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她没寄出的三封信》 他说,我们...都是这世界的『异类』 身为一位穿越者,每天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天堂便是如此? 睁眼后,我例行的默背一次来自我那个时空的记忆,包括那些我不想回忆起的糟事。 「西元2014年11月11日,我苏丹恩在第十七个生日那天,因为意外失足坠楼穿越到此。我现在身处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为了区分,我将这个世界的时间称为戏元。今天是戏元2022年08月09日,亦是我穿越到此的第792天。」 「记住,一切都是假的。这时空就是个山寨,母亲是假的,我真正的母亲是个哑巴,同学、老师也是假的,真正的他们,都是害我失足的共犯,只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不管哪个时空,我都没有父亲。」 「记住,一切都是假的。」我再三嘱咐自己。 每天一样的开场白,今天依旧。 我大口地呼吸着这时空清澈的空气,顿时身心都舒畅了起来。 虽然这世界处处都是假的,但空气新鲜倒是真的,想来我是如何在如此骯脏的空气下活到17岁呢?生命可真顽强。 说实话,我从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遇上和我一样从别的时空穿越的人。 儘管自己也是名穿越者,但仍不由得的抱着怀疑,就像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当我和别人表明自己身份后,大家摆着一脸“你还好吗”的表情。 「你知道我如何认出你和我一样是名穿越者吗?」眼前的男人说着。 我们相识于十分鐘前,我陪同“这个时空”的母亲到医院就医,待母亲做检查的期间,突然被陌生男子拉到角落,他说自己名唤肖桑,我从他外表和穿着来看估计年纪与我差不多,和衣着一样,人长得也乾乾净净,说话有条有序,给人一种会成大事的感觉。 这种人,我一向挺欣赏的,儘管只是外表。 「怎么认出的?」 「如果这么简单就告诉你,估计你也不相信吧,倒不如...」 「不如什么?」 「你叫苏丹恩,死于十七岁生日那日,死因,失足。母亲本该是个哑巴,在这时空却忽然能说话了。你高中的同学与老师和你关係不错,不仅常常会约出来见面,他们还会绞尽脑汁想与你谈笑风生。可事实上,那些人在你失足时没人伸手拉你一把,你更为此跌到这个世界来。我说的没错吧。」肖桑如同饶舌一般,一口气批哩啪拉的道出我的背景。 此人,当真和我一样是名穿越者?! 恩?不对呀! 「等等!就算你真的是个穿越者,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我是个能力高超的穿越者,就在方才0.0001秒,我穿越到你的过去又穿越回来了。」 「原来穿越者是可以提升等级的啊?那是会像游戏那样把等级显示在脑袋上吗?没有啊,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你等级太低了。」肖桑笑着说。 这略带阳光的笑容,总感觉是在取笑我...。 「行吧,我信你和我一样是名穿越者。那...,你能不能教我提升等级,我想回到之前的世界看看。」 「当然。你有我的手机号码,欢迎你随时来骚扰我。」 我脸不自主地抽了一下,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哪来他的手机号码...。 也是,让段位高的高高手到新手村带小萌新,本来就是浪费时间的事情,不想教我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你不想教我直接说就可以了。」说完,我便懒得理他了。 就在我转身后,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随后就听到身后的肖桑说了句:「你手机响了,不接吗?」 我没好气地从口袋掏出,不看没事,一看我全身鸡皮疙瘩。 “肖桑”来电。 原来高高手,竟还有隔空将手机号码存入别人手机的能力! 「啊!我懂了,这是游戏里面,玩家可以点击加好友的概念吗?那...你是从哪里按加好友键的,我怎么没看到?」 我见他要开口回应,抢先一步堵住他的嘴:「你可别又告诉我是因为我等级低,加好友是基本功能吧。」 肖桑挑起眉,玩弄着手机,脸上大方的摆着“装傻中”三个字:「噢...我的特异功能搂。」 「丹恩,来扶我下。听见没,苏丹恩!」 我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妈妈正扶着自己的腰,半腐着走向自己。 来到这时空已有两年多了,却还是不习惯曾经的哑巴母亲开口说话。 照理来说,能亲耳听见不能开口的母亲唤自己的名字,应是件令人动容、值得痛哭流涕、一辈子难以忘怀的事情才对呀,可我怎么总有一种噁心、想吐还参杂愤怒的感觉呢。 难道是因为她是“假”的,才让我从生理上的反感? 想归想,我还是马上向前搀扶:「方医生有说什么吗?」 “假”妈妈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去拉扯到旧伤。」 肖桑见状也上前帮忙搀扶,还带着双笑瞇瞇的眼睛,甜甜的唤了声「苏妈」。 「呦,小桑啊,你这两天不是休假吗?怎么还来医院啊。」“假”妈妈道。 怎么回事?他们俩人居然认识? 「你们?认识?」 「废话,你每天...」 “假”妈妈话还没说完,肖桑忽然插嘴:「我是负责你母亲復健的骨科医师。」 「医师?」没想到他在这时空玩的这么溜,居然还能当上医师。 「妈,你刚说什么每天?」 “假”妈妈没有回应,只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就你妈我前阵子不是每天都来做復健吗,小桑就是指导我做復健的医师。」 「噢。」做復健就做復健,干嘛瞪我,莫名其妙。 「苏妈,我刚接到方医师的电话,说是您腰痛来医院,所以就赶过来。对了,方医师怎么说。」 「没事,就昨晚口渴起来喝水时,不小心撞到桌角,没什么大碍,倒是最近变天膝盖疼得很。」 「那这样吧,反正我今天休假,我送您回去,顺便帮您按压穴位看能不能舒缓点。」 「不用拉,太麻烦你了,你难得休假,出去多交点朋友,别每天呆在医院或是往我家....阿,不管拉,总之你赶快去找个女朋友,过个好点的生活,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这种老太婆身上。」 肖桑一把搂住“假”妈妈:「才不会麻烦,苏妈到时候记得煮一顿大餐当诊疗费喔,我可没打算做白工呦。」 「就你这孩子最不听话。」“假”妈妈嘴上是这么说着,脸上去笑得开怀,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不知情的人怕是会误会他们才是“一家人”...。 1-02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着你们有多甜蜜...。』 我看着厨房有说有笑的一男1老,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噢不,我就是个外人。 「丹恩啊,你去超商帮我买几瓶啤酒,小桑说想吃啤酒虾。」 「一定要吃吗?」光听到酒这个字,我就浑身不舒畅。 「叫你去买就去买!你就在那看电视,家事也不做,也不帮忙做饭,就只会在那看电视....」 「行、行、行,我去,我去。」再见,我看到一半的鬼灭电影版。 「没关係,苏妈我去买吧。」肖桑脱下围裙说。 「不行,你让她去!」,假妈妈拿着锅剷对着着我,「整天呆在电视前,也没看到在准备大学考试,告诉你剩不到四个月,到时候考不到学校看我打不打死你。」 「你就打啊,又不是第一次,最好像爸一样打得我半死。」 恩?我刚说了什么?我爸打我?我爸不是出生前就死了吗?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假”妈妈突然激动的发抖着,一旁的肖桑则是整张脸僵住,问:「你...记起来了吗?」 记起来了吗?什么意思?我忘了什么了吗?我疑惑的看着两人。 「没事,能麻烦你去买吗?苏妈看起来不太舒服,我先搀扶她去休息一下。」肖桑扶着“假”妈妈熟门熟路的进到卧室。 「都这节骨眼了,你还想着你的啤酒虾?」我正打算跟进去帮忙,就在我离门两步的距离时,眼睁睁的看着门被肖桑一脚踢了过来,“蹦”的一声关了上。 「我是医生,照顾病人我才是专业,聪明的你,应该知道现下什么才是你该做的。」他说。 聪明如我,只配当个跑腿的【熊猫人吴博易】。 聪明如我,连买东西都不带钱包的。 口袋空空的我,不得已只好半路折返。 「苏妈,先别太激动,这样对身体不好。」肖桑的声音从卧室传了出来。 这两人支开我在聊什么呢? 我偷偷摸摸地靠在门边,又听到假妈妈哽咽的说:「你说丹恩是不是想起来了,她会不会恨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那孩子就不会发生这么悲惨的事,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 又来?我到底忘了什么?怎么又问我是不是想起来了? 「应该没有,可能是下意识说出口的,之前不也过类似情况吗?苏妈,你也别太自责了,那天的悲剧所有人都有责任,我们也都尽力在弥补了不是吗?事情会好起来的。」 悲剧? 阿~我懂了,看来是这个时空的“苏丹恩”,在被我佔据这身体前,可能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了呢!我在这时空醒来时,也是在医院,而且还昏迷了很长的时间,当时听大家说是出车祸,如此看来,车祸的背后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可是若不是我,她也不会...」 「会好起来的!苏妈,我们好不容易才盼到她醒过来,这次,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虽然没看到表情,但却能听出肖桑的非常坚定的语气,像是给了假妈妈注射一记强心针:「对,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丹恩也快回来了,我要振作才行!」 我从超商回来后,就见肖桑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在厨房料理着。 「怎么买这么久?,我都快我煮好了。」 「你还会煮饭啊,还真是多功能。」 同样身为穿越者,怎么我什么技术都没学会...,「我妈呢?」 肖桑接过啤酒,眼神往卧室房门一撇:「苏妈腰疼在房间休息,等我煮好了再请她来吃饭吧。」 「恩。」我随意回应着。 满肚子的问号,真不晓得要如何提问,不过肖桑穿着白衬衫配着粉色围裙煮菜的背影,倒是挺帅的。 他彷彿背后也长了双眼睛,悠悠的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穿衬衫做饭很性感?」 高高手居然连读心术都会?那能请你自己从我腹中挑选几个问题回答一下吗...。 肖桑盛好饭,转身看了我一眼:「有事想问我?」 有!很多事!我猛烈地点头着。 他笑了下,说:「我不想回答你。」 我知道骂脏话是不对的,但如果不骂,我怕憋死自己。 就在我嘴巴张得半开时,他忽然又转了过来,用修长的中指和姆指掐住我的嘴脣,并用食指轻点了两下我的鼻尖,说:「有些脏话不一定要说出口,你可以像我一样当屁放出来。」 恩...关于高高手的境界,我越来越模糊了。 1-03 「你今晚要住这?!」 「当然。」,肖桑举着壳被拔的光溜溜的虾子,「我吃了啤酒虾,不能酒驾。」 「我可以帮你叫代驾。」 「苏妈腰疼,我留下能随时待命。」 「我妈腰疼我直接带她去医院就行了。」 ”假“妈妈拍掉我用筷子指着肖桑的手,难掩烦躁的对我说:「哎呀,又不是没空房,都这么晚了,就让小桑住一晚你是在怕什么。」 「哎呀,你不懂。」高高手实力高深莫测,也不晓得穿越到这世界多久了,是不是反派还不好说。 ”假“妈妈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抽走我的筷子:「你才不懂拉。」 不是啊,说话就说话,干嘛抢我筷子,我还没吃饱欸。 正苦恼着是要先和假妈妈赌气完再吃饭,还是吃完饭再赌气时,眼前忽然出现一隻大手,修长的手指上还夹着一双乾净的筷子。 「先吃饭,吃饱要生气再生气。」,肖桑说着,边夹了青菜给我妈:「苏妈,试看看这道菜,我第一次做不晓得合不合格。」 还合不合格勒,当我妈是考官喔。 「小桑做的不用吃也知道一定是一百分。」 「满分是一万分吗?」我白目的调侃着。 假妈妈显然不懂我的幽默。 「你是不是不想吃饭了?」她说。 「...」行吧,我不说话就是了。 吃饱后,肖桑倒是懂得礼貌,大手拿过我妈手上的碗筷,道:「苏妈,你先去休息,碗筷我和丹恩洗就好了。」 「我来洗吧,毕竟饭是你煮的。」洗碗一个人就行了,何必要两个人挤在小厨房。 肖桑忽然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你不想学穿越攻略了吗?」 「我觉得两个人一起洗,事半功倍,是个好主意。妈,你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也好,那我就先去睡了,你们弄完也早点睡吧,还有你,苏丹恩,你别没事找小桑吵架啊。」 「我才不会呢。」 我怎么会是那种爱挑事的人呢,果然不是亲妈。 「说吧,要怎么才能穿越回去?」 「你为甚么想穿越回去?」肖桑边问边用菜瓜布刷着碗,刷乾净后,我便顺手接过去冲水,配合得倒也挺有默契的,彷彿不是第一次一起洗碗。 「我在那个世界还有事没做。」 「什么事?」 「你不是高高手吗,我在想什么你肯定也能猜到一二吧。」说着,我伸手去接下一个盘子,可盘子却被肖桑握得紧,节奏被打断莫名的令人不快。 我抬头看他为何不放手,只见他皱着眉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你不舒服吗?要不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希望你...。」他说的极小声。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忽然,肖桑拉住我的手,神情看起来十分悲伤痛苦。 我回握住他的手,就怕他下一刻会晕了过去。 「你没事吧?」难不成是高高手过度使用法力,mp值快掛零了? 我凑前扶住他,心里默默估算着他的身高加体重,不晓得如果他昏倒,自己会不会被压成肉酱。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回去。」 「为什....」,我正要问个明白,眼前的男人的脸庞忽然巨大化,更可怕的是,居然是衝着我嘴巴来的! 「摀....」 什么情况?这吻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我赶紧推开他,迅速地摀住我的嘴脣:「你!」 肖桑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嘴脣,道:「我感觉好多了。」 「你这…」 「我这用的差不多了,先去睡了,剩下的你收拾吧。」 「我...你....」居然亲完就跑?还是不是个男人!这可是我的初吻啊!! 「晚安,今天的你。」他说。 他说,铭记所有曾经,谈何容易 身为一位穿越者,每天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天堂便是如此? 睁眼后,我例行的默背一次来自我那个时空的记忆,包括那些我不想回忆起的糟事。 「西元2014年11月11日,我苏丹恩第十七个生日那天,因为意外失足坠楼穿越到此。我现在身处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为了区分,我将这个世界的时间称为戏元。今天是戏元2022年08月10日,亦是我穿越到这的第793天。」 「记住,一切都是假的。这时空就是个山寨,母亲是假的,我真正的母亲是个哑巴,同学、老师也是假的,真正的他们,都是害我失足的共犯,只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不管哪个时空,我都没有父亲。」 「记住,一切都是假的。」我再三嘱咐自己。 「早安。」男人道。 「早啊....早屁,你谁啊?怎么会在我家?」这男人是谁呀,该不会是小偷吧? 「一大早,吵什么。」 我一把拉住从卧室出来的”假“妈妈:「妈!妈!家里有陌生人闯入,快报警!」 「什么陌生人,他是我的主治医师,我昨天腰痛特地请他来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她顺手将昨日从医院拿回来的药包和贴布丢给我,「快过来帮我贴上。」 「喔,你下次带陌生人回家记得跟我说一声,吓死我了。」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恩。」假妈妈敷衍的回答着。 肖桑礼貌的伸出手:「还没正式跟你打声招呼,你好,我叫肖桑,苏妈的主治医师。」 这人长得挺好看的,斯文又利落,青筋随着修长得手指蔓延到手臂,也太性感了吧。 可惜我现在油头垢面,牙也还没刷,实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好,叫我丹恩就好。」 假妈妈边准备早餐边对我念叨着:「你赶快去洗脸刷牙,头发睡的乱七八糟的,本来也没多漂亮,现在看起来更....」 恩,果然不是亲生的。 「小桑,你今天不也还休假吗?你就出去走走吧,我腰好多了,别管我这老太婆了。」 「知道了。」,肖桑咬着吐司,口齿不清的又说:「你呢?今天有事吗?」 我边啃着食物边听着二人的对话,越发觉得这位医生把我家当自己家了,也太随性了吧,完全没有当客人的样子。 「苏丹恩,人家小桑再问你话呢!别只顾着吃!」 「噢,我?没干嘛。」 肖桑抬头看了我一眼:「恩,那就好,那你就跟我回趟家吧。」 「我干吗要去你家?」 假妈妈一听,也将夹进嘴里的肉又夹了出来,问:「怎么突然要带丹恩去你家啊?」 是吧,幸亏你这当妈的还有点紧张感,不然你女儿被拐跑了,还帮人数钱呢。 「江湖救急。」 噗,我这一口牛奶差点呛死我。 以为在演古装吗?还江湖救急....。 什么破烂藉口。 「喔...虽然不太懂,不过没事,你就把她带走吧。」假妈妈道。 what?! 「苏丹恩,你到小桑家要记得有礼貌一点,小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 「我没说我要去。何况我又不认识他,为甚么要跟他回家啊?你都不怕你女儿被坏人带走啊?」 「没为甚么,小桑为人我信的过。若真有人要带走你,我还感谢他勒。」 「…。」果然不是亲妈。 2-02 「叔叔、阿姨,你们...你们和肖桑是家人啊。」 没想到肖桑的父母,居然是我妈的朋友,记得我刚到这时空时,他们常来医院探望这时空的“苏丹恩”。 「是啊,你妈和小桑都没提前告诉你吗?」,肖阿姨斜眼瞪了眼肖桑,又亲切的握住我的手,「最近身体好多了没?」 「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来,先坐着,阿姨去拿些水果过来。」 一旁的肖叔叔东张西望的看向门外,似乎在找谁似的,才刚疑惑着,下一秒就听到他问:「小桑不是说今天要带女朋友过来?」 女朋友?原来他有女朋友啊,也是,不仅一表人才,还是位医生,身边如果没有对象反倒才不合理。 「恩。」肖桑点了点头。 「怎么没看到人呢?」肖叔叔问。 端着水果过来的肖阿姨,放下水果盘后,直接掐了肖叔叔的大腿:「臭老头,你眼瞎啊,就坐在你儿子旁边,你没看到啊。」 我下意识的回想着肖阿姨的话。 坐在你儿子的旁边...儿子的旁边..儿子的、旁、边?! 不就是我吗?! 「不是的,我不是他的...。」 肖桑边咀嚼着苹果,边滑着手机点开相簿中的影片后,递给了他父母,说:「丹恩就是我女朋友。」 「我不是。」虽然你长得帅,但少占我便宜。 「那你自己看。」说着,他把自己的手机从肖叔叔手中夺了回来,递到我手上。 我光是瞄了一眼影片的封面,鸡皮疙瘩已经掉满地。 封面是穿着情侣装的我和肖桑牵手的合照...不得不说,科技世代实在太可怕了,合成的像真的一样。 我莫名的不想按下播放键...。 「按播放。」他催促着,见我手指迟迟未动,乾脆自己点开。 『我是苏丹恩的男朋友。』影片中的他笑得很开心。 『肖桑是我男友。』说完,影片中的我忽然亲向肖桑。 ...肯定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我敢确定我初吻还在。 难不成影片中的“我”,其实是我穿越到这时空前的“苏丹恩”? 这也就说得通了,难怪他总是一副跟我好像很熟一样。 不对啊,影片上的日期是半年前,所以根本不可能是这时空的“苏丹恩”啊! 果然是黑科技搞出来的吧。 突然,一旁的肖桑伸手捏我的脸颊:「别乱想了。影片中的人是你没错,男的是我也没错。只不过你出车祸后,记忆经常混乱,还常记不清事物。」 「怎么可能,我记得很清楚,我甚至都能说出前天晚餐吃了咖哩饭。」 「那你记得你书桌上的那几盆小仙人掌是从哪里来的吗?」他问。 「是...是我妈买的吧...。」是吧,好像没什么印象。 『我要这一盆,还有这个,这个也好可爱喔,真想全部都买下来...。』是...我的声音。 『老闆帮我把这十盆都包起来。』身为掌镜人的他说。 怎么会...,我居然不记得这些事,难道是我到这时空时,脑子有受到什么撞击吗? 一切都太荒谬,我想得太入迷,等回过神后,才发现我和肖桑已经离开肖家了。 「我们...真的是男女朋友吗?其实你是骗我的吧。」 肖桑停下脚步,从口袋拿出他的手机塞到我手上:「我整支手机都是你的相片和与你出去玩的影片,不信的话,你可以打开来看,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不是很想打开...。 见我盯着手机却没行动,他便直接解锁,点开相簿上下滑动着。 他的相簿理,真的都是我们的合照与影片,可我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还是不信?」他语气略带生气地问。 确实很难相信。 因为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闭上眼睛。」 「为甚么?」 「闭上。」 闭上眼睛如果在偶像剧,下一秒不就是...。 看吧,果然,亲过来了...。 这可是我的初吻啊! 但是这嘴脣的触感,好像有点熟悉...。 不过最重要的是...。 他真的很会接吻。 肯定是位高高手! 「看吧,你一点也不排斥我,因为我们常接吻。」 说着,他牵起我的手,皱着眉头神情无奈的说:「如果你总是忘记,我会很伤心的。」 看着他专注于我的眼神,我忽然感觉伤感。 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这时空出了什么偏差,导致我的记忆受损,不过能确定的是...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温暖到让我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无意伤害你,但我真的不记得。」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跟我走。」他笑着说。 「你好,时停照相馆欢迎你,是要洗照片还是要拍照呢?」 「拍照。」 肖桑拿起店里备用的梳子,还以为他是要为自己打理一下,没想到却是拿来梳我的头发。 「谢谢,我还是自己来吧。」 「别乱动。你又看不到后面头发,怎么会梳得比我好。」 「可是拍照,又不拍后脑勺。」 闻言,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好像,有点道理。」 「你们是新婚夫妻吗?最近很流行拍这种居家风的沙龙,你们维持刚刚男生帮女生梳头的姿势,我拍一张给你们看看。」 说着,快门声“喀嚓”了几声。 摄影师满意把相机拿给我们看成果,说:「果然长的好看的人,不用特别打扮都很上镜啊。」 拍得确实不错,我是说肖桑的部分,我没化妆的脸,显得也太没气色了吧。 肖桑看起来倒是挺满意的:「再帮我们拍一张接吻的照片。」 「接吻?不好吧。」有外人在,怎么好意思。 他笑了一声:「刚在路上都亲了,怎么没见你害羞。」,说完没等我拒绝,他大手推着我脸颊肉,使我不自由自主的把嘴嘟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嘴脣就凑了上来。 