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爱大师兄》 序 料峭的夜风吹拂下,凉意阵阵,苍夏对这样的温度,她以往并不会觉得寒冷,毕竟习武之人的抗寒能力并不同常人。 可惜,今日不知怎么着,通体的寒意由内而外,却是无法抵挡。 冷的她,打颤不已,无法停止…… 咬着下唇,僵直的双脚像是被人钉住一番,动也不动的身体犹如木头。 月色很美,可是比起夜色美景,那一对湖畔的相拥的出色男女,更是比什么样的景色都更让人目眩神移。 男的温润如玉,女的倾城脱俗,任是谁看了都会不禁叫道:「好般配的一对绝妙碧人!」 就是苍夏都无法对这二人的郎才女貌有任何一丝的违言,他们的确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耳中传来那充满磁性嗓音所诉说出来的动人情话,在这一刻起,苍夏明白了自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那人从来不是她能覬覦的人,他所会喜爱的女子也不会是她。 怔忡地望了面前的景象,眼睛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生疼,苍夏彷彿终于忍受不住。 她闭上了一双明丽的美目,不再去看那会令她感到撕心痛楚的景象。 没有什么比亲眼的所见所见闻,更能够接受事实。 哪怕最先与他相遇的人是她,可是那人的眼里……苍夏没有比此时此刻更清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事情,她怕是不能在待在这里了…… 苍夏的眉眼蹙起一丝的愁绪,纤细的手掌覆在胸口处,生疼的感觉似是一波又一波,久久不散……这怕是她拥有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亦无法治好的病症。 除非,她能把那人从心底驱逐出去。 苍夏叹了一口气,半晌,闭上的双目才缓缓睁开。 因为瞭解那人,也瞭解自己,所以她清楚即使再怎么捨不得,也唯有离开一途才是能做的事情。 不然,留下来,也只会为难那人,甚至为难自己…… 相爱的二人,终究是无法拥有第三人插足进去,不是吗? 苍夏就算是个世人都瞧不起的孤女,她还是拥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况且,她亦比任何都清楚,哪怕是再委曲求全,哪怕再怎么把自己贬落尘埃,那人若心中没有自己,他亦是不会接受她的。 而且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够得到的,早在很久以前,这样的真諦,苍夏就比谁都还要清楚瞭解。 苍夏掩下心中淡淡地酸涩,曾经冀望能与那人一生一世,现下再也不敢如此奢求。 或许是那人太过温柔,才让她忘记,她与他其实并不配,那人怎么可能会选择她,说起来其实是她贪心了。 「……祝你幸福大师兄……祝你幸福四师妹……」 苍夏没有上前打扰那对有情人。 她黯然神伤的挪移脚步,不带任何声响的轻轻走开。 许久不曾出现的孤凉的感觉,此时却又淡淡地涌起。 天下虽大,她终归还是只有自己一人…… 第一章 河林村由于环面都是山谷,交通不便,地处偏僻,因而它是个与富裕完全掛不上边的贫瘠村落,村中的人口也不多,通通只有一百多人。 这是一个极为不方便的村落。 无论是去买个油盐布料,又或者生了病要找个大夫,村中里的人总要拔山涉水,走了好几十里的路,才能到达最近的镇上,令人好不苦恼。 如果只是买个吃食用品这还不打紧,但是生病受伤这挡事却是拖不得的,因而若问河林村的村人最缺什么的话,十之八九几乎都会回答是救死扶伤的大夫。 因而,当村中真来名大夫时,村人简直要把那名大夫当成活菩萨来供着。 「大娘,你送的东西太多了,你还是拿一点回去吧。」苍夏苦笑不得看着屋外堆叠成作小山的东西,即使过了半年,她至今仍然对村人的热情感到不适应。 这里人真是太好客了。 「不多不多,这也不是什么多好东西,姑娘就收下吧。如果不是姑娘帮忙,我家那口子恐怕就没了。」这一些都是乡下人都有的山货,也不是什么精贵不得的玩意儿。 陈大娘如果不是囊中羞涩,她是肯定要准备个大礼来好好感谢。 毕竟,她家那口子可是从山坡上跌下来的,那伤势可是一般大夫都救不回的,就是村里其他人都叫她要准备丧事了。 如果不是面前年轻的姑娘,她的家都要破碎了,怎么能不感激呢? 陈大娘一向是实诚的人,满腔地感谢不知道如何表达,就只能多送一些东西来安安心。 「是啊,苍姑娘你就别客气了,不然陈大娘会过意不去的。」一旁陪着陈大娘来的李大娘如此说道。 苍夏见到死活不愿把东西收回去的陈大娘,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对方的情意,她只能接受道:「那我就不好意思收下了,不过仅此一次,下次就别送了,毕竟大娘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苍夏实话实说,因为陈大娘的丈夫受伤,这近几个月的劳动力就缺少了一个,偏偏底下还有嗷嗷待哺的几个孩子要养,依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不免就要劝下陈大娘。 苍夏其实什么也不缺,她不像村中的人没有武功在身,进山就等于博命,她的武艺纵然不是绝顶,但进山打猎却也不是难事。 比起陈大娘这一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村人,苍夏三不五时的猎物,以及河里的鱼虾,这顿顿有肉吃的日子,过得恐怕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是啊,阿清这次你就听苍姑娘的,你那一大家子现在可都要靠你一个。」李大娘倒像是知道了苍夏的用意,这次换帮忙劝说陈大娘。 陈大娘被二人这么一劝说,一脸为难的样子,直到最后才点点头道:「那我下次就暂时不送了,等我家那口子好了以后,我再请苍姑娘来我家好好吃上一顿。」 「这样就对了。」李大娘在一旁笑道。 苍夏在心里也吁了一口气,笑着答应。 然后,接着又是一阵寒暄的话,两名热情朴素的妇人这才离开。 苍夏啼笑皆非望着离去二人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还在上扬,一道突兀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原来的好心情。 「看来你过的不错,小夏。」 这是一道有着清润声线的惑人嗓音。 苍夏还在带笑的脸颊瞬间僵掉,她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声音。 怎么可能? 不管苍夏心中多么的不置信,来人确确实实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这是一名有着高鼻薄唇,丰姿透逸,容貌清奇雅俊的美男子。他的一双星眸讳莫如深,身形劲瘦修长,搭上一身惯常的白色锦绸衣衫,腰间则悬掛了一块浅色玉佩,让整个看起来更显得丰神如玉,俊美不凡。 只见他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而来,「小夏。」 「师兄……」 苍夏微张的嘴,面容有掩饰不掉的震惊。 她一双清亮的眼睛不受控制住的,深深地注视正一步步走来的男人,这人似乎从未变过,还是一如以往的卓尔不凡,俊美无儔…… 她望着这般风姿不凡的俊美男人,心中的悸动却仍然是……不减分毫! 苍夏察觉到这样的悸动,胸口不免瀰漫涌出淡淡的悲凉。 彷彿像是想到什么,苍夏星眸半垂,迅速遮掩住眸中的不该有的情绪。 半晌,她才抬头笑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贺容溪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双深邃的乌黑眸子却一霎不霎地直盯着苍夏不放,看得人不禁心跳如鼓。 贺容溪一向观察入微,心思慎密,他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苍夏的变化,但是究竟是怎么样的变化却也说不出个所以来。 苍夏正以为她是否有所不妥待有张口时,贺容溪却陡然开口,他用那独特清醇沉厚的嗓音道:「没什么,只是难得出趟远门,过路来看看你罢了。毕竟,你一声不响就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要去济世救人,救死扶伤,难免会让人担心。」 只是过来看看? 这话让人如何相信? 苍夏无奈地发现自己以往没心没肺的形象似乎让人深植入心,她可清楚自己最近寄回的书信,只有标明驛站所在的镇上位置,并未提到她现在所住的河林村。 偌若不是特意寻找的话,如何能知道她在这里呢? 苍夏也不戳破这显而易见的谎言。 「是吗?真的不是为了其他事吗?」她状似无意的问道。 「小夏……」贺容溪讶异的目光一闪而逝,语气充满着欣慰与赞赏。他笑道:「看来出来一趟,你似乎长进了不少。」 苍夏笑了笑,也不去纠正这样的误会。 毕竟,她以往的偽装是想让眼前的人为自己多操心一些,想要引起这人留驻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现在知晓这人的心意后,她就不想再偽装了,既然如此,何不如对方所想的那般,以为自己「长大了」。 「是啊,出来一趟,见识了很多。」 贺容溪似乎并未想到听见这样的回答,神情愣了一下,随后才道:「小夏,你好像变了……」 「不是变了,只是长大了。」苍夏笑脸盈盈,彷彿就是这么一回事。 贺容溪一双沉静的眸子盯着她的脸庞看,再度发现原来人确实是不一样了。 她以往总是一身不沦不类的男孩子气装扮,可曾见过如此女性的扮相?虽然不是华丽的綾罗绸缎製成的衣裙,而是老百姓极为常见的素色布衣荆裙,可是女孩子的扮相终归看起来与男孩子的扮相不同,感觉似乎有说不出口的奇怪感觉。 难不成真是长大了? 「看来似乎真是大姑娘了。」贺容溪状似叹了一口气,他忽略掉心中一闪而逝的异样,唇角微勾道。 「本来就是。」苍夏故作无奈,她就知道在这人心里,她的形象永远停留在小时候。 他永远只把她当成一个妹妹看待…… 每每忆及,苍夏仍然不免感到酸涩。 恐怕她输得如此彻底,也是因为如此,毕竟打从一开始的起始点就是不同,就是现在来看,他似乎也从未把她当成女人看待。 对他,她的种种努力永远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无力可使。 「在想什么?」贺容溪温声问着,他看着她又恍神的脸,不由得蹙起好看的眉宇。 他不明白怎么只是半年的时光,以往那张总是掛着灿烂笑顏的小脸,笑容不再,就是笑着都有总带着一股轻愁。 贺容溪不禁怀疑起来,不会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被人欺负了去吧? 这么一想,那一双乌黑如漆墨的眼瞳顿时变得锐利如峰。 「我哪有在想什么……若说有的话,也只是在想……师兄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苍夏被惊醒神思,她害怕心思被人看清,所幸她的脑筋动得不慢,立刻就反问道。 「怎么你就不会认为我是特意来看你好不好。」贺容溪听见她的回答,锐利的光茫立刻收起,他的俊雅容顏满是失笑,无可奈何。 纵然他来寻她是为了要事,可是却也真有一份担心,否则的话派人来寻也不是不可以的。 「难不成是我想岔了?」苍夏也想认为他是特意来寻她的,可是终究还是理智占上了风。 对他,她从来都不敢自作多情。 曾经行乞的日子,让她明白了做人得认清自个儿的身份,什么人做什么事,凡事要有个度,不可任意妄为,否则失去的不会是怀里物,而是真真实实的一条人命。 苍夏从未告诉过他人,她一直以来骨子里所透露出的不安。她害怕奢求愈多,失去的也会愈多。 她还记得小时候寒冷的冬天,一个小伙伴因为贪心的想多要一个馒头,结果被人打断了腿,最后熬不过去的夜晚。 那天的夜漆黑无比,风也是冷得透人心凉。 苍夏始终无法忘记那时的景象,她想要习医救人,也是因为那一天求救无门的结果。 如果,那天她早就有如此本事该有多好……她不曾只有一次如此想过。 她一向本分,唯一妄图奢求的也只有这人的真心……可是在知道这人的心意后,她却停下追逐的脚步。 因为比起冀望得到,她更害怕的是被人嫌弃拋下。 这么一想,苍夏不禁暗叹,幸亏她从来没向这人挑明透露出自己的情意。 「……你倒是没想岔,的确是有要事要找你帮忙。」贺容溪终究说不出讳心之言。 「是什么人?」苍夏的秀眉拢起。「很严重吗?」 「受伤的人……是三师弟。」贺容溪的语气有一瞬间的迟疑。 「三师弟会受伤?」苍夏的小嘴微张,显得惊讶异常。 三师弟是武学奇才,他可是他们师兄弟妹之中,武功最好的一人。大师兄贺容溪虽然武学天份不输三师弟,可是因为涉猎的杂学太多,因而武功终究屈于三师弟之下。 三师弟现在的实力,苍夏虽然不是真的完全瞭解,可是她有预感,比起武林上成名已久的宗师应该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有战胜的可能也不一定。 而宗师级的人物大多都是有一把年纪了,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傲骨,所以绝对不会去「紆尊降贵」地为难一名武林的新进之辈。 这样的人谁能让他受伤? 「……确实是三师弟。」 贺容溪明白她为何一副不敢置信的原因,一般而言,他们师兄弟七人论谁最不可能受伤的话,无一例外,答的人物肯定是那永远看似冷酷不像人的三师弟。 但是,事实就是发生了。 「是有人使了不入流的手段吗?」苍夏拧眉问道。 她这话问得显然对自家三师弟深具信心,明显不认为他是被人光明正大挑战才得来的伤势。 「的确是不入流的手段。」贺容溪想起三师弟受伤的因由,他一向温和俊美的脸色顿时一沉,磅礡的怒气不禁在周遭散发出来。 「容溪……」苍夏从来没见过如此生气阴沉的贺容溪,她的心跳陡然停了一拍。 「抱歉,吓到你了。」贺容溪惊觉他的状态吓到人了,他立刻收起一身阴騖冷冽的气息,俊美面容上又是一片的斯文儒雅。 「没事,我只是不曾见过你如此的气愤。」苍夏害怕谁都不会害怕他,她知道肯定是有人的行径触犯到他的底限,能让他连怒火都控制不住的人,想必此人的手段定是卑劣异常。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这样的手段,如何能够伤得到三师弟,是吧? 「是啊,我也的确是很久没有如此生气过了。」贺容溪恢復原来的温和脾气,他笑得一派云淡风清,彷彿刚才的情绪只是错觉。 苍夏见到他似乎真的像是没事,心中暗暗把担心放下。 「那么知道伤三师弟的人是谁吗?」她询问道。 「你放心,伤人的人已经被三师弟自己处理了。」贺容溪没有回答这答案,只是道出了结果。 苍夏不由得觉得好生奇怪,难不成伤三师弟的人是熟人吗? 「你别想这么多,反正人都已经处理掉了,多想无异。」贺容溪像是看出她所思的事情,一张厚实的大掌不禁朝她的脑袋瓜轻拍两下。 苍夏许久不曾被如此对待,因而反应有些迟钝。 下一秒,心中才漫延出淡淡的喜悦和温暖。 这样亲密的举动,彷彿回到了小时候,似乎只要她遇到什么困扰的事情,他就会如此的劝慰她。 「好,我不想了。」苍夏点点头,乖巧地应承道。 「这就对了。」贺容溪对她这样乖巧的表情,面上一切正常,脑中却也涌出一些回忆。 小时候的情景,并不是只有一人存放在心中。 苍夏却不知道贺容溪与她一样在回忆起从前,她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那等我一下,我去整理一下行装就出发。」 「嗯?」贺容溪挑了一眉。 「师兄会前来找我,恐怕是三师弟的伤势并没有想像中的简单吧?」否则谷中也不是无人能医治的,想必情况就算不是危及性命,也不是很乐观的情形。 「……你猜得没错。」 「所以我还是别耽误时间了,早点回去才是正理。」不论基于什么样的理由离开,师兄弟妹有难时,她一定无法置身事外。 那里是她的家,他们都是她的亲人,谁伤了她都会难受的。 所以,回去这件事,是什么都不用去考虑的。 「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是该赶紧回去了。」贺容溪直接承认她的臆测,他浓眉拧紧,面色凝重说道:「三师弟的情形的确不是很乐观。」 ↑ 这已经不是不乐观了。 而是,很不乐观! 苍夏抹去额头沁出来的细微汗珠,刚帮人用以内力施以金针实在耗去她不少心神,好在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情况确实是控制下来了。 也幸亏,她与师兄一路快马加鞭,并未耽误过行程。 否则,恐怕情形肯定会再糟上三分。 苍夏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除了逍遥谷的人,武林上并未有人知道,不像她的其他的师兄师弟在武林上早已享富盛名。 苍夏是个医者,因此本身并不爱血腥打杀,她这次难得出去,接触的人也多是市井的平民百姓,并未接触过任何一名武林人士。 因而无人知道,苍夏的医术资质其实是比他们的师父「鬼才公子」嵐延真更具天分。嵐延真教育人材也一向极具用心,为了不埋藏这样的天分,他尽可能地搜罗天下能搜罗到的医书,药材人力也是毫不吝嗇提供。 时至如今,苍夏早已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如果连她都无法医治好三师弟,武林之中肯定也不出三人,能有这样的能力。 「如何?」苍夏眉头深锁的神色,让贺容溪也温润如玉的脸上也染上一丝的严肃。 「二师姐,林疆没事吧?」焦急的语气出自一名姿容绝色的少女,只见她有着精巧的五官,如凝脂的雪肤,点絳的红唇,水剪的瞳眸,出尘脱俗的姿色说是倾城倾国也不为过。 如此楚楚动人的容貌,搭上精细的翠绿裙装,垂髻秀发,更把原来就有的十分姿容更添上了两分。 就是身为女人的苍夏,也不由得为这婷婷绰约的出尘佳人给迷惑住。 怪不得武林上的人,将拥有绝色姿容的少女封为「月仙子」,这称号当真是实至名归。 可是,只见现在这名少女,脱俗的容貌上,一双弯弯柳眉蹙起,盈盈剪瞳泛上泪光,哀伤的神色让人不忍直视,只恨不得能够奉上所有,只求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庞能够重见笑顏。 「情况很不好,四师妹。」苍夏一声叹息,摇摇头道。 她即使也不忍见到少女那悲伤的神情,可是却更也知道,比起欺骗,实话实说才是大夫该有的本分。 与其给人希望再绝望,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别人最坏的打算。 「不——」少女显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答案,她蓄积在眼眶的泪水顿时止流不住,娇小柔弱的身躯整个朝躺着床上的冷硬青年扑了上去。 「林疆、林疆……」 呢喃的叫唤声一句一句,彷彿在唤醒沉睡的情人。 苍夏有一瞬间的僵掉。 她讶异看着出尘佳人掬起青年的大掌贴向自己的脸颊,满腔的情意就是迟钝如苍夏也一目瞭然。 四师妹她…… 苍夏不明白这样的情况怎么会发生,就是再眼瞎的人,都能看明白四师妹情系的人物是谁。 可是,如果四师妹爱的人是三师弟,那大师兄…… 苍夏小心翼翼地瞟了面无表情的贺容溪一眼,然而即使观察了半天,贺容溪的情绪依旧摸不出个所以然。 她不由得心中苦笑,怎么情况会变成这样如此复杂? 她爱上的人是大师兄,大师兄爱上的人是四师妹,四师妹爱上的人是三师弟,三师弟爱上的人是…… 情爱一关,果然都是身不由己。 没有谁对谁错的。 「小夏,你说说三师弟的情况吧。」贺容溪依旧是沉稳有度,黝深深的黑瞳毫无半分情绪,理智的声音带给房内的眾人一股说不出来的安心感。 「是啊,二师姐。三师兄他……是真的很危险吗?」娇俏可爱的少女同样一脸担心,她是苍夏他们最小的师妹——宋丹蝶。 宋丹蝶是对情情爱爱还很懵懂的少女,她只是觉得四师姐恨不得以身代过的悲伤样子,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她真心希望三师兄快快好起来,这压抑的气氛实在是太难受了。 「三师弟的毒其实已经完全解了大半,照理说应该要没事才对,可是却仍是毫无起色。因为情况太过诡异,所以我后来又仔仔细细检查推敲了一遍,这才发现原来三师弟不光是中了剧毒,其实他的体内还中了一种蛊毒,所以情况才会如此的不乐观。」苍夏巨细靡遗道出她的发现。 「蛊毒!」 此话一出,眾人皆感到愕然。 怎么会是蛊毒! 「小夏,你确定?」贺容溪神色肃穆。 「确定。」 「怎么会是蛊毒呢?」宋丹蝶瞠大的眼睛,小脸充满了困惑。 中原武林可是很少有这种玩意儿,三师兄得是倒了多大的楣头才能沾染上这种东西! 呸呸,说错话了,应该是哪一个缺德人下得这种缺德玩意儿,太过分了! 「而且有一件事,恐怕说出来你们可能无法相信……」话到此处,苍夏一脸犹豫。 贺容溪见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详情恐怕并不简单。 「什么事?」贺容溪扬起浓眉。 「三师弟的蛊毒似乎是从小就有的,如若不是这次被其他毒物给激出,恐怕还能埋藏好一些日子。」苍夏艰难地牵动嘴角,照实说道。 她对这样的发现,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从小就有?!」眾人惊呼! 这下连专心照顾林疆的洛瑶都惊动了,她眼中的水气稍停,盈盈美眸中闪着一抹诧异。 「是真的?」 「是真的。」 「怎么会……」洛瑶彷彿惊讶地讲不出话来。 「我也希望我是错的,可是推断的确是准确无误的。三师弟的蛊毒,如果我预测不错的话,似乎是在婴孩时期——不!也许更早,或者是在母胎中就被人下了蛊毒。因而我也无法判断,下手的人是故意针对母亲,抑或是尚在婴孩时期的三师弟……」 苍夏的秀眉拧紧,她对自己的推测出来的事情,从内心里渗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只在小的时候见过人性的黑暗面,许久不曾触碰到如此残忍的手段,免不了心惊胆颤起来。 「不论下手是人,或者是孩子,此人的手段都过于恶毒。」贺容溪冷静道出心里话。 虽然武林人士难免会打打杀杀,大家在下起狠手时也是极尽凶残,夺人性命!可是,跑江湖的人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的潜规则存在。 那就是——不能对怀孕的妇人或婴儿下手! 通常如果不是灭族的大仇,很少有人敢犯下触碰到此项规则,因为如果被人发现的话,可是会被正反两道全面唾弃,甚者追杀。 毕竟,谁都会存有一丝的仁慈心,即使惹下仇杀,大多数的人还是会冀望能够保留后代子嗣的繁衍。 这人怕是恨毒了三师弟一家子。 也不知道,此人与林家究竟有什么仇怨存在,才会下得如此重手? 「那么此蛊能解吗?」贺容溪幽瀲的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能,我涉猎的医毒不少,可是苗疆这类的毒物我比较不熟,因而对此毫无办法。我顶多能够试着进行压制,但是却无法解决这蛊毒。因为……三师弟体内明显存活的是子蛊,除非能够找到母蛊将其解决,否则……很难。」苍夏伸手揉揉眉尖,神情颇为凝重。 这也是她觉得不太乐观的原因,茫茫人海中要找到持有母蛊的人,这是何其困难的事情。 气氛一下子僵凝起来。 「……只有找到母蛊一途吗?」贺容溪也不晓得是否想要自欺欺人,他再度询问。 「其实也并不是如此,找到母蛊之后毁去是最稳妥的做法,但是如果真没办法,想办法把三师弟体内的子蛊引出来也是可以的。可是问题在于……要如何把这子蛊引出来?」苍夏簇起了形状姣好的眉,她对这情形是真的束手无策。 闻言,贺容溪眼里平静深幽如一泓潭,深不见底。 他并未再强求苍夏,他知道她尽力了,只因这事情的确很难解决。 两种办法,看似可行,却又看似不可行。 贺容溪半瞇起黑瞳,状似沉思。他思索半晌,才叹道:「如果能知道三师弟的具体身世就好了。」 这样至少还能顺藤摸瓜,摸出一点线索来。 可惜,他们这些人的身世,其实都只有师父嵐延真知晓,偏偏师父早已在外游歷了三年,无人能知他到底身在何处。或许是怕麻烦,嵐延真也从不留下联络的方式,只有他找人的份,而不是人找他的份。 想一想,就感到万分的头痛。 贺容溪这时也不禁觉得自家师父有多么不靠谱,他这甩手掌柜,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自在,把烂摊子全部撒得一乾二净。 这下好了,不只是把责任扔下这么简单,都出人命了还无法找到人! 思及至此,难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我知道林疆的一些事,虽然不是很多。」温柔婉约的嗓音突兀响起,顿时打破室内的安静无声。 这下子眾人惊了! 他们没想到那冷如冰雕的人,还会与人诉说如此私密的事情。 三师弟和四师妹的感情,确实很好…… 苍夏心情不由得复杂起来,她不清楚是不是应该高兴,毕竟如果容溪伤心了,她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她寧可伤心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洛瑶彷彿不在意眾人的心思,她此时满心满眼都只有林疆一人,再也装不下其他。 明明她与他好不容易两情相悦,但是为何上天还要如此的捉弄人?她好不容易才弄清他的心意,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心,她还没告诉他,她爱他啊! 他是为她而伤的,如果他真的好不起来,那么——她会去陪他的。 「林疆的父母早已去世,他的父母都并未有其他的亲戚,所以他们去世后,林疆家中就只有他一人。不过,林疆父母在世时倒是有一个至交好友,那就是北武林的泰斗——齐山。」洛瑶缓缓道出记忆中的事情。 齐山? 「只有一个好友名单,这线索也太少了!」宋丹蝶的粗神经都能感觉情况不妙。 「不管怎么样,有比没有好。」苍夏实话实说。 「正是如此。」贺容溪赞同道。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想法。」苍夏脑筋一闪,顿时有了主意。「我们不如兵分两路,一批人去找齐山摸摸林疆的家事,或许能摸出个线索来;另一批人,就动身前往苗疆,若问世上对蛊谁最熟悉,恐怕非苗疆人莫属了,若能找来一个苗疆人为林疆解蛊,那就最好不过了。」 她此时也没有其他主意,但也只能尽力而为。 两个方向,希望总有一个能够成事,说起来,她其实也只是听天由命。 「二师姐说得对,咱们就这么做好了。」宋丹蝶也没其他法子,她颇为赞同道。 「也只能如此。」贺容溪点点头,他沉吟一下,彷彿想起什么,再道:「三师弟这压制的时间能有多长?」 「一年,只有一年!」苍夏明白他的用意,斩钉截铁答道。 时间果真是刻不容缓! 他们此时只能一起祈求,希望三师弟不是短命的运道。 他们谁也不想失去亲如手足的兄弟啊! 第二章 疾速的骏马奔驰,马蹄翻飞出滚滚的烟尘,好在这时节的天气并不是冷峭如刀,刺人心骨。当然,纵使气温尚在可以忍受的阶段,但是黄沙飞扑直面却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好在苍夏大多被人护在怀中,不论是山风抑或是土沙,全部都皆于她无关。 这是第二次了。 苍夏搞不懂在贺容溪心中,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她敢说她从小到大的生病的次数寥寥无几,就算不能说是壮硕如牛,但也绝对与柔弱的病西施摸不上边。 更别说,她的武功即使是师兄弟妹最弱的一个,但是好歹一招三式,只求自保亦不是难事。 嵐延真可是绝世的武学奇才,从一出江湖就享富盛名。他所教出来的徒弟,即使再弱也有一定的水准。 当然,她从来没有与人打杀对峙过,这话还是师弟师妹闯荡江湖比较出来的。 苍夏估摸自个儿的实力,怎么都能与二流高手占上个边吧? 由此可见,苍夏身体的强健力度还是有一定的保证。 她其实并不是不喜欢被人护持在怀的感觉,尤其这人还是她心心念念的一个人,能够与他靠近一点,她的确是喜悦和羞涩的。 静静地靠在贺容溪坚硬厚实的胸膛,听着他又沉又稳的心跳声,苍夏就感到异常的安心。 她只是困惑他把自己当成易碎的物品,她的骑术就是再怎么不济,她还有武功在身,内力护持。因此,就算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也是不怕的。 她的轻功可不是摆设的装饰物,平时採摘药物时,险山峻岭,万壑千山,她无处不去,论轻功排行,她自信不轮他人。 可是,偏偏大师兄贺容溪就万分坚持死活不让她独自骑马跟随,苍夏并不认为自己会拖后腿。 她想让自己的形象一点一滴的改变,可惜却总是事与愿违。 苍夏不由得感到挫败不已。 他不会还是把记忆停留在小时候的相处上吧? 可是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他幼时记忆长不大的淘气女孩。 苍夏此时万分的懊悔,从前不该为了霸佔他的视线,就极尽败坏自己的形象,想必性格粗心让人不能放心的形象已经根深入心,剷除不掉吧? 她这算是自食恶果吗? 说起来,自从学医以后,她身上的哪一处伤还都是故意造成的,毕竟那伤口要处理起来,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简单轻松。 从前,她只是想让他多心疼她一点,如果不是听见他对她的想法,她现在肯定还是装作一副莽莽撞撞的模样。 其实她从来不粗心的,习医的人只有细心,不会粗心。 人命是粗心不得的。 可是,她知道就算直接挑明开来,也不会被人相信。 苍夏其实有着聪颖的脑袋,无用功的事情她很少会去做,在明白说破嘴也不会改变别人对自己的既定印象,她就索然放弃这样的想法。 况且,这事她真去做,不是摆明过去她一直在撒谎瞒骗吗? 她寧可从现在开始「一点一滴」的慢慢改变,也不会笨得被人抓住把柄。 苍夏可不想得到贺容溪哪怕是一丝的嫌恶眼神,他可以不爱她,但他不能讨厌她。 她承受不起被他讨厌的结果。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拉起韁绳,黑色的骏马奔鸣一声。 贺容溪矫健俐落从马背跳下,他一隻健臂不忘勾搂住苍夏的细腰,把她一同带下。 