着羽绒服跟在安嘉熙身?边,他们玩雪,去泡吧,他总是喜欢把?手贴雪里?变冰了之后故意贴她?脖子吓她?。 大学时认识的?人,都很活泼。 她?回忆起那时也仍有怀念,像带有鲜艳色彩的?旧片。 而在那段岁月里?,好像有辆低调内敛的?深灰宾利缓缓驶过她?身?侧。 车里?是另一个很沉稳的?男人,浅灰大衣,白色毛衣,温和沉着。 他会一直在处理工作,专注认真。 只是偶尔抬起眸来从车内望向她?时。 就像两个时空的?交错。 “那辆宾利……” 她?记起他们结婚前?去吃饭,她?问?他为什么几年了还是换这辆车。 他说?:“那是我第?一次见你?时坐的?车。” “所以,后来即使是要换,改了轮毂,但也舍不得丢弃。只是改了。” 她?更不能平静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他说?,“恩幼,你?永远都不要在我这里?说?这三个字,包括你?刚刚说?的?觉得我好像永远占主导,好像想要玩弄你?。” “我希望你?可以打?消这种?想法,因为,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但是,你?那句引诱是说?对了。” 他轻轻道:“我确实是要引诱你?。我也只有这些资本,如果不用这些来勾引你?,你?又怎么会到我身?边。怎么会爱我,这是一些手段,也确实是我要承认的?。” “但比起担忧,我更希望你?仅仅是可以放心沉浸进去。你?可以尽情在里?面享受,可以无忧无虑,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这也是我作为一个男人,需要为自己的?另一半承担的?。” 事到如今,他的?一些话,仍然时刻会震荡她?。 恩幼怔怔良久,没有讲话,只是默默把?脸埋进了枕头。 可之后,无法平静,她?又说?:“所以,你?又怎么就确定,我心中一定是那样想的??” 他有些意外,也讶异。 她?也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婚。” “我也喜欢你?的?。” 无法避免,但也无可否认。 她?喜欢段淮叙,她?也爱上他了。 这就是事实。 他停下一切看她?。没有再言语,只是一对心理和身?体都深刻契合的?男女又吻到了一起。 两个人接吻,从床边靠到桌上,又抱着倒进那羊毛地毯里?,本来她?主动,后来不知?道怎么,他又压着她?,之后两人又一起滚入那床褥里?。 太久没有接触,像土壤接触水露。 他们互相诉说?着想念,生?理表现也极为契合。 但就在她?做好准备想要接纳时,段淮叙却停住了,只撑起身?,在她?发热的?额头上亲吻一下。 他说?:“不行,恩幼。” 她?诧异。 他说?:“你?现在身?体情况不可以,不好。” 到底怎么说?,也是三分病的?人。 她?却拉住他衣袖,抿唇。 “可是。你?不是也想……” 他解了解衣领,看着她?。 呼吸都无法阻止,无可否认,她?对他来说?,时刻都是充满诱惑力的?。不论?是之前?再见,还是车上,还是在哪儿。 他亲了亲她?手臂,还有腹部,说?:“没事,我帮你?。我也很想你?。” 不是很激烈很冲突的?。 他用了另一种?很柔和的?方式,根本不会有任何不适的?,只是会令人头皮发麻,她?根本不太能接受的?。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5节 事到如今,她?的?感官和三观也还是没太能接受那种?事,但。 她?推住了他动作,说?:“你?……” 这次没有说?不要了。 因为他抓住她?手腕,亲了亲,说?:“不要拒绝我,没关系的?。” “我很喜欢为你?这样,真的?很喜欢。我也喜欢感受你?为了我动情的?样子。” “让我听你?声音好不好?” 上上次说?不要,他们关系确没到如此,她?觉得没有必要。 上次,身?体机能接受不了,她?太无法控制。 可是现在。 在灵魂和思想都经受过深刻契合以后,恩幼终于?能接受了。试探着抗争了两下,没有抗争过,最?后只能浮韵着室内能把?人蒸晕的?暖气,脸颊上像是窒息出的?红晕,她?望着天花板,自暴自弃地抬手搁到自己眼上,闭眼。 压抑时刻要溢透出的?气息和声音。 在到达最?兴奋的?阶点时,房内一切都好像在一瞬间沉寂了。 空气变凉,所有一切好像能跳动的?活跃因子也一下降了下去。 之后,恩幼头发染着湿侧躺枕头上,还是觉得,有一阵空虚。 现在好了,她?最?隐秘的?一刻,最?放浪形骸的?一面也被他全?部都看到了。 她?还是觉得身?体好像有一阵空虚。 也遮着唇,半天没有讲话。 浴室,段淮叙慢慢洗着手,也看镜子里?自己的?脸,绯红的?唇。 像是想到某一幕,慢慢平息了呼吸。 穿好衣服出去看她?时,她?还在侧躺装睡。 他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恩幼醒神,本来有点回味,对上他眼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可能有点困。” “嗯,王姨说?是老爷子那边助理过来了,我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 “好。” 他要走,她?又下意识捉住了他的?手。 但其实也不是想留他的?,只是那一刻下意识反应。 他也有些意外,看着被她?扣住的?手腕。又看她?,眼神有些微微的?深意。 恩幼这回却没有再害羞,而是说?:“不想你?走。” 他坐到床边,也贴近她?。 看着她?还酡红的?脸,室内有点发热,他手掌贴了贴,帮她?降温。 “现在这么依赖我。” “其实你?没有发现吗,我一直都很依赖你?。很早以前?就是了。” 段淮叙弯弯唇:“其实我很喜欢你?这样。” 恩幼偏过头,又说?:“家里?那边,真的?没有什么事?” “没有。” “可是在家宴我闹了这样一出,晚饭你?也没有去吃。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你?的?工作,你?……” 她?不知?怎么讲:“真的?没有事?” 他敛睫,轻声说?:“没有,相反,我希望你?不要一直记着这事,因为这在我这儿根本就不算是事。” “如果非要说?,我本来就和二哥他们闹得难堪,但找不到一个破局借口,你?还帮了我呢。” “真的?吗。”他总是这么说?。 看着她?,他没有接着话题扰她?心,只亲吻她?手腕:“你?呢,刚刚觉得怎么样,还会难受吗,还是很舒服?” 她?避过视线,轻轻呼吸。 她?知?道,他在转移话题。 可是,事后复盘总是令她?难为情的?。 “你?知?道的?,我很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 “又没关系。”他把?唇轻轻地,很有耐心地覆盖她?手背上,亲了一下:“我很喜欢看你?反应的?,也喜欢听你?声音,没事。你?任何反应,我都很喜欢。” 她?轻轻呼吸:“其实你?觉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吸引力的?。” “怎么说?。” 不敢对他眼,她?只说?:“其实,很契合,也很舒适……” 这是她?的?极限,她?只能表达出这些了。 段淮叙轻轻笑了,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手。 外面。 钱秘早已等着了,段淮叙出来时,他就站在客厅靠近壁橱边缘的?一侧,如鹤直立,保持了中年秘书的?风度和职业操守。 段淮叙还穿着衬衣,褐色马甲,出来时没有怎么整理,袖口还挽着,只是衣领还整齐着,像是失控之下作为商务人士最?后一丝风范。 只是,衣服上的?微微褶皱,透露着刚刚房内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段淮叙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拿过桌上水杯,静望玻璃窗外。 “老爷子那边,知?道了今天的?事?” 钱秘:“没有,事情没有惊动老爷子,只不过,恒创那边发来急报,您知?道,二爷最?近回国从集团分支调过来接手国内恒创加上您的?产业,可不熟悉业务,底下高层早已经按捺不住了。很巧,他手底下跟了多年的?几个人,给我发来邮件,想您重?新操盘。” 段淮叙只是喝了一口水,动作轻缓。 “二哥既然喜欢办,那就让他办吧。” 他说?过,他不动作不是没有手法,只是不想。 但如果他有想法,收回那些不过是迟早的?事。只是他说?了,有些人贪心想吃那么大,那他就都给对方,就看对方有没有那个能力接得住。 “您近期还是考虑着老爷子,不准备有想法?” “暂时没有。还不是时候。” 钱秘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人,也知?他有主意,便不多说?。 “确实。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老二那边刚才发来了道歉信,他们确实没有做这些事,您知?道,大家都是家人,不伤和气为主。” 段淮叙只说?:“不重?要了。” 钱秘又打?量眼前?男人,男人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但谈吐间还是一种?很淡漫的?、随和的?,像心里?没有搁那些事的?,并且,所有东西现在都放下了。 那么他现在心里?是什么。 女人。 又是那种?很松弛的?,仿佛为了某个女人,暂时放弃了一切的?感觉。 “苏小姐没有什么事?” 他说?:“她?是段太太。” “但,您的?司机之前?和我说?,您希望我们暂时可以以她?曾经的?名义来称呼她?……” “那是之前?了。钱秘。” 段淮叙说?:“她?一直都是我太太,一直都是。只不过,我有时希望回到我们曾经还没在一起时的?状态,让她?仍然有独立自主着被尊重?的?感觉。她?还是她?自己,所以那种?状态下再做任何决定,只是她?的?决定,无关任何其他。” 秘书愣一下,接着了然。 第56章 年?后, 倒春寒。 假日里的枝丫仍是孤秃的,有鸟儿站在枝头鸣叫。 沉闷而肃静的书房内,聚集着几位高层,各自身旁还跟随着几位站着拿笔记录的助理。 大家沉默了?一阵, 各自发言, 但?最后, 目光还是聚集到?靠坐于床边,清冷脸庞干净的年青男人身上。 仅仅是这么几个月, 老二经手的恒创, 表现并不怎么好。 先不说?市场了?, 目前面对最大的问题是团队的分崩,段文斌仅是加入段淮叙所有的产业团队内几月,纷纷状态跳崖, 分崩离析, 大家都各自对其有意见。那段时间, 不知?道多?少人给段淮叙送去投名状, 他也感受到?自己的失败。 家中, 他们面对面坐谈,屋内鸟笼是老爷子养的北黄鹂。 细小的身躯, 黑色的头顶毛尖,微微泛黄的羽翼。 段淮叙静静看着。 直到?工作事?宜暂时谈完了?, 助理们出去,房内只剩他们自己人。 羊毛地毯上的座椅内,老二才和?他说?着自己心里话:“我母亲过?世的时候, 还没你那位阿姨的事?, 我也没有你这?位弟弟。当时,我刚毕业出门留学?打拼, 那个时候我还没这?么失败,留洋北美,也达到?过?自己的成就。后来,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连婚姻也曾分崩离析更换过?人。” 段淮叙侧过?目,平静望着窗边的枝叶。 “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我永远被老爷子责怪,永远被他嫌隙,十年?前是这?样,如今了?也还是这?样。而你,年?纪轻轻的,得到?那么多?成就,不论是读书还是踏入社会,好像因为是老幺,也能得到?老爷子更多?的关照和?注意力,什么都是一帆风顺的,你知?道的。” 事?业失意的中年?人对当代年?轻人就没有什么偏见或怨念吗。 也不见得。 老大无成,却看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弟弟在自己当年?那个年?纪就干出自己如今也干不到?的成就,他心中也会有意见,也会有偏见。就连他儿子,嘉熙,也那么喜欢亲近他。 段文斌说?:“有时候我真恨你。”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6节 “也恨我们父亲。” 段淮叙说?:“可是二哥这?样说?,是觉得我就过?得很?好么?你觉得一个人过?得好,可是怎么就确定,那个过?得好的人一定没有什么自己的难处。” “这?一次,我什么也没有做,把你想得到?的都给你,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想告诉二哥,其实这?些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你想要家业或是权利或是什么,拿去就是了?,我都可以给你。” 段文斌错愕。 “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并不是舍不得那些的人,不论二哥是为了?向父亲证明自身还是解心头之恨,都没关系,哪怕这?个家最后只剩一个人,只在你手里,也没关系。我不在意。” “你看,你认为我舍不得放手的,重?视的,算什么呢。” 段文斌说?:“你真的不在意。” 他摇头:“不是不在意,而是总有一些东西是比那些名利金钱更重?要的。每个人三观不同,思想也不同,二哥当然也不用拿自己的成见来想我,今天我想把那些都给你,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想说?,真的不重?要,不重?要。” 段文斌说?:“其实我回来只不过?是为了?看老爷子。是有人告诉我,你想垄断这?个家,想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我气不过?。你知?道我有那个权利。” “我当然知?道。这?个家,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没有那么幼稚。” 段文斌:“那么,你现在所珍视的是。” 段淮叙看着手上的素戒,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歇战。二哥往后顾好你自己的事?,我们各自守好各自的事?业,您在瑞士,或是国外任何地方,我会帮您,国内的恒创和?主业,我会做好,其中也有两个点的利润会在你手里,我们相?互制衡,井水不犯河水。” “还有。” “还有什么?” 他说?:“以后过?年?,哪怕再难也回家一趟。老爷子想你。” 段文斌心中颤栗。 可段淮叙已然起身,像再也不想和?他谈论这?些,在秘书的护送下离开?。 段文斌看着那道修长消瘦的身影,视线久久注视,像看某位在过?去时常令他熟悉却又陌生的人,起码这?几秒里,他只是他的一位弟弟。 之后的一小时,段淮叙在回老宅的路上。 车内,前座的秘书问:“先生要不要饮茶。” 他抬眸,说?:“不用。” 轿车驶入巷子,他抬眼,也看到?四合院内谈话的两人。 恩幼今天也是来探望老爷子,没想到?,碰到?了?安嘉熙。嘉熙是跟随他父母来的,很?久没有跟着爸妈办事?了?,以前大学?时候对爸妈态度总不好,对方转账打钱也只是收钱,没什么好脸。 可毕业这?么久以来,人也算成熟了?些。 再次以这?种境况遇到?,两边都有些沉默。 安嘉熙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羽绒服,黑色短发上有一些树木上前两日的落雪。 即使这?时节,北方的天气也永远阴晴不定,昨晚还下过?小雪,外面道路包括一些树干上还带着银白的雪花。他白衣黑裤,脸庞桀骜俊秀,也带有年?轻人的光芒。 苏恩幼进门,也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挂到?一边,白色披风下的那件大衣,修身而知?性。她也早已变了?,不是曾经的小女孩,而是亭亭玉立的知?性女人。偶尔侧目或是拿放东西,动作温婉而有自己韵味。 安嘉熙看着,喉管不自觉攒动一下,在她经过?自己身旁时,也要帮她接那件披风,她说?:“不用,挂着就好。” 他说?:“嗯。” 可沉默的室内,堂屋内,这?对昔日的恋人,也尴尬至极。 其实恩幼心中倒没什么波澜的,只是嘉熙。 他感觉自己的感官和?雷达好像再度失灵了?,就像曾经他初见恩幼时那种惊艳和?迷恋,誓死也要追到?她的那种劲头。他曾经很?爱她,只是后来这?些在他的年?少轻狂里迷失过?,不是得到?了?不珍惜,而是……在那段感情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懈怠和?侥幸。 侥幸着,他稍微不付出百分百的爱,仍然也可以得到?她的爱。 可是。 他望着她,当然也想到?他的叔叔,那样成熟有想法的男人怎么会也喜欢她。 太?多?理由了?。 他都可以迷恋对方,那样的男人,曾经怎么可能也对她无动于衷。 这?样的女人,本?身对男人来说?就是一种吸引力。 随着时间增长,只多?不少。 他也开?始有一种微妙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他的理智告诉他那应该不是后悔,只是心平气和?的、成年?人交流的一种克制和?不稳定,但?