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乙女】爱意至死不渝》 1.风雨将至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2.顶上战争 “战国,我亲爱的儿子艾斯还好吗?” “稍等一下啊,艾斯,你老妈很担心你呢。” 白胡子笑着,又拍了拍身侧人瘦弱的肩,给予她无声的支持,也示意她安心,“别怕,我就在这儿,艾斯会没事的。” 伊莲娜与他十指相扣,仿佛这样,能从白胡子身上汲取到安心感。 跪在处刑台上的艾斯激动起来,“老爹——老妈———” 伊莲娜看到艾斯的一瞬,眼角微红,有泪光闪烁,她捂着嘴,青蓝色的眼眸中波光粼粼,仿佛盛装了无数珍宝般熠熠生辉,“艾斯———”她有些哽咽,这是她和纽盖特最小的儿子啊,还是故友罗杰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 马尔科笑着抬手,“艾斯,这回你可是让老妈很担心啊yoi” “就是说啊,老妈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哭成这样,大家可是商量好了,回去之后就是老爹亲自拦着都不管用,敢惹老妈伤心,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比斯塔捋了捋胡子,接过话茬。 “萨奇救下来了,只是还在养伤。”以藏言简意赅。 “库啦啦啦啦啦啦”白胡子大笑着,“听到了吗艾斯,你的兄弟姐妹们在等你回家。” 战国看着多年未见的伊莲娜,脸色难看地瞪了白胡子一眼。虽然早有预料,但纽盖特这家伙居然真把伊莲娜带到战场上来了!他疯了吗! 战国的目光在伊莲娜身上停留,自从镇守马林梵多后,他已经很多年没再见过她了;白胡子看的紧,这么多年都没让一张照片流出来过,上次和她说话,似乎还是为了罗西南迪的事情。 她比起记忆里的样子,好像一点儿也没变。乌发如墨,肌肤如脂,眉若轻烟,唇若点朱,眼下有青黑——大概是担心艾斯,多日来都没能睡好,眼角微红——她来前必定哭过了,伊莲娜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恐怕是预感到了今日会有不测,却又无法扭转吧。 就算明知前方是死局,你还是要陪他来赴这场鸿门宴啊。 战国心里发苦,眉头还是死死地拧着。 处刑台下方,一身正装的库赞仔细端详着刚刚平复下情绪的伊莲娜的着装。 伊莲娜夫人今天穿了一件半袖的宽松收腰长裙,白色的,下裙蓝色渐变,到她的小腿,衣裙的角落还有着明显的蓝色月牙纹样———哼,白胡子可笑的占有欲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这样单薄的布料,海上本就风大,白胡子海贼团那么多人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库赞面无表情,他和战国一样,看见了伊莲娜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里破坏的欲望蠢蠢欲动,又被硬生生按下。 说起来,当年遇见伊莲娜的时候,她也是穿着这样的长裙,在船上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撑着脑袋,眉眼间笑容烂漫,红唇娇艳欲滴,如玫瑰盛放,比起今日更多几许饱经情事的诱惑感,纯与欲完美杂糅的伊莲娜夫人啊……她一直都是这样,对窥伺她的人一无所觉,甚至身为海贼的妻子,却天真到能抛给一个海军一瓶伤药,让他爱护身体。 今日站在白胡子身边的伊莲娜夫人更多了几许久为人妻的温良与柔和,仿佛目光只要一触到她,无形的安心与宁静便温柔的包裹住心脏。 惊鸿一瞥误终身,初见的那个笑容,多年来停留在库赞的梦中,从未远去。舌尖的名字滚了几滚,最终无声无息地融入心口的爱欲中。 但看见他们十指交扣的手,库赞又紧紧抿着嘴唇,眼底似乌云聚顶,酝酿着狂风暴雨。说到底,伊莲娜夫人随了她的父亲,生性良善,根本不该留在这些海贼身边,战国元帅说得对,马林梵多才是更适合伊莲娜夫人的地方。海贼只会给她带来痛苦和悲伤。如果多年前,他就强大到能带伊莲娜夫人离开白胡子海贼团,她如今也不会哭。 “老爹,老妈……大家……是我无视你们的忠告自己跑出来的,为什么不对我见死不救啊!!!都是因为我擅自行动才落得这个地步的啊……”艾斯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对…是我叫你去的啊,儿子。”白胡子心情平静,艾斯不可置信地抬头,“?!” “胡扯!别胡说了——你当时明明阻止我……” “是我叫你去的——对吧,马尔科?” “是啊,我也听到了。你吃了不少苦头啊,艾斯!”马尔科右手燃起青炎,覆上退到他身侧的伊莲娜的眼睛上,老妈这几天睡的不安稳,眼睛也不舒服,艾斯那小子,回去收拾他。 艾斯听着海面上维护他的声音此起彼伏,咬着下唇,热泪盈眶。 “真是叫人恼怒呢~”波鲁萨利诺一只手撑着,捏了捏额角。伊莲娜被保护的很死呀……看来要好好找机会了。 战争,就在这样的对峙间,打响了。 海浪滔天而起,转瞬被青雉冰冻。 青雉…是伊莲娜当初看上的、跟在卡普后面的那个小鬼头啊。 白胡子露出笑容,迎上双棘矛。他到现在还记得这家伙望着伊莲娜的眼神呢,如今正适合算账。想拐他的伊莲,当初战国和泽法都没成功的事情,还轮不到这个小鬼头! 更远一些的地方,鹰眼米霍克平复着心绪,伊莲娜会出现在这里超乎了他的预料,但不妨事。只是……他稍稍凝眉,又很快松开,控制一下方向好了,不会伤到伊莲娜的。 多弗朗明哥望着他“呋呋呋,怎么,你想上吗?”他口头上这样说着,粘腻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伊莲娜的身上。 “那就是白胡子的妻子吗……白胡子居然带她来了战场……呋呋呋,有意思。” 鹰眸一扫,剑客冷声,“不要妄想打她的主意。” “哦呀——”多弗朗明哥挑眉,“看来你和她也有交情。” 鹰眼不想管他,此刻,他的右手正握在剑柄上,下一刻,一道剑光斩出,就让他看看吧———这看似很近的距离,到底有多长? 可惜的是,钻石乔兹的出现,让鹰眼的试探落了空。 灼眼的光芒中,马尔科迎战黄猿。 “喂喂,太刺眼了吧……”白胡子皱眉,伊莲娜刚哭过,眼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他身后不远,伊莲娜放下遮挡眼睛的手,心中的阴云萦绕不散。她忍不住向后望了望,心慌感更加剧烈。 是错觉吗?她回过头,抬起手,薄薄的壁障在白胡子面前撑开,牢牢挡住了那些落过来的熔岩火球。 “伊莲,不用顾忌我,做你想做的。”白胡子没有回头,“你也只配在生日蛋糕上点点蜡烛…岩浆小子。” “不喜欢奢华的葬礼吗?白胡子。”萨卡斯基与白胡子互不相让。在他看来,伊莲娜夫人不能留在海贼团,那只会把她带入歧途,白胡子能给她的,海军也能给,在马林梵多安稳地生活不比跟着白胡子四处漂泊好多了吗?他如今已经是本部大将,伊莲娜夫人救过他的性命……萨卡斯基紧紧捏着拳头,心底的猛兽狂躁地低声嘶吼,马林梵多——才是蔷薇应当绽放之地! 伊莲娜咬咬牙,忍住不去看船头的白胡子,向船尾跑去。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也许那就是她和丈夫的最后一句话了。 但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会没事的,丈夫的低声安慰犹在耳畔,伊莲娜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小奥兹。 果然!他还是来了! “这孩子——”伊莲娜周身展露出明显的壁障,带着她飞向闯进海湾的小奥兹。 突破出一条道路的小奥兹看见了她,“对不起,老妈,回去之后我听你话!!!但艾斯是个温柔的好人,我要去救他!就算早一点也好!艾斯!你在那里等着我!” 白胡子终于也察觉了小奥兹的到来,“还真是乱来啊——匹夫之勇和勇士可是两回事啊。”他知道阻止不了小奥兹了,如果连伊莲都没能让他停住,那就是连他也劝不动了。 “你们几个——负责擦屁股!去掩护奥兹!” 伊莲娜的注意此时完全转移到了小奥兹身上,离白胡子已经有相当一段距离了。 她的屏障让她无视了所有攻击,此刻,她停在小奥兹的双角之间,冷汗涔涔,像是陷入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中。 伊莲娜攥紧了手,往日运用自如的果实能力居然又像多年前一样陷入了停滞之中,她只是想给小奥兹做个屏障,但此刻却怎么也无法发动能力,甚至连周身的屏障都有弱化的趋势。 这样下去不行!伊莲娜咬牙,将手覆在小奥兹额头上,“小心七武海,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现在会往下跳,你不要管,只管往前。”她还是没有办法在战场上,和人接触到的情况下发动果实能力么———该死! 当伊莲娜落在冰面上,调整好呼吸之后,再抬头,面对的就是前方的小奥兹飞在空中的脚,还有多弗朗明哥“呋呋呋”的怪笑。 伊莲娜徒然地伸手去抓,“不———奥兹!”奥兹这个孩子,虽然长得高大,青面獠牙很吓人,其实最听她话,憨厚又重情义,面对她总是小心再小心,生怕伤到她。甚至会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表扬高兴一整天。 回应她的,是前方巨人轰然倒下的背影。 伊莲娜甚至没来得及悲伤,在她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就看见阿多默斯回身砍向同伴的身影。 “多弗朗明哥!”她哪里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伊莲娜抬手,无形的屏障笼罩住阿多默斯,他瞬间脱离了多弗朗明哥的控制。 但伊莲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海楼石镣铐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抓住了。”波鲁萨利诺低头冲她笑,褶皱的脸上尽是笑容,声音暗哑而暧昧,“夫人。”不是白胡子的夫人,而是他——波鲁萨利诺的夫人。 伊莲娜抬头,对上黄猿意味不明的目光。 闪闪果实的速度名不虚传,伊莲娜还没来得及察觉黄猿看向她的目光中隐藏的欲望和暗沉,只是转眼之间,就被波鲁萨利诺拥入怀中,连人带镣铐交到了等候多时的泽法手上。 白胡子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他给波鲁萨利诺记上一笔,在与伊莲娜遥遥对视后叹了口气。伊莲……真的没关系吗? 他的耳旁好像又响起伊莲娜昨晚说的话:“阿鹤见过我的能力,她一定会安排好对付我的战术,如果我一旦落到海军手里,别管我,哪怕念着父亲,他们也不会杀我——纽盖特,用我的性命发誓,白胡子海贼团会这么做。” 孩子们不同意,但不得不妥协。伊莲想做的,他也从来不会违背。 从波鲁萨利诺手中接过人的泽法复杂地看着明显虚弱下来的伊莲娜,伸手帮她把鬓角的碎发挽回耳后。“你不该来。” 被海楼石镣铐束缚住,伊莲娜甚至无力站着,只能倚靠在泽法的臂膀中,“哪里有什么该不该的——我的孩子在处刑台上,为人父母,哪里能不担心。” 此刻,伊莲娜与泽法所在的一角仿佛与战场割裂开。 伊莲娜沉默着,目光关注着白胡子那边的战况,“泽法,你老了很多。” “但你还是和当初一样漂亮。” “我们上次见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亏你还记得,算了,就当你在夸我了。” 泽法宽容地笑了笑,距离他和伊莲娜上次见,已经有十年了。但他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 在他心里,伊莲娜一直都这么漂亮。多年来,伊莲娜一直是泽法心底最美的那抹颜色,高悬于天的明月,无论岁月如何变迁。 只是偶尔泽法也会想,如果中将还在,是不是,伊莲娜如今就是他的妻子? 伊莲娜看着战场,泽法看着她。这一刻,连岁月都轻柔无声,不敢打扰。 在二人交谈间,一艘军舰从天而降。 “艾斯——” “路飞——” 伊莲娜颇有些错愕地看着救人上冰面的蓝色鱼人。“甚平?路飞?”鱼人甚平她不会不熟悉,另外那个叫路飞的孩子她也认识,艾斯总是拿着他弟弟的悬赏到处讲他名为路飞的弟弟。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泽法横抱起虚弱的伊莲娜,“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伊莲娜能明显感觉到力气的流失,眼皮在变得沉重。“你和阿鹤明明知道的………我对海楼石的耐受度远低于其他恶魔果实能力者。” “忍忍吧……今天之后,你要怎么怪我都可以。”泽法柔和下眼眸,轻轻用脸颊碰了碰她的脸颊,作为安慰,“明天早上,就算你要烧了战国的胡子我也帮你。”他轻柔地摘下伊莲娜的发簪,用手帮她梳理头发,“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他不用参战,鹤只给了他一个任务——看好伊莲娜。 如他所愿,受海楼石所制的伊莲娜昏睡了过去。总算是不枉费他专门为伊莲娜定制的这副海楼石镣铐。 紫发的男人低头,在怀中黑发女人唇角落下一吻,带着无限爱怜。 白胡子哪里会注意不到泽法的小动作,要不是答应伊莲娜在先,泽法哪里会有机会这么挑衅他。 罢了,让他们再得意一会儿吧。白胡子冷哼一声,伊莲娜爱的人始终是他。现在——他看向刚刚帮他挡住克洛克达尔攻击的路飞,“小子,那顶草帽……和以前红发的那个很像啊?”丢了左臂还在伊莲娜面前耍帅卖乖的红发小鬼……真当他不知道那小鬼心里那些七弯八绕,居心不良。 “大叔认识香克斯吗?这是香克斯托我保管的。” 哦——和艾斯手上的通缉令长得一模一样呢,“来救哥哥的吗?” “对!” 不管这头白胡子和路飞的对话,那头,退出交战区的泽法感受着伊莲娜的呼吸减弱,眉头狠狠跳了跳,怎么会………是她的身体在这几年又出了什么变故吗?泽法抱起她,快步撤到处刑台后方的空地。 伊莲娜只是昏睡着,就连斯库亚德背刺白胡子都没能让她有所反应;当包围壁升起,泽法咬牙,狠狠心,终究没有从口袋里翻出镣铐的钥匙。 当莫比迪克号在流星火山下被摧毁,小奥兹在执念中站起,路飞冲到三大将面前,克洛克达尔突袭处刑台,海贼们突破包围壁,白胡子攻入广场,白胡子对战萨卡斯基,马尔科被卡普挡住,一切都按照原本的命运转动着。 至此为止,虚弱的伊莲娜还未苏醒。泽法抱着她,忧心忡忡。他怀抱着伊莲娜,看见那个路飞的孩子在剧烈的刺激下暴露出霸王色。 泽法不由惊叹这个孩子的资质,又惋惜怎么偏偏是个海贼,当路飞爷孙的对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时,泽法只感觉背后一凉,他低头,伊莲娜那双青蓝色,煞是好看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伊莲娜的手上,海楼石镣铐已经四碎。 “伊莲娜……”泽法能明显感受到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瞬间明悟过来,苦笑连连,“是我忘了……还是我教你的,以静制动。” 是啊……还是当年泽法教给她的,不能先发制人,那就以静制动。伊莲娜心底升起几许怅然,她伸手,抱住泽法的脖颈,额头与他相抵,唇与唇轻轻碰触,她小声喃喃,“抱歉,泽法……我已经不能再失去艾斯了。你们的策略没错……只是,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人为我想的更长远。”这是叔叔为她准备的最后底牌,专门应对被海楼石镣铐锁住的情况。 泽法无奈地叹气,知道她在说谁,“他留给你最后的保命符……你就这么用出来了?”这次,泽法前所未有地轻松,既然这样,他也不必苦苦克制自己的心思了。世人皆有欲望,他不过在她身上分外克制而已。今天之后,泽法再也不会忍耐。 伊莲娜在他怀里,注视着艾斯和路飞逃走。白胡子下达最后的船长命令,让孩子们离开。 与此同时,泽法抱着伊莲娜跳下广场。他没有试图反抗,只是静静感受着怀中的温度。 “我,是个称职的父亲吗?”白胡子看着艾斯向他重重磕下头。 “当然!!!” “咕啦啦啦啦…”白胡子抬头,他现在担心的,只有一个人了———在开战时就已经被劫走的妻子,伊莲娜。 但在他们刚刚走进广场时,罗西南迪拦在了泽法面前,“泽法老师?”罗西南迪疑惑,“鹤中将不是让您在后方守好伊莲娜夫人吗?”怎么这个时候进了交战的广场? 泽法没有应声,伊莲娜自知身体虚弱,轻轻扬起一抹微笑,不由庆幸来的是罗西南迪。这孩子生性单纯,也没见识过她的能力。“过来点,罗西……我没什么力气。”罗西南迪看着默许的泽法,稍稍放下了戒心,凑近了伊莲娜,“是镣铐导致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等下——伊莲娜夫人手上有镣铐吗?罗西南迪在弯下腰之后突然反应过来。 另一头,萨卡斯基的话语激怒了艾斯,艾斯不顾阻拦,停住了脚步。“这个时代名为白胡子!!!” 艾斯的怒吼几乎与罗西南迪的询问同时响起。 艾斯这个小子———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啊,伊莲娜暗暗叫苦,控制了泽法,如果再控制罗西南迪,她就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分到他那里了!可是以艾斯和路飞现在的力量,要怎么和萨卡斯基匹敌。 伊莲娜再一次头疼起艾斯的脾气。唉……真不愧是罗杰的孩子,任性起来一样叫人头疼。 算了……这次付出了这么重的代价,他应该也能长大了。来之前就知道的,反正纽盖特离不开这里了……她留下也不错。 “罗西,帮我和战国还有鹤说声抱歉,辜负了他一片好心。” 伊莲娜露出释然的微笑,伸出手,擦过罗西南迪的脸侧,掌心向艾斯的方向。 泽法感受到控制解除,罗西南迪随着伊莲娜的手猛地回头看去。 萨卡斯基的拳穿过了艾斯的胸膛——一切,已成定局! 伊莲娜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任由泽法横抱着她,“你控制不住萨卡斯基的。”泽法以为她受了果实能力反噬,劝慰道。“一切都结束了……”罗西南迪叹息。 艾斯的死,岛屿分裂,黑胡子海贼团登场,仿佛顷刻之间。 波鲁萨利诺赶到了泽法身边,观察着白胡子和黑胡子的交战。 “onepiece!是真实存在的!” 对不起,伊莲娜,我失约了。 当白胡子握着薙刀失去声息的那一刹,女人虚弱而撕心裂肺的声音贯穿了马林梵多的上空。 “纽盖特!!!” 夫人的声音如此破碎,只怕全部心神都已经随着白胡子而去,一种惊人的破碎美感在她身上完美浮现。 波鲁萨利诺按住了她的肩膀,“夫人,刚刚让你抓住机会挣脱镣铐,让你差点从萨卡斯基手下救下了艾斯的性命已经是轻敌了,我们不可能再让你逃脱了。”他一副彬彬有礼模样,实则不容反驳,支配欲掩藏在看似温柔的言辞之中。 她被波鲁萨利诺牢牢禁锢在怀里,眼睁睁看着蒂奇展露出属于震震果实的能力。 “蒂奇!你怎么敢——”一向温柔的伊莲娜眼中露出惊人的恨意与失望,在一片沉默中怒声呵斥。 黑胡子只是浑不在意地大笑着,“老妈——不,伊莲娜,我还是更喜欢叫你的名字。”他毫不掩饰他的贪婪与狠毒,猖狂地大笑着。 雨之希留的目光停留在伊莲娜身上,划过她白皙的脖颈,纤细的手腕,还有苍白但不掩美貌的脸庞………真好啊,白胡子的妻子吗?他的兴奋感和破坏欲自骨血中熊熊而起。 黑胡子只是自顾自地诉说着,“老爹有时候太软弱了,那年凯多来找他,你知道他许出了多大的利益吗?交换条件居然只是让你去鬼岛小住两年,帮他照顾那个叫做大和的家伙,一本万利的买卖,可老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露出的模样让伊莲娜觉得极为陌生,她好像从来没有认清过这个孩子。 那谬尔恨极了,“蒂奇——你对得起老妈吗!” “当年你偷袭弄伤红发,红发看在老妈替你求情的份上放过你,为此欠下红发好大一个人情!你以为红发次次来莫比迪克,老妈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好到老爹都吃醋——无非是为了你!” “什么!” “有这样的事?” 白胡子海贼团的队长们面面相觑,皆是不可置信,而波鲁萨利诺垂眼看向怀中人。 这样维护蒂奇………是因为他当初还是白胡子心爱的儿子吗?你就这么……爱那个男人? “伊莲娜是很好的母亲呢。”波鲁萨利诺的手放在伊莲娜后颈处,语调含笑,却又带着无端的危险感。 战国没再给黑胡子说话的机会,化身大佛含怒出手;与此同时,波鲁萨利诺侧目,红发海贼团的副船长贝克曼不知道何时将枪口对准了他。“放开她,黄猿。” “等等——那艘船——”雷德佛斯号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 “红发香克斯!” 以香克斯为首,红发海贼团登场。 “我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 波鲁萨利诺皱眉,红发海贼团的出现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事件,他原以为能就此把伊莲娜扣下在海军本部,结果中间蹦出个程咬金啊。他的笑容冷下来,却不得不看着贝克曼抱走了人。 红发海贼团的出现超乎所有人意料。 贝克曼从黄猿手里接过脱力的伊莲娜,温柔低语,“失礼了。”灰白发低马尾的男人面上表情温和,不出任何差错,但波鲁萨利诺分明看见他喉结轻滚,目光中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占有欲。 装什么啊——他们不都一样吗? 波鲁萨利诺嗤之以鼻,面上温和守礼又怎么样?恐怕连伊莲娜夫人的一个吻都换不来吧? “如果还有人没闹够的话,就由我们来做他的对手!” 贝克曼抱着伊莲娜走回到香克斯身后,红发海贼团的干部们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伊莲娜身上,夫人应当在之前经历了不少,此刻云鬓散乱,半头青丝倾泻而下,却别有一种随性之美,青蓝色的眼眸中尽是忧愁,是受了什么委屈吗?唇角还有血渍,平添几许娇艳与风情,这满身的破碎感啊……… 海贼想要的珍宝,即将到手了。 红团的干部们彼此交换过视线,暧昧的目光彼此间走过几道,又落回伊莲娜夫人身上。 贝克曼还真能忍啊…… 老大不也是…… 再能忍不都是海贼? 大家都一样…… 即使如此,他们面上的神情也不露分毫。 香克斯没有回头看伊莲娜,只是低声安慰她,“伊莲娜,再等等,马上就带你回去。” 听起来还真是磊落啊。 不愧是老大。 贝克曼笑了一声,对视上雨之希留。交锋只在刹那之间。 “怎么样啊…蒂奇……不,黑胡子。”当香克斯将那个绰号出口的一瞬,贝克曼能感受到伊莲娜攥紧了他的衣领。 果然没那么容易忘掉啊……贝克曼叹了口气,幸好,他们还有足够的时光慢慢磨。 “贼哈哈哈哈哈——不了,和你们交手的话,现在还早了些——带伊莲娜回去治疗吧,对于将来,我可是很期待呢———”他大笑着,“伙计们,撤吧!” “在场的所有人——这一次就给我个面子吧。”香克斯平静地扫视过所有人,“白胡子,艾斯,接下来的后事交由我来办,我绝不允许再有人玷污他们的死!” “给你的话……我信得过,红发。责任由我来承担——赶快治疗伤者!” 战国的目光复杂地看着红发,又落到贝克曼怀里的伊莲娜身上。 他记得中将说,伊莲娜从小没了母亲,所以他难免多纵容几分,但成日忙于公务,也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伊莲娜;后来真正再见到伊莲娜,她就已经是白胡子的妻子了。 爱德华纽盖特那个男人,即使再不想承认,他确实真真切切庇护了伊莲娜三十余年,对她倍加呵护………… 战国深深吸气,这一次,他和伊莲娜之间,是真的划下了一道名为“白胡子之死”的深渊;往后余生,伊莲娜大抵是再不想见他的了。 战国已经没有勇气去看那一双青蓝色的眼睛,他害怕在那眼中看到仇恨,于是,他侧过身去,听见自己的声音:“战争!结束了!” ———————分割线——————— 爆字数了——— 这章基本按命运走,视角转换了很多次,节奏很快,有些地方比较跳跃,不要奇怪,都是有目的的。 这章埋下的伏笔以后要用的还有很多———保证刺激,摩多摩多 3.冥王旧事 3.冥王旧事 香波地群岛上,雷利正紧紧盯着直播,哪怕屏幕上只是惊鸿一现,他也认出了故人。 回想起来,和伊莲娜相遇,是她一二十岁的事情了吧? 那时候,他还是冥王雷利,罗杰的副手。 初次听到伊莲娜的名字,是罗杰在神之谷和洛克斯一战的时候,决战到尾声时,只剩了他们几个,因为没有外人,卡普对洛克斯破口大骂,反倒被洛克斯臭骂回去,洛克斯拒不承认劫杀海军那位中将的事情,罗杰跟着插话,说卡普你问的不会是伊莲娜那孩子吧? 出乎意料,得到卡普怀疑的眼神后,罗杰站在了洛克斯那边,替他证明在对于伊莲娜的事情上的清白;可等卡普问起伊莲娜的下落,洛克斯又怎么都不肯说了。他从洛克斯的眼睛里能看出一种坚定——是对那个叫做伊莲娜的孩子的,名为守护的坚定。 洛克斯不信任卡普,或者说,卡普背后的海军和世界政府。 事后他问起罗杰,罗杰也只是唏嘘地提起,说洛克斯很爱那个叫做伊莲娜的孩子,只是海军遗孤却被海贼小心翼翼地养大,未免有些讽刺……也不知道那孩子被洛克斯海贼团的谁先一步带走了,不然,他帮洛克斯养着也行啊。 彼时,雷利还在照顾着刚捡回来的香克斯和巴基,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多年后,雷利也曾遗憾,如果当初罗杰坚持一点,说不定伊莲娜会来罗杰海贼团也不一定? 正式见面时,伊莲娜已经站在了白胡子的身旁,被白胡子的儿女们称为伊莲娜姐姐;再往后,就是白胡子与她成婚的请帖。 夏洛特玲玲难得大方,暂停争端,往白胡子海贼团送了很多东西;还年轻的凯多臭着脸去参加婚礼,却又在新娘的浅笑中软化了态度,放下了武器。洛克斯或许过去真的对她很好,不然原洛克斯海贼团的成员们也不会习惯性地把她当成小公主疼爱。 那场婚礼他有幸旁观,伊莲娜穿着婚纱的照片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之一。在往后很长的一段岁月里,摩挲照片,能让他度过每一个见不到伊莲娜的日子。 二三十岁的伊莲娜一点点张开,貌美无比,又带着知人事后的风情,眉眼天真而魅惑,纯与欲碰撞相容,她本人偏偏又毫无自觉,在雷利和香克斯的心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对于雷利来说,那时每一次和白胡子海贼团见面,站在伊莲娜身旁陪她闲聊的时间都是那样珍贵;看着心心念念之人笑语盈盈,他多么嫉妒白胡子在战斗过后能揽过伊莲娜入怀,嫉妒伊莲娜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和罗杰拼酒的纽盖特身上,偶有分神,也是关注几个孩子。 他甚至嫉妒香克斯和巴基,因为年幼的巴基可以在伊莲娜的怀抱中安然入睡;香克斯可以童言无忌地说长大想娶伊莲娜,央求伊莲娜做他的船员,而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则是笑着揽过香克斯,说好啊,不过至少要等你成为和纽盖特还有罗杰一样的大人物再对我提出邀请吧,那时候我再好好考虑。说完甚至还会亲亲香克斯的额头作为鼓励。 还是个实习生的马尔科也总喜欢跑到伊莲娜面前求摸头,不死鸟绚丽的外形是他最有利的“武器”,白胡子曾经抱怨,说伊莲娜总是抱着不死鸟形态的马尔科到处走,一到冬岛那些地方,甚至连晚上都不撒手。 那个叫做比斯塔的小子,每次耍完剑法,总要举着一朵蔷薇送到伊莲娜身边,以此交换伊莲娜的一个拥抱或者一个微笑。他到现在还记得白胡子说起这些事情的自豪与炫耀。 可孩子们都能得到的,却是他日夜渴求也无法得到的。 大名鼎鼎的冥王雷利只能珍惜和伊莲娜相处的每一刻,并期待着再次与白胡子海贼团相遇;只能在宴会结束时为她披上一件外套,从她怀里接过香克斯和巴基,然后看着她搀扶大醉的白胡子回到莫比迪克号。 只能看着白胡子用无声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誓主权。 她是白胡子的妻子,而非冥王的妻子。雷利一次次警告着自己 每一次,每一次,在和白胡子海贼团相遇时他都不敢喝醉,生怕暴露了自己可怖的欲望,也为了能够和她多聊一会儿,谈冒险,谈香克斯和巴基,谈白胡子的孩子们,谈船上事务的处理,谈物资的采买,甚至是谈罗杰最近又干了什么蠢事。 罗杰知道他的心意,无比叹息,能做出的最多的偏袒就是帮他拖住白胡子,让他能多和伊莲娜说一会儿话。 