其实我是想推开他的,不过他过于霸道,嘴脣又彷彿章鱼的吸盘,实在很难扯掉,我也只好勉强接受一下。 好吧,我承认,是因为他吻得我春心荡漾。 「你回去把照片摆在床头,然后黏张便条纸,标註“他”叫肖桑,是你男友兼未来的老公。」 「我可以拒绝吗?」 「如果你现在就跟我去登记结婚,也是可以不这么做,你自己选吧。」 「我一定摆床头照三餐供着。」 他说,黑夜中的路灯,是为了将我们本该平行 身为一位穿越者,每天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天堂便是如此? 睁眼后,我例行的默背一次来自我那个时空的记忆,包括那些我不想回忆起的糟事。 「西元2014年11月11日,我苏丹恩第十七个生日那天,因为意外失足坠楼穿越到此。我现在身处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为了区分,我将这个世界的时间称为戏元。今天是戏元2022年08月11日,亦是我穿越到这的第794天。」 「记住,一切都是假的。这时空就是个山寨,母亲是假的,我真正的母亲是个哑巴,同学、老师也是假的,真正的他们,都是害我失足的共犯,只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不管哪个时空,我都没有父亲。」 「记住,一切都是假的。」我再三嘱咐自己。 「漫长的一天又展开了。」我叹息着。 更让我烦心的是,今天是高中体育老师与校医的婚礼,刚从医院穿越来这世界时,他们常到医院探望“苏丹恩”,就连现在也还会不时的传讯息问候,就凭这份关心,不去就太失礼了。 「苏丹恩,都下午了你还没起床!班长来找你了,别睡了,快出来。」假妈妈扯着嗓子在门外催促着。 果然我还是不习惯会”开口“说话的妈妈。 不过更让我彆扭的是,那使劲地讨好着我的班长。 在我的时空,眼前这位高中同窗和我几乎是没有交集的,就连我那天我跌倒不小心掉下天台时,她也只是站在我身前,连手都没打算伸出来拉我一把。 可这时空的她,却百般的想成为我的好朋友、好闺蜜。 「小恩,我帮你买了几件洋装,你快点穿看看合不合适。」班长提着两大袋名牌袋子说。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些太贵了,我衣服其实都还够,你还是拿回去退掉吧。」我儘量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下一刻她肯定会跑过来勾住我的手。 「这些真的不贵,而且是真的都很适合你,正巧晚上去婚礼的时候就能穿了呀。」她不死心说着。 见我还是不肯收,她习惯性的抿着嘴,摆出一副受尽委屈的表情,好似我再拒绝她一次,她就要一哭二闹三歇斯底里的哭着夺门而出了。 「那我就拿一件吧,就当是和你借的,婚礼结束洗好再还给你。不过其他的我真的不能收,你就拿回去退掉吧。」 「好吧。」,她不情愿地回答,「那你赶快过来选,我觉得这件真的很适合你,还有这件也是...」 一旁收拾着衣服的”假“妈妈,看起来倒是蛮满意我有那么一位”好朋友“,笑着说:「班长啊,幸好我家丹恩还有你这么关心她的朋友。」 「怎么会呢苏妈,高中的那群同学也都很关心小恩的,还说今晚婚礼后要一起庆祝小恩恢復健康呢。」 还有这事?身为当事人的我怎么没听说? 「好、好、好,幸好她有你们这群同学帮助,才能活得像现在这样健康。」假妈妈说。 不晓得为甚么,我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苦楚,那苦楚还有很强烈的后劲,像是被谁掐住喉咙,连吞嚥都困难。 班长笑而不语,如同在自己家一般的打开冰箱拿了罐饮料,又问:「对了,苏妈妈,肖桑有说几点下班吗?会不会赶不上婚礼呀?」 肖桑?谁呀? 怎么还有班长和妈妈都认识,我却没听说过的人? 「小桑说他会注意时间的,如果真的来不及就请方医师先代班。」 「也是,肖桑做事一向挺稳妥的。」 「请问,谁是肖桑?」 听到我的提问,班长和假妈妈迅速的对视了一眼,我一时间也分不清他们突如其来的眼神交匯是什么意思。 「你回你房间的床头柜看一眼就知道了。」假妈妈看了我一眼,又慌张的撇开。 床头?我床头有放东西吗? 我带着疑惑走回房间,奇怪,我床头柜什么时候放了两个相框? 我随手拿了一个,整个人忽然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滞着。 惊魂未定,不管看几次,都很难平息。 床头柜上的照片中,有一男一女,女的是我,可男的是哪位? 我看着相片中那替我梳着头发的男人,旁边还特地用心型的便利贴标註了一行字。 【苏丹恩未来的老公-肖桑】 ...这明显不是我的字跡啊。 更让我耿耿于怀的是手上的合照。 我居然和他在...在接吻?! 怎么可能! 我居然亲了一个未曾谋面过的男人?! 可怕的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的..初吻...」居然在我都不记得的时候献出去了吗...? 3-02 「你的意思是,我因为出车祸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所以会常常记不得人?」 我皱着眉头,听着两人为我解释着关于自己和那男人的事情,越听越困惑,越听越觉得一定是这时空因为我的到来,发生了某种扭曲造成的。 他们口中的肖桑,在我听来就是个陌生人。 可当我见到这位”陌生人“时,却是激动不已的想再多靠近他。 原以为相片中的他是因为修图过才长得这般好看,没想到实体居然比相片更自然更好看,尤其是那双眼,柔情似水。 就在我被美色吸引,久久回不了神的时候,他忽然伸手轻捏了我鼻子,轻笑了一声。 彷彿是在笑我藏不住心事。 他一副宠溺的眼神,笑的无奈的看着我说:「看你一脸心虚,就知道又不记得我了吧。」 我莫名的不敢看他,却又不自主偷瞄着、像是担心着他会对我失望。 可我分明不认识他。 「虽然我现在在你眼中是个陌生人,但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陌生人长得很合你胃口,声音听着也让你悦耳、简直就是你的理想型。你现在是不是还觉得有点可惜,可惜,今天新娘不是你,新郎也不是我。」 他自恋的一塌糊涂,微微扬起下巴的骄傲模样,吸引住我所有视线,差点我就要点头附和了。 直到我看见他闪着光芒的双眼,逐渐暗淡,不下片刻,我已经无法从他眼神中找到方才那位充满自信的男孩了。 他缓缓的倾下身子贴近我。 许是身高的关係,压迫感袭击而来,强迫我眼中只能容纳他的存在。 「那...如果你明天还记得我,我就娶你,好吗?」 他真诚的语气里透露着小心翼翼,既无奈又卑微,霎那间,我竟心如刀割。 我想了又想,只有一种比较合理的解释,也是我目前想到的解释中最有可能发生的。 那就是,在我原本的时空,我还未曾认识这名叫肖桑的人;可这时空的“苏丹恩”不仅认识了,可能还对这名叫肖桑的男人,有很强烈的情感。 又因我事故穿越到此后,导致了某种时空扭曲,使我记忆出现偏差,才会记不得眼前的男人。 我没有回应他,他也没再多说。 倒是因为旧疾发作,没法一同去参加的假妈妈出了声:「你们记得帮我祝贺两位新婚快乐啊。」 「恩,我们出发去婚礼现场吧。」肖桑牵起我的手说。 _ 「怎么还迟到了,老师和校医都入场完了。」,祝镇天拍着肖桑的背念叨着,又抬起手和我打了声招呼:「丹恩好久不见啊,身体有无大碍啊。」 「我很好。」我礼貌性地回着,有些疑惑的看了他和肖桑一眼,没想到他也认识肖桑,「你们很熟?」 「当然,我们可是高...」,祝镇天说着,忽然看起四周同学的眼色,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进去后,说:「...高富帅二人组呢。我的意思是,之前同学会你有带肖桑一起来过,所以不止我,班上的同学都认识肖医师啊。对吧,石宇坤。」 他推着一旁的石宇坤,像是在求救似的。 石宇坤点着头附和着:「是啊。听说你车祸后,记忆力不太好,可能忘了自己介绍过吧。」 「噢。」 我居然又忘记了,算来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不记得了,也不晓得时空扭曲造成的记忆偏差,如果频率过于频繁,脑子会不会出现什么异变。 更严重的问题是,我连去哪里找解决方法都不清楚,毕竟我是初次穿越。 「对了,班长应该有告诉你们喝完喜酒,要一起庆祝丹恩恢復健康吧。」石宇坤快速地转移着话题。 我点头:「恩。」 聊着,班长拿过我桌上的碗盘,先是替我盛了汤,又帮我夹了菜:「别聊了,先吃点,你整天都没吃东西肯定也饿了吧。」 「你今天都没吃东西?」肖桑皱着眉问。 我才开口要回答,班长就先一步碎念着:「这瞌睡虫睡到下午,早餐午餐没吃,让她喝点燕麦也不要,仗着现在身体健康就胡乱来,也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这样大家都会很担心知不知道!」 「我...」我本来是想回“不知道”,但见班长感觉蛮生气的,于是默默地喝起她盛的那碗汤。 在一口气喝完热汤后,肖桑拿了张卫生纸替我擦了嘴角,小声的问:「你是因为生理期,不舒服吃不下吗?」 连这你都知道...? 「我回去让苏妈帮你煮碗薑汤,你今晚就别喝酒了。」肖桑将我面前的酒水推给坐在他隔壁的祝镇天。 他脸色有些严肃的又看着我说:「我看婚礼结束就别去续摊了,我直接载你回去休息吧。」 呃...庆祝我恢復健康的聚会,结果当事人没有到,好像不太对吧。 「我没事,没那么不舒服。」 听完我的回答后,肖桑瞪了一眼祝镇天。 随后就听到祝镇天说:「那怎么行,你不舒服肯定、必须、绝对要赶紧回去休息才对。庆功我们下次再找时间举办也行,你不用担心,我们这群同学都很闲,时间很好乔的。」 我松了口气,本来也不想和这群不熟的同学有太多交流:「那就抱歉了。」 婚礼继续进行着,我默默的低头吃着桌上那一盘又一盘,来自班长和肖桑夹放到我面前的“数堆”的食物。 吃到后来,我实在撑得受不了,便以手脏了要去洗手为由,短暂的逃离整桌的食物。 我四处走走看了婚礼的佈置和新郎新娘的婚纱照后,感觉胃舒适了些,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就在快回到座位时,我被隔壁桌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弟弟,你不要站在椅子上,很危险耶,快下来,不然到时候摔疼了,我可不会心疼你!」隔壁桌的一名母亲正纠正着儿子错误的行为。 那孩子非但不以为意,嘴里还调皮的嚷嚷着:「不要,我才不会掉下去。」 馀音未落,下一秒“蹦”的一声,他便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再下一秒,我伴随着那声声响,跟着晕了过去。 他说,带着笑容的自我介绍,是他这辈子做过 身为一位穿越者,每天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天堂便是如此? 睁眼后,我例行的默背一次来自我那个时空的记忆,包括那些我不想回忆起的糟事。 「西元2014年11月11日,我苏丹恩第十七个生日那天,因为意外失足坠楼穿越到此。我现在身处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为了区分,我将这个世界的时间称为戏元。今天是戏元2022年08月12日,亦是我穿越到这的第795天。」 「记住,一切都是假的。这时空就是个山寨,母亲是假的,我真正的母亲是个哑巴,同学、老师也是假的,真正的他们,都是害我失足的共犯,只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不管哪个时空,我都没有父亲。」 「记住,一切都是假的。」我再三嘱咐自己。 但,我在婚礼昏倒是真的。 我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睡到有点迷糊。 一睁眼便看见医生正在病房外与假妈妈和几位同学们谈话。 「你醒了!你吓死我了!」男人呼喊着。 我打量着站在我病床旁的陌生男子,心想,你这么大声才是想把我吓死吧。 正打算张嘴问他是谁时,男子忽然激动地抱着我,声音颤抖又有些委屈的抱怨着:「你又吓到我了,能不能别总是吓我,我心脏真的经不起你一次又一次的摧残。」 我使劲地推开他,一脸茫然:「先生,你哪位?」 「我是...肖桑啊。」他嘴脣颤抖地说,眼睛还泛着泪光,看起来倒像我欺负他了。 「肖...桑...」,我重复了一次,努力思索着记忆深处关于这名字的相关讯息,忽然脑袋一阵剧痛,「肖..好痛...我头好痛!我头好痛....」 我抱着脑袋,突如其来的剧疼,使我喘不过气甚至乾呕着,为了减轻疼痛感,我下意识的使劲的捶击着自己的脑袋。 疼痛中,馀光撇见肖桑双手发着抖的发疯似的喊着让医生赶紧进来。 再后来,他为了让我不再敲打自己的头,乾脆一把将我整颗脑袋拦进他怀里,并张开那双大手护住我的头,阻止我攻击自己。 很快的,医生便进来替我注射了支镇定剂,药效快速地发挥,闭眼的功夫,我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被路灯取代。 「你醒了啊,丹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再过来帮你看看。」假妈妈轻揉着我的太阳穴说。 「不用了,我头不疼了。」我回握住那双有了皱纹的手,心里感觉有点不捨却又暖暖的。 「对了,婚礼后来怎么了,我突然昏到,不晓得有没有造成老师和校医的困扰。」 「婚礼顺利办完了,还好肖桑当时在场,做了些简单的急救。」 「谁是肖桑?」 「我是肖桑。」从病房外走进来了名男医生。 医生非常年轻,整个人散发着清爽的气息,乾净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金框圆眼镜,与他那身白袍特别相衬。 一看就是容易招惹桃花的长相。 想到这,莫名的使我有些难过,但却想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等他走到我病床前,他又重复了一次:「你好,我是肖桑,是这边的骨科医师,也是治疗你母亲旧患的主治医师,当时正好也在婚礼现场。」 「谢谢你。」我点头道谢。但我记得我妈的主治医师应该是方医师才对呀,难道是换人了? 「我们早上也见过面,你还记得吗?」他问。 早上..? 我皱着眉,回想着今天早上的情况:「早上醒来时,我记得只见到我妈和班长,好像还有几名同学在和医生聊天,然后头就开始疼了起来,再来就睡着了。」 「我想我应该没见过你。」我看着他说。 ___ 身为一位穿越者,每天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天堂便是如此? 睁眼后,我例行的默背一次来自我那个时空的记忆,包括那些我不想回忆起的糟事。 「西元2014年11月11日,我苏丹恩第十七个生日那天,因为意外失足坠楼穿越到此。我现在身处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为了区分,我将这个世界的时间称为戏元。今天是戏元22年08月15日,亦是我穿越到这的第798天,也是我住院的第四天。」 「记住,一切都是假的。这时空就是个山寨,母亲是假的,我真正的母亲是个哑巴,同学、老师也是假的,真正的他们,都是害我失足的共犯,只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不管哪个时空,我都没有父亲。」 「记住,一切都是假的。」我再三嘱咐自己。 「今天感觉如何?苏小姐。」张医师问。 「蛮好的,头也没再疼了。」 张医师简单的替我做检查,并请护士记录下来,诊治结束后,说:「那如果等一下检查报告出来没谁么大碍,就可以去办出院手续回家了。」 「好的,谢谢医生。」 「妈,这几天辛苦你了。」住院的几天都是她忙出忙进,难为她还有腰伤,虽说不是我真的母亲,但她的付出我都谨记在心。 「我也不过是帮你倒水,扶你去厕所而已,其他的都是小桑做的,不仅要上班,半夜还留在这照料你,他才是真的辛苦。」 假妈妈因为腰伤坐的不太舒服,只好站着靠在窗户旁。 「小桑到底是谁,你今天都提起他三次了,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从早上起床就说“小桑有替我准备早餐”,刚才医生来说检查没问题后,又说“小桑等一下会过来接我们回家”。 小桑究竟是何方妖孽,让这老太婆如此魂不守舍,牵肠掛肚。 难不成,是假妈妈的新欢!? 她摆了摆手:「我懒得解释了,反正就是有这么一位傻小子。」 用“小子”来形容自己的新欢,看来我这位未来的爸爸年纪蛮轻的...。 「丹恩,东西都整理好了吗?」一名掛着白袍的年轻医生,走了进来。 「小桑你来了阿。」帅医生眯着眼笑了下,随后扶着从厕所走出来的假妈妈。 他,居然是假妈妈口中的“小桑”?! 未免也太年轻了吧...看他这年纪跟我差不了多少,当她儿子都没问题。 一想到未来某天,我可能要对着这张年轻的脸叫爸爸...呃…我还是先不要乱想好了。 「苏妈,你腰伤是不是又发作了。」他说。 居然叫她“苏妈”,这爱称实在...非常符合。 「不要紧。不过你怎么还穿着医师袍?」假妈妈晃着他身上那件白袍问。 「我先载你们回去再回来继续看诊,今天门诊多,不方便请太久。」 他一肩背起床上的行李袋,边扶着假妈妈,还不忘回头对我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肖桑。」 他说,我对他特别残忍,不管在我的哪个明天 「真是太麻烦你了,工作这么辛苦还要忙着照顾我们母女。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大圈,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阿。」假妈妈摸着他凹陷的脸颊说着。 我也仔细打量这位只知晓姓名的帅医生。 他确实很瘦,加上掛着两大轮黑眼圈,脸上还残留新长出来的胡渣,看起来就是操劳过度。 儘管如此,却还是无法遮挡住他散发”精英“气息。 「怎么会,一定是你的错觉,我本来就是穿衣显瘦,衣服脱掉那肌肉可不是盖的。」他笑着说。 呃…这画面、这调情,我认为你们还是私下说比较好。 「丹恩,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联系我,你有我的手机号码。」 「我怎么会有你的手机号码?」我们见面才不到一小时。 闻言,肖桑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虽然他笑的时候眼睛是弯的,可我却没感觉到他的笑意,反而给我一种很沉重的无奈感。 「你最近不要吃太油腻的食物,也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尽量保持心情愉悦,我会再联系你。」他温柔的说着。 看来他很积极的想讨好我。 也是。 毕竟他和假妈妈之间年纪的差距,肯定会担心我这位做女儿的会反对吧。 再几句交代后,他便回去医院继续替病人看病。 倒是我和假妈妈突然一阵尷尬。 我想是因为她不晓得怎么跟我解释,关于她与新欢之间的关係。 所以我体贴的说:「只要你幸福就好,不用介意我。」 假妈妈好像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说,她微皱着眉,但很快的又缓和了下来:「我也是,只要你幸福就好。」 说着,她眼泪就一颗颗的落了下来。 我大概能体会她现在的心境变化,肯定是一直担心着我会排斥她的新欢,甚至还是个年轻的男人。 估计这段时间也一直悬着那颗心担忧着吧。 「别哭了,我已经做好要叫他爸爸的心理准备了。」 「恩...蛤,死小孩说什么,哪来的爸爸?」 「就你和小桑阿。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的。」 「死小孩,讲那什么话,我真的会被你气死,齁,真的是要气死我..!我哪天要是住院了,绝对是被你气出来一身病来的!」 假妈妈眼泪嘎然而止,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嘴里不快的骂着。 骂到后来她渴了,自顾自的添了杯水喝了起来没再甩我,惹得我满腹疑问,无人解答。 直到晚上我回房间拿要换洗的衣服时,看见床头柜上的照片,才明白假妈妈生气的原因。 「妈,这照片是怎么回事,我跟肖桑...肖桑是我的男...我....」我拿着相片走出房门询问着。 才刚走出房门,忽然就听见浴室传来虚弱的呼叫声。 「丹恩...丹恩.....」假妈妈扶着墙,吃力地踏出浴室门。 我见她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剧烈的发着抖,眼神完全没有聚焦,咬字越发不清楚的喊着我名字。 我害怕地直奔向她。 「妈,你怎么了,妈,你别吓我...。」 就在一步之遥。 ”蹦!“ 我在这个世界的”假“妈妈,猝不及防的倒在了我面前。 而这声巨响,彷彿是在暗示我,是时候该清醒了。 她说,就算是噩梦,她也愿意沦陷一辈子 我,没什么超能力,更不是什么穿越者。 我,只是名再普通不过的骨科医生。 我,只是酿成那场悲剧的其中一名加害者。 「只要她能醒来,我愿意以命抵命。」这世界对你太惨忍了,可你不知道的是,当你跳下去那刻,或许你解脱了,可世界也不再对我仁慈了。 「恩...要别人性命不是我开这家店的初衷,何况...你也没多少时间可以给我。」眼前的自称店长的双马尾女孩,正站在收营柜前,使力的挤着眉头,看起来有些为难。 她沉默了一阵子后,突然直径开门走出这家店,门才关上不到几秒又再次被打开,此时她手上多出了风铃,那是我进门前就掛在店门上的粉色风铃。 而后她又走向一旁的放有各式各样杂货的展柜,拿了个白色的风铃,两隻小手各拎着风铃,慢悠悠的走回收营檯。 「你能找到这家店,那也算是我的有缘人了。选一个吧,一个有副作用所以比较便宜,另一个没副作用比较贵,但对你来说都一样,因为你也没太多时间可以给我了。今天我大发慈悲,不论你选中哪个,都给你算最便宜的价钱。顺道一提,副作用就是会有一部分有残缺、像是脑子或是身体的某些器官,依个人体质而定。」她说。 只要能救活她,副作用什么的,都是后话。 「女孩子,应该比较喜欢粉色吧。」 「你这是性别刻板印象。」 「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还是选粉色吧,白色给人太悲伤的感觉了。」 女孩点了点头:「就照刚才说的,不论选哪个都算最便宜的价格给你。」 说着,她转身抢走了身后的大白狗的正在啃咬的洁牙骨,对着牠说:「就收他五年的寿命吧。」 白狗对女孩吠了几声,看起来十分兇猛,女孩倒也不怕,想来是习惯了,没多理会就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门前玩弄着整人玩具刀。 「不好意思,我该怎么付款?」就这样晾着我吗? 我这一回头的时间,眼前突然出现了名板着脸的白发男子,从抽屉拿出纸张和笔:「合约看完,没问题签一签,再然后就可以拿着你的风铃滚了。」 这服务态度真不行。 神奇店铺笔: 感谢您的选购高阶粉色风铃, 商品费用,将与您收取五年的寿命时间, 特别备註:此商品为一次性,无续约功能。 期待有机会再次为您服务, 感谢您的购买。 人间/西元2020年04月30日 签名/手印:__肖桑____ 「合约已经完成,这样就可以了,谢谢您的选购。」 女孩起身为我开了店门,在我要踏出店前,她忽然拉住我,问:「肖先生,问你个问题,如果人生重来一次,你想从哪一段开始?」 「她自杀的前一天。」 「恩,我想也是。这东西就当做是你替我解惑的礼物吧。」,女孩将手上的玩具刀丢向自己,又说:「人生嘛,只有死过一次才会真的明白些道理,不过如果真的死了道理估计也不用明白了。哪天要是感到绝望,就拿着玩具刀刺向自己吧,虽然不会死,但可以当作是自己又重生了一次。」 我带着困惑收了下来,才刚走出店,就听到店里头传来白发男店员的声音,我刻意放慢了脚步,偷听了一下对话。 『你可真会做生意,二十年的价值居然用五年卖出。』 『你还是太嫩了。现下“招魂风铃”只剩下最后一件,就算白色的有副作用,需要的人也会用大把寿命来换,到时候我就算卖一百年,对方也只能硬着头皮买下。』 『那”破”呢?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也不至于免费拿来送人吧。』 『不好奇吗?如果能重来,人真的会改变吗?』 ... __ 人到一定绝望的程度,凭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信念,只要能达到目的,压根不会在意解决的方法是否有问题。 我那日就是仗着这个信念,听信那家店长看起来还未成年的话,哪怕荒唐至极,我仍照她说的将风铃掛在苏丹恩病床上。 然后奇蹟发生了。 「照理说,应该没有副作用呀,难道是我使用方法错了?」