苍夏的沉思骤然被打断,她被他粗壮有力的臂膀紧紧箝住在怀中,二人正面紧贴密合的身躯,让人不禁脸发慌心发热。 她其实可以独自乘坐一匹马,真的。 这般被人牢牢锁紧抱住的感觉,对苍夏的刺激实在太大,就算她对大师兄存有昭然若揭的覬覦之心,可是却仍然免不了败于己身的浅薄脸皮。 她从来不晓得她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想一想,何其悲哉? 「我已经站稳了,可以放开没关係。」苍夏故作镇定,以掩藏心跳如雷的情绪。 贺容溪察觉被轻轻拨开的手掌心,黑釉般的眸子闪过一线光芒,随即而逝。他俊美无儔,儒雅温和的脸上神情不变,笑道:「虽然天色尚早,可是连赶几天路,想必你也累了。今日难得这个地方有客栈,那我们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嗯,也好。」苍夏一缕发丝被风吹到脸庞,她修长的手指习惯性第一动作就是轻轻拨冗到旁。 乌黑秀发被冗到耳后,她有些风沙的面容上掩藏不了一丝的疲惫。 接连的赶路,不是随便找间破庙,就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加上中途都并没有很好的条件可以休憩的地方,难得遇见一个客栈,他们的确是需要好好梳洗休息一下。 贺容溪和苍夏把壮马牵到客栈前方,一直没有来客的小二,见到好不容易有了客人,那双眼睛猛然迸出精光。 他的动作不慢,立刻上前满脸涎笑的招呼道:「客倌,让我帮你们的马给牵到马庵吧。」 「那就麻烦了。」贺容溪淡淡说道,他的手掌顺便递出了几个银子。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客倌服务可是小的荣幸,怎么能说麻烦。」小二迅速把银子拢在怀中,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了几分。 贺容溪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他面容不改的继续道:「另外,我还要两间上房,以及晚一点再准备一些酒菜。」 「还有,先帮我们准备一些热水,我们要先洗漱一番。」苍夏终于忍不住插口,女人总比男子还要着重身子的乾不乾净。 「照她讲的,我们打算先洗漱一番。」贺容溪頷首说道,他气定神间的回应店小二的视线。 「好的、好的,我立刻就叫人带客倌去房间,热水的话稍待片刻也会立刻送了上去。」语毕,店小二麻溜地找人把马牵去马庵,并亲自送二位贵客去他们的房间。 他们二人的房间,依照贺容溪的吩咐是紧邻在旁的,这样的话,一有动静也才可以互相帮衬。 江湖险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能不防。 苍夏把自己全身清洗一番,换上了新的衣服。这些衣裳是昨天贺容溪特意新买的,她装着衣物的包袱很奇怪地突然失踪,好在她的衣物无名无姓,又只是大多百姓都穿得的布衣衫裙,否则贴身衣物遗失,岂不是让人羞煞不已? 也好在江湖儿女一向不怎么看重繁文縟节,这要是在高门大户之中,恐怕都得以死明証来成全自己的清白名节。 苍夏对此总是不禁嗤之以鼻,作为爱惜生命的大夫,对为了这样「小事」就连命都不要的人,能说是半分也瞧不上眼。 她一直都认为好死不如赖活,有人想活都活不了,这些人好手好脚,如果真是失了清白那当然另当别论,无可挑剔。可是,有些人明明就完好无事,但是却是为了所谓的名声才不要命的,简直不知所谓。 苍夏换上一身红色的劲装襦裙,这衣裳的质料极好,穿起来清透贴身又舒服。她腰带轻轻一束,顿时婀娜纤腰展露无遗。随后,她再把乌黑秀发随意用一条红色丝巾裹成一个简易发髻,铜镜上立刻显现出一名千娇百媚的女人。 苍夏对这样的装扮略感不习惯,在谷中一直与药物为伍的她总是男装居多,男人的衣裳宽松舒适,最重要的是没有女人繁杂精緻,在她看来都是要用脏的,所以还不如穿些能穿并便宜的粗陋布衣,以免糟蹋。在外头时,男装不雅,就是不看重世俗礼教,但是偶尔顺应世情还是挺有必要的,只是单身女子孤身一人,也不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苍夏当过乞儿,明白世上暗藏的一些黑暗,知道有些该做与不能做的事情。而她就算没走进江湖过,也没有傻成那样。 她都是尽可能装扮朴素一些,脸弄得脏一些来埋藏本身的姿容。 她还是头一次穿成这个样子,不禁有些侷促,这不会太招摇了吗? 「叩叩叩。」 苍夏还在对镜中的人恍神,一道敲门声唤醒她注意。 她朝房门走去,打开—— 「师兄,是你啊。」 贺容溪原本是来询问她好了没要,需要一起去用膳吗?可是当看到门后来的俏人儿,一张嘴都无法发出声音来。 这是一身红衣的玲瓏曼妙女子,她有着白里透红的精巧脸蛋,弯眉媚眼,瑶鼻樱唇,丝绸般的秀发整齐披覆,一身如媚风情被张扬的红色给映衬出来,纤细的柳腰尽显,婀娜身姿美不胜收。 贺容溪从来就不觉得苍夏会是不好看的女子,但是却也不曾臆测到只是一件衣裳而已,就会让人改变如此巨大。 他勾勾睨着这般有着媚态姿容的艳丽女子,终于明白苍夏为何总是爱往男人的扮相而去,再不然就是污面示人。因为光是她似语含情的明眸,和娇嫩如花的艳美红唇就足以把男人勾上火来。 她虽然比不上四师妹温柔婉约的倾城姿容,可是那张娇艳明媚的出色容貌,就某一方面其实对男人的杀伤力更为巨大。 一个虽美但却有些距离感,一个却是恨不得把人勾上手来好好疼爱一番。 贺容溪平常再表现的一副出尘如仙的模样,他还是一名凡人,一个男人,所以他很明白所谓男人的劣根性是什么。 该死的! 他要杀了那布庄的老闆! 贺容溪如玉的俊容霎时变得阴沉沉的,时常带笑的嘴角也抿成一直线,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又阴冷,好似别人欠他钱似的。 「容溪……」苍夏彷彿察觉他变坏的脾气,百思不解的拉上他的袖襬。 每当她不想他生气时,总是不唤师兄,而是唤他的名字。 贺容溪也明白这一点。 他尽可能压下胸腔翻滚上来的火气,不好意思牵怒不相干的人,更别说那衣服还是他买的。 想到这里,俊容更弥上一层更厚的冷霜。 他后悔听信布庄的老闆,把旧衣「偷偷」处理掉,买上这一些该死的衣服。 他瞅了一眼她那千娇百媚的姿容,和那显露无遗的婀娜柳腰,心情不知道为何更是坏上几分。 「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而已。」贺容溪轻描淡写的扯起谎来。 「是吗?我还以为是我这一身扮相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苍夏一脸惴惴不安地吁了一口气。 「没有,你这样穿很好看。」就是太过好看了! 「真的很好看?」苍夏似乎想确认什么,再度问道。 「真的。」 「好吧。」苍夏听见他的保证,她小脑袋瓜点点头,立刻决定道:「既然你都能这么说,那我以后就都这样穿好了。」 她从小就很清楚自己的那张容顏长成什么样子,本来她还以为这样的扮相,会让人觉得太艳,不太正经。可是,看起来容溪好像并没有任何意见,似乎也没有不喜。 苍夏可是亲眼看见他的一丝闪神,女为悦己者容,她就算一向不耐烦打扮这一些,也是愿意努力一下。 至少,能把这人的目光多驻留在她身上一下,她还是有一些开心。 贺容溪听到她的决定,心中堵了一下。 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此时深刻的明白。 然而,偏偏对着那张蕴含期待明媚的小脸,贺容溪终究说不出违心之言。 罢了罢了,反正有他护着,估摸也出不了事情。 当然,如果真有不长眼的好色之人,他也不介意好好教训一下。 贺容溪的瞳仁厉光一闪,霎时杀气腾腾。 ↑ 好吧,美色当前,不怕死的人的确很多。 怪不得,有一句话是「牡丹花下死,坐鬼也风流」,古人诚不欺我。 苍夏娇媚惑人的身姿一出现,无数的目光就全都焦着地黏在她的身上不放,而这目光无一例外的性别——全是男的! 贺容溪的嘴角都勾不出半分笑意,薄唇抿直,下顎紧绷,一双黑瞳严酷冷峻,鬼斧神工的俊朗五官更是蒙上厚厚的寒霜,周身的冷气足以冻得人冷汗直流。 大师兄这是要向三师弟学习? 苍夏的美眸眨了眨,她充满困惑的端详着敛去笑意的大师兄,不明白怎么一下就变了个人。 就在巡视四周一下,发现贺容溪这般磅礡撼人的冷酷气势,的确足以震慑住周遭的宵小之徒。 苍夏自以为聪明的给自家师兄的臭脸安了一个理由,她孰不知某人快要憋得内伤。 贺容溪拢起眉头,在注意到周遭色瞇瞇的目光,目光变得格外森冷,胸腔中的火气不减反增。 他一向披覆在外层的温和表相不再,肃穆起一张俊脸。 他难得有了嗜杀的念头,偏偏无人胆敢上前找碴,就是想藉机警告都不成,怎么不令人窝火至极?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在苍夏心中的形象,他是不介意动手让这些人管管好自己的眼睛。毕竟,自己的二师妹最讨厌没有由来的打打杀杀。 「客倌是否需要上酒菜了?」店小二不敢多看一眼的走了过来。他即使再想藉口和美人攀爬几句,也要去注意佇立在美人身旁那俊美高大的男人脸色。 这男人看起来可不像是好惹的角色。 「上吧。」贺容溪冷冷吐出这么一句。 也许是因为美人缘故,也或许是因为男人神色太过撼人缘故,反正酒菜上的极快,刷刷刷!店小二的摆盘极快,不到须臾之间就完成工作。 「都上好了客倌,你们慢用。」店小二讲了一声,就立刻离去。 面对如此识趣的店小二,贺容溪更没有理由找碴发威。 无处可发的火气,只能积聚在胸膛徘徊不已。 「我们吃吧。」他的坏心情一向不会丢给苍夏,他对她永远有足够的温和。 「好。」苍夏乖乖答道,她挟了一口菜放入嘴巴,眼睛立刻微微瞇起。 不对劲! 贺容溪冷凝一张俊美容顏,手中也正要动筷时,左手意外地被一隻柔荑紧紧握住。 手上麻痒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狠狠一颤。 冷冽的眸光顿时一闪。 贺容溪的面色不改,察觉出他粗厚的手掌心,一隻细软的食指正轻轻移动的字样——菜色有毒! 「师兄,我帮你倒酒吧。」苍夏浅笑盈盈,她用另一隻空着的手缓缓帮二人的酒杯斟上了酒水。 然后,她在无人注意到这里时,趁机在杯中撒上些许的药粉。 从头到尾,除了贺容溪,无人能发现到她的小动作。 「我自己来就行了。」贺容溪默不作声的啜饮杯中的酒水。 他黝深的黑眸瞇起,抿直的唇角微微上勾出一抹冷笑。 很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正好,他没地方出气,既然有人要送上门来,他就要好好回敬一二。不然,怎么对的起他们的「厚礼」,是吧? ↑ 夜色正浓,月儿高高垂掛。 寧静的夜晚,眾人正在沉眠时,不得不说真是最好犯罪的时刻。 许多宵小之辈,总是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行动,不得不说真是一点特别的想法都没有,无趣至极。 凡事只要有足够警愓心的人物,都不免把夜晚的安全看得更加重要。当然,也有一些人警惕心是足够的,但是因为人数过少,总也是防不胜防。 更别说如果早被人下了暗手,这如何防范? 「行了吗?行了吗?」一道焦急催促的询问声响起。 「没问题,我可是亲眼看见他们把菜吃了八成有馀,就算剂量不够,刚才我们吹进的迷烟,就是迷倒一头牛都不成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嘿嘿,想到那美人正在里头,我就浑身发热,你们说说这美人要如何享用?」喉咙吞吐的口水声,色心不掩。 「你说得没错,这般的绝色老子还从未碰过,想必滋味一定很不错吧。」提起这话题,另一个男人也兴奋了,他粗厚的喘息声明显是想到不该想的画面。 「你们说,我们要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这又是另一个好色男子,「我敢以我阅人无数的经歷来看,这女的必然是一个处子。」 「真的假的?」 「是啊,这娇媚入骨的模样,还是一名处子?」 「当然,也不想想我是谁,你们还不信我?」 「信、信,怎么不信?不过不管是不是处子,能够干上这样的女人,老子也爽了!」 「没错、没错。」 眾人七嘴八舌,对谁先谁上开始有了一番争论。 「是吗?你们那么想爽上一爽,我不成全你们,岂不为过?」冰冷低沉的音质在一片黑暗中突兀的插入,这是不处于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陌生声音。 糟了! 这一些宵小之徒不愧是犯罪的惯犯,只是一道声音,就能让他们立即做出反应,可见被人发现并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不愧是胆敢做下醃臢事的人,没有一点本事还真不行。 至少,够兇狠够残暴,他们做得比谁都好。 几乎就只是转瞬之间,所有人立刻举起大刀往人砍了过去,刀起刀落之间都没有半分犹豫,只有比谁狠比谁快的动作。 这一些人同样似乎也不是什么普通百姓,他们的身手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练家子,而且还是有一定深厚实力的练家子。 照理说,今日遇到的若是其他的人,他们这么多的人,加上一看都不是实力恁弱之辈,或许是有非常大的机会得手成功。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他们在刀峰血口上过日子,干得又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早该知道何谓一报还一报的道理。 也许是上天早已看不过了,他们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贺容溪,这所谓的鬼才公子的大弟子。 贺容溪能被挑剔到死的嵐延真看上,并且被选上开山大弟子的身份,自然是有一番的道理,骨骼清奇的武学奇才,这只是其中最基本的一项条件。 时至今日,他的武功即使不能像三师弟拥有打赢宗师的实力,但是过上几十招却也不成问题,由此可知他的武功实力有多么的不俗。 而在他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实力,其实不可谓不恐怖。 他们今日终究要栽在这名俊美无儔的男人手上。 贺容溪平静的眼睛中波澜不兴,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一定不能得知他其实早已蕴酿出涛天的怒意。果然,平时表面愈是温和无害的人,一旦被惹恼,那脾气可比常年发火的人更加恐怖。 他们这些人如果只是想要犯取偷窃之非,贺容溪或许会斟酌一二,考虑一下是否只要稍稍教训一下。 可惜,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的把主意打在不该打的人身上。只要一回想那一些低俗淫秽的字语,深邃肆意的瞳眸就忍不住杀意四迸。 他深不可测的身法,动作极快,好似疾如风快如电,每每旁人以为能够砍到身上时,偏偏下一秒,刀尖仍然挥空。 贺容溪毫无兴致与这些人逗弄,在摸清这些人的身手套路后,冷不丁防地就毫无耐心的下起狠手。他一靠近一人就先点人的哑穴,然后就恶狠狠地——把人的手臂给卸掉骨头,废了武功! 锥心断骨的痛楚,如果不是贺容溪早有了先见之明,这哀嚎声必然惊动整间客栈。 连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贺容溪就把所有犯案的人全部处理掉。 这一些半死不活的人全部倒塌在地,动也不动。 「师兄,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一些人的性命?」苍夏在接受到暗示才缓缓从角落走出来,她瞪着这些曾对他出言不逊的人,困惑不解的问道。 她的善心只用在该用的人身上,这些行兇作恶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同情,如果同情他们,谁去同情被他们所杀害和糟蹋的人? 她不会随意乱发善心,那是不值得的。 「没有,只是想让他们尝尝半死不活的日子是该何如的过。」这般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人打从骨子里发寒了起来。 废了四肢和武功,绝对能让他们的后半辈子生不如死。 「师兄,你还是杀了他们吧。」苍夏却不赞同这样的做法。 「你想要替他们求情?」贺容溪浓眉蹙起,他知道她的心肠一向很软,可是这些人渣并不值得。 「没有,我没有这么善良。」苍夏知道他眼睛传达的意思,摇头道:「我只是担心放了他们,他们如果还有其他同伙,或者是亲人的话,他们会再度寻来报復,我不想你出事!」 什么人都没有贺容溪一人重要,为了他,就是手上沾满血腥,被人说是阴毒狠辣她也无所谓。况且,这些人的话,她想必有很多的无辜女子被他们所轻贱糟蹋,他们手中犯下的刀下亡魂必然更是不少。 这般穷兇恶极之徒,还是别在世间留下,糟蹋了天地。 苍夏觉得她必须把一切可能祸源都毁掉才行,她不能放任这样不安定的因素。 贺容溪直勾勾盯着她认真凝视过来的眼神,半晌,松下眉头,软下了绷紧的表情,颇为无奈道:「好吧,就听你的。」 虽然,他真心并不觉得这些人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她的用意怎么能让他不照做? 她是在担心他啊。 贺容溪自来就极少拒绝她,何况是这样微乎其微的要求。他随意动动手,就让地上本就半死不活的人瞬间嚥了气,闭了眼。 苍夏细心确认好这些人之中没有假死的存在,才一脸为难道:「怎么办,尸体就都摆在这里?」 这样明天一早,岂不是要惊动所有的人? 「别担心,我有办法,我去处理一下。」 语毕,贺容溪就开始把地上碍眼的东西,来来回回的都带走。 等到回来时,苍夏就坐在贺容溪的房间里的椅子上,并未离去。 ↑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我都处理好了。」贺容溪没想到处理完人时,还能在房间里看见苍夏,他一脸讶然。 「不是,我只是想聊聊。」其实她早就想聊了,可是都没找到时间。 「聊聊?聊什么?你是在担心三师弟?」无怪乎他会如此的想,眾人的心思也都的确在三师弟身上。 「也算是吧。」她说得犹豫。 「不用担心,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劝慰着。 「也是,三师弟这次蛊毒发出来,其实也不见得不是好事。因为,如果等到时间再长,子蛊成熟,那种发作可是无声无息的夺人性命,想想真是可怕。」这种蛊潜伏在体内十几年,都无人能够发现,不得不说真是厉害的手段。 「是吧,你都这么说了,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三师弟都能躲过一劫,我相信最后一定还是会有好结果的。」 「不过,如果三师弟真的好起来的话……师兄你会难受吗?」她是相信他的人品品格,可是难受应该是难免的吧? 苍夏终于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她看他一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怕是心中憋得太过厉害,不禁就主动前来开解。 有时候,说出来才不会憋出一身病。 她自己是无人可以倾诉,可是她可以当他的倾诉对象。 「难受?为什么会难受?」贺容溪摸不着脑袋的困惑道。 「三师弟好了的话,他和四师妹——你不难受吗?」这话问得极为小心翼翼。 「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很好吗?我为什么要难受?」贺容溪皱着眉头,他总算察觉出问题的古怪,她这是什么意思? 啥? 不难受? 苍夏俏脸纠结起来,他不是喜欢四师妹吗?怎么一点都不难受?还祝贺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向不笨的脑袋瓜徘徊一堆的问号,她整个人被搞得稀里湖涂了,不由得脱口问道:「师兄你不是喜欢四师妹吗?」 「是谁和你乱嚼舌根的?我何时告诉你我喜欢四师妹了?」贺容溪脸色一沉,一副如果可以的话,不介意把随便乱讲话之人千刀万剐。 「没人告诉我。」苍夏倒没被他的兇神恶煞模样吓到,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点心虚? 「没人告诉你?」他摆明不信的模样。 「真的,是我亲耳听见的。」提起这个,声音不由得变闷了一点。 「亲耳听见?」贺容溪俊眉一挑。 「嗯,我还看见你抱住了四师妹,去年在雁落亭的夜晚。」这个总不能抵赖吧?就算耳朵出事,眼睛总不可能也出事吧? 每次回想那画面,她的心就又抽疼了一次。 好吧,唱戏的人把自己也拉扯到剧情之中,贺容溪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去年的雁落亭……那是四师妹求我演一场戏,然后逼出三师弟的真心。那天的雁落亭……我还以为只有三师弟在场,没想到你竟然也去凑上一闹?」贺容溪扶额叹道,敢情那天凑热闹的人还不少。 什么,演戏! 而且三师弟还在场!可是,为什么她没发现? 不对!三师弟的身手,她自然是发现不到……所以,一切全部都只是她的误会?! 她想到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心伤,流得眼泪,竟然都只是因为一场戏—— 这个事实,让苍夏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偏偏这个亏,她还得自个儿嚥下,怪不得人! 很好,真是太好了。 当天的夜晚,苍夏睡得一点也不好。 第三章 「小夏,你到底在气什么?」贺容溪定定注视着她。 他向来对人的感觉很敏锐,尤其这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就算其他人的情绪他可能揣测错误,但唯独她的情绪变化,他是永远不会错认。 「我没在生气,你误会了师兄。」苍夏言不由衷,语气淡淡的。 都气成这样,还说没生气? 他们一同长大,性格难免互相影响,因而她和他极像,都是愈生气时,表面上看来就愈加平淡。 「有人惹你了?」贺容溪没认为可能是自己惹得祸,他还以为是他不在时,她被人欺负了去。 没办法,苍夏如她所宣告的,她现在的打扮是一天比一天还要娇艳惑人,俏生生、水灵灵的模样,每次在他们找地方休息时,总会有一两个不识趣之徒前来搭訕。 贺容溪那「玉兰公子」的美名,温和端方,斯文儒雅的种种佳词,此时此刻完全在他身上找不出来分毫。 这些日子,他冷面冷语,出手狠辣,遇到那一些污言秽语的人,总是毫不留情。 他那舒雅温文的表相压根儿见不着,反而活脱脱地像极了三师弟的翻版。 「没有人惹我,你放心我只是半夜睡不得好眠,心情不好罢了。」苍夏这话倒也有一部分是实话,总不能说她是在牵怒吧? 虽然明知道怪不得他,心中还是难免有怨气存在。 她对他总是知无不言,然而他做事却总是瞒着她,二人相处从来都不公平,她终究是生气的。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让她看清楚了一件事。 苍夏敛眉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睡不好?是不是我们赶路赶得太急?」贺容溪俊容面带忧虑。 「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况且,习武之人,一两天睡不好也没什么要紧的,正事要紧。」端详着他掛虑忧心的神色,苍夏神情稍暖。 罢了,他既然对她并无一丝情思,她何必强人所难? 他对她的维护之情,总会让她不禁要误以为他或许也是情系自己的,可是事实终究不是,那只是深厚的手足情义而已,是她多想了。因为,但凡他对她有任何一丝的男女情意,就不会答应做下这样的事情,何况还要再加上隐瞒? 不过,兄妹之情就兄妹之情吧,他对她的情意至少是真诚的,只是无关男女而已。 这一次,苍夏是真真切切想通了,她决定适着调整心态,把心退回最初……那尚未动心的状态。 世上难得有人能真心护你,担心你,就已经弥足珍贵了,何必再多想其他的? 太过贪心,可是会天打雷劈的。 「是吗?」贺容溪皱眉打量她的神色,发现确实没有不妥,才顿时安下心来。 「是啊,顶多到了下一个市集镇上,我再买一些安神的药材就行了。」 「这倒也行,这里距离下一个镇也不远了,到时候就在那里停一会儿休息,反正距离齐家庄也不远了,多在这里休息两日也没什么不行的。」贺容溪考虑片刻就如此决定。 城镇距离本就相近,又或许是二人的骑乘速度不慢缘故,几乎不到三个时辰,城镇就到了。 进了城镇以后,一样照旧先把马匹给安置好,随身行装也都先放在客栈里头,只有金钱要物随身携带,贺容溪就陪着苍夏来到城镇打听,看看附近是否有大夫坐馆的医馆可以买药。 然后,他们那一些贩夫走卒之中,打听到一间名叫庆安堂的医馆正巧就在附近。 「前面那里应该就是庆安堂了。」贺容溪认路极强,他问清楚位置后,立刻就找到医馆了。 「咦,奇怪。师兄,他们那里怎么好像乱糟糟的?」 其实,不单是苍夏看到了,贺容溪也见到了前方不远的拥挤人群。 「要换地方吗?」贺容溪言下之意就是再找一家医馆。 「不必,只是买药而已,又不是要掺和进去,先看看吧。」苍夏认为没有必要,况且她也挺好奇前方有些什么事情。 「那好吧。」贺容溪蹙眉,表情显得不太情愿,可是终究没有驳了她的意思。 他们拨开人群,只见看到三名年轻的男子,一名倒躺在地面色苍白,一名则扶住那倒躺之人,最后一名则对着庆安堂的门口破口大骂。 「你们这是什么医馆?连个大夫都没有!大夫呢?人到哪去了?都要出人命了知道不知道!」大汉的声音充满了焦灼急躁的情绪。 「不好意思,我们坐堂的大夫前一刻才出馆的,恐怕是没有办法这么早回来。」那名看馆的伙计也一脸为难。 「难道你们这里就只有一个坐堂大夫?」 「是的,我们庆安堂一直都只有一名安大夫。」伙计照实答道。 「这是什么破医馆!」大汉急怒之下不禁叫骂出来。 这一句话,立刻把庆安堂的伙计给得罪开来,他原来和顏悦色的脸也立刻敛起,摆出了一副晚娘的面孔。 「既然这位客人嫌弃我们庆安堂,不如就改移尊驾吧。」他摆出一副送客自便的模样。 那名破口大骂的大汉也晓得他得罪了人,他其实不是故意的,只是急怒之下的胡言乱语。他涨红脸颊想解释一番,可惜天生口拙的他,憋了半天也挤不出半句话。 这下完了! 公子如果出事的话,他们还有命活吗? 好吧,这答案连想也不必想。 大汉就要欲哭无泪的同时,彷彿是上天的垂怜,一道宛若天籟的嗓音解救了他。 ∞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出口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一名身着鹅黄裙衫容貌明艳的大美人,曼妙的身姿踏着徐徐的莲步走了过来。当然,如此佳人怎么可能无人陪伴,是吧?因此,一名坚韧挺拔,身着白衣劲装丰神如玉的美男子紧随在后,一副似是保护的模样,眾人立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容溪和苍夏二人。 其实只要不是穷凶恶徒之非,苍夏一向不会见死不救的,这些人的气质看起来并不像是长年沾染血腥气的人,所以她也不介意帮上一回。 「我学过一些医术,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她重复问道。 「这个……」大汉虽然对美人很有好感,可是事关公子的性命,他哪敢做主。 而且,一般医术了得的大夫,不都是留着垂垂老朽的糟老头,这姑娘的年轻看起来也过于年轻,实在不是能叫人放心。 她真的行吗? 「没关係,就让她看上一看。」好在男人不用犹豫,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直接下了决定。 「失礼了。」 苍夏得到回答,就朝躺在地上的苍白男子走去。 她低下了身子,执起他的手腕静静聆听他心脉的声音。 随后,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根金针,然后不待招呼一声,就速度极快地朝男人身上的穴位快速扎去,稳而健的动作,显得相当老练。 苍白男子胸口的鬱气顿时消散不少。 他几乎以为快要停止的呼吸,终于又慢慢恢復了正常,毫无血色的脸上也渐渐浮上淡淡的红晕。 「公子你没事吧?」看见美人拿出金针往公子扎去,另一名显然是小廝的人,吓得差点要魂飞魄散,但好在美人真是救命大夫,而不是要命毒蝎,不然他也要玩完了。 「我好多了,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男子想要起身感谢,但是奈何孱弱的身躯不配合,他不由得赧然谢道。 他躺得太久,体力不支外,腿脚也早已发麻,所以无法再有其他的动作。 「不客气,只是你身负心疾的人,怎么不随身携带药?」苍夏淡淡回应。她对这番道谢的话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贫民百姓吃不起药的人很多,可是这人的衣衫都是极好的料子,花纹繁复,一看就是身具家资的富贵公子。何况,他这病症,也需要精心细养,说是吃不得药,她可不信。 这人显然对自己的性命看得也不是很重要。 「公子的药不小心被我弄丢了。」小廝一副要为公子辩解说道。 「是吗?原来如此。」 苍夏也没再多聊什么,对于这保命的药为何会粗心弄丢的事情,半分都不感兴趣。她向来就不会对不相干的人放下注意力。说起来,她都不晓得自己算不算是一个冷情的人,大夫的天性让她无法对伤患视而不见、弃之不故。可是,在把人治好以后,她却也随之拋诸脑后,即使那不久前被她治好的人丧失了性命,她的心情也不会有一丝的浮动。 不过,也或许不是她太过冷情,而是她的心太过狭小的缘故。至少,逍遥谷的任何一人若受了伤,丢了命,她就会难受得不得了。所以,或许她真的不算是一个冷情的人吧? 当然,能够让她放进心的人也不容易,如果不是日积月累的相处,那么肯定是不行的。 苍夏是一个慢热的人,这才一面的陌生人,她出手救人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人的事情与她何干? 「既然这样,我就送佛送到西,再给你们开上一张方子,你们等一下找伙计拿药就是了。」她淡淡说道。 「姑娘是需要纸笔吗?」庆安堂伙计从头看到尾,他看着走进庆安堂的苍夏,立刻就明白这位姑娘需要什么。 