每逢修整,船员们下船找乐子,总是难免笑他明明受欢迎却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只会口花花,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路过饰品店时,他会对着一件发饰发呆好久,也会在路过女装店时忍不住买下一件根本无法送到主人手里的长裙,相似的东西攒了一大箱子,却迟迟迎不来主人。 他会忍不住在夜深时回忆起伊莲娜的一颦一笑,想她挽起碎发时露出的纤细手腕,想她侧头和他说话时的笑容,想她关切自己时那双如星星一样璀璨的眼眸里只有对他一人的在意和关切,更想她倚靠在白胡子怀中的柔顺和一举一动的温柔爱意。 有一年他运气好,正好撞上白胡子海贼团在某个岛屿修整,准备几天后伊莲娜的生日——那是白胡子海贼团难得的盛事。罗杰海贼团也要修整,罗杰拉着他们准备一起去凑热闹。 他鬼使神差般从箱子里翻出了那条崭新的长裙,精心包装后假装风轻云淡地送了出去。 或许是命运厚待他,那场宴会上,伊莲娜穿着他亲手送出的长裙出席。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是如此地适合她。 他忍不住卑劣的想法,伊莲娜穿着他挑的衣服,像是他的妻子一样;可又忍不住自嘲,伊莲娜如果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只怕再也不会收下他送的任何东西了,还会把长裙丢回来,让他滚。 他看着她露出狡猾的笑容,“今年最棒的礼物么——是雷利先生送的哦。” 宴会上一阵哗然,孩子们不服气地彼此嚷嚷,接着,不死心的马尔科追问那老妈最喜欢的礼物呢? 伊莲娜轻快地笑着,脸上尽是幸福和温柔,白胡子的儿女们从这样的笑容中心领神会,嘟囔着抱怨说,今年老爹又连胜了老妈最喜欢的礼物大赛的冠军。 随着怀迪贝宣布白胡子的获胜,他看见伊莲娜倚靠在白胡子的胸膛上,用温柔宁静的目光注视着另一侧吵吵嚷嚷不服气的儿女们。 那一刻,他听见恶魔在耳旁低语,“他们是夫妻。” 是啊,他们是夫妻,整个白胡子海贼团都是见证人。 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就算有一天白胡子死去,雷利自己年纪恐怕也不小了,他和白胡子是一辈人。 就算白胡子死了,他的儿女尚在,也能照料好伊莲娜,与他们相比,他到时也不过是一个退休的老海贼,伊莲娜凭什么瞧上他? 再后来,海贼团解散,罗杰死去,他在香波地隐居,只是偶尔也能听到远方传来的消息。 冰之魔女怀迪贝自立门户,离开莫比迪克的主舰,他想起伊莲娜很疼爱这个长女,恐怕会舍不得吧? 每年凯多一和白胡子接触,他就知道,多半是她的生日到了。 白胡子把她保护的很好,少有消息外传,海军方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她的通缉令——虽然知道和她的父亲有关,但要说战国和泽法没有一点私心,鬼都不信。 这些年的岁月恍恍惚惚,他以为此生也就这样了。 后来香克斯在伟大航路崭露头角,在大海上传出声名。 一封信越过重重岛屿,来到了他面前。 可为什么通篇的字,明明是给他的信,却大半都是讲香克斯? 香克斯这孩子也长大了……香克斯……香克斯……字字句句,竟都是无关于他。嫉妒如野草疯涨,无法自抑。 可那毕竟是给自己的信。雷利摩挲着信上笔墨,像是摩挲所爱之人的肌肤。 等香克斯再次来到香波地找他时,酒过三巡,他假装毫不在意地提起那封信,说你小子出息了啊,伊莲还为你专门写了封信来问我你最近怎么样。香克斯的眼睛一瞬间亮起来,拐弯抹角地想看那封信,甚至明晃晃地表现出对于他有伊莲娜的信的羡慕——不可否认,雷利带着好胜心,在那一刻,他的某些扭曲心思被满足,至少,伊莲娜仍能与他在信上闲话家常,而香克斯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他知道,自从蒂奇偷袭弄伤香克斯的眼睛之后,伊莲娜一直觉得愧疚,于是对他总是多加关心。 后来,香克斯成为四皇,能够光明正大地跑到莫比迪克号上去找伊莲娜。每每回来和他提起,香克斯总是乐于分享她的近况。 说伊莲娜如今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当年一样漂亮温柔;说伊莲娜还是和对待小时候一样对他。还说,雷利桑,你知道吗,她一看见贝克曼就笑,还总是格外优待贝克曼几分——她说,她看见贝克曼,就想起了雷利呢,还问他知不知道雷利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伊莲娜托香克斯向他问好,请他有时间到莫比迪克上做客;如果不方便,伊莲娜也可以过来找他。 他几乎能想象到白胡子黑如锅底的脸色了。迟钝的伊莲娜啊,总是对自己的魅力认知不足。 那一刻,他与香克斯对视,彼此捕捉到了各自眼睛中的晦暗难明。 艾斯事发,雷利处于局外,看的分明————蒂奇之外,没有人动手,没有人从中算计,可也没有人想插手这一局。 顶上战争,白胡子死去,他固然叹息又一个老对手的亡故。 可被白胡子藏了一辈子的珍宝头一次显露人前,雷利身为海贼的本性又蠢蠢欲动。 白胡子的遗孀啊……… 他知道,机会来了。 白胡子剩下的那些儿子,真的还能在多方觊觎下护好伊莲娜吗? 雷利微笑,满饮一杯,他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多年妄想一朝成真,又何止他一个人不会放过这大好良机? 4.此身何往 战后的马林梵多暂时进入了和平。 海军和海贼各自收殓尸骨,也许是因为海军元帅和四皇红发仍然在场,马林梵多竟然陷入了一片沉默中,救治伤者的医护人员们来去匆匆,但还有很多目光停留在那个身影上。 贝克曼搀扶着伊莲娜,她执意要亲手为白胡子整理遗容。 发鬓半散的伊莲娜其实状态也并不好,强行碎裂海楼石镣铐带来的体力透支,强行发动果实能力导致的能力反噬,她的身体本就不比寻常人康健多少,顶上战争一遭,过去四十多年的精心温养便大半白费了;短时间内情绪多次巨大波动,心神受损,此刻又强忍心伤,必然为日后的身体留下无穷隐患。 额前的碎发被薄汗凌乱贴住,许是纠缠在一起了,手腕上尚且留着被沉重的海楼石镣铐压出的大片红痕,颈间有些疼,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怎么了,半袖在方才的混乱中划拉出裂口,长裙勉强算得上完好,但裙角与裙面上还有大片的新鲜血迹;伊莲娜平日里也是爱美的个性,若是平常,哪怕她自己不管,白胡子也不会放任她如此狼狈,马尔科和以藏还会一左一右地给她重新打理一遍发型和衣装,艾斯会傻傻地看着,干瞪着眼看比斯塔把她夸上天,有心想夸却又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样说才能逗她开颜;而白胡子会欣慰地大笑,亲昵地唤她,让她靠在他身边,看着孩子们笑闹。 那些看似寻常的时光是如此地温柔而珍贵,于此时浮现在脑海,徒留一场悲凉。 爱她护她三十多年、视她如珠如宝的男人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任是她如何狼狈也不会再温柔呼唤她的名字;往日绞尽脑汁逗她开颜的孩子、为她一句笑言偷偷跑遍新世界只为寻来一朵世所罕见的青蓝色蔷薇的孩子、捧着自己亲手做的围巾想替她抵御严寒的孩子………此刻有的了无声息地躺在地面上,有的永远葬身于冰冷的海水中,有的一身狼狈、带着伤为兄弟收殓尸骨,有的强忍泪水,指挥着幸存的兄弟们进行战后的工作……伊莲娜只感到一阵仿佛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抬起的每一步都分外不易。一种惊人的寒冷袭击了她,冷到她只能颤抖。 就在她身旁的贝克曼看着伊莲娜颈上明显的淤青,苍白的唇旁未擦拭的血渍,还有半袖上明显的裂口,不由得皱起眉,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轻轻道一声“失礼”后,把披风披在伊莲娜身上,仔细地系好,遮住她的身形,也挡住许多窥视的目光。 披风上尚且留存着温度,伊莲娜忍不住伸手攥紧披风的领口,汲取暖意。 贝克曼刚刚给她系好披风,与她的手短暂地交错而过;贝克曼心里不由一惊,又有些叹息。 那只纤细的、腕部还有大片未消退下去的红痕的手冷的不像活人,没有丝毫暖意。 没有人敢在此时去劝阻她,包括白胡子海贼团的队长们。 白胡子的身影站立在那里,像是山一样挺拔。伊莲娜仰头看着他,眼泪无声而下。 刚刚爆发的战斗太过惨烈,一时之间,海湾内的海水都泛着红色。 白胡子身上的血蜿蜒着流下,比起他完好的背,正面的各种伤痕堪称触目惊心。 伊莲娜牵起他的左手,用额头轻轻覆上去。 就在不久之前,这只大手尚且温热时,还与她紧紧地十指相扣,向所有人昭示他们的亲密关系。 此刻,却已经失去了温度,冰凉的可怕。 泪水顺着伊莲娜的脸颊往下,她像是要把所有的苦痛都哭出来,哪怕穷尽一生的泪水。 “纽盖特……这里真冷啊……” “纽盖特……你再抱一抱我……好不好……” “纽盖特……对不起……对不起……” “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不会很久的。” 伊莲娜呢喃着男人的名字,像是过去四十多年的每个日日夜夜。 我本该陪你一起走,可是还不行……艾斯还需要我,孩子们还没有安顿好,恩与仇尚未了结,旧日的诺言必须遵守,我还有必须去做的事情。 请再包容我的最后一次任性,请再走慢一些,等一等我;几十年不会很久的,顷刻就过了。 为她与孩子们遮蔽风雨的纽盖特已经死去,伊莲娜不能够任性地追随他而去,从纽盖特死去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没有了任性的资格。 艾斯的事、孩子们的将来;蒂奇夺取了震震果实的能力,今日虽然退走,但仍旧虎视眈眈的黑胡子海贼团;白胡子曾经庇护的岛屿,还有那些等着从失去了船长的白胡子海贼团身上随时撕下血肉的其他海贼团乃至于海军;这些都是责任,是伊莲娜必须苟延残喘下来的理由。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本乡带着落后他半步的洛克斯达,本乡手上拿着一块干净的白毛巾,洛克斯达则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木桶。 本乡把毛巾递给贝克曼,入手温热的毛巾让贝克曼有些讶异,本乡却摇摇头,指了指洛克斯达。 想起洛克斯达曾经负责往莫比迪克号上送信,贝克曼了然地点头,从怀中找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耐心地等待,等到伊莲娜终于平复了一些情绪、抬起头后,仔仔细细地用手帕擦去了她的泪水和嘴角的血迹。贝克曼将伊莲娜额间的碎发挽到耳后,又用指腹轻柔抹去她额上的些许虚汗,这才从本乡的手上重新拿过毛巾递给她。 “此处条件简陋,只能稍作冒犯。”贝克曼解释道,“我相信,如果爱德华先生还在,也会这样做的。”他的话直击要点,伊莲娜有些恍惚,“你说得对……我好好的,纽盖特才不会担心。” 伊莲娜接过毛巾,小奥兹的船员是和他一样的巨人族,帮助伊莲娜将白胡子的身躯放倒在提前片刻铺好的海贼旗中;做完这一切,他就回身去帮其他兄弟的忙了。 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们都是白胡子的儿子,喊了伊莲娜二十多年的老妈,他们都明白,此刻,老爹一定愿意老妈陪在身边;他们得给老妈留出时间———和老爹道别的时间。 伊莲娜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每一处血迹,端详每一个伤口,洛克斯达就跟在她身后,看着桶中的清水变得鲜红,感受着热度一点点冷透。 纽盖特大概也不愿意让孩子们看见他满身伤的样子吧……对于海贼来说,伤痕是荣耀;但对于父亲来说,他总是希望自己能够遮风挡雨、永远伟岸可靠,他呀,其实也很要面子的。 伊莲娜青蓝色的眼眸中是一如往日的温柔,她将冷透的毛巾拧干,搭在木桶壁上;莱姆琼斯默默端来一盆清水,本乡强硬地拉过她沾满白胡子的血的手按在水里,又极温柔地用毛巾一点点擦拭过伊莲娜手上的每一寸肌肤,直到确定伊莲娜的手干净而没有遗留水渍为止;被人握住手,体温在相迭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关节传递,像是寒风中最后一点温暖,又似乎是无边黑暗中仅有的光芒。 伊莲娜默不作声地任由他们动作,贝克曼和香克斯也默默看着。 白胡子死了,这对伊莲娜的打击是最致命的,旁人说什么都不管用,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 马尔科远远见到伊莲娜停下了动作,才拉着以藏走了过来;他们并没有直接上去和伊莲娜说话,而是停在了香克斯和贝克曼站立的那一块,那里和伊莲娜隔着一些距离,不至于贸然惊扰到伊莲娜。 “我们会把老爹埋葬在他的故乡……那是个叫做斯芬克斯的小岛,离这里有相当一段距离;香克斯,你们的船上还有空余的房间吗?”马尔科的目光落在背对着他们的伊莲娜身上。“我们想让老妈暂时留在雷德佛斯号上,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如果再见到其他人的尸体……我担心老妈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比斯塔捋了捋胡须,“不会太久的,老妈现在的状态实在太令人担心,我们赌不起了。” 香克斯的目光始终落在伊莲娜身上,闻言也不推拒,欣然应允。“生活用品雷德佛斯号上都有新的,只是衣裙你们要送两件新的过来。” “以藏稍后都会拿来。”马尔科知道,这就算成了;他稍稍松了口气,在伊莲娜身边蹲下来。 “老妈……”马尔科低声叫她,手上燃起青色的再生之炎,“让我看看你的伤。”再生之炎覆盖上伊莲娜颈上淤青,“怀迪贝说,老爹嘱托了她几件事。” 伊莲娜侧目看他。 “第一件事,让所有人别再称呼你老妈,用回你的本名———老爹说,别再被他困住了,找回你的自由。” 马尔科不敢看她,嗓子有些嘶哑,“第二件事……葬礼之后,不许为他守墓,三年内不许靠近斯芬克斯。”怀迪贝说,凯多对老妈贼心不死,而现在的他们还做不到对抗一个四皇,这不仅是为了伊莲娜的安全,也是为了给他们留出成长的时间。 “还有……”马尔科艰难地张嘴,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老爹说,罗杰家的小鬼勉强还算磊落,泽法他也信得过……谁都可以,谁都好,你明白的。” 伊莲娜呆呆地听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那样发愣;她的眼泪好像已经在刚才哭干了,此刻无论如何都下不来。 “老妈……不,伊莲娜……”马尔科想说什么,却见伊莲娜轻轻摇头,“如果这是他的遗愿………如果他这么希望着,我会尝试着看看的。” 伊莲娜站起来,身体却不由晃了晃,险些跌倒;香克斯几步上前扶住她,“伊莲娜——”他略有些焦急地看向本乡,本乡皱眉,“去医务室,我要给她做详细检查。” 因为香克斯缺了一只手,莱姆琼斯二话不说抱起伊莲娜,快步向雷德佛斯号走去。 这回换到马尔科发愣了,贝克曼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他们受过伊莲娜不少关照,会小心的。” 这是小心的事吗?马尔科狐疑地看他,贝克曼一脸坦荡,“白胡子海贼团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吧,去吧,伊莲娜那里我会看着。” 贝克曼说的在理,马尔科和比斯塔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看着莱姆琼斯和本乡离开的背影,凭着剑士的直觉,比斯塔缓慢地皱起了眉。他似乎察觉了什么,却终于还是隐忍不发。 伊莲娜被莱姆琼斯横抱在怀里,这个角度,恰好看见莱姆琼斯那一头打理的很好的金发———和当年纽盖特的头发像极了,那时候,纽盖特和她还在洛克斯海贼团;真是一段………久远的回忆啊。伊莲娜轻轻靠在莱姆琼斯怀里,放任自己失去了意识。 5.死里逃生 伊莲娜久违地梦见了小时候。 已经记不清面容的爸爸把她抱在怀里,嘴角笑意正浓。“我的宝贝伊芙,今年生日爸爸一定回来陪你,哪怕翘班都回来。” 洛克斯叔叔把她高高举起,凶狠的脸上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伊芙,叔叔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纽盖特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抚她的背,“伊莲,我会陪你一辈子的,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骗子—— 骗子—— 都是骗子—— 爸爸没有赶回来过生日,洛克斯叔叔没有回来接她,纽盖特也失约了。 玲玲说得对,单一的爱不会长久,没有人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伊莲娜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雷德佛斯号正行驶在一片静谧的大海上,月光从窗中落下,散落在甲板上。 她身上还是那件长裙,盖着温暖的被子,一片幽暗的室内,有人正趴在床旁,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伊莲娜盯着那头红发,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纽盖特死了,战争结束了,因为本乡不放心,她被琼斯那孩子抱回了雷德佛斯号看诊。 所以……香克斯是一直在这里守着她吗? 梦醒之后,恍若隔世。伊莲娜轻轻起身,靠在床头的靠枕上,时光过的太快了,曾经缠着雷利要学剑术的红发实习生已经成为了一船之长,堂堂四皇。 纽盖特……你到底怀抱着怎么样的心思,才会决定要将我交托给这个孩子? 伊莲娜轻轻闭上眼睛,呼吸声微不可闻。 她是否也该随着旧时代而埋葬在时光的洪流中呢? 但下一刻,她豁然睁开眼睛——艾斯! 艾斯,罗杰的遗腹子,露玖的宝贝,她和纽盖特的小儿子,白胡子海贼团内定的、本该继承白胡子的意志的孩子! 她已经没有时间悲春伤秋了。 伊莲娜顾不上会不会吵醒香克斯了,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力气,此刻总算能行动自如。 “唔?伊莲?”香克斯揉着眼睛直起身,“你醒啦,要不要喝点水?” “本乡说你耗损太大,要好好休息——”香克斯满脸茫然地看着已经披上披风,穿好拖鞋的伊莲娜,“你这是要去哪里?” “莫比迪克号,艾斯的尸体在哪里?”伊莲娜又紧了紧披风,香克斯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回答:“在马尔科那边……天亮后就到斯芬克斯了,到时候见也来得及的。”他想安抚伊莲娜,“莫比迪克号已经损毁在了马林梵多,马尔科他们搭乘了另外一艘船,就在雷德佛斯号不远,白胡子大部分旗下海贼团的人都已经事先离开,说是不能让白胡子的埋骨地被太多人知道,还托马尔科好好照顾你,他们会再找机会来探望你的。” “马尔科那里……还剩多少人?” 香克斯挠挠头,迟疑地回答:“好像……贝克曼说,都是白胡子海贼团资历很老,能够相信的人了。” “现在,立刻,去找艾斯。”伊莲娜的语气极为坚决,香克斯很少见她如此锋芒毕露的样子,从前的伊莲娜总是柔和的、好说话的、格外心软的。香克斯愣了一瞬,立即答应下来,“好。”无论她是什么模样,都是他所热烈爱着的伊莲娜。 他没有问伊莲娜为什么,只是包容地笑笑,说,“是我能知道的事情吗?” “当然。”伊莲娜点点头,“或者说,整个伟大航路,迟早都要知道这件事情的。”艾斯不可能东躲西藏一辈子。 香克斯带着伊莲娜进了贝克曼的房间,贝克曼并没有睡,正在批改文件。 “贝克,接通马尔科,伊莲娜要过去见艾斯。”香克斯单刀直入,贝克曼有些惊讶,但反应极快,立刻拨通了电话虫。他们的体贴让伊莲娜发愣。 等到站在艾斯面前时,伊莲娜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一切顺利的超乎她的想象。她想回头看一眼香克斯,却不得不先完成心头牵挂的另一件事。 伊莲娜心里是有杆秤的,香克斯越是这样,她越是愧疚,越难对他说“不”。 比斯塔把外套披在伊莲娜身上,将换下来的披风交给了贝克曼;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什么交流也没有。 伊莲娜跪坐在艾斯身边,握住他的手,那一刻,无形的波动荡开,被锁住的东西终于重新流转起来,露出真实。 艾斯身上陡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被穿胸而过、背后破了个大洞的青年身上虽然仍然狼狈,但那伤口却不复存在了。 艾斯瞬间一跃而起,“老妈!”伊莲娜身形晃了晃,身体直直倒在他怀里。 死而复生的奇迹太过离奇,除了伊莲娜,没人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幸好此刻在场的只有白胡子海贼团的十五位队长,加上香克斯和贝克曼。 伊莲娜虚弱了很多,她倚靠在艾斯怀里,解释了一切。 “我的果实……真正的名字叫做,「领域果实」;凡我所及,皆为我土;我土之内,皆由我定。这是一颗非常特殊的超人系果实,果实觉醒前后截然不同。” 伊莲娜露出些温柔的目光,回忆起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你们习以为常的〈屏障〉只是领域外化的表现形式之一,详细的也不好解释。当时我听见艾斯的怒吼,就知道情况不对,所以我用领域控制了艾斯的身体情况,但实际上,萨卡斯基的攻击被转移到了领域的另一个地方,没有受伤的艾斯则被领域控制,在所有人看来,他确实被打中了,死了,其实并没有,这种效果可以理解为幻术,只不过是真实的幻术。” 艾斯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彻底倒下之后,感觉到意识仍然清楚,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直到现在,伊莲娜解除能力,他才得以恢复自由行动。 “艾斯——”兄弟失而复得,这是多么大的惊喜,十五位队长团团围拢过来,哽咽难言。要是老爹还在,也会开心的吧? 艾斯被兄弟们围在中间,眼泪大颗大颗砸落下来,“老爹……老爹……对不起,都怪我……”他看着奥兹倒下,无数兄弟血染冰面,白胡子老爹也死在他面前,蒂奇猖狂得意,伊莲娜一身狼狈地被黄猿压制住,当那一声嘶吼贯穿马林梵多上空时,也碎裂了他的心。 从他上船起,伊莲娜对他最温柔;即使多次刺杀老爹,也只是满怀担忧地看着老爹,照旧给他准备饮食。后来正式加入,他和老爹坦诚身世,伊莲娜对他的好不减反增,说要把罗杰和露玖妈妈存在她这里的爱一并给他。 可伊莲娜从前对他越是好,老爹和兄弟们越是包容他,他就越是愧疚,越是痛苦。 贝克曼若有所思,想起了一桩旧闻。“当年罗西南迪………” 伊莲娜意外地抬眸看他,“你知道那件事啊……当年罗西南迪确实就是用这个方法救下来的。” 当年,因为她身体不好,纽盖特也在派人追踪手术果实的下落,并且一路追查到米尼翁岛。 为了不暴露行踪,陪她前往的只有马尔科和比斯塔。 她原本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结果在暂时栖身的屋子里发现了重伤的罗西南迪和罗。 她认出了罗西南迪脖子上的挂饰——那是她当年亲眼看着战国完成的。 重伤的罗西南迪坦言以多弗朗明哥为首的堂吉诃德家族将要到来,马尔科和比斯塔护着她走倒是没问题,但带走这一大一小却无疑不可能;即使能带走,也必然会付出一定代价。 伊莲娜心软,一个是疑似与战国有关的伤患,一个是年幼的无辜孩童,情急之下,她利用领域遮蔽了自己和罗,达到“消失”的效果,又控制了罗西南迪的身体展现出“死亡”的样子。 【当多弗朗明哥赶到时,见到的就是剑上沾血的剑客和罗西南迪的“尸体”,金色菠萝头的男人正拨打着电话虫,向那头报告着什么。 “没错,就是这样,手术果实的线索彻底断了。”马尔科看见了多弗朗明哥,“啊,等等,有人来了。” 比斯塔正擦拭着剑,目光紧紧盯着多弗朗明哥。 “喂,马尔科,你说,拿他的头去和老爹交差怎么样?”比斯塔用手肘戳了戳马尔科。 “滚蛋!老爹要的是手术果实不是人头。”马尔科不耐烦地骂回去,“老妈还病着,让我们尽快回莫比迪克号,以藏说鹤中将的军舰在靠近中,别给我找事。” 马尔科,莫比迪克……多弗朗明哥了然了眼前人的身份。 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他们竟然也在追查手术果实……多弗朗明哥警惕地退后,白胡子海贼团还不是现在的他能招惹的,就算能在这里解决了这两个人,失去儿子的四皇的愤怒足以将他化为灰烬。 “他死了?”多弗朗明哥死死盯着地上的罗西南迪,没有任何的声息起伏。来之前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化作虚无,甚至有些茫然。罗西南迪不是由他亲手杀死,而是死在了他不知道的时候。 “啊,死透了,不过还跑了个小男孩。”马尔科饶有兴趣地打量他,“怎么?你想帮他报仇?” “不。”多弗朗明哥面上不动声色,“呋呋呋……只是他死了,手术果实就没了下落,有些麻烦而已。”他极为冷静,“我可不想和你们起冲突,大家各凭本事吧。” “那你可以走了,我这边正忙,没心思收拾你。比斯塔,老妈让我们和鹤中将打个招呼,还得留在这里一会儿。” “手术果实没了,老妈的病怎么办?”比斯塔收剑入鞘,二人言谈间完全没将多弗朗明哥看在眼里。 “继续追查,总会有办法的。” 多弗朗明哥并没有多留,刚才谈话中的信息量足够他一时大脑宕机,鹤中将追来的消息也属实,他已经顾不上其他,撤离了这座岛。 鹤中将赶到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马尔科正在治疗罗西南迪。 白胡子的儿子怎么会在这里?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阿鹤,很久不见了。”看见她到场,伊莲娜摘下兜帽,带着病容。“这孩子……果然和海军有关系啊。” “伊莲娜……你怎么会在这?”白胡子疯了吗,敢让她一个人离开保护范围,到这样远的地方来,如果伊莲娜出了事,他可是鞭长莫及! 鹤女士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伊莲娜,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是……他是战国收养的儿子,名字叫做罗西南迪。” “他伤的很重,我已经治疗过了,现在的伤势不会危及性命,应该能撑到你们回海军本部。”马尔科放下手,退到伊莲娜身边。“虽然那个追杀他的家伙已经被应付走了,但他最好低调几年。” “纽盖特为了我的身体,一直在追查手术果实的下落,这次是个巧合。”伊莲娜解释了两句,“就当是他命大吧,手术果实已经没了,大家都没达到目的,也算能交差。” “吞服了手术果实的那个孩子已经走了,阿鹤,别再追了。”伊莲娜上前,在马尔科和比斯塔的惊异中拥抱了鹤中将;温软的怀抱一如当年,而多年不曾与她如此亲近的鹤中将略有失神,而后无奈地叹气。“我会告诉战国的。”伊莲娜还真是知道怎么让她最心软;如果她刻意撒娇,鹤反而能硬下心肠;偏偏是这样平淡如友人见面的闲话,叫她从心底放下戒备。 鹤中将没有看见,在她失神的片刻,罗西南迪瞳孔巨震。他没有想到,伊莲娜居然对鹤中将隐瞒了罗仍在岛上的事实。她明明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却凭借一股直觉帮助了罗西南迪隐瞒鹤中将。 “罗西南迪,当那个孩子死了吧……在他能自保之前,你们的任何联系都会害死对方。”伊莲娜用手帕擦了擦罗西南迪脸上的血,意有所指。 “阿鹤,帮我向他们问好。”伊莲娜在鹤女士的脸颊上印上一个轻吻,作为酬谢。 在鹤女士和罗西南迪的目送中,马尔科给伊莲娜重新整理好兜帽,化作巨大的不死鸟搭载伊莲娜和比斯塔远去。 许久之后,当外面彻底化作一片寂静,罗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走入命运的轨道。】 后来,伊莲娜听闻,海军新晋升了一个很年轻的中将,就叫做罗西南迪。 时间线拉回到现在,救下艾斯的方法似乎对伊莲娜的损害也很大,她根本站不住,脸色惨白如霜雪;即使马尔科燃起不死之炎想帮她治疗,也完全不见成效。 香克斯脸色严肃,艾斯的“复生”完全超出他的意料,“我今天就当没见过这些——不想给伊莲娜带来麻烦,就永远别提起今天的事情。”