我暗自低语着。 如果不是,苏丹恩为何会不认得自己? 张医师拉着激动的苏妈:「苏妈妈,您先冷静点,苏小姐昏迷六年还能醒过来已经是医学奇蹟了,再说人若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大脑有时会为了保护自己开啟一些防卫措施,这些都还要等做过精密的检查才能知晓,以目前初步检查来看,苏小姐身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多加调养定期来医院做检查就可以了。」 「张医师,请你一定要治疗好我女儿,拜託,拜託你...,我就剩这一个亲人了,拜託你一定要治好她...。」苏妈激动的直接跪下。 张医师连忙将她拉起:「我会尽力的。不过这几天,苏妈妈,您还是先别来探望苏小姐了,我看她挺排斥接触你的,如果病人太激动,很难保证不会再受到刺激,做出什么极端行为。」 见状,我扶住苏妈,道:「苏妈,我这两天会先跟教授请个假,丹恩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没比我更合适的人了,毕竟她现在连我是谁都不认得。 「肖医师,苏小姐刚才注射了镇定剂,已经睡下了。」 护士简单的跟我交待丹恩之后的饮食注意事项后便离开。 我走向病床,这睡顏我分明已经看了六年了,却是第一次能真的静下心,没有任何复杂的思绪,只有感谢,仅此而已。 「不记得也好,难受的事情有我们帮你记得就够了。」 此后,万里天晴予你。 她说,她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2014年11月10日,在我们正直升学压力的高三那年,在她自杀的前一天。 「喂,肖桑,你有没有注意到阴森女上课都偷偷在看你欸,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祝镇天搂着我的肩,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强迫我转向苏丹恩所在的方向。 石宇坤拿下含在嘴里的棒棒糖,也向前凑热闹着:「真假,她不是跟班导有一腿吗?我之前还看到班导偷摸她大腿,噁~那画面想起来真噁心。现在该不会是要把魔爪伸向你吧,哈哈,替你默哀三秒。」 听着他的话,祝镇天忽然伸出手掌:「给我五!」,石宇坤还没明白原因,就下意识地摊开手与他击掌。 「我也看到过,班导还在那揉来揉去的,整个看起来超级欲求不满。」 我摆了摆手,说:「那都不关我的屁事好吗。两位同学,请问昨天数学作业写完了吗?方不方便借来“参考、参考一下啊”。」 「拉倒吧,还参考勒,肯定又忘了写了,不过巧了,我也忘了写,哈哈。」看石宇坤两手一摊,估计又打算用老伎俩,跟老师说放在家里忘了带来了。 我只好将矛头指向祝镇天,虽然这人人品不太优良,但却是个资优生。 「写是写了,借你抄也是可以,不过需要些代价,不如...你去跟苏丹恩说你讨厌她,叫她别妄想和你在一起了。」 「...无不无聊,还在讲这个话题。不借就算了,我跟老师说忘了带,大不了被罚站一节课。」 「干嘛,你不敢喔。」 「没什么不敢,但人家也没跟我告白,我没头没尾的说什么“不要妄想和我在一起”,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好吗。」 祝镇天不死心,继续用激将法:「今天没告白,说不定明天就告白了啊,我刚看公佈栏的生日榜,明天是她生日欸。这不就是告白的最佳时机吗?」 「那就等她告白我再拒绝不就好了。」 「噢,你真的很不贴心欸,不知道这年头告白要花很多心思吗,你提前拒绝,她还能省下买礼物、写告白信的金钱和时间,阿,说到底就是不敢唄。」 「嘖,你都什么恶趣味啊。」我送他两根中指,懒得再理他。 可石宇坤又凑了过来,他爱凑热闹的个性,估计也觉得调侃我很好玩,非得凑近讲个几句:「哎,就是,还是算了吧,我之前经过保健室,不小心看到阴森女手臂和脸都有很大块淤青,说不定私下都玩很刺激的那种。我们可爱的肖处男,还是别攀上这种“高枝”好了,不然到时候谁被谁玩坏还不晓得呢。」 「讲什么呢。」攻击脑子可以,攻击我雄壮威武的下半身,我、不、服! 「欸、欸、欸,阴森女走过来了拉,你看她手上还拿着情书欸!就说是要跟你告白齁!」祝镇天激动地拍着我的肩,一旁的石宇坤已经吹起口哨吸引班上同学的注意了。 妈的,她该不会真的要向我告白吧...。 「肖...」 「我对你没兴趣,也不喜欢你,毕业后更不可能和你有其他接触了,请你别跟我告白,可以的话,麻烦以后也别跟我说话了,谢谢。」 我抢先拦截苏丹恩的话,几乎是本能的把整句话说完。 苏丹恩把头压的低低的,整个瀏海都快覆盖住整张脸,声音小声地像隻蚊子,说:「这是外面的女同学让我拿来给你的。」 恩?原来不是她要告白,那我刚..天啊丢脸丢大了…。 不过,幸好不是她的情书。 都怪石宇坤和祝镇天瞎起鬨,害我下意识说那些话,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样对她,肯定觉得我莫名其妙。 「噢,抱歉,我误会了。」 7-02 2014年11月11日下午4点13分,在她生日的那天,在她自杀的前二十分鐘。 「苏丹恩,苏丹恩,有没有来?班长,苏丹恩请假吗?」体育老师问。 「有来啊,啊…我刚宣布体育课换地点时,她好像不在教室...。」,班长越说越小声,忽然将矛头乱撒,看着同学们说:「其他人也都没告诉她吗?」 不出所料的鸦雀无声。 「好了,体育股长,麻烦你去叫她来上课,其他同学开始做操。」 「...好。」我不情愿地回答着。 第一次后悔当上体育股长。 真倒霉,昨天才跟她说以后不要跟自己说话,今天就要破戒,还要自己先开口,真烦。 「苏丹恩,体育课改到篮球场了,恩?不在教室?」不知道上课地点还乱跑,是要我去哪里找人拉,真麻烦。 「肖桑,上课时间你怎么在这,是受伤了吗?」 「方校医,我没受伤,我是来找苏丹恩去上体育课的,上课地点有改,但她好像不知道,她有来这吗?」 方欣摇头:「不过我刚看到苏同学好像被你们导师叫过去,你去导师室找看看吧。」 「好的,谢谢校医。」 「真的是浪费我时间。」我心心念念的体育课,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离我远去..。 找到了,还真的在导师室。 等等....她和班导在干嘛…? 不会真像其他同学们流传的那样,和老师有一腿吧? 「苏同学,把裤子撩高一点,让老师看看你爸打伤哪里了。」班导一脸猥褻的盯着苏丹恩的大腿,像是恨不得抱着猛亲一顿。 「我没事,谢谢老师关心。我该回去上课了。」苏丹恩两手紧抓着衣角,我从背影都能感觉到她的害怕。 见苏丹恩拒绝,班导顿时暴怒:「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是你的老师,难不成会害你吗!」 就这一吼,不只距离近的苏丹恩吓一跳,门外的我也差点喊出声。 下一刻,就见苏丹恩默默的卷起裤管。 「这样才乖啊,就喜欢这样的苏同学,真听话。」 说着,班导左手轻轻摸着苏丹恩的头,右手已经黏在她大腿上上下抚摸,还时不时地看到他施力按压瘀青的地方。 我天啊,好噁心啊! 原来班导是这么烂、这么齷齪下流的人吗? 可恶,偏偏现在导师室没有其他人在场,我如果现在衝进去,不晓得以后老师会不会盯上我..。 「怎么突然抽一下呢,是不是还有其他位置也受伤了,来把衣服脱掉,老师帮你“详细”检查一下。」说着,班导一手直接将苏丹恩的外套拉链拉下,另一手则往她的屁股又揉又掐,苏丹恩却仍没有剧烈反抗。 苏丹恩是疯了吧,班导都这样对她,她还乖乖的任他摆佈。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要18禁了! 我该做点什么才对! 对了!只要能製造大一点的动静,导师肯定就不敢肆意妄为了。 我转身往导师室的反方向跑到走廊的尽头,然后深呼吸让自己镇定点后,再次转身小跑步的返回导师室,一边扯着嗓子大喊着:「苏丹恩!体育课换地方了,老师让你赶紧回去点名!听到没,苏丹恩!苏丹恩!」 果然见效了。 班导黑着脸走出导师室:「上课时间,你嚷嚷什么!你去跟体育老师说我有事要找苏同学,下一节课再让她过去。」 「可是体育老师说这节课要测试期末考,让我一定要把人带过去,不然期末考就会不及格。」 这么烂的理由,亏我想得出来。 「我回头再跟你们体育老师说明状况。」 嘖,这色老头,真难缠! 「阿,对了老师,我刚经过校医室,方校医好像说有关于苏同学的“急”事要找你商量,让你赶快过去一趟,差点忘了说这么重要的事情。」 「知道了,我等一下再过去。」 妈的,都说到这份上了,色老头还不死心! 正当我想不到其他理由时,苏丹恩已经穿好衣服,默默无声地步出导师室。 好机会! 我想都没想,直接跑向前,拉住她的手就往篮球场的方向走,避免导师起疑,嘴里还碎碎念着:「欸,苏丹恩,你快点过来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快被你气死了,赶快过来!」 「你们!」色班导貌似想说什么,但我根本不敢转头更不敢停下来,脚步越来越快,直到远离导师视线,乾脆拉着她直接跑了起来。 「放手。」,她甩开我的手,红着眼说:「你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我就是来带你回去上课的。」我装傻,这种事估计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吧。 「我知道你看到了,我从导师桌上的镜子看到你了。」 「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装傻,就该装到底。 苏丹恩没再戳破,不过却往篮球场的反方向走。 「今天体育课在篮球场上。喂,你去哪里啊,搞什么,我好心帮你,你什么态度,一句谢谢都不会说。」 越想越气,好啊,现在倒变成我多管间事了,「算了,你爱被摸就被摸,懒得理你!」,说完,我便往篮球场的方向走。 气归气,走到一半,还是不由自主的转头朝她撇了一眼。 恩?奇怪,她怎么往礼堂的方向走? 我犹豫了一会儿,或许是被刚才的画面吓着了,心底没底,总感觉很不安,于是决定偷偷跟着她。 「奇怪?人呢?」刚不是进到礼堂吗? 「我们学校的校训居然是“诚朴、慈爱”呢。」苏丹恩说。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原来是跑去二楼了。 等等,她在干嘛?! 居然坐在栏杆上! 「喂,你疯了吗?很危险,你赶快从栏杆下来!」 苏丹恩面无表情也没有回应,彷彿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两眼发直的只看着讲台上的校训。 「行了,我怕你了,你别乱动,我上去就是了。」我几乎是一次三步台阶跨着跑上二楼的。 「你冷静一点,有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啊,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总之你这样坐在栏杆真的很危险,先下来好吗?」 她馀光撇了我一眼,语气冷淡的说:「你昨天让我不要跟你说话。」 妈的!该死!我都说了什么! 「昨天是我误会你,我现在后悔了,我..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昨天是我说错话,希望你不要见怪。我拜託你,先下来好吗!」 我伸手拉住她的衣角,深怕她一个激动就掉了下去,不过马上就被她发现,直接把我的手拍开。 「闭上眼睛。」她说。 「蛤?」 「闭上眼睛,我就下去。」 我双手发抖着矇住自己的双眼,任由声音颤抖:「好、好,我闭上,我闭上了,你赶快下来。」 「我又没让你喜欢我。」她哽咽的说。 接着...。 “蹦”,的一声巨响。 我没勇气挪开双手。 这不是我要的“下来”。 她说,她就如同一隻走失的蚂蚁,徘徊在危机 2014年11月12日在她自杀的后的隔天。 我以目击者的身份到警察局做笔录。 全校则以协助警方调查的名义,停课一天。 2014年11月13~14日在她被宣告成为植物人后的两天。 学校一如既往的营运,导师与同学没有人提起过她。 下课不再有笑声,上课不再有活力,气氛异常诡异。 2014年11月15日在喧闹的警鸣声下,那诡异的寧静,终是被打破了。 警方与记者,疯狂似的冲入校园。 『抱歉,打扰各位同学自习,这里有一封来自苏同学自杀前写的信,虽然没有明确指明给谁,但我想这是写给各位同学的。麻烦派一位代表,将信件内容讲述给全班同学听。』 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这时,传来祝镇天的声音:「就班长去吧,导师不在,当然是班长当代表啊。」 「对阿,班长去吧!」 「支持班长去。」 … 迫于一人一句的负荷声,班长不得已的推着眼镜走向讲台,就单凭她走路的姿势,完全能看出她的不情愿。 班长接过警方的信件后,用着颤抖的声音朗诵了起来。 【致我冷眼旁观的加害者们。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被老师性骚扰的事情。 有些同学可能会认为,都是我的问题。 认为我自己不求救、不反抗才会被当好欺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导师性骚扰。 事实上,我曾求助过。 知道大家不喜欢与我说话,我曾经偷放了几张纸条在几位同学的抽屉,上头明确写着“班上有同学被导师性骚扰”,我日復一日的盼着有人能告发导师的恶劣行为,怎么会料到,却成为班上同学的笑柄,把我当成不检点的婊子,对我指指点点。 我也曾请求其他老师的帮助,可他们却回我一句:「是你想太多了。袁老师待人亲切,那些行为估计都是出自关心。」 是吗?那些让我噁心想死的触摸,都只是出自关心我吗? 我没怨恨你们,只希望有朝一日,各位能多去了解关心身边的事物,能试着在别人求救的时候,伸出援手。 还有肖桑,我知道你讨厌我。 我其实听到你和石宇坤与祝镇天的对话了。 只是没想到,你如此讨厌我,如果让你感到不适,我很抱歉。 最后,祝各位都能考上理想的学校。 苏丹恩笔。】 「原来那纸条是她放的...,我还以为是你放的...。」 「我才以为是你放的,所以才...。」 「我以为是恶作剧,直接丢了..。」 「马的,我好像也有收到过...。」 伴随着同学们的推卸声,班长念完信后,眼泪夺眶,浑身颤抖的瘫坐在地,不大不小的声音,问了句:「是...我们害苏丹恩变成这样的吗?」 这句话同样也浮现在我脑袋中。 是我说的话,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吗? 是...我吗? 是...我吗? 是...我吗? … ...好想吐......。 才感觉到胃的翻滚,下一秒已经涌上了喉咙,我捂住嘴,慌乱地冲到教室外的洗手台。 此刻,我已经分不清楚是因为呕吐的太用力而落泪,还是因为止不住罪恶感而哭泣。 8-02 再后来我从苏妈口中得知,丹恩当时留下了三封遗书。 给班上的同学的那封,后来我争取到苏妈的同意,由我保管着。 一封是写给苏妈的,剩下的一封是她写给自己的。 【致我又爱又恨的母亲 我希望你幸福。 不再受任何委屈,能活得更自在快活。 我知道你好面子,所以不愿接受社会局的救助,也知道你不是故意把我推出去给爸爸打的,我想你只是太害怕了。 可是我还是好恨,就算我被打的满身是伤、浑身是血的时候,你仍旧不愿出声制止那人的恶行,我甚至想过,如果你是个哑巴,或许我心里还会好过一些。 偏偏你又带给我那么多的温暖,使我那么爱你。 如果还有下辈子,你一定不要在爱上酗酒会打人、心情不好会对你骂脏话的男人了;如果不幸的是,你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请你一定不要生育孩子,我不希望这世界上再有像我这样的小孩。 妈,我走了,我已经将那人家暴的证据寄给社会局了,今后没有我这样的拖油瓶,你也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我爱你,妈妈。 苏丹恩笔。】 「她一定很后悔被我生下来吧。」苏妈手汗浸湿信封的一角。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勇敢一点,丹恩也不会对这世界绝望,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造成这局面都是我的错。」 她紧握着病床上丹恩的手,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大家依旧活在自责中。 「苏妈,我们不是约定好,不再谈论对错,要好好过日子吗?你忘了丹恩信里写的吗,她不是希望你能活得自在快活,你每天到她病床前哭哭啼啼的,她肯定也不会高兴的。」 「可是我...我就是没办法原谅我自己啊!」苏妈自责的搥着自己的胸口,我赶紧制止。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日子过好,相信如果丹恩知道我们的改变,一定会再重拾希望醒过来的。」 「信你收着吧,我实在没办法,我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只要碰到那信,我就觉得难受,你替我收着吧。」说着,苏妈从包里拿了剩下的那一封信,写苏妈的那封信我是看过的,看得很心痛,剩下的最后一封,除了警察调查案情用外,没有人看过,又或者说没人敢看。 回到家后,我坐在床上沉淀了良久,各式各样的情绪,一边让我不该窥探苏丹恩最后的隐私,一边要我找寻她写下这封信想传的的最后讯息。 挣扎到最后,我还没想出答案,倒是忽然明白苏妈为何把信交到我手上。 她希望这封信上有她想看到的,又不愿看到她不想面对的。 合着自己就是台过滤器,先一步替她挡住她承受不住的狂风暴雨。 如此一想,我便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揭开她留下的最后一件心事。 【致这世界上最没有用的苏丹恩 虽然你如此平凡无趣,但如果一个人的离开,能带给其他人一丝美好,是不是也没那么没有用了呢? 这样一想,十七年的人生好像也有点意义了。 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老师对我性骚扰的录音证据,被我藏在校门口外的第三棵大树下,妈妈被家暴不敢说的事情,也全部寄到社会局了,估计明天就会寄到了吧。 剩下的就是这封信,还有那句没亲口说出来的告白,但我想也不用说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他的回答了。 这最后一封信,就是想告诉你,苏丹恩,你做的很棒,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就不要再管了吧,你终于也能为自己勇敢一次了。 辛苦了,这十七年的岁月。 谢谢,亲爱的我自己。】 「你做的一点都不对。」,看完这后一行字后,我怒吼着,「才不棒勒,用这么极端的方式离开,明明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的啊!」 明明...明明我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洒脱一走,留下来的人会有多愧疚! 真的很可恶,我都已经和你道过歉了,却连一句“没关係”都不回应我。 你这样,不就是要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了吗! 我才...十七岁啊…。 我们...才十七岁啊....。 __ 『喂,苏妈,我这礼拜放假会回去,有没有想吃什么c市的名產啊?』 『回来就回来不用那么麻烦,对了,你回来记得先回你家一趟,别总是只来我这边和医院,你爸妈估计都快三个月没见到你了吧。』 『没事拉,苏妈,我都有在跟家里面的人视讯通话。但你既然开了金口,那我就先回趟家,再接你去医院,等我阿,不要自己偷跑啊!』 『好拉,我在家乖乖等你行了吧。』 「真的啊!你不就下个月就能调回来了?」坐在副驾的苏妈语气满是欣喜。 「对啊,所以下个月我就能一边帮你治疗旧伤,一边帮你照看丹恩了。」 苏妈一听,脸色忽然沉下来:「不了,我不要你调回来。」 「怎么了?刚不是还很高兴吗?」我问。 「我不要你再把时间花在我们母女身上,你应该要过更好的生活才对,我不要成为你的拖油瓶。」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没有负担,也不会是我的拖油瓶,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而且我也做得很开心啊。」 我停好车后,扶着苏妈缓步走,如今她那些被家暴的旧疾越发严重,现在行动也越来越不利索了。 幸好我下个月就能从c市调回来了。 「你说说你都几岁了,还没见你带女朋友回来过,如果你喜欢男的也没关係啊,这年头不是都很流行那个什么cl。」 「是bl。我这么帅又优秀,三天两头就有小女生跟我告白,只是就没遇见喜欢的阿,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拉。」我玩笑的带过这话题。 「苏妈,咦?这不是小桑吗?放假回来搂?」张医师道。 「对啊,张医师,丹恩今天状况如何?」 「还不错,指数都挺稳定的。我检查的差不多了,先去其他病房。」 「谢谢张医师。」 道谢后,我顺手抽走苏妈手上要用来擦拭丹恩的毛巾:「今天我来吧,你去休息吧。」 「不用,我来,你去帮我买瓶凉水,我口渴得很,又不想喝水。」 「好,知道了。」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杂货店? 「欢迎光临,神奇店铺,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她说,她的暗恋像是一部黑白默剧 有时候,我都会想我是不是太卑鄙了。 仗着苏丹恩睡醒后记不得自己,天天哄骗她、逗弄她、既希望她多去体会世界的美好,又不愿她离开我的视线。 如果有天她记起这些事情,不晓得会不会更讨厌我。 事隔多年,她说的那句,“我又没让你喜欢我”,仍无时无刻的环绕在我耳边。 倘若我未说出那些伤害人的话,或许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而我们也能用最单纯的方式在一起了吧。 我看着与苏丹恩的第一张合照,是两人在电影放映结束后拍的。 也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坐在她旁边位置。 那时她醒来快半年了吧。 现在细想,自己的私心,可能也是从这天开始的。 「你好,我叫肖桑。」 发着呆的苏丹安倒抽了一口气,显然被自己的问候吓着了,不过她还是礼貌性的回了声:「你好。」 有时自己都觉得好笑,儘管是一样的对白,但在不同场景,她总是会给出很多不同的回应。 像是昨天在图书馆向她问好时,她只是对着我点了个头,便没再理会。 前天我提早下班,顺道拿了一袋水果到她家,她便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那今天的你,为了什么事情忧伤着呢? 「是苏小姐吧,我是负责你母亲的主治医师,常听苏妈提起你。」 「恩。」她低着头简短的回应着。每次只要到医院,她看起来就会格外不自在。 「今天怎么会到医院来?是苏妈腰又疼了吗?」 不该啊,我昨天才替苏妈检查过,而且也没看到苏妈身影。 我又追问:「你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心情不好?感觉你好像对我很冷淡。」 「没有,只是等一下要做身体检查,有点紧张。」她抓着脖子上的围巾说。 对啊,看我忙到都忘了,上礼拜还跟苏妈说好要载丹恩来医院的。 苏妈也真是的,肯定是又怕麻烦我,所以昨天见面才没提醒我。 我见她整个人都紧绷着,便开口问:「要不...你做检查的时候我陪你进去吧。」 苏丹恩一听慌张的像隻兔子:「不用,我自己可以,真的,不用麻烦了。」 「我开玩笑的。看把你吓成这样。」 「噢...。」 「这张电影票送你,做完检查去看场电影放松一下吧。」 「不用了,谢谢你。」 「收着吧,你母亲常带水果来给我,一张电影票还不够那些食物的钱呢。」 「谢谢。」 「肖医师,麻烦你过来一下,有份报告需要你签个名。」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回头跟你说明一下你母亲的復健状况。」我怕她一个人在医院乱晃,便随意找了个藉口让她等我回来。 「恩。」 我快步的前去处理公事,想着早点处理完赶紧回头找苏丹恩。 让她一人呆着,想想都觉得不放心。 就在我接过方医师的资料后,她突然手指着苏丹恩的方向,说:「肖医师,你认识站在苏小姐前面的男人吗?」 