「他们虽然态度有所不对,但是医馆毕竟是救死扶伤的地方。」 「姑娘说得极是,小的也有不对。」伙计明白这人美心也美的姑娘,恐怕是想要给双方调和一下。 「那么给我两张纸,和一隻笔吧。一张纸是那些人需要吃的药,另一张纸是我要买的东西,他们吃的药自己付钱,你把我的份算一算多少钱就行了。对了,把这两张纸钱也算进去吧。」苍夏可不愿意占人便宜,纸张的钱对平民百姓也不是便宜的。 「那怎么好意思,纸的钱我看就不必了,说来姑娘也是维护到我们庆安堂的名声。」伙计真心诚意的说道。 「……好吧,那就照你说的吧。」苍夏可不想为了几文钱的东西,就和人推託来推託去的,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么接受就是了。 「把我们的东西先给我们,他们的东西稍后再处理也没关係。」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贺容溪,可终于有插话的馀地。 贺容溪只想把苍夏尽快带离此地,他不是很喜欢刚才那男人的眼神。如果不是看到那男的真的命垂一线,而且苍夏肯定会执意要救人的份上,他哪能容许苍夏触碰到那男人分毫。 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 贺容溪面色不虞地下了一个如此结论。 「好的,小的这就去准备。」伙计老早就注意到姑娘身后的伟岸男子。毕竟,这男人出色的姿容和气度想让人忽视掉也不行,而这也是他态度一直处于异常恭敬的原因。 他敢打包票,如果不是姑娘身旁佇立这么一号人物,估计早被人围住搭訕,这般美艳动人的女子,让人看了都不禁眼睛发直。 哎哊,像他这样的小人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和她一起,东街的那名豆腐西施,压根儿不能叫西施,而是一个狗尾巴草。 也不知道他未来的媳妇能不能像这名姑娘一样漂亮。当然,说一样漂亮太过贪心,不然就八分漂亮好了,再不然五分也行…… 伙计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迅速地把他们要求的药包好。 「客人,好了,一共是三两又二十文钱。」 「给你,我们走吧。」第二句话显然是对着苍夏说的。 贺容溪拿到伙计递上来的东西,付上了银子以后,就不等待外面那名躺着的男子恢復体力,立刻拿了东西带了苍夏就快速离去。 果然如他所料,他们离去的身影,让还没有藉机寒暄的男子颇感遗憾。 他还没有问到那姑娘的姓名呢。 ∞ 齐山,出道数十年载。 据说,他原来是名山村的山野小子,某一天恰巧贪玩,然后进山掏鸟蛋去了。这一去不得了,从此命运改变,山野小子不再是山野小子。一个受伤的武林人士正好被他所救,这名武林人士为了偿还其救命恩德,也或者是看中他的其身资质,他毫不犹豫传授他一身的武艺。 从此,齐山往江湖之路稳稳迈去。 当然,这个据说传闻谁晓得是不是真的,江湖传言总是十之八九不能相信。或许,刚开始还能信个一二,可是传言总是在口耳相传之中,渐渐变了个调。 不过,齐山其人,不论身世如何,他出道近几十年,一身武艺确实不凡,加上乐公好义,性情爽直,广结善友,因而江湖上的朋友不可谓不多。 他的声势名声,也是因此被一点一滴的推了上去。 时至今日,他在北武林被人冠上武林泰斗之称号,由此可见其人的影响能力。 齐山之人,或许不见得是北武林武艺最好的一人,但论交友本事,确实是挺了不得的。 鼎沸的人声,络绎不绝的人潮,一匹又匹的骏马,一辆又一辆的马车,这番热闹的景象不为其他,只因为再过几日,就是齐山五十岁的满岁生辰。 这些打算庆贺的人潮,全都尽量提前赶到。 齐家庄近日的僕役可谓忙翻了天,传闻齐山的知交与好友遍佈眾广,这话确实是半句虚言也没有,看看这一波又一波的人潮,就足以证明。 「你说,我们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苍夏挑眉,难得语气似讽非讽,吐嘈的意味相当浓厚。 不怪乎她这么想,她都不知道究竟是三师弟的运气太差,还是他们的运气太差了。 这一趟出的远门,怎么好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让他们碰上。 不说客栈里被人下药抢劫,就是中中间间也遇到过几个不入流的强盗,再不然就是前几日的买药事件,都也能够碰上出事的人。 她真心觉得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她一人云游在外,可是半点糟心事都没有遇到过,碰到的人也多是实诚善心之辈。 还是,江湖就是这么一个容易出事的地方? 如果是的话,她不闯荡江湖的决定真是再明智也不过了。 比起喊打喊杀的江湖人,她好像还是更喜欢那一些认真过活的平民百姓一点。当然,逍遥谷的人不算在内。 齐家庄的不远处有一间茶肆,苍夏和贺容溪二人俱坐在此。 他们在抵达齐家庄时,就看到这般热闹至极的景象,本来不是不想进去里头直接找人,可是才刚到门口时,二人就被直接拒之于门口之外。 理由是——没有名帖! 因此,他们不得不从齐家庄门口转移阵地,来到这间不起眼的小茶肆。 来到这里,他们也才知道齐家庄的盛事——那就是齐山的整岁寿辰。 好吧,也难怪他们二人无法进入,这样的喜事想必来人眾多,齐山此人就算再会交朋友,也不可能没有一两个宿敌,为了避免喜事变坏事,名帖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没有名帖的人,是不允许踏进齐家庄一步。 明明地方已经找到了,偏偏不得其门而入,这是什么糟糕的运气? 这也难怪,苍夏先前会吐出这么的一番话。 「确实是挺糟糕的。」贺容溪似笑非笑的回应,他的表情实在让人看不出心情的好坏。 「那现在怎么办?」苍夏无聊的双手托腮撑在茶桌上。「还是继续等?」 她有时候真的看不明白师兄的打算,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急? 其实,继续等也不是不行,反正统共也才快十来天的日子。 「你说呢?」贺容溪挑眉,一副高深莫测。 苍夏瞅看了半天依然不明白,她的眉头都快要拧成一团。最后,显然不想完这种猜迷语的把戏。 她故作兇狠道:「你不说的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贺容溪看了不禁乐了一下,心情变得非常开心。 他好久没见到她这么有活力的样子。 她还是这种三不五时闹腾的模样,让他感到比较熟悉。 贺容溪从把苍夏带回来以后,就有股说不出口的失落感,她对他好像意外的客气,疏离地让他几乎要以为是带错了人,可是他知道不是。 这莫名而来的隔阂感,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挫败。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幼时的亲密无间彷彿再也不在,这令他有种不欲人知的烦躁感。 贺容溪很高兴见到她此刻的样子。 「没关係,我不怕。」他并不介意与她调侃一下。 「喔喔,真的不怕?」苍夏扬眉,她故意不怀好意的说道。 「你还真玩上癮了。」贺容溪用食指弹了她的额眉,薄唇轻扬笑道。 「师兄你犯规,不好玩。」苍夏耷拉下了脑袋,哼哼了两声。 「不好玩?等一下有得你玩了。」贺容溪似笑非笑,俊朗非凡的五官上有了一丝微妙的表情。 不妙了! 苍夏太熟悉他的这种表情,每当有人要倒大楣时,他都是这种表情。 世上恐怕除了师父嵐延真,以及她之外,没人知道这个总被人称作如玉如兰,君子端子的男人,其实并不像外人所想的这么十全十美,他的性格其实有一些无伤大雅的恶劣。不过,那恶劣针对的人从来不是她,因为她是与他一起同流合污的人,因而……每次背起黑锅的人也是她。 苍夏只要一想起曾经二人同时被抓自守的画面,就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没办法,世人着重表相,谁会想到这样一向温文尔雅,稳重端方的他,也会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幼稚事情呢? 她的活泼好动,在她看来根本是被他所引坏的。 想当初,她只是懂得怎么乞讨为生填饱肚子,哪里懂得这么多恶整人的方法,说起来真是冤枉极了! 「师兄,你打算做些什么?」苍夏那双如媚的眼眸驀然发亮,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好吧,她早就在被带坏的路上一去不復返,反正有些小小恶劣的性格,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反正参加寿辰的这么多,少个一个两个也没关係。」他好整以暇的说着,优美唇形微微勾起。 咦!怎么这句话怪怪的? 苍夏脑筋一闪,顿时明白他的打算。 敢情他们要做的事情是偷东西啊!可是……这样好吗? 不过,她倒是真的没做过樑上君子,不可否认……感觉好像蛮有趣的! 只是就不知道是哪个傢伙要倒楣了,想想真可怜。 苍夏毫无诚意地开始同情他。 ∞ 贺容溪和苍夏二人的偷窃行动,压根儿不费半点的吹灰之力。 苍夏的迷药可是特製的,就是内力深厚如宗师级的那般人物,只要真中了,那也是无法抵挡的。何况,他们二人的身法出眾,来无影去无踪,对付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人物。 名帖这种东西,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苍夏基于一点的同情心,她决定留下一些银子,就当是买走名帖的费用。 说起来,他们还帮此人省了一笔贺礼钱,想来应该不会太过难受吧? 「师兄,你怎么不进去?」名帖不是到手了吗? 「再等一会儿,等看门的人换了一批再进去。」贺容溪低声道,他知晓一点轻重,没有那么心急。 现在进不得! 「你说的对,我倒是忘了门房的人看过我们。」她一经提醒,立刻明白他的用意。 他们前日时,还没有名帖不得而入,今日却立刻持有名帖踏门而入,这不摆明告诉人有问题吗? 江湖行走,果然一丝都大意不得。 贺容溪的行事縝密,自然不会犯了这样明显的错误。 苍夏顿时就觉得她的江湖经验,怕是还有得学了。 他们二人的耐心极好,直接从辰时等到未时,这一批的门房才又换了一批。之后,他们再多等一柱香的时间,这才慢条斯理的朝齐家庄大门。 毫无悬念的,二人的进入没有半分阻挡。 然后,他们二人被齐家的僕役带到一处尚未有人居住的院落客房。 「他们安排的这间院落倒是不错,刚才一路走来,我看这齐家庄还挺富丽堂皇的。奇山假石、泉石林木、亭台楼阁、雕樑画栋,无一处的不精緻,就不知道是否能与那一些达官显要的家宅相比。」她似是无心的夸讚道。 贺容溪的脸色却陡然一变。 「怎么了吗?」苍夏向来观察入微,她马上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贺容溪绷紧的下顎,面色凝重。 「哪里奇怪?」苍夏满腹疑竇。 「你如果不说刚才的那一番话,我或许还未有所察觉,看看这齐家庄的占地极广,建材用得多是尊贵的紫杉楠木、黄花梨木,以及上等的紫檀木,就是富贵之家也少有这般奢侈。再看看那一些奇山异石,浮雕鏤花所用材料,更是无一不是稀珍精緻之物。齐家庄的僕役更是多不胜数,种种跡象,种种观察,就是比之江南盐商也不遑多让,齐山之人哪来的这般雄厚家资?」贺容溪见识不浅,他比苍夏懂得更多,因而能够看出许多门道。 苍夏顶多是觉得这房子建得真漂亮,不像贺容溪因所习的杂学甚多,他一眼就能察觉这建物的木材与用料是何等的尊贵之物。 「齐山拥有这般家资很奇怪吗?」苍夏的聪明巧劲全都用在医术身上,她还是看不明白异样何在,齐山好歹有了知天命的年纪,为何不能拥有如此家业? 「我知晓你不解何事,问题是你别忘了齐山最初只是山野之人,草莽起家。」他为她解惑道。 「可是江湖传言不是大多不可听信?」 「江湖传言确实是大多不能尽信,但是我在来时,搜罗过一些齐山的家世生平。何况,江湖传言总是半真半假,有些还是可信。齐山确实是山野出生,他的父母均只是山野的贫夫农妇,兄弟姐妹也只是依附于他。他毫无出色的背景家世可言,他一人何以争得如此家业?」光是齐家庄的坐地拥有就有上千亩,这笔花费就足够惊人,不是贺容溪瞧不起,但是有家世和没家世的人,起点本身就有不同。 「我明白你说的,齐山只是一个山野出身的江湖人士,家世清白一目瞭然,家中亦没有官场出身的人,自然也不会有那种『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的家业资產若是靠行商所得,他却只有屈屈一人,一没本钱二没人力,只有一身武艺,赤手空拳,的确是难以争得万贯家财。若是只靠武艺就能争财,何以这么多的江湖人士一穷二白呢?」她一点而透,聪明灵慧,甚至能够直接往下分析。 贺容溪一直以为苍夏的聪明只用在医术一途,她以前也确实如此,可是自从这次二人相伴而行,她的聪慧灵巧,往往都让他有些的震惊和诧异。 她的不同和改变,让他中那抹既定需要保护操烦的莽撞女孩形象,似乎是渐渐远去。 她的成长,也给他一种既欣慰又索然的感觉。 她似乎已经逐渐不再依附于他,就犹如雏鸟长大,任自飞翔。 一思及她将有一天远离自己所护持撑开的羽翼,贺容溪就有了说不出口的复杂感。 他似乎并不想放她任自离去! 「你说得没错,就是如此。如果齐山娶得的夫人是富商或官家之女,如此家业倒也能够说的通,可是他两任妻子;一个是与他青梅竹马的山村少女,一个却只是一个身世不明的孤女。这两名女子都没有多少嫁妆可言,自然也不可能成为齐山的助力。更别说,齐山并无经商的天赋,他三次与人合伙经商,两次失败俱是都以了赔做收,唯有一次成功的,却是小打小闹的玩意,利润并不是很多,如此可知其人的经商天分。」贺容溪收起心思,面色不改的继续道。 「……那么他的家业到底所谓何来?」 第四章 「是啊,他的家业所谓何来?」这话说得语气极为微妙。 「不过,提起齐山这人,大多都是急公好义、大公无私、心胸开阔……等等的褒意词,少有听见贬意词汇,江湖上大多数人也认为此人,当今无愧正派的侠义人士之名!他的名声极好,还是得到多数的人认可……此人当真好生厉害。」 北武林泰斗齐山,是个极富盛名的人。 她即使不曾出入江湖,也没有耳闻过一二,可是在接近北武林的范围后,齐山的名汇总能听到一二。 更别说前日茶坊,有人在大谈阔论齐山的为人时,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除了那人大夸齐山好义公正,为人正派,旁边眾人,可是也无一不赞同,无一不附和。 能够让人眾口鑠金的夸讚,也得本身极会做人的缘故。 「你觉得齐山是真的侠义人士,还是奸邪之徒?」苍夏目光沉静问道。 如果真是侠义之辈,这庞大家业资财从何所来?总不会是人送的吧?世上真有这种傻子吗?怎么可能!这钱财当真来的极为蹊蹺。 可是,若说是奸邪之辈,偏偏名声又是极好,无人不夸,无人不讚! 难不成,齐山是个极会偽装的偽君子吗? 「不论是侠义,抑或是奸邪,此人的手段必定非凡,不可小瞧。他的人品为何,其实照理都与我们无关,就是怕我们这次探寻的事情有所阻碍。因为,齐山此人太过于复杂,只希望他与三师弟一家真是知交好友,没有过任何的衝突。」贺容溪眉头深锁。 太会做表面功夫的人,谁能知道他与人相交必是赤诚相待?他怕这人不能据实以告。 贺容溪倒是不曾顾虑到齐山知不知晓林疆的家中一事,因为四师妹已然篤定他必然知道,而这恐怕是三师弟曾对她所言过什么吧? 「师兄,你也不用太过庸人自扰,也许事情根本没有我们所想的复杂。」苍夏不缓不急的规劝道。 「是啊,也许只是我们庸人自扰罢了。」贺容溪的眉眼放柔,俊美逼人的脸上,面色沉静说道:「不管如何,也要先问过事情才做的准。」 「我也这么觉得,反正想多了也没用,不管如何我们总是得问上这么一问。」苍夏实事求事说着。 「你说得对。」 「那我们是明日直接去寻人一问吗?」虽然很想早点把事情办好,可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身为客人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 「我们明日就去吧,拖得愈久,线索就愈难找。」贺容溪毫不犹豫的一锤定音作决定。 苍夏同样没什么意见。 ∞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选择了巳时去拜见齐山。 齐家庄的僕役训练有度,先是询问主人的安排,发现巳时并未接见任何人,所以就把他们带往齐家的会客的地方。 在他们二人尚未抵挡会客的厅堂。 年轻的一男两女,他们在会客厅堂不远处的亭台楼阁如此的交谈。 「是谁这么的不识趣?我才要找二伯父拜寿的,怎么就被人带走了?我不管,我要见二伯父!」一名年轻少女嘟起红唇抱怨着。 她有巴掌大的小脸,圆滚滚的大眼,娇俏姿容向来都很得长辈的喜欢,因而养成那娇纵任性的性格。 齐玉雁是齐山的三弟之女,也是齐家第一个女孩,因而她从来没有吃过苦头,就是齐家最有本事的齐山。 在女儿出生前,他当初也是极为疼宠这个姪女,因而把她宠成任性妄为的性格。 「玉雁堂妹,我不是说父亲是与人有要事吗?」说话的人齐山唯一的儿子——齐泽,他是一名相貌斯文并带点病弱之气的男子,对于这总不听人言的骄矜堂妹,他总有说不出的头痛和无力。 今日,他难得想出来晒晒风,没想到却碰到了堂妹和妹妹在一起。如果不是怕温柔的妹妹被蛮横的堂妹欺负死,他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 「是啊,我爹现在是真有事,可没那个功夫陪你胡闹。」齐妍柔和的嗓音夹杂些许的愤怒。 她是一名看似温柔秀雅的少女。 她容姿秀丽,体态嫋娜纤巧,楚楚动人之姿比齐玉雁更为出色。 因而,齐玉雁嘴上不说,可是私底下的表现却是极为讨厌齐妍,觉得她的出生是剥夺掉她在齐家的宠爱。 如果,齐玉雁不是时常欺压齐妍,齐山也不会渐渐冷淡这个姪女。可笑的齐玉雁却仍然不知,毕竟这世上谁不亲女儿,而去亲姪女?那岂不是脑袋坏了! 齐妍也不是很想陪伴齐玉雁,齐玉雁一向瞧不起她又嫉妒她,总爱说她是名继室女,不比她的尊贵。问题是他们是江湖人士,谁会去管原配和继室的地位之别,那是做官之人才会去做的事情。她不会以为她爹识两个字,读几个书,就高人一等吧?也不想想考了这么久的试,连个童生秀才都摸不着,这还读书人呢。 齐妍一直都觉得这堂姐的脑袋不是很灵光,也不是挺瞧得起她,也不想想她家还靠他们吃饭呢。 齐妍和齐玉雁的八字不合,绝对是从一出生就开始的。 如果不是齐玉雁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加上性子蛮横易得罪人,在这眾多贵客上门的日子,齐妍也怕极了这个堂姐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因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过来作陪。 父亲即将而来的寿辰,毕竟才是最中之最。 认真说来,齐妍也算是一个识大体的好女儿。 「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嫉妒我,一定是看二伯父疼我,所以才阻止二伯父见我,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让你们趁心如愿!」齐玉雁果然听不懂人言,她跺跺脚就火大离开。 齐妍和齐泽被人这么一吼,面面相覷,都感到同样无奈和可笑。 她是哪一点觉得他们二人的父亲,疼她胜于他们了? 「哥,现在怎么办?」齐妍细声细气,怯怯地问道。 「没怎么办,这样气跑不是更好吗?」什么怎么办?齐泽不解问道。 「哥,不行的。」 「怎么说?」 「因为,我觉得堂姐肯定会直接闯进会客的厅堂去找父亲的。」两人不合已久,齐妍对她这个堂姐可说是瞭如指掌。 「呃……」齐泽呆了一下,然后顿时觉得这种可能非常大。他的头似乎更痛了…… 「所以我们要去找堂姐吗?」齐妍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我们赶紧追上去吧,千万不能让她惹事生非。」齐泽就是不想也不行了。 齐泽和齐妍同时都感到无奈,他们怎么会有这种亲戚啊。 ∞ 齐家庄的会客的厅堂中,齐山与他的夫人,一起接见两名相貌出眾的年轻男女。男的俊美不凡、丰姿如玉;女的美艳无双、嫵媚动人。 好一对出色的人儿! 齐山夫妇难得见到如此品貌出眾的男女,头一眼,就不禁心中暗叹。 原来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贺容溪和苍夏二人。 而当齐山夫妇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不知道二人同样在打量对方。 齐山其人,该怎么说呢?以第一印象而言,确实是一个会让人心生好感的人物。 不过,这不是说他的外貌有多么出眾。相反地,他的五官轮廓都是极为普通的,国字脸庞,浓眉大眼,相貌粗獷平凡,脸上刻满了久经风霜的证明,整个人给人一种厚实踏重的感觉。 齐山的妻子,她皮肤雪白,目光温柔平和,眉眼精緻,容貌端丽,姿容即便似乎也已经过岁月的痕跡,不可否言,仍然是一个秀丽的美妇。由此可知,她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是一个出色的美人。 说真的,齐山夫妇与苍夏所想的是十万八千里,她还以为齐山长得是儒雅斯文的模样,因为大多数的偽君子几乎都是这个长相。 齐山粗獷莽汉的厚实模样,目光清正平和,实在让人生不出半点恶感。 这人的模样与气度,左瞧右瞧,说真的都看不出来像是一个坏人,这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看你们的年纪与我儿相差不多,我就厚言的称你们一声贤侄,听到下僕说你们是有要事找我?」齐山粗獷宏亮的声音,爽直的态度也不扭捏迂回,更显得为人看来更为芒寒色正、大气海派。 他的这番态度,贺容溪和苍夏二人率先放下一半的心。 「是的,我们找来的确是有事相询。」贺容溪气度非常,语气恭敬的躬身举握拳头相拜道。 齐山怎么样都算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长辈,身为后进之辈,初次拜访该有的礼数也是要有的。何况,他们有事求问于人,做事举止还是縝密一些,以免得罪他人。 「有什么事你们说来听听,老夫如有能力必定相助,你们要问的是所为何事?」齐山为人乐公好义,但也俱然不是一个傻子,他答得滴水不漏,自量而行。 他的这番行事,反而更能让人高看一眼。 「我是依照长辈的意思前来,想要了解一下林聿云夫妇生前之事。」贺容溪已经朝四师妹问过三师弟的父母之名,他倒也谨慎,并未一开始就说出林疆之事。 林疆的情形,怎么看都是他人想要致他于死地的样子,自然是要慎之再慎,谁晓得是否还有潜藏之人想要夺得他性命。 纵然,他已经生命垂危,可是却也不能毫不顾忌,为他招惹出敌人。 苍夏一直静静盯视着齐山夫妇的表情,他们一听及林聿云三个字,脸色顿时大变。 这种反应着实奇怪了一些。 反应太大了! 「敢问尊上的长辈是……」齐山的周身气势一变,目光锐利……好吧,此刻的他,倒是真有一种在江湖中处于上位人士的感觉,不再是山野莽汉的样子。 「鬼才公子嵐延真!」贺容溪这次没有隐藏他的真实身分,在他看来没有必要。 新一辈的侠士当中,他也算有些许的名气,兴许北武林也有人知道他是谁。 贺容溪答得异常的爽快,却是把祸源直接嫁祸给他们的师父嵐延真,在他看来师父的仇人早就遍布江湖,多一个少一个无甚差别。何况,他诡计多端,武功奇高,谁能伤得了他? 他不要祸害于人就该偷笑了! 贺容溪对那游山玩水找不着人的师父,看来怨念极深。他毫无半分压力,就直接把责任很师父一推。 苍夏愣了,她小嘴微张,表情纠结,好在师父不知道,她自然也不用在师父与师兄之间做抉择。不过,她师兄的模样真真是像极了不孝的徒孙。 「你是嵐延真的佳徒?」齐山讶异了! 嵐延真之人,整个江湖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在好几十年前的时候,可是把整个武林耍得团团传。就某一方面,这是挺招人恨的名字。 不过,嵐延真倒与齐山没有任何衝突,也没有过任何利益的纠葛。充其量,齐山只是觉得此人是个极有本事之人,带点欣赏罢了。 「正是。」 「想必公子是拥有玉兰公子美名的贺容溪,贺公子吧?」嵐延真的几位佳徒,现在在江湖中也是富有盛名,光看此人的举止气度,风雅相貌,就不难猜出此人的身分。 「是的。」 「那这一位……是传说中的月仙子吗?」齐山对拥有娇艳嫵媚长相的苍夏,就有一丝的犹豫。传闻月仙子是世间罕月的绝色,倾城倾国,清丽脱俗,温婉秀美……苍夏的姿容虽也是上佳的绝色,但是与传闻的讚誉之词,似乎没一个相符的。 「不是,那是我们的四师妹,我是排名第二的苍夏。」苍夏唇若涂脂的朱唇勾勒一笑,艳丽绝美之色尽显无遣。 幸亏,现在这里唯有齐山这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否则这般勾魂摄魄的嫵媚笑容,足以让男人心痒难耐,勾得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苍夏?」齐山只是搜寻记忆,发现他似乎没有这个名字的印象。 齐山的自制力极强,眉眼神色动也不动,似乎并未被佳人的一笑而有任何反应,光是此点就足以让人心生好感。齐山这正人君子的表现,苍夏暗暗点头,觉得愈是相处,就愈是觉得这人可取的地方真是不少,难怪名声极好。 毕竟,男人若是色中饿鬼之徒,那可是没有年纪区别。她这一路来,只是张嘴一笑就惹来不知多少麻烦,让人烦不胜烦。 「这名字没听过是正常的,我不曾在江湖走动过,这是头一次出来。」苍夏直接解决他的疑惑。 「原来如此,难怪老夫并不曾听过姑娘之名。」齐山点头说道。 「那么林聿云夫妇的事情,不知是否能够告知?」贺容溪仍然谦恭问道。 「你师尊可有告诉过你,他为何要探查林聿云夫妇的事吗?」齐山气势凌厉,未答反问。 「他说他是林家的知交好友,听闻林家夫妇突然死去,难免想要搜寻他们的死因,还有顺便询问一下,他们生前是否有得罪过什么人?」贺容溪半真半假说道。 「林弟他夫妇一向深居简出,与人为善,我不曾听闻过他们有什么仇人。至于他们的死因……恐怕恕老夫不能告知!」齐山话到一半,停顿片刻,终是拒绝。 「这是为何?」 「老夫曾经答应过故人,所以这次的事情,恐恕老夫无能为力帮忙。」齐山这次拒绝的很坚决,不容置喙。 闻言,贺容溪和苍夏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决定,他们二人不由得还想要在努力一下,偏偏这时—— 「狗奴才,你竟敢挡我道!二伯父,我是玉雁啊!」这是一道气急败坏的娇斥声。 ∞ 「谁在外头吵吵闹闹?这成何体统!」 齐山脸色一沉,他听见这样娇纵的声音,也知道来人是谁,可是样子却还是得做一下。对于这个姪女,他基本上也是无话可说,小时候有心想叫三弟教导一二,偏偏最护持齐玉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山那对大字不识,却又极为偏心的二老。 齐山称不上多孝顺,但二老在世时,他亦不会为了这事与他们作对,毕竟只是隔房女儿。 因而二老去世后,就算想要再好好教导齐玉雁,偏偏性子已经定形了,无药可救! 蛮横无礼、娇纵无知、贪得无厌、吃醋拈酸……种种不好的性子,她通通都有,这样的女子谁敢娶回家?这不是祸害别人吗? 齐山处事一向公正明理,与人为善。因此,三弟想要把自己女儿齐玉雁的亲事托付给他,齐山却心如坚石完全不答应。若真以他的想法来找,他那姪女好高騖远的眼光,真能瞧得上? 他没有必要弄得里外不是人,反正兄弟早已分家,二老也已去世,三弟若要强迫自己做些什么,也得看他答应不答应!他可别以为自个儿真是人物…… 齐山的眸子精光四迸! 「二伯父,这奴才竟然胆敢对我无礼!」齐玉雁终究还是闯了进来。「你帮我教训他!」 「我不是说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吗?」齐山声音冷硬如铁。 「小的已经尽力了,可是表小姐……」僕役哪敢真用强硬手段阻止,齐山其实也知道,他本来也没有多少怪罪,挥挥手就让人离开。 「二伯父,你还没教训他,怎么能让他离开!」齐玉雁声音陡然变得锐利刺耳。 「够了,给我闭嘴!」齐山怒喝一声,毫不给面子的训斥。 齐玉雁的脸色顿时犹如调色盘一般,五顏六色,可是面对盛怒的齐山,却又不敢继续娇纵起来。因为她谁人不怕,还是挺怕二伯父的,而且她再不会多想的脑袋,也知道她能够这般肆无忌惮,还是因为二伯父的关係。 「不好意思,姪女无状。」齐山表达歉意。 苍夏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瞠目结舌。 她对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感到不可思议,那非打即骂的娇横模样,还有那张出口秽言的嘴巴,这真是坏了那张讨喜的容貌。 她的师妹们都是性格极好的女子,周身的女性也多是极好的。她只在市井见过这样的泼妇状,但也多是有些年纪的老妇,何曾见过年轻的女子有这样失礼粗俗的举止? 贺容溪对这样蛮横的女子,头一眼就充满了嫌恶之情,尤其他们的谈话还是因此人而断。 「无碍,只是这事真的无法通融?」贺容溪只轻瞟了齐玉雁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老夫已经说过了,请恕老夫无能为力。」齐山仍然摇头就拒绝。 「可是……」 「你这人真囉嗦,你没听到二伯父拒绝了吗?」齐玉雁原本被训斥就很不高兴,而且她低头想了半天,觉得罪魁祸道根本就是这人,现在耳边听到二伯父拒绝他,立刻又狐假狐威抬头骂道。 可是这一抬头不得了,她的心脏像是生了什么病似的,心跳如鼓,跳个不停! 齐玉雁满是痴迷的眼神凝视着贺容溪,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好看的男子。他美玉般的脸庞,眉目清雅,俊美非凡,修长挺拔的身姿,看起来更是风度翩翩、丰神如玉。 「玉雁,你给我闭嘴!」齐山觉得这姪女就是专门来丢人的。 齐玉雁被这一骂,猛然想起她刚才对这人说了什么,脸色顿时万紫千红,好看至极。 「你还不给我道歉?」 是啊,道歉! 「对不起,公子,小女无状了。」齐玉雁彷彿瞬间就变成一个靦腆羞涩的娇弱女子。 她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掩饰她刚才的一切形象吧? 