艾斯的“复活”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幸好在场的人没有外人,事情方便很多。 艾斯嘶哑着应下,“我知道。”顶上战争之后,他一瞬间就长大了,过去所纠结的、在乎的,如今转头去看,却也不过如此。 他还是很自责,伊莲娜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愧疚,她反抱住艾斯,任由他在怀中恸哭。“艾斯,艾斯——乖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大家都是自愿去救你的,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她安抚着艾斯,“你是我和纽盖特最在乎的孩子,是你哥哥们最小的弟弟,我怎么能放任你去死。”她凝视着艾斯的脸,一字一句地说着,“你是待在我身边时间最少的孩子,却也是我最偏爱的孩子——哪怕当时在顶上战争搭上我的性命,我也会救你。”这份偏爱早已明目张胆,艾斯却在这时才发觉其重量。 “当时,我站在纽盖特身边,很想告诉你——〈生而为人无罪,你不需要抱歉〉。” “他们可以指责你是海贼,指责你杀了人,但没有人能因为罗杰的罪孽指责你。出生不是一个人的原罪。” 马尔科也轻轻拍着他的背,“如果连伊莲娜都不曾责怪你,那其他人就更没有资格了。我们是家人啊,艾斯。” “艾斯,哭吧,哭吧,哭完了睡一觉;你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伊莲娜捧起艾斯的脸,“从前,我和纽盖特总是觉得,你还太小,和你的哥哥们一样,能多留在我们羽翼下多去笑、去闹一场也无妨;总归我们还在,还护得住你,护得住你们。” “但现在不一样了艾斯,你要长大了。”伊莲娜叹息着,“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也不让你的哥哥们告诉你。” “你是纽盖特最看好的继承人,你要扛起白团的荣光,承受应有的责任,和你的哥哥们一起……”伊莲娜认真地凝视着艾斯的眼睛,“重振白胡子海贼团,守护白胡子的意志,保护白胡子的地盘——蒂奇的仇,你要亲自去报。” 马尔科重新向艾斯复述了白胡子嘱托怀迪贝的话语,他看着艾斯不敢置信的样子,满脸平静,“艾斯,长大吧,抓紧一切时间,成为比肩四皇的力量,才能守护你所想守护的。” 艾斯是这样,马尔科自己是这样,比斯塔是这样,以藏他们更是这样。但凡他们有一个人足够强,能够在老爹过世后立即扛起白胡子海贼团的重担,能与凯多对峙,就不至于要让伊莲娜舍弃过去、远离莫比迪克,才能换来一时安宁。 他们都活在老爹的羽翼下安逸太久了,不曾搏击风浪的鹰,永远都只是雏鸡。 所以同为当年的实习生,小马尔科好几岁的香克斯早在几年前就成为了与老爹比肩的四皇,是一船之长,在新世界说一不二;而马尔科自己呢?永远只是一番队队长,护不住弟弟,救不了老爹,在失去庇护后连伊莲娜都护不住。如果换作是香克斯,哪怕白胡子死了,凯多也不敢动伊莲娜——除非他想和同为四皇的香克斯开战。 艾斯的眼睛中终于有了熊熊的斗志燃起,愧疚与自责在他心中化作燃料,烧起了簇簇永不熄灭的心火。 这一夜,没有人能安然入睡。 白胡子的葬礼出乎意料的平静,伊莲娜站在墓碑前,看着染着血迹的残破披风,看着丛云切,听着马尔科宣布白胡子的遗托,听着所有人改口叫她“伊莲娜”。 一如往日优雅从容的伊莲娜夫人始终舍不得将目光离开白胡子的墓碑,今日之后,至少三年,她再也不能踏足这里;无论是谁说话,都不能让她移开片刻目光。 马尔科不能,比斯塔不能,以藏不能………香克斯不能,贝克曼不能,就连本乡对她身体健康的嘱托和莱姆琼斯那头像极了纽盖特的灿烂金发也不行。 只有艾斯。 当艾斯上前,马尔科说艾斯将暂时保持“死人”的身份,暂时离船去增长力量,以图来日讨伐蒂奇时——— 伊莲娜转过身来,背对着白胡子的墓碑,从背后轻轻拥抱了艾斯;那一刻,她青蓝色的眼眸里尽是悲伤。 伊莲娜又走了几步,走到艾斯面前,正对着他,替他整理帽子,而后—— 轻轻吻在了他的脸颊。 一片寂静中,只有伊莲娜温柔地呢喃;但因为这寂静,呢喃也听的清楚。 “艾斯,无论有什么事——我永远是你的后盾,是你的底气。” 马尔科在心底轻轻叹息,你看,伊莲娜永远那么偏爱他。也许其他兄弟觉得老妈只是心疼艾斯的身世和遭遇;但知晓更多的他,才明白某些地方的偏爱。 伊莲娜去求了香克斯,希望他教导艾斯如何运用三色霸气,又分别找了贝克曼和自己,要给艾斯恶补一切欠缺的知识;刚才的那句话,分明是在告诉艾斯,虽然她要离开了,但只要艾斯想她了,哪怕是冒着暴露的风险,她也会回来,回到艾斯的身旁。 酸涩的嫉妒密密麻麻,啃食着男人的心;我何时……才能在你眼中变得一样特殊? 葬礼终于结束,艾斯和伊莲娜上了雷德佛斯号,艾斯会在这里进行特训,成长到足够的地步,再回到莫比迪克号上帮忙,而马尔科要组织白胡子海贼团剩余的战力们,尽全力保住能保住的地盘;白胡子海贼团将重新启航,重建莫比迪克号;十六位队长则在白胡子的墓碑前立下誓言,以参加讨伐之战的人为限,能在最终之战里击败蒂奇、甚至拿下蒂奇项上人头者,将成为白胡子海贼团的第二任船长,继承老爹的位子。 他们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无论如何,艾斯都会回到莫比迪克号上,迎接最终之战,在此期间,艾斯会在红发海贼团的帮助下隐姓埋名,不露踪迹。 伊莲娜虽然上了雷德佛斯号,却并没有选择留下;大约一个月之后,红发海贼团路过克莱伊咖那,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深夜,有着青蓝色眼眸的黑发女人提着小皮箱,踏上了克莱伊咖那岛的土地。 当夜,香克斯和贝克曼站在瞭望台上,目送着伊莲娜的离开。 鹰眼米霍克早早接到消息,在岛旁等她。 负责驾驶小船送人过来的本乡和莱姆琼斯挨个和她拥抱后,带着无数个不放心踏上了离开的小船。 ——————分割线———————— 情报大公开——— 伊莲娜,持有果实:「领域果实」。 果实特点:果实觉醒前等同常人,毫无特殊,对海楼石极度敏感,耐受度远低于其他恶魔果实能力者。 除保护自身的〈壁障〉外,发动果实能力需提前蓄力,领域范围与蓄力时间有关。 果实能力一旦发动成功,〈领域〉之内,即为神明。 补充一下,忘记说了,伊莲娜的“果实”能力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她对自己的能力存在误解所以不要轻信你看到的每一个“事实”哦 6.旧因新果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伊莲娜离开雷德佛斯号的前几日——— 贝克曼走过来的时候,伊莲娜正站在栏杆旁,看着雄鹰振翅飞走。 “艾斯进步的很快。”贝克曼温声安慰她。“说不定一年之后,他真的能亲自手刃蒂奇。” 自从艾斯被“瞒天过海”抢救下来的那天晚上之后,他和香克斯就觉得伊莲娜的状态不太对。 看着面上一切正常,但正是因为这份“正常”,才显得不正常。 伊莲娜转头过来看他,青蓝色的眼眸暗淡无光,“凯多已经知道是香克斯带走我了吧?” 贝克曼沉默下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是大事,就没跟你说。凯多现在不会和香克斯开战的,你放心。” 伊莲娜摇了摇头,望着眼前碧蓝的大海,一阵恍惚,隐约像是听见了故人的声音。 “小伊芙——看这些裙子,是洛克斯叔叔我千挑万选的哦,你喜不喜欢呀?” “我的宝贝伊芙,你的名字在古语里是〈精灵〉的意思,那是玲玲的孩子没文化,来来来,那个——凯多,你过来,问你,我们伊芙的名字难道不好听吗?” “伊芙,我的宝贝小精灵………记住,你真正的名字………伊莲娜。” 从那之后,再没人会亲昵地叫她的小名,伊芙。 倒是后来…… 伊莲娜憔悴的脸庞上浮现起一丝温柔,很快又逝去。 “伊莲?”贝克曼疑惑地唤她。 伊莲娜的黑发散落在肩头,柔顺也美丽;贝克曼突然发觉,如果说从前的伊莲娜是纯与欲的结合,如今眉间添上的几许憔悴与忧愁,则增添了她的故事感和神秘感,更能引起男人的探究欲和爱怜。 伊莲娜不曾看见贝克曼停滞在她发梢上的目光,危险而又克制。 “艾斯还不能出现在人前,我不能给他带来危险……送我去克莱伊咖那吧。” 贝克曼沉默下来,他知道伊莲娜的意思。 如果伊莲娜继续留在雷德佛斯号上,势必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无论是海军还是海贼,都会更容易察觉到艾斯没死;但只要她不在雷德佛斯号,这些危险都会消弭。 这份偏爱,怎么让人能不嫉妒? “我和米霍克的关系少有人知,克莱伊咖那与世隔绝,没有人会发现的……而且,我有些太累了,让我好好静一静吧。”伊莲娜温柔地朝贝克曼笑了笑,自从白胡子死后,她几乎没有再笑过了。 贝克曼认命地长叹一声,“我会安排的……假消息也会放出去。”谁叫他从当年起就被她拿捏的死死地呢? 伊莲娜转身,在贝克曼的惊讶中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这是感谢。”说起来,贝克曼虽然年岁只比她大一点,却一直在照顾迁就她。 贝克曼的瞳孔紧缩一瞬,尽量平静地发出声音,“说起来,伊莲娜,我一直没问过你,马尔科说的你没有和人亲近的分寸感是什么意思?”那天他们带伊莲娜走之前,马尔科特意找到他这样嘱咐,说让他们多加注意,加上过去的种种端倪,从凯多那里得知的洛克斯旧闻,他觉得真相就要浮现在眼前。 “嗯?”伊莲娜眨了眨眼睛,“那个啊。”她浑不在意,“怀迪贝刚刚被纽盖特捡回来的时候,曾经说我没有和人的距离感,总是心软,不懂得拒绝,总是用吻表达一切感情,后来纽盖特也说这样不好;我们结婚之后,就约定了用拥抱代替吻来作为表达感情的方式———只是这些年一直没能彻底改过来,他走前说让我去找回自己的自由,索性我也不想改了,就这样吧。” “我不想再留下什么遗憾了……我想,玲玲说得对,单一的爱注定飞蛾扑火,无法长久;太过内敛的感情也注定会迎来遗憾,在死亡来临前,我不想留下太多遗憾——无论是对于我爱的人,还是爱我的人。” 贝克曼眉心跳了跳,想起那日凯多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眼神。 “只要白胡子一死,誓言一废,无论你我,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伊莲——红发,你该感谢玲玲。” 夏洛特·玲玲……又是她……… 当年一定还有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伊莲的心随着白胡子的葬礼而留在了斯芬克斯……那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会是什么? 身体? 贝克曼心里“咯噔”一声,试探着提起:“那天我和香克斯去阻止凯多来捣乱,临走时他提起白胡子死了,誓言就废了……” 伊莲娜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哦,说的是那个吧———我和纽盖特的誓言,当年凯多想让我和他走,我是用的那个拒绝他的。” “其实还是那个约定。”伊莲娜笑意清浅,“纽盖特说玲玲教的不对,所以我们约定,只要他还陪在我身边,我就会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不让人碰我,也不许别人亲我,和孩子们的亲亲除外。” “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过玲玲信里说是纽盖特翻了醋坛子,让我照着做就是了。” 伊莲娜弯起嘴角,“他们俩呀,在叔叔那儿时就不怎么合得来,只有对付史基的时候才能和平共处。”那声音中满是快活,又有着幽幽地叹息。 贝克曼的心在这一刻“砰砰”直跳,他兴奋,又忍不住悲哀。 他终于明白了伊莲娜身上一直存在的“违和感”是什么——— 这根本不仅仅是没有分寸感和距离感,而是根本不懂得自己和不该那么亲密的人有了过度亲密的后果——贝克曼猜测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 想来也是,就算伊莲娜对着不该过度亲密的人有了不恰当的亲吻和接触,又有谁舍得责怪她? 得到的人会暗自窃喜,甚至谋取下一次的福利,没得到的人会嫉妒,假装觉得不公平来换取伊莲娜也对他这么亲近。 习惯了亲吻,习惯了用身体行为表达爱意,男女交合对于伊莲娜而言只不过是表达感情和接受爱意的手段;回想夏洛特·玲玲曾经有过的言行,那么伊莲由她影响的情爱观是什么样子就可想而知了——— 他看见那道一直对白胡子以外的所有人紧紧关上的门,在不知何时,已经对着他打开。 心中的某些念头翻滚着难以压下,他又听见伊莲娜说:“等我走了再告诉香克斯吧。” 伊莲娜无奈地笑了笑,声音轻飘飘地,“说来不好意思,纽盖特为了保护我,本来想把我托付给香克斯的。”她白皙的手轻轻拂过额前碎发,也化作羽毛时刻撩拨着贝克曼的心。“但既然他违了约,我不听他的又能怎么样呢?”何必给香克斯惹来麻烦,艾斯的事情已经够麻烦他了。 “贝克曼,我不做爱德华·伊莲娜了——这是对他违约的惩罚。”伊莲娜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广大天空,“我要去找回我的自由了。” 伊莲,我的伊莲………你根本不知道,你把不该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就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 白胡子这么多年死死防着所有人和你的过度接触,就是怕这件事暴露在我们面前吧。 一颗柔软地、没有任何庇护的、向着所有人予取予求、来者不拒的珍宝——— 我们可是海贼啊。 贝克曼的心底回荡着这句话,他轻轻勾起嘴角,听见自己的应答,“好。” 事情比他们的计划还要顺利,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成熟的猎人有着足够的耐心,他可不会像凯多一样,把最好的牌打成最烂的模样。 伊莲娜会在克莱伊咖那上度过一段时光,而后,才是他们的“盛宴”。 一切,都在贝克曼的计划之中。 伊莲娜的密码箱里,有被保存的很好的崭新信纸见证着一切。 红发早就与鹰眼达成同盟,五人之间的协议,是如今的伊莲娜还不知晓的秘密。 【伊芙吾爱: 见字如晤。 已获知艾斯处刑之事,政府强制征召七武海,我欲与世界最强一试深浅;已应诺。 你的挚友:乔拉可尔·米霍克 于克莱伊咖那,即将出发 】 【伊芙吾爱: 甚平拒令,推进城。 相见艾斯,死意已生。 我知你好意,会手下留情。 王下七武海,乔拉可尔·米霍克 于马林梵多 】 【伊芙吾爱: 凯多势必盯紧香克斯,意在不轨。 克莱伊咖那新来了两个孩子,绿发名为罗罗诺亚·索隆,所求学剑;粉发佩罗娜,开朗话多。 克莱伊咖那可为精灵栖息之地。 乔拉可尔·米霍克 于克莱伊咖那 】 ———————分割线—————— 没错!本文黑泥不仅仅因为海男人们,也因为伊莲娜自己呐。 幼年缺爱,多次被“抛弃”,容易心软,不懂拒绝,加上玲玲的影响熏陶,被扭曲的分外开放的情爱观……… 如果白胡子老爹没有死在顶上战争,完成了他对于伊莲的承诺,那么事情尚且在控制之中;但很不幸,老爹亡故;而伊莲娜对于老爹的长情又反过来刺激其他海男人的黑泥。 至此,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 现在跑还来得及哟当然,我们宝贝伊芙只吃肉不吃苦。 7.笔友鹰眼 伊莲娜和鹰眼米霍克的相识,缘起于一桩巧合。 罗杰海贼团的船医库洛卡斯之前受白胡子拜托,在为伊莲娜调养身体;罗杰海贼团解散后,他返回双子岬,主要通过专门豢养的海鸥和莫比迪克号上进行信件来往。 事情就是那么巧合,在路上飞行的海鸥撞到了鹰眼养的鹰隼,伊莲娜写给库洛卡斯的信在混乱中落入了鹰隼的背包里,海鸥打不过鹰隼,拿不回信,两鸟争执间还不小心将信撕成了两半,带着后半张信的海鸥只好就这样前往双子岬;而前半张信件就这样被鹰隼交给了鹰眼。 鹰眼看完前半张信,才发现这是一封写给医生“库洛卡斯”的残破信件;信中提到,写信人近来身体有所好转,近日会前往双子岬看望医生;信中还提到了正在为自家学剑的孩子寻找一把合适的剑,会带着那个孩子一起去看“拉布”。 尚且年少的鹰眼就这样前往了双子岬,既为还信,也为比试剑术。 后来的鹰眼最为庆幸的,就是当时前往了双子岬,认识了他此生的挚爱之人。 当时抵达双子岬时,鹰眼米霍克先一步见到了库洛卡斯和鲸鱼拉布;鹰眼在双子岬滞留了半个月,才终于见到了信的主人。 【 “库洛卡斯?”从船上下来的女性身姿曼妙,一头乌黑亮丽的黑色长发随意挽起,发尾被清风吹起,随着走动在空中轻舞而过;“好久不见了。”她的眼角稍稍弯起,有无尽的温柔潜藏其中。 鹰眸的少年还在发愣间,就直直对上了那双青蓝色的眼眸。 望进那双眼眸中的一瞬,乔拉可尔·米霍克脑袋空白了一瞬,脑中突兀浮现起了一幕画面——眼前的女性倚靠在一个与他十分相似、只是比他年长许多、活脱脱像是他长大后蓄了胡子的样子的男人怀里,衣衫半解,青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柔情与春意。 鹰眸剑客一向古井无波的心里,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巨震。 “你是………精灵吗?”乔拉可尔·米霍克少年老成,此刻,他怔愣着,终于有了几分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少年模样。 精灵? 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伊莲娜有明显的茫然,思绪飘回了久远的过去。 好像自从神之谷之后,再没人会这样称呼她了;知道的怕因为这个称呼触动她的心伤,不知道的,自然也无从知晓她这个小名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叫伊莲娜,这个名字在古语中意为“神之回应”,是妈妈对她的祝福与期许;但无人知晓,她曾有过一个小名——“伊芙”,同样是在古语中,意为“精灵,生灵之母”;叔叔他们曾经最喜欢的,就是抱着她,一声声地喊着“伊芙”,用脸和扎人的胡子蹭年幼的她的脸。 想起那段美好的曾经,伊莲娜原本浅淡的笑意浓了几分,漾着别样的温柔。 “精灵啊……是哦。”伊莲娜难得的恶作剧心起,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面前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剑客背着剑,脸颊上浮现些许薄红,片刻,他极认真地与伊莲娜对视。 “我的名字是乔拉可尔·米霍克,是一名剑士。”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是要交换名字吗?伊莲娜眨了眨眼睛,“嗯,我叫伊芙,这个名字在古语里是〈精灵〉的意思哦。”曾经有人对她说,伊芙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名字。 鹰眼少年的下一句话直直地触动了她的心弦——“伊芙………是个很好的名字。” 伊莲娜原本只是因为他和比斯塔一样习剑才看他有几分眼缘,此刻却是真的发自心底地喜欢起眼前这个少年了,“谢谢。”她掩唇笑起来,正是——美人芙蓉面,一笑百媚生。 库洛卡斯走过来时,正看见鹰眼默默盯着伊莲娜,而伊莲娜笑得正欢的样子。 “你的魅力真是年年见长,年年依旧动人啊。”库洛卡斯由衷感慨,“之前卡普船上那个花椰菜头的小哥也是吧?一眼就栽了。” 当时那个海军小哥明明是跟着卡普追击罗杰海贼团,却在途径的莫比迪克的船舷旁与正巧在站在那里的伊莲娜一眼定终生,一见再难相忘。 那个海军小哥可没比眼前这小子的反应好上多少来着吧?卡普一拳下去才半梦半醒地反应过来。 不过大家也能理解,当时海风正好,天空碧蓝如洗,海面风平浪静,美人如画,一眼万年,真真切切是在最美好的时候遇见了最惊艳的人。 当年尚且年少,还未彻底张开的伊莲娜已经让多少大海男儿一眼心折,为她一笑,神魂颠倒;若非白胡子威名赫赫,又早就把人圈进了白鲸核心之处,护得极紧,不知道多少人会宁可丢了性命也要和美人春风一度;远的不说,他可是知道,雷利那家伙心思就没单纯过,但凡伊莲娜愿意,哪怕要对上白胡子,他恐怕也愿意与伊莲娜有一夜露水情缘;可惜,可惜———可惜伊莲娜对爱德华·纽盖特的心,多年如初;那些年,但凡有人问起她的全名,从来都是“爱德华·伊莲娜”——美人虽好,英年早婚。 库洛卡斯笑着叹气,看向鹰眼的眼神中带着怜悯;这才几年,伊莲娜变得比当年初见之时还要更美了,举手投足,轻笑蹙眉,无一处不令人心折;倘若当年初见时,伊莲娜就已经是这副样子,恐怕自己也得栽进去咯。 伊莲娜侧身笑着看他,“你说库赞呀?也有些时日没见过他了———那是个好孩子呢,也是海军未来的希望。” 算啦———他有什么资格笑这个鹰眸的小子,就算没陷进去,自己不也还是舍不得对她有什么重话,没人不喜欢长的好看的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库洛卡斯看着眉眼含笑,风华如初的伊莲娜,哑然失笑。“这个小子是来还你信的,留在这里半个月了,大概是想当面和你道歉。” 鹰眼这才大梦方醒一般,从怀里找出半张残破信件和一瓶伤药,瓶子上面还用小字标注这“禽类专用”。 “鹰隼弄伤了你的海鸥,真的很抱歉。”少年干巴巴地讲着,然后又归于沉默。 看来是个寡言的少年呢。伊莲娜一边接过伤药,一边想着,和比斯塔那孩子不一样,比斯塔那孩子看着话少,一旦真要夸起人来,连她都顶不住;莫比迪克上要论讨人欢心,能和比斯塔的手段一较高下的,也只有马尔科的不死鸟形态了。 伊莲娜看着鹰眼动作自然地帮她拎包拿伞,又往库洛卡斯身后的屋子里走;眨了眨眼睛,诶?免费劳动力?这孩子很上道嘛。 库洛卡斯笑呵呵地带着伊莲娜往回走,“说起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后半段离双子岬可不近,过来路上居然没人随同保护吗?不像白胡子海贼团的作风啊。 “说来话长。”伊莲娜笑了笑,“我想在你这里住两天,方便吗?” “住多久都欢迎。”库洛卡斯没有追问,他看得出来,在来之前,伊莲娜身上恐怕又发生了不少事情。 这片大海从不宁静,就像他所知道的伊莲娜的人生,明明才一二十岁,却少有安稳。 是夜。 皓月当空,伊莲娜独自走到海边,静静凝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 望过去,水天相接之际,除了满目的海浪起伏,什么也没有。 罗格镇处刑刚刚结束不久,伊莲娜至今无法相信,一年多前还在与她谈笑风生,对她托付香克斯和巴基的旧友,就这样死去了。 罗杰并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人,他到底在那里知道了什么,才会在死前留下那样的话? 他明明知道,那句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伊莲娜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蒙上了重重迷雾,使他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 海军正在搜捕罗杰的遗腹子,只为斩草除根。 罗杰只希望她如果有缘,在多年后多多照拂那个孩子,说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可按理说,如果要托付孩子,伊莲娜自己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与白胡子成婚多年,行踪容貌状态都被瞒的密不透风,让她瞒天过海认下这个孩子完全可行,加上世人皆知白胡子海贼团重视亲人,不会想得到白胡子夫妇盼了多年的亲生子会是罗杰的遗腹子。 孩子是无辜的,伊莲娜甚至为此放出消息,说白胡子海贼团最近疑似好事将近;为的就是到时候能够保护下罗杰的孩子;哪怕为此偷天换日。 只要头两年过去,那个孩子就能不再被身世困扰;她正是为此而暂时离开莫比迪克,却不想无功而返。 史基那边……更是雪上加霜。 伊莲娜轻轻叹气,清丽的脸上浮现愁容。 一件外衣正是在此时披上了她的肩头,“伊芙?” “米霍克?”她惊讶回眸,青蓝色的眼眸在月下泛着幽幽光芒;鹰眸少年“嗯”了一声,“是我,看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有心事?” “是啊……”伊莲娜轻轻地叹息声消散在海风之间,鹰眼皱着眉又给她把披风领口扣的严严实实。 鹰眼米霍克此时还不是后来的那个世界第一大剑豪,没有多年后的自己沉得住气;他抿唇,“伊芙,白天时我虽然与你聊的投契,却感觉距离你很远………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伊莲娜微微睁大眼睛,她没有想到这个新朋友会这样敏锐,旋即温柔地笑了,“真抱歉……心里装着事情的人,对朋友也不够坦诚。”她轻抚耳边碎发,“那伊芙的朋友米霍克现在愿意听伊芙说吗?” “嗯。” “我现在面临一个很重要的抉择,关乎我遗落的过去……但如果我选择追寻过去,就必须离开我在乎的人身边一段时间……如果我不去,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不去?”鹰眼疑惑道,他看得出来,伊莲娜是很想去的,但仿佛被什么困住了。 “米霍克……我真怀疑我们以前就认识,从白天起就是,你格外了解我……”伊莲娜苦笑,“因为如果要追寻过去,我就得暂时抛下现在的一切,身份,名字……我舍不得他们。” “可是他们放你出来了。”鹰眼平淡道,如果伊芙口中的“他们”不愿意她追寻过往,伊芙也不能像库洛卡斯说的,从后半段走到新乐园的双子岬。 鹰眼米霍克一言点醒梦中人。 伊莲娜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 她的状态纽盖特未必没看出来,她这么久没回莫比迪克号,他早该联络过来——— 他是想放她去追寻,寻找真相,求得心安。 伊莲娜攥紧了披风的一角,眼眶泛红。 鹰眼想了想,“我将来会很厉害——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伊莲娜摇头,声音有些哑,“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米霍克。”她笑了,“再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伊莲娜,伊芙是我的小名,我也不是精灵。”想起今天白天,和她一见如故的米霍克一脸认真的问她精灵的各种问题,还被她糊弄过去,她就很好笑。 鹰眼愣住了。 鹰眼皱起眉。 鹰眼抬手捏上了那张笑脸。 “米霍克,疼疼疼——”伊莲娜假装求饶,鹰眼这才哼了一声,松下手。 “米霍克,你还是我第一个真正的同龄朋友呢。”伊莲娜眉眼弯弯,抱上了眼前的鹰眸少年,“只可惜我马上就要走了,真是舍不得分别呢。”大海太广阔了,再相见恐怕不知何时。 鹰眼抬手,吹了个呼哨,一只黑漆漆的鹰隼应声飞出,“它叫夜,能够远途送信。”这是他白天就想要说的。 “伊芙,我们做笔友吧。”他认真道,“无论将来你我身在何处,夜都会循着气息将信送达” “只要你需要我帮助,无论身隔多远,我都会到达。” 此时的鹰眼还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早已远远超过了朋友之间的本应有的关心。 然而本该知晓的伊莲娜也浑然不觉,她只觉得这一趟双子岬真是来对了。 看望了库洛卡斯,拿了药,还认识了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伊莲娜笑的眉眼弯弯,月光下,本就出众的美貌显出几分柔和。 “米霍克,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友。”她牵起鹰眼的手,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鹰眼压不住心中上涌的愉悦,任由伊莲娜牵着,嘴角微微翘起。】 多年后,克莱伊咖那——— 香克斯抬头看着眼前的城堡,啧啧称奇,他回头,看见一只黑鹰落在鹰眼米霍克手上,一向不露声色的大剑豪微微笑起来,从鹰隼身上的小背包里拿出一封信。 “诶,贝克,米霍克这家伙刚刚是笑了吧?”香克斯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端详城堡的贝克曼,贝克曼不理他也不妨碍他双眼发光,“不会是有情况吧———谈恋爱什么的?” 