我顺着方向看过去,他谁呀?为甚么接近苏丹恩? 「我签好了。」一心急,内容什么的也没心思看了,简单略了一下,就签上名赶回去找苏丹恩。 「小姐,你就给个面子留个手机号码,交个朋友吧。刚听你和那医生的对话,不也是才认识就答应要和他去看电影,我不过是跟你要的电话,不为过吧。」那名带着耳环的痞子说。 苏丹恩低着头一句话也没回復。 「要不你留个line也好啊,我怎么说也长得不比那医生差好吗!你就当交个朋友也不吃亏啊。」 可恶,明明只隔着六个病床的距离,为什么只要是走向苏丹恩的路,总会变得这么遥远。 就在快走到她身边时,苏丹恩抬头看向那男子:「你长得比他好看。」 什..么...? 意思是说我长得不如一个看起来品行不佳的混混? 错愕之中,又传来苏丹恩的微小的声音:「但是我更喜欢他的长相,还有他的声音很温柔,看我的眼神...很乾净,只有善意。」 听完苏丹恩的话,痞子不自主的皱起眉:「...你不是几分鐘前刚认识他吗?」 「恩。我对他一见钟情。」 她说她对我一见钟情。 她说她对我...一见钟情? 痞子沉默了几秒,忽然往我身上一撇,说:「欸,医生,她说对你一见钟情欸。」 苏丹恩:「…」 我:「…」 痞子见我没回应,又重复了一次,而且是拉着嗓门的喊着:「这女生说她对你一见钟情!」 「咳,我听见了。」我想这时候感觉不管我说什么,苏丹恩都会尷尬到爆。 我瞧苏丹恩恨不得将整张脸埋在围巾里:「我...做检查的时间好像差不多了,先走了。」 见她紧张的往体检中心的反方向走去,我下意识的向前拉住她的手:「我陪你走过去吧。」 一路上苏丹恩畏畏缩缩的,就像做错什么事情的人,一声都不敢吭。 我正愁着要说什么话题来打破这份尷尬,她忽然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说:「那个,我刚才说的话,希望你不要生气...」 生气?世界上最没资格生你气的就是我。 你到最后都没亲口跟我告白的原因,就是怕我会生气吗? 「谢谢你喜欢我。」这些年,我一直都想这么对你说。 「谢谢...?」被围巾遮住半张脸的她,此时微微抬起头,睁着水汪大眼,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回应她。 「恩,你检查完后到我办公室等我吧,电影票,我买的是两张。」 本来想着电影院很黑,就算我坐在你身边你也不会发觉,便不会打扰你。 但现在,我想告诉你,不论电影开始前、或是电影结束后的散场,你身边都会有个可以与你分享剧情感想的人。 她说,她连被讨厌的勇气都没有 「你好,我是肖桑。」我坐在孩子群之中无法起身,只好举高手,示意让苏丹恩从缝隙走到我身边来。 「我听我妈说了,你是肖叔叔的儿子。」她缩着身体,小心的绕过孩群,走到我身侧。 「对。抱歉,初次见面就让你帮这么个大忙。」 其实是医院正巧有讲故事给罕见病例儿童的活动,想着让苏丹恩多出来走走,不要老是呆在家里面,才特意向苏妈提议让她过来帮忙的。 当然,也是因为那天一起看完电影后,医院就忙碌了起来,害得我也没什么时间去苏家探望她。 我将相机递给她,请她记录下孩子们听故事时的表情、与活动现场。 「那么各位可爱、帅气的小朋友准备好要听故事了吗?大家记得仔细听噢,故事结束后,能回答出问题的小朋友,就能获得小礼物喔!」 「好!!」孩子们天真的回答着。 「故事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座玫瑰城堡之中,城堡里有许多年纪相仿的公主和王子,他们总是一起读书、一起唱歌、一起聊天、一起吃饭,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不过这当中却有位小公主,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做着自己的事情,她很孤单,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所以她总是安静的站在远方看着大家。直到有一天,小公主听到有人在讨论自己,她很开心有人记得自己,于是偷偷摸摸的躲在一旁偷听着。」 「听着听着,小公主却哭了。」 「因为她听到自己喜欢的二王子,和城堡里的人说,自己绝对不会喜欢她,甚至也不想跟她说话。小公主很伤心很伤心,她跑离开了城堡,就在这时,她却遇见了森林里最狡猾的大灰狼!」 「肚子饿的大灰狼,当然不会放过如此美味的晚餐,一心想着要如何把小公主骗回家。不过聪明的小公主才不会轻易的被大灰狼的谎话欺骗,她早就想好对策,就在大灰狼要扑向她时,她躲开了攻击,大灰狼一个没站稳,摔了一大跤晕了过去,小公主也顺利逃了出去。」 「可是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小公主在森林里,逐渐迷失方向,她终于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城堡的路了。她很害怕很无助,不论她再怎么求救,还是没有任何人来帮助她。最后,又冷又饿的小公主,她伤心的哭着睡着了。」 「等小公主再次睁开眼睛后,她发现自己不仅回到城堡里了,还和城堡的公主、王子们成为了好朋友。不过奇怪的事情是,她不认得自己喜欢的二王子了。」 「就算二王子很努力的想和小公主做朋友,但小公主好像得了一种『只要睡了一觉就会忘了二王子的病。』,每天醒来便会忘了二王子是谁。」 「各位小朋友,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问。如果知道答案请告诉我,好让我去告诉这名傻瓜王子该怎么做才好。 坐在离我近的女孩激动地晃着小短手,抢着回答:「我知道,因为小公主讨厌二王子。」 「不是,是小公主没吃饭饭肚子饿。」另一名含着棒棒糖的小男孩童言童语着。 坐在后头那名年纪稍长的男孩,举手自信的说:「一定是因为二王子欺负过小公主,所以小公主不想理他了,是二王子活该。」 「那有什么办法能治疗好公主的病,让她不会睡醒来后又忘了二王子呢?」 那男孩思索了一下,说:「为甚么一定要记起来,公主现在不是过的很快乐吗?」 是啊…现在的她不再悲伤,又为何一定要记起来呢。 「医生医生,后来小公主怎么了?」小男孩拉着我的裤角,要求我赶紧接下去说完。 「几天后,小公主再次醒来后,她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原来她还在那片森林里面,根本没有回到城堡、也没与城堡内的公主、王子成为朋友,一切都是她在做梦。」 「就在小公主以为自己再也没办法回到城堡的时候,二王子骑着白马,身后还有伴随着城堡里的公主和王子们,他们终于找到了她。」 「回到城堡后,小公主鼓起勇气,告诉所有人自己一直以来都想与大家做朋友。同时,二王子知道小公主是因为自己说的话才伤心离开后,便在所有人面前向小公主道歉,并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伤心,也发誓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伤害小公主。从此以后,小公主幸福快乐的和大家生活在城堡里,终于不再孤独了。」 __ 童话,向来都是幸福作为结尾,那现实呢? 活动结束后,我以感谢帮忙的名义,提出和苏丹恩共进晚餐。 「你好像很喜欢听故事呢,刚才我说故事时,你很专注的看着我、听我说话。」专注到刚才拍的照片全是我。 看她这副害羞的模样,十之八九,“今天”又对我一见钟情了。 哎呀,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她红着脸,黑眼珠慌乱的在眼眶里乱撞着,吱吱呜呜地说:「我就是觉得故事很有趣....,如果让你不舒服,我跟你道歉。」 我见她紧张的一个劲的喝着冰水,肯定又再多想了。 怎么总能误解我的话呢,我明明是想告诉你,能被你大方地注视着,我很开心,非常开心,开心到心跳到现在还难以平復的程度。 「我没有觉得不舒服,我很高兴。能让你听得那么专注,不就表示我故事说的很好吗。」我笑着说,顺便伸手替她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 然后我暗自深呼了一口气,问:「你呢?你觉得公主为何会只单独忘了那名王子?」 她放下手中的叉子,若有所思后说:「因为,害怕。」 「害怕?」 「公主应该是害怕再次被喜欢的人讨厌。」 「那如果你是那位公主,你会比较想呆在梦里,过着只有无忧无虑的生活,然后一辈子记不起曾经喜欢的二王子,还是鼓起勇气回到现实,试着融入大家呢?」 「如果我是那位公主,应该会选择呆在梦里吧。」,她低下头,眼神无助地说:「我可能没有那么勇敢。如果最后还是要回到现实,那我也不会去融入大家。我想小公主肯定是因为尝试过,才会寧愿逃离城堡也不想再躲在角落。我应该...会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一个人安静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吧。」 她说,她想要穿越到过去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是肖医师吗?」苏丹恩双手吃力的捧着一篮比她脸还大的水果篮,看起来怪可爱的。 儘管早就从苏妈那知晓,她会来医院送东西给我,儘管我为此整个早晨都无法专心看诊,就只盼着她的到来。 可此刻,我依然装作一副医生该有的忙碌样:「有什么事吗?」 「我妈承蒙肖医师你的照顾了,所以特意让我送些水果来感谢你。」 「谢谢,不过医院规定不能接受病人的东西,心意我领了,水果你带回去吃吧。」我像平日那样回应着。 「噢...抱歉打扰了。」水果篮遮住她的脸,我无法看见她此时的表情,却从她的回答听出来她要回去了。 开什么玩笑,我等了一个早上,她就真的打算这么走了? 明明只要再多纠缠着我说个两句,我就能装作败给你,然后收下它了。 我猛然起身,赶紧走向她,抢过碍眼的水果篮:「不过,苏妈和我关係确实如同亲人,所以我就算收下也不会有人说间话的。」 「恩。那医生你继续忙吧,辛苦了,再见。」 在她触及门把时,我迅速将大门压回去:「其实...我也没那么忙。呃...要不,一起吃水果?」 我在说什么啊…。 苏丹恩估计把我当成怪人了吧,今天的开场实在是太失败了,难得她先来找我,我好像耍帅耍过头了。 「我还有事,不方便。」她摇头。 「你还...有事?什么事?」她的日常我可是比她自己还清楚,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事。 「我和朋友约好要去看电影。」 「朋友?哪个朋友?男的女的?何时约的?」 我不就加了两天班没去找你,居然就跑去和别人玩了? 苏丹恩被我一连串的提问惹得不太高兴:「不关你的事吧...。」 我反省了一秒,刚才好像太兇了...。 「我的意思是,我还有些关于你妈妈的腰伤的问题,想让你了解一下,如果会害你来不及看电影,那我们还是约下次吧。」 「原来是这样,你等我一下,我跟我朋友说一声。」 就知道这招管用。 待她通完电话后,我装作镇定的处理公事,又忍不住好奇对方到底是谁,便试探地问:「如果打扰到你和男朋友的约会,要不等你有空再来吧。」 她将手机放回包里,拉了张椅子坐在我对面:「没事,我已经跟对方说好了会晚点过去。我妈的腰伤是有什么问题吗?」 晚点再过去,不就代表还是要去! 还有我分明强调了“男朋友”三个字,她居然也没否认?!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让你一定要去赴这个约! 我将之前告诉过苏丹恩有关旧疾该如何避免復发的注意事项,再重头“慢慢的quot;说了一次,想儘办法拖延着苏丹恩赴约的时间。 就在讲了快一个鐘头后,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两声,门外护士开了一小条门缝,小声的说:「打扰了,肖医师,那个...后面还有几十号的人在等着看诊。」 闻言,苏丹恩慌忙起身对着护士说了声“抱歉”。 又看着我说:「真的很抱歉突然跑过来。肖医师刚说的我大致都清楚,其他注意事项我也会记好,谢谢肖医生,你们先忙,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匆匆的离开。 在她回去后,我也没心思工作了,满脑子都是苏丹恩和别人约会的画面,一想到她可能会约会的途中被对方牵手、拥抱、甚至亲吻,就浑身体不起劲,一脑门子的想衝过去把她带回我视线范围里。 「欸,肖医生,你被投诉了耶,听说你拿治香港脚的药涂在病患手上啊。」 方医生拿着两杯咖啡,直接踢开没关紧的门,又说:「麻烦这位痴汉振作点,骨科也就你和我还有主任三人,不管是哪个先升天了,其他两位一定会随之下地狱。」 「这时间你来干嘛?你不是执大夜班吗?」我看了眼手錶,现在才六点,方医师是吃错药了吗? 我见她忽然比出剪刀手,说:「我只给你俩小时啊,两小时内必须给我回来,不然以后休想我再帮你代班了啊。」 果真是我的好同事。 「我儘量。」说着,我马上换下医生袍。 「喂,苏小姐,我是肖医师。你刚才有东西放在我办公室忘了拿,你现在在哪我拿给你。」我随意找了个藉口,想确认她的所在位置。 「没关係,明天我在亲自去拿就好,现在不太方便。」 随后,我就听到从手机那端传来的男子的催促声:「小恩,电影快开始了,我先去买票噢。」 小恩...居然叫得这么亲暱! 「我不确定这东西对苏小姐重不重要,我还是先拿给你好了。你现在在电影院是吗?我正好有空,我拿过去给你,等我。」我撒着谎,也不等她回绝就早一步掛断,马上开往之前一起去的那家电影院。 11-02 半个小时后,我便看到她一个人站在电影院门口。 我赶紧停好车,一走到她身旁就发现她嘴脣都冻得发紫了。 傻女孩,不晓得这两天有寒流吗? 「怎么不进去等?」我问。 「我电话里没告诉你哪家电影院,怕你找不着,打你手机也没接,所以就在外面等了。」她发着抖说。 该死,我刚才掛完电话太紧张按到关机键了,更该死的是这男的,居然就放苏丹恩一人在外面吹风。 我牵着她冰冷的手,赶紧带她进到电影院内。 「你朋友呢?怎么没陪你一起等。」 「张医师和他老婆先进去看电影了。」 「张医师?我们医院的张医师?」 她点头:「恩。他说要谢谢我帮他老婆找到结婚戒指,所以请我看电影。」 原来如此。 都怪我没搞清楚状况,白让苏丹恩吹半小时的冷风,我真是白痴! 不过我刚到底在紧张什么? 就算她真的和男朋友看电影,我也没理由阻止她和谁交往呀...。 可这说不清的落寞感又是从何而来? 「你刚说要拿什么东西给我?」她问。 我回过神来,从口袋拿出上次从她家顺手收进口袋的发式:「这个,是你的没错吧。」 「恩...是我的没错,不过我今天有带它出门吗...?」她皱着眉满脸疑惑。 我尷尬地笑了笑:「我想应该是你不小心放进口袋,拿东西时掉出来的吧。」 「噢...哈啾~」说着,她打了个喷嚏。 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顺便帮她整理围巾:「电影现在看应该也来不及了吧,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今天太冷了,别着凉了。」 「没关係,我坐公车回去就行了。」她说着,就打算把我刚为她披的外套脱还给我。 我一听便来气,免疫力也不是多好的人,都发抖成这样了,还想着在外面等公车回去。 我将她扯外套的手抓进外套里,重新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后拉上拉链,并且将左右衣袖打了个大死结,避免她又想着脱掉。 然后拉着那死结,说:「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她始终红着脸。 趁红灯的时候,我伸手摸了她的额头,好烫。 「你发烧了?」 「...没有。」她反驳着。 「脸都红成这样了还说没有。」也不知道在倔将什么。 「我是生气。你把我绑成这样,我没办法抓痒。」 抓痒? 所以她是因为抓不到才气红脸的吗? 也太可爱了吧。 「噗,你可以早点告诉我啊。」我馀光看了她一眼,她微嘟起的嘴,比起生气,不如说是在撒娇。 我憋笑,正经八百的调戏着:「那苏小姐,你看我现在开车不方便帮你解开,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哪里痒,我腾出一隻手帮你抓就是了。」 「你...!不用,谢谢。」 见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找了个方便停车的地方,停下来帮她解开衣袖的结,她才松开一直皱着眉头。 「你刚才是要看哪部电影呀?」我随口问。 「超能力女孩。」 我记得之前看过预告片,好像是讲述女孩突然有了超能力后,发生的日常趣事。 「如果你和女主角一样有超能力,你会想做什么?」 「我想回去保护...我妈。」说完,她笑了笑:「我乱讲的拉,我妈活的好好的,哪需要我保护,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吧。」 她玩笑地说,但我知道她是认真的。 这就是你想回到从前的原因吗? 或许是尷尬,她又自顾自的解释:「我才不相信什么超能力呢。只是因为你刚才害我没法抓痒,我生气所以才随便回你的,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 我没戳破她的不自然,只是笑了笑说:「要不找个时间,我陪你来看吧,就当做是赔罪。」 她说,沉默的背后,往往是自己最想说出口, 「你好,我叫肖桑。」 她一脸疑惑的四处张望,显然不觉得我应该同她搭话。 我忍不住窃笑,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隔着人群偷看我来着。 「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皱气眉摇头:「你认识我?」 「恩。我前几天也在这家超市见过你,没事,不记得就算了。」,我随手拿了一袋她喜欢吃的薯片,放进购物车里,又问:「不过你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谢谢。」她摇了摇头,连薯片都忘了放进购物车,就准备离开。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可能有点不甘心吧。 我每天在她身边闲晃,就想她能对我有些印象,偏偏她一觉醒来就直接把我格式化。 于是我鬼迷心窍的说:「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她歪着头,眉头都快纠在一块的样子,莫名让人想逗弄她。 「对!就是你。我想邀请你一起看跨年烟火,一小时,一小时就好,就当交个朋友?」 「…恩。」 「好,那就晚上超商门口见。」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苏丹恩就这么答应了。 有时真的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平常我的提议她都是拒绝的,今天怎么就轻易地接受了呢? 是因为今天是2020的最后一天吗? 「3、2、1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苏丹恩。」 我看着她闭着眼虔诚许愿的样子,一时间竟有想抱住她的衝动。 谢谢你活着。 让我还有能弥补过错的机会。 让我还有重新认识你的机会。 好想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真想把活的健康的你记录下来。 「你介意与我拍张照,纪念一下吗?」 「拍吧。」 「你许了什么新年愿望?」 「我希望能穿越回去我的世界。」什么意思? 「回到你的世界?」 「你相信平行时空吗?其实我是名穿越者。」 「你的意思是你是从别的时空来的?」 苏丹恩突然低头一笑,然后看着我严肃地说:「恩。我是从别的时空穿越过来的。」 又接着笑了声,说:「我开玩笑的。其实是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是个不被任何人喜爱的存在,后来我出意外死亡,大家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不用每天看到我了。」 ,她声音越发颤抖,像是所有委屈,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所以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幸好那个梦里的我早早就死了,否则她一个人得活得多累呀。」 听到那带着哽咽、使劲勉强自己发出的声音,我耳边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话。 「我又没让你喜欢我。」 那天,她就是带着这副令人心碎的表情跳下去的吗? 我开始不懂自己了。 是基于愧疚吗? 那满腔想满足她所有她想要的想法,仅仅只是因为愧疚吗? 或许是习惯? 又或许是走向她的路途太寒冷了,才会想儘办法靠向暖和的地带? 那要怎么解释,只要她视线落在别人身上,就恨不得去把她的头掰回我方向的念头呢? 又该怎么说明,我的心情随着她的每个举动荡漾着、又失落着呢? 如果这些矛盾都不是来自愧疚,那是不是代表我喜欢上她了呢...。 我喜欢她...我有资格吗? 当年可是我亲口让她不要喜欢自己的。 可我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否则,怎么会在看着她哭的时候,恨不得衝回去打死2014年的自己。 否则,怎么会天天盼着有朝一日,她可以在我说出自己姓名前,先喊出我的名字。 如今真应了她那句:我又没让你喜欢我。 哪天她若记起我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原谅我了呢? 到时候,她可还会喜欢曾经伤害过她的我? 倘若答案是否.... 我看着正坐在我身旁看着烟火的苏丹恩。 我悄悄的往她身边挪了一小步,用只有她听的到的声音说:「欢迎来到这个时空,苏丹恩。」 倘若答案是否,我甘愿你痴傻照顾你一辈子。 所以,你能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 如今,我既想你有天记得我,又不愿你忆起我后讨厌我。 我...越发不懂自己了。 她说,『温柔』是很两面的力量,是使人温暖 我懂了。 既然苏丹恩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那我就以这个方式接近她,或许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或许...也能满足我想拥有她的欲望。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你是谁?你怎会知道这件事?」她惊慌的表情竟然这么可爱。 「我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我叫肖桑。」 她疑惑的看着我:「你,你拿什么证明自己是从未来来的?」她对我的紧戒心还是那么重。 「你的背部和大腿右侧都有胎记。」这是她昏迷时,替她擦拭身体时看见的,没想到会用这种形式派上用场。 「你是变态吧,你怎么会知道...。」苏丹恩双手紧抱着背包,一手拿着手机,彷彿自己在靠近一步她马上报警。 「我不是变态,我是你未来的丈夫,特意穿越来过去找你的。」,说着,我指向前方的舞台,「前面有个情侣活动能否邀请你与我一同参加,不然我回到未来,又要被未来的你念叨没跟你参加过情侣活动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干嘛不把未来的我带来就好了。」 是啊,我干麻不把未来的老婆带过来就好了...。 「因为...因为...因为只有我学会了如何任意穿越。」别再逼问下去,我可真的掰不出来了...。 「如果只是参加那个活动的话倒是可以。不过你必须教我怎么穿越,虽然未来的我没学会,但说不定现在的我能学会。」 「好,没问题。」傻瓜,怎么这么好骗。 「不会吧,这活动要接吻...。」 「这我倒是真的没注意到。」才怪。 「行了吧,情侣装也穿了,我也牺牲我的初吻了,你可以教我了吧。」 「还不行,我需要证据和我老婆交差。」难得穿情侣装,还骗到一个未来的老婆,不记录下来太吃亏了。 苏丹恩充满疑惑的看着我:「你确定你老婆是我吗?疑心病也太重了吧,一点都不像我。」 那我未来的老婆肯定是你了。 「说吧,我该怎么做?」她说。 「毕竟现在还没与我结婚,这样吧,你就对着镜头说『肖桑是我男友。』后,然后亲我脸颊一下,我马上教你穿越的方法。」 「又亲...?」 「还是说你比较想亲...。」 「开始吧。」 