是,心里微微的颤抖告诉他,他好像真的有点被影响了?。再次跟恩幼这?么面对面碰到?,这?样平坦地面对交流。 他无法做到?之前那样释怀。 “小叔叔的车,我已经还到?他车库了?。你说?得对,男人还是要靠自己,我也不是曾经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少年?,他的车,保养或者维护,我都已经处理得很?好了?。” 恩幼嗯一声,只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他道:“但?我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那是你和?他的所有物,我没有理由去租借。”他停顿一下,又说?:“我的尊严也不允许。” 曾经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还好。 知?道了?,他无法再让自己以段淮叙晚辈的身份做这?种事?。 恩幼侧过?头,没有讲话。 安嘉熙看着她,还是很?舍不得。 他看着她如花似玉一样的脸蛋,白皙纤瘦的手指,还有那纤薄直立的坐姿。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如果说?段淮叙是见识过?她成熟韵味过?程的那个男人,那么他,他是感受过?恩幼最青涩时候的。她的大学?时光,都是他陪着她。 “你和?我叔叔,还好吗。” 她说?:“还行。” “我想着也是这?样,叔叔他是个有分寸也沉稳的男人,我没见他谈过?感情,也没见他有在外面给我乱找小婶婶什么的。所以,你们应该是很?好。” “嗯。” 两个人有短暂的一阵沉默。 安嘉熙又说?:“可你和?他,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仍然是忍不住,还是想知?道。 那些细节。 苏恩幼抿抿唇,说?:“也没有多?久,前年?初秋。” 初秋。安嘉熙想到?,在那之前的半年?,正好是他逃避的半年?。 他是有怎样的想法才能面对这?样好的女友,面对和?她宣誓下的未来,短暂出逃,逃避回避,像国外很?多?人一样沉浸在酒吧里,迷乱下的酒精麻痹里。逃离世俗,逃离现实。 他还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他从没有想和?恩幼分手过?。 他们从没有分手。 可任何这?种情况下,男生的不作为,就是主动分手的最好暗示。 “是他,主动向你提起的?” “也不。”苏恩幼说?:“我给你发消息,永远得不到?回应的那段时间。我听说?他要来江苏,也听说?,他在你们家是权力最大的人。” 原来,那时候就有预兆了?。 嘉熙微微了?然了?。 这?是一场预谋,她的预谋,但?只是这?个主动者并不知?道,对方也是有预备的。 他笑:“你知?道吗,邰子昂,他也是江苏人,小叔叔的事?业和?合作本?来没想做到?那边去。是听说?他们家在苏州,离你家近,所以,两年?前择苏南区域的管理者时,选了?他。” 苏恩幼发怔。 “换句话说?,邰子昂能在这?儿有今天,也是因为沾了?几分你的光的缘故。” 恩幼现在再听这?些,已经可以很?淡定没有几分惊诧了?。 只是每次发现一些与她有关的新事?物时,总还是微微难以平息的。 “那也是他们男人商务上的事?罢了?,我现在也无心那些,不怎么想管。” 嘉熙却忍不住看着她的脸,说?:“你知?道我们也认识很?久,其实有个问题我也想问问你。” “你问。” “我们在一起两三年?,你……” 安嘉熙问她:“你,爱过?我吗。” 他们面对面而坐,语气也平静和?恍然。 苏恩幼沉默。 空气好像也是。 其实她以为安嘉熙早已释怀了?,就和?她一样,他们可以交谈,可以平静聊起过?去,但?不会像以前不懂事?的少年?人一样再执着于过?去的一些感情。 可没想,他还是问了?。 她不知?说?什么。 否认,好像也不是。人不能否认过?去发生的一些事?。 承认,可现在过?去已久,没有必要。 直到?,外面秘书不经意传来金属掉落的声音。 是对方手中的钢笔掉了?。 他们朝外看去。 男人也不知?是何时来的,手在大衣口袋里,静静站立屋檐下,垂眸盯着地面,没有说?话。 更没有打扰,仿佛是个旁观者,也只是听着,甚至,好像也在一同等待她的答案。 安嘉熙下意识起身,她近乎也是,跟着起身。 “小叔叔。”他说?。 恩幼也起身,说?:“你,忙完了??” 男人才像是有了?些动作,抬起了?眉眼。 “嗯,差不多?。公司那边的事?没有什么忙的,二哥那边也说?清楚了?。”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7节 说?起他父亲,嘉熙微微恍然。 看着段淮叙,又猜测他有没有几分生气,他就这?样当着他面问恩幼这?种问题。 即使,恩幼也没有回答。 他没看嘉熙,只是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说?:“没有烤炉火么,怎么在这?,手还这?么冷。” 她说?:“等三嫂过?来呢。” “嗯,晚点我们可能一起吃饭。” 他没有看安嘉熙,而是直接捏着她的手,指腹摩了?摩她手心。 柔软发红的,却微微冰凉。即使他的手也是,可还是帮她暖着。 他说?:“你先在这?,我进去看看老爷子。之后,咱们一起过?去,那边有暖气,不会很?冷,还有你爱吃的菜,我都跟厨房说?好了?,今天的口味只按你的来。”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恩幼心尖微微提起。 他说?完这?些,也松开?她手,身后跟着秘书,他们进了?里屋。 安嘉熙看着他们这?样,也没多?说?。 而是拣起一旁自己的车钥匙,扭头离开?了?。 他走了?,像是最后的告别,没有说?一个字。 恩幼也看着他的背影,好像在和?自己的过?去说?再见。 她知?道,那个问题他是得不到?答案的。 她也不会回答。 因为没有意义?。 任何已经过?去的事?再去探究它的意义?,都没有必要。 至于段淮叙。 她想到?他的身影,男人还是那样沉着,内敛,仿佛永远不会生气。可是她也不会知?道他独自站在外面的那几分钟里,屋檐下,落着雪的门檐边。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静静沉默想自己的事?情。 还是。 和?嘉熙一样,在等她的答案。 第57章 雪后破春。 那两日, 位于邻市的商贸国际中心有一场答谢晚宴,同时,伴随着节目结束,晚间?拍卖会开始, 紧接着一小?时后, 会是自助餐宴。 苏恩幼过去?时, 文?瑞英也已经到了,红毯上?布满了花瓣礼花, 大家大多都是踩着高跟鞋穿晚礼服的。 她?没搞那么繁琐, 一身淑女风的马甲和半身裙, 踩着对方上次送的那双小高跟,接过了嫂子的邀约。 “一早帮你看的好位置,观赏节目的好去?处, 要?抢可难了。” “嗯, 谢谢嫂嫂。”恩幼坐那儿, 接过别人递来的热饮。 “不?过, 你家段五怎么没有来?” “他忙。” 事实?上?, 这来自著名奢侈品商举办的拍卖会,像段淮叙那类人从不?会亲自到场。 只?不?过, 今日是文?瑞英对?这儿感兴趣才约了恩幼前来。赶明儿还有一场答谢节目晚会,那是表演板块, 才是真的精彩。 但?苏恩幼在听到他名字时还是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心里想着,会不?会有可能见得到他? 自从上?次老宅一餐结束后,他们也很少见面。 成年人的生活里并不?只?是黏黏腻腻, 他们都忙, 比起轰轰烈烈,大家各自井井有条忙自己的事才是真实?。 “嗯, 今晚有款胸针挺好看的。还有一枚戒指,你可以看看。” 苏恩幼接过嫂子递来的单子明细,正要?仔细看着。 那边传来响动,也见着穿晚礼服的邰爱过来坐与她?相邻一个过道的位置。 她?不?自觉把东西?收起来些。 隔着走道,邰爱也和她?说:“上?次事情,我根本没有做什?么,是你自己身体不?好。” 苏恩幼说:“是,我有点胃病。” 邰爱:“那你知不?知道,你把我都害惨了。回去?我还挨罚了,挨了我爸的骂,都是因为你。” 恩幼为她?这语气有点想笑。 但?碍在人前,又怕人家觉得她?嘲笑她?,就没笑出来。 她?只?说:“抱歉。” 台下忽然有一阵骚动,是今年年初凭借一曲霓裳舞在一档戏曲节目里出名的孟小?姐,孟寒俪。 她?只?一出席,那张容颜便引媒体镜头?纷纷相引。 邰爱:“那位孟小?姐,认识么?” “今年最出名的青衣,恩幼妹妹,你已经过时了。好久没有参与相关演出,退居幕后,这行业人才辈出的大有人在。” 苏恩幼还盯着那边的女人。 她?盘着发髻,天鹅颈,蝴蝶骨,美人纤薄而透骨。她?没有什?么身份背景,据说也是这两年在圈内摸爬滚打,不?知道今年哪里来的资源,一档节目突然起来的。 苏恩幼看着,本没什?么特别感觉,可看着对?方盘发髻还有那身装扮的样子,皱了皱眉。莫名就有点感觉,她?总觉得,她?今天这身好像有点自己过去?某场节目妆造的感觉。 圈内妆造大同小?异,可是,苏恩幼是自己给自己化妆。 有好几场节目,她?的穿搭和妆容跟其他女星或者姐姐都不?同,哪怕出席娱乐圈场合,只?是素人坐于台下,也有镜头?无意拍到过她?,那几场妆造都出了名的。 她?莫名觉得,这位孟青衣的妆造好像有点像自己。 但?应该只?是错觉。 邰爱还要?凑过脸过来跟她?交谈时,却察觉到两人周遭的氛围好像隐隐变了些。 不?知何时起,周围低语交谈声都止了,只?剩她?俩的声音。 搞得两女人不?自觉垂眸,压低了声,一齐朝后看去?。 打了深灰光调的台阶背景,是好几位西?装革履的人守着,唯独一位秘书站在一旁,身着暗纹西?装的男人正垂眸慢慢摘手套递给对?方。秘书也保持了这个圈子一贯的职业素养,不?论前排正聊着什?么,他们听到了多少,他也没作?声,只?等老板吩咐。 而段淮叙,那从来只?一脸淡色处变不?惊的男人,也解下大衣,在室内递给旁人。 接着,视线睨向前排的苏恩幼。 恩幼心头?一跳。 两个女人心照不?宣一同闭了嘴。 这阵仗难免叫场子里其他人,相熟的、不?熟的纷纷侧目望向这架势,猜测着是怎样的人物来了这拍卖场,可是入目处,好像也没有那种中年威望的男人,目光焦点处那位反而是很年轻。 那是一位年轻的,有气质的,也有成熟韵味的男人。 苏恩幼把手好好搁在膝盖上?面,视线好好地盯着台前,但?大脑是已经宕机了。 本以为他坐她?后排的某个位置,却没想身旁座椅被人按下。 段淮叙什?么话也没讲地,在她?身旁坐下:“节目好看吗?” 他说上?午恩幼才去?鉴赏过的节目。 苏恩幼心头?还砰砰着,不?自觉看一眼过道,旁边邰爱在听,还有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熟人,大家注意力都难免放在这人俊颜美的男女身上?。 “嗯,还行。” “你不?是说今天可能不?来么,怎么突然过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听三哥说你在这。给你个惊喜。” 是真的惊到了,喜不?知道有没有,反正惊是挺惊讶的。 暗光下,他突然牵住她?的手搁到膝盖上?,之后,又抬起轻轻贴到唇边碰了碰。 他身旁朋友都在,包括圈子里那些相熟的人。 大家应该都注意着,而且,他身后还有那些助理秘书们一直候着。 她?说:“你朋友都在呢,还有那么多人。” 她?忍不?住去?看他,只?瞥见他身上?穿的西?装,还有男人视线投来,淡薄却又充满深意。 令她?想到那天,雪天。 他那天说完以后,真的进去?看老爷子。之后,什?么也没有。 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没有说起任何。 淡得好像完全?忘了此事。 “没关系。”他亲了亲她?手心,又攥到手里捏玩着:“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说:“你今天有想要?拍卖的品?” “没有。只?是过来看看你,你有?” “也没有。” 但?恩幼没有告诉他,其实?今早她?哥哥给她?来电。 表示她?生日已近,如果她?有想要?拍卖的,那就开价,一切账务从哥哥的账上?划。 恩幼一直觉得自己挺幸运的,遇到这样一段好的感情。身边的家人也都很是疼爱她?。 只?不?过,近几日大哥苏笙安那边好像有些什?么事有点棘手,每次同她?聊起时电话也打不?了多久。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8节 她?不?知哥哥公司出了什?么事,因为从不?了解他们男人的事,只?是希望不?是什?么严重问题。 “如果你有喜欢的,就拍。” 恩幼忍不?住攥了攥手边的号码牌,嗯了一声。 但?她?不?知怎么讲,其实?她?没准备用他的钱。 苏恩幼今天还真有看中的东西?,不?说她?,起码全?场女星应该都会很喜欢那款来自上?世纪玫瑰金红宝石再加钻石雕刻成的百合胸针。 起拍价只?五十?万,她?很想买。 哥哥给了她?近七位数的额度,为的也是今天这场聚会。哥哥想要?在上?层名利场露面,拍卖也是一种手段,抛出去?的钱不?重要?,主要?是,他的名字可以在大荧幕上?闪过。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 拍卖开始,邰爱看她?一眼,举了牌。 她?有点着急,可碍于段淮叙在身旁,并不?好表露。 段淮叙却问:“喜欢?” 她?说:“没有。” 他却抬了手指。 那边,替他坐于前排的助理立马举牌,台上?拍卖师也表示:“三百七十?万一次。” 苏恩幼心脏提了一下。 仅几轮拍卖,这价格都飙到这程度了。 事实?上?,这种级别的拍卖场,七位数以下确实?很少。 段淮叙应该是看出她?囊中羞涩,但?没有提,只?是悄然替代她?进行了这场拍卖。 他说:“最近怎么没见你去?店里。” 恩幼作?为老板娘,最近没怎么看店。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事业做起来了,梅园那边的私人商务会谈很多,喝茶的人也多,她?请来坐镇的老师基本上?只?要?一演出,座无虚席。再加上?来的都是圈子里的权贵人物,老板娘不?在,不?行的。 毕竟,也多少是因为知道那家是段淮叙开的茶馆,大家来赏脸。 “我明天有场演出。” “唱什?么的?” “秦淮景。” 他又举了一次牌。因为前排有位女人出了三百九十?万的高价。 这一次,他没有让秘书来,而是身为资本身份,作?为总裁第一次本人出面举牌。 这在大荧幕上?是很稀奇的事。 苏恩幼看到荧幕上?闪过他的脸,心脏跳了两跳。 她?说:“你露面了。” 他说:“没关系。” 这圈子里的人要?拍东西?,从不?露面。就像幕后资本的人永远不?会现?身公众场合,这也于他的隐私是一种保护,就算要?什?么东西?,可能一个电话,一个眼神,秘书心领神会,当即就为老板去?办。 可是,段淮叙为了她?露面了。 像是要?让大众知晓他身旁坐的人是谁。 镜头?很懂抓捕人心,略过他时也有一秒在他身旁的女人身上?停留两秒。 “我不?太在意。” 他手中的牌放下,五百万,胸针已由戴着手套的工作?人员带下打包,今晚会送到她?的住宅。 之后,又到了一枚钻戒,可苏恩幼心头?还微微颤抖沉浸在刚刚那枚五百万的胸针上?,思绪没出来。 加上?,后面的贵品她?更是买不?起的。 但?这枚钻戒还未现?身,拍卖师就表示,这款戒指已经早有人三千万一口价拍了下。 她?不?免说:“三千万。你们圈子里的人真有钱。” 他扯唇笑笑。 她?又问:“你刚才那枚胸针是拍下送我的吗?” 他拍了拍她?的手,已经要?起身。 可在所有人注目下,要?起身之际,他抬起手指,捏住她?下巴抬起,低头?,近乎亲密缱绻地吮吻了一下她?的唇。 “不?是你还是谁?” 全?场寂静,苏恩幼坐在那儿,心脏是真的如雷一般震动。 “你下场节目,我去?看你。做好准备。” 可之后,他又像周身没有那种迷恋和情.欲一般起身,指节碰了碰她?的脸。 接着,在一行人跟随下离去?了。 直到拍卖会散场很久,三嫂都喊她?,坐在那儿的恩幼才回神。 - 春日里的那场秦淮景,是恩幼作?为今年第一场演出的会客演出,将要?在青戏班租演的舞台上?演出。 一曲悠悠婉转的苏州评弹,且听秦淮曲,声声吴侬语。 而恩幼今日真的穿了一身旗袍。 再次穿上?,又和两年前的心境不?同。 可调试古琴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那年也是在这样的茶室里。 他一壶茶,一手字。 坐于堂前等待她?,她?在他身后换旗袍。他那样聪明的人,她?竟然妄想要?得到他的好感,有点微妙地想勾引他。 直到两年以后的今天,那种后劲席卷她?。 她?才懂,哥哥为什?么当年说他那样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想被她?勾,那是谁也不?会勾到的。 一句话,一个字,他就能懂得她?的含义。 这样的人,当年那句心无物欲,坐有琴书。他怎么会接不?住她?的话。 恩幼为过去?的稚气感到羞愧。 本以为成熟风情掩盖下的青涩没有透出,殊不?知,或许在眼神对?视的第一秒,这个男人早就看出来了。 越要?遮掩,就越是明显。 而他,只?不?过是没有点破。 细细想来。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了。 那手字,就是他故意写给她?看的。 她?