苍夏一眼就知道这女子对师兄存着什么样的心思,那赤裸裸直勾勾的爱慕眼神,就是瞎了眼睛的人也能看出来。照理说,她是应该嫉妒的,可是为什么她却想笑。 「噗哧。」好吧,苍夏也确实笑了出来。 贺容溪无奈的覷了她一个眼神,那眼神中饱含了一丝的警告,以及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宠溺。 他和苍夏一样,第一眼就自然明白这女子的心思,事实上这种眼神和模样,对他而言半点都不陌生。 江湖出道,他的好皮相就不知道为他招惹到多少桃花,更甚有些豪放不知礼教的女子自荐枕席的也有,只是这种话他却没有说出口过,免得污了她的耳朵。 齐玉雁这样的女子,说貌无貌,说人品更是直落尘埃,贺容溪连多看一眼都欠奉,心里根本只有厌恶,没有半分的得意。 「你这无礼的女人,谁给你胆子笑话我!」齐玉雁听见笑话声,顿时恼羞成怒叫骂道。尤其,当她看见笑话她的女子,拥有那般出眾的容貌,一双眸子完完全全浸染了嫉妒。 苍夏被人指着骂自然是不舒服,可是也觉得这样笑话人家也不好。 她才要张嘴正要道歉,一隻手臂就阻挠了她! 贺容溪那双沉瞳里一掠即逝的火光,对她朝苍夏发难,本就十分嫌恶的心,再度添上了两分。 「不好意思,我师妹不是故意的,姑娘大人有大量,还望海涵一二。」贺容溪风轻云淡的口吻,听不出一丝的歉意。 她想要他师妹道歉,凭她也配? 可惜,齐玉雁本就不是心细的人,况且此刻,她眼里心里的人正在和她讲话,她不说只有心花怒放,哪还有什么心思想其他的。 「如果是公子的要求,玉雁自然是不会去怪罪。」齐玉雁羞答答的表情,细声细语说道。 苍夏大开眼界,什么叫变脸如三月天,她是见识到了。齐玉雁那完全不同的对待方式,连遮掩一下都不会,齐家是怎么教儿女的? 苍夏偷偷覷了齐山夫妇一眼,发现二人不约而同都面显尷尬。 齐山觉得自家脸面都要被这愚蠢的姪女败光,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在,就在齐家的教养要完全被怀疑时,一对男女正巧赶到,刚好打破齐玉雁带来的尷尬气氛。 齐泽一眼望去就见到站在最前头的齐玉雁,他完全没料到事情真被妹妹猜中了。 齐妍不同于仁厚的兄长,她是丝毫不意外能在此处看到她那奇葩堂姐。 「贵客临门,请恕齐家无状。」一上门,这一对男女就先请礼拜见,与刚才那骂咧咧闯进来的齐玉雁完全不同。 「哈哈,这是老夫的一对儿女——齐泽和齐妍。你们年轻人年纪相坊,不防认识一下吧。」齐山不晓得是不是欲盖弥彰,这介绍的态度特别的热情。 这情形真是愈来愈热闹了! 可是,他们明明是来办正事的,话都没谈完,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老狐狸! 苍夏已经知道齐山是一个看似粗中有细的人,也知道他现在必然是想顾左右而言他,他们现在是别想得到任何的线索了。 贺容溪和苍夏的想法一模一样,二人不晓得是否是自小长大的默契,他们同时对看一眼,了然的心思不言而喻。 「咦?姑娘!」齐山才刚出口,抬头的齐择,不禁惊呼一声,语气充满了惊喜! 齐泽原本以为无望,可是他竟然还看到日思夜想的人! 齐山夫妇和齐妍难得见到这般情绪的齐泽,他们同时抱以诧异的目光。 「是你啊。」 齐泽和齐玉雁的眼神如出一彻,只不过一个是针对师兄,一个是针对她,苍夏想要忽略掉都很难,她点头示意。 这人她是有印象的,不就是好几日前在医馆被她所救的男子,他竟是齐山的儿子,这运气真是巧合。 苍夏的记忆还没有差到不过是几日前的事情,就能够忘了一乾二净。 贺容溪眉头紧锁,当初的预感果然成真,如果不是齐泽是齐山儿子,他是肯定会动手处理。 这人看苍夏的眼神,虽然没有任何的淫秽,可是他也不喜欢。 「姑娘还认得我?」齐泽满心喜悦心怡之人没有忘记他。 「认得。」这人的眼神太过热烈,偏巧又澄澈无慾,苍夏顿时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上次一别,在下还没有机会正式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姑娘的名汇为何?」齐泽语气真诚。 「苍夏,姓苍,名夏。」 「原来是苍夏姑娘,在下齐泽。」齐泽那张总是透着些许苍白的乾净脸上,俊朗一笑。 「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齐妍总算找到插口机会,她的目光透露出对这一对出色的男女,有一丝的好奇。 「是啊,这我也想知道。」齐山攒眉,口气一沉。 他的儿子何时出事,他竟然不知?这可是他唯一的独苗! 齐泽这才想起,他差点因为下人粗心而丢了命的事,可是一直隐瞒的。 「这个……」齐泽面对逼问的父亲和妹妹,有几分犹豫。他当初就是想都没事了,所以也不打算惊动他人。 「我和师兄去医馆时,因为齐公子护心的药恰巧吃完了,偏偏医馆的大夫又外出出馆,命悬一线,我才出手帮他一把。」苍夏很好心的把弄丢了药,变成吃完了药,虽然她不认为这有必要隐瞒,然而齐泽的为难,她也看在眼里,不介意换个说法。 齐泽顿时朝苍夏感激睇了一眼。 「原来如此,姑娘竟然对我儿有如此大恩,真是大恩不言谢!」齐山了解来龙去脉,立刻朝苍夏作揖一拜。 「泽儿,你竟然如此湖涂!」知道儿子差点没了,一直不发话的齐夫人也语带斥责。然后,面带感激说道:「苍姑娘,真是多谢你救了我儿一命。」 「谢谢苍姑娘。」齐妍见到父母都朝人感谢,自然也不能失礼。 「不必感谢,行医之人本来就不能视而不见,我也只是帮个小忙。」 「这个小忙对姑娘或许是小事,但对齐家而言却是大事,姑娘倒是不用自谦。」齐山不改慎重的态度。他问道:「不知道姑娘需要什么?」 「我没有需要什么,只有唯求询问那一件事。」苍夏开口道。 「这个……不是老夫故意刁难,而是此事……」齐山面带难色。 苍夏也不介意,她的朱唇微微一勾,心中灵光一闪,霎时有了决定。 「如果,我能治好你儿子,是否就能够换取那一件事?」 第五章 半夜,月圆如盆,皎洁明亮。繁星闪烁。点点辰光。 齐家庄的主宅处。 一各装饰极为雅致的的内室,珠帘碧影,紫檀桌木,古玩器具、香案、书架,无一不是精细之物,这是齐山与夫人的内居住处。 「如情,你竟然答应了!」齐山依旧不敢置信早上她代为应承的那一幕。 「我自然会答应,这是我儿的难得机会,我怎么可能不答应。」齐夫人摇摇头,带着些许痕跡的柔美脸上,面容哀凄的说道:「如果不是我的缘故,泽儿不会一出生就是这么孱弱的身体,往往想到这一点,我就心痛如绞,那是我十月怀胎的孩子,我怎么还能这么自私,不能为他所想呢?」 「你信她?」 「你不信?」齐夫人哀凄尚存,樱唇却微微一勾,了解丈夫性子的她,不答反问。 齐山沉默,他自是相信,只因那女子是嵐延真之徒。 嵐延真是江湖少有的全才人物,资质逆天,传闻拥有过目不忘之能,才思敏捷,医术也不过是他小打小闹的玩意儿。可惜,就是如此不上心的态度,活人命死人骨却不在话下,他甚至还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医术一项胜过已经老死去的华安。 华安何人? 那可是曾经被江湖武林人士认定的老神医,就是他的医术输给了嵐延真,谁也不能否认老神医的一身本领。他的手下活命无数,受他恩德的武林人士何其之多,谁敢说他是沽名钓誉之徒? 「为了泽儿我们已经涎医问药多年,可是那些人皆是碌碌之辈,毫无所为,以至于泽儿的病一无进展,这是难得的机会。况且,我看那女娃目光清明,胸有成足,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说大话之人。只要有一丝机会,我是不会任其放过的。何况,她不是言明,治好人换消息,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採信,我们亏不得。」齐夫人一副就事论事。 「可是……」 「我明白你的心思,夫妻多年,你定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是世上总有些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事情,作为一个母亲,我总要为我们的孩子考虑。」齐夫人温柔劝道。 齐山沉吟半晌,知晓事以至此,无可挽回。 毕竟,江湖人重诺,不论正派或反派,一旦说出口的事情就不能反悔,否则必然被人唾弃。 「不过,嵐延真与林兄到底有何关係?」齐山的疑点是这一个。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他们并无关係。」齐夫人说出自己的感觉。 齐山向来沉稳的脸上霎时风云变色,他面色铁青说道:「毫无关係!难不成他们是那一伙人……」 「不!我觉得应该也不是。」齐夫人否认。 「怎么说?」 「只是直觉罢了。而且若是那一伙人,哪里敢直接要求与我们见面,并且还是直接了当的朝我们问林家的事。他们只是一群只敢躲在暗处的见不得人的人。若不是如此,至今,我们何必在暗处苦苦寻觅?」提起那些人,齐夫人的温婉语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愤恨。 「这话倒是有理。」齐山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劝道:「你也不要多想,每次想这个来,你总是不能睡好。」 闻言,齐夫人没有说话,淡淡一笑。 睡好? 一日不找着算计她家破人亡的人,她这辈子恐怕永远都不能睡得安稳。 因为,只要她一闭眼,永远都是那漫天火光,刀光剑影的景象…… ∞ 齐山夫妇那一头正在促膝长谈。 这一头,有一对师兄妹也在蜡烛光影中,促膝谈话。 桌上橘红色的灯光,把二人身影拉长照映在壁墙间。 贺容溪笑意一敛,满脸不苟同说道:「你今天怎么提出这样的条件……」 那名叫齐泽的男人一看就是心怀不轨,偏偏涉世不深的师妹竟然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完完全全就是傻傻地往前凑了过去,怎么叫人放心下? 「这条件不好吗?」苍夏柳眉攒起,歪头不解。 她还对自己的灵光一闪的主意,感到些许的满意,却没想到师兄的反应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 苍夏左思右想,都还是觉得这是互惠互利的好条件,无可挑剔。 「哪里好了?」师妹茫然困惑的模样,贺容溪心里只有恨铁不成钢。 「哪里不好?」 「当然是哪里都不好!」贺容溪仍旧在坚持己见。 「那么理由呢?」既然说不好,可是总该也要给她一个理由吧? 苍夏被贺容溪莫名的反对,弄得头晕目眩,半天都不会想出一个答案。当然,她也不想要想了,直接了当的问还更省事一些。 「因为有人会图谋不诡。」这话说的振振有声,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 「谁啊?」 「齐泽。」 「……师兄你多想了。」苍夏脸黑了,顿时就觉得这理由一点都不靠谱。 他以为她看不出来齐泽的身子骨吗?那完全是一种风吹一倒的破败身体,这样的人哪来的能力图谋不诡?她已经不是三岁孩子了,怎么师兄还拿这话哄骗她? 况且,她可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覬覦的。 「你不信?」她的冥顽不灵,贺容溪俊眸一瞇。 「是不信,齐泽是半点武功都没有的人,他手无缚鸡之力,要怎么样才能对我图谋不诡?」这难度也太高了吧?苍夏难得对他一口否决道。 苍夏想了想无数种可能性,发现这话肯定是笑话。 齐泽的孱弱是有目共睹,他脸上的病气显而易见,瘦削的身体,她都怀疑若是她使劲地大力一戳,人会不会就这样被她戳倒下来。 武力值不过关,下毒下药更不可能。别忘了,她是习医的,自幼嚐试的毒物多不胜数,身体也有一些抗药性了。再不济,她身上也备有自制的解毒丹,虽然不敢说所有的毒都能解除,但是大部分的毒可以解还是能够保证的。 最重要的是,齐泽根本不是这种人。 他的眼神乾净无邪,目光清澈,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有坏心思的。苍夏对人心的揣测,在六岁以前就瞭如指掌,师兄其实是杞人忧天。 她自认这一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你为他说话?」贺容溪还是第一次被苍夏反驳,心情有点不敢置信,又有点不爽。 师妹何时为过一个外人说话? 这算为他说话吗?不算吧?苍夏觉得她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师兄,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特别烦躁?」苍夏顾左右而言他,她感觉他平常的冷静自恃好像都消失怠尽了,好生古怪。 贺容溪被这么一说,猛然一僵。 他经她这么一讲,似乎也有这种感觉,他这是怎么了? 「师兄。」她打断他的恍神。 「咳咳,你多想了,我没事。」贺容溪不及多想也不想了。 「是吗?」苍夏狐疑。 「没错,不管如何,那小子你注意一点。」他坚持己见。 「……师兄你为什么对齐泽有这么大的成见?」苍夏隐隐总觉得他不太对劲,她极少见到长袖善舞、与人为善的他,在第一回见面就对一个人这么排斥。 她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真不会看人…… 「因为他居心叵测。」贺容溪拢起眉峰。 好吧,事情又绕了回来,不管如何大师兄讨厌齐泽,这是已成事实,无庸置疑的。 明明条件都是她提的,半点与齐泽此人完全无关,要说也是她居心叵测才是,师兄却好像自动忽略掉这一点。 苍夏倒也没有认为师兄的态度有问题,贺容溪对每一个接近她的人,总是要细细盘查一遍才能放心,只是没有一个像对齐泽那样,反应特别的大。 他对她总是当成无知幼儿来照顾,甚至名为兄长对妹妹的保护。 曾经,她也弄错了情,可是当他直接告知一切都是兄长保护妹妹应有的作为后,她就再也不敢自作多情,徒惹笑话。 那是唯一一次,她认为自己是个笑话。 也是从这一次起,她再也不敢自作多情。 对她,他只有兄妹之情。 而她,也不会再去想其他的。 苍夏其实多少也明白齐泽的心思,那人炙热夹杂倾慕的眼神,毫不掩饰。这样的目光她万分的熟悉,因为她一直以来,也是同样以这样的眼神看向别人。 可是,不得不说句公道话,齐泽没有刻意接近她,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虽然很难得,可是人生在世,总有一、两个一见就不合的人,苍夏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放在心上。 师兄他与齐泽的问题…… 「没关係,就算他居心叵测,或者是图谋不诡好了,齐泽这人的身子骨也绝对没有去做坏事的能力。不然的话,师兄你说说看,他是要怎样才能对我图谋不诡?」苍夏决定为了耳根子清净,乾脆直接把话挑明开来,省得一向温和的师兄不放心。 「……」贺容溪两眉纠紧,细细思索,觉得还真的是没什么不能放心。 齐泽对苍夏的心思一目瞭然,可是这人破败的身子骨,还真没那个本事。 「所以,我提的条件本来就是好的,不用担心。」苍夏嫵眉艳丽的面容一改,神情严肃。「况且,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得到消息的方法。」 凡是做父母的,只要不是特别奇葩的,应该都有爱护子女的心。她虽然不记得父母是怎么样,可是在行医之中见到的人生百态,少有见到不爱孩子的父母。 她当初也只是下一个赌注,而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如果不是还有这样的筹码存在,他们肯定是要无功而返。 「……你说得对,是我思虑不周。」贺容溪也很乾脆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理解她的决定,可是心情的不虞却仍然未减少分毫。 他是真的挺不愿意放任师妹和那名叫齐泽的小子处在一起,可是事实还真如她所说的,要从齐山口中敲出消息,这是唯一的法子。 「没事,师兄你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不说这个,既然你要以齐泽的病作为交换条件,他的病你可有把握?」贺容溪一旦想通了,理智也就立刻回笼。 「齐泽的病是心疾,如果心有缺陷的话,就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医治。不过好在他不是,他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影响造成的。照理说,这样的症状对一般大夫是有些难治,可是如果是江湖上那些富有盛名的大夫,应该是不成问题。齐家不晓得是找来哪一个庸医,结果用错了药,才让原来就不强壮的身躯,变成如今弱不禁风的模样。这样的身体,如果从小就用对了药,好好细养,到了如今不说全好,但要和一般人一样也不成问题。可惜现在却因为曾经乱用了药,导致不单是心疾,还带有一些哮症,这才让情形变得雪上加霜。」苍夏说起齐泽的病,秀丽的眉宇都皱了起来。 苍夏其实是进入了一个误区,江湖上那些能被眾人称讚认同的大夫,不是神医也是少有的名医,不是每一个大夫都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倘若没有特别的关係,也要有能够吸引他们的事物,想要请动他们出手,只能说难,非常难。 「……那这要医治很久吗?」贺容溪修长的指尖轻敲桌子两下,俊美五官满溢着担心神情。 如果医治时间过久,这就没有意义了。 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耗去。 「不必担心,如果是旁人的话,十年可能才会有少许的成效,但是我出手的话,只要配合我独门的金针和我调配的药浴,如此双管齐下的做法,估计只要用到一、两个月就足够了。」苍夏艳色的唇瓣勾起一抹笑意,嫵媚鲜艳脸上尽是自得扬意,她唯有医术一项,自豪能够不逊于人。 「药浴?」耳尖的贺容溪,听闻这两字,俊美异常的面容猛然黑了一片。 「呃……」师兄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煞气连连,苍夏这才注意到察觉她说了什么。 「我可爱的师妹,你可以告诉我这个药浴是怎么一回事吗?」贺容溪双眼微瞇,毫无笑意的俊容驀然变得危险至极。 希望不要是他所想的那个样子,否则他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这小妮子,什么叫做男女之防! 「你放心,药浴的一切事物,我都会吩咐齐家的下人,不会亲自动手的。」苍夏原来还真的打算就近观察,当然是瞒人的,她也自信不会被人发现。本来还想这样时间定会缩减到更短,可是师兄不让,所以她还是别去捊那个虎鬚好了。 听到她的保证,贺容溪的脸色稍缓。「你得记住你说的话。」 「这是自然。」不记住行吗?师兄一副想剁人的样子,看了着实骇人。 趋吉避凶这道理,苍夏懂得这句话。 「是吗?」贺容溪却依旧是狐疑的神色,显然不是挺相信这保证。 「是的,我绝对会记住我的话。」苍夏有些尷尬,她的人品有这么糟吗? 她骨溜溜的眼睛一转,决定还是转移话题,「咳咳,话说回来,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她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他完全摸不着情况。 「齐山的夫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说?」贺容溪剑眉一挑。 「师兄不晓得你有没有注意到,当我们提问林聿云夫妇时,齐山是用眼神先向他的夫人示意的。然后,这才拒绝我们的。」苍夏一直都在暗暗观察他们,所以他们二人的动作,无一都被收入她的眼帘之中。 「你确定?」贺容溪俊眸掠过一丝诧异。 「千真万确。」 「这就奇怪了。」贺容溪一手环胸,一手支撑着下巴,状似思索。 「没错,你也这么觉得吧?」 齐山的夫人与林家难不成也有关係? 不过,到底是什么关係? 「看来,齐夫人也是一个有秘密的人。」 眾所皆知,齐夫人只是一名孤女,什么样的身分背景无人能知,光是这一点,其实就异常可疑。偏偏他们竟然也没有细细思索过,甚至叫人顺便调查一番,否则的话或许能够得到一些蛛丝马跡。 林家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个瞇,似乎有人特意烟灭了信息,这是为什么? 倘若不是因为如此,现今他们也不会来找齐山,来找这一个四师妹口中,是林聿云夫妇生前唯一的知交密友。 当然,就是他们所找到的消息,也只得知林聿云认识齐山,但是却交情一般。 如此两极化的消息,说没有鬼,谁信? 这也就难怪了,他们今日找上齐山时,他们的脸色会大变的缘故。 林家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如果三师弟还清醒的话,我们就不会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了。」苍夏有感而发。 「事以至此,多想无益,我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况且,我看齐山夫妇二人应该毫无恶意。」当然,也毫无善意就是了。贺容溪默默的想着。 「师兄说得对,反正只要把齐泽医好,我们就能探查出我们想得知的事情,他们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不管事情再如何的糟糕,总该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吧? 只希望一切都能够顺顺利利…… ∞ 时光流逝,白驹过隙,就在苍夏着手医治齐泽本人时,齐山的寿辰也热热闹闹紧接到来。 苍夏这些天来都用尽心力医治齐泽,说起来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其中的痛苦全都来自于她所调配的药浴上。由齐家搜集的珍稀药材製成的独门药汤,这是能够强身健骨,扩充筋脉的好东西,当然其中的痛苦也随着好处伴随而来。 苍夏比谁都更清楚泡药浴时,所要忍受的疼痛亦是非比寻常。 她其实对齐泽并无恶感,也不是想要恶整他,只是这是一个必经过程。 齐泽的身体因为先天不足,以及后天失调的缘故,孱弱身躯早已显现出破败的情形,这对他本人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不是遇到苍夏,他定然活不过三十岁,而这点苍夏并未告知任何人。 一来不想加重生病人的心里重担,以免不好趁治;二来是不想被人认为要挟恩以报,甚者让人误以为是威胁。 这对他们此行的重点,可就不是好处理的。 齐泽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不行的程度,为了让他早日恢復健康,她唯有下重药一途才是可行的。 况且,她调配的药汤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也得看她给不给。 如果,齐泽本身就是一个习武之人,他定然就会知道这样的药浴给现在的他,其实是多么的大材小用。 光是才这几日,齐泽就能感觉到来自身子的变化,他的胸口不再总徘徊郁闷之气,他的夜晚上也不再是不能好眠,胃口甚至也好了许多……种种变化,让人欣喜不已…… 齐泽原本还以为今生今世,他就只能过这般喜怒不能自我,坐卧行走皆被人叮嘱控制的日子,能够拥有像正常人一样健康的身体,是他一直冀望奢求的,想都不敢想。 没想到,他以为不可能的事情,有人却能让他办到。 齐泽本来就对苍夏抱持着好感,在第一眼见到这艳丽无双的女子,他就彷彿是见到犹如熊熊火焰一般,一股他从未感受过的活力热源。因此,从最初开始,他的目光总忍不住追逐那抹丽影。即使后来知道,这姑娘虽然拥有那艳丽如火的外表,性子却是清冷无比。 他们之间的交流,总是疏离的客气,齐泽难免有些失望。 然而,在专研药理的苍夏姑娘,那双充满热情的目光,彷彿又让齐泽忆起那最初的印象。 日復一日,齐泽心中的好感渐渐加深,逐渐形成旁人所不知道的深深倾慕。 只可惜,当事人对这份倾慕,不晓得知不道,反正是半分特别的情绪也没有。 「今日是你父亲的大寿日子,算是喜事一件,等一等你可能也要出去见客,所以我只帮你用金针和内力疏理一下筋脉骨骼就好了,药浴的话就别用了。」苍夏清淡的说道。 「多谢苍姑娘,不过今日我并不用去前头见客。」齐泽长得其实也算是斯文俊朗,就是身子骨糟了点,为人性情却也是温和善良之辈。 认真说起来,这样的人很难让人讨厌,苍夏对他并无恶感,之所以表现异常冷淡的缘故,还是不想让人误会。 她很清楚自己不会爱上他,虽然这人的人品性情都很好,可是总归一句……他来得太慢了。 她虽然已经尽量把自己放入妹妹的角色当中,可是爱了十多年的人,哪能说放开就真的能放开,换人就真的换人。 她的心还尚存馀念,这是自己都无法欺骗的事实。 她不想让人有所误会,明明还没有意思就给予人希望,何必呢? 她的爱情,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她并不想利用这个心地很柔软的好人。 这人很好的,她知道。 「为什么不用去前头?」父亲大寿,儿子却不用相陪,太奇怪了吧! 怪不得今早僕役一大早就又照旧把她请来,那时还觉得有些古怪。 苍夏不太瞭解他们在打什么哑瞇,可是现在却有一股不安的感觉,总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偏偏师兄又不在身旁,这股不安的感觉不由得更加明显。 贺容溪作为客人,主人大寿不去拜礼自然是不行的,好在前头他们很有先见之名的买上贺礼,以致于现在也不会太过难看。 苍夏与贺容溪二人,因此暂时分开。 要知道,平常苍夏要帮忙诊治齐泽时,贺容溪总会秉持着师兄的义务跟了过来,美其名是帮忙照顾,实则却是防备监视。 不管如何,有贺容溪在一旁陪着,仍然是比较安心的。 「因为我的身体不好,外院现在人多吵杂,父亲他们似乎怕我被外人衝撞,所以特别叮嘱我,叫我不用跟着去前头。」提起这个,齐泽不禁露出一抹失望神色,似乎对父亲大寿竟然不能当面贺寿,有点感到枉为人子的感觉。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非常的合情合理。 不过,苍夏身为女人的直觉,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回想一遍,猛然想起今日这个院子的下僕似乎比往常多,照理说今日这么忙,僕役应该要被掉到前头才对,但是这里的僕役反而变多,加上现在又有齐泽的这一番话,是不是这代表——寿辰可能会出事?! 「他们只是关心你。」苍夏按捺住捊动的心思,表情不动声色。 她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 「我知道,只是难免怀疑一下自己。」齐泽扯出一丝苦笑。 他们太紧张他了,有时候想做什么都会被人遏止住,就是今日这般,他也从未曾想到过,这不禁让他怀疑自省是不是自己太过没用的缘故。 「你多想了。」苍夏其实也不晓得如何安慰他,她的心思有些焦躁,让她有点无法静下心来。 「是啊,或许是我想太多了。」齐泽笑得有些羞赧,似乎为自己出格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竟然让苍姑娘你听我发牢骚。」 「没关係,我不介意。」苍夏摇摇头。 她还想要藉着说话,把话题引到她想得知的消息上。 可是事情的变化,总是来得出人意料之外——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外头出事了!」 随着通报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着小廝装扮的人也闯了进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泽的贴身小廝——明砚。这小廝苍夏也很熟悉,就是那日在医馆跟在齐泽身旁的人。还有就是明砚在这些日子,可没少在他们面前忙前忙后的。 「外头出了什么事?」齐泽拧紧眉头问道。 「外头来了一堆奇怪的黑衣人,手持刀剑见人就砍,趁他们还没有杀进来的时候,公子我们还是先去其他的地方避避风头好了。」明砚紧张的说道。 「什么!」齐泽的俊脸霎时一变。「那么前头怎么样了?父母亲和妹妹没事吧?」 「公子这倒是不用担心,咱们老爷是什么人,况且外头的高手云集,好一些都是老爷的知交好友,他们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明砚语带焦急的诉说着,「现在有事的是咱们,因为护卫都被掉到前头,趁现在前面还有人挡着,黑衣人还没有来,我们还是先找机会溜了吧。」 「那么杜壮呢?」齐泽问得是他的贴身护卫。 「杜壮也在前头挡着,公子别说了,我们先走才是要紧的啊。」 「不行,家里有事,我不跟着阻挡敌人,还直接落荒而逃,这如何配当一个齐家人?」齐泽不敢苟同。 「可是公子你不逃不行啊,如果他们用你来威胁老爷他们,那不是雪上加霜,更糟糕吗?」明砚言之有据说道。 齐泽这时才想起这样的情形确实是很有可能发生,他帮不上也罢,但是却完全不能拖人后腿。 「我知道了。」齐泽面色凝重回道。「那么苍姑娘,你呢?」 「没关係,我跟着你们好了。」苍夏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推却。 得到答案,明砚立刻喜不自胜引领他们二人出去,他们一路小心翼翼,左弯右绕,耳边传来的刀剑声果然渐渐变小。 直到——走到一处毫无人跡的地方时,异变陡然发生! 「公子,对不起了。」明砚说这句话的同时,直接把手里的一把白色药粉,朝齐泽和苍夏二人洒去。 「明砚你……」 齐泽和苍夏皆感到震惊,其中以齐泽最甚。他的话尚未说完,一阵强烈而袭的晕眩感突然而至,他们二人在同一时间瞬间往下倒去,昏迷不醒…… 第六章 马车驾驶奔驰的速度极快,彷彿后头有什么要人命的东西在追赶着。 车马轆轆,好几次都因为这样的疾速差点翻车,让人不禁心惊胆颤。 「慢点、慢点,马车都快给你拆了。」这是明砚小廝的声音。 「慢不得、慢不得,我怕后头会有人追上来。」另一道则是没听过的声音。 「问题是你再用这样的速度下去,我怕目的地还没到,这马车就不中用了。」