『我是苏丹恩的男朋友。』 『肖桑是我男友。』说完,苏丹恩照方才说的就要亲上我的脸颊,我算准了她凑上来的时间点,先一步...。 「欸,你怎么突然转头!」 「我亲我未来的老婆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没想到我自己脸皮竟然这么厚。 但我想,这世界应该找不到第二位能让我厚着脸皮说这些话的人了。 ___ 「难得放假,你怎么又来,让你别天天往我家跑,怎么总是讲不听呢。」我笑着听苏妈嘮叨着。 「我最想交的朋友就在你家,当然天天往你家跑拉。」 「丹恩和班长出门了,估计还要一两小时才会回来。你呢?今天又打算用什么角色接近我女儿了?」 「那就要取决于她了。」 叮咚!叮咚! 「才说不会这么快回来,人就到了。」 听见门铃声的苏妈准备起身开门,不过我更早她一步起身:「我来开吧。」 「恩?抱歉,我走错间了。」苏丹恩说。 我笑出声,拉住准备离开的她:「你没走错,这里是75号,苏家。」 「我家?」,她往门内瞧了眼,确认是她家没错,疑惑的看着我:「请问你哪位?」 「我是...你妈找来与你相亲的对象。」 可爱的你,今天适合和我谈恋爱。 「初次见面,苏小姐。」我伸出手想与她握手,可她怯生生的一动也不动,像隻混入狼群的羊,不知所措。 果真每次的反应都很可爱呢。 我直接抓过她握紧背包袋的手,强迫她与自己握手。 然后说出那句与你的数百次相遇中,未曾有一丝改变的开场白。 「你好,我叫肖桑。」 我总是笑着这么对你说。 他说,时间只会往前,他不需要曾经,只想要 空气真脏。 一定是因为空气太脏的原因,我才会总觉得喘不过气,肯定是这样的。 「乳癌末期。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她随时会走。」 我盯着站在病床前,正一副事不关己把玩着笔的医生。 真是名庸医。 我妈前几天还健健康康的,怎么就末期!怎么就随时会走! 「丹恩,吓着你了吧,你妈我中气十足,没医生说的那么严重,咳、咳...。」 「都是我的错...。」 我摀住脸,不愿轻易将脆弱的那面暴露,可偏偏我止不住颤抖的身体。 如果那天,我能再勇敢一点选择活下去面对困境,或许妈也不会为了照顾我惹的一身病...。 若不是为了照顾我,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天天操劳、担忧着我,到头来我还是那个绊住她一辈子的拖油瓶...。 她顺着我的头发安抚着,语气有些惊讶地说:「丹恩啊,你是不是...如果可以妈妈希望你一辈子不要想起来,我多希望你能一直天真的看待这个世界。」 理应是我为她加油打气的场面,到头来却是我被安慰了。 随着她的手传来的温度,我的心也逐渐暖和。 还能再次感受到”爱“,真好。 伴着这份心安,我逐渐放下一身疲倦,缓缓地睡着了。 再次睁眼,是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 「苏妈,你没事吧!」开门的男子嚷嚷着。 「怎么会没事,小桑啊,你下次开门小力点,我心脏差点跳出来。」 「请问你是哪位?」我问。 这人怎么好像和我妈很熟一样? 「丹恩..你...不记得他吗?」我疑惑的看着妈,不晓得她为何这样问。 「你好,我叫肖桑,是你妈的骨科主治医师。」他说。 我没回应,而是转身背对他,只觉得这名字听着怪让人心痛的。 「负责你的骨科医师,不是方医师吗?」我问。 妈妈没回答我,而是对着那位叫做肖桑的人尷尬的说:「…小桑,麻烦请你先出去一下。」 我看他顿了一下,估计没想到会被请出门吧。 他带上门后,妈妈突然拉着我的手,态度认真严肃地问:「你真的不记得小桑?」 「我该记得他吗?」 肖桑...肖桑...肖..桑 怎么回事,我头好痛啊…。 我抱着头,感觉有千万隻针被扎入脑袋中,强迫我想那些该被遗忘的事情。 霎那,脑海中,出现许多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他打球时的画面、与朋友嬉闹的画面、被女同学告白的画面、吃饭时的画面、午睡时的画面,还有...让我不要向他告白时的画面。 我想起来了...。 「肖...桑..是我的...同学。」唯一目睹我自杀的人,也是我曾暗恋的男孩。 「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你很熟的样子...。」他不是很讨厌我吗? 「你还是没想起小桑吗?这几年都是他在照顾我们母女的。尤其是你,小桑他很努力、很努力的在保护你,就算你每天睡醒就会忘了他,他还是很小心翼翼地陪着你,逗你开心。这些你都不记得吗?」 见我没回答,她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丹恩啊,你答应我,就算你现在记不起来他对你的好,也请不要去做会让他伤心的事情,好吗?」 做会让他伤心事情..? 我吗? 我有重要到能触及到他的伤心吗? 从前的他可是非常讨厌我,讨厌到要我不要和他说话呢。 我紧紧抱着她,内心忐忑的说:「我现在除了你,其他都不关心。」 你才是我现下唯一想活下去的动力。 他说,自己是从未来穿越到此来拯救我的 「苏妈,我下班再过来看你。」他削着手上的苹果,眼角伴随着笑瞇瞇的眼睛多了几条笑纹。 我站在病床的另一侧,细品着我曾经暗恋的男孩子。 记得我高一刚入学时,他就坐在我身后。 不同于我,他人缘很好,能与男孩打成一片,又能和女孩们聊得来。 就连面对这样阴沉的我,也依然会在经过我座位时,笑着看着我,对我说声”早安“。 偶尔他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突然点名朗诵时,还会着急的用笔戳着我的背求助着。 当时,那句简单的问候,是我苦涩人生中的一颗方糖。 就算后来,我们位置被调离的越来越远,我的目光却依旧跟随着有他笑声的方向。 儘管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却还是停不住幻想着,或在某个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能与他聊得来、玩得欢、最好还能谈场只有满满糖分的恋爱。 就算只是幻想也很甜。 我谨慎再谨慎,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内心那一小块还没被黑暗笼罩的小角落。 但他还是察觉我的喜欢了吧。 我猜他一定感到很为难。 所以才会刻意绕过我的位置,所以再也听不见他笑着对我说那句”早安“了。 所以才会让我不要再与他说话,所以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要自己不要喜欢他。 被我喜欢一定是让他难堪了吧。 可是... 「我又没让你喜欢我。」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也没敢去深想过自己长大后的模样。 可是,我却幻想过他长大后的模样。 他喜欢打篮球,便给予他一个健康的肤色;班上有他在的地方总是有许多笑声,笑起来时眉毛会微微上挑,于是我便赐予他几条淡淡的抬头纹。 他向来留着一头利落的发型,估计长大后也还是习惯着这样爽朗的短发吧;最后是他的眼神,相信就算接受过现实的洗礼,也肯定还是年少时清澈的双眼。 综合来看,未来的他,应该是个很有异性缘的阳光型男。 可今日一瞧,成年后的他竟是如此温柔。 身上掛着的白袍,显得他白皙的脸庞有了些光泽,像是乾净到会反光的玻璃,令人不敢随意乱碰,就怕会残留下一点指纹。 金框圆眼镜遮不住他闪闪发亮的双眼,连带衬出他一身专业的气场。 浓密的眼睫毛在笑起来时,遮住了眯起来的双眼,随着眼睛的用力,眼角的笑纹与卧蚕交织着。 笑起来微微上扬的嘴角,使人感觉很好相处。 想来应该有许多追求者。 这样温柔又好看的你,为何会走到我身旁呢? 「苏丹恩,你有事就随时打给我,或是直接到三楼的骨科办公室来找我。」他轻拍着我的头温柔的说。 「恩。」我低着头,下意识地回答着。 __ 日復一日,连续三天,肖桑每天都会来探望我们母女俩。 每天早晨,他都会用不同的“词汇”来像我表明自己的身份。 『你好,我叫肖桑,是苏妈骨科的主治医师。』 『我叫肖桑,是苏妈朋友的儿子。』 『早啊,苏丹恩,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知道你的名字吧,偷偷告诉你,因为我也是从别的世界穿越来的。』 「丹恩啊,你发什么呆,叫你好几次都没回应我,快上车。」妈催促着我上计程车。 我回过神赶紧上车,眼神却还是停留在医院大门口:「他…今天...不来嘛?」 照理说今天妈出院,他就算再忙应该也会过来看一眼才对呀。 「你说小桑啊,他执大夜班我让他别过来了。」 「喔。」听到他没有要过来,心里总感觉闷闷的。 我是怎么了,不是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对任何事情有期待吗,一旦有期待,最后也只会演变成一则笑话罢了。 就别再践踏自己的自尊了吧,虽然早已一点不剩。 「司机,可以开车了。」 我话刚说完,车窗忽然被一阵敲击。 我转向车窗,就看到肖桑一脸倦容,还有几根乱翘的头发,像是刚睡醒。 肖桑迅速的坐上副驾:「抱歉,睡过头了。」 他皱着眉头,嘴角却始终上扬的笑着对后座的我们说。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不是让你别来了吗,也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是不是存心要让我这老人家愧疚到死。」妈念叨着,却没看到肖桑露出一丝不耐烦,只是静静的听着。 待妈说完,他忽然看向我,说:「今天的你一定也不记得我吧,我叫肖桑,是被你遗忘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词汇倒是挺“新颖”的,完全不在我理解范围内。 「恩,你因为之前的事故,所以常常会忘记我们的关係。」,说着他将手机递给我,「你自己看吧。」 我一脸狐疑的看着我妈,想从她的眼神确认真偽,她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还帮我接过肖桑手上那隻手机,说:「你自己看吧。」 我屏住呼吸点开那些合照。 照片上的男人是肖桑,可一旁笑得开怀的女人,是我,却不是我。 我应该解读成肖桑与平行时空的我在交往吗? 先不说那些我不记得的回忆,不晓得肖桑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整个相簿中的他,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照片上的我。 多么奇怪的感觉,比心酸更扎心、比委屈更苦涩。 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痴傻后的自己吗? __ 回到家后,肖桑立刻被我妈赶去客房睡觉,我将妈要吃的药分类好后,也回房整理行李。 瞧见床头上的相框后,我感到一阵厌恶,下意识的将相片盖住。 该怎么形容呢? 是嫉妒吗? 我居然在妒忌自己,真可笑。 我坐到书桌前,默默的抽出被压在桌垫下的信。 唯有自己才知道的告白信。 【肖桑,我喜欢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你无心的一句问候,或许只是礼貌,或许只是随口,但却让我对生活有了一丝期待,就算被老师骚扰,上学好像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每次看到你的笑容,就觉得这世界还是有美好的事情值得我留恋,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哪怕毕业后我们不会再有交集,我仅仅是想告诉你,谢谢你,让我感受过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时隔8年,这张没写完的信件内容,我依旧能倒背如流。 估计是因为从下笔的那刻,就已经幻想无数种将信递出的台词与场面。 儘管从一开始就没有将信交给他的打算。 他的笑容曾被当时的我视为珍宝,如今,却不再为我带来温暖,取而代之的只有疲劳,他笑容下隐藏不住的疲劳。 也是,每天照顾一个记不住自己的人,肯定比照顾一般病人来的更累吧。 何况还是自己曾厌恶的人。 这样想来,他看我的眼神恐怕也不是“喜欢”,只是怜悯与愧疚罢了。 像我这种人,哪配得上他。 像我这种人,哪值得被谁喜欢。 她说,每次看着我,就像逼自己看着身上的伤 自从上上礼拜苏妈倒下被诊断出乳癌末期后,苏丹恩又变得像2年前刚醒来时那样,眼神常常呈现空洞的状态,见到我还会特别慌张,像隻认生的小白兔,我想她肯定是吓坏了。 「你好,我叫肖桑。」 「恩,你好。」她一如既往地回答我,差别在于最近她总是不带任何表情的说着。 我安慰自己,她可能这几天忙着照顾苏妈的关係,所以没睡好。 「我是你母亲的骨...」 「我知道,我妈刚才跟我说过了。」她冷漠的截断我的开场白,「听说你们骨科只有三位医师,应该很忙吧,劳烦你特意跑一趟。」 「也没你想的那么忙。那...苏妈可有告诉你我们的关係?」 她点头:「恩。」 那就好,那我也不用想着什么方法让你相信自己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走向前想靠近她,她却忽然后退了一大步,低着头问:「你为甚么和我交往?」 「因为我喜欢你啊。」 「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所以...请你一直喜欢我。 「据我所知,我只要一睡醒,就会不记得关于你的所有事情,你又怎么知道过了今天,明天的我还会喜欢你?」 奇怪,苏妈今天怎么连“睡醒会忘记我”这件事情也说了? 我走向前想拥抱她,并且自信的告诉她“我就是知道,因为明天我依旧会来找你,而你依旧会对我一见钟情” 可我却说不出口,因为我发现只要走向她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我忽然有个念头 ———苏丹恩好像很怕我....。 我不敢再向前,就怕吓着她。 「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情吗?你好像...不希望我接近你。」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抱歉,我想趁我妈做检查的时间休息一下,没什么事情的话,还请你离开。」她背对我说。 「你累了的话,就先到我办公室的床上睡一下,等苏妈检查完,我会请张医师通知我,到时候再陪你回来照顾苏妈。」 「我就想一个人在这呆着。」她冷漠的回绝着。 儘管每天都要重新与你认识一遍,可今天的我们却比陌生人更陌生。 像是刻意地与我保持距离。 莫名的,很莫名的我觉得很难过。 那种难过,是堵在胸口的那口气,不愿吐出来,却又不敢咽下。 我想...我是怕今天的你,不会和以往一样喜欢我了。 「那...我晚点再过来。」我小心翼翼的说,就怕她又拒绝我。 「不用了,你下班估计也很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她仍背对着我,一个简单的眼神都不愿留给我。 「不累,只要能见到你。」 只要能见到你就好。 未曾想过,在喜欢面前,我竟是如此卑微。 那时的你,也是这般患得患失吗? 就今天来看,我的喜欢可能比你当时喜欢我的喜欢,来的更多、更多....。 16-02 方医生:「你说苏小姐好像刻意在躲你?这你就要检讨检讨了,连仅剩的美色都无法诱惑苏小姐,肯定是做了什么连“狗”都嫌弃的事情。」 「你还是别说话好了。」我快速地整理好资料和方医生换班。 离开前,又听到她说:「没事拉,反正明天一早,苏小姐就会忘了你对她做的那些连“狗”都嫌弃的事情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谢谢你的提醒。」 真不晓得方医生这连“狗”都嫌的白目,究竟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等到明天,对我和苏丹恩来说又是新的一天。 我回办公室冲了澡后,简单的吃了早上买的麵包,又回到病房探望苏妈。 「苏妈,你还没睡呀?」 「恩,早上睡太久了,晚上睡不着。」 「那我陪您到外面走走?」我看了一眼熟睡的苏丹恩,怕吵醒她。 我扶着苏妈到交谊厅,顺便替她披上毯子,避免她着凉。 「我就看一会儿电视剧,你不用陪我了。回去休息下吧,顺便好好想想哪天我这老太婆如果走了,丹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既不想丹恩成为你的负担,又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她...,哎...我真的是个自私的母亲...。」 「别乱说了,您会活得很久,丹恩也不会是我的负担,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罢了,去看看丹恩吧,她今天整天魂不守舍的,不晓得在想什么。」苏妈边说边晃着手上的遥控器,让我别打扰她。 我回到病房后,苏丹恩仍然熟睡着,眉头皱在一起,还时不时的发出呻吟,显然正做着噩梦。 我坐到她身旁,小心翼翼的拿着毛巾擦拭她额头上的汗珠,并轻拍她的背,望她安稳入睡。 确认她呼吸变得顺畅后,我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扣,多希望每一天都能像此刻,毫无顾忌的与你牵手,看着你的睡顏伴你一同入梦。 脑中又再次浮现那个念头“我现在做任何事,明天的你也不会记得吧”。 我知道自己很狡猾,但还是趁机偷亲了她脸颊。 如果连这么一点甜头都尝不了,真不晓得自己还能熬多久。 感觉还是不够。 人就是如此自私,一旦尝过甜头,便想贪图更多,谁也不例外。 可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你一日记不得我,我便无法向前一步。 我把我所有时间都搁置在你身后,就盼着哪天你记起我时,先想起来的是属于我们快乐的回忆,而不是那些令你窒息绝望的曾经。 我愿将年华赠予你,谁让我那么喜欢你。 她说,如果能重来... 「小桑啊,你载丹恩回去拿点厚衣服过来,不然最近变天,迟早着凉。」苏妈交代着。 「没问..」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丹恩一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就好了。”给截断了。 儘管拒绝我的好意一直是苏丹恩的日常,但与往常又有些不同。 要说哪里不同,大概是说话的“温度”吧。 以往她拒绝时,总是用着对陌生人说话的方式,虽冷淡却不失礼仪;近日她对我的态度,倒让我感觉是对我反感,而且是有意识的回避我。 这使我有了猜疑,会不会苏丹恩已经恢復记忆了? 「你一个女孩大晚上坐计程车多危险啊,少在那倔强!」 见苏妈情绪有点激动,我赶紧附和着:「苏妈说得对,而且不麻烦,我也要顺路回家。」 好在苏丹恩也没再拒绝,或许我也能趁这个机会试探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丹恩,你最近照顾苏妈辛苦了,有需要我帮忙都可以随时打给我。」我默默起了个开头,好让两人在车上不会太过尷尬。 「恩,谢谢。」她不冷不热的回应着。 「你这阵子看起来都不太开心,是因为担心苏妈吗?」 我暗自盘算着苏丹恩可能会有什么答覆,如果没恢復记忆的话,依照往常她会回“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或者是“我没事,谢谢关心”。 如果是其他回应的话...。 「空气太脏了。」她望着窗外说。 「空气太脏?」我疑惑的重复了一次。 “空气太脏”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转移话题吗? 「没什么,谢谢关心,我很好。」 看来是我多想了,她应该就是太累了,将心思都放在苏妈身上,连我的顏值都无法吸引她了。 『先生,请问加什么油?』加油站员工透过车窗问。 「95,谢谢。」 说完,我伸手到副驾前的抽屉拿了充电线。 「你在车上放刀子?」苏丹恩看着抽屉问。 我赶紧关上抽屉,「玩具刀,之前买东西老闆送的,一直忘了拿出来。」 其实是我故意放在平常不会翻的抽屉里的。 我甚至有点畏惧这把玩具刀的力量,因为它是出自于那家诡异的店铺。 既然风铃真的能把变成植物人的苏丹恩救回来,也就意味着自己真的用了寿命做了交换,天晓得那日和自己进行买卖的是人还是鬼啊。 先不说为何店长会莫名其妙问了那句“如果人生重来一次,你想从哪一段开始”,更诡异的是为何要赠予我1把玩具刀。 早在知道风铃有魔力后,我一直思考着若拿这把玩具刀往身上刺,不晓得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再后来又发现,论我思考再多,若没亲自实践,它终究只会是一把玩具刀。 『先生,发票。』,加油站员工递了发票后,又问:『您的累积的点数下个月10号就到期了,有需要兑换的商品吗?』 「不用,下次再换吧。」我接过发票后,再次启程。 几分鐘后,我不禁后悔着,如果我刚才我选择兑换商品,不要急着离开加油站,或许我们就能避掉接下来的悲剧了。 『喂,119吗?这里是忠孝路十字路口,有台公车撞上一台休旅车,对,加油站前面那条十字路口,公车只有司机一人,休旅车整台翻过去,里面一男一女伤势很严重...』 『夭寿,是不是应该先把人拉出来?』 『不要乱动伤患比较好吧,到时候如果不小心拉出来的过程又误伤就惨了。』 『欸!你们快看那女生的脖子被车窗玻璃刺进去了拉,叫救护车快来拉!』 我使劲的睁开眼,想确认苏丹恩的伤势,听着外头的惊呼声,我看见玻璃扎扎实实的刺进她的右颈部。 我多想叫醒她啊! 可事实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身上的血越流越多,我挣扎着用仅存的力气,伸手探了她的脉搏...。 这不该是我们的结局...。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还没一起做过!你也还没记起我!我还没亲口跟你说声“抱歉”,我也还没亲耳听过你说“喜欢我”,我们不该不明不白的结束此生啊! 可我们却在此刻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又或者说只有我在等待...。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乾脆,不论是自杀还是意外,你对死亡总那么淡然...。 就在绝望即将把我溃堤时,耳边响起女孩赠予我玩具刀时的话。 “人生嘛,只有死过一次才会真的明白些道理,不过如果真的死了,道理估计也不用明白了。哪天要是感到绝望,就拿着玩具刀刺向自己吧,虽然不会死,但可以当作是自己又重生了一次。” 我用馀光找寻着被弹飞的玩具刀,很快地就发现玩具刀被压在变形的坐垫下,正好是手能触及到的范围。 或许现在就是那一刻。 『肖桑先生,您有一个重生的机会,请问你想回到哪天?』 我想回到...。 我说,我们,Replay 「你们班怎么回事,都上课多久了居然全班都还在睡!班长呢?班长哪位,赶快把同学叫醒,都别睡了,剩不到100天就要考试了,怎么一个个还睡跟猪一样,快起床!」 训导主任拿着木条持续敲打着黑板,直到班上同学一个个从梦中惊醒,又骂了好一阵子,才让我们自己自习。 「欸,干,我刚睡得超熟的,我用我命根子保证,我这辈子没睡这么好过。」祝震天摸着挡部说。 坐隔壁的石宇坤也激动拍着桌子:「干,我也是!我好像还有梦到你们欸。」 「靠北,你都梦到三小了?不会是春梦吧...,欸,不对,你做春梦梦到我们....」,祝震天故作嫌弃的看着他,过会又装作娇羞的抱着胸,「干,你对我有什么企图,我是不会乖乖就范的。」 两人一来一往的说着垃圾话,越聊越起劲,音量也越发大声,照理说,班长早已该开口制止,顺带臭骂两人一顿,但今天却没有,反而是两人自己不好意思了起来。 「班长今天是睡傻了吗?」祝震天拍着石宇坤的肩膀,示意他看向正在对着修正液发呆的班长。 「何止班长,你不觉得今天好像少个人跟我们打嘴炮吗?」 听石宇坤一说,祝震天从本来和他聊天侧坐,又乖巧的转回自己的书桌坐好,才端正不到一秒,他便将书桌使劲的往前面同学的椅子推挤,也不管同学的惊吓,毫不罢休,疯狂的像个神经病。 「干,你有病噢!」是的,坐在祝震天前面被他骚扰的同学,就、是、我。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行径,气的一掌从祝震天头上打了过去。 