鹰眼米霍克也懒得理他,径自看完信收起来,“是朋友的信。”他解释道,“我答应过她,只要是她的信,只要她需要,我就会赶到。” 船医本乡啧啧称奇,没想到堂堂剑豪也有柔情的一面,“你这不是朋友吧?分明就是喜欢。”他可太了解那个眼神了,老大一提起伊莲娜夫人就是那个眼神,柔和地能滴出水来。 鹰眼米霍克想了想,而后陷入了沉思。 片刻,他认真地点头,“你说的对,我喜欢她———不,我爱伊芙。” “伊芙?听起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莱姆琼斯也附和本乡,“喜欢就赶紧追,不然人真嫁人了,你就没机会了。”就像伊莲娜夫人,初见时她就已为人妻,即使后来自己明晰了心意又能怎么样呢? 香克斯“哈哈”大笑,“本乡他们说得对,别让自己后悔啊,米霍克。”鹰眼同他多年好友,他自己情路坎坷,却不希望友人也是如此。 鹰眼点点头,“我会的。”他放飞鹰隼,“不是说喝酒吗?今日酒窖随你们喝。”算是谢过今日点醒之恩。 “难得你今天大方———小的们,开宴会了!” 贝克曼还没品出刚刚那不对的预感是什么,就被香克斯强行打断了思绪拽走。 至于后来,鹰眼在信上直接改口“伊芙吾爱”的事情,吓到伊莲娜,伊莲娜一连几封信都没能让他改口,只好随他去了的事情,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至于后来的香克斯得知此“伊芙”就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伊莲娜”的时候,表情有多好笑? 这个可不能说呢———堪称香克斯黑历史之最了,亲手给自己找了个强大的情敌什么的。 8.多年渴求 为什么会爱上伊芙呢? 乔拉可尔·米霍克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等他拨云见日之时,就已然情根深种了。 他一生执念之物不算多,唯剑道与伊芙。 后来,他又想,或许当在双子岬看见伊芙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米霍克有着特殊的见闻色,能够看清一个人力量的本质,但伊芙是不一样的。 相见的第一面,他见到了遥远的未来。 多年后的他抱着多年后的伊芙,亲昵宛若夫妻———他那时就知晓,伊芙是他的劫数。 未来的可能性过于多变,鹰眼从不受困于此,于是那一幕被他牢牢压在心底,往后多年不曾提过。 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和她先从挚友做起,一切放任自然,水到渠成———未来太远,但人在眼前。 只有自己亲手走出的未来,才是真实。 鹰眼想做的事,很少有做不成的。 他很快与伊芙相谈甚欢,言语间伊芙提起自己的过去,现在拥有的家庭,养育的孩子们。 米霍克当然不是瞎子,伊芙手上的婚戒雅致而耀眼,他勉强也算绅士,无意扰乱伊芙拥有的安稳现在,她提起孩子们时眉眼那样温柔,又那样落寞。 后来,他才从库洛卡斯那里知道,伊芙生来不足,体弱非常,精心调养后才有如今的健康模样;但此生注定没有自己的孩子——她的身体支撑不起孕育孩子的营养,如果用药强行孕育,只会落得一尸两命。 可伊芙提起孩子时是那样欢喜………米霍克听着库洛卡斯叹息时,那一刻只感觉有密密麻麻的疼啃咬着心脏,他那时尚不明白。 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对伊芙的心意呢? 期待着鹰隼“夜”从远方捎来的书信,期待随信同来的手信,期待伊芙在信里的每一句闲侃,期待伊芙在信里对他的惦念与关心,期待那一句亲昵地呼唤——— 可她已经嫁做人妻。 再多再多的心悦,欢喜,因这一句话化作无奈与叹息。 鹰眼并非傻子,伊芙也从未遮掩她的身份,关于伊芙的身世,他知道的甚至可能比白胡子还多,伊芙视他为挚友,向他倾诉当年,甚至能放心把追查旧事的事情交给他———这是连白胡子都不曾得到的特殊,哪怕她不告诉白胡子是不希望他卷入海军旧事。 白胡子之妻———— 鹰眼每每想起这个名号,心绪就复杂上一分。 “米霍克,新家怎么样———” “米霍克,孩子们越来越可靠啦,或许你也该收个弟子———” “米霍克,听说你和香克斯比试剑术了,有没有受伤?” “米霍克,上回的围巾你收到了吗,戴起来怎么样———” “米霍克,我和他大发了一顿脾气,孩子们吓坏了———” “米霍克,我的身体没事———” “米霍克,这次又麻烦你了———” “米霍克,帮帮忙————” 年复一年的书信,鹰眼倍加珍惜。 偶尔得见的一面,剑客心底贪欲滋生。 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伊芙面前溃不成军。 什么无意扰乱她的幸福,到头来竟然成为了禁锢自己的枷锁。 伊芙啊伊芙,你果然是我此生最大的劫数。 明明是一场不知祸福的劫数,可这劫数是你,乔拉可尔·米霍克甘之如饴。 此后数年,堂堂世界第一大剑豪,王下七武海之一,鹰眼米霍克经受着一次次的思念折磨,靠着书信聊慰相思。 香克斯一言点醒梦中人,米霍克在那一刻恍然,深藏的心意在落笔“伊芙吾爱”时得以窥见冰山一角,可临到头,面对伊芙不知所措的回信,他又退缩了。 他回信给伊芙,反问挚友间就不能如此称呼吗?又刻意提起他们的初遇混淆视线。 伊芙生性单纯,竟也被他正经的言辞糊弄了过去。 然而他骗得过伊芙,却骗不过自己。 靠着伊芙的纵容,他得以保留下那一个称呼,却也仅仅是那一个称呼。 此后的岁月,他与伊芙更加亲昵,却也止步于此。 他已经不记得在那里看过一个短句,“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后来,香克斯发现伊芙就是伊莲娜,几乎目瞪口呆,和他两个干部一样呆傻。 贝克曼似乎早有预料,叼着烟,只是古怪地笑,问他,“鹰眼,要不要结盟?” 结盟? 他独享着“伊芙”的称呼,占着伊芙唯一挚友的身份,是伊芙除了白胡子之外最亲近的人,伊芙连那样的重要机密都能轻易交付给他,何必冒这个险? 贝克曼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笑得声嘶力竭,几乎直不起腰来;片刻,贝克曼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缭绕,又逐渐散去。 “不要急着拒绝———”贝克曼意味深长,“你不是那种知足的人。” 正如贝克曼所说,鹰眼确实不是知足常乐之人;他所有的克制,都来自于仅存的理智,和伊芙独一份的偏爱。 哪怕那份偏爱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偏爱。 贝克曼看穿了鹰眼,知道他不过是苦苦支撑,只需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彻底压垮。 之后,伊芙的某封书信,成为了这最后一根稻草。 米霍克还记得那上面的字字句句。 “纽盖特在我身旁,孩子们尽情嬉闹;白鲸之上,便是我心安之处。” “最当惜取眼前人。” 鹰眼多年来所有的苦苦克制,在那一刻都成了笑话。 如果莫比迪克是你的心安之处,曾被你盛赞安宁的克莱伊咖那又算什么? 你要珍惜的眼前人是白胡子,是那些白胡子的儿子,那我又算什么? 嫉妒,和鹰眼米霍克多么不搭的词,在这一刻,却焚烧了他的理智。 香克斯和贝克曼也是在这样的心绪中选择了结盟吗? 不,或许还要算上莱姆琼斯和本乡。 鹰眼异常理智,只是对着多年来的书信枯坐了一宿,在天光破晓之前,他拨通了伊芙的电话虫。 “唔?” 剑客想要回应,却听见另一边的男声响起,“谁这么早啊?”女人低促的惊呼响起,还夹杂着男人的响亮的吻声,隐约间还有黏糊的水声。 鹰眼挂断了电话。 他死死盯着那封书信,那两行字。 鹰眼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虫号码。 他决定答应联盟。 如果能更进一步,真正得到他的精灵,那为什么不呢? 9.心病难医 在走向城堡的途中,鹰眼又回想起顶上战争之前,他写给伊莲娜的几封信。 第一封,是他身为挚友,透露艾斯即将处刑,七武海将成为白胡子海贼团的对手之一,他也将前往的消息;是希望伊芙不要前来马林梵多。 他知道伊莲娜很在乎那个叫做艾斯的孩子,或许是因为艾斯和她同病相怜,早年丧母,又同样渴望亲情,她总是希望把艾斯童年欠缺的都补给他;然而海军下了血本,她如果一意孤行要保下艾斯,就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是他所不能够容忍的。 伊芙回信,让他不要担心,也希望他不必因为他们的私交而违背强制征召;又请他帮忙去推进城看看艾斯的情况。 他按照伊芙的嘱托去了推进城,那个名为“艾斯”的小子很是狼狈,一身死意;一如预料,白胡子对鱼人岛有大恩,甚平不可能为了七武海之位去对抗自己的恩人。 他在意的,是伊芙回避了是否随白胡子海贼团前来马林梵多的话题;鹰眼已经隐隐预感到,身为白胡子的妻子,艾斯另一种意义上的母亲,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第二封信,是甚平被关押后,他在马林梵多寄出去的,他以王下七武海的身份寄出这封信,是警告伊芙,一旦她前来,鹰眼米霍克将以王下七武海身份迎战。 伊芙在回信上再次避而不谈这件事,落款却成了“爱德华·伊莲娜,于莫比迪克”。 那一刻,他知道,伊芙是不希望自己的私事却让他难做,他们都明白,一旦伊芙真的开口求他,鹰眼恐怕真的会临阵反水,哪怕事后会被海军清算。 而那样的落款,就是在告诉他,会出现在马林梵多、来营救艾斯是白胡子的妻子,艾斯的“老妈”爱德华·伊莲娜,而非王下七武海乔拉可尔·米霍克的挚友伊芙。 鹰眼心存侥幸,库洛卡斯明明白白的说过,伊芙先天有损,受不了太大打击,他觉得白胡子不会放任伊芙来到马林梵多———但终究事与愿违。 她还是来了,一如贝克曼的预料。 在战场上,她被擒住,被泽法带到后方时,鹰眼是松了一口气的,虽然信上是那样暗示警告了,但其实无论是爱德华·伊莲娜还是挚友伊芙,他都无法出手———那是他心爱多年的人啊,百般爱护还来不及。 海军下了血本,白胡子海贼团折损不少,船长“白胡子”被永远留在了马林梵多;鹰眼固然惋惜一个强大对手的逝去,但也隐隐预感到新时代的到来。 伊芙不会坐以待毙是可想而知的,但波鲁萨利诺再次压制住了伊芙是完全意料之外的;鹰眼总觉得不太对,她来马林梵多之前做了什么?为什么能力这样衰竭了?没有海楼石镣铐的辖制,她完全可以利用屏障强行弹开波鲁萨利诺的接近。 当伊芙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在马林梵多上空响起,鹰眼并非不心疼,他已经在往黄猿那边赶去了,但变化来的更快,蒂奇夺取震震果实不过顷刻之间而已。 而后,就是红发海贼团登场。 他知道贝克曼在战前就已经在谋划什么了,顶上战争不是他们的策划,但依照贝克曼的智商和香克斯的实力,顺水推舟拿到他们要的东西和伊芙的感激并不难;他亲眼看着伊芙为白胡子收拾遗容,几近泣血。 他和库洛卡斯这些年一直有所联系,深知按照伊芙的调养状况,在已经遭受巨大打击的前提下,她能撑到为白胡子收拾完才昏倒,恐怕花费了莫大的意志。 驾驶棺舟回返克莱伊咖那的途中,他在贝克曼的暗示下向伊芙寄去了信,邀请她到克莱伊咖那暂避风头。 而后,她果然来了。 伊芙换了一身打扮,黑帽黑裙,唇色苍白,脸色比唇色更加惨白,唯有眼角红的过分,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的痕迹———白胡子的死,相处了多年的孩子们的死,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鹰眼想让她能够开心一些,却不知道能做什么。 走出一段路,再也看不见雷德佛斯号后,他试图开口 :“伊芙……” 伊莲娜抬眼看他,怔怔的样子,而后,满满红了眼眶,在鹰眼的面前,她不必作为白胡子的遗孀,儿女们的母亲假装坚强;不必为了不麻烦香克斯、不让艾斯更加自责而强忍痛苦,她扑到鹰眼米霍克怀里,嚎啕大哭。 鹰眼及时放下箱子,用怀抱接住她。 那怀抱如此温暖,仿佛能驱散她自顶上战争后缠绕于身、迟迟不散的寒冷;伊莲娜从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紧绷的心态终于能松懈下来一些。 许久,剑客听见怀中心上人的低唤:“米霍克———” “我在。” “米霍克。” “我在。”剑客耐心地应答。 “他骗我。”说什么会陪她一辈子,说什么没事,都是骗她的。 “嗯。” “我不要他了。”伊莲娜带着哭腔。 “不要就不要了。” “我不要做爱德华·伊莲娜了!” “那就不做了,让他后悔去。”伊芙,你知道吗,你说这话的语气,比起宣告,更像赌气啊。 鹰眼在心里暗自叹气,伊莲娜对于白胡子的深厚感情,一直是多年来为不少人深恨的事情;白胡子虽死,留在伊芙身上的痕迹却难以消弭,也罢,来日方长。 伊莲娜在鹰眼米霍克怀里哭了一场,这些时日的压力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等到她终于在鹰眼的注视和安抚中平定下情绪时,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这是米霍克收留的那两个孩子吗? 索隆满脸通红,神情尴尬,他和佩罗娜是因为狒狒们的躁动,听着隐约的哭声赶来的;却没想到鹰眼正抱着一个女人在安慰———鹰眼在饭桌上提起过,最近有一位女士要来城堡小住,让他们务必注意礼节;想来现在鹰眼怀里这个就是了。 佩罗娜有些惊叹地看着伊莲娜,“姐姐你好漂亮啊———”黑发的美人半倚在鹰眼的胸膛间,泪眼朦胧地望过来,青蓝色的泪目楚楚动人,眼角的红则为脸庞添上血色和生气,眉目如画恰似如此,连哭起来都这么美丽的人,笑起来恐怕会更好看吧? 嗯?索隆方才没有注意到这位女士的长相,此刻认真端详,才发现佩罗娜所言不虚,这位与鹰眼相交甚密的女士有着不止是一句漂亮就能形容的美貌,在索隆看来,恐怕传闻中世界第一美女的海贼女帝也不过如此了;甚至,或许这位女士还要美上几分———可有着这样容貌的女士不该在大海上寂寂无名。 索隆又想起刚刚听见的只言片语,“爱德华·伊莲娜”?是这位女士的名字吗? 爱德华·伊莲娜……… “伊莲娜”是这位女士的名字,那么“爱德华”就是姓氏。 怎么总觉得这个姓氏这么耳熟呢? 索隆绞尽脑汁地回想着这个姓氏,是在哪张通缉令上看到过吗? 一个名字突兀地跳出来——爱德华·纽盖特。 是了!那位刚刚过世的四皇“白胡子”的姓氏不就是“爱德华”吗? 索隆微微睁大眼睛,有着四皇的保护和隐藏,这样容貌的女士能不被世人所知也是理所应当的。 也就是说——索隆记得前不久才看过的报纸——眼前这位“爱德华·伊莲娜”女士,就是前段时日报纸上曾经提起的“白胡子之妻”?路飞的哥哥“艾斯”曾经几番提起的“老妈”? 索隆的变化没有逃过鹰眼的眼睛,男人简略地介绍了索隆,“罗罗诺亚·索隆,为了获得保护同伴的力量而跟我习剑,草帽海贼团的一员,艾斯的弟弟“草帽”路飞的船员;在之前与草帽路飞失散,被熊拍飞到克莱伊咖那岛了。” 伊莲娜有些吃惊,她记得路飞,艾斯常常与她提起的唯一的弟弟,ASL三兄弟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卡普的孙子,多拉格的孩子,当日在顶上战争,路飞拼尽一切来拯救艾斯的模样她不会忘记。 虽然甚平及时把路飞救走,但那孩子刚刚失去哥哥,一定很痛苦。 伊莲娜有些心酸,忍不住开口问索隆,“你知道路飞现在怎么样了吗?” 索隆下意识摇了摇头,“我们约定两年后香波地再会,但我相信路飞会从打击中振作起来。”他又想起那件事对于眼前的女士也是不小的打击,于是闭上了嘴。 伊莲娜用袖口抹了几下,擦干眼泪,勉强对他们笑,“我是伊莲娜,米霍克的老朋友,你们好啊。” “我叫佩罗娜。”佩罗娜掏出手帕,轻柔地替伊莲娜擦拭脸上的泪痕,伊莲娜微微仰头,任她动作,“我知道你,虽然说是干部,但其实是月光莫利亚从小抚养长大的女儿,“幽灵公主”佩罗娜,是很厉害的孩子呢。” 听说莫利亚带着个小女孩的时候,她还曾和米霍克说,也不知道月光莫利亚能不能养好这个孩子,没想到后来莫利亚把她抚养的很好,也逐渐闯出了自己的名声。 见美人姐姐认得自己,还这么温柔地夸奖,佩罗娜脸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啦,虽然我把莫利亚大人当做父亲,但其实我并不是莫利亚大人的女儿。” 伊莲娜浅笑,眸光温柔,“我也养过女儿,只比你小几岁,莫利亚能把你教养的这么好,就是把你当女儿疼爱呀。”她轻言细语间,佩罗娜迷迷瞪瞪地点头,本来就漂浮的女孩更加像踩在云上一样飘忽。 诶嘿嘿,被夸了,还被肯定像莫利亚大人的女儿~ 看见佩罗娜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索隆不由抽了抽眼角,鹰眼也叹了口气,半路捡来的孩子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伊莲娜倒是很喜欢佩罗娜,虽然她是莫利亚的女儿,却让她想起了自己多年前曾短暂抚养的那两个孩子。 乌塔,大和。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乌塔至今也没有彻底与香克斯和解,父女俩的关系总是时好时坏。 和之国闭关锁国,消息难以递出,与凯多单方面断交前,她还能偶尔听闻大和的消息;但自从她得知御田夫妇的死讯、拒绝与凯多再有来往后,就再难以听闻那孩子的事情了,两年前,艾斯曾带回大和的信件,问她是否安好,可是多年来,也只有那一回的信件。 伊莲娜的笑容染上苦涩,她是什么天煞孤星吗?所在意之人大半没有什么好下场。 来到克莱伊咖那的第二天,伊莲娜病倒了。 这场高烧来势汹汹,鹰眼想尽办法也不见好转。 本乡说,或许是心病,多日来的压力骤然有了一个宣泄口,加上之前身体的透支,病一场或许也是好事。 昏迷的夫人静静躺在床上,面庞惨白,声息微弱。 “伊莲娜———洛克斯是你的杀父仇人啊!你怎么能认贼作父!还跟他的帮凶白胡子在一起!” 那是战国,此生最后悔的冲动之言。 ——————分割线—————— 顶上战争一月后,马林梵多——— 库赞刚刚和波鲁萨利诺私下打过一架,两人身上都挂了些彩,并肩走着;库赞推开自家居所的门,厨房里隐约传来锅炉开火的声音,正对玄关的沙发上,咬着苹果的少女对着乐谱轻轻哼唱着不成调的音符。 库赞挠了挠头,“啊啦啦,看来我不用回来的……厨房有人在做饭?” 少女白他一眼,“笨蛋库赞,等你回来我就饿死了。”她伸了伸懒腰,“我在学校看到战争实况转播,实在太担心就立刻跑回来了。看你不在家,又没带钥匙,我就先去泽法先生家里了。”她嘟着嘴,“泽法先生说你和黄猿大将打架去了,一直没回来,就拿了在他家里放着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又知道我没吃东西就赶回来了,在厨房给我煮东西垫肚子。” 库赞一边听她抱怨,一边把身上的西装外套挂了起来,换上室内拖鞋。“啊啦啦啦……是我的错,过两天带你去香波地群岛赔罪,我买单。” 波鲁萨利诺看着这一大一小自然互动,啧啧称奇,“你们两个还真不愧是父女耶~”库赞认错认的太干脆,过于熟练了一点,让人怀疑是不是练过,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看多少次都还是很奇怪捏~库赞学弟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捏?” 少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因为库赞脾气超好而且还靠谱,黄猿大叔,像我这样的可爱的女儿,你再怎么想要也是没有的。” 波鲁萨利诺作伤心状,“耶?还是不愿意叫我波鲁叔叔吗?” 少女做了个鬼脸给他,“才不要———不叫你橘子皮大叔就很客气了———不要以为我忘记了那时候你说我来路不明、还很可疑的事情!”她气呼呼地抱胸,“害得我被三堂会审一样地盯着———要不是泽法叔叔和卡普叔叔联名作保,我就要被萨卡斯基大将丢进推进城了!” 波鲁萨利诺摊手,“当时也是为了马林梵多的安全考虑捏,我又没说错,而且关进推进城明明是萨卡斯基吓唬你的吧,为什么也要算到我头上捏?” 当年身为大将的库赞突然带回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半大女孩,明明无亲无故,却又要收她做养女,怎么可能不惹人生疑,他也不过是怕萨卡斯基太凶而吓到库赞将来的养女,才主动开口,怎么现在算账又是他的锅了?耶~他黄猿可不吃这种亏呢~ 波鲁萨利诺笑眯眯的,少女别过头,不想理他。 正在此时,泽法从厨房端出一碗面,放在茶几上,“好了,快吃吧,别饿着了。”他又瞪了一眼库赞和波鲁萨利诺,没有半分好气,“别看了,没你们的,想吃自己去做,就知道在这里跟孩子吵架,你们今年多大了,幼不幼稚!” “就是——”少女躲在泽法身后冲波鲁萨利诺得意地笑,泽法一直很疼爱库赞的养女,海军将领们也都把她当泽法的半个女儿看,闲来无事多少都爱逗一逗这个小姑娘,就连一向严厉的萨卡斯基,在得知她在幼年时父母就已经因为海贼袭击而死去,自己又被绑架到海贼船上,好不容易才被人救下,辗转又被库赞收养的身世后,不也默许了她偶尔的小任性吗?任由她在马林梵多不受拘束地蹦蹦跳跳。 在萨卡斯基看来,有那样悲惨的身世的乌塔,还能有如今的开朗模样,少不了库赞的精心引导,算是他难得看库赞顺眼的一件事。 库赞一直懒散,但在女儿离开马林梵多前,时常也会因为女儿的要求勤快一点,要不是孩子大了,要出门读书了,战国恨不得直接把她提拔为库赞的副官,督促库赞好好完成任务、写文书 ,而不是把那些没完成的工作全部丢给萨卡斯基。 泽法笑眯眯地揉了揉这个自己当做亲女儿的孩子,目光柔和。 “和学校请了多久的假啊?” “唔,我花了一个月提前毕业了,证书在箱子里———好吃!”少女骄傲地仰头,“老师们夸我很有天分,还很期待我毕业之后的成绩。” “你喜欢就好了,那接下来的计划呢?”泽法坐下来,无视掉旁边的两个学生,像个老父亲一样温和。 库赞:老师,有没有可能,这是我要问的? 波鲁萨利诺:库赞学弟,你要学会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捏~毕竟懒散的你这么多年还没有萨卡斯基关心这孩子的学业捏~ 嚼了嚼嘴里的荞麦面,咽下去的少女仰头看天花板,作沉思状,然后把视线移到库赞身上,“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萨卡斯基大将了,他也这么问,给我分析说,我年纪还是有点小,要不然先留在海军给库赞当一年副官,既督促他完成工作,又可以蹭库赞的军舰好好锻炼,增长见闻,四处采风;或者再挑几个学校去进修,看看世界尖端的水平是什么样子的。” 库赞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啊啦啦啦………你今年才十九岁,萨卡斯基分析的也没错,多在马林梵多待两年也好;你想选哪个?” “先留在马林梵多修整一段时间,然后督促你把最近的工作做完。”少女呲牙,“你的副官都告诉我了,你又逃工。” 库赞挠头,装作没听见;他的宝贝女儿看见他屁股底下的懒人沙发后一瞬间惊跳起来,“啊!笨蛋库赞,你快起来!这可是妈妈前两年刚送我的生日礼物!坐坏了你怎么赔!” “让他赔你十个新的。”波鲁萨利诺煽风点火,“说起来,小姑娘还跟之前的养母有联络捏?”他只知道当年这孩子的养母从海贼手里解救下她,又辗转把她托付给库赞教养,这些年这孩子没少念叨那位养母,搞得不少不知内情的同僚还以为库赞学弟结婚了,却没想到到现在两人还有联络。 “那是当然!妈妈最爱我了!”少女得意洋洋,泽法无奈地笑,脸上满是身为父亲的骄傲和对女儿的纵容。 库赞也笑,“你也就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了。”真到她面前,要多乖有多乖。 泽法目光和蔼,“记得小时候你和我们说过的梦想吗?” “嗯!我要做世界上最棒的音乐家,用音乐抚平所有人遭受的伤害,创作出治愈心灵的歌曲,让沉溺于仇恨的人解脱,执着〈非我族类〉的人放下偏见,创造更加和平的新世界!终有一天,马林梵多的和平也会成为世界的和平。” 到底还是库赞养大的孩子,如此天真的梦想,如此脆弱的女孩。 波鲁萨利诺掩藏去眸中凉薄,他无意打击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的积极性,也不会否认这份赤诚之心;无论前方多艰难,波鲁叔叔还是很期待你能坚韧长大,不被风雨所侵蚀的,乌塔。 就是不知道,库赞还能护你多久了。 元帅之争迫在眉睫,库赞和萨卡斯基的理念之争,海军内部鸽派与鹰派的矛盾更是尖锐;一旦萨卡斯基胜出,库赞势必将要离开海军,而泽法老师绝不会放任乌塔随库赞颠沛流离。 想来,萨卡斯基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希望把你暂时留在马林梵多两年,等一切尘埃落定,有他接手庇护,你才不会在梦想的路上戛然而止吧。 波鲁萨利诺哼笑着,一半红发一半白发的少女狐疑地看着他,越发不喜欢这个橘子脸的黄猿大叔了。 还不如萨卡斯基大将呢。 乌塔嫌弃地撇了撇嘴,想起前两天看过的报道。 《四皇之殇!遗孀将何去何从?》 也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要是真的再婚,库赞能不能抢的过啊? 海军大将,应该不比四皇竞争力差吧? ——————分割线—————— 来,让我们记住此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黄猿大将———— 10.杀人凶手 这章开始就要一点点揭开伊莲娜的过去了,需要注意的是,每个人的视角的故事都不太一样,真相需要你们自己去判断。 举个例子,第一章里黄猿提过,在他的毕业典礼上,卡普和泽法谈起泽法无法忘记的人,波鲁萨利诺先入为主,认为当时提到的白胡子之妻伊莲娜夫人就是泽法老师过去的桃花债———但已经有小天使注意到了年龄对不上,因为泽法当时所谈起的人并非波鲁萨利诺所以为的伊莲娜夫人,而是另一个“人”;虽然兜兜转转都是伊莲娜………但真相无论是上帝视角还是从泽法的视角可都不是黄猿以为的那样两男争一女而他老师输了呢。 以及本文私设真的很多,实在不理解的就当作是海贼王的平行世界的差异就好啦。 黑泥预警,OOC预警。 —————分割线——————— 10.杀人凶手 伊莲娜其实一开始并不完全叫伊莲娜,正如她一开始和海贼没有任何关系。 在伊莲娜父母的故乡,那个诞生了一位传奇海军的小岛,有着悠久的海神信仰和古老的习俗。 父母们会为孩子取一个小名,用于三岁之前称呼;在孩子三岁的生日当天,由孩子亲手在纸上写上大名,装进漂流瓶里,再把漂流瓶丢进海里,象征着禀告大海之神,这个孩子已经三岁,没有夭折,从此,这个孩子就被大海所庇佑。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个习俗其实已经废弃多年,早就不用了。 而伊莲娜的妈妈是一位非常虔诚的海神信徒,对于早年被诊断绝不可能孕育孩子的妈妈来说,怀上伊莲娜是神明的礼物。 关于到底要不要留下还是个胚胎的伊莲娜,夫妻俩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顺其自然。 对于当时的伊莲娜的妈妈的身体来说,无论是打掉这个孩子还是生下这个孩子都会有性命危险,妈妈坚决要留下伊莲娜,并从古语里千挑万选才定下了有「神之回应、神明的礼物」含义的“伊莲娜”作为孩子的大名。 为了这个注定先天不足的孩子,夫妻俩考虑了很多。 遵照习俗,取古语「精灵、生命之母」之意的「伊芙」为小名是向来“敬鬼神而远之”的父亲对于伊莲娜最深切的爱,哪怕不信仰神明,也希望故乡习俗中这份神明庇护的寓意能保佑女儿平安康健地长大。 三岁之前的时光,伊莲娜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了。 音容模糊、一年见不到几次的父亲,早早离世、只剩墓碑的母亲,还有受父亲托付,照料她幼年的邻居奶奶阿吉。 这就是最后的印象了。 阿吉奶奶总和她说,爸爸是很伟大的爸爸,只是太忙了,伊芙要体谅爸爸,等到三岁之后,爸爸就能接伊芙去更漂亮的地方,和伊芙再也不分开了。 爸爸也说,等忙过了这段时间,爸爸就可以好好陪你过生日了。 年幼的伊芙非常乖巧,乖乖的等待着自己三岁的生日。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伊芙穿着爸爸托人送回来的新衣服,在阿吉奶奶家的院子里荡秋千。 长的很凶的叔叔翻墙进了院子,阿吉奶奶见了他,就止不住地掉眼泪。 阿吉奶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村里的大人说,奶奶的时间不多了,伊芙不懂,但伊芙不想看阿吉奶奶伤心。 