明砚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真是麻烦。」这话说完,马车疾驶的速度似乎有稍微慢下一点,当然只有一点。 他们现在可是愈早到达目的地,就愈是安全。 「好了,你们别吵了,等一下把人吵醒,看你们怎么办?」这是第三道声音。 「他们醒不来的,除非你们把水往他们脸上一拨。」明砚的声音显然颇为自信。 「不过,老爷不是只吩咐抓齐家这小子一个人吗,是谁把这女的带上来的?」这是第四道声音。 「嗤,恐怕是有人见色起心,顺手抓了唄。」第三道声音,显然不屑。 「不过这妞长得确实不错。」第四道声音讚赏说道。 「闭嘴,现在可是要紧事,你们可别乱想些其他的,然后坏了老爷的大事。」第三道声音,语气警告的说道。 「知道了。」第四道声音哼哼唧唧回道。 「不过,老爷安排了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这话明显是明砚开口问的。 「谁晓得,不过老爷的事,你还是少过问一点。」第三道声音沉声警告。 「呿,好像就只有你会做事一样,别忘了今日能够成事,还是靠我多年的埋伏。」明砚语气不爽说道。 「好了好了,通通别吵了,我们到了!」第二道声音一直并未再插口,他认真的驾驶马车,直到抵达了目的地,拉起韁绳,这才大声吆喝道:「你们快点,我们赶快先把人弄下去,然后放出信号,等一下就能让人来接手。」 这人说完后,就率先跳下马车。 然后,他粗暴地把马车昏迷的二人扯下马车,直接地丢到外面地下。 苍夏被这番粗鲁的拉扯,痛得暗自闷哼一声。 她感觉到自己的右肩似乎是受伤了,这对现在的情形有些不妙。 没错,打从最初开始,苍夏就没有昏迷。倒不是说事先她就防备好这叫明砚的小廝,而是这样的迷药想要放倒她,估计是不可能的。 苍夏只是想要顺藤摸瓜看看这些是什么人,看看这些人想把他们带去哪里,现在目的已达,一路上也听到了不少事情,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装昏迷。 再装下去,等到了真进入敌窝,她和齐泽就插翅难飞。 苍夏即使再想知道一些事,但是真把自己弄到那副险境,绝对是弊大于利,愚蠢至极。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没有武功在身的齐泽在,估计想要做些什么都无法顺利的腾出手来。 何况,归根究柢,这是齐家的事,与她无关。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一隻眼睛,趁着这四人对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手上摸出细细的银针,不同于帮人治疗用的金针,银针是淬毒的东西,专门是用来对付敌人用的。当然,这毒死不了人,只是换他们沉睡一下,留着他们至少还能问出一些东西。 她强忍疼痛,暗暗运起内劲,描准好目标,一甩手就两根银针朝最近的两人扎去。而两人如她所愿,毫无反抗之立就立刻往后倒了下去。 不过,这一倒也引起另外二人的注意。 「你没昏迷!」 可惜,他们发现的动作终究太慢,苍夏已经站起来,双手各执着一根银针射去,顿时他们和前头的人一样,毫无知觉的立刻昏了过去。 一切的动作,全都是在电光石火的瞬间完成。 苍夏在这些人倒下后,她也跟着坐倒在地,原因实在是刚才那两次的动作,让原来就有的脱臼拉伤,这下又变得更加严重。 她痛得冷汗直冒,咬紧牙根,最后直到受不了,这才决定抬起左手朝自己点了几处穴位。 果然,这一手下去,疼痛立刻稍减。 ∞ 「也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发现我留下的东西。」 原来这一路来,由于苍夏假装倒卧在马车的最外头,一路上她可没少丢药粉,就是为了留下迅息。 苍夏对自己银针上的毒还算有信心,加上她并未给这些人放出信号的机会,因此就算现在闭上眼休息,她也是不怕。 况且,她的肩膀出了问题,就算想要驾驶马车离去也是不成。 至于,齐泽……真心不是苍夏想要瞧不起人,可是她都要怀疑他的身体有没有骑过马,驾车这高难度的事情,她觉得还是先等等再说好了。 好在,她所期望来的人,果然没让她失望。 「小夏。」粗礪大掌轻抚在娇嫩细白的脸颊上,苍夏被这一碰触,立刻就惊醒了。 她不知道在何时,竟然睡着了,真是太过大意了…… 「容溪。」苍夏缓缓睁开双眼,她看到来人时,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确认一遍。 这的确是令她熟悉又感到安心的人影。 这次发生这样的事,说不害怕绝对是假的。所以,此时此刻能够安然无恙的见到这个人,她是真的打从心底高兴。 她很想见他,真的。 「我很担心。」低醇沉厚的嗓音过后,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猛然把人揽入温暖并稳健的胸膛。 苍夏得庆幸她点了自己的穴道,否则这番动作必然会让她惊呼一声。 偏偏这一刻,她并不想离开这人的怀抱。 这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心跳声,一切的一切,让刚逃过一劫的她,异常的安心。 她其实也一直担心他会出事,不过幸好没有…… 「我知道,不过我没事,不用担心。」她的唇瓣牵出一抹笑靨,安慰道。 「是吗?」 贺容溪那双深邃温和的眸子,此刻充满阴鷙的火焰。 他细细端详着她那一张灿烂如花的笑顏,俊美逼人的脸上,冷戾的吓人,森寒的表情,彷彿蕴酿着狂肆猛烈的怒火。 这小妮子不会知道,当从齐家得知她和齐泽失踪的消息,他有多么的心急如焚和恐惧。 即使一路找来,发现许多苍夏遗留下来的线索痕跡,他也掩埋不了体内那股焦惧不安的情绪。 虽然不是不明白以苍夏的本事,就算打不过来人,逃走却是丝毫不成问题的。 然而,想是一回事,那份惶恐不安依旧不减分毫。 他只要一刻没亲眼看到人,他就一刻不能放心。 贺容溪不可违言,有那一瞬间,他甚至有毁了齐家的打算。 他们得庆幸他的师妹无碍,否则他不介意运用起逍遥谷和他家中本来的势力,让齐家明白不是谁人都能算计的。 是的,算计。 他认为齐家把苍夏叫到齐泽的身旁,就是为了多一分的保证。 事实证明,齐山这老狐狸,确实是算无遗漏。 本该只有他儿子出事,偏偏却连带捎上了苍夏,他简直怒不可遏。 贺容溪黝暗深沉的双眸微微瞇起,他把视线投在一旁仍旧在不醒人事的齐泽身上,神情高深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不关他的事。」苍夏注意到他的目光,看着那双黑瞳夹杂的火焰,惊得立刻阻止了贺容溪。 这是第二次了! 她第二次为了不相干的人驳了他的打算。 她对这叫齐泽的小子,似乎有些意外的维护? 「你为他说话?」贺容溪的胸口弥漫出一股连自己都无法形容的滋味。 「他也是无辜的。况且,这人不能出事,否则的话我做得一切都要功亏一簣。」苍夏没察觉到她师兄的语气有些异样,她只是真心不认为这事能够怪他。 这是她自己的自作主张,她有能力离开却不离开,这又与他有何相关? 苍夏从来就是一人做事一人担,归根究柢是出自她的好奇心。她想知道这些犯案的人是些什么人,想要顺便摸清一些齐家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无辜?你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顾虑到他,你要离开何其容易?」贺容溪了解苍夏某一部分的心软,因此他还是把师妹被抓走的缘由,全部归究到可怜的齐泽身上。 苍夏确实被说中一部分的心思,她的确也不忍拋下这对她很好的男子,她从来就是别人对她好上七分,她就会还上十分的人。 不过,苍夏还是依旧坚持与他人无关,因为她还是觉得这不是主要原因。 不得已,她只好搬出三师弟这尊大佛的名字,「师兄,别怪他,他是无辜的,真的。而且,你也要考虑一下三师弟的事情。」 苍夏几乎都要以为师兄忘了这个最重要的人。 齐泽是真的碰不得的人。 「你以为若不是三师弟,这人你以为他昏迷过去就没事了?」 贺容溪挑挑眉,严峻的语气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恶感。 「我就知道师兄是最大人有大量的一个人。」苍夏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他的这一番话,就代表他是暂时不会去下手动人的。 「是吗?」贺容溪对她的讚誉,显然不以为意。 「是啊,你不信我?」 贺容溪挑起浓眉,眼神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半晌都不说出一句话,深不可测的模样,直把苍夏看得有些心虚起来。 苍夏被这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脸颊发慌,心跳加速。 她怕被看出什么,不由得恼羞成怒道:「贺容溪!」 连名带姓地叫唤,让贺容溪明白不能再继续挑战她的极限。 他的二师妹可是也有自己脾气的人。 这么一想,贺容溪的唇角悄悄往上勾了一个弧度。 「下次做事记得不要再莽莽撞撞让我担心。」贺容溪这是打算暂时放过她,他低沉的声音吐露在苍夏小巧的耳朵上,引起她的一阵麻痒。 其实不只是这次,她上次的不告而别,一离开就是数月的日子,也是让他惶恐不安。 只是那时太多的事情全都挤在一起,让他无暇分身,不得已,他只好请人先照看一下,让她独自出门行走放松一下。 没错,苍夏离开逍遥容的日子,他也从来没有放过她的消息。 不过,贺容溪并不打算告知她这个事情,他有一股预感,这话说出口后,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苍夏松下自己的羞涩情绪,贺容溪方才那满面阴霾的俊容,她明白他的担心。 「那么走吧,我们还得帮忙把这些人都带回去。」贺容溪满意地听见保证,就要先把苍夏扶起来,然后处理这一些碍眼的人。 「不行!」他的大掌才在要碰触到手臂时,苍夏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 「怎么了吗?」贺容溪被苍夏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我我……」苍夏支支吾吾,没胆说出真相。 贺容溪倏地察觉不对劲,他瞇了瞇眼,看着苍夏遮遮掩掩的举动,还有那些许不自然的动作,只那么一会儿,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受伤了?」他周身的温度驀然就低了几度,语调低沉而冰冷。 「是受了一点伤。」苍夏昳丽好看的容顏訕訕的笑了几下,她知道瞒不过了,顿时只好娓娓吐实的交待出来。 苍夏比谁都清楚贺容溪的脾气,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再有所隐瞒了。 「谁弄的?」贺容溪不慍不火的语气,彷彿是状似无意的询问。 「……是那个傢伙。」苍夏却是知道师兄的心眼绝对没这么简单,她觉得自己还是先明哲保身好了,免得把火烧到自己身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苍夏有些心虚的抱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直接把纤纤玉指往那一窝倒地的人群中指去。 心里却暗暗想着,别怪我,反正你也不是好人。 贺容溪淡淡瞥了一眼,视线看似不着痕跡,也不晓得是不是真有把人看进去。 「我知道了。」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 闻言,苍夏几乎要松了一口气时,下一秒,师兄却说出令她愕然万分的一句话。 「那么现在上马车脱衣服。」 ∞ 「我我我……」苍夏瞠目结舌,她结结巴巴的语气,似乎成了口吃的状态。 苍夏一度想怀疑或许是她的耳朵坏了吧? 「你还不上马车脱衣服吗?」贺容溪的语气阴森森的,像极了要逼迫良家妇女的恶徒。 苍夏的脑袋瓜猛然摇了几下,她的白皙如玉的双颊此刻彷彿像是沾上了胭脂一般,出色的容顏更是比往常看起来还要嫵媚动人起来。 江湖儿女就算一般对世俗礼教通常都不苟小节,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有些作风大胆的女侠,甚至都会倒追起看上的男人,贺容溪也遭遇过不少次。 肌肤之亲,在江湖儿女看来似乎都只是小事,不足为奇。 苍夏对世俗礼教的确也是不甚在意,可是不代表她的作风也是同样如此大胆,何况宽衣解带的对象还是面对着这人?! 苍夏的脸皮可不是铜墙铁壁,她也是有小女儿的心思,也是会感到忸怩羞涩的。 「师兄,男女授受不亲。」苍夏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话。 她觉得有必要打掉师兄这突兀而来的奇怪念头。 他为什么没事要叫自己上马车脱衣服?若说是对她……苍夏直觉定然不是,因为面前英俊逼人的男人,他说这句话时,那双黑眸可没有半点旖旎的情思。 想了想,心中真是一半羞赧,一半苦涩,五味杂陈中带点无法说出的情绪。 贺容溪看见面若灿霞的苍夏,果然毫不在意说道:「这话应该是对旁人说的,你全身上下我什么地方没看见过。」 这话说的有些诡异。 苍夏满脸震惊,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骗人!」她不自觉惊呼反驳。 「你忘了吗?你六岁时我可是帮你洗过澡的。」贺容溪以为她忘了,自以为好心的继续补充后面的话。 六岁! 苍夏被噎住了,她娇嫩嫵眉的脸上顿时黑了一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些外头的读书人可是都嚷嚷着男女七岁不同席,他竟然好意思把六岁的事拿出来说嘴! 苍夏这下的确是记起她六岁时的一些事情,贺容溪是真的有为她洗漱身子过,那是在刚被这人带进逍遥谷时,对未来的一切还懵懂不安的时候。 不过,她也记得,那是唯一的一次。 苍夏都忘了的事情,贺容溪却牢牢的记住在心。 他不会因为如此,就一直把自己的印象停留到小时候的记忆? 这下子,苍夏真的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这人从未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 这个血淋淋的事实,让她的心冰凉一片。 头一次,苍夏彻底明白自己的地位,即使这人爱上的不是四师妹,但是也会是其他的女人。或者说,所有的女人都有这个机会,唯独她一人。 兄妹之情吗?真是何其悲哉…… 罢了,之前不是早下好决定了,想通了如何,想不通了又如何?不过,徒增一场难堪。 「师兄,为什么要上马车脱衣服?」苍夏微微敛下眼睫,覆盖住不明的眸光。她收敛起所有的羞涩情思,情绪逐渐变回了原来的冷静。 「我要帮你看一下伤势。」 果然! 「无碍,不过是脱臼而已,我自己看就行了。」苍夏已经毫不意外他的心思,他对她的温柔关注,其实都没有渗杂一丝的男女心思吧? 他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亲人关怀而已。 苍夏低着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嘲讽,只是这嘲讽的对象不知是对着何人…… 「不行!就算是脱臼也不能轻忽,何况你没听过医者不自医吗?」贺容溪皱着眉宇,喝斥她的胡闹。 他敏锐注意到她是右边受了伤,所以这次扶住她的动作,总是小心翼翼避开右边部分,只见他一手扶腰,一手扶住左肩,直接使力就把人给拉了起来。 就算是脱臼的伤,如果不马上用好,拖得愈久,伤势也不是不会变得难以治,因而轻忽实在是要不得的事情。 武林人士总是逞凶斗狠,这样的伤势难免也有一二,贺容溪也有一些心得。 何况,他就算医术不及苍夏自己,可是他博学多闻,所学之广,医书和医术也并不是没有涉猎过,只是不到精深程度。 不过,脱臼这样的伤势,他倒是能够帮助。 他得亲自确认那混帐把自家师妹弄成什么模样,来决定那傢伙的下场。 贺容溪一双黑眸眼里滑过意味不明的光泽。 「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苍夏抬起头时,半分的异样情绪不带。她明白劝说不得,也不再做无用功,或者说她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他爱干嘛就干嘛吧。 苍夏率先走进马车里,见到他也跟着进来并放下马车的布幔后,就背对着他直接宽衣解带。不过,苍夏并未打算全脱,她只是把衣服扯到半边,露出受伤的部位。 全部动作一气呵成,什么害羞不好意思的情绪通通都早就消失怠尽,一丝都没有。 她的态度自然了,孰不知,这次换后头的男人的态度不自然了。 最初,贺容溪是真的半分其他想法都没有,他只是想单纯看她的伤而已。 可是,当见到她把泼墨的长丝都拢到了左边,轻解罗衫的露出那肤如凝脂般的雪色肌肤时,他的胸口处顿时出现异样的感觉。 狭窄密闭的空间,唯有车窗透露进来的微光和空气,贺容溪隐约甚至能够闻到独属于女人才有的清香,那香气不是属于脂粉的浓郁,而是夹杂的些许药草的淡淡清香,非常好闻。 苍夏的体态身姿嫋娜纤巧,淡淡的阳光照射在她那半遮半裸的模样上,有一股让人无法说出口的风流动人,比起不遮而言,更是吸引的人目不转睛。 贺容溪喉头发乾,锁在那细巧裊娜的身子上的黑眸里,滑过了一缕莫名的光泽。 这下不妙了! 贺容溪暗自苦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会如此的差劲,竟然会对一直视为妹妹的人產生慾望。 他这是怎么了? 贺容溪发现自己差点制不住的衝动后,神智立刻犹如受惊般的回笼,那雋秀无双的容顏上,难得出现了不自然的神色。 他竟然想要抱住眼前这纤细弱柳的娇躯,吻上那如雪如玉的肌肤上…… 贺容溪的震惊与纠结,背对着的苍夏完全是一无所知,她已经没有了胡思乱想的心思,因而心情非常的平和。 「师兄,你不行的话还是我自己来吧。」迟漽没有动静,让苍夏误以为贺容溪不太会医治骨伤。她觉得如果真的不行的话,自己来也行,就是会麻烦一点。 「咳咳,没事,我只是看你背后的淤青一大片给吓到了。」贺容溪这话倒也没有说谎,她右肩的一处大片青黑在雪玉般的肌虑上,更是刺目的惊人。 「淤青?」 「没错。」 「没事,回去我擦擦活血的药膏就会散去的。」苍夏毫不在意说道。 然而,她是不在意,另一人却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见到这极为碍眼的淤青,贺容溪俊美的面容霎时漾满阴霾,黑眸深处更是添了几分阴翳,让人见了都会忍不住为之害怕。 这该死的混蛋! 这骤然升腾的火气,驱散一些方才浮出的遐思。 贺容溪整整情绪,他粗礪的大掌触碰到那柔嫩的肌肤时,尽量忽略到脑袋不该有的想法,专注地摸索骨头的位置,然后一双手一个使劲,骨头的位置瞬间就给移正好回来。 做完一切,贺容溪就像烫了手指,立刻收了手,道:「好了,我移好了,现在应该是没那么痛了,我先下去收拾那一些人,你坐着,然后我们等一下一起回去。」 他丢下这么几句,不待对方回答,人就下了马车,徒留苍夏一人待着。 「师兄也太急了吧。」苍夏叹了口气,她没发现贺容溪的异样,只以为对方是赶着回去,或者是赶着收拾那些人。 苍夏慢条斯理的把衣衫罗裙重新穿戴好,解了几处穴道,之后动了动右手,惊异的发现右手果然不再有撕裂般的疼痛,虽然还是残留麻麻痒痒的小许刺痛,可是这并无大碍。 「没想到师兄还有这一手。」怪不得他一定要亲自探看,想起先前自己的误会,不禁莞尔一笑。 苍夏想起方才被对方触碰时自己肌肤的异样,那双剪瞳波光瀲灩,娇媚的面容上,笑意却渐渐逝去,情绪平静无波。 人啊,果然最要不得的就是多想。 ∞ 傍晚,当马车回驶到齐家庄时,齐家庄的人还在人仰马翻的搜索着。 直到贺容溪和苍夏把昏迷过去的齐泽,和绑他的那一些人一起带回来,这个乱七八糟的景象才告了一个段落。 「姑娘,这是你第二次救了我家泽儿,情娘无以为报,请受情娘一拜。」齐夫人泪眼婆娑的就要向大恩人跪下。 「不必如此多礼,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苍夏侧移了脚步,躲开她的一拜。 齐夫人知晓对方不愿意接受她的一拜,也就不再勉强。 她抹了抹眼泪,如此笑道:「姑娘还是如此的仗义。」 「是啊,若不是二位的话,老夫怕是要无子送终了。」齐山和他的夫人一样,都是真诚的感谢。 他万万没想到算无遗漏的事情,中间却还是有了差错,可是谁能想到忠心的家僕竟然混入了内奸,更不可思议的是上回儿子也是出去一趟,身边护卫的人更少,偏偏那时没事,等到他寿辰时,那么多的护卫反而出起事来,他真是想不通啊。 齐山是打听到有人会趁他寿辰时出来作怪,本来是想来个引蛇出洞,现在这蛇是出来了,可是结果反而更令他无法捉磨。 「对了,查出下手的人是谁吗?」苍夏不想往这话题继续下去,就换了另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毫无头绪。」齐山摇摇头叹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下手的是两方人马?」苍夏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在马车上确切凭藉着那些人的谈话,知道一些事情。 她还知道齐泽的小廝原来是不打算绑人的,只是上头老爷主子心血来潮下的吩咐,这才临时起意有了决定。也亏得他们运气不错,刚得了吩咐,不知道哪拨人马也跟着行动,让他们得了便利能够趁乱行事。 「姑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两方?齐山问道。 「算是知道一点吧。」苍夏点点头,因为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承认道。 「既然如此,那么老夫就往这个方向再查查看。」 「对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有个忙我倒是能够帮上一帮。」苍夏难得起了好心肠,既然对方让她遭了池鱼之殃,那么不把人吊了出来,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什么忙?」闻言,齐山则是有了些意思。 「不知道那一些杀进来齐家庄的人,你们抓了没?」即使想要成为助力,也得有个饵出来。 「那些人全是死士,见事跡败漏时大多都服毒自尽。不过幸亏老夫有个好友,他对这样的死士特别在行,所以目前抓了三个,只是因为怕这些人醒了就自裁,老夫的好友就把人都弄昏了过去了。」齐山真的万幸这个好友也抽空参加他的寿辰,否则连个人都无法捉活的,想必后头又要摸不着头绪。 「那好,我这有个药粉,你们就趁他们昏迷时给这一些人餵了进去,他们醒来后就会迷失了心神,你们看看能不能趁机问出什么来。」苍夏递出自己特製的迷神散,这迷神散的效用可是曾经找人试用过,所以她并不担心。 「姑娘竟然有这样的东西!」齐山顿时大喜,这东西的帮助之大不言而喻。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们最好把人分开,一个一个来问。」苍夏提出建议。 「姑娘的考虑周详,老夫愧不敢当。」 「当然,你想要的话,抓你儿子的那批人,你也可以用这药粉问上一问。」苍夏他们一回来就把那批至今还未醒来的绑匪,全部都交给齐家人自己看管,现在这么一提,也是顺势而为罢了。 「姑娘的大恩,老夫不知何以为谢,既然姑娘想要知道林家的事,老夫……」齐山挣扎半天,决定做人还是不能这样,其实光是两次儿子的救命之恩,他们就不应该有所隐瞒,可是此事滋事体大,总是会让人难为。 「不必,我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有所更改,既然说医好了齐家公子才换取消息,那么就等到那时候再说吧。」苍夏不是挟恩以报的人,同时她更是言出必行的人。 「苍姑娘的人品,老夫自是信的过。」齐山在江湖闯荡多年,一双眼睛毒的很,他自是看的出来苍夏说的是不是真话。 此刻,他确定自家夫人说的话,这姑娘并不是他们所防备的人。 「既然事情已有了结论,这天色已晚,我和师兄就先行告退了。」苍夏决定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行处理,反正该帮的已帮,剩下的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是自然,苍姑娘和贺公子住的地方还是原来的一处,老夫这就吩咐人带你们回去。」齐山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和师兄自己走就行了,这样或许还快一些。」苍夏也不和他们客气,就直接照实说道。 「那么老夫就不再多事了。」齐山倒也不恼,反而欣赏这有话直说的脾性。 他就这样不再多言,只是目送了苍夏和贺容溪离开厅堂。 第七章 「师兄,你今晚怎么了?怎么好像都不说话?」 抬头望了望明亮的月色,点点银光与星光让黑夜看起不再是漆黑不见五指,透露着光芒的洒下。苍夏眨着一双动人的眼楮,把对面人的所有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察觉出他的古怪。 贺容溪哪敢坦承道出他所思的事情,那旖旎动人的景象总在他的脑中徘徊不定,只要一对上苍夏那双乾净不含杂思的杏眸,他就万分的尷尬。 他觉得自己的心思不太对劲,就是现在见到了苍夏那张嫵媚娇艳的小脸,想到了那情景,体内的那股臊动就彷彿就要夺窜而出。 贺容溪震惊自己竟然起这样齷齪的心思,而且对象还是…… 他总觉得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理理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些事情,自然不好对人坦言。 「咳,只是在想一些事,不重要。倒是你,今天怎么对齐家的事这么上心?」贺容溪蹙着眉宇,打从发生师妹被抓的事,他对齐家目前可说是没有半分好感。 「没有,只是有股直觉,帮他们一把对我们并无坏处。」苍夏不说假话,一来是因为自己被拖累的缘故,才想要帮上齐家一把;二来也的确是有股直觉,彷彿就应该这么做。 她总感觉齐山这人没他们预想的糟糕。 「既然你心中有底就行了。」贺容溪就是对齐家的人不喜,也不会阻止自家师妹想做好事的心,况且比起齐家,那一些在寿辰出现的人更让他不喜。 死士,通常是用到见不得人的地方上,在他看来这死士背后的主人也不是好的。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逍遥谷向来是个清净地,从来就没有这一些污心事,齐家庄在他看来太过复杂,如果不是真的走不开,他老早就带着苍夏离开。 「放心,我不会惹麻烦的。」苍夏小声的做出保证,她就是帮人也会带着分寸,她也不想把自个儿师兄妹给扯了进去。 再傻,她都不会做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 好心办坏事的例子可不少。 所以,她只是聪明把自己製作的一些「小东西」送出去,之后的事情,可与她毫无相干。 她的迷神散,可不单单只有迷失了心神这般简单,或许齐家的事情很快就会有了好结果。 「无碍,就是惹麻烦我也能帮你顶着。」贺容溪见了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伸手就想揉揉她的脑袋瓜让她不用担心,可是就在要触碰到一瞬间,脑中的画面让他的手陡然僵在半空中。 「怎么了?」苍夏困惑不解的问道。她是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不解怎么这人突然久久不应声。 「无事,只是今天折腾了一整天,有些累了。」他撒谎道。 苍夏惊讶张了小嘴,她难得听见贺容溪也会喊累,不过想想也是,回程的时候她多少有瞇眼片刻,师兄一来一回可都是清醒的,这也难怪了。 她颇为理解的点点头。 「天色确实很晚了,那我们还是别聊了,先各自回房吧。」她体贴说道。 「好,不过我先看你进去房间,我再回房。」贺容溪颇有风度的笑道,挺直站立的身躯彷彿真是要说到做到。 「那你自己也早点休息。」苍夏只以为他是被今天的事情给吓着了,也就接受他的要求。 她转过身的剎那,并不知道背后的那一双深邃的瞳眸,也一直如影随形的注视着,直到久久。 半晌,黑夜中飘荡着微弱的轻叹声。 就是不知这缕叹息声,是针对了谁的叹息。 一道门,两道心思,这个夜,不知是否好眠…… ∞ 「贺公子。」齐妍伴随着悦耳嗓音而至的是娉娉婷婷的身影,她柔婉出色的娇容上,眉眼含笑,犹如春花般的美不胜收。 她身着雪白红蝶穿花袄儿,外面罩着银红对襟褙子,下面系着的仍是雪白色的长裙,裙上针绣细腻非常,嫩花娇媚多彩,让行动之间更显得婀娜多姿。 她一身温嫻沉静的气质,温婉端丽的五官,不得不说,齐妍也算是一名上等姿容的佳人。 不同于苍夏摄人夺目般的艳丽,她有着的是一种内敛温婉的美丽,比起江湖人的儿子,她给人的感觉,反倒更像是一名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 见到来人,贺容溪犹如松柏般挺立的狭长身躯,倒是也没有动作的必要了。 他对齐妍的印象,比起齐玉雁的印象,可以说是好很多。 如果,现在痴缠过来的是那一名自以为是的刁蛮女子,他定然是没有二话的就走人,可说是半分面子也不打算给。 但是,对这一名女子,贺容溪倒没有让人难堪的必要,只因她的性子还不算讨厌,其次就是他们人在齐家庄,主人翁的面子,如无必要也无需弄得太过难看。 因为如此种种原因,他倒是选择了留下来。 「是你。」贺容溪回头,不失礼的朝人回应。 齐妍见到那身姿修长,雋雅无儔的男子朝自己回应,她那张清雅柔和的面容,如花般的笑顏更是胜上了几分。 她走向前去,瞅着这般气度风姿宛若皓月出尘的男子,不由得失了心神。 初见的时候,纵然这伟岸的男人有着那般出色的姿容,她却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齐妍知道是在父亲寿辰时,那突兀闯进来的黑衣人时,她的心就在被救起来的瞬间遗失了。 忆及他挡在自己身前那份从容的模样,看着他不慌不忙的应对敌人,那出色的身手竟是比起父亲也丝毫的不逊色。 也是从那一刻起,齐妍忍不住关注着他,也不晓得是不是关注多了,她的心开始渐渐地不太一样。 