祝震天疼的抱住头,还不忘继续他的垃圾话,说:「我是看你睡到ㄎ1ㄤ掉,好心帮你招魂,你居然打你的救命恩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由于我的加入,教室瞬间吵得像鸡窝似的,直到一旁读书的同学拿起她的水壶砸向我们三人,才让我们暂时休战。 约莫五分鐘,三人再次恢復战力,蓄势待发准备迎接下一场嘴炮,忽然就听到坐前面的女同学们嘰嘰喳喳的声音,惹的好奇心旺盛的三人也过去凑热闹。 「欸,你们在聊什么啊?」祝震天问。 「我抽屉的纸条不知道是谁写的?」,女同学神神祕祕的摊开纸条,「你们看,好像是有同学被老师性骚扰耶...,感觉是求救信,我们正在讨论是不是该跟老师说一下啊?」 「说不定是谁在恶作剧,不用理....」,祝震天话说到一半,像是被什么噎着,越说越小声。 忽然间,他中邪似的大力地拍着桌子,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说:「理所当然,同学有难,自然要拔刀相助啊!」 一向喜欢八卦不喜欢惹事的石宇坤,今天也反常赞同:「没错,班导那老色鬼,之前就常看他有意无意地用手肘碰女生的胸部,还装作不小心,我呸,噁心!」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今天吃错什么药,若是照往常的性子,俩人肯定是先捧腹大笑个十分鐘,然后拿着这张纸条到处去调侃其他同学,问他们是不是被性骚扰的那个,或是询问被骚扰的感觉如何。 诡异的还不止他们俩,班上同学自从午休睡醒后,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情绪“,亦或是”情感“,一直涌上心头,就在听到同学被性骚扰的事情后,接连爆发出来,争先恐后地想替谁打抱不平似的。 我冷静地判断着形势,说:「我们把纸条交给校医吧,校医的为人和比其他只会敷衍避开麻烦的老师们相比,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恩,校医确实是个正义感强的人,我赞成。」女同学率先赞同着提议,其他人也接连附和着。 我暗自嘲笑着,估计训导主任这辈子都料想不到,他叫醒的同学们,不但没有认真自习准备高考,反而兴致高昂的讨论着如何将导师送进警察局。 如果不小心被他知道了,大概会痛哭流涕的”讚扬“着我们这群小孩以后肯定没有前途。 大伙讨论的激烈,眾人的声响终究引来了班上最讨厌吵闹的同学。 「抱歉,班长,我们会降低音量,再给我们五分鐘讨论个计划就行了,拜託...。」 同学纷纷请求着班长睁一隻眼一一隻眼,可看着班长一脸掉进屎坑的表情,不难猜到这场与变态导师的战争,只能先告一段落了。 就在大家打算摸摸鼻子就地解散时,班长突然从口袋拿出被揉成一团的纸条,说:「算我一份。」 我说,我们的未来,我们自己做主 「喂,肖桑,你有没有注意到苏丹恩上课都偷偷在看你欸,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祝镇天搂着我的肩,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强迫我转向苏丹恩所在的方向。 石宇坤拿下含在嘴里的棒棒糖,也向前凑热闹着:「真假?!对了,纸条应该就是她写的吧,之前其实有不小心看到她被色老头乱摸大腿。」 听着他的话,祝镇天忽然伸出手掌:「给我五!」,石宇坤还没明白原因,就下意识地摊开手与他击掌。 「我也看到过,班导还在那揉来揉去的,整个看起来超级欲求不满。」 我听着两人的对话,总觉得此时此刻的场面似曾相识,又好像不太相同,是“即视感”吗? 我摆了摆手,说:「不管是不是她写的,事实就是很多女生被导师骚扰过,那色老头等着被学校开除吧。但...现下有个十万火急,想问问两位同学,昨天数学作业写完了吗?方不方便借来“参考、参考一下啊”。」 「拉倒吧,还参考勒,肯定又忘了写了,不过巧了,我也忘了写,哈哈。」石宇坤两手一摊,打算用老伎俩跟老师说放在家里忘了带来了。 本来对石宇坤也没什么期待,我转头对着祝镇天眨眨眼,怎么说也是个资优生,肯定能理解我的需求。 「写是写了,借你抄也是可以,不过需要些代价,不如...你去跟苏丹恩聊聊天,总感觉她好像有话要对你说似的。」,他用肩膀顶了我两下,又说:「欸,说不定是要跟你告白喔。」 听到告白两个字,我下意识的看向正与窗外隔壁班同学说话的苏丹恩,莫名的有些心酸,甚至还夹带些许期待,我对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感非常混乱。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我回送祝震天我那双漂亮的白眼,说:「不借就算了,我跟老师说忘了带,大不了被罚站一节课。」 「干嘛,你连聊个天都不敢喔。」 「没什么不敢,只是懒得理你。」 祝镇天不死心,继续用激将法:「今天没告白,说不定明天就告白了啊,我刚看公佈栏的生日榜,明天是她生日欸。这不就是告白的最佳时机吗?」 「那就等她来向我告白啊。」 「噢,你真的很不贴心欸,不知道这年头告白要花很多心思吗,你提前拒绝,她还能省下买礼物、写告白信的金钱和时间,阿,说到底就是不敢唄。」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谁说我要拒绝了。」 估计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石宇坤也凑了过来,与同样错愕的祝震天对视一眼后,问:「你不拒绝,那是要跟她交往的意思吗?」 「讲什么呢。」 「欸、欸、欸,苏丹恩走过来了拉,你看她手上还拿着情书欸!就说是要跟你告白齁!」祝镇天激动地拍着我的肩,一旁的石宇坤已经吹起口哨吸引班上同学的注意了。 她该不会真的要向我告白吧...。 苏丹恩低着头:「肖...」 「不是你的情书我不收!」我抢先拦截苏丹恩的话,几乎是本能的把整句话说完。 待我重新审视了我本能说出来的话后,我好像能理解为何原本闹腾的教室,能在一瞬间鸦雀无声了。 第一,我为什么会知道那封情书不是苏丹恩写的? 第二,我为什么只收苏丹恩的情书?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如果我有超能力,我希望我会瞬间移动。 苍天啊,谁来把我从教室带走啊! _ 隔天,午饭时间,我们三人像平日那样,将桌子并在一起,一同聊着天、吃着午餐。 「不是你的汤我不喝。」石宇坤餚了口祝震天的碗里的汤,在我面前瞎晃着。 坐对面的祝震天又怎么会善罢干休,他夹着我餐盘里的鸡腿,一脸欠踹的表情,说:「喔~不是你的鸡腿我不吃。」 石宇坤坏笑的看着祝震天的餐盘,说:「那你吃他的,你的归我了,然而我的还是我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自从昨天那件事后,今天一早从我踏进教室开始,同学就一直这么对我玩笑着,乍听之下,彷彿大家在教我如何用”不是你的...我不...“照样造句似的...。 好在昨天苏丹恩只是简单的回了句”谢谢“,没多说什么,否则我不得尷尬到找洞鑽。 「同学注意一下,下午体育课要换场地,老师说直接到篮球场集合。」班长趁着午餐时间大家都在教室宣布着。 她见大部份的同学都有回应着,本打算要回座位继续用餐,才迈出几步,又转身再次往黑板的方向走过去。 班长拿起粉笔在黑板大字地写着“体育课,请直接在篮球场集合”,又大声的说了次:「体育课改地点,如果有看到没坐在位置上的同学,记得也再提醒一下。」 「今天体育课改上篮球喔?怎么印象老师上礼拜说要测体适能?」祝震天问。 「不是18号才要测吗?」,石宇坤歪着头回应,又看着我问:「是18号吧?亲爱的体育股长。」 我点头:「恩,18号。」 「喔,对耶,今天11月11号,不就是苏丹恩生日嘛。」祝震天指着午饭时间不见人影的苏丹恩的空座位说着。 我顺着他的手,看向苏丹恩的座位,突然有很强烈的不安感,脑子不停的想着今天的日期,总感觉好像会发生什么坏事。 19-02 29________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苏丹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距离她身后五步的我。 「我哪有,只是刚好同方向。」我尷尬的挠着头辩解着。 今天也不知怎么搞的,只要苏丹恩不在自己视线内,我就胸闷的厉害,脑子还老是回盪着一个声音,让我去找她,不要让她一个人呆着。 我该不会病了吧?! 苏丹恩没再多理会我,只加快脚步的往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伸手要开办公室门时,我本能的衝到她身旁,一手覆盖在她握住的门把上:「不要进去。」 她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忽然之间也不晓得该做什么解释,甚至我都不知道为何自己要阻止她进去办公室。 我们俩就在门外大眼瞪小眼,近距离地,我看着她,总感觉这张小脸格外的熟悉,就像早已刻在脑内挥之不去。 「你可以松手了吗?」她问。 「不可以。」我依旧下意识地说着。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要去趟医院了,这两天我只要看着苏丹恩,说话就完全不需要经过我那珍贵的大脑,再这样依靠”本能“行动下去,我和她势必要疯一个。 儘管我是这么想着,但我却意识到,我又下意识的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我还真是个言行一致的人。 「你这么着急到办公室,是有事找导师吗?」我问。 「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我理直气壮的瞎扯着,「你看,下节体育课都要开始了,我身为体育股长,当然要避免同学迟到或是旷课啊!」 「你们两个在办公室外干嘛?」不知何时出现的校医,疑惑的看着我们。 「喔...就...」我支支吾吾的想不出如何解释。 校医打断我的彷徨,将我推到一旁:「丹恩,你先进来。」 我尷尬的站在原地,又不死心的想知道他们对话内容,只好偷偷的趴在离他们比较近的窗边偷听着。 「丹恩,这是你被父亲家暴的验伤单,你确认一下内容,没问题的话我等下就会送到相关单位请他们协助。」,校医将一叠资料交到她手上,又说:「关于你在家自学的申请手续,我已经委託教务主任亲自接手,所以你之后不用再找你们班导了。」 苏丹恩要在家自学?! 我慌张的跳窗到她身旁问着:「在家自学是指不来学校和我们一起上课吗?那不就跟休学差不多?为甚么?」 校医和苏丹恩被我跳窗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我也不管校医的责骂,拉着苏丹恩细得要命的手臂,又问了一次:「你为何要休学?」 「是自学不是休学,而且也不关你的事。」苏丹恩皱着眉,好似变相的问我,为何我需要知道。 「当然关我的事!」 先不追究我那自信与底气从何来,可我控制不住我的心、我的脑子、甚至我的呼吸声都不断的再告诉我....她的一切我都理所当然的该知晓。 「好了,都别吵了,先去上课。」校医说着,将我和苏丹恩推了出去,还不忘带上办公室的门将我们杜绝在外。 我们俩一前一后的走着,显然我是站在后头被她拋在脑后的那位,我盯着她的后脑勺,问:「你到底为甚么不来学校?」 苏丹恩不搭理我,步伐快到我不得不迈开我这双长腿紧追着,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们俩已经站在礼堂外了。 我下意识的抵在礼堂门前,不让苏丹恩进去:「你来这干嘛?都说体育课改在篮球场了!」 「不关你的事。」她推开我,大步地走进礼堂,很莫名的,我看着这一幕竟然会有想哭的衝动。 「不可以!」我拉着她的手说。 至于是什么事情”不可以“,我不知道,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所有苏丹恩想在礼堂做的事,我都要去阻止,而且是”必须“。 苏丹恩看了我一眼,瞬间我感觉她似乎有话想对我说,可在她张嘴前,我早她一步先开了口:「我不喜欢这里,陪我回篮球场...好吗...。」 她叹了口气,就站在原地环顾了一圈礼堂,最后眼神定格在二楼的某一处,也不说话,只是看了许久。 我随着她眼神看了过去,只是一眼我就难受的胃酸涌上喉咙,随时可能吐出来。 我晃着她的手,想让她分心别再看那个邪门的地方:「我们离开礼堂好吗...。」 我想着若她再不理我,我可能就把她当菩萨直接跪下求她了,好在苏丹恩没给我那个机会。 「只是看看。」她说。 苏丹恩收回眼神,看着我先是愣了一下,又笑了出声。 我看着笑的好看的苏丹恩,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低下头就看见苏丹恩被我抓住的手红了一圈,估计是我刚太紧张没控制好力道,都被抓到发紫了,也不知要喊声疼,这人得多没心没肺。 正抬头想道歉时,就听到她又说了句:「你哭什么?」 我皱着眉头,以为她在跟我身后的人说话,于是我转身想确认那人是谁。 这一转身,我竖起一身寒毛。 我身后没人。 那她...不就是在跟我说话....。 那哭的人不就是...。 我伸手抹了自己的脸,才意识到我居然哭了! 我说,是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向着你 「你到底为何不来学校了?」这是我第27次提问。 「你还要跟着我多久?」这是她回了26次”不关你的事“后,首次出现不一样的回应。 「直到你告诉我原因。」 苏丹恩连一个眼神也不给的低着头说:「我们没这么熟。」 她看似委婉的回绝,实则用一句话阻断所有对白的可能。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我突然感到很难过、很委屈、很悲伤,我猜失恋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可我不解的是,我凭什么有这种感觉? 我和她,不过是没说过几次话的同学罢了。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变熟不就好了吗?」 她将抽屉的杂物收拾得乾净,背起沉甸甸的书包,看了我一眼:「我要回家了,别再跟着我。」 她走的仓促,我乾脆连自己的书包都不拿了,直奔到她身旁,顺手就拎起她那重的要命的书包,替她减轻些负担。 「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背就好了。」 她转身想拍掉我拎着书包的手,可惜身高决定胜负,就她那小身板,连我一根小拇指都知道她赢不了我。 苏丹恩气红了脸:「你不回家吗?」 「回呀。在陪你回家后。」 「...不需要。」她皱着眉说着。 以前怎么没发现苏丹恩小表情这么多,还以为是个不喜欢说话的女生。 我拒绝她的拒绝,铁了心要和她一起回家。 路上她也不再拒绝我的好意,于是我心头大悦,就连天上的乌云与地上的枯萎的杂草看着也觉得美。 她家离学校其实就是一条直线,再拐个弯而已,看似简单的路线,难就难在得走上个四十分鐘才会到,就这路途,苏丹恩上学不晓得得少睡多少时间。 「要早知道你家那么远,我就把家里那辆脚踏车送你骑了。」 「我家住的远不远,关你什么事...?」苏丹恩一脸疑惑地问。 我这才发现自己刚说的话确实有毛病,我们是还没熟到送脚踏车的程度,可又总觉得自己没说错,好像我对她好本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情。 整条路都静悄悄的,走久了还是难免心慌,乾脆观察起还在生闷气的苏丹恩。 「你今天绑头发了耶,难得露出你的眼睛。」 她没回应我,我接着说:「你之后不来学校,那我无聊的时候可以来找你玩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说的如此顺口,就好像我们已经成为朋友好一段时间似的,要知道,我与苏丹恩同班近三年,说的话不超过十根手指头,每句话的字数可能跟我每天刷牙的次数差不多。 我想,我可能和石、祝两个傻子一样中邪,被一种叫”路见不平,必须填平“的脏东西给煞到了。 「我们不熟。」 「多出来玩几次就熟了啊。」 苏丹恩停下脚步,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你...」 她没接着说下去,我却能明白她想说的。 肯定觉得我有病。 因为我也这样觉得,想来自从昨天午休后,我整个人都不对了。 只感觉做了很长的梦,但不论我再怎么回想,却完全记不得内容,只感觉浑身哪都说不来的不对劲,只觉得有些事如果不做,未来我一定会很后悔。 而我隐约感觉那些事都跟苏丹恩有关。 就像有人牵着我的”心“,指引我去向有她的地方。 「你一定要在家自学吗?剩半年就要毕业了,本来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 想到以后见不到苏丹恩,心脏忽然像被谁踹了一下,又再次痛得纠在一起。 到底为何? 苏丹恩不过是个和我不熟的同学,不过是这两天才比较多交集,我这像是失恋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我若非病入膏肓,一定、绝对、百分之百是中邪了...! 一旁不知我复杂心思的苏丹恩,她忽然抬头看着天空,那眼神像是想穿透密佈乌云,找寻一片明媚蔚蓝。 「我离开是为了去更好的地方。」,她慢慢的将视线转移到站在身后的我身上,又说:「因为我的离开,你才能去更好的地方。」 20-02 「丹恩,这是给你的。」,班长将包装精緻的礼盒放在苏丹恩桌上,「你要在家自学的事情,肖桑都跟大家说了,也不知道你毕业那天会不会回来,所以同学特意集资提前买了毕业礼物送你。」 「发什么呆,收下啊。」我坐在苏丹恩座位旁的窗户上催促着。 苏丹恩:「不…」 眼看苏丹恩开口要回绝,我快一步堵住她那张除了拒绝也说不出好话的嘴:「不用客气。」 「对,不用客气,丹恩。」,班长顺势接了下去,「这些东西都很实用,你肯定用得上的。虽然不知道你休学,噢,不是自学的原因,但你永远都是3班的一份子!」 「...谢谢。」说完,她还瞪了我一眼。 在苏丹恩收下后,班长拉了隔壁同学的椅子坐下,神神祕祕的凑近,说:「你们听说了吗?我们要换导师了。」 「没听说耶,怎么回事?」祝镇天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班长身后,光明正大的偷听着。 当然,有祝镇天的地方,怎么会少了石宇坤一起凑热闹呢。 「我倒是略有耳闻。」,石宇坤一脸骄傲,「今天迟到被叫去训话时,听到教务主任和校长在讨论这件事。」 「然后呢?」我着急的想知道后续。 「没然后了啊,我就被叫回来上课了唄。」 「…。」 眾人一连吐了他几口痰,再翻了他数个白眼后,目光再次回到班长身上。 「就是我从打扫办公室的阿姨那听说,有人将班导性骚扰同学的证据交给警方了。」 「是那天我们交给校医的纸条吗?」 班长摇头:「不止,好像还有录到班导性骚扰时的画面和音档,反正证据确凿也有被害者作证,已经被警方抓去调查了。」 「这么厉害?!可惜没有先揍一顿老色鬼,真是便宜他了。」祝镇天拉起衣袖,显摆他那只有赘肉的手臂。 「呵,谁揍谁啊,色鬼班导可是练过柔道的,说不定会先把你揍到需要送去韩国整形,不过你这长相估计现在也该整了。」 石宇坤被祝镇天一把掐住脖子:「干,是不是想死!」 说着,两人在教室开始了没完没了的追击战。 我看着幼稚的两人叹了口气,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们现在幼儿园的孩子都不这么玩了。 我悄悄的看了一眼苏丹恩的表情,感觉她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又转头问了班长:「那你有打听到是谁去报警的吗?」 「没有,不过至少不会再有受害者了。」 「恩,没错。」 我点着头赞同着,顺带又偷撇了一直没参与我们间聊的苏丹恩,发现她嘴角居然微微上扬着,看着她那淡淡、浅浅的微笑,莫名使我心痒痒的。 「你偷笑什么?」我轻拍了她的肩,她吓了一跳,收起笑容又再次板起脸来。 「小恩肯定是开心坏人受到制裁。」班长抢先替她解释着。 苏丹恩翻开桌上的课本,漫不经心的说:「是我报的警。」 两天后,苏丹恩没再来学校了。 班上同学没有太纠结她决定自学的原因,估计大家想的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她被班导性骚扰,需要接受精神治疗之类的。 只有我知道她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不来学校的。 那天我跟着苏丹恩回了家,说好听一点是躲雨,实则是想看看她那人间败类的爸爸,究竟是长得怎么猪狗不如的模样,才会做家暴这等连畜生都不齿的事。 如果碰上了,哪怕脏了我的鞋也要先踹他个几脚,可惜没能碰上,倒是见到了苏丹恩的妈妈。 苏妈脸上还有许多大小不均的淤青,走路也一拐一拐的,看上去像出了严重事故。 「丹恩,这位是...?」 苏丹恩放下书包,马上向前扶助苏妈:「同学,来躲雨的。」 「那你赶快去拿条毛巾给同学擦乾呀。」苏妈挥着手,指挥着苏丹恩。 「我没关係拉,苏妈,男子汉淋点小雨不会感冒的。」 趁着苏丹恩不在场,我悄悄的询问苏妈:「苏妈,我可以问为甚么苏丹恩不去学校了吗?」 苏妈先是愣了一下,才叹了口气,说:「都怪我这腰伤太严重了,需要人来照顾,只能委屈丹恩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那她也会一起考大学吗?」 「当然会。」苏妈说。 「那考试那天,我请我爸顺道载丹恩一起去考场...。」 「不需要,我能自己去。」,苏丹恩打断我说话,递给我条乾毛巾,又将一把伞搁置在桌边,说:「雨变小了,你该回家了。」 我就想不明白她干嘛总对我摆脸色,怎么说我也是个平均一个月会收到三封情书的帅哥,怎么到她这就像隻过街老鼠似的,老赶我走。 「回家就回家。」我拿起桌上的伞,转头就走。 若当时我知道我这一走,要再见到她已是多年后,我肯定、绝对不会对她摆出一张臭脸,更不会在离开她家时对她说那句:「你以为我想见你啊。」 我说,你的伞,我这辈子都不打算还了,这样 我不过是拉不下脸皮,偷偷的对她赌气了几天,再去找她时,她居然连家都搬了。 像人间蒸发一样。 哪怕已经过了快七年,每当我想起她时,心依旧会抽痛,后悔着自己的不成熟。 「你脑子又抽风了喔?要不我顺便帮你乔一乔。」,方静思舔了口棒棒糖,又说:「可惜你天生脑子就不好,乔了也还是那样吧。」 「闭上你的狗嘴。」 方静思一把抓起我前天摔断的左脚,仔仔细细的挑了我最长的脚毛,用力地扯了下来,疼得我直接喷泪:「你有病吧。」 下一秒,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刚拔的脚毛,塞进我嘴里。 「…,噁…呸、呸,干。」 方静思:「我诊治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你还有良心吗?」我问。 「你腿的问题不及你脑子的十分之一,建议你改掛精神科。」 「还有完没完了,这位阿姨。」 「我这位阿姨郑重的告诉你,若不想连右脚都断,就赶紧滚吧。」 她贴心地替我开了大门,笑盈盈的目送正骂着三字经且走路一跛一跛的我离开。 我拄着拐杖,好不容易满头大汗的走到领药处,却还被两位阿伯插了队,果然衰事只会是一连串接着来的,这不,终于轮到我领药了,却被一旁的小女孩撞了一下,还特别准确的撞在我受伤的地方,疼的我一个身高184的精壮男人,直接坐倒在地上。 说真的,若我不是当事人,我会觉得那小孩遇到一个碰瓷的。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孩子的母亲拉着她,一个劲的道歉。 看她们如此诚恳的致歉,哪怕我再有事,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没事,不要紧。」 她妈一听到我说没事,忽然态度大转变,嘴上说着,“那就好,真的抱歉。”,下一秒已经拉着孩子跑了,也没想拉我一把。 我一边感叹四周病人们的冷漠,一边吃力的想支撑着拐杖站起身来。 「我帮你。」穿着白袍的女人边说边将我拉起。 看吧,这世界还是有点温暖的嘛。 我抬头想谢谢这位医生,才一眼,我又跌坐了下去,重返医院地板的怀抱。 「你...。」她疑惑的看着我迷样的行为。 「你们医院的地板拖得真乾净。」我尷尬的摸了摸地板,又举起手对她说,「好久不见,苏丹恩,我是肖桑。」 苏丹恩笑着拉起我:「好久不见,肖桑。」 我看着她的笑容一时之间居然晃神了,不明原因的,我总觉得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好久。 她倒是一点也不惊讶遇见我似的,扶着我到有椅子地方休息,还顺带帮我领了药。 