长的很凶的叔叔在阿吉奶奶面前磕头,说爸爸去找过他了,要他回来见阿吉奶奶最后一面。 哦,这个伊芙知道,大人们说,阿吉奶奶一生未嫁,但从前养过很多的孤儿,其中最出息的就是爸爸,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鼎鼎有名的人物;但爸爸偷偷跟伊芙说过,其实阿吉奶奶最挂念的是另一个叔叔,还说这是奶奶的秘密,伊芙不可以和其他人说。 阿吉奶奶转过身,在偷偷的抹眼泪。 年幼的伊芙坐在小秋千上,凶恶的叔叔看见她,半蹲在她面前,尽可能的柔和表情,露出笑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伊芙。”伊芙小时候就长的很可爱,大人们都喜欢抱一抱她,逗一逗她;于是她理所当然地从秋千上站起来,主动抱住了这个陌生的叔叔的脖颈。“你就是阿吉奶奶一直挂念的叔叔吗?” 叔叔可能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地抱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自己的臂弯和怀抱里,傻乎乎地笑,“这是谁和你说的啊?” 伊芙理所当然地回答,“爸爸。” 叔叔抱着她,往阿吉奶奶那里走,阿吉奶奶擦干净眼泪,“这是尤安娜拼上性命保下的女儿,她走前很惦记你。” 尤安娜是伊芙的妈妈,爸爸说过,妈妈的名字在古语里有「守护者」和「神明的仁慈」的含义;伊芙歪头,“叔叔认识妈妈吗?” 叔叔低头,用下巴上的胡茬蹭她,惹得伊芙皱巴了一张小脸;“尤安娜算是我的姐姐,小时候很照顾奶奶养的所有孤儿,包括我和你父亲。” 阿吉奶奶和叔叔聊了一会儿,自称“洛克斯”的叔叔看着伊芙,问:“伊芙,要不要去看看我小时候发现的秘密基地?”伊芙欣然同意了。 阿吉奶奶从前总是不许她跑太远,爸爸也说,按照岛上的习俗,三岁以下的孩子们不能离开岛。 但今天是伊芙的生日,伊芙已经三岁了。所以跟着妈妈的弟弟出去玩是可以的。 伊芙很开心,但她还记得爸爸今天要回家。“可以吗………但是爸爸下午要回家的,他说了生日一定会赶回来的。” 叔叔笑了笑,说:“没关系,那个秘密基地你爸爸也知道,他会找过来的。” 叔叔是中午过来的,那天的下午,伊芙玩的很开心,叔叔还开着小船带伊芙去了很远的小镇上买了各种伊芙喜欢的东西。 接近黄昏的时候,伊芙玩累了,在叔叔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隐约间,她感觉叔叔把她交给了另一个人,还听见叔叔的低语,“已经这个时候了……不对啊,佐伊,你在这照看伊芙,我回去看看……” 伊芙实在太累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一个没见过的叔叔抱着她,他们在一艘大船上,洛克斯叔叔正清洗着满手的血和泥;更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金头发的哥哥。 小小的伊芙打了个哈欠,从不认识的叔叔怀里挣扎着下来,迷蒙着眼睛抱住了洛克斯。 “叔叔?你看起来很难过………是爸爸骂你了吗?”她揉了揉眼睛,“是伊芙想要出去玩的,爸爸要骂就骂伊芙吧,还有阿吉奶奶……”伊芙没来得及说完话,终于洗干净手的洛克斯蹲下来,紧紧地把伊芙抱在了怀里。 洛克斯叔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不是伊芙的错,不会怪伊芙的。”他把怀里小小的女孩儿抱了起来,“我刚刚去见了伊芙的爸爸,他说突然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去做,要去很久,可能今年不能帮伊芙过生日了………” 伊芙有点失落,“爸爸又骗人……”说好陪她过生日的。 洛克斯不住地拍抚她的背,“阿吉奶奶年纪大了,要好好休息了,所以爸爸把伊芙暂时交给叔叔照顾了……”他嗓音干涩,“以后……以后……爸爸能给伊芙的,叔叔都会给你,叔叔可以把爸爸和阿吉奶奶的那份都给我们伊芙,所以,伊芙先跟叔叔生活,好不好?”洛克斯小心翼翼地看着怀里年幼的孩子,他实在无法把真相告诉这个孩子,就让她这样快快乐乐地长大吧,什么恩怨情仇,都是他们大人的事情。 伊芙点点头,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叔叔笑着看她,“我叫佐伊,是洛克斯的副手,你叫我佐伊叔叔就好了。”他又指了指远远站着的那个哥哥,“那是爱德华·纽盖特,叫他纽盖特哥哥就行。” 那是一个没有星星,月亮也掩藏了身形的夜晚。 洛克斯握着伊芙的手,在纸上一笔一笔写下她的名字,然后装进瓶子里,瓶子又被叫做纽盖特的哥哥扔的远远的。 幼年的伊芙,后来的伊莲娜的命运,就从那一天开始改变。 …………… 怎么会梦到这么久远的事情? 伊莲娜有些叹息,带着悲凉。 她也是很多年后才知道,洛克斯叔叔口里“有任务”的父亲,其实早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那个夜晚。 甚至于,叔叔就是“杀人凶手”。 叔叔手上的血,是爸爸和阿吉奶奶的;叔叔洗去的泥,是为阿吉奶奶挖坟而沾上的。 多么可笑啊——— “杀人凶手”,却收养了被害者的遗孤。 11.蜂巢当年 伊莲娜觉得荒谬。 “杀人凶手”,罪大恶极,心狠手辣—— 爸爸死后,他们这样称呼洛克斯。 被叫做“杀人凶手”的洛克斯,却是力排万难,悉心照顾,抚养被害者遗孤长大的人。 这太可笑了。 洛克斯海贼团当然没有认下这个罪名。 船长洛克斯对着追击的海军军舰破口大骂,对劫杀海军中将之事矢口否认,明言他确实杀了中将的女儿意图报复,但不曾杀害海军中将,还讽刺海军们瞎了眼,只知道栽赃无辜海贼,却不知道去找真正的幕后黑手。 伊莲娜后来才知道,即使握着父亲死亡的真相和某些东西,但洛克斯认下了她的失踪作为死亡,对于父亲被害的事情装作被污蔑而暴怒,却对背后的真相浑然不知的模样。 承受污名,承受唾骂,被世人戳脊梁骨,被各种诅咒……… 洛克斯扛住无数压力,不曾吐露过半个字的真相。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瞒天过海、保护伊莲娜。 一旦洛克斯将真相吐露,就会向真正的幕后黑手表露出一个信息,他与死前的伊芙的父亲交谈过,并且握住了某些东西;为了彻底斩草除根,追杀将接踵而至。 洛克斯宁愿扛下这些罪名,也不愿意让他的伊芙被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伊芙的父亲死后,他就已经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洛克斯海贼团的干部们。 伊芙的母亲尤安娜和阿吉奶奶本就是他为数不多的温情,在两人都已经去世的如今,只有伊芙能让他有些许过往的温柔了。 伊莲娜看着洛克斯抱着睡着的她,与佐伊商量接下来的航线。 被洛克斯收养时她还太小,过往的记忆早已经模糊而去,只剩下零碎的片段和怀念的本能。 此刻,她又真实地看见了洛克斯的模样。 和她如出一辙的黑色长发,看似凶恶的脸庞,陌生而熟悉的眉眼。 神之谷一战发生在三十六年前,那年,伊莲娜刚刚十岁;而顶上战争过后的如今,伊莲娜已经四十六岁了。 他们阔别了整整三十六年,对于岁月来说,这个看起来很小的数字已经是接近普通人的半生。 伊莲娜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洛克斯的眉眼,心中被尘封已久的某些东西又在喷薄而出。 等她终于能将目光从洛克斯身上移开,落到佐伊身上时,她的脑袋闪过一丝酥疼,丝丝缕缕扩张,又很快结束。 伊莲娜“嘶”了一声,摇了摇头,思绪顿了一瞬,好在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洛克斯海贼团大副佐伊,洛克斯最信任的伙伴,当年以“喜怒无常”闻名的大海贼,也是叔叔为数不多能信任的心腹。 伊莲娜隐约记得,在洛克斯船上,佐伊很疼她,在刚刚上船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只要洛克斯叔叔不在,除了战斗以外,佐伊去哪里都带着她,衣食住行都要亲自过问;当时洛克斯船上很多人都觉得她是佐伊的亲生女儿,而非洛克斯叔叔的私生女。 但她已经不太记得其他和佐伊有关的事了,脑袋里也只是有模糊的“叔叔信任的副手”、“洛克斯海贼团公认的靠谱人”“很疼我”的一些苍白印象了。 孩童时的记忆本就浅薄,伊莲娜低声叹息,她生来不足,先天体弱,多亏时刻有人精心照料,才能平安长大。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另一边,有着满头可以称得上秀丽的金色长发的高大身影———爱德华·纽盖特,彼时洛克斯船上的干部,她后来的丈夫。 伊莲娜看着年轻的白胡子,此时的纽盖特还没有那样标志性的月牙胡。 其实,她和纽盖特好像一开始关系还不如玲玲? 在洛克斯叔叔把她抱回去,宣布这是他的女儿——洛克斯·D·伊芙时,大部分人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年幼的伊芙长的可爱又乖巧,打扮的也很好,看起来就像是贵族的小姐,和海贼之女没有半毛钱关系。 如果说是佐伊大副的女儿,他们还能信上几分。 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呢? 伊莲娜摇摇头,她记得,在她终于适应海贼岛上的生活后,佐伊叫来了玲玲,说要把她养在玲玲那一堆孩子之间,佩罗斯佩罗作为玲玲的长子,那年九岁。 夏洛特·玲玲和洛克斯叔叔关系很差,却出乎意料地尊敬佐伊,也很喜欢她;当即打包票会让佩罗斯佩罗照顾好伊芙。 洛克斯海贼团船上的孩子不少,年纪小的年纪大的都有,但无论是在大本营蜂巢岛,还是洛克斯的主船上,洛克斯·D·伊芙都是公认的绝对保护对象。 佩罗斯佩罗当然明白这一点,唯恐伊芙磕碰了一点招致妈妈的怒火。 玲玲那时已经有了很多的儿女,但没有一个能像伊芙一样被玲玲所疼爱。 年轻的玲玲在无事时常常抱着年幼的伊芙,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对她柔声细语,谈笑风生。 伊芙不姓夏洛特,却有着连夏洛特的孩子们都望尘莫及的待遇,还小的夏洛特们也有过嫉妒,但长大一些、明白妈妈的恐怖的夏洛特们,就只有敬佩和羡慕。 那些嫉妒当然给还小的伊芙带来了很多麻烦。 佩罗斯佩罗也在很长一段时间为此烦不胜烦,对惹事的弟妹大发脾气,又用舔舔安慰伊芙,求她不要怪罪他的弟弟妹妹们。 佩罗斯佩罗并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到妈妈和干部们面前,因为一旦事情闹大,不提伊芙真正的父亲——洛克斯的怒火,光是妈妈怪罪下来,就已经很是恐怖了。 阿吉奶奶说过很多次,伊芙有一个很期待她的哥哥,等过几年,伊芙就能和爸爸去见哥哥了,哥哥一定为伊芙准备了很多东西;所以一直以来,年幼的伊芙对于“哥哥”的期待值和印象总是很高的。 佩罗斯佩罗就是夏洛特们的哥哥,他很照顾每一个夏洛特。 伊芙很珍惜像是她哥哥一样的佩罗斯佩罗,也很包容夏洛特的弟弟妹妹们;那些恶作剧虽然给她造成了很多麻烦,但佩罗斯佩罗和卡塔库栗总是会为她主持公道,佩罗斯佩罗还会用舔舔代替弟弟妹妹和她道歉,加倍地对她好;看在佩罗斯佩罗哥哥的份上,她愿意原谅那些弟弟妹妹。 她答应了佩罗斯佩罗,不会告诉玲玲和洛克斯叔叔;爸爸说过,原谅比仇恨更伟大;伊芙想做个伟大的姐姐。 然而时日一长,纸终究包不住火。 那段时间,玲玲又有了一个孩子,佩罗斯佩罗和卡塔库栗在忙着照顾新生的弟弟妹妹,没有太多的注意力管束其他夏洛特。 伊芙是很安静的个性,并不想给玲玲添乱,洛克斯叔叔和佐伊叔叔也很忙,她抱着书,在一个地方一坐可能就是一上午。 怀迪贝在那之前刚刚被纽盖特捡回来不久,年幼的“冰之魔女”已经有了后来英姿飒爽的模样,不喜欢扎头发的她对着纽盖特为她挑的发圈发愁,就这样路过了伊芙的小秋千。 有谁能不喜欢长的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呢? 年幼的伊芙坐在秋千上,文静可爱,皮肤白皙,眉眼如画,像个瓷娃娃,再凶恶的海贼见了她,都难免会放低声音,怕吓坏了这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小精灵。 怀迪贝的审美和她的老爹纽盖特是完全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光是后来的衣品打扮就足见一二。 看着眼前可可爱爱的小妹妹,又看看手上冰蓝色的发圈,怀迪贝有了主意。 这场意料之外的友情是双向的,伊芙很喜欢酷酷又好看的大姐姐怀迪贝,连佐伊和洛克斯专门为她搭的小秋千都能轻易让出去。 那天的黄昏,来找女儿的纽盖特和佐伊碰了个正着;疼爱儿女的纽盖特不会阻止这段美好的友情,何况他也一直很喜欢乖巧漂亮的伊芙;佐伊则在晚饭时,听着怀里的伊芙难得活泼地诉说怀迪贝的好后,默许了孩子们之间的靠近。 纽盖特是个可靠的人,那个女孩也并不是有心计的样子;佐伊摩挲着怀迪贝送给伊芙的发圈,温和地对这段友情给予了肯定。 伊芙非常珍惜怀迪贝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那是她们友情的见证。 同样是因为这份珍惜,让事情超出了佩罗斯佩罗的控制。 发圈的损坏并不是意外,习惯了伊芙的好脾气的小夏洛特们并不清楚伊芙的习惯,珍藏的、伊芙舍不得戴的发圈被误以为是不重要的物件;等伊芙发现时,一切都晚了。 伊芙并不是爱哭的性格,发圈被毁的巨大打击让她一时没回过神来,夏洛特们一如往常的处理更为这件事情埋下了巨大的炸弹。 还没有很多年后的足够耐心,佩罗斯佩罗因为事情过多难免对这场看起来和从前别无二致的闹剧有些不耐烦,连安慰伊芙都显得敷衍。 卡塔库栗察觉到了什么,但又束手无策;见闻色只能预知短暂的未来,并不能看见潜伏的灾祸。 已经见过玲玲对夏洛特们发脾气的样子,佩罗斯佩罗和卡塔库栗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让终于反应过来的伊芙原本想要发的脾气就那样泄了气。 阿吉奶奶说过,哥哥会很爱伊芙,但爸爸也说,哥哥的爸爸对哥哥要求很高,让伊芙好好和哥哥相处。 伊芙把损坏的发圈夹在了佐伊给她的书里,默默地离开了。 她不会告诉玲玲的,因为她不想让已经很累的佩罗斯佩罗和卡塔库栗受罚。 但她得给怀迪贝道歉,那是怀迪贝的爸爸,纽盖特先生送给怀迪贝的礼物,带着独一无二的心意;怀迪贝是因为信任她、喜欢她,才会把这样珍贵的发圈送给了她,作为友情的见证。 伊芙一直都知道,怀迪贝虽然嘴上很嫌弃这个发圈,觉得麻烦,但提起纽盖特先生,眼角眉梢都是骄傲和笑意。 快要出航的史基告诉伊芙,纽盖特还没回来,怀迪贝一早就跟着纽盖特走了;他让伊芙先回去,如果看见了纽盖特,他会告诉纽盖特,伊芙找他的。 伊芙紧紧地抱着书,点了点头,回到了她和怀迪贝初遇的秋千那里。 洛克斯叔叔和佐伊叔叔一周前出去就没回来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伊芙还小,没办法跟船,一直都只能被他们留在大本营蜂巢岛。 佩罗斯佩罗和卡塔库栗要照顾新的弟弟妹妹,教训惹事的其他夏洛特。 怀迪贝和纽盖特先生出航了,一定还不知道发圈被弄坏了。 伊芙抱着书,在秋千上坐到了太阳一点点沉下去。 她忍不住低下头,看着眼泪在黄昏的光线中一滴滴打在书上。 伊芙不想哭的………但是爸爸,伊芙真的好难过啊。 怀迪贝会不会生伊芙的气呢?爸爸,伊芙好想你啊——— 女孩瘦弱的肩膀颤抖着,四下无人,太阳带着叹息一点点沉下去。 爸爸,伊芙知道的,佩罗斯佩罗和卡塔库栗不是伊芙的哥哥,他们是夏洛特的哥哥…… 伊芙再被玲玲喜欢,也不姓夏洛特…… 伊芙的哥哥不在这里………可是伊芙真的好羡慕他们啊,不管惹出什么样的祸,再怎么被骂,佩罗斯佩罗和卡塔库栗对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那种不一样伊芙说不出来,但如果伊芙的哥哥在这里,一定也会对伊芙有那种不一样吧。 “伊芙?”怀迪贝还在返回的路上,就听见史基给老爹打电话虫,说伊芙找他。 纽盖特原本没放在心上,但怀迪贝已经好些天没回蜂巢岛了,催促着老爹快一点。 刚一下船,怀迪贝就往秋千的方向跑,她了解伊芙,小秋千是伊芙一个人的地盘,不会有人去那里打扰她;如果伊芙没能找到她,那就一定在有小秋千的那个院子里。 纽盖特迅速交接完事务,才紧赶慢赶地跟上怀迪贝。 等他到的时候,怀迪贝正抱着伊芙给她擦眼泪。 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地,现在都还在抽抽搭搭。 纽盖特将疑问的眼神投给女儿,怀迪贝则脸色冰寒地指了指摊开的书。 书页上赫然是那个被怀迪贝送给伊芙的冰蓝色发圈———哦,弄坏了。 发圈坏了,这么伤心的吗? 纽盖特有点摸不着头脑,再买不就好了?但瞅了瞅怀迪贝,他又反应了过来,哦,怀迪贝送的,小姑娘弄坏了觉得对不起怀迪贝? 真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纽盖特老怀欣慰,怀迪贝不喜欢这个发圈,觉得上面的小兔子太幼稚,伊芙肯捧场真是太好了。 可为啥怀迪贝脸色这么难看?她不是小气的人啊,而且还那么喜欢伊芙这个小妹妹,没道理为了发圈责怪伊芙———莫非是因为这个发圈是他挑的,所以不高兴? 纽盖特没想到女儿原来这么爱自己,他抓了抓头发,“不哭了,伊芙,明天我带你和怀迪贝去买新的就好了,只是一个发圈而已。” 好容易安慰住小姑娘,又把她哄睡了;在回家的路上,怀迪贝拿着那个损坏的发圈,怒气冲冲。 纽盖特实在不懂女儿在生哪门子气,只能试探着询问,“我再给你买个一样的新的?” 怀迪贝没好气地瞪他,“老爹———伊芙不是那种不珍惜别人送的礼物的人。” 她咬牙切齿,纽盖特也皱起了眉,怀迪贝说的没错,他听见过俩姑娘闲谈,怀迪贝问伊芙怎么没戴发圈,伊芙说她怕弄坏,舍不得戴;玲玲送的水晶发夹那么易碎,都还被好好地收藏在小姑娘的首饰盒里,没道理更重要的怀迪贝的发圈就突然坏了。 那是谁弄坏的? 怀迪贝哼了一声,“还能是谁——佐伊先生就不该把伊芙交给那群夏洛特照顾!那个佩罗斯佩罗,每回舔伊芙的时候我都想揍他一顿。” 纽盖特沉默不语。 怀迪贝诉说着一直以来因为伊芙而生的、她对夏洛特们的不满,最后以“也就伊芙脾气好,包容他们,我不会再让伊芙跟着他们玩了!”为这件事下了最终的判定。 纽盖特摸了摸怀迪贝的头,从她手里拿过发圈,“洛克斯船长让我明天出发去邀请那个叫凯多的新人小子,我会跟他说,伊芙和你想一起出门玩;其他的事情让老爹来解决,你只要想办法让伊芙同意跟你出这趟门。” 怀迪贝点头应下,这不难,伊芙一向很听她的话。 伊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怀迪贝抱着一盒子五颜六色的发圈来找她,伊芙又高兴了,怀迪贝没有生她的气,还邀请她一起去这次的航行。 纽盖特先生一手抱着她,一手牵着怀迪贝,三个人高高兴兴地登上船。 这次的邀请之旅出乎意料地顺利,纽盖特先生抱着伊芙,伊芙专心地舔着怀迪贝上岛时给她的糖,在糖还没舔完的时候,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伊芙懵懵懂懂,在纽盖特的怀抱里结束了这一次的远门。 新来的、叫做凯多的哥哥很照顾她,比佩罗斯佩罗还要更加照顾她的感受,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但行动是不会骗人的;怀迪贝好像也很满意,给她展示新得到的武器,一把带着寒气的剑。 伊莲娜似乎也是从那趟远门起,才一点点靠近了纽盖特。 大概过了半个月,佐伊带着玲玲回来了。 佐伊回来的那天晚上,抱着伊芙讲了很久的话。 “纽盖特说,你因为发圈坏了,哭了很久?”身为洛克斯海贼团的二把手,只要佐伊想,事情的真相哪里是一个佩罗斯佩罗拦得下来的;他早在回来之前就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和从前的一切。 伊芙纠结地点了点头,“怀迪贝已经送了新的给我了……” 佐伊摸了摸她的头,今天的马尾是怀迪贝给伊芙扎的发型。 “玲玲的孩子们对你怎么样?”佐伊微笑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伊芙并不是会撒谎的人,但想到玲玲对佩罗斯佩罗生气起来的恐怖样子,嗫嚅着回答,“佩罗斯佩罗和卡塔库栗他们很关照我……”玲玲年长的儿女确实对她不错,应该………不算说谎吧? 佐伊哪里不知道她是在为他们说好话,叹息着点了点伊芙的小脑袋,“史基都告诉我了,你被他们气哭了。”男人的语气笃定,容不得伊芙分辨。“你现在说实话,我不会怪他们。”他堂堂洛克斯海贼团大副,还不至于和几个小毛孩计较。 伊芙仰着小脑袋,和佐伊对视,“对不起……伊芙不该撒谎的……”她努力为佩罗斯佩罗开脱,“那几个孩子还小,只是不懂事……佩罗斯佩罗已经骂过他们了。”她的声音在佐伊耐心的注视中越来越低,阿吉奶奶说过,撒谎的人不是乖宝宝,伊芙不应该对佐伊叔叔撒谎…… 佐伊一把把她抱到膝盖上,“伊芙……你今年也只有四岁而已。”她体谅夏洛特的那两个年长的孩子的不易,又有谁来体谅她的年幼?“被欺负了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 伊芙心虚地揉搓袖子的一角,“因为……因为玲玲会怪佩罗斯佩罗他们的……” “你不想让夏洛特的孩子们受罚,那为什么不想想我和洛克斯会很心疼呢?”佐伊反问她,“你被欺负,怀迪贝会生气,纽盖特也不高兴,史基给我打电话虫的时候,我和洛克斯都很担心你;但我等了半个月,你都没有和我说一个字,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佐伊和洛克斯是让玲玲的儿女来照顾伊芙,不是让伊芙来迁就他们。 伊芙是不姓夏洛特,可她现在姓“洛克斯”。 “对……对不起……佐伊叔叔……”伊芙红了眼圈,“你别生气……” 佐伊长长叹息一声,“我没有生气。” “我也不会找夏洛特他们的麻烦。”佐伊揉了揉伊芙的头,“但你总得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才好决定由谁照顾你。” “是……这样的吗?” “我已经和玲玲说过了,之后不用夏洛特们来照顾你,我会带你回主船,洛克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蜂巢岛了。”佐伊耐心地安抚着怀里的小姑娘,“那个叫凯多的小子也会跟着,船上会比岛上枯燥很多,你要做好准备。”本来也不打算让玲玲的孩子照顾她多久,这样正好。 “伊芙,你是我和洛克斯的宝贝,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你开心;所以,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笑就笑,不要那么懂事,好不好?” “你太懂事,我们也会很挫败的。” 佐伊轻拍着伊芙的后背,“你看怀迪贝,她想生气就生气,想打架就打架,纽盖特反而很高兴。” “嗯………”伊芙窝在他怀里,精神松懈下去后,一下子就睡着了。 12.前缘早定 12.前缘早定 没过多少时日,伊芙就被佐伊抱到了洛克斯所在的主船上。 年幼的女孩被佐伊单手抱着,坐在佐伊的手臂上,洛克斯快步迎上,从他怀里接过伊芙。 “有没有想我啊,伊芙?”洛克斯爽朗大笑,用下巴蹭伊芙的脸,被伊芙略有嫌弃地推开,“你的房间还在布置,这段时间先跟叔叔和佐伊住好不好?” 佐伊很早就安排了对船长室旁边空房间的改造,尽可能齐全地为伊芙准备了女孩子的房间需要的所有东西;但伊芙今年只有四岁,他和洛克斯都无法放心把伊芙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睡觉;经过商量之后,洛克斯决定,在伊芙八岁之前,都留在佐伊的房间里由佐伊照顾。 洛克斯当然很想把伊芙留在自己房间照看,船长室足够宽敞,但是佐伊是整个洛克斯海贼团最爱干净的人,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适合女孩子住;考虑到尤安娜女士从小就有的、对于卫生的高标准、严要求可能会遗传给独女伊芙,洛克斯不无惋惜地让出了和伊芙一起住的机会。 佐伊给自己的床边上加了护栏和防冲撞护垫,并且在床的靠墙一侧铺上了极其柔软的床垫,保证伊芙不会睡的难受。 在完成这些布置的同时,怀迪贝带着伊芙,后面跟着凯多和纽盖特,也带着给伊芙挑好的、崭新的一大袋子生活用品回到了主船。 怀迪贝兴致勃勃地牵着伊芙跑去自己的房间玩,凯多则被纽盖特三言两语打发去了洛克斯那里。 副船长室里就剩下收拾床铺的佐伊和擦拭新买来的小桌子的纽盖特。 “路上碰见什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佐伊温和问道,虽然佐伊以“喜怒无常”在外界着称,但实际上,在洛克斯海贼团,佐伊反倒是脾气最好、最包容的一个;史基的小心思和贪婪野心,玲玲某些时候的神经质,洛克斯的奇奇怪怪……玲玲常说,没有佐伊,这个海贼团得散,洛克斯也大笑予以肯定。 纽盖特抬头看佐伊,眉间松了些,但还是显而易见的不高兴,“凯多——这家伙不会有那种喜欢小孩儿的癖好吧?打从见了伊芙那天开始就天天跟着——伊芙今年才四岁,他都十五了!” 一来他自己有女儿,怀迪贝今年也不大,他打心眼里警惕那些专门折磨小孩的混账;二来伊芙是他带着才和凯多见了面,不然一个实习海贼能和被保护的好好的伊芙搭上话?伊芙可不是随便来个人跟着都能做朋友的类型,没有被信任的他领着,新来的凯多压根没机会和伊芙做朋友——佐伊对伊芙的交际圈看的那叫一个死,怀迪贝都是占了运气好、性格单纯加上和伊芙一见如故的优势,成了唯一一个被佐伊宽容的“例外”。 凯多算什么?单纯运气好。 在夏洛特的事情之后赶趟上了的实习海贼,长的还可以,对伊芙又百依百顺的,正好弥补了夏洛特家的孩子退出去之后的、空白的地方;伊芙今天买东西的时候甚至还主动去牵他的手!还愿意让凯多抱她! 虽然挡开了夏洛特家几个小子是值得肯定,但纽盖特硬是凭着老父亲的直觉分辨出了凯多心里刚刚萌芽的那一丝情愫。 佐伊无奈地笑了笑,纽盖特自从有了第一个家人——还是个女儿之后,对于怀迪贝和伊芙都是这样的护崽心态,看什么都格外警惕。 看佐伊一副不大在意的样子,纽盖特不太服气,“凯多可是大了伊芙整整——十一岁诶!”要只是大几岁,再怎么给伊芙献殷勤他都不会拦,小孩子间的情谊嘛,有个青梅竹马不是坏事;可是差距这么大,叫他怎么高兴的起来? 佐伊铺好了软毯,浑不在意,“那小子什么心思,日后再看不就是了,真要起了那种混账心思,越了线,洛克斯第一个收拾他,你和我难道是什么摆设吗?”这会儿什么马脚都没有,伊芙对他印象正好,天天找他玩呢,佐伊可不想趟这趟浑水,让好不容易和自己亲近了许多的伊芙以为自己不许她交朋友,又疏离起来。 佐伊的话倒也没错,纽盖特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草木皆兵了,于是松下眉头,把桌子摆正,又在桌子四周尖锐处安装好了防冲撞的的软包。 另一头,玲玲招手,把伊芙叫到跟前来;漂亮高大的女性把伊芙抱起来,笑容迷人,“发圈的事情我听佐伊先生说了,是姐姐没管教好他们,我已经罚过他们了,伊芙没生我气吧?” 伊芙摇头,主动抱住了玲玲的脖颈,“玲玲已经很忙了,这不是玲玲的错。”他把小脑袋靠在玲玲的肩膀上,轻轻亲了一下玲玲的脸,伊芙知道玲玲最喜欢她这样和她亲近。 玲玲果然很受用,从旁边的餐盘里捻起一块小点心喂给伊芙,看着伊芙咬了一小口,腮帮子鼓起来,像个小仓鼠一样可爱。 这边其乐融融,怀迪贝坐在距离玲玲不远的地方,余光注意着角落探头探脑的一群夏洛特们。 切——— 怀迪贝对这群夏洛特谈不上喜欢,发圈的事情过后就更懒得搭理了;伊芙多可爱啊,任摸头任抱抱任亲亲,唱歌还好听,他们怎么忍心欺负的?嫉妒真可怕,这样小的妹妹都不爱护;老爹要是给她捡了个像伊芙这样可爱的妹妹,她天天带着玩,要什么都给她买。 角落处的卡塔库栗站在最后面,失落地看着被玲玲抱在怀里的伊芙,弟弟弄坏了她那样重要的发圈,妈妈说她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们了…… 玲玲喂完点心,确认伊芙还是和从前一样亲近她,完全没有受之前那些不愉快影响,笑眯眯地把人放下,“去和怀迪贝玩吧,有谁再敢欺负你就告诉我。”不受影响就好,佐伊先生对她还是信任的,伊芙宝贝可比自己那些笨蛋儿女要好上太多了。 与此同时,凯多那边——— 洛克斯意味深长地看着还显得青涩的凯多,“你小子对伊芙很关心啊——” 原本对船长的打量严阵以待的凯多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凯多人生的前十五年乏善可陈,旁人的惊心动魄,于他只有无聊和无聊。 