那是不同于对兄长与父亲的另一种感觉,她似乎是喜欢上这个看似端方如玉的男人。 「贺公子,上次的事,还没来的及向你道谢一声,真是失礼了。」齐妍想要亲近他,不由得绞尽脑汁开了话题。 「上次?」贺容溪停顿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才道:「你是说出手相救一事吗?若是的话,这倒是不必了,这只是小事一件。」 贺容溪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说起来如果不是她刚好站在他的侧旁,他也不会特地去相救的。 「对公子或许是小事一件,对小女却是意义非凡,如果不是公子的话,小女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了。」齐妍浅笑晏晏说道。 「你多虑了,即使没有我,令尊也不会让你出事的。」贺容溪就事论事道,他感觉的出来,那时候站在齐妍身旁的能人,可不只是只有一个人。 当初,要不是身旁还有那些人盯着,他也不会俐落就出手了。 省得到时候,还被人怀疑是黑衣人的那一伙人。 「即便如此,最后出手的人却是公子。」齐妍不以为意他的一番论调,她私自以为对方是那种即使做好事也不爱留名的侠士。好比现在,他明明救了她,却不爱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也或许是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的,齐妍是怎么看都觉得怎么好。 「公子的身手都是令师所教的吗?」齐妍巧妙的再度转了话题。 「是的。」 「听闻令师是个什么都会的能人,是真的吗?」 「这倒是真的,师父武功卓绝,天文地理,琴棋书画诗酒花,药理毒术……他几乎都略有涉猎……」提起师尊嵐延真,贺容溪脸色稍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也略减一二,似乎是往常再怎么抱怨,真实的心里却非常尊敬这个行事时常不太着调的师尊。 齐妍静静听着,心里觉得若不是有此天赋卓绝出眾的人,何以教导出如此佳徒? 这一头,两人倒是还算是交谈甚欢。 另一头,有人却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注视这和乐融融的画面。 齐玉雁一如往常的抱持着不撞南墙不回头心态,哪怕贺容溪从来不与她待在一处,多说一言,可是这姑娘天生的想法就与常人不太一样,贺容溪这样漠视的态度,她不但不感到难堪,她的爱慕之情反而更胜以往。 齐玉雁似乎有种得不到才是好的感觉,所以她反而不在意这样冷漠的对待,尤其她天生又会自动屏蔽不想知道的事情。因此,即便贺容溪的表现方式再明显,只差没亲自说出口,可是这姑娘依旧相当自我地继续死缠烂打。 不过,贺容溪终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武艺摆在那里,遇到不想理会的人,也不用客气,运起轻功就立马走人。 而齐玉雁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压根没有习过武艺,因而她至今从来没有成功靠近过贺容溪三米以内的距离过。 「齐妍,又是你!」齐玉雁嫉妒怨毒的眼神,赤裸裸坦露出来。 齐玉雁嫉妒所有接近贺容溪的女子,只是一开始苍夏就忙着医治齐泽,所以并未让齐玉雁看见他们二人的独处。反倒是齐妍,她没想到自己接近不得的人,齐妍不但能够靠这么近,他们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齐玉雁哪能不恨! 如果齐妍排在齐玉雁讨厌名单的第二名,那么就没有谁能够占得第一的位置,由此可见齐玉雁有多讨厌齐妍了。 更别说,现在新仇加旧恨,齐玉雁出生以来难得碰见这么喜欢的人,偏偏齐妍又来跟她抢,本就积压在心中已久的嫉妒与怨毒,此刻是完全是爆发了! 她再也顾不得齐妍是二伯父的女儿了,她现在只想报復齐妍,让她嚐嚐得罪她的下场。 「齐妍,要怪就怪你自己吧!」目光充斥着阴冷冷的寒气。 齐玉雁瞧了也不知多久时间,她终于带着满腔的愤懣离去。 从头到尾,齐妍都不知晓自己已经彻底得罪她的堂姐,她的人已经牢牢被人惦记在心。 贺容溪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倒是发现到齐玉雁的存在,可是对方并未上前来叨扰他,他也就没多放心思予以理会。 不过,也因为如此的疏忽,他终究不曾发现那嫉妒的目光下,蕴含的险恶用心。 ∞ 他在躲她! 为什么? 苍夏怔忡着目视前方,玉手紧握。她的心思向来细腻,尤其是面对贺容溪时,更是能够敏感察出对方的情绪变化。 所以,她如何能够不知道,他在躲他! 是因为齐妍吗? 苍夏也撞见过贺容溪与齐妍相处的景象,除了逍遥谷的师妹们,她不曾见过他与其他女子相处过,唯独这齐山的独女齐妍,看他们言谈之间,似乎是颇为融洽的样子。 他对她想必是心有好感吧? 苍夏了解贺容溪的一些心思,倘若不是齐妍有不同之处,他也不会与她交谈甚欢。 甚至是……彷彿忘了她的存在…… 他是怕被误会吗? 因为有了心仪的女子,所以才要躲她的吗? 其实早该料到会有如此的一天,苍夏只是不曾想到这日子是来的如此的快。 胸口闷闷涩涩的,可是却不再有先前的痛彻心扉。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有了前头的经验,还是说被冷了一次又一次的心,苍夏觉得自己的努力似乎还是有了成效。 她不想为了嫉妒而变得面目可憎,更不想为了嫉妒伤害彼此的关係。 所以,他想要的,她照做了。 他只想要她的兄妹之情吧? 爱情,她真的不会强求的。所以,他其实真的不必躲她…… 苍夏不由得觉得有些伤心,不过这却是无关情爱的事了,而是他们之间的情分。他的闪躲,在她看来,似乎像是防备自己一般,这个真的是不必要的。 他只要一句话,她其实不会这么的不识趣的。 苍夏觉得自己应该前往苗疆,或者是选择留在逍遥谷中。这次答应与师兄同行,或者是做错的…… 「苍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找好久。」这是相当熟悉的温润嗓音。 苍夏被这声音打断了沉思,她转头,果然看到这日日都能见到的熟悉面孔。 齐泽现在的模样已与初次见面时大相逕庭,他现在面颊虽然依然白皙,但是却不是病气的死白,而是健康透露出血气的白皙。 他的身体不再是清瘦如竹干的模样,腰围彷彿增了几寸,整个身形可以说是健硕不知多少倍。 齐泽已经逐渐变成他的年纪应该要有的模样。 他的气色良好,身姿修长挺拔,五官斯文,现在怎么看都有了翩翩男子的俊朗。 比起以前清瘦的不像样,他现在的样子肯定能吸引不少的待嫁闺女。 「你找我有事?」苍夏满思不解,她记得今日的药浴与金针都已经做过了,按照理是没事了,难不成她还有遗忘什么的吗? 「嗯,是有一点事。」齐泽在说出这句话时,似乎带点不好意思。 「什么事?」苍夏挑起柳眉,心里被他的样子,勾起许久不曾有的好奇心。 「这个东西,我想要亲手交给你。」齐泽清润的声音带点慎重,他秀逸斯文的五官泛起微微的红色。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容易害羞。 苍夏原来的坏心情,因为他的模样,稍稍好了不少。 她难得勾起唇角,带点兴趣接过他递来的匣子,问道:「这是什么?我现在可以开吗?」 「现在开?」齐泽神情不由得有些错愕,彷彿是没料到心上人,这么快就要打开他给的东西。 「不行吗?」苍夏柔声的问。 「当然,原来就是送给姑娘的东西,你想怎么做都可以。」齐泽终究不忍拒绝她的要求,摸摸后脑勺,他的样子却有些颇难为情。 苍夏想过种种里头可能会有的东西,可是当纤长的手指挑开匣子的开关,还是有些意料不到。 这是纸捲? 她小心翼翼摊开纸捲,赫然发现里头原来是一幅画,而画里头并不是什么山水之景,而是她的本人! 苍夏的指尖无比小心触碰到画捲的每一个位置,心里涌出说不出口的复杂情绪。这画的一笔一画,皆能看出作画人的用心,以及……非比寻常的感情…… 「这是你画的?」其实不用问,苍夏也有了答案。 「是啊,就是不知道姑娘喜不喜欢……」齐泽这话问的颇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 「这画……我很喜欢。」苍夏说出老实话。 「真的吗?太好了。」齐泽彷彿也很高兴自己送出的礼被人喜欢这件事。 「只是这画……」苍夏迟疑半晌,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她从这画看出他的情,不同于先前那般,她突然不想像那般随便的敷衍。 痴心错付的难受,她懂得,所以为了承他的情,才更应该快刀斩乱马,免得耽误了他。 明明对他无意,何苦拖着别人不放? 「姑娘不必多说,我知道姑娘对我无意。」齐泽低下头避开那双蕴含千言万语的眼睛,他竟像是猜出她要说什么,提前道明了话。 「那你这画……」苍夏不可避免的诧异,他竟然懂她的心思。 「姑娘从不做让人误会的事情,时间久了,我自是知道姑娘对我无意。」齐泽说这句话的同时,嘴角含着一抹苦笑。 而他也更因为如此,心中原就有的喜爱之情,又更是多了几分。可是心性醇厚的他更加知道,他不能让她为难。 「那么你为何还要画上这幅画?」甚至是……送给她? 「因为我打算最后一次的情思寄托在此画之中,送给姑娘只是因为想要对自己有所交待,姑娘不必在意。」齐泽说得是真话,他画这画也是想要对自己有所交待,这代表把曾经寄托出去的情思退还给别人。 苍夏也懂得他的意思,原来这人不是什么都不明白…… 如果她不曾动过心,付了情,她想自己定会对这醇厚善良的人动了心。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姑娘也不必如此客气,随便收着就行了。」齐泽露出了笑容道。 苍夏淡笑摇头,不作一语。 见状,齐泽也不再劝说,他另外语带关心道:「姑娘这些日子看起来心情好像很不好,怎么了吗?」 「只是被一些事烦了心神而已,没事。」 「是吗?」齐泽半晌不说话,然后思索片刻,说道:「如果是遇到烦心的事,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好去处。姑娘放心,这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就是齐家庄不远处的后山,那里有看守的人,很安全的。我每次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去那里走走,看看那一些山川美景,心情就立刻感到不太一样。」 「听你这么一说,我若是不去一趟倒是可惜了。」 苍夏知道齐择已经放下了心思,也就认为没有必要像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倒显得不尽人情。 他的好意,她接受了。 齐泽闻言,果然表情显得更加开心。他笑道:「如此甚好,放心我会留下人让人知道我们去哪里,不会让人担心。」 齐泽也知道了自家的一些情况,了解防范于未然之事。 「那我们走吧。」苍夏听他连事情都安排好后,就更不会拒绝。 她感觉或许陪他走走也是不错的决定,换了个地,或许也就会换了个心境。 既然都被人躲着,为了避免讨人嫌,走走也好,这般眼不为净的情况,对他们都是好的吧? ∞ 临近傍晚黄昏,太阳将要落下的时候。 苍夏带着笑靨与齐泽分开后,她发现这么出去一晃回来,心情的确是开阔了不少。 她带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回了住处,不想居然有个高大的人影杵在那里,动也不动。 苍夏抬头臻首,看着在光影馀暉下踏走出来的人,也不晓得是不是临近黄昏的光线太强,她完全看不清楚来人的五官样貌,更别说对方的神色表情。 直到,光线下方的人开口说话,听见那熟悉的低沉声音,她才知道前面那高大的人影究竟是谁。 「你去哪里?」 贺容溪一双浓眉直入发鬓,深邃的黑眸黝暗深沉,让人摸不清楚半分的情绪。 「……那是我的事。」苍夏顿了一下,然后美艳的小脸端着清清冷冷的表情回道。 她不是没有半点脾气,先前躲她的人是他,现在又来这副关心的模样是做什么? 她不想破坏难得的好心情,自然就没有与他说话的兴致。 苍夏的眼睛瞟也不瞟,整个人就愣生生朝贺容溪的身旁走了过去,完全无视这杵在这里的大活人。 她觉得这般的不理会,事情就应该告了一个段落。 孰不知,她料到了头,却没有料到了尾。 一隻强而有力的粗糙大掌箍紧住苍夏的酥骨玉手,不待人回神,手臂一个使劲,苍夏整个人就被带入他人的怀里了。 贺容溪紧箍在苍夏柳腰间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似乎有种想把人揉进身子骨的感觉。 苍夏被这突如其来动作给吓到了,她愣了片刻,随后才清醒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次被他牢牢紧搂在怀中时,并没有感到半分羞赧,而是油然而生一股火气。 这样到底算什么? 「放开我!」她的语气霎时降了好几度。 然而,对方对她的语似乎听而不闻,一丝反应都没有。 苍夏觉得求人不如求己,她使劲地想挣脱出这粗壮结实的臂膀,可是臂膀的主人却依旧不为所动,显然她的力气在他看来,那是白费功夫。 苍夏挣扎半天,发现她根本无法离开这人的怀中,气得她一向好的脾气都消失怠尽,只想咬人洩恨。 「挣扎够了?」贺容溪见她停止,抽出左手手臂,用左手轻捏她小巧的下巴,把她的视线抬起面向他。 「放开我!」苍夏则是冷冰冰的再度强调。 「为什么和他出去?」贺容溪脸上敛起所有的情绪,黝暗的黑眸幽深深的,直勾勾注视的表现,彷彿是要把人看进心里面去。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苍夏顰眉,难得硬气说道。 他自己都能与别人在一起,有什么资格管她? 「你竟然说与我无关?」贺容溪的黑眸微微瞇起,深邃的瞳仁灼灼的逼视着。 「我和谁出去原来就与你无关,大师兄。」最后一句,她强调着。 他只是她的师兄,没有资格要求她与谁在一起。 「我不准你和他再出去!」 「你凭什么不准,这是我的事情。」苍夏瞠大了眼眸,她头一次见到他这样霸道无理的要求。 即使知道这人那种温和端方的表现只是一层面具,可是她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强横霸道的一面,尤其是在她的面前。 她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才认识他一样。 「你还是要和他出去?」 「有什么不可!」输人不输阵,苍夏也拗起来的性子道。 苍夏的叛逆,让贺容溪的黑眸渐渐积聚起的足以把人灼烧的烈火。 她又是一次为了这个男人,反驳了他,甚至还为了这男人和他起性子。 贺容溪觉得生平第一次再也不能容忍,他不想看见她和那姓齐的小子有说有笑的一起,更不想看见她牵起那小子的双手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 贺容溪原先还不明白自己起的心思,甚至还有一些犹豫。 现在他清楚了心里的想法,去他的犹豫! 他要她! 而他,不准她不要他! 她只能是他的! 「你喜欢他?」贺容溪的声音带点前所未有的冷硬。 「是的话又如何?」苍夏还在专注脱离他的怀抱,火气上来就胡言乱语道。 轰! 此话一出,顿时把某人妒火直接燃起,直接就灼烧掉所有的理智。 苍夏绝对不会想到她随口的话语,把自己也推入不好的境地。 贺容溪想也未想的直接用灼烫的唇堵住她的口,再也不想那张小嘴吐出他不想听见的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人! 这个吻来的突然,直接让反应不过来苍夏呆若木鸡,彻底傻了! 而她愣住的瞬间,贺容溪更是毫不犹豫加深了这个吻,吻得狂野,吻得热烈,吻得让人忍不住瘫软身子。如果不是贺容溪那隻强劲有力的右臂牢牢箍制,苍夏说不定已经坐倒在地。 贺容溪发现吻她的滋味前所未有的美好,他一手压住她的后脑勺,不顾一切汲取她的甜蜜,不顾一切想让她和他一样耽溺在其中。 苍夏被这缠绵的热吻,给吻得脑中一片空白,全身无力,偏偏她的好师兄不知道何时才放过她。 老天爷! 等到吻了不知多久,贺容溪显然认为够了,这才捨不得的放开她甜蜜诱人的嘴唇。 他一双黑眸还夹杂尚未褪去的慾望,热灼灼的看着因为他的肆虐而变得红肿,犹如抹上胭脂的朱唇,艳丽的容顏更是因此染上情慾,而变得更加的嫵媚动人。 这么一看,他瞳眸的顏色又不禁渐渐加深。 贺容溪按捺住想再吻上那柔嫩双唇的衝动,他热烫的呼吸声伴随着吐露的话语,轻轻的在苍夏耳畔边警告道:「如果下次再和那小子在一起,下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 第八章 贺容溪充满威胁的警告,让被吻得晕忽忽的苍夏总算恢復一些神智。 这是什么威胁? 他都把她吻成这样,下次还想做什么?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师兄有这样登徒子的无赖一面,心里真的是又羞又怒。 苍夏完全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形,事情又怎么会发生到这个地步…… 他为什么吻她? 他究竟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他明明就不爱她…… 「你放开我!」苍夏的声音冷得冻人,她心中漫延开来的伤心无人能知,他是把她当成不正经的人吗? 贺容溪盯着她眸子射出来的冰冰冷冷视线,胸腔的热度渐渐褪去,一隻铁臂不由得收得更紧,没有听从她意见把人放开。 他寧愿把人锁住一辈子,也不愿放开她。 她休想去和那姓齐的小子在一起! 「你就这么喜欢他?」他不知道带着何种的情绪问道。 苍夏听他冷不丁防的逼问,她愣住了。这次她没有火气上头,她是认认真真的把他的话听了进去,驀地有种摸不着头绪的感觉。 「我喜欢谁?」他?是哪个他? 「齐泽。」光是提起这两字,贺容溪就满心的不悦。 「谁说我喜欢齐泽的?」 「你自己刚刚承认的。」贺容溪实在不愿意回想到她刚才亲口承认喜欢别人的那一幕,在他终于弄清楚自己的心意,这小女人却说喜欢上别人,想到他们二人之间从小到大的情谊,他很清楚自己放不了手。 他照顾她太久,已成了习惯,所以都弄不清楚自己对她是何种的心思。 然而,上次马车的事情,他对她的慾望,让他感到些许的不太对劲。 贺容溪不敢面对她的原因,就是在思索他与她的关係。 现在,他总算是弄懂自己总不愿意旁人接近她的理由,在他想亲她,想吻她,想彻底的……占有她,他才知道他对她是男女之情。 贺容溪从来都不晓得自己原来是个这么迟钝的人,可是当看见苍夏对齐泽不同于以前那些男人的态度,他想到的却是她可能与别人成亲的一幕,光是用想像,他就难以忍受。 他寧愿她恨他,也不愿意失去她! 这一辈子,她只能是他的! 贺容溪掩藏在骨子底的霸道,全在这一刻显露出来。 她承认的? 苍夏把方才的事情从脑中回顾一下,似乎她好像真的有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你在乎我喜欢上别人?」苍夏冰冷的态度稍微软化,她用貌似迟疑的口吻问道。 她回想他的态度,终于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可是不自信的心里,让她抱持着不是很大的希望。 「你只能是我的!」贺容溪不再只是单手,他的两手重新圈紧她的腰,把头埋进她泛着沁香的青丝,不愿意听见她诉说着对别人的情意。 那样的话,只会让他心痛如绞。 她好香啊。 苍夏没想见他回答她的问题,可是他的话和态度却彷彿表明了一切。 「……你在吃醋?」她问得好不确定。 「是。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你知道结果的。」他的话不疾不徐,听似随意,可是暗藏的威胁之意却相当明显。 他待她一向纵容,可是唯独这件事,他纵容不了她! 苍夏娟丽明艳的脸蛋浮上红潮,臆起刚刚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明白这般的威胁代表什么。他竟然会做出如此不知羞的警告……她怎么不晓得他也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 不过,更让苍夏吃惊的还是他并不否认自己的醋意,而会吃醋自然代表了他对她不是无意的,可是…… 「……你不是只把我看成是妹妹吗?」为什么还要突然吻她?又为什么突然要承认她的话……苍夏忘不了以前他说过的话,她觉得今天的事情很不真实。 上一刻,她已经彻底死心了。偏偏下一刻,这人又突兀来这么一个举动,把她平静的心再度掀起一波的涟漪。 她真的看不明白他。 贺容溪缓缓抬起埋首与她发丝的头颅,露出那张好看的过分的俊美面容,他听见她的问题,顿时感到非常惊讶。 「我曾经亲自问你我是你的什么人,你不是亲口说出我是你的好妹妹吗?」苍夏还依悉记得她带着满腔情意的试探,结果得来的答案令她心碎成片。 所以,为什么现在要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从前我以为是的。」贺容溪的记忆一向极好,他听见她的话就想起曾经有过的画面。他想起那时候自己是如何回答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那怯懦又瘦小的模样,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不能让人欺负你,要一辈子的保护你,而我也一直是这么的照做。可是,不晓得是不是时间太长了,习惯成自然,我总把自己的占有慾当成是在保护你,下意识忽略掉其实是自己讨厌别人接近你。后来你被绑了受伤了,以及今日你笑着牵起那姓齐的小子的手,我才意识到我对你的感觉,从来就不是兄妹之情。我甚至无法想像你可能与其他人在一起或成亲的画面,你只能是我的。」 贺容溪这样语带深情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苍夏曾经有过的委屈和心酸,几乎都要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然而,前些天的日子,让她却无法那么快的释怀开来。 「……那你为什么这些日子还要躲着我?」苍夏不懂他的举动一齣又齣,她被他的态度已经弄得心绞力粹。 这是第一次,她在心里觉得他万分可恶。 一次又一次的,搅乱她平静的心湖。 偏偏对他,她还是有着无尽的心软。 她前辈子怕是欠了他很多的债吧? 不过,不说前辈子,今生欠他的债,她也是还不完的,唉…… 「那是因为我也在试着弄懂自己的心……我不想伤害你。」说到这里,他粗礪的大掌抚摸着她细緻柔嫩的小脸,他看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炙热深情。 「……你说不想伤害我,但是我喜欢的人如果是……」她话到一半,就被热烫的唇瓣给堵住了嘴。 贺容溪显然不想再听见他无法承受的事实,他直接用卑鄙的手段,把那令他慑动心魂的红唇给堵住了口,让她只为他迷失了心神。 又来了! 苍夏被这强吻吻得几乎要呻吟一声,缠绵灼烫的热吻是如此强烈,霸道的彷彿要夺去她的呼吸。 她感觉自己晕忽忽的,身上的骨头彷彿像是要软掉似的,全身无力承受这一波又一波的感官刺激。 他的吸允轻咬和挑逗,绝不是生涩的她能够比拟的,而这人也不准备给她躲闪的机会。 好吧,这话都不用就知道了结果。 苍夏其实是想赌气问他,她喜欢的人如果是齐泽,他当要如何? 但是,现在他霸道的行为,压根儿连问都不用问就可以知道结果的。 什么害怕伤害她,其实全是鬼话吧? 苍夏一边被吻得七晕八素,酥软无力,一边心里又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怒。 只因,他强烈的占有慾,诉说着他对她的感情是真实无假的。 贺容溪再度好不容易放开她的红唇时,苍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立刻用纤葱的手掌抵住他结实的胸膛,给他们二人拥有彼此喘息的空间。 老天,她师兄君子的品性怎么好像全都消失殆尽了呢? 苍夏不由得手足无措,她真怕极了他再来一回。 「你不能再这样了。」她飞霞扑红了小脸,语气干巴巴的警告。 「不能再怎么样了?」贺容溪瞧着她红的犹如朝霞的小脸蛋,心中升起难得的恶劣,他俊雅端方的脸庞泛上从未见过的邪气,吐气如兰在她的耳畔低语问道。 苍夏觉得她招架不住现在的贺容溪,他今日的表现,和她一直以来认识的他好像都不太一样,她如果不是真的太过熟悉,几乎都快以为他是旁人假扮的。 「当然是不能再做刚刚那种事情了。」苍夏双颊通红,她难以啟齿这羞人的事,因此语意含糊。 「那种事情是哪种事情?」贺容溪则是饶富兴味的逗弄她,爱极了她因为他而起的羞色。 他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开不了口,还故意如此的反问她! 「你……你……」苍夏又羞又气,杏眸不由得睁得滴溜溜,隐含控诉。 贺容溪瞅望着她的眼,故意忽略掉她的控诉,勾起唇角笑道:「这个保证我是真的不能做下的。」 吻她的感觉太过美好,他能够克制已是强大的自制力,这样的保证如何能够承诺出口,除非他不是一个男人。 贺容溪温柔而优雅的浅笑,让他的人看起来一派的间适自得。 他语意清楚明瞭,她立刻读懂了他的意思。 苍夏目瞪口呆,旋即被他厚顏的程度给败下阵了。 这辈子,她早就栽在他的身上,既然反抗不了,那也就不反抗了。 何况,她真的想反抗吗? 答案,心中早已是不言而喻了。 「霸道、色狼。」她把额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也不抵触了。 贺容溪为她的软化,以及她的靠近,胸口震盪起开心的情绪。 「我只为你一人疯狂。」他轻吻她的头,语气低沉的宣告着。他的语意很清楚,他的霸道和色狼的对象,也只针对她一人而已。 他的表白,不可否认的,苍夏原来已经结冰的心,再次被他的热烈给融化了。 她有种既是感动又是羞臊的感觉。 她本来放弃的爱情,没想到今日却开花结成了果,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世事难料这句话,时至今日,她才深刻的体会到。 「好险。」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好险什么?」他低声问道。 「好险我爱上的人是你,否则的话,今后该怎么办……」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这样霸道和强硬的人,如果她今日爱上的人不是他,那结果…… 苍夏决定还是不去想这不可能发生的后果,只因她也一样,只为他一人心动。 「你说什么?」贺容溪的目光迸出震惊的情绪,他扶开她的肩,让她抵在他胸口的头颅抬起,语气中漾满着不敢置信。 他刚才应该没有听错吧? 「我没说什么。」刚才没听见就算了,她真不是那种不会害羞的性子。 「骗人,再说一遍!」贺容溪哪能任她混过去。他粗厚的手指挑起她尖巧的下巴,强硬要求她重新再说一遍。 「我真没说什么。」苍夏被他直逼火热的目光给看得扭捏不安,她总有种自己是肉骨头,而他正打算把自己拆吞下肚的感觉。 他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你如果不再重复刚才的话,我就对你再做一次刚刚的事。」贺容溪精緻的眉眼都染上笑意,他的为人向来聪明,很懂得举一反三,立刻就知道该如何让她再说出真心话。 不论她说与不说,得利的人终究是自己一个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苍夏错愕的张着小嘴,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 「那你要说吗?」贺容溪灼热的呼吸,直接渐渐朝她逼近。 她猛然明白他是真的这样打算。 「我说好险我爱上的人是你,否则的话,今后该怎么办呢?」苍夏也不迟疑了,虽然脸色通红,可是还是把话细声的重复一遍。 贺容溪这次也不认为自己是幻听了,他胸口漫延的狂喜是显而易见的,终究他伸出一双长臂,紧紧把她那娇小的身躯搂进怀中,顿时心中的满足无可言喻。 「你不是骗我的吧?」毕竟上一刻,她承认喜欢上的是别人,他还是无法拥有太多的自信。 「傻瓜。」苍夏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终究还是忍不住对他心软。她不顾羞涩的情绪,直接把头靠向他的胸口,轻声的对他坦言道:「我说喜欢齐泽才是气话,一直以来我爱的人只有你,也爱了好久了,可是你却总只把我当成……」兄妹。 最后两个字,她并未说出口,只因这两字给她带来的酸涩和泪水,实在让人不愿意回想。 「对不起。」她的坦白,她的情意,他既然都一无所知?贺容溪既是高兴又是不捨,他究竟是多么的粗心,才能忽略掉自己与她的心意? 「我原来是打算放弃掉这份感情的。」偏偏苍夏像是嫌不够的,继续刺激他的心脏。 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 「为什么?」他的胸口不由得一紧,她竟然有过这样的想法? 一瞬间,他的心脏犹如大起大落。 「因为你曾经的话,你的态度,加上你前阵子不说一语使劲躲我,我还以为自己是多么的讨人嬚。如果不是齐家庄的事还没有完,我定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与你见面。」她轻声叹息,还是把心中埋藏的话一股脑的全部丢出。 闻言,贺容溪搂着她的双臂差点痉挛。 他竟然差点失去她! 她竟然会有想离他远远的想法,怎么可以! 不对! 一旦有了起头,记忆一直都很好的贺容溪,猛然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她似乎是真的有了想法并付诸行动了——贺容溪想起她突兀离开逍遥谷,不告一别的举动。 「你先前莫名离开逍遥谷说要去游歷,是不是就有想要离我远远的想法?」俊脸直直拉下,黑眸瞇起,声音低沉,一股骇人的气势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 「呃……」苍夏被他莫名提及八百年黄历的事情,给愣了一愣,感到不知所措。