她将药递到我手上,看着我的脚,问:「你脚怎么受伤了?」 我这才回过神:「你在这当医生吗?」 她愣了一下,才点头:「对,我是一般外科的医生,你呢?」 「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d市的?毕业后吗?那你现在住哪?」 「我刚从c市搬回来不久。」,她见我又要继续提问,急忙伸手示意我别张嘴,「之后有空再聊吧,我还有门诊得先走了。」 我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放过她,天知道等到她下次有空又要等多少年。 见苏丹恩转身要走,我慌忙起身,喊了声“啊”,待吸引回她的目光,我表情痛苦的抱着左脚,打算赖定她了。 我装作自言自语地说:「应该是刚跌了那“两”下的关係,伤势加重了。」 「我猜,如果我跟你说我帮你叫计程车送你回家,你应该还会用别的藉口拖住我吧。」她说。 我回送她一副没听懂她说什么的表情,摆明的装傻着。 下一秒她转身又打算离开,我赶紧又哀嚎了几句,她却只是笑笑的没再理我。 正当我以为苦肉计失败了,打算先回家拟定下次来找她的计划时,苏丹恩推着一檯轮椅重新走向我。 「我还有两小时才下班,先带你回我休息室,等我下班后再送你回家。」 22-02 「小桑,这啤酒虾味道和你胃口嘛?」苏妈问。 我竖起大拇指:「恩,很好吃,非常入味。有机会的话可以请苏妈教我怎么做吗?」 「好吃就好,那看来你和丹恩口味差不多,丹恩也很喜欢吃啤酒虾。不过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很忙,如果想吃直接打给苏妈,苏妈直接做给你吃。」 「这么好,那我可要先加你line好友,不然到时后你反悔不认账。」 「好、好,好,没问题。」,苏妈加了我line好友后,又看向一侧的苏丹恩,说:「下次要带朋友回家记得早点说,我才能做的丰盛一点。」 苏丹恩夹了几块肉到苏妈的盘子,笑着回:「好,如果有下次我一定提前说。」 「你怎么都不吃虾?」我问,刚才苏妈分明说她也喜欢吃。 「我等一下要开车送你回家,不能吃。」 「不然等一下我叫计程车吧。」我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係,我回来再吃也是一样。」 「对啊,丹恩常吃,不差这一餐。」,苏妈直接将那盘啤酒虾放到我面前,要我多吃些,又指着我的脚问,「不过小桑你脚是怎么回事,伤的这么严重?」 「我前天和同学打球拉到旧伤,没什么大碍,老毛病过几天就好了。」,我嚥下饭后,又补充,「我现在在高中教体育。」 虽然只是个代理教师。 「旧伤更要注意,像我这个腰疾一復发,那都要好几个月才能好转。」苏妈担忧着说。 「好,我会注意的。」 「妈,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了,你去看电视吧,八点档已经在播了。」 苏妈看了眼时间:「哎呦,都八点十五分了,那我先去追剧了。」 苏妈去客厅后,苏丹恩便起身整理桌面,我也自然的加入洗碗行列。 我刷着碗边与擦桌子的苏丹恩间聊着:「总觉得和苏妈很投缘,好像我们常一起吃饭似的。」 「有可能喔。」苏丹恩说。 我疑惑的看着她,分不清她是否在开玩笑。 她看着我,又笑着说:「在梦里。」 「你...现在居然都能跟我开玩笑了?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不爱说话的苏丹恩?」 「不是啊,那个苏丹恩回自己的时空了。」 「喔~所以这才是原本的苏丹恩搂?」 她摇头,伸出手指比着2:「不,你现在看到的是进化版2.0的苏丹恩。」 「你真的是...变太多了。」 不管是外表、还是谈吐举止,无不散发着魅力与自信。 也不晓得怎么搞的,总感觉很欣慰,就像自己养的小孩长成了期许中的模样,让做父母的感到非常骄傲。 刚才说她变得有自信了,这会就低下头,小声的说:「那...应该是往好的方向吧...。」 「当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的你都很好。」说起以前,我这才想起自己缠着苏丹恩的目的。 我停下洗碗的动作,郑重的对着苏丹恩鞠躬:「我那时候说话不经大脑,我不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你,我只是一时嘴快,我..反正就是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讲完最后三个字后,我真想先给自己扇个巴掌,分明暗自练习了数百次的话,怎么真说出口时,还是讲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苏丹恩有没有听懂。 「我知道,我没有放心上。」 「你骗人,那你为甚么搬家?还有同学会为何不来参加,不就是想避开我吗?」 「我搬家是因为我爸。」 她叹了口气,拿了一旁的围裙套在我身上,见我一脸不相信,抬头解释:「他从警局偷跑出来,拿着菜刀说要杀了我,说我不孝,说他不过是喝醉稍微打了我们母女几下,我这不孝女居然还跑去报警。」 我越听越气,这世上怎会有这种父亲! 「反正最后他没得逞,还因杀人未遂判了无期徒刑,我妈受到不小的惊吓,就请社会局替我们换了住宿。」 说完,苏丹恩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 我一把抱住苏丹恩,我都不敢想像她当时该有多害怕,被自己的父亲拿刀相对,不管是心智多成熟的人肯定都会留下很深的阴影,何况她当时才高中。 「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我轻抚着她的头,想着如果那时候我也在就好了...。 可怀里的人却摇头,语气非常肯定的说:「只要我妈平安,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怎么可能不怕,我光听到就难过的不得了,心疼到胸口发闷,我下意识的又将她抱得紧一些,都不晓得该说她胆子太大还是少根筋。 「咳、咳,你们别理我,继续,继续。」来厨房的苏妈默默添了杯水,走的时候一手还特地摀住眼睛,装没看到。 我们很有默契的各退了一步,看着彼此的同步的行动笑了出声,谁也没开口解释,虽然我不晓得苏丹恩没解释的原因是不是怕越描越黑,反正我肯定是希望苏妈想的黑一点。 我说,你活成了我嚮往的样子,你却摇头对我 整理的差不多后,苏丹恩便将我载回住处,路上我们相处的很融洽,非常的偽和却莫名的协调,大概是因为误会解开了,心里没疙瘩,所以看着她的时候也就轻松了许多。 「虽然我知道你成绩很好,但还没想到你会去当医生。」 「是啊,那得多亏那个人。」她说。 「那个人?男朋友吗...?」我小心翼翼提问着。 「他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苏丹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得很温柔,温柔到我都能感觉到”那个人“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那...看来你男朋友对你不错,肯定是个很好的人吧...。」知道自己没机会后,我那心跳就像玩自由落体似的,直线下坠,难以平復失重的感觉。 「我没有男朋友。」 「我知道你没有...你没有?!怎么会那你休息室为什么这么多情侣款?」我瞪大眼睛问。 「其中一份是我妈的。我妈她是乳癌患者,有时候我替她诊治完,会让她在休息室等我下班在一起回家。」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嘛。」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我立刻从鬼门关返回,也不管是不是才重逢不到一天,也不管浪漫不浪漫,说什么我都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我发誓我绝对会对你很好很好,我其实从高中就喜欢你,虽然我也不晓得为甚么我的喜欢这么突然,但我很确定我很喜欢你。」 然而苏丹恩没有回话,她只是专心地开着车,我也不敢去逼她给回答,只担心她会不会生气了,觉得我的告白太随便之类的...。 直到目的地抵达,我迟迟不愿下车,想着在郑重的告白一次会好一点,可就在我顺好要说的话,打算重新表白时,被她打断了。 「抱歉,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和你交往。」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可以等到你喜...」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之后如果偶然再遇见对方,只需点个头便好。」 她打断我说的话,拒绝的毫不留馀地。 我几乎都能感受到眼泪已经在我眼框打转,但就是不愿给它滴下来的机会。 「...是因为”那个人“吗?」 苏丹恩盯着方向盘不发一语。 「那...你不跟我交往、不喜欢我也没关係啊,我们至少能当朋友啊,没有必要连见面都要像个陌生人吧。」我哽咽的说,我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个不愿分手,乞求着对方再给次机会的可怜人,但我真的没办法只与她当陌生人。 「下车吧,我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呢。」 「我不,我现在下车就代表以后都要和你当陌生人了,那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好,好到连让我和你当朋友都不行。」 我把所有问题都推给”那个人“,我就是嫉妒他能在苏丹恩心中占了这么大的分量。 「不关他的事。」 「从前是不关我的事,现在倒是不关他的事了。」,我已经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却还是可怜兮兮的想赖着她,「你就喜欢他到连与我当朋友都不愿意吗?」 「…」 「你不回话我就当做我们还是朋友,以后见面,我也还是会缠着你打招呼,不管你理不理我。你回家路上小心,开慢一点,我晚点会打给苏妈确认你是不是平安到家了,我回家了,再见。」 我快速的把话说完后下车,然后赶紧拄着拐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没给苏丹恩任何回话的时间。 我从房间窗户看着苏丹恩的车缓缓离去,多希望她也顺道把我的心载走。 我瘫在床上,回顾着今天多变的情绪,有惊讶、惊喜、忐忑、开心、心疼、心动、心痛...等等,原来人一天之内便可经歷天堂与地狱的差异。 在还没遇见苏丹恩前,这些情绪都被隐藏得好好的,多荒谬,任何她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居然能轻易调动我的所有感官,让我不知所措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去奔向她。 可每每我去细想自己是如何喜欢上她的,答案却总是无解。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知道是什么片段,就是很突然的一觉醒来后,让我对她茶不思,饭不想,就只是傻傻的望着每个有她在的方向,或许这就是古人说的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叮咚~叮咚~ 「我亲爱的邻居,快开门。」方静思在门外喊着,每喊一次还不忘再按一次门铃吵我。 「干嘛?」我烦躁的说。 方静思拿着一袋回收,按话不说直接倒进我的回收桶:「不是去和你初恋约会,怎么一脸被甩的表情。」 「就是被甩了。」 「苏医生有交往对象了?」她问。 我摇头。 「她还不想恋爱?」 「她是不想和我恋爱。」,我叹了口气,「她有喜欢的人了。」 「那还不简单,你成为她喜欢的人不就好了嘛。」方静思随口说着。 她整理完从自家带来的垃圾后就打算离开,关上门前,她忽然又叫住我:「欸,邻居,我刚想起一件事。」 「我初次见苏医生不是在食堂,而是她来医院的第一天,我就见过她了。」 「然后呢?」 「她问我骨科有没有一位姓肖的医生。」 你说,你的名字叫肖桑 【2021年6月10日,入职新医院的第一天。 今天的我依旧很想着他,很想他。 我终究又回到了曾令我陷入疯狂的城市。 或许是未来已被我改变的关係,他并未像“戏元”那时空一样,在这家医院的骨科当医生。 我早该想到的,当时他选择成为一名骨科医生的原因,只是要替成为植物人的我照顾我那病痛缠身的母亲,就如同现在我为了替妈妈治病,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这样也好,不相遇,便不会有事故,我们都能在新的人生中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我默默的重复了一次,他如此优秀、温柔、幽默又帅气,我不在他身边打扰,他肯定能过得很好。 他好,我便好。 我锁上日记本,放回书架上,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未读讯息,正想回復时,对方便打了过来。 『臭丹恩,你小说到底什么时候更新啊!不然你直接告诉我女主到底记不记得重生前的事情好了,我真的太好奇了!』 蒋宜馨身为我写的小说的第一位粉丝,倒是比我的担当编辑还称职,只要我一停更,电话就马上打来催促了。 想来当初是怕自己忘了曾与他一同经歷的那些事情,所以才随意找了一个写作平台记录起来,还能顺便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也曾遇到一名叫“愿”的神秘女孩与一条大白狗。 却没料到,这个故事在网路上会有如此的高人气,成为一名斜槓青年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你放弃念头吧,要我剧透是不可能的。过几天我就会更新了,在这之前我要先熟悉一下新医院。』 『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也搬回c市。正好既然你搬回来了,下个月的高中同学会也没理由不参加了吧。』 『我和其他人那么久没见面了,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不去了吧。』 『你如果怕尷尬,不还有我在吗。每年都会有人来问我,为甚么你又没去,你自己说说看,你让身为好友兼班长的我情何以堪。』 『你少来,我高中不太跟同学交流,就连你也是前年才又联系上的,估计没几位同学记得我。』 『怎么会没有,你都不知道,肖桑每年都会问你参不参加。』 『...』 『怎么不回话,你该不会忘了肖桑了吧,就是班上的白痴三人组之一啊,对了,就是那个当年引爆班上热潮的那位「不是你的情书不收」的肖桑啊,真不记得人家了噢,亏他总惦记着你。』 『记得。』不管是他记得的,还是他不记得的,我都不曾忘记过那个不管多少次相遇,都能让我一见钟情的男人。 没想到他还记得世上有一位叫苏丹恩的人。 『还以为你忘了呢。这样吧,你週末有没有空,我请客,庆祝你搬回c市,顺便一起逛街。你暌违6年参加同学会,可不能穿得太普通,必须得惊艳全场才行。』 『我没说要参加同学会。』 『我管你的,你不来,我直接把同学会地点定在你家,别忘了,苏妈可喜欢我了,肯定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只是同学会上与他见一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儘管如此我还是犹豫了一下,才回復:『行吧,我输了,就当谢谢你常来陪我妈聊天的回礼,卖你个面子。』 『我们小恩真听话,我一定在你妈面前多美言你两句。』 『那我先谢谢你搂,蒋班长。』 掛上电话后,我点开自己写的小说,已经数不上是第几次重头阅读了,就像怕遗漏了记忆中的片段似的,总是拼了命的重新寻找bug,又像学生时代为了考试,不断复习着考题一样,生怕随着时间,记忆会越来越模糊,连自己都忘了那时空的我们当时用了多大的努力去相爱着。 我怕连我都忘了,就再也没有人去救赎那个既脆弱又满身伤痕的“苏丹恩”了。 __ 『宜馨,抱歉,明天的同学会我可能没法参加了,同事请丧假,我必须去代班。』 『时间点怎么会这么巧...,好不容易你答应要来同学会了,同学们都很期待的说...。』电话那头的蒋宜馨语气免不了可惜。 我何尝不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与他见一面,无奈还是只能错过了,或许是上天冥冥之中,也不希望我们再有交集吧。 『可能我没那个福气吧,反正之后不也还会办嘛,我答应你,下一次一定去。』 「苏医生?」方医生端着餐盘,指了指我对面的空位,我点头示意不介意她入座。 『恩,週末再请你吃饭赔罪,先掛电话搂,掰。』结束通话后,我赶紧动起筷子,就怕下午的门诊会耽误到。 「跟男朋友通电话啊?」方静思问。 我摇头:「不是,朋友。」 每次见到方医生总会特别有亲切感,或许是从前她为我妈治病时,总是特别仔细,也很耐心的交代注意事项。 「苏医生,你刚来不久,还习惯吗?」 「还行,就是大医院不比以前小诊所那样,确实忙碌了许多,不过还算应付得来。」 「确实,不过你们外科和我们骨科相比,还是好很多,毕竟外科人手够多,不像我们骨科就三人,简直地狱啊、地狱。」 看着方医生晃着头,都能想像的到他们工作有多繁忙,也不晓得当时肖桑究竟是靠着什么念头撑着,才能同时兼顾工作与照顾我和我妈。 方静思见我回话,也没动筷子,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用餐了啊,不好意思,我这人看到长得看的人,总喜欢多聊几句。」 我摇头笑了笑,回:「我也喜欢和你这样长得貌美的人聊天。」 24-02 还记得学生时期我曾幻想过肖桑未来的模样,直到亲眼见过后,我便一直以他成人的样貌偷偷在梦中思念着,就算已许久没见面,我也未曾对他那骨子里透出的斯文,与柔和乾净的外表有一丝陌生。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着,认为时间重来一遍,成年的他理所当然也会是记忆中的模样。 直到亲眼见到,才明白终究是不同了。 现在的肖桑,反倒像极了学生时期幻想的样子,健康的小麦肤色、利落的有型的短发、与记忆中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身形,曾经的他消瘦的令人心疼、脸上的黑眼圈始终只能用眼镜遮盖着,现在的他不仅精壮,看起来还特别有精神,与斯文二字再无关联。 我本是打算到行政处缴交一些尚未补齐的资料,偶然经过骨科诊疗室时,听见外头的护士喊着肖桑的名字,便多停留了几秒,张望着他的身影,然后就无法再挪动步伐了。 直到他跛着脚走出诊疗室,看起来非常吃力的行走着,偏偏骨科离缴费处又隔了非常的远。 可我却暗喜着,以他的脚程,我或许能走在他身后,不打扰的多看他几眼。 「苏医生,你不舒服吗?怎么走的这么慢?」从我身旁经过的张医生特地返回来询问我。 我怕惊扰前方的肖桑,赶紧摇头,好在肖桑的注意力全放在闪躲在医院奔跑的孩子身上。 好不容易他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到了缴费处,我默默的退到离他不远不近的角落,只是远远的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就能涌起许多感受,却又因为与记忆中的他已相差甚远,不禁泛起许多落寞感,像是认清现实似的,提醒自己应该把他当成另一个人看待才是对。 可偏偏他还是曾经那位温柔的人。 哪怕被插队、哪怕被撞倒,他都只是笑笑的拄着拐杖,往后退了一步。 以至于当看到他被推倒,却无人伸手扶他时,我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担忧拋在脑后,只为像他曾经接住坠入黑暗的我那样,给他一丝丝的温暖。 「我帮你。」我没等他回应,先一步扶住他,待他站好后,我才一松手,他却又莫名的跌回地上。 「你们医院的地板拖得真乾净。」他尷尬的摸着地板说,也正因为太过荒唐,我本来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 接着听着那句我再熟悉不过的话,我们还是重逢了。 「好久不见,苏丹恩,我是肖桑。」 论城市再疯狂,也比不过他的随口的一句问候...。 论我有多大的自制力能压抑我对他的思念,也比不过他那句打算和我重新来过的自我介绍。 ___ 而后与肖桑简单的几句寒暄,对我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于他,显然远远不足。 就在他开始找无数藉口想拖住我时,方才被我拋在脑后的担忧也慢慢找回回家的路。 这就很玄了,不管什么模样,他总是有办法让我平白无故的心动,再无赖的行为我也能盲目的当作撒娇。 我终究抵不过。 载他回家吃饭的路上,我没有多想,习惯性的就又把他当成自己熟悉的那个肖桑,自然地认为他会喜欢我妈做的菜,事实也是如此,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我不时地想起以前三人在同饭桌用餐的场景,好像肖桑就该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就那画面,我将底线越画越低,妄想着或许现在这样也没有不好,就像老朋友一样的相处,只要我能克制好对他的爱恋,静悄悄的,或许灾难也不会降临我们身上。 很快的,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如同一记耳光,打的我清醒。 于此同时,我车开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谨慎,就怕不测随时会发生。 从他告白后,我便不敢去看他一眼,就一眼我可能就会害怕到崩溃。 他赢了,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我的心都会无条件地向着他。 不过我没打算输,输了,命也没了。 我想要他活得好好的,所以我输不起。 你说,时间告诉你,你的心至始至终只属一人 刚重生的那会儿,我还天真的把人生当成一种类似rgb的游戏,认为只要选择对的选项,便能走向好的发展,可事实是儘管我做了与之前不同的选择,看似有了不一样的发展,到头来就会发现,其实只是时候未到,可结局走向却无法更改。 该遇见的人还是会遇见,该发生的事也避免不了。 就像我妈还是会被诊断出得了乳癌。 就像儘管我不再c市,依旧会与班长重逢,并成为朋友。 就像肖桑没有当骨科医生,他依旧会认识方医生。 许是我小题大作,生老病死是常态,是应当;人与人之间本就有命定的缘分,相遇绝非偶然,亦是能理解的范畴。 我却玩不起,只能小心再小心。 就怕我们在一起的某天,会死在某场车祸。 既然我无法控制结局,便只能尽可能的延缓到来的时间,能避便避之。 我想,哪怕我能坦然接受所有结局,唯独他,是我绝不能失去的,我寧可远远看着他,知道他过得很好,那便是最好。 「小恩同学,发什么呆呢。」,蒋宜馨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带我回过神又说:「说好的赔罪,居然只带我来吃甜点,实在太小气了。」 「没办法,谁让时间一直乔不拢,而且我下午还要回去值班呢。」 「行吧,你下次同学会若再没来,一顿甜点是绝对消不了我的怒气的,先告诉你!」 我笑着点头,她又接着说:「小恩,你最近小说走向不太合我心意。」 听她这么一说,我难掩讶异,因为这还是蒋宜馨第一次给了我的故事差评。 我好奇的看着她,问:「怎么说?」 「就...」,说着,蒋宜馨的手机震动了下,连忙拿着手机起身,说:「我先接个电话。」 不到1分鐘的时间,蒋宜馨已经通完电话,正慢悠悠的走回到座位,不过奇怪的是身后却跟了一条大白狗。 看着一人一狗,一前一后的模样,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谁家的狗?」我指着正啃着骨头的白狗问。 「路边捡的。」蒋宜馨随口忽悠着。 「我刚说到哪?喔~对,我对你的剧情走向很不满意,这年头谁还想看“狗”改不了吃屎的女主。要不狗血一点、要不到死不相见,直接完结,反而还让人痛快一些。」 她说到狗字时,有意无意的看了身后那条大白狗,白狗倒也灵性,直接衝着她咆哮了几声,多亏我们的座位在外头,不然肯定早被店员轰出去了。 「所以你觉得女主应该儘早接受男主的告白,然后等着死亡的到来?」