力量,贪婪,杀戮,野心,算计,背叛。 人类就是这样无聊的生物。 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老把式。 只有在生死中游走的那片刻,他才能获得些许的安宁。 直到不久之前,在那座名为“哈奇诺斯”的岛屿上,他一如往日大杀四方,听手下汇报,洛克斯海贼团的白胡子带着洛克斯的邀请来了。 说实话,会客室里那副场景看起来还挺搞笑的。 凶恶的海贼抱着怀里小小一团,时不时给她整理一下裙摆。 刚刚结束一场恶斗的凯多衣服都没换,就踏进了会客室。 年轻的凯多还是挺大一个的,他一进门,所有人都看过来。 伊芙出门前由怀迪贝精心打扮了一番,干净整洁、不染尘埃的层层迭迭的裙摆,乌黑柔顺的长发简单扎起来,头上还别着装饰用的小礼帽,因为一直被白胡子抱着,鞋底都没脏过的,白皙的肌肤,纤弱的手腕,这样的小小一团,说是贵族都有人信。 年幼的伊芙面容可爱,打扮精致,和这里的每一处都格格不入,她似乎生来就注定与众不同。 这是哪里来的贵族小姐?还被洛克斯的干部抱着? 凯多犹疑着,然后直直撞进了那双青蓝色如宝石一般明亮的眼眸里。 十五年来浑浑噩噩的人生终于拨开了一丝迷雾,前方有温柔明亮的光芒在他眼前展现。 人是趋光的生物,鬼更是。凯多没头没尾地想着。 后来的凯多每每想起伊莲娜那双青蓝色的眼眸,总会感到无比的安宁,那是他一生都视为珍宝的存在。 在白胡子抱着洛克斯的小公主出现在他面前时,一切都已经注定———凯多逃不过珍宝的诱惑,他是天生的海贼。 如果不是总有人护在伊莲娜身边作为守护者,凯多早已经把这样的珍宝揽入怀中。 初见之时,望进那双青蓝色的眼眸之中,凯多就已经对自己和伊莲娜之间的一切都下了判定———“她值得最好的,她得一辈子都这样高高在上、无忧无虑。” 伊芙歪头对凯多笑了笑,从此住进了凯多的心里———无关情爱,无关风月。 龙是宝藏的守护者,青龙果实的命定者,还流淌着鬼族的血脉;凯多早已经逃不开命运的枷锁———他也无心逃脱,甘愿画地为牢。 那天,在回航的路上,年幼的伊芙搭上了凯多的手,也握住了凯多的心。 这一切是不为洛克斯所知的,佐伊心有所觉,但不会扰乱早已注定的命运。 但洛克斯凭着和纽盖特一样的、独属于老父亲的直觉,隐约察觉到了几十年后的未来的可能。 这位声名显赫的大海贼打量着凯多,目光锐利,“不够强大的海贼护不住伊芙的无拘无束,不够丰富的物质撑不起伊芙的幸福自由,没有绝对的力量,你什么都守护不了———宝藏只为强者拥有,凯多,你还太弱了。” 那天,洛克斯的语气如此笃定,又那样高高在上,凯多心底的某些渴望熊熊燃烧———他想拥宝藏入怀。 一切都是早已经书写好的命运,所有人心甘情愿地奔赴命运的洪流,独留伊芙,一无所知。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洛克斯对干部们宣称,伊芙是他的女儿,但时至今日,洛克斯海贼团都还封锁着伊芙的一切消息。 佐伊严令不让人对外透露伊芙的任何消息,又处理了一批墙头草;在素有威望、喜怒无常的大副的压制下,伊芙的身份止于干部们之间,干部之下,传什么的都有,最主流的看法认为伊芙是玲玲流落在外的女儿,被佐伊看上要来自己养;虽然对自己和伊芙的名声不太好,但看在流言的迷惑性很强、那些人也不敢讲到正主面前的份上,佐伊敲打了干部们,放任了这样的暧昧绯闻发展。 时间会证明一切。 13.几曾回首,当时年少 13.几曾回首,当时年少 佐伊翻阅着医书,听见门开合的声音。他回头,伊芙正在关门,“纽盖特再见。” “今天和怀迪贝出去玩的开心吗?”佐伊侧转了椅子,张开双臂迎接伊芙入怀。 快乐如小鸟投林的女孩喜滋滋地抱住佐伊,任由男人把自己抱起来,乖巧地坐在男人大腿上。 这几年,为了藏住伊芙,佐伊和洛克斯很少让她露面,今天难得有机会出门和怀迪贝放风,玩到现在才被白胡子送回来。 “嗯嗯!今天去的岛好漂亮的。”伊芙仰着头看佐伊,一双青蓝色的眼眸灿若星辰。“怀迪贝说那种花叫白玫瑰———成片成片的白玫瑰和红玫瑰,超级超级漂亮。”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足见有多开心。 佐伊拆掉她的发带,任由伊芙的黑发散落而下,极为亲昵地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呼吸交错间,他微微地笑,“是吗———伊芙很喜欢花呀。”他带着笑意,也有揶揄,“那,有人送你花了?” 伊芙点点头,又摇摇头,“史基和凯多都送了,被纽盖特拿走了,纽盖特说不可以随便接受别人送的玫瑰,史基说他说的对,还说下回给我别的花,凯多好像不太高兴。” 佐伊停下额头抵额头的动作,右手分开手指,轻柔地散入伊芙的头发里为她理顺发丝,“嗯……纽盖特做的对,玫瑰的含义是很特殊的,伊芙确实不能随便接受。” “佐伊也不行吗?”伊芙眨巴着眼睛,很苦恼,“我还想送玫瑰给佐伊呢。” 佐伊呼吸一顿,伊芙觉得那一瞬间的佐伊有些奇怪,但她没在意,“还有洛克斯叔叔,纽盖特,怀迪贝,玲玲,凯多——” 佐伊听着她一个个数名字,无奈地戳了戳伊芙的额头,伊芙觉得熟悉的佐伊又回来了。 “玫瑰呢……是爸爸送给妈妈的,如果有一天,有人说他想娶我们伊芙,就会捧着很多很多的玫瑰向伊芙求婚———那时候,就说明我们伊芙已经长大啦。”佐伊顺着她的头发,像大海一样幽深的眼睛里藏着伊芙看不懂的东西。“伊芙会和一个他爱你,你也爱他的、会对伊芙很好的男人结婚,嗯,也有可能是女人,那个人会代替洛克斯和我陪伴在伊芙身边………” 佐伊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伊芙难得坚决的打断了他,“不要!”她抿住嘴,刚才的高兴荡然无存,“如果结婚就要离开佐伊和洛克斯叔叔的话,伊芙就不要结婚了,也不要长大!”她不要佐伊和洛克斯叔叔像爸爸和阿吉奶奶那样离开她。 佐伊叹息着,“傻孩子,哪里是说不长大,就永远不会长大的呢………我们总要老去的——好了,伊芙不高兴,我们就不说这个了。” 他把伊芙抱在怀里,“明天还有一天,让洛克斯叔叔带你去玩好不好?” 佐伊爱怜地把她抱在怀里,伊芙看不见的地方,那双如同大海一样深邃的眼睛里有不易察觉的冷意。 为了不暴露伊芙的身世,从伊芙三岁到蜂巢岛,四岁上了主船开始,到现在伊芙刚刚过了八岁生日,五年的时间,她大多数时候都呆在主船不曾离开,也少与生人见面,即使偶尔回到蜂巢岛,见到的人也局限在洛克斯的干部们之间———固然是为了安全,却也使得她越来越依赖已经给予信任的人,单纯如一张白纸任人描绘。 可本不应该如此。 伊芙出生在无数的祝福中,幸福与自由只是最基本的礼物,她应该受万千宠爱,无忧无虑,不必如此懂事,她会在身边人无条件的温柔里慢慢长大,踏过鲜花铺就的大路,耳闻都是赞美,所见都为美好,她会在爸爸的臂弯里度过幸福的童年与少年,尽情欢笑,尽情玩耍;她想要的,她想做的,都会尽皆如愿;她的父亲会教她什么是正确,什么是信念,她不会因为世道的沦丧而失望,会保有自己的赤子之心。 然后在某个晴朗而又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伊芙会邂逅一位足够优秀的少年,可能是大海的浪子,可能是正义的同道人,他会足够优秀,足够年轻,即使比不上伊芙的父亲,但足够爱重伊芙,把她放在一切的最前面,像洛克斯一样无条件地溺爱,像佐伊一样百般呵护,他会与伊芙执手,守护伊芙的未来与笑容,将所有的阴谋算计挡在离伊芙很远的地方。 这就是佐伊希望的、伊芙美满的一生。 本该如此。 可现在呢? 终年待在昏暗的船舱,所识所见所闻如此狭小,即使有佐伊和洛克斯百般溺爱,伊芙却显得太过于安静懂事,也太过于纯白;随手的一朵花就能让她高兴上一整天,些许的不高兴就能让她察觉惦念,伊芙被他们局限在这小小的一方船只,看不见更广阔的天空,她的未来不应局限于此。 可是这样的画地为牢,竟然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大保护。 敲门声打断了佐伊的思绪,“佐伊?是我,洛克斯。” “进。” 洛克斯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个匣子,他满脸的笑容,“伊芙,快过来。” 大约又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想送给伊芙吧? 佐伊漫不经心,放伊芙去抱洛克斯,门在洛克斯身后合上。 洛克斯见闻色一扫,又确认门已经锁住了,才在跑过来的伊芙身前打开了盒子———那是一枚奇特的恶魔果实。 佐伊讶异地看洛克斯,“你找到了?” 洛克斯郑重地点头,“私下搜罗太久,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是他们今天刚刚送来的。” “没人发现?” “见闻色一直开着,你放心。” “幻兽系恶魔果实,具有自愈能力的不死鸟果实———它一定能治好伊芙的病。”洛克斯在这枚果实上寄望了太多,伊芙的先天不足,后天的生长期紊乱,还有找不出病因的昏厥症;有这枚果实在,至少能保证伊芙不会因为身体器官衰竭像尤安娜一样去世。 “伊芙,这个东西会很难吃……但是吃了它,你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生病了。”洛克斯耐心地解释,佐伊则出于谨慎,拦住了果实。“等一下,伊芙,你过来摸这个石头,看有没有不舒服。” 他把从抽屉摸出来的拳头大小的海楼石递给伊芙,洛克斯看着伊芙接过海楼石,脸色显而易见地苍白下来,差点摔倒。 佐伊接住伊芙,把她手里的海楼石丢回抽屉,“看来是从前误食过了………”佐伊叹息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果实,这么多年都没被我们发现过。”怕是伊芙自己都不知道。 “好在你谨慎。”洛克斯被喜悦冲昏了头,此刻十分后怕。如果没有佐伊谨慎,拦着试验了海楼石,伊芙会当场死在他们面前!那叫洛克斯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伊芙的父母! “果实先收起来吧,也许将来能对伊芙有用。”佐伊从洛克斯手里接过盒子,仔仔细细上锁,“伊芙,这枚果实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幻兽系果实非常珍贵,足够有人铤而走险;就算是怀迪贝和凯多,你也不许心软。”女孩点头,纽盖特教过她,恶魔果实是很珍贵的东西,使人强大也招来灾祸,她明白佐伊和洛克斯是为了她好。 —————分割线—————— 洛克斯与伊芙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平民父女,在集市上东看看西瞧瞧。 这是座极其普通的岛屿,没有人会知道此刻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洛克斯会是声名远扬的大海贼。 天气晴朗,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身旁还有心爱的女儿伊芙的笑容,洛克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宁静。 如果这样的日子……再长一些,该多好。 如果尤安娜还在,也会开心吧。 尤安娜,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伊芙,谁要是想伤害她,就先踏过我的尸骨! 逛的差不多了,当洛克斯正抱着伊芙往镇上出口走的时候,一个黑头发的男人看见他们,停住了脚步;洛克斯也眯着眼睛看他,有什么气势在无声而汹涌地流动。 “罗杰……啧,麻烦。”今天带着伊芙,不好和他动手。洛克斯颠了颠怀里的女孩,招呼还是要打的,据佐伊说,这家伙的能力有异,不能叫他透露伊芙的事。 二人对视一眼,在无声间达成默契,两大一小保持着距离往镇外的无人处走。 等到看不见镇子了,伊芙抓着洛克斯的衣领,满脸不高兴,“洛克斯又要打架!”上回就是这样,把她丢给纽盖特,再回来就挂了彩,明显就是和人打了架,还骗她是摔的! 洛克斯连忙哄她,“不打不打,只是和认识的人叙个旧。”他狡辩着,“他作证,绝对不打架——” “你说是吧——罗杰?”洛克斯带着生硬的笑容看着罗杰,眼睛里写满了威胁。 “大哥哥是洛克斯的朋友吗?”伊芙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罗杰因为洛克斯生硬的暗示也正憋着笑。 “我是伊芙,和洛克斯来镇上玩。”对待朋友要有礼貌,自报姓名,这是纽盖特教她的。 “啊,罗杰,我叫哥尔·D·罗杰,你好呀伊芙。”罗杰友好的看她。 此时的罗杰还很年轻,今天是闻着香味、瞒着雷利一个人跑到镇上来的,却没想到会撞见洛克斯。两人之前交锋过几场,又因为各种原因不了了之,罗杰肚子还饿着,现在也并不想和洛克斯动手——何况这里还有个明显不是海贼的孩子。 伊芙很有礼貌地和罗杰握手,“佐伊叔叔说过你,跟史基打了很多次还在洛克斯叔叔身上划了道道的后辈,佐伊叔叔说谢谢你管教洛克斯叔叔。” 洛克斯抓狂,“伊芙,那才不是管教——佐伊到底怎么和你解释的———”佐伊都和伊芙说了些什么啊! 真是有漂亮又有意思的孩子啊,雷利一定喜欢。罗杰泰然自若地捏了捏伊芙的脸,完全不像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反而像对待邻家的女儿,“你真可爱啊伊芙,要是我将来的女儿也像你一样,那我肯定能笑死。”他随手把自己的佩刀抽出来,“给你看,这是我的刀,叫艾斯,很棒吧?”他得意地笑,艾斯可是他心爱的刀,举世无双。 伊芙摸了摸罗杰的佩刀,赞叹了一声,“看起来很锋利———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丛云切。” “丛云切———哦,纽盖特那家伙的刀啊?”罗杰从记忆里翻出这个名字,自始至终笑眯眯的,“它们都是齐名的刀剑,自然不会相差太多。” 突然,罗杰偏头,看向远方的海上,“伊莲娜?这是你的另一个名字?” 伊芙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诶?”罗杰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我暂时已经不用这个名字了。”原本还对着罗杰笑的小姑娘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抿唇看他。佐伊说过,任何不经告知就喊出这个名字的人要远离——因为那极有可能不是好人。 洛克斯拍了拍伊芙的脑袋,“佐伊说过,这家伙有个麻烦的能力,叫做聆听万物之声……大概是从哪里听到了吧。”他随即抬头,带着警告看着罗杰,“你要是敢泄露这孩子的事情……”多年努力,绝不能在这小子这里功亏一篑。 罗杰耸肩,“只是海上有声音在这样呼唤她而已,其他东西都听不到了。”他的目光落在伊芙青蓝色的眼眸上,“你这反应……看来这孩子不一般啊。” “最好是这样。”洛克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佐伊相信你的为人——伊莲娜是这个孩子的大名,伊芙是她的小名,也是现用名。” 罗杰笑着,“放轻松,洛克斯——我无意给这个孩子带来灾祸,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他摸了摸伊芙的头,“远方的海上,有人在叫你——或许是人吧?”他思索着,斟酌着开口“伊芙,那个声音在呼唤你回家。” 伊芙不是很明白罗杰的意思,她紧紧地咬住下唇,“我过去的家已经没了——现在,洛克斯和佐伊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好吧………看来现在还太早了,这孩子也听不见那个呼唤。罗杰头疼地想,他并没有撒谎,只是刚刚碰到伊芙的一瞬间 ,确实有声音响起来,在呼唤着「回家吧……我的孩子……伊莲娜」这样的话语,“如果有一天你想知道那个声音的事情,就来找我吧。”罗杰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他还会和伊芙相遇的。他一直很相信他的直觉,就像当年对雷利发出邀请,然后得到了一个副船长一样。 罗杰的话莫名其妙,却又深深留在了伊芙的心里。 听见了罗杰的话的洛克斯拧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分别,回到主船,伊芙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回过神来。 伊芙更不高兴了,被放到甲板上的她踩了洛克斯一脚,就往船边上坐着的纽盖特怀里跑去。 洛克斯哭笑不得地追过去,伊芙只是鼓着脸埋在白胡子怀里,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伊芙——宝贝伊芙?”洛克斯好声好气地呼唤着,但他心爱的小女儿已经被他完全惹恼了,怎么都不愿意回应他。 洛克斯在伊芙看不见的背后挤弄眼神,示意白胡子帮他说说好话;白胡子刚刚咳嗽两声,就听见怀里的小祖宗发话,“纽盖特要是想帮洛克斯说好话,我就告诉佐伊,上回史基给佐伊的那坛酒是你叫我拿走的。” 在旁边看好戏的凯多瞪圆了眼睛,“伊芙,当时我求了好久你都不肯帮我拿的——”为什么纽盖特要你就帮他拿?他有些委屈,佐伊大副从小抚养伊芙就算了,他比不过,但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努力,他好像也比不上白胡子在她心里的地位? “是啦,怎么样啊!你也要跟洛克斯一样不理我嘛!随你们的便!”像个小炮仗一样被一句话点燃的伊芙一眼瞪过去,凯多顿时偃旗息鼓,他手足无措,“我不是这个意思……伊芙………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他顿时也和洛克斯一样开始讨饶。 战场中心的白胡子心虚地又咳嗽了两声,别过头去不看洛克斯。跟伊芙混的太熟也不好,这一个两个的,把柄脾气都被伊芙拿捏着呢。 史基隔着老远听着吵闹,看向身旁的大副佐伊,“您不去救救船长?” 佐伊笑眯眯地,还是往日模样,“有什么好救的,伊芙又不会把他怎么样。” “而且,会生气的伊芙也很可爱嘛。”他的笑意带着真心,史基点头,肯定了佐伊的看法,“那倒是。”会生气会笑闹的伊芙比起前两年那个安静内敛的过分的女孩可要鲜活的多了。 14.生长紊乱 伊芙的生长紊乱越来越明显了。 佐伊头疼地把仍旧一脸茫然的、看起来十多岁大的少女从白胡子床上抱起来,伊芙身上还裹着白胡子的披风。 从一早上起伊芙就病恹恹的,又说什么都想去船边吹风,佐伊有事不能一直照看,白胡子不放心,就抱着伊芙在一旁陪她。 据怀迪贝说,大概佐伊离开了十多分钟,伊芙就在白胡子怀里睡着了,然后怀迪贝去拿晾好的毯子,白胡子抱伊芙去伊芙自己的房间,以免吹风受凉又生病——伊芙九岁那年被佐伊强制着住下的,伊芙为此还跟佐伊吵了一架———白胡子这头刚把人放在床上,被子还没来得及盖呢,伊芙当着他的面从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女。 虽然一瞬间跨越年龄成长的事在伊芙身上不是第一次发生,但这回是生长期跨越最大的一次,也是外表表现最明显的一次,原本合适的衣服什么的也被撑破了……… 长大至十七八岁的伊芙褪去了稚气的婴儿肥,脸庞秀丽,乌发如绸,肌肤如雪,唇瓣如樱,额前仅有的一缕白发平添少女的俏皮感,没有衣服的遮挡,婀娜多姿的体态尽显无遗,如果说十岁出头的伊芙是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十七八岁的伊芙已经花朵半展,隐约可见后来的无双风华。 残损的布块将成长的胸部挡了大半,却有着半遮半露的含羞之美;洁白的大腿交缠间,挡住了幽幽花径。 也许是因为伊芙的生长期紊乱,她并没有什么体毛,腋下、幽处都白皙无比,更显身体洁白如玉。 虽然知道伊芙生长期紊乱,但当这一切当着他的面发生,伊芙身上他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光了,才堪堪反应过来的白胡子人都傻了。 他无端地想起,上回带伊芙上岛,路过酒馆,有海贼对伊芙吹口哨,把十岁出头的伊芙看作了岛上的雏妓调戏;白胡子当然狠狠教训了那个家伙一顿,但离开酒馆后,伊芙天真地问起他“雏妓”是什么的时候,他红着脸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还是跟来的史基耐心地解释了雏妓是年幼的妓女。 伊芙又追问妓女是什么,史基说是出卖身体换取金钱的人。 伊芙被船长养的天真单纯,也许陪伴不多,但从来不缺贝利和衣裙首饰———以佐伊为例,佐伊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偶尔小酌几杯的酒水都是下面的人孝敬的,养伊芙之前没有花钱的地方,日常就是天天算账和给干部们收拾烂摊子,而养伊芙之后,佐伊最大的爱好就变成了给伊芙置办东西,一个小女孩,就算是按着贵族的标准养,来来去去也就那些东西,哪里花的了什么钱。 加上玲玲三五不时地送东西,凯多也天天心心念念让伊芙开心,两个人都不是吝啬的人 ,什么好什么往伊芙那里送;佐伊背后更有个洛克斯,宠女儿宠的压根没有底线,恨不得把伊芙的亲生父母没能给她的一股脑全都补上;从小到大没缺过东西,要什么有什么,手头宽裕的伊芙哪里明白什么人间疾苦,出卖身体。 这样的伊芙很难理解史基话里的含义,白胡子也舍不得让她这么早理解;于是,白胡子阻止了史基继续解释,把问题丢给了佐伊,让伊芙回去问佐伊。 佐伊后来怎么和伊芙解释的,白胡子就不知道了。 但雏妓这样情色的话题确实让他心头微动过,此刻,那种微动再次出现,有无形的暧昧感浮现心头,又被白胡子震的烟消云散。 他发誓,那一瞬间的暧昧旖旎只是出于一种本能,不是真的想对伊芙下手! 天知道伊芙今年才十岁!白胡子看着她长大的!白胡子的长女怀迪贝都比伊芙大上好几岁———就算不当女儿看,那也是妹妹吧! 白胡子就这样恍恍惚惚地用披风把伊芙裹上,掖好被子,伊芙仍处在甜美的梦乡中,而他放好桌边的温水,就退到墙角自闭反省。 佐伊接到消息急匆匆地赶过来,怀迪贝抱着早前准备好的裙子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佐伊看过伊芙的情况,愣了一会儿,微微叹息着摸了摸伊芙的额头,就留下怀迪贝在房间给伊芙换衣服,和白胡子一起走到门口去了。 白胡子还在为那一瞬间的暧昧而感到自我唾弃,没有说话;佐伊也愣着,回想着方才看见的伊芙。 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保持着静默。 伊芙今年十岁了。 佐伊想,她是九岁开始自己单独一间房的,被他强硬地压着才不得不同意的;为此,他们大吵一架,那是自养育伊芙以来,他们第一次吵架,伊芙是个很乖的孩子,一向依赖他,如果不是生气伤心到了极点,断然不可能和他吵成那样,她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眼睛都是肿的。 佐伊哪里会不心疼呢,可是伊芙八岁就该搬进自己的房间的,他因为放纵自己,已经留了她一年,怎么能再继续放纵自己呢? 伊芙八岁时,生长期紊乱到十岁,佐伊尚且对自己的心思一无所觉;伊芙九岁,生长期再度紊乱,长到十三四岁。 那天晚上,佐伊做了一个梦,梦里,长大的伊芙坐在他腿上,仰头对他甜蜜的笑,他低头用额头抵伊芙的额头,往日亲昵的动作在那一刻如此暧昧不明,伊芙的手主动攀住他的脖颈,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宛若一对亲密的爱人。 梦到这里,佐伊就醒了,醒来之时,伊芙窝在他怀里睡的正香甜,自己的手尚且放在伊芙脆弱的脖颈和纤细的腰肢上。 佐伊沉寂了一天,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龌龊的混蛋,他开始反思从前的一切,并有意识地与伊芙保持着距离。 伊芙的外表再成熟,她今年也只是个孩子;佐伊这样告诉自己,他今年已经是个大叔了,和伊芙差距的年龄何止一星半点儿,他不能毁了伊芙,他们没有可能。佐伊可以是伊芙的养父,伊芙的知心哥哥,婚宴上把她交给另一个优秀合适的男人的长辈,但绝不能自己占据那个位置。 于是,佐伊让白胡子告诉伊芙搬房间的事情,自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主船。 晚上,等佐伊再回来时,伊芙正守在佐伊的床上,二人间爆发了第一场争吵。 伊芙哭着从他房间离开,半个小时后,凯多来告诉他,伊芙在白胡子的房间被哄睡着了。 佐伊一夜未眠。 伊芙会不会睡不习惯?她会不会讨厌我?佐伊满心痛苦挣扎,但希望伊芙好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洛克斯说的对,他不像个海贼,没有海贼那样的占有欲和势在必得。 如果他更像个海贼,也许就能拥她入怀了吧?可他一个命不久矣的中年大叔,怎么能妄想把明月拉下云端? 一夜无眠到天明。 伊芙和他冷战了相当一段时间,日常的亲亲抱抱没有了,窝在怀里看书的习惯改不了,但怀抱可以换人,难得能够出门放风也被她拒绝;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两周,在白胡子的反复说好话和牵线搭桥下,伊芙最终还是体谅了他。 “我讨厌佐伊说为了我好才怎么样,以后不许这样了;明明想锻炼伊芙可以好好和我说的,伊芙不是讨厌搬房间,是讨厌佐伊做决定却连被决定的我都不问,好像伊芙一定不会答应一样,还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伊芙最喜欢佐伊了,但伊芙讨厌自说自话的佐伊,出于爱却擅自包揽了一切决定的行为真的很讨厌。”半大的女孩嘟囔着,仰头在佐伊脸上印了一个吻。“这样,我们就和好了。” 白胡子松了一口气,送伊芙回自己的房间了,徒留佐伊在原地愣神。 她真的……长大了啊,不再是从前那个三岁大的、对寄人篱下充斥不安的小女孩了。 伊芙的再次生长期跨越很平静,但伊芙自己却不那么觉得,她开始讨厌长大了。 继一年前佐伊开始和她不亲密之后,白胡子也开始躲着她了。 伊芙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说实话,刚刚认识怀迪贝的那段时间,她对怀迪贝的老爹——纽盖特先生是有点害怕的。 虽然被佐伊和洛克斯叔叔嘱托,纽盖特先生是可以相信的人,但伊芙很害怕这个长得高大又不喜欢笑的男人。 她一度不是太喜欢接近纽盖特先生。 纽盖特先生或许察觉了她的害怕,体贴的和伊芙保持了距离。 伊芙有点儿愧疚。 认识怀迪贝以后,她开始逐渐了解到纽盖特也没有那么可怕。 高高大大的纽盖特先生也是一个会救助濒死的怀迪贝,苦恼地给怀迪贝挑选一个发圈,只为了玲玲一句“女孩子都要有发圈”的玩笑之言。 原来纽盖特先生……也不是很可怕嘛。 怀迪贝喜欢和伊芙分享她的老爹,正如伊芙也喜欢诉说佐伊和洛克斯的闲暇小事。 真正让伊芙和白胡子亲近起来的事情,是那回怀迪贝的发圈事件。 伊芙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比不上她父亲和佐伊,但至少说不上笨。 当时的伊芙固然伤心,却也注意的到纽盖特先生笨手笨脚的安慰,更别提为了哄她开心,纽盖特先生还一路抱着她去找了凯多。 也是从那一回之后,伊芙把纽盖特看作了能够相信的人,又有怀迪贝的加持,地位隐隐与佐伊持平。 白胡子本人当然不知道这件事,包括他和凯多在内,洛克斯主船所有的干部和老人都知道,伊芙最最喜欢的就是副船长佐伊和船长洛克斯,作为养育伊芙的人,这实在再正常不过。 白胡子的地位不明显,可能跟伊芙从来没有显得很依赖白胡子有关,也可能是因为前头还有个怀迪贝挡着的关系,所以,虽然很难以置信,但白胡子在伊芙心里的地位的确很高。 所以凯多比不过白胡子,拿不到佐伊的藏酒,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的差别,从一开始就存在。 这些都是后话,此刻的伊芙抱着书,满心茫然地看着白胡子逃跑一样地离开。 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玲玲说这样的她比以前还好看,怀迪贝也夸,凯多也是,史基还说将来的伊芙很有潜力———但为什么最该夸她的白胡子就这么走了? 伊芙非常委屈,她只是和平常一样想窝在纽盖特怀里看书而已。 不仅如此,伊芙还发现,白胡子哪哪都躲着她。 怀迪贝给她挑新衣服,白胡子站的老远,再也不像从前一样替她找出每件衣服该怎么搭配,搭配什么首饰,也不夸她好看了。 吃饭的时候,伊芙鼓着脸盯着他,白胡子居然往旁边坐,一点儿都没看懂伊芙想要他把盘里的青菜夹走的意图,明明从前一个眼神就能解决的。 