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当时,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贺容溪凝睇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果然被他猜中了。 「不准!」贺容溪黑着脸粗声的警告:「下次不论我们之间再有什么误会,你都不能再有这种想法!」 这小妮子,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在她的身边安插人手,今时今日,敢情还差点可能失去了她! 怪不得,这小妮子的书信,除了说她平安,什么事情什么地点,通通是一概模糊不清。 她竟是躲他来着! 「你放心,我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苍夏见他那宛若关公的黑脸,和可怕骇人的气势,第一反应就是做出保证。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他言不由衷的说着,心里却是另有打算。 贺容溪心中霎时就下了一个决断,那就是只要苍夏一出门,身边安插的人手只能多不能少! 苍夏绝对不知道,她的保证在某人眼里,其实是不可靠的。 为了防止心上人闷声不响的离开,她足智多谋的大师兄,已经有了万全的防范。 可怜的她,这辈子是插翅也难逃魔爪了。 ∞ 「这是什么?」 已经互诉情衷的二人,紧紧相拥好一会儿。贺容溪捨不得把怀中的娇躯放开后,低着头,这才注意到苍夏身旁掉落的物件。 他的手掌从地下捡起一个算是雕鏤细致的匣子。 苍夏看着他手上拿起的物件,剎那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怎么了?」贺容溪眼尖察觉到她的异样,他对手里的东西更为好奇一些。 她似乎是很紧张? 贺容溪不动声色,眼皮都没抬一下,唯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没、没什么……」明明没有做错事,可是怎么有股心虚的感觉。 苍夏神情有掩饰不及的尷尬,她虽然觉得自己实可以理直气壮一点,然而对上那彷彿洞悉一切的目光,鼓起的气势就瞬间降了回去。 贺容溪挑了挑浓眉,目光里蕴含了些许的兴致。他瞅着她古怪的表情,对于自己的手中之物则更有了好奇心。 他有种预感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以开吗?」他虽然是疑问句,可是语气的强势,以及面容上的表情,压根儿似乎没给人其他答案的选择。 他的问话其实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果不其然! 苍夏还在畏畏缩缩的同时,贺容溪就逕自把里头东西取了出来,当他看到画捲时,勾起的笑意给人一种意味不明的诡譎。 这画画的极好,勾勒每一个地方都极具用心,就彷彿看到真人进入画中,那样的令人目眩神迷。但是也因为如此,才让他的心情霎时由晴转阴。 很好,她竟然还收藏这样的东西! 苍夏紧瞅他的神情,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赶紧识相地讨好道:「容溪……」 她就是再傻都知道某人的心情定然糟糕到极点。 「谁画的?」他似笑非笑的问道,可是幽深的黑眸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反而给人一种阴森阴森的感觉。 苍夏实在很想叫他不想笑,就乾脆别笑好了。 她都要被他的笑容,给笑的心惊胆颤了起来。 苍夏终究还是提起了胆子,颇为无奈地回道:「……你明知故问。」 「哼。」贺容溪的确是知道,可是心情还是不爽到极点。 那姓齐的,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送这样的东西放在身边,别人就是想把他忘了都忘不了,这真是好算计。 不得不说,吃起醋的男人,总是会不可理喻,甚至是多想起来,其实人家齐泽真的没这么多的想法。 「别生气,就是一幅画而已。」苍夏说着,就把贺容溪手上的东西给拿了过来,然后一副小心翼翼的放好着。 见状,贺容溪剎时醋意漫天。 他冷鷙的眸光狠狠瞪着她的怀中物,状似漫不经心问道:「这画你还打算收着?」 贺容溪的画技也不弱,自然能看出作画的人是如何「用心」。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很想把那画给烧得乾乾净净。然而,他更清楚,依照苍夏原则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这是自然,好歹是别人的一番心意。」苍夏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师兄不喜,就把别人真心送的礼给毁去。 倘若这画是在他们二人两情相悦前送的,就是衝着齐泽的那份心意,她也不会收下的,可是现在画既然已收了,就没有退回去和毁掉的道理。 别人已经无意了,送过来的只是念想,况且都已成定局,何必在推推托托,坏了这份友情? 是的,友情。 苍夏今日早已经和人说开了一切,他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可是却有真摰的友情。 齐泽以诚待她,她怎么能不以诚待人? 甚至,说实在话,苍夏是感激齐泽的,如不是他对她无意间的举动,她的感情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着落,虽然中间情况有些屈折,但是结果却是意想不到的好。 齐泽,认真说起来,还是她和师兄的媒人。 媒人之礼,怎么也得好好的供着。 「说起来,我好像从未帮你画过一幅画。」他散漫看似不以为意的语气,实则腹中弯弯绕绕已有了打算。在吃醋的男人心中,对于情敌总有着不落于人下风的警觉性。 贺容溪的琴棋书画都很精通,他的画技虽然少现于人,可是却是无可否认的出采,曾经让多位画师点评,无一不认为是上佳之作,因而他的自信是有来源的。 他已经打定主意,画上个八幅十幅,把齐泽的画挤入尘埃,然后等到苍夏不再想起来时,就立刻把这幅碍眼至极的画给毁了。 至于,丢掉这事,他不是不会做的,省得心中珍藏爱重的人的娇容被人覬覦,现在的好色之徒可是不少。 「是啊,怎么了?」说起来手中这幅还是第一幅别人给自己画的画,原来就觉得应该要好好珍藏手中画捲的苍夏,这下子更觉得珍贵非常。 贺容溪怎么也不想到,他的一番话反而是弄巧成拙,以致于往后,苍夏把画给收的特别谨慎,让他想找也不找不到。 「没什么,只是想帮你画上几幅。」贺容溪此时一无所知,他对上苍夏秋水盈盈的媚眸,低沉柔声的诉说着。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苍夏就是一直期盼二人两情相悦,可是当事情真的成真时,依旧是有些害羞。 她都不晓得自己原来是如此放不开的性子。 「哪里麻烦了,画你是我心中所嚮。」他轻笑,温情的说着。 「既然如此,我也帮你画上一幅可好?」她一直认为不论是何种感情都是要有来有往的,只有单面付出的感情,是维持不了长久的。「只是,我的画没你好,你可不能笑话我。」 她想和他一起,直到他们都阂眼的那一刻。所以,她不会冷了他的心。 贺容溪对这份突兀而来的惊喜是有些诧异,可是更多的却是真真实实的满腔喜悦。 「自然不会。」他端方如玉的俊美面容漾开极为好看的笑容。 这样纯粹不含杂质的高兴笑容,恍若从前他第一次牵起她手时所露出的笑容,她被带离那苦难的日子,他那时候就是这么的笑着,灿烂如同阳光的笑容,驱散她心中所有的阴暗。 苍夏没有告诉过别人,她一直以来的笑容,就是学着这人最初的笑靨。 一样的笑容,不同的场景,她却是同样痴然的望着。 「容溪,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爱你……」情不自禁吐露情意,然而,说完后,像是惊觉什么,红着脸颊埋入这人厚实的胸怀里。 贺容溪怔忡一下,随即为这份得来不易的投怀送抱,以及告白,他的胸臆中倏地漫延开满满的柔情。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也爱你。」他伸出长臂,把怀中珍视的人紧紧拥住,然后同样回以深情。 这一次,一对情人两颗真心,确实是不分彼我的紧紧相偎近了。 爱情如此美好,岁月如此静好…… 第九章 有情人两情相悦的日子是很好,但是过日子总不会都是一帆风顺。 摆在眼前最大障碍还没解决,贺容溪面容难看,浓眉紧蹙,顿时觉得这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愉快。 他无奈的长叹一声,没办法,谁会喜欢一个情敌天天在眼前晃悠,偏偏还是半点法子也没有的日子。 只因,这极为碍他眼的傢伙,目前还是受诊治的人。 贺容溪揉揉眉宇,几乎都要忘了这一齣,他爱的人还得为情敌诊治的这种事情,真是防也防不得。 贺容溪就算再怎么样的暗自腹腓,都只能无可奈何的像以前一样,亦步亦躯的紧随在后。 他现在可不会心大的放任两人独处,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的行为举止,估计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他那样的举动,简直是把自己心上的人给往外推,也亏得没有什么懊悔的事情发生。 贺容溪凿刻般的俊美面容一变,警觉性已起,猛然清醒知道大意不得的四个字。 他决定不管怎么样还是要防范于未然之中。 贺容溪这旁不动声色,偏偏又占有慾十足的紧跟着。 另一头见状的苍夏,真是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她骤然想起自己还未和师兄说起,和齐泽的事情其实早就说开了一切,他其实不必如此防人。 不过,想了想贺容溪的性子,明白他定然不信,她又觉得自己还是不用再多此一举了。 况且,这般被人护着爱着的感觉,也的确不错。 苍夏的嘴角轻轻一翘,也做佯作不知情的模样,让他一个人操烦着……这样也算是小小报復他以前伤她心的举动。 贺容溪这边不厌其烦的等候着,他一身绸段镶纹的雪色长衣衫,长身挺立,如玉竹如雕像一般的环胸倚立着。他这副好整以暇的间适模样,不得不说是耐力十足,令人惊叹。 他这般屹立不摇的等着,完全看不出任何的不耐。 「贺公子,原来你在我兄长这里啊。」齐妍娉婷的身姿,以及娇柔宛转的嗓音同时而至,贺容溪一人候着的景象剎时被打破了。 目光一瞟突兀插进的来人,贺容溪面容平静,唯有几不可察的浅蹙眉宇透露出些许心思,显然他并没有半分有人作陪的喜悦感。 先前基于不交恶的心态,以及齐妍自身妙语如珠不算无趣的性子,贺容溪才决定勉强一二应对这懂得知进退的女子。比起齐家那奇葩的齐玉雁,齐妍的确算是不错的女子。 可惜,再不错,也不代表他得喜欢。 刚开始,贺容溪是没察觉出来齐妍的心思,但是三番五次地刻意接近,再如何迟钝的人都能发现古怪。 何况,他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笨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的想法? 这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齐妍的聪慧之处,至少与人相交,她的眼神和举止过于内敛,并不同于那些大胆示爱的江湖儿女,以致于他先前难以察觉到她的感情。 然而,再怎么隐藏,百密终有一疏,贺容溪仍是心思縝密发觉到不对劲之处。 他已经有了心爱女人,自然不想与其他女子有过多牵扯,无论她好与不好,都与他毫无关係。 贺容溪是个心性坚定的人,他真心想要的人只有苍夏,那一个他从小就护着守着的女人。所以,他容不得他人坏了他和苍夏之间的感情,不论这人抱持着何种心思,不论这人是男是女。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断了她的情思。 「齐姑娘。」他頷首,眼中划过深邃难辨的心思。 「贺公子还是那么的客气。」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齐妍心中掠过一抹失望。 「本该如此。」贺容溪清冷的声音,面无表情的神色,无一表明他的态度。 「是吗?」齐妍的语气彷彿有些失落。「我还以为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齐公子其实可以不必唤我齐姑娘,就是叫我的名也行的。」 「不必,我与姑娘毕竟只是君子之交,还是客气一点好,我不想让人误会。」贺容溪毫不留情的淡淡说道。 「我与公子只是君子之交?」齐妍的神情似是不敢置信,她还以为这些日子,就是还没进入这人的心,她的位置也应该算是他的朋友,结果却是什么也不是吗? 齐妍显然有些受到打击,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她在他的心里,竟然没有占到什么位置。 他与她的相处,明明感觉是这么好的…… 「是的,只是君子之交。」他斩钉截铁,不容她幻想的说着。 齐妍注意到他最后一句话,她娇容一僵,神情有些茫然啟口道:「公子是怕谁误会?」 「自然是不想让我心上之人误会。」贺容溪冷漠无情的眼神直勾勾的睨视着她,坚定表明的态度,一目瞭然。 他得断了她的遐思,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师妹有任何误会的可能。 自从双方表明了心思,贺容溪知道苍夏有些在意齐妍,他知道她怕是误会了什么,而这一切还是他无意的举动造成的。 既然错误已存,那么就只好立即改正,他捨不得让他爱护的那人伤心难过。 「贺公子有心上之人!」这一句话比什么打击都还强烈,齐妍没想到他会直接挑明,更想不到他早已心中有人! 他这是间接拒绝她? 他发现她的心思了,是吗? 「是的,我很爱她,她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贺容溪的语气是这么地掷地有声,幽瀲的黑眸是如此的认真,这让齐妍连一点点的自欺欺人都不可能。 他语带残忍的继续打破她的小心思,只听道:「所以,我们最好还是保持一点距离,齐姑娘。」 他这是看破她的心思,所以连一丝微小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齐妍柔婉的面容剎时雪白一片,她沉默片刻,然后语气艰难问道:「……那么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得知贺公子的心中之人?」 贺容溪蹙眉,没有想到都挑明到这一步,她似乎仍是不死心。 他先前似乎是高估了这女子,她只是比较擅于隐藏,但其实和以前的那些纠缠上来的女人并无不同。 「那人你自然知道的,就是我的师妹苍夏。」贺容溪既然决定断了她的念想,所以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且,他不认为他和苍夏的关係,有多么的不见于人。 「苍姑娘!」齐妍双手摀唇,表情惊讶。「可是我的兄长……」 「我师妹与你兄长并无关係,他们一个是大夫,一个是病患,如此而已。」贺容溪面色不虞,沉声遏止道。 他原来对齐妍尚无这么大的恶感,现在却已经满心不悦,尤其她擅自把苍夏和齐泽牵扯在一起,就更令他不喜。 他的师妹与齐泽可没有半点关係,她是哪来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还是,她想藉机污蔑别人? 齐妍经他一警告,哪敢再说其他的。 她只知道兄长对苍姑娘的心思,怎么就忘了师兄妹这样的关係,其实更容易成就一对有情人。 那样艳若春晓之花的美丽女子,以及一身妙手回春的本事……她不论是比个人,还是比情谊,确确实实都比不得人家。 齐妍顿时觉得有些难堪,她面色难看的强笑道:「不好意思,我人有些不舒服,就先告辞了……」 语罢,不待再听到更多不想听见的话,她就转身快步离去。 从头到尾,贺容溪依旧是挺立的身姿,目光一片清冷沉静,彷彿没有半分伤害一名女子的愧疚感。 ∞ 「你说了?」不知何时,苍夏站到他的身旁问道。 她不是齐泽那样的普通人,就是隔着一个木门,她也能够清清楚楚听见他与齐妍的谈话。齐泽可能无法知道门外的事情,苍夏却了然一心。 她甚至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你忙完了?」他的目光稍暖,柔情一片的对上她黑白分明的清亮眼楮。 「嗯。你对她说这话好吗?」苍夏不知道该抱持着怎么样的心思,说同情嘛,好像没有,毕竟她们立场终究不同。 同情她的话,也不过是虚偽的表现,何必呢? 她唯一清楚的是不想让师兄难受,这样冷酷且直接地伤害一名女子,实在有违他的作风。 「别担心,这话我心里有数。」贺容溪其实不想说这事他很早就有了经验,刚开始心情是不太好,可是久而久之,有些人有些事还是得下猛药才行。 贺容溪可不想让苍夏误以为他是花心之人,对于送上来的女人,还是这样的做法最有效。 「是吗?」苍夏依然担心瞅着他。 「你就别多想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插足或破坏在我们之间。」他慎重的宣告代表他的心思,也代表着他的承诺。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什么了。」苍夏浅笑回道。 她也的确才是最懂贺容溪的人,否则从前她误以为他爱上四师妹时,就不会这么决然的离开。 她和他一样,真爱一个人,就只有彼此而已。 ∞ 当贺容溪和苍夏以为事情说开了,也就代表告一个段落了。 孰不知,他们是这么想着,可是其他人的想法似乎不太一样。 「你要我去你妹妹那里?」贺容溪皱眉,声音冷冽。 他是凭什么以为他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因为我妹妹病了,她嘴里都在喊你的名字。」齐泽就某些方面是个愣头青,他没有想到这样的要求代表什么,现在的他纯粹就是担心妹妹病情的好兄长。 「恕我办不到。」贺容溪的眸里寒凉如冰渊,毫不客气的直言拒绝道。 「为什么?」 「你晓得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病了的时候进入她的闺房,这代表什么吗?她和我并无任何情谊,我对你妹妹没有半分兴趣,不想为了这件事对她负责。」贺容溪冷冷嗤笑道。他看齐妍的教养方式,就知道和江湖儿女的放养有些许不同,谁知道这一探看,会不会就被藉故缠上,甩脱不得。 虽然觉得很奇怪,可是齐山教养一对儿女的方式,显然跟江湖人士半点关係也没有,他们举止有度的模样,怎么看都比较像是书香世家的儿女。 齐泽是例外,可是连齐妍都是半点武功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 齐妍虽然没有避外男的规矩,可是说话行事却像极了那一些闺阁大小姐,一点也没有粗俗豪放,反而书卷气极为浓厚。 他可不敢保证齐家在教育女儿时,有没有特别看重在「闺誉」方面。 他可不想真听了别人要求一看,最后却因为什么闺誉受损之类事情,被人寻死觅活的缠上。 这样的情形,他不是没有遇到过。 经此一事,贺容溪猛然对齐妍的印象直直下滑,跌落尘埃。 「……你说的有理,是我无状了。」齐泽没想到这一点,被人这么一挑明,顿时也觉得自己的要求的确不妥。 他也已经清楚贺容溪和苍夏是一对的事情,这样的要求的确是不合理,甚至有破坏他们感情的嫌疑。妹妹的心思,在她昏迷后还喊着这人名字时,齐泽也知道了。 可是,不能因为自己妹妹抱持这样的心思,就强迫别人接受,齐泽本身也做不来这样的缺德事。 他觉得就这样把人叫进妹妹的闺房,以他们家的教育方式,妹妹还真可能叫人负责,否则就不活了……齐泽猛然冷汗涔涔,他这是出的什么蒐主意。 「既然知道,你们就自个儿去处理吧。我从来没对她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这一点想必一直暗中跟随的人也知道。所以你妹妹的事,我没有责任去负责,也不想去负责。」贺容溪残酷的说破一切,眼中的寒意刺人心扉。 他不得不庆幸,自从上次绑人的事,齐泽和齐妍身旁都有暗中跟随的人,否则齐妍这番表现,还不被人误以为他做了什么事情。 贺容溪光想就觉得犹如吞了苍蝇这般的噁心。 「你说得对,我们是该自己处理。可是,现在的情况有点危急,不知道是否能够……」齐泽头冒冷汗,支支吾吾的模样,像是再也不敢直言要求。 「你是想要我帮你妹妹看看?」一直不插话的苍夏,聪慧的注意到他的为难和想法。 毕竟,他的眼神一直朝自己瞟来,想要装作不知道都有点难。 「你还想要让我师妹为她看病?」贺容溪漆黑的瞳仁里如下冰刀,他已经认定齐妍是心思深沉的女子,哪肯让他心爱的女人接近这样的女子。 「我我……」齐泽是厚道纯粹的性子,他脸色通红,一副既羞愧可是又无法的感觉。 因为没办法,那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没关係,我去好了。」苍夏倒不像是贺容溪那样如此的排斥,齐妍只是一个弱女子,并不是穷兇恶极之徒,至今也还没有害过人,所以她并不介意帮忙医病。 虽然,齐妍算是自己的情敌,可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就是为了回报齐泽无意的帮助之情,她也得帮上一帮。 当然,最重要的是反正把人医好了,师兄也不会看人一眼,她信任他。 「小夏。」贺容溪还想阻止。 「师兄没事的,只要你在外头陪陪我就行了。」她却是回以安抚的笑靨。 贺容溪听她这么一说,他皱了皱眉,好一会儿,也就勉强答应。 「苍姑娘,不好意思。」齐泽则是一脸感激道。 苍夏朱唇翘了翘,道:「道谢的话还是以后再说,我们赶紧走吧。」 ∞ 当苍夏独自进入齐妍闺房,帮人看病施针及餵了她的药粉后,她才一脸古怪的表情走了出来。 「怎么了吗?」齐泽焦急的问。 「已经没事了,只是……」苍夏一副难以啟口的尷尬模样,她有点后悔帮忙来这看一看病,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可是,今日也好在看病的人是她,否则的话,对闺阁女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是什么?」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无妨。」 「是啊,直说无妨。」 齐山夫妇在女儿病的这么严重时,当然不可能视若无睹,他们全部都在外头等候着。 他们的一言一语,全都挤在一团,听的人头昏眼花。 「停,你们先别说话,先听我讲。」苍夏了解他们焦急的心思,可是也得一个一个来,不然她怎么讲? 「不好意思,是我们太紧张了。」齐山一个眼神,让他的儿子及夫人顿时闔上了嘴巴,他自己则作为领头人物,说道:「姑娘请说。」 「你们最好派人查清楚今日是谁接近齐妍的,她这次不是病,而是被人下药了。」苍夏真心也觉得齐家的事情也太多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一次又一次,真是没个消停。 也不晓得是齐家的楣运,还是她和师兄的楣运? 「下药!」三人异口同声道。 「那么可以问姑娘一下,我女儿是被下了什么药吗?」齐山可是没有忽略到苍夏古怪至极的脸色,显然这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药嘛……应该算是春药的一种。」苍夏难以啟齿的开口道,如若不是这种药,她何至于这般模样? 「春药!」齐家三人面面相覷,他们的表情都是同样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春药?! 「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好好查一遍,我和我师兄就先告退了。」苍夏打死也不会留下来和他们讨论这尷尬的话题。 她快速出了房门口,就拉着等候她的贺容溪赶紧离开。 由于里头的声音太大,内力比苍夏还高深的贺容溪自然能够听见一二。 他饶富兴味地瞧着脸颊红扑扑的苍夏,似笑非笑地故意问道:「你说怎么会是春药?」 「我怎么知道。」苍夏细声的咕噥道。 「是吗?你不好奇?」他唇角微勾,挑眉一问。 「不好奇。」苍夏立刻端正面孔,怎么也不在贺容溪面前露出分毫情绪,这人最近可是爱极了对她动手动脚,难保不会藉着这话题,再对她行那羞死人的事情。 贺容溪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小心思,可是他还真的就是爱煞了逗弄如此模样的她。 「真不好奇?」他意味不明的邪笑道。 「师兄,我们别讨论这话题了,伤人。」苍夏看似义正词严的说道,实则是快要绷不住表情,当她没看见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吗? 贺容溪见她一副防贼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爽朗一笑。 他的爱人怎么可以如此可爱,让他真是百看不厌。 苍夏被他这么一取笑,回以怒瞪,她娇瞋不满道:「你居然笑话我!」 「好好好,我不笑了,你可别生气。」贺容溪尽量收敛起笑意,省得真把人惹火了,她就真的晾个他三、五天。从前不觉得怎么样,他现在可受了她不理他。他故作正经说道:「我只是好奇这药是别人下的,还是她自己下的?」 听此一言,就知道贺容溪对齐妍的印象已经无可挽回。 「应该是别人下的。」哪个女子这么无聊,朝自己下那种药? 贺容溪细想一会儿,也觉得苍夏说的有理,再怎么样,也的确不可能朝自己下那种药。他可没有那种「捨身」救人的好节操,而且依照齐妍那种女子的智慧来看,也不可能会想出这样拙劣的计谋。 「你说得对。」他赞同道。 「只是不知道是失败还是怎么了,齐妍的闺阁也看不出有男人出现的痕跡。」虽然说出来挺不好意思,可是要陷害人,总也不能只下药吧?这也太奇怪了…… 事实证明,苍夏想得没错,那陷害的人的确是计谋失败,那人是怎么也想不到齐妍会有人暗中跟随保护,陌生的男人轻易近不得齐妍身边,以致于她全身发热发烫,却还能安然无恙躺在自己的闺房中。 不得不说,齐山爱护儿女的一番心思,正巧保护了他的女儿。 「反正,那不关我们的事。」 「说得也是。」苍夏赞同朝贺容溪点点头。 「不过,竟然有人会下这种药,看来我不能让你有独处的机会。」贺容溪再次深刻觉得齐家庄真是不安全的地方,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有,恐怕在离开前的那一刻都不能放松。 不过,幸好,这样的时间也剩不长了…… 第十章 在苍夏解决齐妍事情的隔一天,苍夏和贺容溪被齐家僕役带入齐山的书房,这书房不同于齐家庄会客的厅堂,但是很明显的,这书房的隐密程度其实是更上一筹。 苍夏和贺容溪二人都摸不着头绪,不懂怎么突然就被主人翁给召进这样的地方。 然后,就在僕役出去闔上门的瞬间,从飞鹰戏鱼的屏风走出来的齐山夫妇,这一次不待二人回神阻止,齐夫人就率先朝他们深深下跪作揖礼拜,充满十足诚意的感谢。 「我林如情,在此感谢二位的大恩大德。」齐夫人说道。 这样慎重的姿态,着实让二人惊吓一跳。 苍夏和贺容溪面面相覷,怎么都觉得这样的大礼有些奇怪,不就是救了她女儿一回吗?这也不至于如此吧…… 「其实早在你们救出我儿时,我就该告诉你们一切了,只是那时候仇人尚在暗中窥伺,还未除去,因而不敢如实相告。」齐夫人说出一番令人听不懂的话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贺容溪拢眉,她的话中颇有一种意喻深远的感觉。 「你们不是为了林聿云夫妇的事情而来的吗?」齐夫人莫测高深的淡笑一语。 「是啊,我们的确是为了这事而来……等等!你、你的名字……你姓林?」苍夏猛然注意到疑点,她说她叫林如情,那么她和林聿云是什么样的关係? 「是的,我姓林。」 「你和林聿云是什么关係?」贺容溪率先问道。 「准确的说,应该是兄妹关係。」 「不对,林聿云是独子,他并没有妹妹。」贺容溪记得四师妹所讲的话,三师弟不可能骗她。 「那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准确的说我和我兄长是同父异母,你们这一些人不知道是正常的。就是我的父亲临死前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唯一知道我身分的只有我的兄长和嫂嫂。」林如情轻叹一声。 「同父异母!」苍夏和贺容溪还真的是想不到,而且还没人知道,这太古怪了。 「你们来时应该早知道林家再无一人的事,甚至你们也很难查到林家的种种事跡吧?」 「是的。」苍夏回道。 「那是因为除了部分被我和我丈夫使了些手段,还有就是林家其实并不是江湖人士,除了我兄长林聿云,林家可是世世代代的书香权贵,江湖人如何会有兴趣关注官宦之家的事情?朝庭与武林终究是互不干涉的居多,在林家出事后,我和丈夫就率先出手,因而得以埋藏林家的许多事情。」林如情不疾不徐说道。 「你们为何要如此小心翼翼?还有林家究竟是为何出事?」贺容溪沉声问道。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太想说,这毕竟关乎我的母亲,同时也是林家的丑闻。可是你们多次救了我儿女,甚至因为你们所提供的东西,才能让我们问出仇人,报得林家的灭门之仇,所以这事我还真的隐瞒不得了。」林如情顿了片刻,才真心坦承道。 原来一切的归根究柢,都还得归功于苍夏自制的药散,不得不说那东西的效用出奇的好,齐山夫妇也因为它才能拨云见日,找到这多年来到底是谁害得林家的人。 也怪不得,一进来,齐夫人就行如此大礼。 「那么到底是何事?」贺容溪眼睛沉静的问道。 「其实认真说来,是要从我父亲一辈的事情开始讲起。我的父亲是从四品的知府官员,他在所任的管辖知县里,提拔了一个人,那人叫——刘清。可是他并不知道刘清是一个狼子野心的人物,甚至他和林家还有大仇。要知道官员与官员间,政见不和比比皆是,刘清一家落魄的缘故,还是我父辈在上一头的人物所造成的。因此,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抱持着復仇心态而来的。他的祖藉,他的名字,全是找人更改过,这才能够顺利来到我父亲的身旁。」林如情说起的这事,还是近来报了仇,才得知的事情。 