说他心不?静,可到底谁才是心不?静的那个。 恩幼才发现?到了此时此处,她?已经眼里心里全?部都是他了。 初春那场表演,就在上?午十?点后,不?只?是普通寻常的演出,位置定了大戏台,旁边紧挨知名五星级酒店,节目结束后,一行人还会在那儿吃饭。她?的老师、圈内熟人,包括一些电视台说得上?名号的主持人都会来。 大家都是这座城市根正苗红的人。 出席这样的场合,要?得体,要?知性,要?处处显露那种干部风范,不?可轻浮。 恩幼穿了一身白毛领镶嵌有珍珠的外套加半身裙,和前日参加拍卖行差不?多的装扮。 然而上?午九点多准备上?场前,她?才发现?她?的琴被人挑坏了。 特别找人定制打造的一把古琴,耗资好几万,可今日琴弦全?断,梧桐木面板也被恶意砸坏。 那是她?珍藏了很久的琴,今天为了这场表演特别带来的。 对?方好像很恨她?一般。 小?助理问:“这回怎么办?” 她?说:“没事。改节目,我清唱。” 行业里有手段都是屡见不?鲜的事,只?是第一次这么明面上?的,她?不?知道是谁,门外全?是些光鲜亮丽的男女,大家交际礼尚往来客气又谦逊,可能是任何人,但?也可能谁都不?是。 好在恩幼也算办事妥帖的人,这事没怎么跟人提,一点风声也没露。 正好大家也没有在意今日唱曲的是一曲苏州评弹,还是其余京剧选段,事实?上?只?要?有实?力,娱乐么,唱什?么都可以。 不?多时,一组干脆利落的《武家坡》改编对?唱。苏恩幼请了圈内知名的老师,与她?一同对?唱清唱,这倒是很稀奇。 男方在京剧唱腔上?不?局于旧框架,醇厚细腻,融会贯通,而恩幼唱的那一段,细微含蓄,俏丽多姿。直到那最后一段“可怜我王氏女,昼夜寒窑盼,只?为夫妻两团圆”。 台下老师掌声雷动。 圆桌汇聚的舞台下,有一桌谈事的男人刚才都不?由得停住了话,注目过去?。 有人端起茶杯,视线也在下台的小?姑娘身上?目不?转睛,说:“这小?姑娘,有点功底。” “好像是苏家的小?女儿?以前在熊高岑老师名下出师,唱过京戏的。” “是她??那家怀恩居茶馆,也是她?开的。” “有主吗,我能追吗。” 有人笑道:“她?看着那么年轻,像大学生。” 不?知道是谁说:“那家茶馆,是段五的。” 话说到这儿,大家不?自觉都停下了,往后望。 身后圆桌,只?坐了那么一人,后边跟着的是助理。 有服务员过来上?了一壶茶,说:“这是后面先生请您几位喝的。” 大家不?自觉都朝那人又望去?一眼,光影下,看不?清真容,也只?知道肯定是这京中有权有名的,而且,轻易难见。大家不?自觉都熄了讨论的声。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99节 后面,秘书递来一封加急文?件,说:“先生,几个月前那场针对?你个人的活动,幕后的几个人名单都在这了。二爷那边您这边解决了,除此之外也就是那么些人。但?值得一提的是,这里面多了一个名字,可能您看到这个名字还会有些惊讶,但?我认为您有必要?看看。” 那封文?件搁他手边。 段淮叙只?是瞥了一眼,之后,拿起简单翻看了一下。 没有别的什?么,一些他了然于心的数据和文?字,在一份合同的签字处,赫然还写着苏笙安的名字。 在此之前,苏笙安一直是他阵营的人。 起码段淮叙是这么认为的。 两边虽说明面上?不?怎么对?付,苏笙安与他合作?上?并没有什?么冲突或是矛盾的地方,所以,井水不?犯河水。先前的嫌隙也不?过是两个熟人因为他妹妹。 世间?好友有两种,一种是必须表露出来,时刻亲密无间?。但?另一种就是往年都不?联系,可双方都知,对?方是自己心中珍视的友人。 这一点,在他们二十?岁时结拜时,段淮叙就认定的。也认为苏笙安心中也是。 然而现?在,一份对?他不?利的合同下,有他作?为苏氏集团的董事长的签字。 这说明,他与先前背刺他的邰子昂等人有过接洽。 而段淮叙在生意场上?最忌讳背叛等事。他曾经说过的,做生意起码要?讲究原则和三观,如果背叛或撒谎,那么那人就不?配与他为伍,遇见这种事,哪怕是亲家来了,他也一视同仁。 就像是之前那些人,他表面温和,实?际上?一个也不?会轻放,没什?么好讲情的。 可是眼下出现?这种情况。 那一刻,秘书也看不?出段淮叙眼底是个什?么心情。 他只?是把文?件合上?,又放回去?,接着抬眸,继续看节目。 “不?要?让囡囡知道这件事。” 他对?底下人,只?有这一句吩咐。 - 老爷子有一只?养了好多年的小?黄鹂,毛发乌黑带黄,翠艳欲滴。可是那日却听说,段五公子玩着笼中的小?黄鹂,却解了笼子,把鸟放了出去?。 段家后院有一处温池,那也是老爷子的果园,四季如春。 小?鸟飞去?了那儿,会更自由,更舒适。 苏恩幼在后台听闻这事时正卸妆,发带还没解下来就好奇地问助理:“为什?么?” 她?知道那只?小?黄鹂,段爷爷最是喜爱。 “老爷子没有说什?么?” “好像没有。老爷子什?么也没有说先生的。” 恩幼解着假发,也面向回镜子,轻轻平息自己内心。 她?现?在越来越会因为段淮叙的一点消息,而动荡情绪。 这不?好,她?知道。 “先生只?说,这鸟跟了老爷子有些年头?,在室内待得也好,可是,总归要?出去?看看。”小?助理像是回忆,也道:“他讲,它抑郁了。” 恩幼只?说:“他是个很有内涵的人。” 最后把发带解下来,说:“咱们也赶紧结束去?吃饭吧,晚点说不?定他还要?来接我。” 然而还没等她?收拾好东西?出去?,梳妆室进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是拍卖场那位引起短暂骚动的发髻美人,孟寒俪。当时只?远远一见,恩幼觉得自己和对?方在妆造和气质上?还有几分相似,但?现?在近距离也突然地接触到正面,她?第一反应也是。 确实?很像。 像是拿她?的某张照片去?做了医美,她?很美,但?美得很有科技感,也就是世俗下所说的那种do感。近距离看她?穿的一身小?马甲和裙子,恩幼愈发觉得,真的是她?的风格。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感觉,她?好像是在拿自己的容貌和热度。 去?攀附圈子里的权贵名流。 她?身旁是邰子昂,本来两人聊着天,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进来,到了才知道,里面是那位苏家小?姐。 “恩幼。” 她?也点头?打招呼:“邰哥。” 孟寒俪说:“你们认识。” 她?嗯一声:“你好。” 孟寒俪只?说:“今天你唱得不?错,不?过蛮可惜的,我还以为你会唱那出秦淮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今年年初的戏曲直播,我也唱了一曲秦淮景,因为这一曲爆火的。” “哦。”苏恩幼说,“抱歉,我真不?了解,不?过还有事,先走了。” 孟寒俪伸手拦了拦她?:“本来想看看你没了评弹还能唱什?么出来,没想到,你还会京戏,挺厉害的。” 苏恩幼说:“我的琴是你弄的?” 孟寒俪:“我可没说过。” 她?今年年初攀上?了这圈子里的知名豪门郁家。 虽说不?是深居简出执掌大权的那位,但?胜在于郁家有名有号,权势也不?小?,也是因着这个,各种活动节目邀约,名帖拿到手软。 她?知道苏恩幼的名声,以前孟寒俪也关注过她?的社交平台,当时只?是羡慕,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入这圈子,跟她?齐肩。如果可以,孟寒俪当然希望自己以后的资源更多,能上?更知名更大的平台,超越她?。 “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是谁做的,也可以,给我擦一擦鞋,我告诉你。” 苏恩幼没讲话,只?看她?身旁邰子昂。 敢在这儿说这样的话,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就是有点惊讶。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幼稚的人。 邰子昂也拉了孟寒俪过去?,低声说:“行了,别说了,我劝你也别惹她?。早点收手。” 孟寒俪还没过瘾,说:“为什?么,邰哥哥,为什?么我说两句话都不?行?” “你想死?” 邰子昂看一眼那边已经开始收拾包的苏恩幼。 他并不?好说,如今他在河边走也是差点湿了鞋。 还不?知道下个月人在哪的,指不?定马上?就打回原样。会和她?接触也是因为她?跟郁家的人熟,他想扩展人脉资源。 可她?要?是这样玩,那他躲还来不?及的。 孟寒俪小?声说:“我跟的可是郁家的老四,有什?么。” 邰子昂说:“你今天跟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惹她?。” “是吗?她?背后是谁。” 孟寒俪只?想到那日拍卖场上?坐于后排引起短暂骚动的男人。 她?承认,当时后排有人发出惊讶声时,她?们前排的人都往后看去?。第一注意的是那个模样惊绝年轻又有韵味的男人,确实?是吸睛,确实?是帅,叫她?一个很久不?为男人心动的女人也有些压不?住短暂心跳。 可是,之后她?也理智了。 来这样一个拍卖行,都不?坐前排。只?是位于那么一个中后排,能是多大咖位的人? 就算是段五,她?知道对?方声名,可是,不?信他能怎么样。 郁家老四,是她?金主。 她?还想今年进军娱乐圈。 她?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孟寒俪又说:“你哥哥,上?个月传出背刺段淮叙的消息,你不?知道吗?” 苏恩幼本来已经准备收拾好包回去?了,对?方这句话,令她?手里包有些掉回桌上?。 “你说什?么?” “我说,你家里和段淮叙的生意往来,应该……已经是停掉了。”孟寒俪轻笑:“他没有告诉你?” 苏恩幼并不?了解这些, 但?直觉不?是什?么很好的事,可是比起外人,她?还是更相信家人。 家里那边没有消息,她?当然不?会认为出了什?么事。 只?是,她?也想起了大哥这段时间?每次电话里有些微微疲倦的口吻,像是碰到了什?么棘手事。 她?知道,该不?会是前几个月的事,她?哥有参与。 “没空跟你说,走了。” 苏恩幼拿着东西?在助理的跟随下推门而出,却陡然和另一个人猝不?及防撞上?。 眼眸撞入他那双平静眼瞳时,心跳有些跳闸。 之后,她?掩过眼睫,垂下眸,越过他直接走过去?了。 而段淮叙还站在那儿,望着虚掩的门缝,想到一些事。 孟寒俪等人出去?时也正好是与他碰到,撞见走廊外窗边那一身西?装清瘦却有气质的男人时,她?呼吸怔一下。无法?否认,那张清冷精致的面庞,确实?是很吸引人。 因为她?并不?能拒绝这种年轻却又成熟的男人。 对?方和秘书只?是站在那儿,好像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她?也想着对?方有没有听见她?们对?话,本想当没看见走过去?。 经过时还是没忍住过去?递了张名片:“段先生你好,我是孟寒俪。寒霜的寒,俪人的俪。” 他身旁秘书看了眼,神色有点微妙。 因为,这妹子这节骨眼搞这个,等于是平地踩雷。 可段淮叙看了她?脸庞一眼,却也伸手接过来,垂眸看上?面名字。 孟寒俪怀着春意砰砰的心跳,羞赧地走了。 直到对?方离去?很久,秘书才忍不?住出声:“您是……” 明明知道太太多想了,怎么也不?着急解释。 从不?接别人名片的,却也接了。 段淮叙只?是把名片递给秘书,接着,看苏恩幼刚才走的方向。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0节 第58章 苏恩幼出去没一会儿, 也接来了家中的电话。 是有关她大哥那边的。苏笙安在?外出忙事?情时,过邻省高速出了点?意外,为保护副驾驶座的人,车祸的那一瞬间他把方向盘往自己方向打了, 于是, 大?哥的伤势要略重一些, 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恩幼如闻晴天霹雳。 与此同时,她也遇到段淮叙驶来的车, 男人坐在?后座, 经?过时说:“先上车, 有?些话我之?后和你讲。” 可苏恩幼眼眶都直接红了。 家中这一通电话打来对她可以说是近乎噩耗。 即使,她还不知大?哥情况,即使管家在?电话里?也安慰自己情况不重, 可她还是失了心神。 她看到小助理开着?车也驶了过来, 只偏过头?说:“我一会儿直接去?机场了, 可能也不方便上你车。” 段淮叙:“我也去?机场, 没有?什么?方不方便。” 可她还惦记着?哥哥的事?。 又想到刚才孟寒俪讲的话, 她知道,如果不是别?人那里?知道, 他又不会告诉她。 什么?事?,他只想自己担着?。 恩幼:“你去?机场做什么??你也要搁下事?情陪我一起去?不成。我今天没有?唱秦淮景, 因为琴坏了,我知道你是想听的。” “你什么?时候唱什么?戏我不喜欢?”段淮叙:“秦淮景我喜欢,武家坡也喜欢。现在?最关键的是, 你不要乱, 也别?哭,家中事?情都有?家人在?, 也不要担心,我也会帮你处理。” 可本来没人安慰还好,他一安慰,苏恩幼站冷风中眼泪就自己生理性往下落了。 胳膊发抖,整个人看着?像柔弱的筛子。 她越这样,段淮叙反而越不能淡定了,放下东西直接打开车门下车。 今日他只穿了一件外套,也脱下来披她肩上,却被恩幼推过:“不用,我不冷,我只是正常的情绪浮动。我想告诉你,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嘴上喜欢开你玩笑,可心里?是很珍视且佩服你的。你们都是,你们在?我心里?包括在?他心里?,都是很好的人。”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段淮叙曾经?只觉得工作上的事?棘手,和老?滑头?对峙,或是跟那些老?股东打游击战。 他征服过的合作项目无数,可是到头?来,觉得没有?哪一个比这个女?人的眼泪更让他觉得棘手,也心疼。 “你不要哭。我之?所以没有?想和你说,不为别?的,是怕你情绪激动难过,你哥哥的事?我早上就知道了,这是昨晚半夜的事?。但?你有?答谢演出,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包括你二哥、还有?父母,这都是我们商议过的结果。所以刚刚,你才会接到电话。” 苏恩幼:“那么?,等到之?后,你会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些吗?” 段淮叙说:“当然会。苏恩幼,你永远都是我的第一选择。” 他站在?路边的安慰有?一定程度安抚了恩幼的情绪。 风很冷,他们两人就站这路口说这些也引起一些路人注目,包括小助理,还有?秘书等人,都因为段淮叙突然的下车以及担忧情绪而担心着?,守候着?。 情绪冷静下来后恩幼才意识到,这个身居高位的男人这样陪她站在?平平无奇的街道边,只因为她的眼泪就这样安抚她的情绪,是多么?特别?而稀奇的一件事?。 段家的人从不在?外抛头?露面,也不轻易丢脸。 可是段淮叙为了她,已经?不止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她情绪终于安定了,红着?眼眶,也说:“对不起,让你这么?着?急了。我只是刚知道哥哥进医院,有?点?着?急。” “我理解。”段淮叙说:“事?实上,我也只是不想你哭而已。” 女?人的眼泪在?任何?时候永远比什么?都奏效。 段淮叙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三十来岁的年纪,有?一天也会没有?风度地?在?街边这样哄一个小姑娘。 即使,她在?他眼里?真的只是一个小姑娘。 是他在?意的人,是他永远看着?不想她伤心的人。 之?后,恩幼还是好好上了他的车,在?他的安慰关怀下,之?后车辆行驶往机场,这一切都来得很突发。但?人总是要面对一些突发状况,事?变时,冷静、镇静,不要着?急,而是去?解决它。 总会好的。 在?车上,苏恩幼情绪总算好一点?,刚才发生的任何?都已经?抛之?脑后。只是冷静下来总会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论经?历、论应变能力,她始终是年轻了,不如他沉稳理智又清醒。 之?后,段淮叙也处理着?一些事?,在?她身旁接了两通电话。 其一,恩幼也大?概知道了哥哥那边的具体情况,原来大?哥没有?什么?事?,会出车祸纯属保护一位朋友,但?工作上的事?,她听不懂,她只知道,段淮叙也有?自己主意。 这事?,没有?那么?棘手。 安静坐一会儿,她也沉下了心,待他挂了电话后,说:“你也跟我一块过去?吗?我哥哥虽然情况还好,但?我想,有?些话也许你们需要面对面聊一聊。” 段淮叙看着?车窗外,也是怕影响了她情绪,撑着?手肘在?看路面。 她开口,他也收回手,看向她。 只看着?她的脸,问:“你不难过了?” 恩幼还是头?一回在?这么?多人面前哭成这样,也是他面前这样。事?实上,这个年龄闹这样的事?让人看见,哪怕是他,那也觉得羞愧的。 即使,在?关键时刻她情绪崩塌之?时,他的应对反应很好,他的一切急救措施,说的话,每一个地?方都踩在?她的细节点?上。可就是这样成熟的处理事?情能力才更叫她羞愧。 让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倾泄显得很不应该,很不成熟。 “抱歉,说实话我在?外面不该这样。不论什么?时候,哪怕是出门到了社会上,也不能太任性,也不能碰到事?就着?急上火就哭。对不起。” 段淮叙:“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事?实上,这也不算是社会上,事?情还没有?上升到那个高度。你的身边都是你的家人,我们是你家人也是亲人,有?权利和义务接收你那些情绪的。如果有?情绪就发泄出来,发泄之?后,一些事?也就过去?了。” 他越这样说,令恩幼心中越不能平静。 她看着?眼前男人,他还是那么?理智,可是,他又那么?细腻。 她要是按照以前处理方式,大?概刚刚应该会在?另外一辆车上,可是有?他安抚,她还是与他共乘了一辆车。 即使往前设想,或许哪怕她真的赌气上了另一辆车,或许他也会跟随着?,一直在?她身后陪伴着?,之?后,他们还是会有?其他方式和好。可是,哪一项都不如直接把话说清楚更好。 她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靠过去?抱住了他。 她没有?什么?别?的可讲,只说:“谢谢你。” 见她情绪完全安抚好了,段淮叙也伸手,慢慢揽住她的腰,脸也靠近过去?贴着?她头?发。 他说:“怎么?今天没有?唱秦淮景?” 她说:“琴坏了。” “有?人针对你?” “嗯。” 他想到什么?,心中也自是知道一些人,没问是谁,只说:“要我出手么?。”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一点?小恩怨吧。”她想着?,其实当时她也没在?意这件事?,只是,到底是一个摩擦。 “嗯。我今天可能不过去?,这边还有?一些事?,只是送你去?机场。你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嗯?” 恩幼就知道,他刚才说的那句去?机场,只是为了送她。 知道她一个人肯定会有?情绪,肯定会难过,所以想及时安抚她。 她没有?说话,只是贴着?他肩膀,抬头?亲了他唇一下。 “谢谢你。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刚才那样解决,或许,我今天都要难过一天了。” 他怎么?会不知。 就是因为太了解恩幼的性子,她生气或是有?情绪的时候,就愈是不能让其放任着?。 要解决,要商讨,要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情和感想。所以,今天除非是她情绪变好,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离开。 他说:“囡囡,我不是会随便蒙上耳朵的人,有?些事?,我自然知道。而有?的事?我没有?告诉你,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想你担心,不想你多想。恩幼,我希望你能信任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苏恩幼没有?多说,而是以行动证明?了。 她抱着?他,完完全全地?依赖着?靠到他怀里?。 - 回程路上,航班上,她收到了一枚来自拍卖场,来自京区奢侈品商会拍卖行当晚的最高价拍品。 那枚三千万拍下的钻戒。 原来那位幕后的买主是他。 段淮叙一早就想以这枚戒指作为夏秋礼物,当做一份惊喜送给她。 而恩幼是真的被这份惊喜吓到了,坐在?飞机上,盯着?座位上的小礼盒包括那枚戒指。 什么?品类、什么?细节,亦或是出自哪个国家,切割技术经?受过哪名设计师。 这些她都无暇去?顾及了。 比起这份结婚两周年纪念日礼物,她只在?意他提笔给她写下的一幅字。 那是他的字,瘦金体,如他这个人,洒脱细瘦却又锋芒。 -愿吾妻,椿萱并茂,棠棣同馨。 -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两周年纪念,他没有?表达爱意或是任何?,只是对她有?两份祝愿。 一是希望她父母和家人身体康健,二是希望她万事?顺利,一切平平安安。 她把那封信折叠收好,手中的纸却攥到手中,也望着?窗外的云层,慢慢红了眼眶。 第59章 恩幼到达家中时, 是二哥来接的她。 平常温雅秀气的二哥,经过大哥这事以后也是削瘦许多,可能昨晚守了夜,第二日胡子也没?来得及刮, 冒着青茬也没?处理, 直接开车去接恩幼了。 路上问:“你家段淮叙呢?” 恩幼抱着包, 说:“他还有工作,大概明?天来。”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1节 苏宜年:“嗯, 大哥情?况还好。只是刚手术, 这会儿麻药劲没?过, 等他醒了,段淮叙也到了,有什么事他们聊聊就好了。” 说是聊, 可恩幼心中仍藏着情?绪。 拿着东西到医院病房时, 家中人?都在, 医院走?廊地?砖是整齐明?亮的, 每间病房旁墙壁挂着免洗洗手液。这儿只有消毒水味, 还有病房里那令人?不适的味道。 大哥人?已经清醒了,只是不太愿意说话, 躺病房里偏头望窗户。 恩幼本以为他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万万没?想到进了病房, 旁边还站着一位小姑娘。 对方脸庞清透,皮肤白?皙,只是仿佛也刚哭过, 鼻尖微微冒着红。 恩幼本来没?注意, 之后才认出来,这好像原先认识过的大学妹子, 柯冬菱。 对方手里还拎着一泛白?的布包,没?怎么讲话,让她坐也不坐,就倔意地?站在一旁等,大哥也不跟她讲话,可是两个人?之间那微妙又倔强的气氛好像提醒了恩幼什么。 她莫名觉得,大哥这次出事好像是为了对方。 她和二哥心照不宣,没?有做打?扰。 只是出去后才问?:“大哥和这位柯妹妹,他们俩……” 苏父也是为此事头痛许久,在一旁犹豫半天,还是讲了:“那是美院的学生,家里条件不怎么好。可你哥哥喜欢,也在追求她,只是,人?家貌似一直不怎么领情?。” 恩幼心头跳了两跳。 之后,刹那间就懂了。 原来,苏笙安这次出车祸也是为了保护对方,柯冬菱坐在他的副驾。她并不知两人?在车上面对了怎样的事,是谈及到感?情?情?不自禁,还是面对分别歇斯底里。反正一方喜欢,一方不喜欢。 所?以,两边没?有什么好结果。 但他为了她出事,她又担心,所?以小姑娘才会来这。 苏恩幼不免多看了那位女生几眼,以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想撮合她与哥哥,可看家中两位哥哥都没?什么感?觉,殊不知,原来她大哥老早对人?家有意思了。 是她之前介绍的那次,还是很久以前? 这些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多过问?,把事情?留给他们两位当事人?去解决。 而病房内,柯冬菱站了许久也还是觉得心中不安,起身道:“苏先生,这次事情?谢谢您。我回头会替我弟弟感?谢你,只是现?在,学校有事,我先走?了。” 她要拿起包,病床上的苏笙安才扭头看她:“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柯冬菱脚步微顿,手里拎着的包也迟疑片刻,之后她委婉道:“我有男朋友了。” 苏笙安扯唇:“你应该知道我没?有主动?找过谁,也没?有低头向谁说过这样的话。但我说了,你那位男友他并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上次的夜晚你的大学室友可不是这么说的。” 像是说及什么令人?动?摇的,柯冬菱眼神微微凝滞。 “抱歉,苏先生,愿您生活安康。” 苏笙安一直等着她的一份答案,没?想到最后还是换来这一句。 她迈脚步出去的那一刻。 他也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遥遥坠下去。 望着病房天花板,他有一刻突然想到好多年前段五念想自己?妹妹的那个时刻,苏恩幼的男友在国外闯祸出事,她在这边担心忧虑,而自己?也作为长兄恨铁不成器,恼妹妹找了这样一个对象。 而那时,温度零下的雪夜,位于京中的男人?一言未发就乘着雪意远赴万里。 那一刻,看着妹妹心上意中人?颓废的模样,他心中,是否也是这样凄寒。 段淮叙在很久以后抓住了这个机会,可是自己?,他的机会在哪呢? 苏笙安突然就懂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些话,不是他们不说。 而是真的,在一点一滴中刻入了心。 - 段淮叙抵苏时,已经是两天后。 家中人?仍是守着夜,他也到了苏家,苏家父母接待了他,此后,两人?也一同去医院里探望苏笙安。 并不熟悉的一家子还是没?能习惯怎么日常相处,段淮叙来家中时,恩幼父亲也就是很尴尬地?到一边去抽烟,望着窗外不知看什么,仿佛是他们中老年人?的一种排解方式。 而段淮叙,他作为家属好好探视了一番,没?问?出事缘由,只是口头寒暄过后,病房门也由人?关上,苏笙安躺床上,段淮叙坐一旁和他聊起工作的事。 有关这段时间风波的事,大概会在这场会谈里得到结果。 只是,苏恩幼不会知道他们男人?聊了些什么。 父亲问?她:“你和段淮叙,没?有出什么矛盾吧?” 苏恩幼说:“没?有。他很好,也一直都很相信我。” 不过,他向来讨厌背叛一事。 邰子昂出了那事,他再不用对方,这两个月,哪怕对方极尽殷勤他也再未理睬。 更别说她哥哥。 苏恩幼还是很希望她哥哥和段淮叙可以心无芥蒂,和平相处的。 屋内,两男人?也平心静气相对。 苏笙安也从前两日的失态里走?出来,望着进来后就一直坐他面前座椅内捏着烟却没?有抽的男人?。 段淮叙同他一样,进门后没?有什么话讲,只是胳膊搭着椅背,侧目静静望着窗外。像是看着,这座她从小生长到大的城市。 “苏南,确实是很美好的地?方。”缄默许久以后,段淮叙才出声。 苏笙安心头微抖,道:“我出了那样的纰漏,你没?有怪我?” 段淮叙指节捻烟,视线看他:“怪你什么?” “我团队里也有想要出走?的。对方和我关系很好,近乎到了总秘书的位置,那份合同,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信吗,他是董事长,是一家公?司的总裁。 身处最高位,任何?公?司大事不经他手,谁信。 可段淮叙看着他眼睛:“我信你。” 这句回答叫苏笙安没?想到。 本以为像段五这样的人?,这些天对他心中不生芥蒂,那也是该有些根节的。 遇事,他并不是那种好脾气轻易原谅的人?,他于工作上态度和情?感?私人?截然不同,事业上背刺了他,背刺就是背刺,不管是失误还是误会,那也是个人?过失。 一个管理者出现?任何?过失,对他来说都是极不应该的事,他会很看不上。 可面对苏笙安,他第一次如此大度。 苏笙安心中都不免提了提。 “是因为囡囡,所?以你不怪我的过失。” 段淮叙指节习惯性?点了点烟管,烟没?点,只是他习惯性?动?作。 “不,事实上,你提起她,我反而还要怪你。” “怪我,为什么?” “你让她哭了。” 苏笙安心中震栗。 在他心里,任何?大事、小事,事事都比不过苏恩幼的一滴眼泪。 知晓那份合同上有苏笙安签名的时候,段淮叙第一反应确实是宕机了一下,他接着去看台上表演,可思绪确实是分散了一下。可是之后,心里差不多是有些数的。 他在想,如果是真的,自己?会怎么选。 一面是自己?的原则,一面是自己?认定的兄弟。 还是他爱人?的哥哥。 这份情?,这份礼,他要做何?抉择。 如果是以前,苏笙安出现?失误或是真的背刺他。 段淮叙一定不会心慈手软,错了就是错了,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是如今,他不能以曾经的标准来论了。 苏恩幼突然得知他出事,眼泪着急落下来的那一刻,段淮叙心中几乎就有了答案。 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不管是公?司还是情?谊,哪怕苏笙安今天真的亲手捅了他一刀,那一刀扎扎实实,他也要接着。因为他的恩幼掉眼泪了,她难过了,那么任何?事都不重?要。 也是那一刻段淮叙才能下定决心,启程过来,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和他进行这场谈话。 “你不提她,我反而不怪你。因为谁都有工作或是决策上失误的时刻,我也没?有什么实际性?损失,可你提她,我要怪你。” 苏笙安讶异。 段淮叙说:“我前天还准备好好和她聊一聊,突然知道了你的事,她直接急哭了。不可否认地?说,我当时真的着急了,第一次感?受到没?有办法的感?觉。这都要怪你,我到现?在都舍不得让她哭,可你轻而易举,那么容易地?就要她为你掉眼泪。” 说起来,甚至还有点嫉妒。 嫉妒好像只是那么平常两句,但苏笙安这个名字,竟那么容易能牵动?她情?绪。 即使知道那是因为他是她哥哥,可段淮叙还真有过一瞬离谱念头。为什么,他不是她一位哥哥呢。 知道这些后,苏笙安沉默地?低下了头。 “抱歉。” 他曾以为自己?最爱恩幼,自己?这位妹妹是他和苏宜年疼着宠着到大的,哪怕她嫁出去,嫁的是再好一个男人?,那也绝比不上他们兄弟俩对囡囡的爱了。 可是今天,他确实感?受到了段淮叙对苏恩幼的情?感?。那种情?感?是他一位男性?也能真切感?受到的,段淮叙是真的很爱恩幼。 “我曾经或许还有些不认可你,可是现?在,我差不多可以懂你了。” 苏笙安看着他:“把恩幼托付给你,我不会再担心。你的为人?你的能力配得上她,也足够对她好,这就够了。” “至于感?情?,我曾经或许还不懂你。怎么会好好地?对我的妹妹动?心。”苏笙安说着,也侧目看向窗外,好像透过空气也在看另一个女孩。 “现?在我懂你了,感?情?有时就是没?有理由的,它到来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它降临到了我心里。” 他自嘲着笑笑:“恩幼曾经开过我一句玩笑,她说哥哥,你现?在不管感?情?,指不定什么时候碰到一个我求也求不来的人?。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想,我是真碰到了,也陷进去了。” 段淮叙很少听他讲感?情?方面,但看他这幅模样,也知道是真的入心了。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2节 对于好友的感?情?,他没?有什么兴趣听,也没?有那个习惯为他人?开导做他人?的心灵之窗。 他只点点那根仍旧没?抽的烟管,说:“顺其自然,必要时出击。” 之后,他起身道:“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 苏恩幼没?有过多问?他们男人?商务上的事,在家中待了几日,也去听过两回评弹,接着,有宴会邀约。 说是宴会,其实是段淮叙在这边的好友邀约,邀请他们小两口赴游轮宴会。从上海港登船,其间历经五天四晚,终点站是国外某港口,只是恩幼只想散散心,并不想去国外哪里游玩,可能只是去海上乘凉度假一下就差不多。 而这次聚会也是某富商包下了游轮,第一晚有当红明?星时尚走?秀,第二晚也有海上派对,游轮好几层都是不同光景。一共十层,每层在美食上也有各个国度的口味风情?。 恩幼本来不想去,也是听了这介绍,才委婉地?和段淮叙提出了想要去度假。 他本来只是想去和朋友会个面,没?想待多久,看恩幼有那个意思,便也订了两人?的船票。 为图新鲜,恩幼还拉上了保姆家的女儿念念一块。 俩妹子登游轮第一晚,那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每一层都跑了一遍,当然第一件事还是先回自己?的游轮套房,置放行李,接着到他们的海景房阳台上以大海作背景拍了好几张照片。 之后,恩幼精修了一下发了朋友圈,收获好几十赞,她才心满意足放手机。 晚上叫了餐到房间来吃饭时,祝念跟她一起趴床上问?:“幼幼姐,你说如果今晚你和我睡的话,姐夫会不会生气?” 自从段淮叙来到她家中吃了两餐饭以后,祝念对他改了观。发觉段淮叙这人?实际相处起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说是叔叔,但说实话以他的性?格,更确切不如讲是一位大哥哥。 祝念真的接受他了,也叫他一声姐夫。 苏恩幼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 他们房间开了三间,但除了她们这两间,段淮叙那套是商务行政风套房,方便谈事的。 加之今天是上游轮第一天,他应该有好多饭局要赴,一堆朋友什么的会面都来不及,今晚他应该是不会来睡了。可是,又总有点担心。 “咱们还是不一起睡了吧,我怕他晚上有什么事。” “好嘛。我也怕我晕船,到半夜了要是吐呢。” “我有晕船药,一会儿拿两包你。” 两人?聊着天,不一会儿也吃完了晚饭,接着去甲板层吹了吹晚风,又拍了好一些照片。 傍晚,恩幼玩得有些微醺了,加之上游轮第一天实在是衣服没?挑好,穿了件小裙子加高跟鞋,即使只是七厘米的小高跟,那也叫她够呛。回去路上都跌跌撞撞的,脚差点痛死,回了房间,她让祝念搀扶着躺床上。 接着也迷迷糊糊要祝念帮她去拿一下外敷的药。 她脚都在高跟鞋跟后磨出了水泡。 