这样的日子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窝在凯多怀里看书的伊芙生气地合上了书,完全看不下去,她不自觉绕着额前一缕白发,紧紧抿唇。 凯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打扰她思考。 洛克斯就在此时步履匆匆走了过来,“凯多——”他看见伊芙,话语一顿,而后皱眉,“伊芙?”他摸了摸伊芙的头,“我们要进发神之谷一趟,你去找纽盖特,让怀迪贝送你暂时离开。”他眉目间是少有的凝重,“伊芙,也许这次回来,我就能治好你的病了。”他温和地看着伊芙,像是要把她的模样烙印在心底。 凯多识趣的走开。 “佐伊呢?”伊芙心底有些不安。 “他去做准备了,我们会在神之谷汇合。”洛克斯轻松地抱起已经十八九岁大的伊芙,“能看到你长大的模样,可真好啊。” “不会太久的,伊芙,等这次回来,我就能治好你的病,你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大海上嬉闹,我们的伊芙生来就是大海的孩子,应当自由而洒脱。”洛克斯郑重其事,凶狠的脸上永远都有着独为她展现的温柔,“伊芙,叔叔会回来接你的,和佐伊一起。” “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找回你的名字了。” “还记得吗?你爸爸送给你的三岁生日礼物。” “卡尔兰特·D·伊莲娜。”你是神明送给我们的礼物啊,伊莲娜;我一定会在神之谷终结掉所有的旧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你。 外表再成熟,此时的伊芙在生理年龄上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洛克斯对她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假的,她一下子就相信了。 但伊芙并不知道,洛克斯一生只骗她两次,一次是初遇,一次是永别。 后来怎么样了? 伊莲娜有些痛苦地回忆着,她收拾好东西,被白胡子藏了起来。 中间是一段空白。 她在战场上,被人捂着嘴,亲眼目睹了洛克斯的死亡。 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一切走向无法挽回。 果实能力在那一瞬间觉醒,她却因为力量的失控陷入昏厥。 再醒来时,白胡子守在她身边,担忧地注视着她。 她抱着白胡子,哭的声嘶力竭。 洛克斯叔叔在她眼前死去,佐伊叔叔在死前把她托付给白胡子,让白胡子照顾好她,自己跌入茫茫大海。 她失去了最疼她的两个人,就像当年失去父亲一样。 洛克斯的谎言再拙劣不过了,即使一时哄过了年幼的孩童,但随着日渐长大,伊芙怎么可能不发觉真相? 伊芙的父亲怎么可能抛下她,连一个电话虫都不打,阿吉奶奶受妈妈尤安娜临终请托,怎么会把还只有三岁的伊芙丢给漂泊不定的洛克斯——只要他们还活着,还能照顾她,就绝不会把她交给只相处了一天的洛克斯。 伊芙只是不愿去想,就像她不愿深究佩罗斯佩罗的私心。 在新建造的莫比迪克号上,白胡子抱着她一遍一遍地承诺,绝对不会丢下她,不厌其烦地安抚着她,直到伊莲娜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洛克斯·D·伊芙的名字随着神之谷彻底尘封在岁月里,逐渐蒙上尘埃。 伊莲娜换回了“伊莲娜”的名字,被白胡子牵着,被“白鲸”拥抱,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接受了洛克斯和佐伊的死亡,只是每每想起,还是会安静地呆在白胡子的怀里,呆在怀迪贝的身旁。 她偶尔也会接到玲玲和洛克斯其他干部的来信,收到二人托人送来的礼物,但她再也没有让人叫过她伊芙,纽盖特或许和玲玲和凯多说了,再次来信的称呼里,他们叫她“伊莲”。 伊莲娜———父亲送她的最后礼物,叔叔最后的盼望。 月光下,白胡子叹息着,把伊莲娜抱回了他的房间。 这实在是个很大的难题啊,佐伊先生。 15.是善是恶 时间永远是最好的良药。 神之谷一战已经结束了一年,过去的日子就像手掌间的沙子,怎么样也握不住。 伊莲娜将白色的玫瑰花束抛入眼前的大海,神之谷临近的这片海吞噬了叔叔洛克斯,也带走了她的佐伊,从此葬送了她天真美好的幼年岁月。 凯多与玲玲已经自立门户,在伟大航路有了自己的海贼团,史基的消息不曾断绝;蜂巢岛换了新主,王直只是写信来,问她是否安好,又向她保证,没有人会动洛克斯和佐伊留给她的家,只要她愿意,蜂巢岛还是她的居所。王直有意交好纽盖特也好,对她是真的怜爱也罢,伊莲娜不想去思考了。 洛克斯叔叔和佐伊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啊;他们不在,那间院子也只是寻常院子了。 那段无忧无虑、有人全心爱护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女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这片波涛汹涌的大海,白胡子把披风裹在她身上,陪她向故人致以祭奠。 罗杰到来时,见到的就是伊莲娜被白胡子拥在怀中的场景。 “ 洛克斯说你生长紊乱,果然如此。”罗杰叹息着,“伊莲娜,我很抱歉。”虽然他并不后悔,但在神之谷决战,卡普质问时,他已经清楚了一切,包括伊莲娜的身世;他杀死了洛克斯,也就毁灭了伊莲娜的保护所。 少女没有回头,她很平静。 “既为海贼,成王败寇,没什么可抱歉的。” 是的,伊莲娜并不怨恨罗杰,她很想把洛克斯的死怪在一个人身上,可是她怨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她要怎么样才能怨恨? 她根本学不会怨恨,也怨恨不了。 洛克斯死于罗杰和卡普手中,一个是海军,杀海贼天经地义;一个是海贼,赌上生死与海贼决斗,输了任其处置;赢家主宰一切,败者无怨无悔,这是佐伊教过她的。 怪罗杰? 洛克斯不死,死的就是罗杰,生死之争,素来如此。 罗杰至少保留了叔叔的颜面,让他好好地就此安眠,还瞒住她的事情,海军一方至今不知道洛克斯有一个女儿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比起死在海军手里,叔叔恐怕更愿意死在罗杰手里吧———至少,这样的终结,代表了他作为海贼的、无悔的一生。 怪卡普? 卡普是海军,新生的海军神话,被千千万万的民众所爱戴、歌颂。 阿吉奶奶教过伊莲娜,海军杀海贼天经地义,海贼肆虐毁坏了无数家庭的幸福,一个大海贼的凶名要用无数的尸骨来堆积———阿吉奶奶正是因此,才多年拒见洛克斯,不断地救助他人,希望能为洛克斯赎清哪怕一点点的罪孽;阿吉奶奶希望伊莲娜尽可能不要靠近那些海贼,离得越远越好。 在伊莲娜还很小的时候,阿吉奶奶有时甚至会偷偷抱怨伊莲娜的父亲,怨他出头,怨他不顾家人,让尤安娜母女为他的“正义”牺牲。可到了伊莲娜面前,她又止不住夸赞伊莲娜的父亲,让伊芙不要怨他失约,说爸爸有更重要、不得不做的事情要去做,伊芙要体谅爸爸。 伊芙可以信任洛克斯,因为一个被爸爸千里迢迢找去斥责,从而回来向阿吉奶奶下跪磕头的男人并非以海贼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至少在那一刻,他仅仅只是阿吉奶奶的不孝养子,伊芙的妈妈尤安娜曾经的弟弟,一个愿意抱着她带着她玩的舅舅。 后来上了洛克斯的船,是没有其他办法的唯一选择,如果哪怕还有一个能托付的人,洛克斯和佐伊都不会把她带到海贼团里长大。 洛克斯保护她,疼爱她,娇惯她,任由她的小脾气和任性———这些伊莲娜都明白,但伊莲娜更明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洛克斯的手段有多狠辣。 洛克斯海贼团的干部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连最好说话的佐伊和好脾气的纽盖特也只是表象,无数人的尸骨累成了他们的凶名和高额悬赏金,可想而知能镇压下这一船恶人、在干部聚集之地为伊莲娜硬生生地制造出一个安安稳稳的、像温室一样的成长环境的洛克斯会是多么地说一不二、心狠手辣,又是多么地强大。 在伊莲娜为数不多的幼年记忆里,三岁的生日之后,洛克斯叔叔把她带到船上,告诉她,父亲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以后就由洛克斯叔叔照顾我们的小伊芙了,不管伊芙喜欢什么,他都能够为宝贝伊芙弄来,伊芙有任何的不开心和任何微小的愿望,都可以告诉洛克斯叔叔。 洛克斯是凶恶的大海贼,被世人所憎恨,背负着无数的罪孽,他的凶名供出两位海军英雄;但对于伊莲娜,他是真的好;凡有所求,无不与之;哪怕是在盛怒中,只要伊莲娜开口,什么大海贼的原则都是空谈,什么事情都越不过他的伊芙高兴;只要伊芙愿意笑一笑,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洛克斯海贼团里的孩子不算少,毕竟玲玲有不少的孩子,偶尔还有像凯多那样因为天赋异禀受邀而来的。 但洛克斯家的伊芙是唯一一个可以在洛克斯海贼团的干部们面前随意发脾气、撒娇的孩子,年幼的伊莲娜漂亮可爱又乖巧,各个干部愿意宠着她是一方面;她是洛克斯绝对不可以触碰的逆鳞,洛克斯容不得对她的任何不好,又是另一方面。 所有所有的一切,所有所有的不同,都是因为她姓“洛克斯”,洛克斯·D·吉贝克的“洛克斯”;这是伊芙四岁那年,佐伊教她的道理————在夏洛特家的孩子们被玲玲责罚,又被佐伊明令离她远点儿、收回所有因伊芙而得到的特殊待遇之后;在偶然遇见的佩罗斯佩罗和卡塔库栗脸上陡然加重的疲惫中,而亲眼目睹的玲玲和其他干部只有漠然和谈笑风生过后。 在洛克斯海贼团,“卡尔兰特”的姓氏会为伊莲娜带来灾祸,但“洛克斯”的姓氏就是伊芙一切任性的通行证。 但即使如此,伊莲娜永远都不会忘记洛克斯发怒的时刻——— 在王直失手放跑了千叮万嘱的任务目标后,其他干部冷眼旁观,佐伊脸如冰霜,纽盖特护住怀迪贝,洛克斯怒极反笑之时; 在史基的小心思干扰了洛克斯的计划,被洛克斯当众重伤,而佐伊揉着额头,说了两句好话、却被洛克斯驳斥回去之时; 在玲玲因为意见不合的三两句嘲讽,却撞上洛克斯怒火的当口,两人即将大打出手之时; 在纽盖特为了保护实力还不够的怀迪贝,错失了追击的良机,又把动静闹得太大,没能完成任务,自愿领罚之时; 这些事情或大或小,但伊莲娜无法忘记洛克斯凶恶起来、大发雷霆的时候,整艘主船安静地像是墓地,等待着船长的宣判,喋血的前一刻,是死亡一样的寂静。 那一刻,还年幼的伊芙害怕了,她的叔叔变得和平常完全不一样了。 小小的女孩紧紧抱着洛克斯送给她的小熊玩偶,青蓝色的眼眸里只有害怕和不解。 别看后来的伊芙能光明正大踩洛克斯的脚,因为喊他不应声的小事就和洛克斯闹脾气;但在第一次洛克斯发火的时候,小小的伊芙只有满心满眼的无措和害怕。 即使是那时还没有直观面对海贼的可怕的伊芙,也隐隐察觉了洛克斯真正的样子。 会纵容伊芙笑闹、任由她拽头发的、温和好说话的洛克斯,才是他少有的一面,而非他的常态。 佐伊和洛克斯,乃至于如今在她身旁的纽盖特,都不是什么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他们只是在她面前收敛了残暴的一面,不想吓到她。 洛克斯和佐伊的死对世界是有益的。 伊莲娜很清楚这一点,在一年来莫比迪克所途径的每一处平民聚落,城镇酒馆;所有人都在欢呼着洛克斯的死亡,高声歌颂着海军英雄卡普的名字和功绩。 这要她如何怨恨卡普? 他是海军,是爸爸曾经提到的、赞扬的后辈,更是被世界人民深深感谢惦记的海军英雄啊。 否定他,也就否定了伊莲娜自己的父亲。 怨不了罗杰,恨不了卡普,伊莲娜只怪自己。 洛克斯是为她去的神之谷,佐伊原本能够逃脱,但不想放弃治好她的生长紊乱的唯一可能,所以他留下了;转而把她托付给了纽盖特。 “叔叔要去赎他犯下的罪了。”少女的白色裙摆随海风飘扬,像是半绽开的百合。 洛克斯叔叔杀了很多人,害了很多人,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会在地狱受苦很多很多年。 伊莲娜会好好活着,救很多很多的人,为叔叔分担他的罪愆,哪怕只能分担一点点,就像阿吉奶奶一样。 等到很多很多年之后,在一切终焉之时,洛克斯叔叔和佐伊就能安安心心地、彻底永眠在他们深爱的大海中了。 到那时,伊芙就能无牵无挂地去找爸爸了。 “我很感谢你愿意来祭奠叔叔和佐伊。”伊莲娜将额前白发归拢在耳后,“也感谢你当初想要留下叔叔和佐伊性命的好意,哪怕那并未成功。”白胡子和她说过,罗杰并不想要洛克斯和佐伊的命,但叔叔和佐伊不愿意功亏一篑,才没有退后哪怕一步。 她明白叔叔的选择,他只是选择了以死相搏,既是多年信念的孤注一掷,也是想为她搏出一条生路。 既然如此,与人无尤。 一定要怪,就怪伊莲娜自己。 她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少女转身,向着罗杰浅浅地笑,那笑容有悲伤无奈,也有迷茫和释然。 罗杰突兀地想起洛克斯死前的最后话语,“喂,罗杰,我们算朋友吧?” “既然你在那孩子面前承认了,就替我关照她吧———算我求你。” 临死的最后一刻,一生骄傲的大海贼洛克斯向罗杰低了头。 伊芙的事情是他这辈子做过不多的善事之一,即使是生命的最后,洛克斯也还是放心不下年幼的伊芙。 她还那么小,还有那么多的豺狼虎视眈眈,洛克斯不在了,谁来保护她? 洛克斯海贼团是一滩腐烂的淤泥,伊芙是在淤泥中盛开的洁白之莲,那朵小小的白色莲花那么瘦弱,那么幼小,叫洛克斯怎么放得下心奔赴死亡啊? 他还不想死,他还有伊芙要照顾,他答应了养母阿吉和姐姐尤安娜,会永远保护伊芙;也答应了伊芙的父亲,不会让人发现她的身世。 可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洛克斯就这样带着遗憾、永远地沉眠在那冰冷的大海之中了。 留下他的伊芙孤零零一个,不知何处可以容身。 天地广大,大海浩淼,何处是家? 伊莲娜不知道。 就如同那道心上的伤疤,再好的良药,也抚不平无根浮萍的痛苦。 伊莲娜没有家了。 16.白鲸之上 16.白鲸之上 莫比迪克的深夜非常安静。 白胡子开着见闻色,感知到旁边房间的伊莲娜再度从梦中惊醒。他叹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伊莲娜靠在软枕上,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还有皎洁的月亮,不由发着呆,她在莫比迪克号上的房间同原本的几乎一模一样,据纽盖特说,这是开战之前,洛克斯的嘱咐,把她的东西提前收好,省的那些海军有眼无珠弄坏了东西,回头他又要被伊芙迁怒。大件的东西搬不走,纽盖特就按着记忆里的打造了新的,也更适合现在的她用。 洛克斯和佐伊留给她的东西几乎全都在这里了,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 明明身在莫比迪克,却像无根浮萍,不知此身何往。 伊莲娜轻轻阖上眼睛,耳畔似乎又响起佐伊给她唱的摇篮曲。 “吱呀”声响起,白胡子踏进了这间房。发呆的伊莲娜还靠在他新买来的软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伊莲,要抱抱吗?”白胡子像是从前的每一次,满脸笑容向她伸手。 但这一回,不等伊莲娜自己反应过来,白胡子主动把她抱了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我们明天会经过新的小城镇哦,我陪你去买东西怎么样?怀迪贝说你也好久没买新裙子了。” 神之谷祭奠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伊莲娜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她还有大好的未来可以奔赴。 对于伊莲娜,白胡子当然也有私心,他知道那天开战前佐伊在干部间的巡视是什么意思。 在最后时刻,佐伊做出的抉择是把伊莲娜交给了白胡子;在伊芙格外亲近的几个干部之间,夏洛特与伊芙有旧怨,即使玲玲再喜欢伊芙,佐伊也不能放心;凯多与伊芙年龄相近,但佐伊看得出他的野心,佐伊不想去赌伊芙和野心谁重要,况且凯多的力量还不够强大,短时间内还护不住伊芙;作为当年部分旧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白胡子知道轻重,向往家人,长女怀迪贝又和伊芙一块儿长大,情如姐妹,白胡子的力量也足以在伟大航路护住伊芙数十年安稳———哪怕他对伊芙开始有了些别样心思,但至少还算个能托付的人。 矮个里拔高个,佐伊在不得不抉择的最后之时,向白胡子交托了伊芙。 神之谷一战前,因为自己旖旎心思而羞愧的白胡子才刚刚缓过来不久,就陡然被托付了伊莲娜,佐伊先生明明看出了他已经有些不纯的心思,居然还这么信任他吗? 佐伊先生真是留了一个好大的难题给他啊,即便白胡子自认自制力尚可,也不能保证永远像佐伊先生那样守礼克制,在伊芙的亲近下还能面色不改,泰然自若。 但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他还能保住伊芙半世安宁。 白胡子抱着伊莲娜躺回宽大的床上,让她依偎在自己的胸膛间;过往的一年多,伊莲娜也常常从睡梦间惊醒,但如果有他陪在身边,就能睡的安稳很多。 在白胡子的轻柔拍抚间,伊莲娜渐渐沉入梦乡。 无根的浮萍被白鲸小心翼翼地含着,护着浮萍不必随着海浪无所依托;这一含一护,就是三十六年。 白胡子说带伊莲娜买衣服,就是真的买衣服,一连试了很多件还是不满意,和怀迪贝争执起伊莲娜更适合的裙子外搭的颜色。 伊莲娜听的脑袋疼,走出店门想呼吸新鲜空气,她的精神才松懈下一些,就被一个小孩儿撞到膝盖。 “对不起对不起。”像是个流浪儿呢,伊莲娜垂眸看他,小小的菠萝头小孩形容狼狈,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不过金色的菠萝头也很少见呢。 伊莲娜蹲下来,掏出随身的手帕仔仔细细给小孩儿擦干净脸。 “你叫什么名字?”从追捕的人贩子手里逃出来后,还只有八岁大的马尔科在满心慌乱里面撞上了他此生的救赎;那一天,天空晴朗,微风徐徐,黑发的美人柔声细语,青蓝色的眼眸装得下世间一切的美好,满头金发的男人高大俊朗,白色月牙胡相伴相随。 “马……马尔科……” 伊莲娜摸上马尔科的头,“在发烧呢,你是流浪儿吗?” 马尔科傻傻点头,又摇摇头,呐呐低语,“我是刚刚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 “要跟我走吗?”没有为什么,只是看着马尔科,心有所感的伊莲娜露出一个浅笑,“会是一条很艰难的路哦,不过我会陪着你的。” 反正,最坏也不过是落在另一个人贩子手里了。马尔科感受着脸上温软的指尖触感,踏着不死鸟的指引,走向了他一生的命运。 白胡子和怀迪贝从商店里走出来时,就看到难得展颜的伊莲娜牵着一个菠萝头的小孩。 “哦,是刚刚捡来的吗?”白胡子若有所思,蹲下来对马尔科爽朗大笑,“要不要来当我的儿子啊?” 怀迪贝挑眉,看着自己的故事再次在马尔科身上重演,有些欣慰。 伊莲娜摸了摸马尔科的头,把他推向了白胡子的方向,“喊老爹。” 因为高烧还有些呆滞的马尔科在身旁漂亮姐姐的鼓励下,大声地喊出了那个伴随他一生的称呼——“老爹!” 有了第一个儿子的白胡子高兴地把他举起来,伊莲娜也轻轻地笑,“马尔科还在发烧,先带他回船上吧。”怀迪贝若有所思地用目光在伊莲娜和马尔科之间走了一圈。 未来的白胡子一番队队长“不死鸟”马尔科,就这样草率地成为了白胡子的儿子。 马尔科的到来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之前一年都没有特别想要的儿子地白胡子在短短的时间内捡到了好多个儿子,搞得怀迪贝都头大。 伊莲娜似乎很喜欢这些被白胡子捡来的儿子,亲手捡回来、金色菠萝头的马尔科;三个揪揪、圆滚滚还会发光的乔兹;被油炸马铃薯骗过来、剑术天赋出乎意料的高的比斯塔;长着獠牙、喜欢搞怪逗伊莲娜开心的艾鲁旺;一头棕色乱发、挥舞重锤的拉克约;戴着水牛头盔,双刀流的阿多默斯……… 这些孩子各有所长,没事就围在白胡子身边和伊莲娜身边,莫比迪克上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有了孩子们的陪伴和日渐忙碌起来的事务,伊莲娜似乎逐渐走了出来,不再被往事所围困。 白胡子发现伊莲娜最近似乎又有了心事,她常常盯着马尔科看,目光中还带着忧虑和犹豫。 可是马尔科也没问题啊? 白胡子打量着这孩子,吃得好睡得香,还能帮怀迪贝分担事务处理,经过训练之后的武力值也嗖嗖嗖地往上涨,又是难得愿意读书的孩子,以成为一个合格的船医为目标,长进很大,好好的一孩子能有什么问题? 马尔科被老爹的视线盯得发毛,警惕地跑到伊莲娜身边。 伊莲娜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郑重。“马尔科,你很想做船医吗?” 马尔科点点头,“怀迪贝说伊莲娜身体不好……”他有些羞涩,“我想帮伊莲娜治好病。” 伊莲娜将他揽进怀里,眼角微红,“当医生会很难哦,你受了伤也没人能给你治疗。” 马尔科骄傲地仰起头,“不怕,我打架也很厉害。” 比斯塔笑嘻嘻路过,“但是马尔科上回比剑输给我了吧?” 马尔科作势要去打,被伊莲娜按在怀里,于是乖乖地没有动弹。 伊莲娜抬头,看白胡子,“我想把那颗果实给马尔科。”她的话有些突兀,但白胡子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果实———那颗?” 孩子们看着原本笑呵呵的老爹一下子严肃起来,“伊莲,那是———”洛克斯船长留给你的遗物啊。 伊莲娜的口吻斩钉截铁,毫不在意,“既然送给我了,那就由我做主了。”她眉眼间很是坚定,“马尔科,你愿意吃恶魔果实吗?” 马尔科下意识点了点头,伊莲娜不会害他,可是,老爹那么严肃,那颗果实对伊莲娜很重要吧……“那颗果实对伊莲娜很重要的话,我可以去找别的果实。” 白胡子叹气,“伊莲,要不你再考虑一下?”珍贵的不是那颗果实,而是它所代表的故人的心意啊。 伊莲娜用手指绕着微风拂过的白发,对孩子们很是温柔,“恶魔果实虽然珍贵,但放在那里不用,也不过是死物,而且,马尔科是我的家人啊。”她浅笑着,“但是吃了这颗果实的人以后就得一直帮怀迪贝分担事务了哦。” 原本因为恶魔果实的珍贵还有点羡慕马尔科的孩子们瞬间有一个是一个全都跑到了白胡子那一边,留着傻眼的马尔科站在伊莲娜面前。 开什么玩笑———怀迪贝桌子上那一堆天书超恐怖等我好不好———马尔科!兄弟们相信你!以后的文书就交给你了, 随着白胡子海贼团人数的增多,事情的翻倍,文书的工作也越来越繁重,加上还有一群淘气的小子们要管,怀迪贝的脾气和那堆文书一样与日俱增,三五不时,连老爹都要挨说。 对于这群大部分还留在认字半文盲阶段的孩子们来说,怀迪贝手上的文书等同于噩梦的代名词。 比斯塔喃喃自语,“我宁可不吃恶魔果实,也不要写那些东西。”什么果实也没有不写文书的自由好。 乔兹也是心有余悸,幸好他已经吃过果实了,不会被抓壮丁。 对于文书工作有一些天赋,但也不是很乐意处理文书的马尔科哭丧着脸,看着伊莲娜从房间里给他拿来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我的私藏,幻兽种的不死鸟果实。”伊莲娜柔声细语,“恶魔果实的常识你也知道,忍着一点哦。” 乔兹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超级——难吃!”比垃圾桶里的剩饭剩菜还要难吃!他要不是真的很饿也不会下口。 马尔科视死如归地盯着那颗恶魔果实,比斯塔帮他捏住鼻子,最后,马尔科还是在一圈小的大的的围观下咬了一口不死鸟果实。 后来的马尔科敢拿老爹发誓,那绝对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味道了。 兄弟们欢呼雀跃着,为马尔科获得了恶魔果实而高兴,马尔科则干呕着抱怨恶魔果实的难吃。 听到消息,姗姗来迟的怀迪贝戳了戳伊莲娜的额头,“你倒是舍得啊?” 伊莲娜靠在她怀里,温柔地浅笑,“他是我亲手捡回来的,我总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当初马尔科义无反顾跟着她走了,但伊莲娜看见如今高高兴兴的他,总还是忍不住想起初见时那个跑丢了一只鞋子、还发着高烧的小菠萝头。 马尔科是孩子们间最细心,也最黏她的一个,她总是会多几分心软,何况他不比乔兹和比斯塔他们,既不高大,也没有出众的剑术天赋,思来想去,也只有会自愈的不死鸟果实能替她多保护马尔科几分。 “你的果实,你高兴就好了。”怀迪贝哼笑着,终于还是心软了。 白胡子喝了一口酒,“库啦啦啦啦”地笑。 白鲸之上,可是属于浮萍的、新的家园? 17.似是故人 17.似是故人 罗杰在船头站了一早上吹冷风,好像在思考人生。 不仅如此,他还带着只有几岁大的巴基和香克斯。 雷利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自己终于被罗杰逼疯了。 第二反应? 哦,没有第二反应,雷利在反应过来后就直接去给罗杰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又把两个孩子往贾巴那边一丢。 这片海域附近的早上还是挺冷的,一大早带着俩孩子吹冷风,到时候感冒了他来照顾啊? 难道昨天被卡普追杀,炮弹砸到脑袋上终于把脑袋砸坏了? 雷利心力憔悴,他问罗杰,“你到底要干什么?” 罗杰摸了摸脑袋,极为深沉地看着自己副船长,“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个亲戚了?” 走亲戚?雷利只觉得莫名其妙,“你清醒一点,我们哪里来的亲戚可以走?” 不,他怎么被带进笨蛋的逻辑了?海贼走亲戚才很奇怪吧? 罗杰笑嘻嘻,举了举佩剑“艾斯”,“艾斯走亲戚啊,我们去找白胡子家的丛云切吧!” 雷利一脸麻木,暂且不说艾斯和丛云切是哪门子的亲戚,就说你没有白胡子的生命卡,要怎么找到他人,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你跟白胡子可不是朋友,而是见面就要打架的关系吧?人家前一个海贼团可是覆灭在你和卡普手上。 无力吐槽的雷利随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首先,卡普的军舰随时可能出现,我们还没有彻底脱离他的追踪范围,那家伙的狗头军舰就跟长了个狗鼻子一样;其次,你要怎么去给艾斯走亲戚?”怕是莫比迪克在哪个方向他都不清楚吧。 罗杰委委屈屈地翻出了一张生命卡。 雷利盯住了生命卡,百思不得其解,“你别告诉我这是白胡子的生命卡?”那家伙怎么看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罗杰。 罗杰光速摇头,“当然不是。” “这是他家小姑娘的。”罗杰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 白胡子家的小姑娘?雷利回想了一下,“怀迪贝?”那孩子和罗杰的关系这么好?白胡子不阻止?一张生命卡给出去,莫比迪克的方向可就全都暴露了。 罗杰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不是,是伊莲娜。” 伊莲娜?熟悉的名字。 雷利从记忆的角落翻出了这个名字,随后,“嘶——”,向来八风不动的冥王错愕地看着自家船长。 “没错,是洛克斯的女儿哟。”罗杰竖起大拇指,“她现在可是成长的相当不错了呢。”白胡子把她保护的很好,至今没有一张通缉令流出,好像连卡普都没发现伊莲娜就在白胡子船上。 “你别告诉我你把你的生命卡也给出去了。”雷利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 “雷利你真聪明。” 果然。 雷利觉得自己拳头硬了,很需要砸一个笨蛋的脑袋来缓解脑袋疼。 但是自己挑的船长,能怎么着呢。 雷利从他手里抽过生命卡,丢给贾巴,拖着罗杰的衣领往船的另一边走,“我想你需要好好交代一下你之前偷偷跑出去都干了什么。”不是之前溜出去那会儿干的,他都不信。 还小的香克斯和巴基互相眨巴眨巴眼睛,欢快地笑了起来。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生命卡指引的方向就在距离奥罗杰克逊号不是很远的另一片海域。 莫比迪克号上,在练习飞行的马尔科远远就望见了在靠近的奥罗杰克逊号;对这个旗帜似曾相识的马尔科落回伊莲娜面前,把罗杰海贼团的旗帜描述了一通。 