谁人能想到一人埋藏数十年,就是为了这一件事?他的隐忍,他的心计,无怪林家败在这样的人的手上。 「甚至,我的母亲也是被他引来设计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与原配鹣鲽情深,本来就不喜我的母亲,而在如此被设计以后,则从不喜转为嫌恶,可是孰不知我的母亲对我的父亲是一见钟情,爱意深重。她无法接受被所爱的人憎恶,因而由爱生恨,说起林家毁灭,有一半出自刘清,有一半却是出自我的母亲。」林如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是往事不堪回首。 「她因爱而恨,甚至疯狂,除了我父亲以外,谁都不能入得她的眼,甚至是包括我这个女儿。为了报復我父亲对她的冷漠无情,她丧心病狂瞒着我的真实身分,使计把我送到兄长的未婚妻身旁当丫头,甚至是三不五时蛊惑我,就是想让我和兄长发生人伦惨剧的事情。可是她这样偏执的爱,她不晓得除了爱情以外,还有其他的感情,我从小有母亲等于没母亲,甚至还不晓得那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她不知道苏姐姐,也就是我兄长的未婚妻,她对我的意义远胜于他人,我爱她敬她,把她当成唯一的亲人,如何能够背叛她?」林如情想起嫂嫂,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怀念,以及愧疚。 「之后,我无意间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就更不可能理会,我甚至在兄长与苏姐姐成亲后,还得帮忙防着那丧心病狂的女人。可是终究那女人还是计高一筹,我兄长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毁于她之手。甚至,后来她发现我爱上了齐山,她不敢置信我寧可爱这个丧妻多年的男人,也没有爱上我那俊美非凡的兄长。她认为我朽木不可雕,竟然立刻就放弃从我身上来打击林家一事,我也因此没办法再暗中帮助我兄长他们。她聪明地换个人联手,而那人就是刘清,不得不说这两人一起联手,可以说是事半功倍,坏事一件又一件。先是害死我父亲的原配,然后气死我的父亲,之后我的兄长,我的嫂嫂,我侄子……全部都无一幸免。」甚至,她的孩子也因为自己那疯狂的母亲,不得不早產出世,以致于体弱多病。 这样的女人,哪配做一个母亲! 因此,她从来不承认那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不过,那女人也没有好下场,与虎谋皮,刘清都只是拿她当成挡箭盘,拿她当成杀害林家全家上下的门面兇手,所以最后她死在别人的算计中,也是不足为奇。她唯一可取的是没有把我的身分告诉过刘清,因而刘清这才多年来没法察觉到林家原来还有后人,他找上齐山也只是一个试探,因为齐山为了我的缘故,动作有些过大,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是或许是因果吧,他孰不知正巧就是自己的试探,成全了我多年来的復仇的心愿。」说到这里,这坚强多年的女人,竟然在那有着岁月痕跡的脸上,流下满满的泪水。 「别哭了,情娘,你还有我和孩子。」一直默不作声的齐山,把妻子纤弱的肩膀紧紧搂住,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背负了怎么样的沉重。 苍夏和贺容溪顿时变得安静沉默,这真是一场世间悲剧,而里头最可怜的角色,无不可否认就是这一位齐夫人。 「那么刘清这人……」苍夏犹豫的问道。 「自然是世上再无这人了,甚至连刘家也都毁了。放心,因为有我和刘清的例子摆在眼前,所以我们并未留下任何痕跡。甚至,刘家还有人活着也不怕,因为他们永远无法知道是谁毁了他们一家上下。」林如情平静无波的诉说着,彷彿在说着吃饭喝水这样简单的事情。 这真是令人……阵阵发寒…… 不过,他们也没立场指责齐夫人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知道我林家一事?我兄长与你们师尊嵐延真可是半分关係也没有,你们也别想骗我。」若论谁最清楚林聿云一家子的事情,林如情敢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不过,她也不会认为他们可能是仇人,没有哪个仇人会三番两次救下她的孩子。 她的心中还是一直存有着希望,可是又觉得这希望太过渺茫,让人无法相信。 苍夏和贺容溪面面相覷,用以眼神交流,然后像是决定什么,点点头,她朝齐夫人说道:「其实我们是为了林疆而来的。」 「你说疆儿!疆儿竟然还活着?怎么可能!」林如情又惊又喜,她不禁喜极而泣,再度泪盈满眶。 「是的,林疆还活着,他是我们的三师弟,我们正是为他而来。」苍夏不再隐瞒告诉道,算是慰藉这个身世可怜的女人。 「……我可以问句失礼的话吗?疆儿身上有何特徵?」林如情多年的復仇养成了縝密的心思,她不能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傻傻相信,只因倘若疆儿还活着,她还有东西想要交到他之手。 「我知道三师弟的右腋下方有三颗红点,这算吗?」苍夏没有多想的脱口而出,孰不知旁边有人闻言一惊,甚至投以诡譎莫测的眼神。 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倒大楣的事情。 「是的,疆儿的身上确实有这个特徵。」林如情这次真的相信了,这样私密的地方,又是这么细微的特徵,如若不是亲近之人,哪能够看的到或注意到?她脸色稍暖,漾开一抹真心的微笑。 然而,还不待她高兴多久,下一秒就有人打坏她的心情。 「不过,三师弟的情况有些不妙了。」苍夏幽幽一叹。 「疆儿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这是嫂嫂唯一的孩子,也是林家唯一的传承血脉,他可不能出事啊! 「原来我们来这里,就是想问林家有没有仇人,现在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我想大概也能知道是谁在林疆身上下了手段。」苍夏带着不忍,仍然是继续道:「林疆在前阵子出了事,然后我们才在他的体内发现,他竟然打小就被人下了子蛊,也就是一种蛊毒,现在蛊毒发作,他的生命剩下没有多少时间,除非能够找到母蛊毁去。」 「那个女人竟然连疆儿都下了毒手!」林如情声音激动,眼神愤恨,她在苍夏说完一切,也骤然明白一切。她没有证明他们猜测是错误的,只因为有这样手段的人,还真的只有可能是那一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疆儿那时候才多大而已,她到底有没有人性这种东西! 林如情打从心底生出万分的疲惫。 「……齐夫人,你的母亲真的去世了?」苍夏面色犹疑的问道。 「我的母亲是真的去世了,她的尸体是我亲自火化的。」林如情对亲生母亲的怨恨早就深如似海,那女人临时前竟然还想和父亲葬在一起……可笑,把人害成这样,她如何会顺了她的意?既然一生只把自己当成工具,还这么祸害她的儿女,那么也别怪她没有孝顺之心。 她不会让那女人再下去祸害父亲和嫂嫂他们了,所以就一把火烧得乾乾净净。 「可是既然人死了,母蛊怎么还在……真是奇怪了。还是下蛊的人是刘家?」其实苍夏还是比较倾向于齐夫人的母亲是兇手这一件事。 「不可能是刘家。」林如情摇摇头,说出记忆中的事情,她道:「我印象中我的母亲确实会使毒,她从没把我当成女儿,所以我不曾学过她的本事,也就不擅长这一些,因此更不晓得她使的毒是什么样的毒。」 如若不是她擅毒,何以能顺利害死父亲的原配,及林家许许多多的人?这女人真是连死了都不能让人安心…… 「那就糟了!」兇手是找到了,可是母蛊却毫无下落,这可怎么好?「齐夫人真的没有一点线索吗?」 苍夏尤不死心的问道,林如情却只能坚定回她一个摇头。 「虽然我没有任何线索,可是在我母亲死去后,我去她待的地方蒐出许许多多的宣纸,那些宣纸里头记载的东西似乎都是毒物的样子,或许她会的毒术就是出自那些纸里头。母蛊虽然没有办法,但那些东西想来多少也能对姑娘有所帮助吧?姑娘放心,就是为了我的侄儿,我也会尽快把东西整理好给你。」林如情的声音简直犹如天籟一般。 苍夏都快绝望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消息。 其实当初来齐家庄时,他们也没抱持着多大的希望,现在这情况,已经比预想中的最坏结果要好很多了。 果然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是吧? ∞ 「对了,既然一波人是刘家人,那么另一波的贼人是谁?」因为事情牵扯到苍夏,贺容溪想他们既然已经审问过人,那么结果问上一问,应该不失礼吧? 他把人送到他们手中,就是为了一个结果,否则他定然亲手料理这些人! 此话一出,齐山夫妇同时脸色一变。 齐山的神情更是尷尬,可是他也知道得给人一个交待。他面色无奈,语带迟疑道:「那一波贼人……说起来真是家门不幸,全是老夫那不成气的三弟指使的。他以为只要没了我的儿子,他的儿子就可以继承我的一切,就是昨日我女儿出的事情,也是出自我三弟的女儿,老夫的好姪女。」 齐山没想到帮人帮了这么久,结果却帮出一堆白眼狼。 刚得知这消息时,他都快没脸见妻儿了! 「你的姪女是……齐玉雁?」苍夏对齐山姪女的唯一印象,就是脾气有点糟糕。她还真没想到自己还低估了人,没想到对方的心思会如此的狠毒。 「正是玉雁那丫头,如果不是老夫早在自己儿女背后都安排人保护,现在后果恐怕不堪设想。」齐山也没想到三弟一家贪婪无理到这廝的地步。 「那么你们处理好了?」这次换贺容溪插口,他的言下之意,如果你们没有法子,他是不介意亲自代劳。 伤到苍夏的人,他是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如果他们碍于亲人缘故不好下手,他出手也没关係,保证让他们永生难忘。 「都处理好了,毕竟儿女是老夫的逆鳞。况且,老夫自认从没有薄待过他们,他们却以如此来作为回报,再放任下去老夫就真的愧对自己的妻儿了。」齐山就是再好的性子,也不能容忍别人把手伸到他的儿女,这次他不单是下手狠狠教训一番,也彻底跟三弟一家断绝关係。 当然,如果他们再冥顽不灵,非要作死,他也多的是其他办法。 齐山的眸光凝聚厉色,然后一闪即逝。 经此一事,他已经彻底厌了三弟这一家子,从此他们是死是活,是富是贫,他都不会再管了。 「既然如此,后续动作我们也不必做了。」贺容溪这么一说,也算是给他们一个面子。 齐家的事情,还是齐家人来自己出手处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看在他们和三师弟的关係。 「那就多谢了。」他们师兄妹的处事态度,齐山真是愈看愈满意。 可惜,这般好女婿好媳妇,他家是没有那个福气了。 齐山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自己一双儿女的心思,他和夫人早就摸透一切。可是,不得不说,他们这对师兄妹还真是般配,反倒是自己的儿女配不上人家。 林如情一生之事最为厌恶就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去破坏他人的感情。 所以,即使是最为爱重的儿女,她也不可能使尽手段为儿女做打算。 齐山一生为人正直正派,讲求无愧于心,因而同样也没有这个打算。 齐山夫妇除了暗叹一声可惜,也没有任何法子,一切都得他们自己想通才行。 儿女,都是父母一辈子捨不得拋下的债啊。 ∞ 「终于要回去了。」 在把人治好,并留下调养的药方子,他们总算能够回去了。出来一段时间,苍夏也產生的思乡的情绪。 「是啊。」贺容溪同样感到满意,若论他们之中谁最想离开齐家庄,一定非他莫属了。 没有情敌环伺在侧,也没有莫名其妙的人来打扰,一切真是好的不能再好。 「师兄,你可不可以别抱这么紧?」这人回程时,抱她的动作比以前更肆无忌惮,真让人好生困扰。 苍夏感到无奈,怎么只是出来一趟,她的大师兄就可以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行,这是为了安全。」这话说得好正经,好为人着想,可惜苍夏一点也不信。 「可是我又不会出事,我有轻功啊。」她强调。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可靠。还有,别再叫我师兄,叫我的名字。」贺容溪亲密朝她贴耳说道。 他喜欢抱着她的感觉,所以怎么可能听从她的话,别想了。 「我的轻功哪里是三脚猫?!」他这是污蔑!还有,别一直朝她靠这么近,她都不知道该讲什么了。 「师兄,你正经一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还有,说了叫我的名字。」他喜欢听她喊他的名字,师兄这两字,太有距离感了。 「容溪,你好奇怪,这有什么好坚持的?」他既然想要她叫他的名,苍夏也不会违了他的意愿。 「自然是值得坚持的。」贺容溪勾唇淡笑,不告诉她自己的理由为何。 「好吧,既然你喜欢,我以后都叫你的名。」苍夏其实也不是讨厌这么唤他。 「如此甚好。」贺容溪朗笑一声。 他这样一笑,把本来就绝尘好看的五官,勾勒出更吸引人的味道,有种瀟洒肆意的狂放感,不同于往日的君子端子模样。 苍夏也很喜欢看他这么一笑,她甚至有种奇怪想法,当初或许就是见了他的笑容,她才爱上他的吧? 「容溪,你说爱情求而不得的人,是不是真的都会变得这么可怕?」苍夏突兀来了这么一句。 她听闻了齐夫人母亲的事,以及齐玉雁的事,心里不由得感触良多。 求而不得的爱情,会让人疯狂至廝? 「别多想了,你不是她们,也不会成为她们。」他的师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心性通透比谁都好,哪能拿那一些恶毒的女人与她相比,这绝对是污辱。 他清楚她的感慨,也清楚她定然是拿自己与她们相比,可是这些事情,毕竟并不成立。 她的感情不会求而不得,因为他的整颗心早已经被她拴得紧紧的,哪个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也不会有机会让她伤心难过的。 「我知道我不是她们,也不会成为她们,就是……」难免有些感同深受罢了。 求而不得的苦她也嚐过,不同的是她没有这么的偏激,也没有她们那种寧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害人又害己,最后究竟又得到了什么? 「她们看似可怜,可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千万别同情她们,那一种人不值得的。你不是她们!」最后一句,他强调着,就是为了宽慰她的心。 「我不是同情。」她解释道。 「我知道你只是难免把自己朝她们代入,可是我知道就算你处在她们那样的境况,你永远都不会做出她们所做的事情。」贺容溪轻浅一笑,对于她太过感性的性子,给予无限的包容。 经他一说,苍夏也赞同地点点头。 她是真的做不了那一些事情。 尤其,齐夫人的母亲,连自己女儿都不爱,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已经没有半个亲人的她,从前就一直想着,自己若真有孩子,一定会好好护着爱着。 她是真的没见过,也没听闻过,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为人母。 她终是有些孤露寡闻。 「所以,这就是最大的不同,不是吗?」为了解开她的心结,他直言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想她们那一些事了。」苍夏显然被他给说服了。 「这样最好。」贺容溪可真担忧这小妮子会攒牛角尖起来。 「不过,三师弟一家可真有钱,只是这钱他们怎么就这么大咧咧的拿给我们,这样好吗?」苍夏像是想起什么,迅速地换了一个话题。 她手中拿着的匣子真是犹如千斤重,没办法,里头可是足足的四十万两,多可怕的数字! 他们不知道钱帛会动人心吗? 这东西拿得可真烫手,他们也真够放心他们的。 苍夏也这才知道齐家庄为什么会有钱的原因了,齐山是没有经商的本领,可是他的夫人有啊,更别说林家积累的钱财给齐夫人当资本。 原来,林聿云亲自留笔一封书信,那就是唯有留下林家血脉的人,才得以承继林家的歷代家资。而上头写得数字,通共不过是二十万两。偏偏齐夫人拿了翻倍的金额递给他们,其原因就是她的儿子尚未生下继承林家血脉的儿子,而三师弟还在,自然要物归原主。不过,她因为这些年擅自动作这些钱财,这些多出的金钱就代表了补偿,由此可见她的本领和心性。 这真是一个厉害又了不起的女人! 「没关係,反正我们只要物归原主就行了。」贺容溪其实也很佩服齐夫人的心性,那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三师弟肯定会吓一大跳!而且,也不知道他自己晓不晓得,他其实还有一个姑姑。容溪,你说我们要告诉他吗?」 「当然,他有权利知道一切,至于认不认人也该由他自己决定。」贺容溪支持说出一切,他不觉得这事要隐瞒下来。 「说的也是,我们的确没资格替他决定。」苍夏闻言,笑道:「不过,没想到这一趟,我们还间接帮三师弟报了家仇,他这下可是欠我们一个大恩了。」 「这话还是得等他醒了,你才能告诉他。」贺容溪看她一副开心样子,无奈提醒道。 「师兄放心,我看过齐夫人给我的东西,这东西极为有用。就是暂时还没办法把三师弟体内的子蛊引出,可是却有办法再抑制更长的时间,而那些时间足够我试验更多的东西,到时候这蛊毒就再也不是威胁了。」她会如此放松的缘故,就在于她有自信把蛊毒发作时间再延长个三、五年载,而这时间足够她鑽研一切。 先前,她对苗毒完全摸不着头绪,可是齐夫人给的东西,算是提供她一个学习苗毒的机会,她总算有了一个大概可行的方向。 「这样四师妹听了必然不会担心了。」贺容溪同样满心喜悦笑道,似乎也很高兴听到如此好的消息。 逍遥谷眾人的感情都很好,能没事自是最好的。 「是啊,好在我们这次算是没有白来。」苍夏心有所感的说道。 自从看见四师妹那副心碎的模样,谁都不敢想像三师弟真的没救了,四师妹会是如何痛不欲生的画面,或许立刻尾随而至,做一对生死鸳鸯,也不是不无可能发生的……幸好,现在三师弟有得救了,他们逍遥谷又可以都好好的,什么惨事都不会发生。 「是啊,好在这们这次有来这一趟。」他眉眼含笑,语气却好像意有所指。 苍夏抬起螓首,黑白分明的美眸凝视着他,脸色略微通红的问道:「容溪,你说我们会幸福吗?」 「这是当然的。」他不容置疑的坚定口吻,彻底安下她浮动的心思。 是啊,他们当然会幸福的。 他不会让她有不幸福的可能。 尾声 当苍夏和贺容溪风尘僕僕回到了逍遥谷。 他们原来带着满载而归的好消息要说,可是却没想到有人更胜一筹,五师弟竟然直接拐了一个苗疆女孩回来,而这女孩死去的母亲恰巧竟然是苗疆的圣女。 林疆的蛊毒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下子好了,三师弟林疆也不用再等个三、五年了,圣女的女儿一出手,不过屈屈的一个放血动作,林疆的子蛊就被引了出来。 简单到令人瞠目结舌! 四师妹喜极而泣的抱着刚清醒过来的三师弟。 五师弟则是一脸心疼的看着爱人受伤的手腕。 逍遥谷内一片欢欣喜悦,好不热闹。 「我们这样算是白费功夫吗?」苍夏歪着脑袋瓜,不含丝毫的嫉妒心,只是充满些许的疑惑问道。 「不算,别忘了我们这次做了多少好事。」贺容溪好笑的看着她怔忡发愣的表现。 「说的也是,我们连三师弟娶媳妇的钱都拿了回来,他一定要包一个大大的媒人礼给我们!」苍夏的嘴角漾看一抹极为美丽的笑容,然后取笑道。 「我可不想要他的媒人礼,我比较想要他给我成亲的贺礼。」贺容溪的黑眸浸酿了满满的深情,他嘴角含笑说道。 闻言,苍夏的面庞立刻像是沾染了胭脂一样,红通通的煞是好看。 「你在说什么?我明明是在说三师弟……」她的声音不禁低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是说真的,我们成亲好吗?」贺容溪眉眼含笑,语气则是慎重而坚定的问道。 苍夏瞅凝着他长身挺立的身躯,以及那万分熟悉的俊美面容,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竟然怯步了。 「不要拒绝我好吗?」贺容溪彷彿察觉到她的退缩,握住她的手,把她的人捞进他的怀里,真诚并恳求道。 他在齐家庄时就有了这个打算,现在说出口,其实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一瞬间心跳漏了一拍。 然而,注意到她黑亮的大眼睛里呈有的不安,顿时就有了计较。 「我爱你,成亲一点也不恐怖,不要拒绝我好吗?」他柔软了声音的语气,低低的恳求。 一遍又一遍。 这一刻,苍夏的不安及不自信,通通被他的恳求和告白,给抚平的乾乾净净,再不復存。 然后,她也看出他的紧张,以及与她一样相同的不安。 原来这样的心情,不是只有她有…… 她的眼眶不由得悄悄湿了。 她把头埋进他的胸怀,伸出手臂回抱着他,然后闷声回道:「……我也爱你。」 「那么……」这是什么意思? 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上一刻还摸不着头绪,下一刻令他心喜若狂的应答声,终于如此的回应。 「我答应你,我们成亲吧。」她抬头,然后回以他此生见过最美的笑容。 是啊,他们彼此相爱。 而这一点,就足以构成幸福的条件。 成亲,只是为让彼此的幸福更加完整,更加的丰富。 所以不安什么的……通通没有必要…… 他爱她,她也爱他,而这就足够了。 番外 醋意横生的大师兄 「二师姐,你真好看。」 宋丹蝶傻呼呼的说道。 她说的是真的。 她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投睇在二师姐正正经经的装扮上,这般拾掇起来,原来二师姐的姿容也是极为不俗,波光水眸,嫵媚娇艳,妍丽之姿,乍一看去就极为有衝击性,完全和以前的形象掛勾不起来。 光别说她了,逍遥谷的眾人,还有好多个人都没能够反应的过来。 她明明记得以前二师姐也没有多邋遢,就是衣服宽大了一点,暗沉了一点,头发随意扎了起来,瀟脱扮相比男人还男人。虽然偶尔脸上是沾满了药汁和灰尘,可是也没有不乾净的时候啊。 现在只是一身鲜艳女装,纤腰束素,以及把乌黑青丝盘成一个风鬓雾髻,怎么差点就这么的大?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她这个才半大的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口水直流,眼睛挪也挪不开,可想而知,谷中的其他的人,尤其是男人那该有什样的表现。 当然,她的师兄们不在其中,只除了那一个讨厌的傢伙,其他的绝对都是人中龙凤,不会为美色所迷惑。不过,不算师兄们,谷中的护卫和杂役也有不少,那些人也都以男性居多,所以二师姐这一模样出现,真是惊艳不少大好男儿。 照理说,已经有倾城倾国的四师姐在,她和谷中的人应该不需要有多大的反应。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四师姐是很美,美的脱俗,美的像仙;但是二师姐其实也不差,美的娇艳,美的如妖。春兰秋菊,各有所长,凡看个人更爱哪一种。 「你又在胡说什么。」苍夏对她那口水都要滴下来的模样,满腹好笑的瞟了她一眼。 这媚眼儿一勾。 「不行、不行,我要受不了了,二师姐你还是别这么看人比较好。」她实话实说。 毕竟,连她这么一个正正经经的女儿身,都受不了二师姐这样看人,男人嘛……嘿嘿。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看她滴溜转动的大眼睛,苍夏就是不用猜都知道这小师妹定然想的不是好事。 「哪有,我这么正经的人。」她义正词严的反驳。 「是吗?」苍夏的口吻压根儿不信。 「当然,不过二师姐你这打扮真好看。」她赶紧拍马屁道。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好看?」苍夏故作不悦。 「以前当然好看,可是现在更是好看。」瞧,她多会说话来着。 她知道二师姐可是属于刀子嘴豆腐心,最最最温柔的一个女人,她就没看过她真正生起气的样子,所以一点也不害怕。说起来,比起四师姐那外在温柔婉约的样貌,二师姐才是性子最好的一个人。 四师姐不是不好,也不是不温柔,可是她却看过四师姐生气的模样,那凌冽的气势绝对不输三师兄。 怪不得,四师姐根本不怕三师兄,他们真的确确实实是一对的。 她就见过那么一次,可是因为记忆太过深刻,所以对四师姐,她就有说不出的乖巧。 她绝对不敢和四师姐这样调侃说话,二师姐则就没这个问题了。 「你的小嘴怎么这么甜,吃了蜜了吗?」苍夏语带好笑的说着。 「我的嘴本来就这么的甜。」她笑嘻嘻的回道。 「是啊,你的嘴的确是最甜的。」 「本来就是。」她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然后,才又道:「不过,二师姐你这次回来,为什么完全不一样了啊?」 她简直好奇死了,是什么让二师姐改变这么大?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苍夏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 「现在就不一样了。」改变这么大,怎么好像还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 二师姐原来是这么迟钝的人啊。 不对!好像是真的很迟钝! 她敢拿她的人头保证,二师姐一定没有发现谷中男人变得特别的殷勤吧? 「原来你说的是这一个,怎么这样打扮不好看吗?」苍夏恍然大悟,她勾唇一笑问道。 「好看。」可是可不以别这么对她笑啊,她的小心肝! 二师姐是不晓得她现在这样一笑,简直比春晓之花还要勾人吗? 「这不就得了。」苍夏还是恍若未觉的模样。 二师姐肯定不清楚,她真正要问的是什么? 「二师姐,你和大师兄进展到什么地步啊?」她决定直接乾脆挑明,省得二师姐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要问的是什么。 她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只是她,谷中一定有很多人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寻常。 「什么什么进展?」苍夏嫵媚的娇容立刻泛红,语气有些心虚。 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二师姐竟然还以为可以掩饰吗?她无语了。 「就是像三师兄和四师姐那样啊。」她虽然是最小的,男女之情是还没有嚐试过,可是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她有在戏文里头看过,所以也是知道一二。 先前三师兄和四师姐,她好奇死了,可是一个是冰块,一个嘛……反正就是不敢问。 现在没想到大师兄和二师姐也有奸情,她自然要找一个比较软的柿子来挑嘛。 「小孩子家家知道这么多做什么!」苍夏语气干巴巴的斥道,真是一点气势也没有。 「说嘛,二师姐就告诉人家嘛。」她仗着是最小的缘故,毫不顾脸皮的撒娇道。 为了她的好奇心,二师姐你就从了吧,哼哼。 「你真的想知道?」 「是啊。」奇怪,二师姐的声音有这么粗吗? 「我们的进展就是这样的进展。」贺容溪迈步走来,突兀出现在苍夏和宋丹蝶后面。 结果,真不是她听错啊。 「大师兄。」她缩缩肩膀,赶紧给予一个讨好的微笑。 见鬼了!大师兄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大师兄可不是二师姐那样的好性子,在她看来,大师兄和四师姐是同一种人,更甚者大师兄比四师姐还要再更可怕几十倍。 她以前可没少被那温文儒雅的大师兄给骗了,他那温雅无害的模样,下起狠手和手段其实才是眾人之中最恐怖的。 她想起和风胤那混蛋偷闯刑讯室见到的情景,全身就忍不住抖了几下。 她应该不会惹到大师兄吧? 「小师妹想知道我和你二师姐的进展吗?」贺容溪挑起一眉,黑釉般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如果不行说也没关係的,哈哈。」她尷笑两声。 「这倒是没有不行说的,你就算说出去也没有关係。」贺容溪看似云淡风轻的说道,唯有细心耳尖的人才能察觉他在最后一句,明显加重了语气。 这话有谱! 宋丹蝶自然发现到大师兄的态度怪怪的。 「我和你二师姐,等到师父回来就成亲,你可以去和大家说一声没关係。」贺容溪不再摆起脸孔,他柔化了俊雅非凡的五官,轻轻翘起嘴角道。 成亲! 「你们要成亲了?」她惊呼问道,这进展怎么好像比三师兄和四师姐还快?至少,她都没听到他们要成亲的消息。 不过,也对,三师兄还在调养身子,哪来的体力成亲,是吧? 至于,五师兄……好吧,她完全忘了还有另外一对,因为不是逍遥谷内部的八卦,她都忘了投注目光进去了。 「是啊,只要等到下个月师父回来,我们就成亲。」贺容溪煞有其事的笑道。 「那真是恭喜了。」她也很精觉,马上开心祝贺道。对大师兄,绝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不能让他惦记上了。 呜,她容易嘛。好奇心真是害死人了。 「不客气。不过,你若要去和『其他人』讲一下,也没关係,毕竟收到大家的祝贺我们也会很高兴的。」贺容溪薄唇轻扬道。 这是第三次了! 她就是再迟钝都注意到大师兄特别强调的话,敢情是要她赶紧离开去当传声公啊。 她猛然像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 大师兄肯定是嫌谷中的苍蝇太多,放她出去警告警告……等等!她又不是狗! 嘴角抽蓄了两下,她看了看大师兄耐人寻味,高深莫测的笑容,猛然又抖了一下,决定还是乖乖听话,就当作是为了她二师姐的幸福努力一把吧。 像她这么有自觉的好师妹,可是世间少有。 「那好,我就去通知大家,我先走了。」她装作毫不知情,面带灿烂笑靨的说道。 接着,运起轻功,人就溜得一乾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