可实在又困又累,加上晚间喝了一点香槟微醺,回到房间后沾了热气和床垫,她倒下就是眼也懒得睁。 过程里昏昏欲睡,也不知是祝念还是谁进来,只知道套房门开了,又被人?关上。 室内只剩白?松香一样的香氛味,隐隐又像葡萄柚。 总之很好闻。 忽然,她脚后跟被人?握起,对方是很冰凉的手,惊得她不自觉低叫一声,贴着床单忍不住睁了下眼。入目的是男人?纤长白?皙的手指,握着她脚在擦血痂,也给她上药。 她有点疼,可是心脏砰砰的,更多的还是不好意思。 接着她感?觉他把冰凉的药膏擦在伤口上,她压着呼吸,闷闷把自己?的脸埋到枕头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含糊不词地?问?。 段淮叙瞥她一眼,女孩身上的裙子也没?好好穿,肩带就那样吊着,小脸酡红,连带着礼服裸.露出来的肩也是泛红的,泛滥着一种诱人?的光。也原谅段淮叙在这种境况下用诱人?这个词,事实上,确实如此。 “刚刚。祝念说你脚磨破了。” “嗯。” “去哪玩了,这么不注意。” “没?哪,就是去了甲板吹了下风。”恩幼说:“那双高跟鞋真不该带,不该穿。” 段淮叙说:“早让你带了平底鞋。” “你现?在知道嘱咐我了?” “嗯。小高跟也可以,但确实要适量。” 帮她把药擦好了,看着苏恩幼那泛着红跟元宝似的脚底,脚后跟刚才也鲜血淋漓的,偏偏她自己?都不知道管,好像不怕疼一样。 他站起身,拿过一旁热毛巾擦手,也擦干净遗留的药,说:“又去喝酒了?” 恩幼闷哼一声:“……差不多,这儿有酒吧,只是微醺一下。” 微醺。 段淮叙垂眸,掩下眼底思绪。 “你呢,不是晚上有好多聚会,怎么提前回来,我本来都准备去念念房间睡。” “陪你,不好吗。” 苏恩幼趴枕头上,心里偷偷想,什么陪她,想过夜就直说。 她其实也知道,这算是两人?第一次出游,怎么说,游轮上第一晚不得一起好好过一下。否则,房间里的香槟和玫瑰他岂不是白?准备了。 等段淮叙去浴室简单处理一下再出来时,恩幼也清醒多了,穿着那身吊带裙在外面阳台边上吹风。 少女身姿骨感?,赤足踩在木质地?板上,还抬手招风拦风。 段淮叙看着那一幕,慢慢把一支烟含到嘴里,可记起什么,又捻下,摁入了烟灰缸。 等阳台门关上,恩幼进来,乖乖滚进了柔软的大床里,摊平手脚,又从下往上仰视着他。男人?穿着黑色衬衣,解了两颗扣,很有味道。 恩幼喉咙忽然也有点干,想到一会儿可能要发生的,莫名有一点点小躁动?。 可是在此之前,她还是试着找话题了。 “我才知道,我哥前两天是为一姑娘出的车祸,至于公?司那件事,我不确定他想法。但希望你可以静静等等,等他回答,我们家绝不是那样背信弃义的人?。” 段淮叙还站在吧台边,刚接了一杯凉水。 他抚着水杯,没?有说话,只是弯唇看着她。 那天在医院恩幼并不知他们男人?的谈话,也不知道,这事他们三言两语间早已一笔勾销了。 “你看我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你或许是真的开始很牵挂我的想法了。” 她呼吸紧迫,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心烦的是什么。 是他的想法,是他的心意,他心中会不会因为一点事情?怀疑她,动?摇他们的关系。 她很在乎段淮叙心里头对她的态度,对她一家人?的品格。 “我没?有。”可这样说着,又小声找补道:“可能是吧。” 他笑笑,放下手里东西走?过来,也慢慢随着她一起坐到床边,看着她眼睛:“可是恩幼,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是一个那么急迫的人?,一定非要立马知道事情?真相。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开始的想法不是等,又等不下去。” 她缄默。 才意识到,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着急过。 她仍然为那天道歉着:“抱歉,在感?情?这件事上,我还是欠缺了一些。” “没?关系。”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担心你哥,这很正常。苏笙安底下的事业正红火,还想往京区发展,可是这些年,要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也有人?想让我们关系不好,想离间我们关系。这在生意场上都是很正常的事。” 苏恩幼抬眸,与他对视:“可是,你没?有相信那些人?的,对吧?” 他笑笑:“我是那么蠢的人?吗。” “不,你不是。” “现?在,我只关心你的身体?。还有,你在我这里永远是最重?要的,这一点我想要你明?白?。” 他说着,手也慢慢抚过她的锁骨,却很轻也很慢地?将她按到入那柔软床榻里。 苏恩幼心跳一下提到了顶点。 灯好像也衬托他们这种氛围似的一下灭了,两个人?都跌倒进房间床上。 透过光线,她才注意到他的西装领带,他的衬衣纽扣,他的一切又是那么有张力。她已经很想和他接吻了,可是他还有耐心,俯身,轻抚着她的脸,说:“有没?有想我。” “嗯。想。”她说:“每天每天都很想。那天在航班上,只是刚从你的车上下去,我就好像已经开始想念你的气息,其实。” 其实那天回程车里,她就很舍不得他了。 很想和他一起走?,那枚钻戒,她想他亲自送给她,亲自帮她戴上。 段淮叙帮她做过很多事,可是唯独的,没?有亲手给她戴过钻戒。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沦陷得太深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就是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想和他贴贴,想抱着他的脖子说以后两个人?都不要生气,以后他们都要好好的。 只是那天,车里还有别人?,她不好意思。 他低头,凑近了她,两个人?的气息交织。 她第一次很主动?地?,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真的很想你。也很爱你,段淮叙。” 段淮叙很想问?多爱,可想到以她的回答,大概就是很爱很爱。 他知道的。 他只说:“那天的戒指合不合适?” “嗯,我没?戴呢。戒指这种东西,怎么好随意拆碰,我放那儿了,等你什么时候找到,自己?亲手给我。” 段淮叙笑笑,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小心思。 知道他不是个很会讲那种情?话的人?,想送她钻戒又换了种方式,没?想,还是被她抓到了把柄。 “好。” 她又问?:“你觉得那天在拍卖场,前面的女人?好不好看?” “没?注意,谁?” “孟寒俪。就是那个媒体?一直拍的,你觉得她漂不漂亮。”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3节 “真的没?看。” 苏恩幼说:“男人?的花言巧语。” 他笑:“好,那我说了。有点姿色,但没?那么令人?惊艳,所?以呢,她惹到你了。” “没?有,我只是莫名觉得她和我有些像。” 段淮叙本来都准备进入那个状态了,没?想到她还真能半路有别的心思。 说起这个又换了个姿势爬起来,拿过手机翻东西给他看。段淮叙见?她这样,也很耐心,帮她捏着小腿,之后又看她躺姿不好,多打?量她一眼,苏恩幼立马接收到信号,很默契地?把脚搭他腿上了。 段淮叙没?讲话,任着她来。 “你看,这是我们的社交平台。我本来还不觉得,可是后来回去越想越不是味。” 明?明?是两个社交平台,可是签名,拍照风格,包括唱的曲,都随着时间一前一后。恩幼发布了,她随后也跟热度发,不说十分相似,反正就是看了会觉得蛮惊讶的程度。 “你觉得,她模仿你?” “我可没?有这么说。” 苏恩幼说:“妆造大同小异,只是,真的有点微妙。” “我很少唱昆曲,火起来的视频只有一两个,你看我的社交平台。” 苏恩幼的社交平台粉丝不算多,平时更新一些自拍和户外照片,都是颜粉,粉丝二十多万。 只是偶尔有一两条爆了的。 “我唯一唱过秦淮景的妆造,就是她那天的装扮,所?以当时才会觉得眼熟,你看那天多少媒体?追着她拍。” 段淮叙打?量她眼睛,只是笑。 “嗯,所?以。” “所?以什么,你是直男吗,不能给我一点反馈?” 他拿过手机看了看,也说:“她的金主,是我一熟人?,也是我原来的对手。以前商务恩怨还不少。”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段淮叙经历这么多也不是那么不懂的。 几次下来,谁针对恩幼明?显可见?,估计本来是他们男人?内斗,之后,有人?想浑水摸鱼。 “金主?”她坐起身,有点不敢置信,试探着说:“就是,那种关系。” 段淮叙似笑非笑,“哪种关系。” 苏恩幼:“就是,就是那个,你懂的。” “是。”他玩了玩她裙子上的扣。 “别人?包.养她的,她出身体?,他出钱,他捧她。” 苏恩幼没?想到这种事会这么自然从他口中说出,一时怔怔。他说:“怎么了。”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 他说:“我没?有过。我只爱过你,也只有过你。” 恩幼把脸埋他怀里,默默伸手抱着他。 “老公?,你真好。” “这次这句老公?是真心喊的,还是假意的。” 她说:“哪一次都是真心的。” 他却已经用手掌贴着她脖颈,把她摁倒在床面上亲,刚刚勾了他半天,那张唇他老早想亲没?亲到,这会儿是忍不下了。游轮微微摇晃,他们在有点偏硬的床板上,白?色蚕丝被里,亲了一会儿苏恩幼觉得有点发热,又想到刚才的对话还没?结束。 “可是,你要怎么证明?你只有过我?我觉得,你一点也不生涩。” “嗯?你想要怎么证明?。” 苏恩幼搂着他脖子,说:“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 “嗯,这就要看你了。你们男人?哄女孩子不得自己?想。” 段淮叙停住,看了眼床头,说:“那你真是给我出难题了。” 苏恩幼说:“你工作那么轻松,不得给你施加一点压力。” 可是话没?说完又被他亲了回去。上次拍卖场就很想亲她,玩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气息,别说压抑了,吮吻了一下都不够。他想和她湿吻的,但是,还是克制了。 现?在可以了。 可以放纵,可以肆意亲密。 又是那种感?觉,她只属于他的感?觉。 他很喜欢。 他轻声说:“恩幼,我很想。” 她却还是只想和他聊天,因为她很喜欢这种亲密又自然的关系,好像两个人?不止身体?融合,生活、三观、他们的思想,什么都是融会贯通的。他们知根知底,也只有彼此,她可以在这段关系里尽情?展示,不用担心。 “嗯,可是,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们圈子里这种事情?是不是很正常?” 她还想吃瓜。 段淮叙却说:“恩幼,和我接吻的时候要专心。” “嗯……”她轻应着。 要百分百专心,绝对的。 她说不了话,只能微微低喘给他回应。 她呼吸都被剥夺,感?觉衣服被他剥下来。 之后,还有一句更涩气的。 “做的时候也是。” 第60章 那晚, 段淮叙几乎把她折腾到后半夜才算完。 她还是很?累,要他抱着去洗,可是觉得不好。 之后看他还能起来要出门,说:“你晚上是不是还得这样去健身房待一小时??这?个年龄这?样了?, 不会猝……” 后面那个字没说。 他看她, 也说:“不保持身体状态, 怎么满足你。” 苏恩幼闭眼。 行。明知道说不过?他,还要说, 是她没事找事。 可是还是说得脸红, 她说:“真没想到, 你这?样的面孔也能讲出这?样的话。你圈子里的那些女人或是同行知道了?,会不会跌掉大牙?” 他只摸她的脸,每次碰她, 只用极度干净的那只手。 像触碰易碎的玻璃, 永远不想脏污沾染了?她。 “别的女人不会知道。”他说, “因为, 只有你有那个能力?可以看得到我这?一面。” 他声线很?好?听, 恩幼躺在那里,身体因为余韵还有些微微发热, 可是比起他这?样的口吻说这?样的话。她闭眼,耳根子浮起的红竟然都?压过?了?身体上的。 看她这?样, 他也笑:“放心吧,我不会去的。这?几?天说好?了?度假,我一般都?比较有规划, 一周不会超过?固定次数。” 她脸皮薄着, 默默转身枕着了?自己胳膊。 心想,他何止健身不会超过?固定次数。那件事, 他不也挺有规划的么,只不过?偶尔会放纵,放纵起来,次数不低于她日?常喝水。 之后,恩幼还在套房内平稳呼吸,睡着觉。后半夜,这?场游轮上还是奢靡夜生活,他穿着一身浴袍下去,回了?行政房,也给自己倒一杯酒,静静望着漆黑海面。身旁秘书连他的脸庞看也不敢看。 “事情差不多都?查出来了??”他的姿态还是往常那般淡薄的。 秘书说:“差不多了?,她背景也大概调查了?出来。” 段淮叙只看一眼,只是瞥见那张证件照,都?不愿多看。 其实孟寒俪本来和恩幼长得不像,那两张脸庞就是天壤之别的。 只是,两年前孟寒俪对?刷到的某小博主主页感兴趣,对?方的很?多妆造、拍照风格、她的长相?,孟寒俪都?很?感兴趣。 也知道,她身份不菲。 鬼使神差的,身处十八线无人问津的她想要爆红,她向?往那金字塔之上的生活,她也开始学习化妆,也学她的妆容,蹭对?方的风格。渐渐地,她也小有名气,甚至是在自身领域还和对?方分别了?开,在养父的介绍下进了?名利圈,认识郁家的老四?。 不巧,段淮叙和郁家的老七相?识,关系也很?好?。 “给他发个消息吧,就说有个人我想处理一下,要他知会一下他那位哥哥。” 秘书说:“那位小姐……” 段淮叙本来不怎么在意,就像恩幼说的,这?都?大同小异。可是,她惹到了?恩幼头上,这?就不该。 - 不多时?,在法式餐厅观影还和友人笑着的孟寒俪收到一条短信,如花似玉一般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短信内容,说不出话。 连身旁朋友几?次喊她,她也没听进去,一时?六神无主。 信息内容也没有别的,甚至不是她那位金主的短信,而是别人的。对?方提醒她最好?明晚在游轮短暂靠岸之际,离开这?儿,以后也别踏足,包括,她未来一年的工作,节目,所有的一切资源,全部都?易主了?。 孟寒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后背发凉,胳膊汗毛都?竖立。 可是看这?场子,哪有针对?她的人?成年人的交际场上,大家都?谈笑风生,有服务员来问她要不要热毛巾,也是嘘寒问暖的,没人知道她正经历一场内心的煎熬。她所有倚仗的背景、关系,全部都?悄无声息地磨灭到这?场夜里。 这?些,连她所谓的金主也别想救她。 她的金主只会无情且嫌弃地抛弃她。 夜半,游轮七层有演出,台上上演着节目,是一女人在表演,台下人都?认真观着。 直到,那场演出结束,节目更新,那女人也下了?台。 她走到一桌边,要去给段淮叙点烟,他偏头,避过?了?。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4节 甚至是她身上的一点气息也没有想沾。 周围没有人讲话了?,大家都?噤了?声,却见段淮叙掀起眼皮,孟寒俪也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保持镇定自若:“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了?段先生,惹您这?样针对?我。” 大家听着,不明所以。又不敢轻易作声。 他看牌,说:“针对?这?个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孟寒俪心脏抖了?两下。曾经她跟的那个人与她说过?,去这?个圈子,有些词不要随便对?人说,因为她不够格,如今的她,说段淮叙要针对?她,哪来的面儿。 她起身,也倒了?酒,知道段淮叙不会要,甚至识相?地没推他面前。 “之前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没有想要针对?苏小姐。我知道苏小姐是何等尊贵,我不配,可希望段先生能网开一面,我到这?圈子打拼艰难,实在是没有办法。” 旁边有人在抽烟,左拥右抱,女人不少。 其实段淮叙跟恩幼的聊天内容,大部分真。 这?圈子就是这?样现实,对?于有的人来说就是这?样,女伴如衣物,可以随便换。可是他不想毁了?恩幼心中对?这?个圈子的印象,所以一些事没有太直白讲出。 但不代表他不懂。 他到这?位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段淮叙只是睨着那女人。 神似苏恩幼的脸庞。 但大部分是因为她那妆容的原因。 他点点烟灰,跟人说:“把她妆卸了?。” 孟寒俪听了?这?话,等不得别人来,自己先手脚慌乱地拿过?湿纸巾胡乱往脸上擦,把那残次的妆容给擦掉了?,没了?发髻,没了?妆造,她那张脸普通得甚至有点刺眼。 他抽了?下烟,又吐烟圈,打量着她。 孟寒俪向?来没被这?样的男人这?样直白盯过?,有一刻,对?视他那样漂亮的眼睛,温和的脸,她有种错觉,他会对?她网开一面。 