伊莲娜微微睁眼,青蓝色的眼眸里有惊讶也有些微的无奈笑意,“去,马尔科,告诉纽盖特,罗杰来了。”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裙摆,急匆匆往马尔科说的方向走。 伊莲娜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奥罗杰克逊号的船只,就有一道身影隔着老远从那艘船上窜出,“罗杰!!!” 同时响起的,还有伊莲娜的惊呼,黑发的少女突兀间被抱了个满怀,像小孩子一样从腋下被罗杰抱着高高举起,视角陡然变得宽广,少女的淡蓝色的裙摆随着风浪飘扬,如同蝴蝶翩翩飞舞。 比斯塔傻傻地看着,然后张大嘴,同样站在一边没来得及阻拦的乔兹替他喊了出来,“老爹———伊莲娜被打劫走了!” 听到乔兹呼喊的白胡子眉头狠狠一跳,拎着马尔科三步作两步一路小跑。 “好了,放我下来,罗杰。”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啊。伊莲娜终于踩实了地面,在罗杰露出大白牙的傻笑里面也笑起来。 伊莲娜好像很亲近这个突然窜上来的大叔?熟悉她的笑容深处含义的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断。 “罗杰!”白胡子愤怒地喊,奥罗杰克逊号出现的太突然也太快,不然他绝对不会有机会靠近伊莲娜,当初伊莲娜把生命卡给他的时候他就该阻止! 马尔科一被放在地上,就一溜烟跑到伊莲娜跟前,硬生生把她和罗杰隔开,小小的菠萝头满脸都是警惕,“怪大叔走开!不要靠近伊莲娜姐姐yoi!” 罗杰挑眉,狠狠薅了一把金色的菠萝头,“你说不靠近就不靠近?菠萝头小鬼?”被揉了菠萝头的马尔科气恼地想啄他,却被伊莲娜安抚了下来。“好了马尔科,要有礼貌,这是罗杰,喊罗杰叔叔;罗杰,这是我在信上和你提过的,我买衣服的时候遇见的孩子,马尔科。” 伊莲娜都这样说了,马尔科只好照办,金色菠萝头垂头丧气,“罗杰叔叔好。” 当着人家家长面,确实也不好再去薅那个菠萝头,罗杰悻悻作罢。“你好啊小菠萝头。”他很快又找到了新乐趣,“怎么这么多小孩子啊?伊莲娜你喜欢小孩子吗?奥罗杰克逊号上也有两个小孩儿啊,香克斯和巴基也很可爱的!”他回头朝雷利招手,“雷利——记得把香克斯和巴基带过来!” 看看这样子,雷利毫不意外白胡子想把罗杰踹下莫比迪克号。 白胡子的确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但目光所及,正在看罗杰搞怪的少女脸上少有的轻快笑容,让他不由将丛云切收了起来,冷哼一声。 看在伊莲高兴的份上,就这一回。 怀迪贝收刀入鞘,挥退了围上来的一圈船员们。“去准备酒吧,拿老爹的私藏。” 两艘船很快靠拢,雷利一手巴基一手香克斯带头走上莫比迪克的甲板,自家混蛋船长已经抱着酒喝上了。 雷利想发火,但迎面所见的、罗杰身旁的少女让他目光一滞。 貌美的少女乌发如缎,被一个金黄色的发圈简单的束起,留下额前一缕白发随风飞舞,眸如星河,唇若含樱,望入那双青蓝色的眼眸里,就像在最好的烈酒中沉醉。少女笑意吟吟地看着罗杰,眉眼间的轻愁尽数散去,有着少女独属的娇俏天真。 似乎是察觉了雷利的视线,少女望过来,直直对上雷利的眼睛,有些许惊讶,而后歪头,浅浅一笑。那一刻,雷利的心为之一跳。 是罗杰说的,那个叫伊莲娜的孩子? 雷利掩饰下心头些许波动,不再去看伊莲娜的眼眸,也因此错过了少女望向他时的怔愣与动容。 伊莲娜正听着罗杰抱怨雷利最近的凶残,感受到盯着自己的房间视线,下意识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呢? 一个与佐伊长的没有半点儿相像,却只要一看到他,就能让伊莲娜联想到佐伊的男人。 他们的眉眼间有着一模一样的从容稳重,对自己船长的无奈和头疼,还有那一种特殊的感觉———正是那种感觉,让伊莲娜似乎隐约间又看见了佐伊。 佐伊也常常戴着一副眼镜,然后给叔叔收拾烂摊子。伊莲娜有些恍惚,再次看向雷利的青蓝色眼眸里,有着不舍和怀念,还有着不易察觉的动容与信赖。 可这并不是佐伊,佐伊没有他的胡子,长相更加儒雅,也不喜欢撸起袖子。 看他的打扮,应该就是罗杰提起过的“冥王”西尔巴兹·雷利,奥罗杰克逊号的船副先生。 伊莲娜非常清楚,面前人不是故人,把雷利看作佐伊,固然能满足她对故人的眷恋,却也是对雷利和佐伊的不公。 然而,无论理智再怎么清楚,伊莲娜还是会恍惚,控制不住地想念佐伊。她知道这是不正确的,所以也对雷利有几许愧疚,她不该在他身上悼念故人。 白胡子慢慢皱眉,没有错过雷利看向伊莲娜的眼神中那一抹深沉和势在必得,也看出了伊莲娜望向雷利的动容和怀念。 独属于白胡子的危机感警觉了起来。 说起来,雷利那种斯文败类的感觉和船副的身份恰好都和佐伊先生重合了,虽然长的不像,感觉倒是差不多,真是巧合啊。 伊莲娜大概是想起佐伊先生了。 白胡子不动声色地坐在了伊莲娜身边,把自己的披风披在了伊莲娜身上。“和罗杰也许久没见了吧?”伊莲娜点点头,笑意吟吟,“是有些年头了。”大海宽广无际,神之谷祭奠一别至今,虽然偶尔也有电话虫和书信相通,但实际见面却少。 一无所觉的罗杰向着自家两个小孩儿招手,“香克斯,巴基,过来这边!” 香克斯咿咿呀呀地往伊莲娜怀里扑,被罗杰抱起来的巴基不乐意地扑腾,也想往伊莲娜那里走,“哦哦,看来他们两个很喜欢你啊。”罗杰乐呵呵的,“正好,和你家菠萝头一起照顾两天怎么样?也让雷利松快两天。” 伊莲娜浅笑,带着征询的意思看向白胡子,白胡子“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点头,“行吧。”两天也不打紧,只要不是把那个叫雷利的家伙放过来就行。 马尔科再次落在甲板上时,发现自己的专属位置已经被一个红头发的小鬼霸占了,嘴巴撅的老高,但又拉不下面子去和小孩儿抢。“老爹,那边又有一艘狗头船过来。” 狗头?卡普? 白胡子攥紧拳头,“你这家伙居然带着海军的尾巴过来!”他又不是不知道伊莲娜不能轻易暴露在海军面前! 罗杰“唔”了一声,心虚地移开目光,“谁能想到卡普那么能追……” 卡普?伊莲娜眨了眨眼睛,是爸爸提过的那个后辈?和罗杰一起击败叔叔的人? 说来奇妙,虽然从阿吉奶奶那里知道父亲是一位很伟大的海军,但伊莲娜却从来没和海军有过什么接触,对父亲的职业一直没有什么实感。 十多岁的少女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伊莲娜咬唇思考了一会儿,“纽盖特,我可以去看看吗?”她想知道,爸爸口中那个卡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被世人歌颂的、海军英雄卡普中将,到底是什么模样? 白胡子叹着气揉了揉她的头,站起身,“走吧,我陪你一起。” 白胡子对伊莲娜的身世也只是了解个大概,那天佐伊先生收到CP的消息,突然变了脸色,喊他开了小船就走,说是去给船长收拾尾巴。 结果他们到了,只看到抱着伊芙一脸傻笑的洛克斯。 那天,船长在那座没有海图记录的无人岛等到很晚,才行色匆匆出去一趟,然后带着满手鲜血回来,再之后,就是伊芙被带回蜂巢岛。 伊芙被抱回洛克斯海贼团没多久,报纸上就刊登了船长设计伏杀海军中将的消息,就在他们那天去的海域,更奇怪的是,船长虽然对此矢口否认,但却认下了杀害中将之女报复的事情。 白胡子只感觉莫名其妙,但佐伊先生让他把这件事就此遗忘,他也就没再提起,只是隐隐约约猜测,伊芙就是传闻里被残杀的中将之女。 船长因事途径小岛,救了伊芙并悉心抚养,但因为洛克斯海贼团恰好在同一片海域才被扣了那一口伏击中将的黑锅。 这背后必然还有更深的东西,不然佐伊先生不会对这件事那么讳莫如深。 伊莲大了,不可能永远躲着海军,不然洛克斯船长也不会那么心急,想要在神之谷终结掉过去的隐患。 见见卡普也好,伊莲的事情总要见天日的。至少他和罗杰都在这里,不管是什么事情总能兜得住的。 带着这样的考量,白胡子等来了那艘靠近的海军狗头军舰。 卡普原本是追着罗杰来的,却没想到看见了莫比迪克号和白胡子海贼团的旗帜。 这不正好,一次打俩。 卡普一边摩拳擦掌,一边给泽法的军舰打了电话虫,“喂喂,泽法,我这边看见了罗杰和白胡子,他们好像正在会面。” 泽法眉头突突地跳,“别轻举妄动,你现在在哪里,我立马就过去。”他们的巡逻航线距离不远,要是快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卡普报了现在所处的坐标,然后突然没了声音,他已经看见了白胡子身旁站的少女。 “伊莲娜………”不可能,伊莲娜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在了他们面前,怎么会出现在白胡子船上。 听清楚卡普所喃喃的名字,泽法的心重重一跳,“卡普……” 卡普自嘲一般开口,“是伊芙吧……她和伊莲娜可真像啊,毕竟是姑侄俩。”血缘所系,怎么会不像。 “伊芙……”泽法满心苦涩,他没能从海贼手里护住心爱的人,现在,居然连卡尔兰特家仅剩的血脉都在海贼手上。 “居然是爱德华·纽盖特带走了她吗?”神之谷一战后,卡普从罗杰那里确认伊芙没死,他就四处追查,如今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她的下落。“她今年也该十多岁了吧……” “啊,是有好好长大的样子呢。”太像伊莲娜了,几乎长的一模一样,要不是明显只有十多岁,他怕是以为伊莲娜活了过来。 泽法疲惫地闭上眼睛,“我会尽快赶到,伊芙据说从小就身体不好,不能让伊芙呆在海贼团。” 中将当年杀了多少海贼,手段狠绝,多少人把卡尔兰特之名恨之入骨,现在是白胡子还不知道伊芙的身世,以为她是洛克斯的女儿,才会好好照顾,一旦知道伊芙真正的姓氏……伊芙会死的,那是卡尔兰特的最后血脉啊。 卡普“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虫。 那头,见狗头军舰出乎意料地安静,罗杰摸不着头脑,“不应该啊,卡普这时候该把炮弹丢过来了才对。”莫不是认出了伊莲娜?可是他们又没见过伊莲娜,说不通啊。 白胡子冷哼一声,看着狗头军舰一点点靠近,又停在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距离内。 卡普站在船头遥遥望着他们,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那就是海军英雄,中将卡普?”伊莲娜仰头看护着她的白胡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像是普通城镇的邻家大叔。 白胡子眯着眼睛,“海军中将卡普,外号铁拳,我记得这家伙真打起架来可够疯的,海军手扔炮弹更是独此一家。唯一的优点就是为人还算磊落,比起手黑心黑的战国可要好多了。” 伊莲娜好奇地打量着卡普,卡普也在端详着她。 少女的面庞和记忆中像了个九成九,连那一缕挑染的白发都一模一样,只是显然比起记忆里要稚气很多,这是应该的,算一算,伊芙今年还没有十八岁呢。 中将,伊莲娜,你们看,伊芙长大了,安安稳稳、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罗杰颇为煞风景地冲着卡普大喊,“喂,卡普,你今天不会是怕了吧?” 伊莲娜,你看看,就是因为罗杰够欠揍,所以他才一直不能冷静啊!卡普的头上蹦出明显的青筋,死死忍着才让自己没有冲上去。 伊莲娜被逗笑,“罗杰,你会被打的吧。” 罗杰龇牙咧嘴,“你是不知道,伊莲娜,这家伙天天揍我,可疼了。卡普追着我打,就跟那个叫战国的天天给纽盖特这家伙挖坑一样。说起来,你们没碰见过战国吗?” 伊莲娜笑了笑,“佛之战国?听纽盖特说过,不过没见过。” 白胡子活动着手腕,“好像那家伙前两年晋升大将了,被困在马林梵多守卫海军本部,我也有两年没在海上见着他了;再过段时间也许能看见。” “这样啊。”罗杰沮丧地叹气,“卡普那家伙好像拒绝晋升了,才有闲工夫天天开着军舰追着我打。” “毕竟你这家伙的嘴从来不饶人啊。”雷利抱胸,感慨万千;都是老对手了,谁不知道谁啊,不过比起战国,他宁可对付卡普。 伊莲娜听着他们闲聊,笑意盈盈。 “话说,那个大叔是不是一直在盯着伊莲娜姐姐啊yoi?”马尔科化作不死鸟的形态赖在伊莲娜怀里突然插话,他觉得对面那个大叔看他赖在伊莲娜姐姐怀里的眼神好奇怪。 白胡子一看,嘿,还真是。卡普完全盯着伊莲娜,目光一动不动。 “他好像……是在看着我?”伊莲娜迟疑道,“纽盖特?”她被卡普盯的有些心慌,不由自主抓住白胡子的衣角。 白胡子知道,这是伊芙紧张的表现,他自然而然地牵住伊莲娜的手,通过宽厚的大手和体温将安心感传递过去。“别怕,我在。” 雷利的笑容淡下去,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淡淡不适感逐渐涌上心头。 难怪洛克斯把女儿托付给白胡子,原来是对有情人。比起其他人,白胡子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可为什么他会这么不舒服呢。 卡普就是在此时打断了雷利的思绪,“伊莲娜……不,伊芙,孩子,你还记得我吗?记得你父亲吗?中将至少应该和你提过多拉格吧?”他带着期盼。 多拉格—— 伊莲娜记得那个名字,那曾是伊芙心心念念长达四年的哥哥。 少女紧紧抿住唇,罗杰不解地嘀咕,“多拉格?卡普的那个倒霉儿子?” 罗杰的嘀咕声仿佛与阿吉奶奶含着笑意的声音重合,“多拉格那个倒霉小子,会很喜欢我们伊芙的。” 可是,伊芙已经过了需要哥哥的年纪了。 伊莲娜垂下眼帘,错过的哥哥,夏洛特没能给她的,那些曾经渴求的,凯多都给她了。 独一无二的爱护和不问来由的属于哥哥的护短,她都有了。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伊莲娜所有的好奇都消退了,幼年的那些失望和积怨再一次淹没了她。“我的哥哥是凯多,不叫多拉格。”她紧紧抿着唇,凯多会生气的,他一直对她很好,比她曾经期盼的哥哥还要好;伊莲娜不想让对她那么好的哥哥失望。 伊莲娜很少这样对别人,白胡子皱眉,她一向待人温柔亲切,伊莲娜说不喜欢自己凶巴巴的,连马尔科他们惹了祸也不会这么发火,都怪卡普!白胡子轻轻拍抚伊莲娜的背,“马尔科,带伊莲去休息,让我来好好教训他。” 卡普眼睁睁看着那个菠萝头小鬼把少女带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白胡子活动开了手腕,又没了顾忌,朝卡普冷笑,“让我来做你的对手吧,卡普。” 罗杰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但也下意识按上了佩剑艾斯的剑柄。 好吧,看来小姑娘被卡普惹生气了;雷利耸肩,“那就多多指教咯,卡普中将。” 18.伊芙伊莲 你忘记洛克斯和佐伊的死了吗? 洛克斯叔叔待你不好吗? 他负尽天下人,但愧对过你吗? 你怎么敢和罗杰谈笑?不去怨恨卡普?他们是你的仇人啊!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伊莲娜再度从梦中惊醒。 白胡子原本也没睡着,此刻温柔地把她又往怀里拢了拢,“做噩梦了?” 伊莲娜低低“嗯”了一声,靠在他的宽广胸膛上,白胡子似乎从她的眉眼里瞧出了什么痕迹,“在想卡普和罗杰?神之谷的事情?” 伊莲娜没有说话。 白胡子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确保伊莲娜不会受凉,也给予她无形的安心感,宽厚温热的大手轻柔地为她梳拢头发,“我一开始也不懂你为什么会和罗杰成为朋友,但我想,是他那天的话起了作用吧?” 在神之谷一战结束一年后的那场祭奠中,面对茫茫然无所依从的伊莲娜,罗杰说,“我答应了洛克斯,作为他的朋友,我会代替他照顾你。” 罗杰提出想带伊莲娜去奥罗杰克逊号,因为谁都不会想到,洛克斯的女儿会在杀死洛克斯的罗杰的船上。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白胡子并不愿意让伊莲娜离开莫比迪克号,他有自信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而考虑到伊莲娜本人也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罗杰选择了尊重她的意愿,给出了自己的生命卡和电话虫。 给出生命卡的时候,罗杰带着一种傻气和认真,伊莲娜看着罗杰那张无端透露傻气的脸,发现自己竟然无端从那张脸上看见了叔叔冲她傻笑的模样。 大概也是从那一刻起,对于罗杰,连怨恨的种子都无法在伊莲娜内心生存;随着后来罗杰时不时往莫比迪克跑,还有那些笨拙但直白的关心,她也开始把罗杰当成了朋友,她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受洛克斯叔叔的影响,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孤单。 可是她想,这大概就是罗杰的魅力。所以叔叔选择了罗杰,所以她在纽盖特的默许下给出了自己的生命卡。 罗杰就是这样奇怪的家伙,让伊莲娜轻而易举地给出了自己的所有信任。 而对于卡普,伊莲娜的感觉要更复杂一些。 她幼时似乎是见过卡普的,阿吉奶奶说,伊莲娜刚刚出生的不久,他带儿子多拉格来参加过妈妈尤安娜的葬礼;在伊莲娜还小到没有记忆的时候,这位海军英雄是曾经抱着她、让她在肩头骑大马的存在;后来,爸爸也曾和伊莲娜提起过这个有时有些莽撞的后辈。 至少,在伊莲娜的童年里,卡普也占据了那么小小的一个角落,和不曾谋面的哥哥多拉格一样,那份印象或许残缺,但如此美好。 越长大,伊莲娜越能察觉不对,她至今不知道爸爸死亡的真相,但洛克斯叔叔和佐伊的某些行为,似乎将矛头指向了海军。 过去的伊芙不愿意去想,说她逃避也好,说她被娇惯坏了也好,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留在爱她、她也爱着的人身边,平静安稳的度过每一个幸福的日子。 然后,神之谷一战将一切美好的假象撕裂。 伊芙被迫离开,被迫长大,舍弃过去,改名换姓。 上一回她被迫这么做,是爸爸的死去。 这一回又是如此,叔叔和佐伊也离她而去。 这样的命运的循环,如果再来一次,伊莲娜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的住。 白日对卡普的突然翻脸不是伊莲娜的阴晴不定,是只要稍不留神,那些过往的痛苦就会被勾起,曾经渴盼他和多拉格如天神降临接她回家,但到最后,也只有纽盖特和凯多陪着她。 希望的久了,就没盼望了。 白胡子如何没有察觉她的那份痛苦呢,他看着伊莲娜一点点长大至今的啊。伊莲娜始终没有放下过去,因为放不下,所以敏感,所以失控,所以移情。 金发月牙胡的男人拍抚少女的肩和背,立下承诺。 “伊莲,我,爱德华·纽盖特,白胡子海贼团的船长,在此用莫比迪克和白胡子的名号向你发誓,我会谨守对于佐伊先生的诺言,我会一辈子守护你,爱你,一如当年,分毫不改,若违此誓,天诛地灭,被大海厌弃,此生不再出海。” 男人口吻郑重,字字句句写满真心,伊莲娜怔怔抬头看他,眼眶里有热泪滚落。 是了,她怎么忘了? 纽盖特就在她身边啊。 不是只有洛克斯叔叔托付的罗杰,爸爸曾经信任的卡普,还有佐伊全心相信的纽盖特啊———他才是真真正正,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惧风雨,从未远离的男人啊。 莫比迪克,白鲸之上,也是她的家啊。 伊莲娜埋在他怀里,几乎泣不成声。白胡子任由她发泄,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已经注定。 第二天的阳光照耀到莫比迪克的甲板上时,马尔科嘴里嚼着面包,双手燃起青炎覆盖在伊莲娜的眼睛上为她消解不适。 片刻,马尔科的手放下来,伊莲娜睁开眼,红肿已经消退。 年纪尚小的马尔科叉着腰,“真是的,老爹居然任由伊莲娜哭,也不劝着点,哭坏了眼睛怎么办yoi!”怀迪贝赞同地附和,白胡子心虚地点头,伊莲娜则是把马尔科揽进了怀里,给了他一个亲亲,笑着摸了摸他的菠萝头,“知道啦,谢谢马尔科,我们的马尔科已经很靠谱了呀。” 陡然被抱抱亲亲,马尔科红着脸,“那是当然的yoi——”他不放心地嘱咐,已经看得出后来的操心潜质,“伊莲娜要爱护身体,有不舒服就叫我用青炎yoi。” 有纽盖特和孩子们相伴,伊莲娜感受到如此的宁静和安心。 但仅仅时隔不到几周,海军军舰一次又一次追了上来———每次都不一样。 白胡子原本正高高兴兴地吃着饭,就看见再次来袭的军舰,当他再一次击退来者,很是头疼,“我就知道,罗杰那家伙,带来的一定是没完没了的尾巴。卡普,鹤,泽法,一个个还真是闲得慌啊,下一个再该来的,就是战国那个家伙了吧。”他熟练地想从伊莲娜碗里夹走青菜,一筷子被怀迪贝打了回去,“菠萝已经被伊莲夹给马尔科了,青菜必须她自己吃。” 叼着菠萝的马尔科听见自己被点名,满心茫然地抬头,叫他? 一边站在怀迪贝身后的比斯塔转了转眼珠,悄悄地靠近伊莲娜的位置。 “比斯塔———别想偷偷帮忙。”怀迪贝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开口,正要偷偷夹走伊莲娜碗里的青菜的比斯塔打着哈哈坐了下来。 “马上就补给了,给我老老实实把青菜吃完。”怀迪贝回身戳了戳伊莲娜的额头,“听话。” 拉克约就是在这时候走过来的,“老爹,怀迪贝,我们好像偏航了,在抵达补给岛之前,我们今天预计再过半小时会先抵达一座无人岛。” 白胡子诧异地“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这种熟悉感,“战国!”他简直要气笑了,“我说呢,且战且退的,逼我们去那座无人岛啊!”他们是老对手,他可再熟悉这种风格不过了,用军舰堵着莫比迪克的航线,逼他们经过无人岛。 要是之前也就算了,可是卡普前脚才走,后脚就叫他们发现,战国明摆着是想找伊莲谈谈……恐怕是因为之前泽法和鹤来都被他给挡了回去,但他们全都刹羽而归,连伊莲的一面都没见着…… 白胡子倒是不怕这么搞,战国就算把他引去了那座岛,也不过是打一架的事情而已。可是伊莲很惦记这回去的补给岛的果酒,爱德华·纽盖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他的伊莲失望……纵横大海的白胡子无比头疼。 怀迪贝也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不愧是喜欢玩弄海贼于股掌之间的智将啊。” 伊莲娜咬了咬筷子,很快也明白了关窍所在,“他想见我。”她笃定道。 “要去吗?”白胡子问她,目光沉静,“如果你不想见他,我们就不去。”男人说的笃定,白色的月牙胡自带笑意和霸气。 “不必顾虑其他,只要你自己不愿意见,我们就走。” 要见吗? 卡普希冀的目光,叔叔痛恨的口吻,佐伊多年如一日的警惕…… 伊莲娜的思绪定格在了阿吉奶奶已经看不大清的面庞上,“爸爸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伊芙不要怪他,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 能让爸爸义无反顾的、伟大的事情…… 海军的正义…… 伊莲娜轻轻点头,“我想去,至少,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待爸爸的。” 白胡子想起那个不能言说的姓氏,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伊莲娜的头,“那就去。”金色长发、白色月牙胡的男人目光坚定,“有我在,伊莲想去哪里都行。” 怀迪贝伸手把伊莲娜那缕白发拨到她的耳后,温和地看她,“我们都在。” 怀迪贝知道,伊莲一直对她的身世有心结。 洛克斯海贼团干部以下,有把伊莲当成她的妹妹、老爹的女儿的;再了解的深一点、知道佐伊先生在养育她,就把她当做佐伊的女儿;再深入了解一点,伊莲是夏洛特的女儿,被佐伊副船长看上然后抱养走,佐伊先生还为此担了一段时间风流喜欢幼女的名声;干部之上,知道当初是洛克斯船长把伊莲娜抱回来的,自然而然把伊莲作为洛克斯的私生女;她也是因为和伊莲亲近才知道,伊莲是洛克斯的养女,而非亲女。 她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些布置都是佐伊先生的故布疑云,为的就是瞒住伊莲的真正身世。 除了洛克斯船长和佐伊先生,没人知道伊莲真正的父亲是谁,老爹或许知道,只是对此讳莫如深,还告诉她不要透露伊莲的父亲另有其人的事情,只管把伊莲当做洛克斯船长的亲女就好。 如今看来,是与海军有关了。 怀迪贝拍了拍手,“小子们,磨好你们的武器,出发无人岛。” 话是这么说了,但莫比迪克号真的抵达无人岛之后,白胡子却伸手拦住了所有人。 “行了孩子们,在这里等我们的信号吧。”拿着丛云切的白胡子“库啦啦啦”地笑,“你们这些小子现在在战国那家伙手底下可走不过几个来回。” 戴着白色兜帽、斗篷遮掩身形的伊莲娜浅笑,“听话,在这里等着吧,纽盖特和我就够了,你们跟着也是分心。” 白胡子牵着少女的手,消失在莫比迪克众人的视线中。 拉克约和马尔科有些担心,“真的没事吗?”对方据说是海军大将诶。 比斯塔也紧张地盯着白胡子离去的方向。 怀迪贝带着笃定,“相信老爹。”相信老爹对伊莲娜的事情一贯的重视,“你们要是闲着没事,就去清点东西,等老爹和伊莲回来随时出航。” 此时,岛的另一边——— 泽法有些心神不宁,“伊芙真的会来吗?卡普不是说她不亲近海军吗?” 卡普咬着仙贝,似乎在走神,一言不发。 战国站在最前面,“会的,她会来的;”他揉了揉脑袋,“虽然她三岁的时候中将就走了,但中将也提过,伊芙早慧,那时候她已经记事,一个孩子,不可能不好奇自己的父亲,幸好洛克斯没有告诉白胡子她的身世。” 谁能想到,夏洛特·玲玲那个送给佐伊养的女儿,居然就是他们以为死在洛克斯手里的伊芙………洛克斯到底存的什么心,杀了中将,却又收养中将唯一的女儿,还好好地养大了…… 伊莲娜,你为什么那么执意,要把自己的名字留给这个孩子呢……… 你是否早已经对如今的事情有所预料,还是说,洛克斯改变主意不杀伊芙,就是你当年拼命换来的结果呢? 战国想不透,被称为“智将”的他只感觉置身于重重迷雾之中。 可面前就是卡尔兰特唯一的血脉,不管是为了中将,还是为了他所爱之人,他们都不能退后一步。 鹤女士略微咳嗽了一声,“不要忘记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卡普有气无力地应声,“我知道的,瞒着世界政府把伊芙接回马林梵多。” 空元帅打了掩护,才让他们能同时离开各自的航线和海域,出现在这座无人岛上,但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再难有这样的良机了。 无人岛上安静的诡异,像是预感到了接下来的危险。 白胡子人未到,但霸王色已至。 战国迎面而上,霸王色对冲,海军四人严阵以待。 “好久不见啊,战国———哦,鹤、泽法,卡普,你们都在,还真是稀客啊。”白胡子手执丛云切,“库啦啦啦啦”地大笑。 “我们可不想见到你,白胡子!”战国冷笑。 站在白胡子的身边,一个全身被兜帽斗篷所掩盖的少女遥遥打量着他们,青蓝色的眼眸中满是陌生与思量。 战国也端详着她,像,太像了。就像卡普说的,伊芙与她的姑姑伊莲娜长的一模一样,特别是那双青蓝色的眼眸,和伊莲娜如出一辙,如果不是脸庞的稚气未脱,他恐怕会以为看见了伊莲娜的克隆体。 卡普欲言又止,有些挫败,他那天说错了话,惹恼了伊芙,也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还在生他气? 泽法也是第一回见这个中将描述中的孩子,除了觉得这孩子长的和心上人真像之外,还有着浓重的心疼,如果不是中将早亡,如果不是伊莲娜走的早,这孩子本应该被接到马林梵多快快乐乐地长大,凭借她父亲的卓越功勋和人脉,她可以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地度过。 鹤女士看的要比其他三个人更深些,伊芙被养的实在很好,衣服的用料和剪裁都不是一般货色,如同绸缎一样柔顺发亮的黑发更证明了白胡子待她很好,或许还有洛克斯和佐伊的功劳;白胡子帮她摘下兜帽,轻柔的动作和整理衣领证明了他和伊芙的关系不一般,还有那根绑着伊芙的头发的宝石发带,恐怕同样价值不菲———至少不是奴隶和实习生用的了的。 白胡子是真的把她当女儿宠。 那么那则带着暧昧的传闻只是佐伊的故布疑云了。鹤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忧虑,海贼对这孩子越好,他们就越难把她带回马林梵多,她已经隐隐预感到了接下来的困难与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