她知道,要跟他说话挺难的,她只见过?他两面,却记在了?心里。 上次走的时?候她还老在想。 他的容颜,他的行事风格,一切都?好?像很?完美。却没想过?他们的下次会面会是这?种境况,他确确实实是正眼看她了?,打量她了?,可是,这?样窘迫的处境下,这?样难堪的境地,那样不甚在意的眼神。 她心里真的很?难受,甚至开始羡慕着那位处在温房里的人。她怎么配,得到他这?样人的爱。 “恩幼那把琴,是你毁的?” 她说:“那笔钱我可以赔,您……” 他摇头。 “你赔不起的。” 他的语气轻缓却淡,像想起她,也很?温柔。 那种温柔,是别人不可能拥有的。 “她说要唱秦淮景给我听,可是因为你,没有唱成。你觉得,你赔得起?” 那一刻,孟寒俪真的信了?。 邰子昂说惹谁也不要惹恩幼,她信了?,真的不能招惹。 她真的太蠢。 可是,可是她好?不容易得到一切,眼看着要阶级跨越。 她忍不住往前移一步。 “段先生,段先生,您听我解释。” 段淮叙只说:“抱歉,这?儿太脏了?,先走了?。” 后面那句是和旁边友人说的。 可孟寒俪后知后觉意识到,他那句脏,是在说谁,是说她。 她心脏那块地方再也不能忍受这?种落差感。 她颤颤巍巍地开口:“段淮叙,请你留步。” 没人敢在这?种场合直呼他名,谁也没有身份。 当?下,别说是秘书,旁边等人也察觉到不对?,有点紧迫地看着这?场面,有人随时?要起身帮着说话了?。 段淮叙却停住了?,侧目睨向?她。 那眼神依旧是平缓的,没有什么情绪的,甚至是,如果不带任何杂质看他,会觉得他这?人很?温柔,温柔得过?于春风拂面。 可是,只有今天的孟寒俪知道,这?样温柔的男人皮囊下是怎样的疯狂绝情,他的张力?,就来自于那股反差。 令人又恨,却又颤抖印象深刻的反差 “我也知道自己只能在这?儿待一晚了?,明天,我大概都?要回自己出生的那片城镇,再也不能踏足你们这?群男人的地方。可是。” 孟寒俪攥了?攥手,努力?让自己平稳呼吸。 她还在赌,赌自己以她最后的姿色,微微特别的性子,可以得到他怜悯。 “可是,我也不比那位小姐差,我去查过?了?,她年纪也轻,更不懂事。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可能有些事我会做得更好?一点。模样上,我不比她差,年龄上,我风韵正存,我今年二十七,年龄上与您才?是最配,她虽然也不再年轻,但好?歹也是缺少一份经历。段先生,我不比她差,有时?候您也该试试,是不是每个女人都?不一样。” 这?话一出,别说别人,那是不了?解情况的人也震惊了?。 心中想,她还真是大胆。 这?时?候了?还敢自荐枕席。 也确实,来这?行就是要赌,成功了?,往后就是荣华富贵,失败了?,顶多丢点面儿。然而面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段淮叙看她。像是,也觉得微微有那么点意外。 可别人不知道,他那抹意外是对?一些事了?然于心,还是说,觉得嘲讽。 嘲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也停下了?,点了?点那根烟管,打量着她说:“你来这?行业多久了??” 她一愣,不知他提这?些是什么意思:“一年,去年还在直播行业。怎么了?。” “那你知道,她做这?行多久了?。” 她心头提起,自然知道他说苏恩幼。 围观的人愈发地多,他们的谈话,不再是一场私密性对?话。 而是明面上的。 她面子上挂不住,已经后悔了?刚才?的发言,可发觉身边不知何时?只剩段淮叙那边的人,秘书只站她身后,意味很?明显了?。 他说:“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已经十来年了?,光是这?十来年就可以证明,她其实很?优秀,对?不对??” 这?时?候了?,他也能极尽耐心地,像提问一般地和她说,对?不对?。 有一刻孟寒俪仰视着他,甚至是觉得。 或许,这?也是他对?别人比较另类的、仁慈的温柔。 可他弯了?弯唇:“但别人不行。” “别说你今天有什么别的要求,说是感情上如何如何也好?,或者?是我私人关系上可以有怎样的发展也好?。” 他轻轻闭眼:“不行。” “那是不可能的。不要拿你脑子里对?别人的标准来想我,就这?么说吧,哪怕只是你把段淮叙这?三个字喊出来,我都?觉得脏。” 脏,太脏了?。 “你认为我这?样的人,会和别人有什么其他的可能?不要拿你浅薄的认知来想我。” 孟寒俪满心颤抖,已经有点想找台阶下。 “我喝了?酒,段先生抱歉。” 段淮叙却扯唇摇了?摇头。 他想,他或许是真的在这?里待太久了?。 有别人的地方,他觉得他身上都?沾了?别的女人的气息,那不行,那太污染他心中对?自己的那个标准。 那颗袖扣已经有点脏了?,他拿手指轻轻擦了?擦。 就见段淮叙低声吩咐了?两句什么。 秘书也是微微了?然,接着说:“郁明德目前应该在巴厘岛度假。” 他说:“那就不必说了?,简单发个邮件,就说是我意思,他会同意的。” 这?圈子,这?样的女人对?他们来说其实什么也不是。 她自以为傍上大款,说实话,没有价值,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只有点趣味的鸟。这?样的鸟可以有成百只,上千只,触及到利益,对?方不会在意,处理就处理了?。 可是恩幼。 恩幼不一样,她是他的爱人,是他的唯一,这?本质上就不一样。 事到如此,他也不想再看她一眼,没有那个必要了?。 段淮叙说:“明天就下船吧,离开京区,哪也别来。” 孟寒俪意识到什么,眼眶微微湿润:“段先生……” 她忍不住往前挪了?两下。 他像看什么脏物,擦了?擦手。 又看她的脸,那妆造。 “模仿她,太脏了?。” 有人领会过?来他的意思,拿纸巾过?来掐着她下巴,又特别狠地擦了?一阵她的面庞。 那张像她的脸,以后都?不可能再有。 她只能是唯一一个,世界上唯一的。 而段淮叙也再没有什么耐心,起身,准备回房,只说:“让她以后在这?个行业里消失吧。” 没有什么好?说,以后这?个女人不会在任何大荧幕上,任何节目、台面,不会出现。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5节 包括网络平台,直播平台,任何。 她的未来和前途都?会悄无声息地抹杀在这?场寂静和温柔的夜里。 “段先生。” 孟寒俪追了?一半终于还是停在了?那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男人背影。 她才?意识到,这?圈子里有些人表面狠厉,可实际上心思柔软好?骗。 可有些人。 越看似温柔好?说话的。 心越是狠,手段越是绝。 她的前途都?被自己葬送了?。 之后,段淮叙要回房前,记起了?什么。后半夜出来搞这?些事,费了?不少时?间,此时?都?已经凌晨后半夜,恩幼应该还在睡觉。他先去行政房,简单换下了?衣服,也擦过?刚才?那套西装的衣领,想到是今天去那场子的,把衣服递给了?秘书。 “衣服有些脏了?,处理一下吧。” 秘书有点诧异,不明白他想法:“可是这?是您新定制的,只穿了?那一小时?……” 段淮叙没说话,只抬眸看对?方。 万秘立马意会过?来什么。 “是,马上。” 他下来,除了?一场会谈,其实也就是处理这?事。说是事,恩幼觉得天大的事,事实上,在他眼里什么也不算,大概也就是顺带着轻描淡写两句,悄然结束的程度。 恩幼不会知道,明天也会忘了?此事。 他本来不想管这?些,但恩幼特别跟他提起,那么他就要上心了?。 其实,她说过?的每个字他都?记在心上的。哪怕她没有跟他提,他也迟早会办,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之前,他很?享受她主动且懵懂地跟他提起那些过?程,表述她的心理路程。 在这?个探讨阶段,他会觉得他们之间亲密了?许多。 那种关系亲密无间。 就像拥有一件事物从?零到有,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得到。 比起浅薄的一段感情,他更喜欢灵魂上的融合。 对?方从?迷惘到沦陷,再到完全无法离开,抽离不开。他在她心里始终是最好?的那一个,是她无条件信任的后防,这?样慢慢走进一个人心里,才?是他真正要的。 也是绝对?不会没有安全感的。 来自他自己赋予自己的,稳定而长久的关系。 第61章 彼时, 海上的清晨还没有到来,他还要陪伴她。 回到房里?时,昨夜缱绻悱恻的氛围还没散,恩幼身上?盖着被, 脸蛋微红, 岁月静好。他掀开被子躺到她身旁, 也碰了碰她的脸,像是感?觉到他存在, 她轻轻睁了下眼, 然后下意识依赖地抱着他的腰, 贴了贴他的胸膛。 段淮叙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唇。 特别轻了一下。 看着那张恬静的脸,曾几何时,那曾是他只能抬头仰望的, 如今也被他摘下来?了。 他也曾和那圈子里?的人一般, 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会为哪个女人溺足。 那些女人, 他也见过, 也差不多知晓。 可是对他来?说最珍贵的, 唯一的,只有这一份爱。他只会给一个人, 包括对方,他也只要她全部?的爱。 那天清晨, 恩幼短暂醒来?时,感?受着游轮套房内温热的温度,只听见屋内有些响动。她撑着身子起?来?, 看到在吧台边处理她早餐的男人。 看到他, 她心里?安定不少,又躺回去?。 “你什么时候起?的?” “也没多久, 七点吧。” 恩幼想到昨天睡前的聊天,思绪莫名跳到健身房去?,想到他不会真?的起?这么早出去?锻炼了。 段淮叙端着喝的到床边,说:“该起?床了,小懒猪。” 她说:“你平时这样黏腻吗。” “怎么叫黏腻。” 她说:“不要这样喊我。” “那怎么喊?” 他亲吻她,她却闻到他身上?的点点烟味:“你抽烟了?” 他看她眼睛:“昨晚聚会,抽了一根。” “嗯。”她对这方面管得不严。 “下次就是半个月才可以抽。” “嗯,都听老婆的。” “除了老婆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称呼?” “嗯。”他想了想,“心肝儿?” 苏恩幼本?以为他会喊宝贝之类的,从没听他喊过,也觉得他这样的男人不会这样喊。 听到这三个字,她沉默了一下。 她心里?想,他果然是北方人,这味儿没法改了。 闭眼,窝到他怀里?嗯了一声:“太肉麻了,别说了。” 他抚着她的背,自己?也笑了,说:“我还就这样叫过你一个人呢。” “那么,昨天晚上?的问题你有没有想到答案?” “什么问题。” “证明,你只有过我一个人。” “嗯,好像没想到,怎么办。” 她说:“没关系,我不怪你,这问题确实为难很多男人。” 他又低头亲着她锁骨,缠绵着,也低眸看她眼睛:“但是,我确实有另一份礼物想要送给你。前段时间就开始准备了,为我们的二周年,之前那枚钻戒,只是一个小惊喜。” 苏恩幼眉头微动,隐隐有点什么预感?。 “什么礼物?” “你把眼睛蒙上?,我带你去?看。” 恩幼真?的随着他去?看了,她刚起?床,还穿着棉质睡衣,本?来?没穿拖鞋赤着脚,在他帮助下找了双棉拖穿着。过程里?,段淮叙就牵着她胳膊,引领着她,出了套房一直往外?走。 这艘游艇很大,昨晚恩幼就有所领略了。 出去?逼仄的过道,还有经过一些餐厅,可是,这些地方都没有什么声响,就好像周边的人也都预备着,心照不宣地配合着,没发出什么声音。 “小心。” 而?过程里?,他垂眸,只看她一个人的脸,也轻声提醒着。 过程里?好多次要磕绊,她还是信任他,耐心让他扶着。 直到,恩幼真?的不安了,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阵有海风的地方,又像很空旷的。她闻到了来?自拉图酒庄红葡萄酒的气息,还有,周围一些人的脚步声。 之后她还是说:“五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段淮叙把她领到该站的地方站好,接着,也接过一旁人递来?的东西?。 精致小盒子打开,那枚钻戒也由他的手,好好戴到她的手指上?。 恩幼起?初没反应过来?。 手指接触到那阵冰凉时,她下意识瑟缩一下,想撤出,但是他没许。全程很是耐心地,捏着她手指,很慢地把那枚钻戒推到了她手指深处。 而?他的声音,也终于?在这片安静背景下平静、低冽地响起?。 “恩幼,再过一阵,就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 她心脏像被人戳一下地微抖,隐约有点预感?。 她眼睛还蒙着布,也应一声。 “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段淮叙静静看这周围人,包括她身后的人。 视线在大众身上?落下,接着,回到她身上?。 他牵着她的手,也看着她,说:“你也不知道,今天是我们认识十二周年的日子,并?且距离我很久以前再见你的那一面,已经过了六年。” 苏恩幼胸腔好像有什么跳着。 诉说着,她马上?好像要面对的事情。 她隐约闻到了蛋糕清香,周围也隐隐有人要喝彩,她预料到了什么,但不敢信。 她也试着说:“段淮叙,你可千万不要是为我准备什么惊喜。我不吃这套的。” 他却笑,“如果,我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呢?” 恩幼把眼睛上?的布条扯下来?,也看见了周围的人,游轮这家法式餐厅最为有名,知名厨师坐镇,单是请来?下厨一晚都六位数身价,更别说其他。厨师、演职人员、很多很多各国的面孔,还有灯牌、鲜花、彩色立牌,整艘游轮上?的广告屏都挂上?了她苏恩幼的名字。 她不敢信,段淮叙真?的做这样有点俗气的事情。 可是,可是,她无法平静。 段淮叙说:“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花心思为谁准备过这样的礼物,说起?来?,应该也不算是礼物,你可以把这当做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只不过,带有薄雾,微微艳丽。” 恩幼没说话,只是抿着唇。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6节 在所有人注目下,望着他。 而?段淮叙敛了敛眸,也继续说:“今天,是我认识你的第?六年了。嗯,满打满算真?正开始交集的话,应该是六年,好久以前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小不点,再后来?,你成长?了,也俏皮过,天真?过,更成熟过。可是,我还是希望你永远都只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被人宠着,疼着,这就够了。” 恩幼懂了。这是一场告白。 他蓄谋已久的告白。 她心口滚烫着,也忍不住说:“你别说了……” 他轻轻摇头。 也捏着她的手,慢慢帮她戴牢那枚钻戒:“这是我该说的,是我两年前就该说的。” “恩幼,我想从现在开始,以我段淮叙个人的身份来?和你讲话。以曾经我们还是单身且独立的身份。” “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如果真?要追溯某个点,或许我找不到,但是,这在我过往的那些岁月里?是真?的有迹可循、且有过浓墨重彩的。” “我想重新开始追你。没有任何他想、任何其他理由和目的的。这段感?情我一直都在想,是我走了捷径,我以一种不齿的方式,抄近路得到了你的爱,可是后来?我怎么想也觉得这不该。” 她轻轻呼吸着,也不敢说话。 而?他垂眸,也静静看着地面。 “如果你愿意,我想重新追你,以我们个人的身份,重新开始这场感?情。” “我希望你的个人意志永远是独立的,是不加任何他人束缚的,不被任何一段关系所困扰的。同?时,我又希望你是幸福的,事事无忧无虑,不用考虑其他的,我想,你也该重新开始好好了解我。只是这或许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领会,也不是多少金钱可以得到的。” “这是需要很长?的一段岁月,让你来?知道的。” 苏恩幼心脏都在跳:“……段淮叙。” 而?突然有更多人挤进了这盛大的正在进行着世纪告白的一层。 大家都来?了这层餐厅,蓝色大海落地窗为背景,年轻却又成熟的男性,他示爱着,也诚恳表达着,他的所有想法全部?都在这天告诉了她。 而?苏恩幼也在人群里?看见了熟人,祝念,还有二哥,苏宜年像是也早已知道,穿着一身白衬,不知何时上?的船,手揣口袋微笑着看自己?小妹,包括,很多人都在。 像要暖场,也有气氛组一直举着灯牌:两周年快乐。 她完全没有防备,甚至人还穿着睡衣。看着这场面半天才回过劲,有点临近崩溃也捂着唇说:“段淮叙,我还没刷牙。” 这种重要的日子,这么盛大的场合。 这一整条游轮,他为她包下来?了。可是,可是她压根就没做好准备,她看着这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在抖,最关键的时刻她很想说话,可是捂着唇,眼泪生理性就掉了下来?。 她活这么大还没收过这阵仗的礼物。 不禁想哭。 她试图缓场和他开玩笑着说:“这得多少钱?” 他笑笑,说:“钱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他说:“恩幼,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因为我们真?正认识相处以来?,我好像也很少和你这样相处。说实话,我现在年龄也不轻,我32了,而?你24,与你走过的这两年,我们经历过许多事,许多令我也觉得有趣、鲜明、也生动的事情。” “我始终记得我们很久以前再次相遇,在你家附近的评弹馆,你抱着东西?,看上?去?好像没有去?处。我让你上?了我的车,再到之后我们一起?吃饭,你向我表达了一些你心里?的想法,无法否认,那一刻的我,确确实实是有些预谋的。因为,我清楚我在做着什么,我在引诱,引诱一位年龄比我小很多的小姐,用我的人格和各种好处来?换她这场爱意。” “因为我知道,那个选择只要你做出来?,以后我也不会让你走的。你也走不了的。” 苏恩幼捂着唇,浑身都在颤,眼泪也一直在落。 听着他这场比较另类的告白。 把他们的经历,用话语叙述讲给在场所有人听。 “可是,我想,人这一生能有这样的爱情已经是很难了,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我也不认为自己?没有给你幸福的能力。我可以做到,所以,我才会走出那一步。” “我爱你。” 他神态平和,说是告白,倒不如是一场自我剖析的,深刻的自省。 “我真?的,发自内心地爱着你。这位姓苏的小姐,并?且只会爱你,只爱过你,我想把我这一生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哪怕不求回报。”她摇头,想说你不用这样。 她说:“爱情是两个人成就的,不是一个人的努力。这一点你说错了,我要修正你。” 他也笑:“当然了,能得到你的爱,我这一生何其有幸。” 就像他给她写的那笔题字。 虽然只有简短的两句话。 可是,可是。 那就是他内心最大的祝愿。 在他心中,她永远是他最珍视的。 这句说完,苏恩幼真?的哭了,也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她胸腔都震动着,抽泣着,也流泪着。 “我也爱你,我接受你,可以了吗。”她一边哭一边说,“本?来?以为出来?度假,背着人家搞这样一出,眼泪都要流完了。” 他低头把她抱怀里?,也帮她擦着眼泪,温柔着说:“这么快就答应了?不再多想想,对这场追求,我是做好了长?久战的准备呢。” 她在他怀里?仰头看他:“那起?码,今天再做最后一天夫妻,明天你再开始追我。我才没那么好追到,但是今天。” 今天她特别想抱他。想好好抱他。 最后,大家都欢呼着,也放着礼炮,这场游轮盛会,也在这场盛大的告白中拉下帷幕。 等两人回苏时,那边的名流圈都为这件事震动了,包括京区,凡是富人圈子,无人不知段淮叙的这场告白,他们的爱情传入了每个人的耳。 谁都知道,段淮叙是真?的爱她,那位苏小姐,是他此生挚爱。 永远不会变。 至于?苏家家中,氛围莫名沉闷。 看着像新婚婚礼一样的回忆录,翁雯沉默片刻,说:“当初段五和恩幼没有办婚礼,现在也算是弥补上?了。” 苏笙安淡冷着一张脸,想到自家小妹和那位段五,加上?失恋的心情,不想说话:“那也是他段淮叙占了便宜,办婚礼和告白,还是告白省事。” “你说说你,自己?感?情路不顺别说别人啊。这不是一步步慢慢来?吗,你以为人家段五会对你妹妹多差啊?婚礼也会补,但你呢,追个女朋友也追不到。” 苏笙安不讲话。 翁雯又和老二说:“以为你去?科室了,没想到跟着祝念偷偷过去?整这出。” 段淮叙要准备给恩幼告白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祝念不知道,苏宜年也是之后才晓得。 他说:“这不也是赶鸭子上?架。那天早上?我去?游轮餐厅吃饭,看那么热闹以为干嘛呢,过去?一看,好家伙,被偷家了。” 敢情被表白的是他妹妹。 敌人都打入高地了他才发现。 翁雯又看苏笙安:“看看人家段五追女孩子,你多学学。” 苏笙安才出院没多久,手臂还包扎着,听了这话没什么讲,起?身拿公文包出去?了。 苏宜年说:“妈,您别老说大哥。” 翁雯瞪他:“那你……” 苏宜年想也没想起?身:“我也记得我好像有课题要写,先走了。” 翁雯:“……” 养大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而?另一边的书房,寂静沉闷氛围。 苏父背手站窗边,段淮叙理着国际跳棋,也刚摆好。 他坐下,与对方走棋。 一老一年青人,棋招对弈倒是不相上?下。 苏中至看段淮叙棋招,沉稳,却又有自己?的节奏和计划。看似温和不越界,实际上?,步步为营,随时都准备包围通吃。 这就是他狠的地方。 温润如玉让人觉得好相处,实际上?,吃人不露声色,有什么思想永远是藏在那张漂亮面皮下,等人反应过来?时,什么都晚了。 恐怕,哪天他跟人吵起?来?,那也是能云淡风轻不急不缓的。 “你就是这样骗到我们恩幼的吧?” 段淮叙走棋的动作一顿。 只说:“伯父,该您了。” 事到如今,他也仍是只称呼一句伯父,这是最大的让步,最仅此能给的尊称而?已。 苏父当然也知道,他这人有自己?的傲气,有自己?的想法,一些人和事别看表面谦虚,事实上?不该让的地方他是不会让。 事实上?自己?也没在意过这辈分称呼上?的事。 段淮叙有那个身份,有那个地位。事实上?,当初让恩幼嫁过去?,也是考虑到他这样的聪明人,又有前景,往后登顶只是迟早的事。 迟早位高权重的人物,是恩幼高攀。 可是。 苏父说:“我信任你,但并?不代表我信任段家每个人,前段时间的风波让我真?以为你们段家是什么不安生的地方,想要恩幼回家的。” 段淮叙说:“理解。” “只是我真?的有点担心,你这样聪明,我们囡囡要是哪天与你产生嫌隙……” “事实上?,伯父,我与她永远不会有嫌隙的。” 苏父一愣,看着他。 而?段淮叙也说:“她曾经跟我闹过一场矛盾,是因为我一早在好几年前就对她动了心思,但在她答应嫁我的时候没有告知,她觉得如果我一早说了,她不会和我有可能。我确实有瞒她的嫌疑。” 苏父也知道。 这事,他们都不占理。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与她生隔阂。” 苏父其实心里?也明白。 事实上?这么久以来?,段淮叙对她是什么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那日,恩幼只是身体不舒服,可向来?光风霁月的段淮叙抱着她,像失了魂也失了风度一样在所有人面前那样失态,发脾气的事情他早听闻了。 如果说段淮叙的生活是一条血格。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7节 那么苏恩幼,就是他活下去?的引。 他甚至会怀疑,是不是哪天恩幼不在了,他都会疯魔颓废。 但,到底不希望有那一天。 “我相信你。只是,恩幼到底是我们独女,你知道我们在意她的以后。” “如果您实在担心,我也把我的一切都转移到了她的名下,就算有天真?的走到那地步,她想走或是有别的选择,她永远不会是吃亏的那个。所有一切全部?由我来?承担。” 这一句,终于?叫苏父实实在在愣在了那儿。 谁都知道段淮叙手下掌握了多少东西?,他把一切都压在恩幼身上?,那就是没给自己?留后路。 要是恩幼是什么薄情寡义忘恩负义的人,哪天带着一切离开,别说他的生活,他名下的一切都会因为这场断链而?彻底崩盘。 “你这是胡闹。” 苏父难得地发了脾气。 可段淮叙只是盯着棋盘,他快赢了。 但最后一步,他把自己?的命脉全部?显露在对方面前,像是从没想赢过。 那一切步步为营,到头来?竟是为了全部?奉献。 苏父也是气不行了,他这样骄傲优秀的人,却为了一个人放弃自我,即使?,那是他女儿。 可苏父也是恨不成器,说:“你是我们女婿,再怎么说也是,你只要把生活顾好了,恩幼也照顾好了,我们能有什么话说呢。” “你不是那样颓丧的人,我也不希望你变成那样,恩幼更不希望。我们从没管你曾经对恩幼是什么想法,只看以后,你对她……必要真?心,要用心。” 他说:“自然。” 苏父又略为感?慨地看着他,也放和声音说:“前段时间的事,笙安也没有想要背刺你。” “是,我知道。” 苏父沉默一阵,看着他,也第?一次和他谈起?心:“恩幼是我们从小疼到大的孩子,有时候对她严苛,管得也严。可是她的性子始终是好的,她也是打心里?喜欢你的,我们看得出来?,你们感?情能这样好,我们也很欣慰,其实我们早就在心里?接纳你了,笙安是这样,宜年也是这样。往后,我不希望你仅是她的一位丈夫对她好,更要像兄长?一样,像她的哥哥,这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了。” 段淮叙缄默片刻,也说:“我会的。” 而?后,苏父也想。 事实上?,当时他也有一己?私欲,才会撮合恩幼嫁给他,否则以他的年龄,要他们让恩幼早嫁不可能。 可是当初谁能知道,这场感?情来?得这么深,这么刻骨。 直到段淮叙出去?,他看着对方背影,叹了一声气。 而?段淮叙出去?后,身后秘书也随行着,为他披上?大衣。 他抬手,示意不用。 他想独自吹吹冷风。 他就望着这院中的梨树,也想到有一天,车在她门外?停。面前是茶香袅袅,而?她掀帘进门,在他身旁留步,他没做声,可感?官、鼻息、注意力,一切都已落到她身上?了。 她的一举一动上?。 他又记起?刚刚他最后要出来?前,苏父问他的一句话。 “我只想问你,当年帮我那次,可有为了恩幼的私心?” 他说:“没有。” 可面对准岳父的眼神和注视。 他也敛下眸,说:“那日来?苏公馆,在客厅坐着与朋友喝茶。她从屋门进来?跟我讲话,我不能否认,那时我是有私心的。” 而?此刻,真?正站在她家门中,感?受着她从小长?到大的土地,他想到了那年她主动开口问他的一句话。 -您要什么茶? -不用。 -那您有事? -见朋友。 -哥哥不在。 只是很平常简短的对话。 可是,在那些天里?,有一些夜里?,他想了无数遍。 恩幼的声音,她说的话,甚至是她为他倒的茶,她的气息。 像钻入神经骨髓一样,叫人不能忘。 忘不了。 段淮叙轻轻闭眼。 外?面小雨还在下,这场南京的秋,也该落下帷幕了。 第62章 要走的那天是雪天, 外面下了初雪。 恩幼还记得,当初她和段淮叙去领证好像就是这样的天气。 微冷的季节,男人那般温润着,也?疏离成熟着, 接了她的手。 她心?中微动。 祝念陪着她趴窗台上做手账, 两?年前恩幼还喜欢这些, 可是现?在,早已经?有点耐不下性子了。 祝念还为此感到不耻, 表示:“两?年前陪你感情解惑的人是我, 现?在好了, 把人踹掉了。” 恩幼则说没有,两?人一起剪卡片,做圣诞贺卡。 祝念又说:“最?近有个你们圈子的演员被人搞了, 你知道吗。” 恩幼愣一下, 说:“不知道, 谁?” “不知道, 但好像也?是我们同一艘游轮上的游客。听说惹了大佬, 被封杀了。” 祝念大概着讲了一下。因?为当时也?是顺道吃了瓜,加上恩幼跟她有讲过被人模仿去勾搭圈内权贵的事。 她说不知道什么原因?, 也?不知道是谁,事实上对方本就不是科班出身, 说是青衣,也?没到那个程度。 这行?业哪位能做青衣的老师不是温文尔雅,风华有气质的。 那人心?不静, 做直播, 广社交,还想去娱乐圈。可这圈子, 向?来磨灭贪心?和急切的人。 恩幼听完这些也?感慨着。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祝念问:“你早就知道了她会?被封杀?还是因?为大度。” 恩幼:“都不是吧。就是觉得,她走不长。” 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看那个女人就觉得她满眼只有浮躁。任何行?业都只包容沉得下气、静得下心?、有方向?的人。她太急躁,有一种才站上峰头,却已经?不可一世?想要一步登天的感觉。 这行?业从来不缺新?鲜血液,大把的人被抹杀,死在一场简单而平静的夜晚里。 可第二日,新?的一大批的人替补上,大家谈笑风生,光鲜亮丽的地毯上,锦簇成团的玫瑰染成一起,无人在意。 只有真正的沉稳和大度的人,有好心?态,才能走到最?后。 “不过还是有点可惜吧。”恩幼感慨着,转头也?忘了这事。 - 段淮叙要离开前的一晚,一家子聚餐好好吃了一顿饭。 京区有事,就如?他平常生活,忙碌而充实。段淮叙的时间永远耽搁不下多久,这恩幼理?解,只不过他们说好在他离开前她还是先在家多待几天,玩够了,这场雪结束以后就回去。 他也?同意了,只是面对这即将到来的异地恋,仍是有些不舍。 外面有点落雨,楼下在包饺子,一家子其乐融融,苏恩幼找借口上来拿东西,段淮叙在她房中看文件。这段时间没忙公务,他那儿?的事早已堆积成山了,恩幼本来也?没想打扰他,但整理?了一下房间,最?后也?坐到了他身旁。 事实上,也?托这么一点原因?,两?人才能待同一个房间。 在苏家这些天,两?个人都是分房的状态。 不是不能同房,就是第一次在自?己家,到底不好意思。加之苏父主动说有客房,段淮叙也?没多说,默认住了客卧。 可是,其实两?个人都很想对方。 她知道,两?个人今天这顿饭吃完就要回京区,恩幼会?去送他。这是他在她家待的最?后一天,只是,她还是很想他,坐过去看着他认真忙工作的样子,却忍不住主动靠过去贴着他。 段淮叙手里的笔停了下,面上还架着一工作眼镜,恩幼突然黏他,他暂时也?没有别的表示,只是等着,看她是什么意思。 她说:“段淮叙,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段淮叙放下东西,看她:“嗯,你问。” “你那天回老宅看老爷子,我和嘉熙说话,你在门外站着。说实话,他问我那些,你心?里真的什么也?没有吗。” 文件上的文字忽然好像失去了它的意义。 段淮叙指节还捏着笔,眼睫却往上抬了下。 像是突然提起一些他不太愿意提的问题,情绪有一秒停滞。 而恩幼也?是很忐忑地等着他回答,知道这是这段时间两?人都没提过的,从没爆发过的。 她知道,一些事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法。 她也?知段淮叙是什么性子的人,既然他不提,那么,事情肯定憋在他心?里。 心?事总要说出来。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他看上去好像很好,什么也?没有,也?不记心?。 她说:“其实我一直都在担心?你情绪,那天以后,也?一直记着这事。” 他放下东西,也?摘下眼镜:“你希望我是什么想法?”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8节 她看着他,有一瞬间以为,他那一刻其实心?中什么也?没有。 他是宽容的,大度的。 和前男友探讨旧事罢了,也?没有什么,一场早已过去的感情,都不值得回忆的情感。 段淮叙这样成熟的人,他不会?在意的。 可是那一秒,看他反应竟这样认真。她有一种想法,他并不是,并不是那么不在意的。 恩幼心?中忽然有些惴惴。 她说:“我什么也?没说,你当我没提。” 她起身要走,人却被他拉住。 恩幼就保持那个姿势被他留着,他也?没说话,只是抬手握着她胳膊。 等两?人都沉默过后,很耐心?也?缓慢地拉着她坐下,要她坐到他身旁。 楼下还在说话,隐约能传来说话声?。他们这儿?很安静,这是恩幼的房间,一切都保留着她过去的事物和风格。段淮叙在这儿?静待,感受了许久,也?忙了很多事,不过是掩藏自?己。 等她坐下后,他也?说:“其实我没准备说,但你提起,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 恩幼心?头紧了紧,微微忐忑。 因?为,他这人越是平和,就证明事态越严重。在他心?中的影响越深。 “其实我很介意。”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抬眸看着她,凝视着,也?很认真的。 “你跟任何男人说话,跟他们说的每个字,看他们的每个眼神,我都很介意。你以为我是什么仁慈大度,完全?不会?计较感情的人吗?”他摇头:“不,我不是。” 他这次连恩幼也?没有喊。 “我说了,我是一个很吝啬,也?很疯的人。” 他看着恩幼,眼神都开始变得有些陌生,有些疏冷。 连恩幼,光是感受着那种陌生的他,都莫名不寒而栗。 “我恨不得把他们的嘴都闭上,都不要跟你说话,我恨不得他们都没有那个能力,完全?不能吸引你的注意,我恨不得他们再也?没有能力去喜欢你。我恨不得……”他盯着她。恨不得把她锁在身边,这样谁也?看不到,谁都听不到了,谁也?不可能得到她了。 “我有时甚至还在想,为什么,我的竞争对手好像太多了,喜欢你的人好像太多了。为什么都这样,我恨不得他们都死。” “你现?在还觉得我温和吗?” 他温柔笑了笑:“你还觉得我是温柔的人吗。” 恩幼静静和他对视着,心?口也?剧烈跳动着,不能说话。 他又靠过去,抬手贴她的脸,说:“怎么了恩幼,你想和我说什么?我刚刚只是和你说我心?里话,你知道吗。” 她心?里颤抖,说:“我没有跟他讲话了,只有那一次。没有了。” 他笑笑:“又没关系。我只是这样说,但你看我,平时表面上是这样吗。” 他的表面上,他表面上别说这样,他一点这相关的事情也?没有提,甚至完全?没有要提的意思。 她无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你不用对不起,也?不用知道。如?果你不问,我永远也?不会?说的。” 可是她忽然有点害怕,手指也?瑟缩一下。 “可是,你的情绪就会?一直压着。那样不好,因?为迟早会?有爆发的那一天。” “那么如?果爆发了,你会?怎么应对,你会?离开我吗?” 她摇头:“不会?。” 她又说:“你知道,我刚刚提的不是这个的。” “我知道,你在说嘉熙。”他说。 “你和嘉熙说那样的话,你们两?人看似平静,可是双方都在回忆过去的一些感情。我知道,我不该去打扰的。” “我们没有。” “我知道你们没有。我甚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应该会?是否认。” 她会?否认,她没有爱过对方。 一段不成熟的感情,在很久以后回想起,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是。 他慢慢把那副眼镜拿起,也?叠好,说:“可是,其实从你沉默的那一秒起,你本身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嘴唇微微嗫嚅一下,却发觉自?己好像没有可以反驳的话。 是,这样的感情确实青涩。 可是,年少的感情就不能算作是感情了吗。 如?果说段淮叙是她成熟以后支撑她的弓梢弓臂。 那么她的初恋,就是打磨她那支箭的抛光石。 人生成长,缺一不可。 她说:“这是我无法弥补的。” 他们过去的那段岁月,错过的那段时光,无法填补。因?为再来一次,恩幼还是当年那个青涩的恩幼,他还是那个成熟的他,他们不会?有可能,这是毋庸置疑。 “是,所以,这也?是我没有提的原因?。”他说,“我知道当我说出来这些时,我们之间的氛围会?不怎么好,也?可能会?影响我们之间的状态,所以,我没有提。” “那么今天……” “今天是因?为,我确实是忍受不了的。我做不到那么大度,我无法让自?己不介意你在上一段感情里给另一个人的情感,恩幼,我在意。” 那几十秒里,几分钟里,他站在外面又在想什么呢。他又在等什么。 一个真正强大的,有思想的人。 却在感情中这样缺乏安全?感。 苏恩幼甚至都不知该可以如?何安慰他,言语表达?告诉他,她是属于他的,他们不可能分开,还是说,什么别的方式。 她说:“你不用这样压抑自?己的,有什么情绪,你可以对我发泄,你可以对我来。真的。” 她就坐到他身旁,这样说。 他盯着她:“是吗。” 她目光想闪躲,可他直视着,像是她挑起了那么就别想再逃脱。 “是。那天之后的每一刻,每一秒,只要是安静下来我就总会?想。想你心?里的想法,想你当时站在屋檐下那种表情。” 她停顿一下,说:“即使我知道,你什么也?不会?提。” “恩幼,不是不会?提,而是觉得没必要。我甚至会?知道你不会?回答他,是因?为你也?知道没必要。可是你又给不出否认,因?为,这个答案并不是否定的。” 他轻声?说:“你不知道在有些时候,我会?站在你的立场以你的思想去反复考虑一些问题,多少遍。” 又是那种很紧密的,强势的,他倾泄心?中所想的,无法控制的情感表达。 她只能感受到——段淮叙,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可能哪怕有天他们不在一起,这种感觉会?永远压在他心?中,克制着,隐忍着,但他眼里的那份光芒,永远不会?熄灭。 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靠近她,手掌贴着她脖子,手掌下就是她跳动的脉搏,而她看着他眼睛,那样无辜,那样纯真。他甚至不敢直视,因?为,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双眼。 就那样信任地看着他。 他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也?可以拥有这些。 “恩幼。” 她说:“没关系的,段淮叙,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知道。” 他扯了扯唇,却轻轻说:“恩幼,你真的想错了。我一点也?不好。” “任何男人看着你,我都觉得我要疯掉了,我这个人都不存在了。我快要死了。” “你现?在还觉得我好吗?” 她呼吸不能平静,甚至不敢看他这样的眼神。 因?为,她甚至没见过这样的段淮叙。 半天没有说话。 他也?缓和下来,说:“我没有想吓你,只是想让你看看,这就是我看别人的眼神。我真实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她说:“刚刚有一瞬,你是真的吓到我了。” 好像有什么要失控一般,不再受他自?己桎梏。 他轻笑一下。 “事实上,我还有更多,没有被你知道的。我也?不敢让你知道的。” “是刚才的你吗?” “不。是隐藏最?深的我。” 她说:“那,你要展露一下吗。都说出来,不要憋着,没关系的。” “你想感受?” “不。”他又理?智下来,“恩幼,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对你有那种情绪的。” 哪怕有,他只会?自?己一个人消化,一个人想着。 就像这个问题,其实原本她要是不说,本身谁也?不会?提起,它就会?随着时间慢慢尘封在那里。 日子还是一样过,他们还是一样好。 “只是,那天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答案,如?果不是你看见我,或许我会?一直等在那里,等你回答他。” “我有私心?,我想听你回答他一句,你不爱他。”他静静盯着她,那里面流淌着,一点脆弱,她很久前感受过的却再没见过的破碎感。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09节 是,他本来就是破碎的。 没有她,他什么也?不行?。 她心?口突然也?疼了起来。 她也?后悔,为什么那天没有一口回绝安嘉熙,没有坚定告诉他,她没有爱过他。 这样,眼前这个男人不会?这样多想的,不会?这样患得患失的。 “我不爱他。” 苏恩幼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也?像是想哄他:“我真的,真的一点也?不爱他。” 他说:“你也?在意我情绪吗?” “是,我在意你。” “证明给我看。” 她心?口是抖的,说:“怎么证明。” 段淮叙没说话,只是等着她。 她也?试探着,倾身过去抬手搂着他脖子,靠近过去亲吻他,描摹他的唇。 楼下都是人,就连家里人好像也?要走了,他们只是短暂地在这里待一刻,他们不能一直待下去。可他还是不舍的,把她压到沙发上,低着头贴她,手掌捧贴着她细嫩的脸颊,摩挲着。 可是无法填补,无法补充。 他很想亲吻她的唇,却又压抑着,只能让两?个人的呼吸交织,来来去去。 “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不习惯把做的事用语言跟人表达出来。我认为,爱是做出来的,不是说说而已。” 她轻轻喘息着,也?闭眼:“你……” “孟寒俪我帮你解决了,还有一些事,一些人,我都帮你解决了。” 她早就猜到了,可是那一刻还是像有什么悬空,高高提起。 他亲吻她耳廓声?音也?带上微微低冽。 “她竟然模仿你,她怎么配。你问我她好不好看,我其实真的很想回答,不。她一点也?不,她的好看都不过是来自?于你,她连你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她很想说话,可是眼眶慢慢湿红了,人和思绪都迷离,只能抬眸看他。 她说:“你那么疯狂吗,段淮叙。” 他扯唇轻笑:“为了你,我又还能怎么办呢,其实你连十分之一的我也?不知道。” “你想要我怎么样呢,我说过的,在这场感情里我从来就不是那个站主导的人。” 如?果她要走,他不会?拦,可如?果她真的走了,他心?里也?会?非常非常难受。 这样的一份感情,他怎么可能主导。 他们之间就像是有一根绳子,空气中无形的绳子,牵引着她,绳结在她那头,而他安静站在那儿?,静静等待着她的牵动。 直到此刻,苏恩幼才真的为他这种坚定而深刻而过火的爱意给燃烧得整个人都要不复存在了。 “我,我……” 她被黏腻的亲吻扰得说不出话。 “我真的会?好好爱你的,段淮叙,真的。” 他看着她,捧着她的脸亲吻。 她对视着他的眼,也?听见外面声?音。 阿姨上来敲门,说:“恩幼,您妈妈说要去一趟姨母家,问你要不要一起,跟女婿两?人去探访一下。” 恩幼想,这段时间也?见了好多亲戚。 真的见了好多,不差这一时了。 她也?不想去。 段淮叙在亲她脖子,轻声?说:“回答她,说不要。” 她撑着他的肩,脑子里在高速运转。 “不去了,您和妈妈说一下,我有点事,她们先去吧。” “嗯,好。那您要吃饭?” “不吃了。”她想到什么,说:“我要工作,这边还挺忙的。” “嗯,那行?。” 直到脚步声?走,恩幼狂跳的心?才慢慢降速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很正常平静,然后也?起身,过去把房门锁了,平常人进不来。 可之后,又被他摁在门板上。 而现?在,她压抑不下来了,两?个成年男女都压抑不下,她什么也?不想管了,其他人也?好,各种想法也?好,她只想。只想要对方。 可是在那之前,他还是压抑下来,说:“你会?不会?很讨厌我。就像一个这样的我,这样有着缺陷,以及占有欲的我。” “不会?的。”她说,“就像你说的,如?果我认为你有他心?,那么,你希望我更加可以把这当做是一场梦,沉浸进去。你爱我,我怎么会?讨厌你。” “那你呢,你爱我吗。” “嗯,我爱你。” 他没有说话,而是轻抚着她脖子,手掌平压扣着她锁骨。 把她压到了门上吻。 房间里,她以前读书的书桌上,刚好及腰的书架上,他把她抱上去坐着,也?把她腿抬起。 像疯了一样。 和她舌吻,尽情地狂吻。 第63章 正文完 而苏恩幼, 她也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他,眼眶慢慢湿润。 其实?,她感受得到他那份爱的疯狂的。 哪怕他做得再密不透风, 可是, 她也能?感受到。 她有时也想清醒, 也想抽离,可是这就像一个?茧, 太严密, 太细致, 太无处可躲。 她只能?接受的。 直到现在,她甚至都分不清她对他的那份爱是来自他对她的,还是说……她本身就确实?被他捕获了。 猎物在完全被捕获那个?瞬间?是会被注射毒液的。 同化, 变得和他一样。 她也不想离开, 也没理由离开。 “我?爱你, 段淮叙, 真的爱你。”她揽着他脖子低声说。 “我?告诉你, 苏恩幼。” “你今天说了这句爱我?,往后, 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能?让你走的。” “你是我?的, 永远,这辈子。永远都是我?段淮叙的。” 她被亲得后背发麻,眼尾泛着红。忽然, 也很享受这份快意。 她说:“是。” “我?说了, 我?愿意。”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什么危险, 哪怕你事业上出现什么危机。我?苏恩幼,和段淮叙生?同衾死同椁。” 他像被她这句刺激得不行了。 吻得也愈发地狠,她都快要不能?呼吸。 他指节也随她衣摆寻入,到底是冬天了,苏恩幼受不得凉。在感受到那冰块一样的凉意时,她打了个?冷战。 他要停住,却被她摁住了手。 她压着翻涌的呼吸,说:“没事。” 她压抑着情绪。 “我?想要你,我?也很想你。”她抱着他脖子亲吻他喉结,也说:“段淮叙,我?这辈子,何?德何?能?可以遇到你这样一个?男人?。” 祝念说得很对,所有人?都说的很对。 能?有一场这样的感情,是她之幸。 他也说:“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允许你见任何?一个?男人?。任何?一个?,不会。” 她眼眶红了,说:“好。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他说:“我?这辈子还怕你不要我?。怎么会不要你。” 她抱紧他:“我?爱你。段淮叙,真的爱你。” 其实?今天的情绪来得很快,很突然。 他们也很久没有亲密过了,在她家中这段时间?,分着房,两个?人?的克制和守礼都要被燃烧得消失殆尽了。哪怕外面都是人?,他们也不想,不想再压抑。 她知道别人?暂时不会上来打扰,压着呼吸说:“好像没有东西,但是,但是也可以。” “可以?”他说,“在哪。” 她说:“就在这。” 床上,他抱着她,知道这样不好,可恩幼翻身坐到他身上。 他们之间?,她好像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主动过。 但她想主动一次的,掌握主导权。 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10节 之后的一小时,不言而喻。 - 家中,下午四?点的时候厨房的饺子正是好。 蒸炉里冒着泡,厨房阿姨忙碌着,家中人?也陆陆续续回来。苏笙安的车刚驶入苏公馆时,看见了一辆停在他家庭院外树下的宾利轿车。 深灰色调,流利车型。他知道,那是京中来接段淮叙的车。 他要回京了,只是妹妹还舍不得走,他们也舍不得小妹,所以要恩幼多在家玩几天,只是这小两口要分别了,在此之前知道他们不舍,都识趣地不做打扰。 但没想到会在自家庭院的栅栏前看见一道披着大衣静站在那儿的男人?。 男人?就穿了一身衬衣,领口微解,没有平常那般严整。只是不论什么时候,那身大衣穿他身上总是更合适的,修长指节夹着一根烟,他身上还有屋内的暖气味,温润里透着像要蒸发一样的味儿。 像是屋里闷久了,想要出来透透气。 也是那一刻,两男人?视线隔着遥远距离对上。 苏笙安望着那光风霁月一样的人?,对方也朝他点点烟管,算是致意了。 他记得,两年前对方来这儿,他并不欢迎。 只觉得是他抢走了自己妹妹。可是如今,物是人?非,心境已与当时不同。 成年人?的交际,不过在点头之间?,谈笑?之下,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苏笙安也笑?笑?。觉得有点趣地笑?了。 两男人?在庭院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而房内,恩幼刚泡完澡出来,身子骨也是松乏的,她披着睡袍坐到窗台边的座垫上,隔窗往下望,段淮叙在和她哥哥聊天,两个?人?看上去都很轻松。 而刚刚那一小时,她和段淮叙确实?是很过火。 很缠绵,而在这之后,总是有一阵像贤者一样的冷静时间?。 她不知道段淮叙在想什么,因为他床上床下看上去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而她也是。 恩幼静静坐到窗边,望着外面这场初雪,也想到当时雨季下的那场梨花。 她知道,段淮叙的车,是为她而配置的。从四?年前起。 他的事业,是为她发展的,他的一切,都打上了她的名?字。 可她也是。 连她到如今也分不清,这场感情,究竟赢的是他还是她? 他是胜者,还是她。 这个?问?题永远也没有答案。 她只是记起也是这样的两年前,段淮叙的那辆车停在这楼下。 还有,她在很久以前段淮叙出事的那两天里和妈妈说的话。 她说:“我?是说,我?也想过了。夫妻总归是要同甘共苦的,我?既然嫁给了他,就不会怕他出什么事,我?只怕他这辈子会丢下我?。” “妈妈。您信我?吗,段淮叙他这辈子太孤苦了。他没喜欢过什么东西,唯独喜欢过我?。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能?辜负呢。” “我?想陪他。” “就像当初我?一个?人?过得不好了,他想陪在我?身旁。如果我?再不陪他的话,他的身旁就再没人?了。” 苏恩幼想,有他在,她这辈子往后余生?这条路都不会是一个?人?走了。 他也是。 她会永远永远陪在他身旁。 她也真诚地喜欢着他,因为像他这样有思想又有自己想法的人?,也可以一直让她的生?活保持着鲜明热度,他的所有爱意只会赤诚地、热烈地表现在她一个?人?身上,往后每一天,她的日子都不会平淡。 她会把这场生?活过得像恋爱一样,每天都充满了新鲜感。 这就是段淮叙可以赋予她的。 恩幼又仰头看这座城市的冬。 枫叶凋落,距离那时,正好两年已过。 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那时的自己,她上楼,看见客厅的茶烟袅袅,也看见端坐在那友人?面前平和温润的男人?,楼下那辆宾利欧陆,沉稳内敛。 她好像回到曾经与他的再相识。 他的车停在楼下,看似在等人?,实?则是等她。 她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 情不知所起,深至入骨。 他们之间?的绳结永远都在她手中,而他站在那儿,只静静等待着她的牵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