我问。 「这不挺好的吗,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够悲壮。」 「可能...她比较不勇敢吧,她只想用微弱的力量保护她爱的人,不需要什么惊心动魄的爱情,只求爱的人一世平安。」我低着头越说越心虚,其实我心里清楚着,阎王若要我三更死,又怎会留我到五更的道理,讲白一点,我就是不敢正视自己的懦弱。 「那我问你,如何保护爱人?」 上次见蒋宜馨如此偏激时,貌似是学生时期同学在班上庆生,吵得她无法读书的时候,怎么就通个电话回来后,整个人的散发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我正觉得莫名其妙,不解该如何回应时,又听见她问:「“你”既然都重生了为甚么不豁出去呢?」 我理所当然的将他口中的”你“,当成书中的女主角:「因为她害怕。」 「果然一点长进都没有嘛。」,蒋宜馨用平板点开了我新写的小说章节,又说:「你想嘛,人不都会死吗?女主活了两世,怎么还没搞懂”爱要及时“这么简单的道理,就不要到时候男主突然掛了,才在那边哭哭啼啼地在他灵堂说”早知道我就应该一直陪在你身边...“之类的。」 接着她叹了口气,眼神鄙视的看着平板,用不大不小的刚好能入我耳的声音说了一句:「人类,就是矫情。」 「你...?」我相信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一定是一副眉头紧皱,整张脸因为过度使力而纠成一团的想去理解她说的话。 「喔,售后服务的时间要结束了。」,蒋宜馨起身,由高至下的看着我,「后悔,是世人的通病。人生只有一次,可你仍然还在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你...?!」此刻的我鸡皮疙瘩起全身,直至头皮发麻,这感觉我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过一次。 当时,也是一人一狗,与我同坐在店家外头的座位上....。 忽然,她抬起手往我额头轻轻一点,才感觉她指尖传来的寒气,眨眼间,我的意识瞬间失重,只剩耳边她落下的那句:「后会无期,后悔有期。」 后会无期,后悔有期。 「小恩!醒醒!」,蒋宜馨晃着我的手臂,直至我意识逐渐清楚,不可置信地问:「我不过讲了五分鐘电话,你怎么还睡着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我扶着还残留一丝冰凉的额头,一时无法将所有事情联结起来,只是语无伦次的重复着:「你...我...刚...」 「你一定是工作太累了,要不别吃了,你先去睡一觉吧,不是说下午还有工作。」蒋宜馨说着,便招呼店员将桌上动没几口的甜品打包起来。 她举着打包好的袋子晃了晃,说:「赔罪品我收到了,原谅你了,赶紧去休息,如果不舒服也不要撑着,愧你自己是医生,居然不懂要先照顾好自己再照顾别人的道理。」 「知道了,谢谢你。」 为了让我早些休息,蒋宜馨直接开车送我回医院,还坚持要陪我到休息室,看着我躺在床上才肯离开。 在她后脚踏出休息室后,我晕眩的感觉也消失的差不多了,连忙打开笔电上被隐藏起来的资料夹。 资料夹只有一个文件档,像是日记一样,清楚的记下我的所有记忆里的经歷,不同于我发佈的小说,删减了许多情节,添加了很多元素,甚至改了人名等等,就只有最”乾净“的记忆。 我很少去点阅这个文件,现实总比小说情节来的荒诞残忍,不过我想这或许也不完全客观,记忆总会擅自去美化快乐的事,倍加痛苦的感受,如同母亲对酒瓶的恐惧、我对父亲的赠恨,最后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的家崩塌;如同肖桑对我的温柔,我对他的贪恋,最后还没来的及系上红线,先断了性命。 每每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字,顺带也在我心上打上一个钉,重复数次,把所有思念、怨念、爱恋...等情绪,封得紧紧的,儘管未来的某一天还是会被自己重新开啟。 今天便是那一天。 你说,保护我是你的本能 我随手拿着一隻笔,往桌历上2014年11月9号的那格划下了个x,还有两天就是我满17岁生日,终于要解脱了,就要结束了。 我将写好的遗书夹进书本后,身心有种卸下重任的轻盈,我先是走出明亮的房间,来到了没有一丝光线的客厅,这样黑暗的气氛更能让我感到安心,不用担心人看见我,我也无需面对任何人的虚偽。 我静悄悄的掠过还在厨房那颤抖抽泣的母亲,还有醉在客厅沙发上的酒鬼父亲,快步离开这半小时前还充斥着尖叫声与玻璃破碎声的家。 家? 不,我想这不是家,是监牢。 我如往常一样,走到附近超商买了一些止血的药物与绷带,结账时超商店员也老样子的看了我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一眼,然后又转身回去做自己的事情,显然他也习以为常了。 我步出超商,打算到外头空着的座位上简单的清理伤口,才刚入座,一旁的大白狗忽然朝着我狂吠,像是在气我打扰了牠休息,想将我赶走似的。 但,我没有一丝要起身的想法。 我装作没听到也没看到,继续包扎伤口,想来,“视而不见”是我从日常中学的最好的一样技能。 「嘿,同学,你心情不好吗?」女孩问。 我抬头看着在我对面入座的女孩,然后瞧了一眼因女孩到来镇定下来的白狗,这才明白过来,白狗可能是因为我坐了牠主人的位置才生气的,我连忙将桌上的药物收进购物袋中,打算起身离开。 女孩拉住我的手,说:「苏同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再待一会儿吧,别着急离开呀。」 「你认识我?」我问。 「你猜呀。」她说。 「我不认识你。」 女孩点了点头,硬是把我拉回座位上,又说:「我也不认识你,我认识的是你的前世。」 「…」原来我碰上了个脑子有问题的孩子了。 我愣了一会儿,然后点头示意她我知道了。 女孩看着我的举动笑了出声,又指着我的伤口,问:「你应该很疼吧。」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疼不疼,倘若今天问的是其他人,我一定会回“不疼,习惯了”,但总感觉眼前这陌生女孩或许能明白我正在经歷的痛苦,于是我点头,小声的回她:「恩,很疼,感觉快死了。」 「你想活下去吗?」 「...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我就是个拖油瓶,没有人需要我,世界少了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想来我的出生本身就是个错误。 「理由?」,女孩拍了两下身侧白狗的背,「你前世帮我找回过我一本重要的册子,当时我曾允诺你,未来若也丢失东西,我定会去帮你找回。」 说着,女孩忽然起身,伸出冰冷的小手摸了摸我的头:「既然你我有缘又相逢,我便帮你找回那活下去的理由。」 她顺着我的发滑下致我额头,掌心贴上的那霎那,我压抑多年的委屈,无法控制的从眼角流了下来,待她将手抽回后,我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晕厥前,清楚的听到她说了一句话。 「去你自己的未来看看吧,那有你活下去的理由。」 __ 『噹....噹噹噹————』 我随着上课鐘声响起,睁开了双眼,紧接着我像是窒息了许久,猛然的倒抽了一大口气,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颈部。 我还没死吗? 我应该死了才对呀,我亲眼看见对面公车撞向我和肖桑乘坐的休旅车,而车窗玻璃在那瞬间破裂刺向我颈部,使我连尖叫的机会也没有...。 可我...却还活着...。 待鐘声的结束,我逐渐镇定了下来,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学校,而班上除了自己以外的同学像是没听见午休结束的鐘声似的,仍深陷梦中。 更令我不解的是,黑板上写着的日期———2014年11月10日。 现在不该是2021年吗...? 正当我毫头绪时,突然感觉到有人从我窗户旁的走廊走过,但当探出窗户时,走廊依旧空无一人,我立刻起身想到教室外探究竟,这时,却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你既已经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那女孩的声音彷彿是贴在我耳边说话那样清楚。 霎那间,我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即将迎来“第二次”的人生。 这时,训导主任拿着木条走进了教室:「你们班怎么回事,都上课多久了居然全班都还在睡!班长呢?班长哪位,赶快把同学叫醒,都别睡了,剩不到100天就要考试了,怎么一个个还睡跟猪一样,快起床!」 他拿着木条敲打着黑板,班上同学一个个被迫从梦中惊醒,随后又念叨好一阵子,才离开教室。 虽然不晓得那女孩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我懂了,我先前所经歷的那些,是我选择自杀后的人生。 我很清楚那不可能是梦,疼过、爱过、恨过、痴傻过、绝望过等的所有的感受,所有片段我都记得一清二楚,那些被刻在心上的记忆不可能是假的,再加上自杀确实是我本来打算在我生日那日实施的计划。 那他呢? 我看着距离我位置遥远的肖桑,千头万绪涌了上来。 我们所经歷的那些过往,他会记得吗? 他可会记得自己曾为了我做了多少傻事吗? 他可还会记得自己曾经爱过我吗? 他可知道我一直深爱着他吗? 我偷偷关注着醒来后对着课本发呆的肖桑,看惯了他穿着白袍,戴着金丝眼镜下的消瘦脸庞,一时之间竟无法将自己熟识的他与少年稚气的他当成同一人看待。 不过很快的,我便从他与祝镇天与石宇坤打闹的行为得知了答案。 幸好答案我很满意,幸好他不记得我们的未来。 那样我才能不再耽误你的人生。 我想我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____ 重生后,事情的发展,依旧是我未能料到的,儘管如此,至少我能确定的是往好的方向,像是同学们不再对求救纸条视而不见,不再默不吭声。 当然现在的我,也已经有足够的判断力,以及成熟的心智,不再是遇到事情想着逃避的懦弱小孩了。 唯一让我担忧的,就是肖桑不断地向我靠近。 他分明没有那段记忆,却总能像练习好似的避开所有曾让我难过不已的话语。 尤其是他跟着我进学校礼堂时,慌张害怕的感受,就像知道我会从二楼跳下去一样。 我突然为他感到不幸,不幸在他遇见了如此自私的我,不幸在遇见这样的我后的人生。 为了让他的人生不再因为我而悲惨,我选择离开。 搬离c市,远离熟悉的人街景与人脉,对我来说不是太难的事,反倒让我觉得无比轻松,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新的开始,都让我对”未来“充满期盼。 我将未来的时间填得满满得,没有多馀的社交,更多的是放在医学研究上,让自己看起来是如此的忙碌,悄然的避开任何与高中同学的任何活动,减少与肖桑接触的任何机会。 抽空的时间,我经常闭上双眼去回想重生前的一切,透过痴傻的苏丹恩,去想念那个喜欢用很多话术绕得我团团转的肖桑、每天想着法子想将自己推销给我的肖桑、有意无意触碰我的肖桑...,无数个我爱着的肖桑。 偶尔也会想起清醒后的苏丹恩,曾经觉得自己不配被爱,将肖桑推得远远的苏丹恩,虽然自己现在的行为与那时无异,但心境却完全不同。 此刻的我,只希望所有事能步入正确的轨跡,肖桑不会再因为一位叫苏丹恩的同学,逼迫自己做任何事情,或许还会在不同的社交圈中,与哪位幸运的女孩结婚生子。 那幸运的女孩,我羡慕她。 我也算挺幸运的,至少曾经幸运过。 「丹恩啊,你看...我们回家如何?」妈轻柔地握住我的手,小心翼翼的语气中透露着期盼。 「我们现在不就在家了吗?」我装傻的回应着,我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家,是指曾经困住我们的监牢。 「那里也不都是痛苦的回忆,他曾经也满怀欣喜的在那逗你开心、哄你入眠,我们一家三口也有过值得我去怀念的笑声。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该放下了,落叶归根,总归还是要回到那熟悉的地方,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家? 我暗自苦笑着。 我只有一个家,那就是你在的地方。 「如果你想搬回去,那我们就搬回去吧。」 就算是监牢,我也陪你入住。 你说,是你的心不由自主地奔向我 我盯着萤幕发呆着,又沉淀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闹铃提醒我下午的诊疗要开始了,才让我回过神来。 这还是第一次,我怀疑起当初找到的那个”理由“到底是不是对的。 我脑中一直不断的回响着她那句「后悔,是世人的通病。人生只有一次,可你仍然还在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我分明已经将所有错误矫正了,为何还会后悔?为何事后悔? 难道还有什么事还没做吗? 我无数次的想从记忆里找到答案,答案还没找着,护士已经敲了数次休息室的门,催促着我该看诊了。 不得已,我也只能停下所有胡思乱想,回到岗位上,护士也一点不怠惰的马上呼唤第一位患者。 一连看了十几位患者,只觉得浑身痠痛,想着先请护士歇息一会儿再继续,就听到护士又敲了门:「苏医生,你的母亲来搂。」 糟了,忘了去接妈来医院回诊了。 我衝到门前迎接,还不忘道歉:「抱歉,妈,我忘了你今天要回诊了。」 「没事,我知道你忙。」妈挥着手不在意的说,我赶紧拉了张椅子让她坐下。 「嗨,又见面了。」 我顺着声音,看向门外,就见肖桑一手拄着拐杖,一手举得高高的,脸上夹带着灿烂的笑容向我打招呼。 很奇妙的,我竟能从那笑容与高中初见他时的身影合而为一。 过于灿烂的笑容,反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傻傻呆呆,略带喜感,使得外头的护士见了这场面,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瞬间就让我压抑不住醋意,他难道不晓得自己长得好看吗? 怎么还不懂克制些,随意散发着魅力呢? 他见我板着脸,没回应他,于是他一跛一跛得走向我,对我伸出手,又说:「你好,同学。」 不同方才刻意的笑容,我能感觉到他那声玩笑着说的”同学“二字,背后的包含的郑重、与期许我的回应。 我不忍他有些许失落,还是伸出手,回了个笑容。 他却乐得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肯放,眼神顿时充满了光芒,好似我又能从他身上窃取些温暖,好似看到了他与我一样快压抑不了对彼此的喜欢。 竟就把我迷住了。 「阿你们两个是要牵多久?」 闻言,我俩赶紧松手,我尷尬的往一旁的饮水机走去,平白无故的添了杯水给妈妈。 「妈,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噢,你说巧不巧,我和小桑刚好都是方医生的病人,我本来要坐计程车来医院,刚好小桑打电话来说也要去医院,会顺路经过家里,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谢谢你。」我礼貌性的转头向肖桑道谢,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肯定都是他计划好的,才不是什么顺路或是刚好。 「丹恩,你看诊如果还要很久,我就自己先回家煮饭,不要打扰你工作。」 「今天门诊多,估计不会太早回家,不然妈你不要煮了,今晚我们就叫外卖,晚上一起回家吧。」 「那怎么行,我已经答应小桑,要煮顿大餐谢谢他今天陪我聊那么久。」 肖桑连忙摆手:「苏妈,我没关係,下次有机会再去你那蹭饭也一样。」 「下次又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你们年轻人现在一个比一个忙,时间也不好安排上。我看趁现在还早,我和小桑坐计程车回去就行了,你也不用为了早点载我回去,忙的要死要活的。」 妈说着就打算起身离开,我看她已经打定主意,也没再劝说。 「要不我先载你们回家,再回来看诊。」 「不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苏妈的,你忙完回家正好能吃饭。」肖桑用没拄着拐杖的手去搀扶我妈,两人走起路来都一拐一拐的,也不晓得究竟是谁在扶谁。 儘管如此我一点也不担忧,我知道肖桑肯定能照顾好我妈。 你说,你有自信能照顾好我一辈子 「你回来了呀,辛苦了。」肖桑穿着围裙,手上的锅剷还掛着几根微焦的金针菇,便急匆匆的到玄关迎接我,模样像极了这个家的男主人。 我努力克制着身上那颗不听话的心脏,不敢去看他那遮盖不住的期待眼神,低头略带冷漠的回了声:「恩。」 「你回来的真及时,苏妈正好在收尾了,洗完手正好可以开饭。」肖桑厚着脸皮,一点不在意我的冷漠,转过身又回厨房忙活。 餐桌上,肖桑与我妈依旧聊得起劲,若仔细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就会发现两人其实也没什么谈话内容,十句有八句在夸奖对方,但气氛却是少有的温馨。 很简单很平凡,不需要什么重点的谈话,重在交心。 「你好像没怎么动筷子,是不合胃口嘛?」肖桑忽然转向我问。 我摇头,下意识看了妈妈一眼,回:「很好吃。」 「你看,我就跟你说你手艺很好,丹恩一定会喜欢你做的菜的。」妈妈对着肖桑竖起大拇指,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知晓得讚美都献给了他。 见两人一搭一唱,来回互捧的场面,我忽然激动的想流眼泪,我真的好怀念,哪怕三人昨天也在同个时间、同个地点,一同吃了顿饭。 我默默的夹了离我最近的炒三鲜,仅是看了一眼摆盘与菜色分配的位置,我就能知晓哪道料理是肖桑做的了。 还是印象中的味道,记得那时他也常常到我家中,霸佔我家的厨房,为我们母女俩做了一桌丰盛的菜餚,又因我喜欢吃海鲜,于是和我妈研究了许多不同料理方法,不让我吃腻。 同样是一天24小时,论时间控管能力,怕这世界上找不到比肖桑更厉害的了。 想到这,我方才快滴落的眼泪又收了回去,反倒是嘴角无法压制的上扬着。 肖桑阿肖桑,你难道都不睡觉的吗? 「你在想什么?能说给我听吗?」肖桑轻声地问。 我不假思索的回了句:「想你。」 抬眼与肖桑四目相对的瞬间,才想起说的话不妥,赶紧补上,「想你...和我妈关係怎么会这么好。」 我妈倒是在不该有眼力的时候,识趣的打了个”假“哈欠,说了句:「我累了,剩下的你们负责收拾,老太婆我先回房间去了。」 待餐桌剩两人,”你看我、我不看你”时,他托着下巴,深情款款地看着我,说:「我也想你。」 又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你了。」 我低头不语地咀嚼着食物,装作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却铁了心的跟我搭话,问:「你能跟我讲讲,昨天说的“那个人”的事情吗?我想知道他为你做过些什么事,让你对他如此掛心。」 「我有把握能做的比他更好。」他小声地嚷嚷着。 「...」他即便不为我做任何事,我也会一直把他放在心上,因为那人是你,于是我一见倾心。 他见我迟迟不给回应,眼神黯淡了下来,不再开口。 我见不得他这副模样,不该有任何不快的事伤害他。 「我最近看了本小说,对故事中的角色做出的选择有些茫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有,我有兴趣!」他激动地说着。 我将自己连载的小说网址发给他,并保留我是作者本人,说:「等你阅读完,或许你可以跟我分享你的看法。」 ___ 三天过去了,事实上,我以为能更快的得到肖桑的阅读心得,可这三天却没有任何的消息,让我不得不想起那四个字:欲情故纵。 「苏医生,怎么不专心吃饭阿,是不是在跟手机谈恋爱呀。」方医生这次没有过问,直接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方医生,今天也上夜班吗?」 「是啊。」方静思一连夹了好几块肉往嘴里猛塞,一点也不在意形相。 肉还未嚥下,她自顾的起了个头:「记得你之前曾问我过我骨科有没有姓肖的医生吗?」 「记得。」 「这姓氏挺罕见的,虽然我们医院没有姓肖的人,但我邻居倒是姓肖,说不定跟你问的肖医生有什么亲戚关係也说不定。」 「没关係,我已经找到了。」 「是喔,那恭喜你。不过我那个姓肖的邻居,最近倒是挺惨的,本就已经废了一条腿,没想到前天还出了车祸,连手都断了。」 姓“肖”...还断了条腿,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方医生,请问...你知道你的邻居叫什么名字吗?」 「肖桑,他不只是我的邻居,还是我的病患。」 果然! 「你刚说他出车祸?伤势的还好吗?」我着急的放下手上的鸡腿问。 方医生皱着眉,慢慢地摇着头:「不太好。」 我见她神情凝重,慌的站起身,激动地问:「不太好是什么意思?他在哪个病房,麻烦告诉我!」 方医生缓缓抬起头,叹了口气,一副宣告无治的表情,说:「他在家呢。」 「...」我愣愣的看着笑出声的她,才发现我被耍了,尷尬的赶紧坐回位子上吞了几口米饭。 「我说他不太好,是因为他没人照顾三餐,走路不方便,拿东西也不方便,脖子还固定住,连讲电话都只能用扩音,你说他惨不惨。」 「那...他怎么出车祸的?」 「说是过马路时边看滑手机看小说,好死不死,撞他的人也违规忙着玩手机闯了红灯,结果就撞上了。」方医生举着鸡腿与汤匙模拟着车祸画面,还不忘加上碰撞的音效。 听到事故的原因后,我愧疚不已,没事让他去看什么小说,还酿了场事故。 「我...认识你口中的那位肖桑,他是我高中同学,不晓得方医生介不介意告诉我地址,我想去看看他。」 「当然没问题。」,说着方医生便传了个地址和一串数字给我,又说:「111111是他家密码,他现在脚受伤,你就直接进去就行了。」 说完,方医生一个劲的低头将餐盘的饭菜吃完,迅速地收拾好桌面,起身对我说:「喔,苏医生,我突然想到,这几天我男友让我去住他家,那肖桑的三餐就顺便麻烦你了。」 28-02 「你来了啊。」肖桑满头大汗的站在电梯门前迎接我,显然已等了许久。 我向前搀扶着他:「怎么不在家休息?你等很久了吗?」 分明来之前,就已经电话告知他,方医生已经告诉我密码,我会直接进门,他只需在家好好休息便可。 「我怕你反悔不来了。」他说。 「我不来和你站在电梯前有什么关係?」我没好气地说。 他停下步伐,眼神坚定的说:「你不来,那我就去找你。」 我指着他身上的绷带,没忍住笑:「好险我来了,你这副模样想找到我,可能不是简单的一波三折而已。」 「只要终点是有你的地方,不论是几个波、需要折返几次,我都会想办法抵达。」 「我知道。」我小声的回应着。 他又惊又喜:「你知道?真的?」 「恩,我真的知道。」我虽不清楚肖桑是不是为了讨我欢心,没有多想的顺着我说的话回了句曖昧的情话,但我就是知道,如果有必要,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奔我而来,不管路途多曲折。 「恩,那就好。」他说。 进了他家后,我简单的巡视了眼傢俱摆设,全部都是木头的暖色调,柜架上摆设了许多小盆栽还有一颗有签名的篮球,地板也很乾净,空气中还能闻到些许的消毒水味道,我猜他已提前打扫过了。 我将他搀扶回沙发上,走向厨房询问了餐盘放置的位子,厨房还算整理的乾净,一旁还有几本摊开在桌面的食谱,只不过水槽里还有几个泡着水的碗筷,应该是受伤前就已经堆放的。 「抱歉,厨房有点乱。」他说。 我拿了餐具回到沙发上,为他盛了碗在家熬煮好的粥,可肖桑却迟迟没接过手,两人互看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是只伤到右手吗?」 他因为脖子上的护颈无法自由伸展脖子,只能用眨两下眼,回:「恩。」 「那左手...?」我瞄了眼看起来没有问题的左手一眼。 「左手...左手刚拄拐杖时施力不对,有点抽筋了。」 「所以...?」我明知故问。 他倒也大方:「喂我。」 见他如此,我也没再与他耍嘴皮子,就怕到时候没个结论,反倒先凉了粥。 「我听方医生说,你是边滑手机边过马路才被撞的?」 「我是沉浸在故事情节中,又因脚受伤才没来的及避开的。」 「对方车速快,你又怎么来的及避开?」我反问。 肖桑一连疑惑:「她骑三轮车,速度是能快到哪里。」 「三轮车...?」 「是啊,那阿姨边骑轮车边抓宝可梦,所以误闯了红灯,才撞上我的。」,他说完看我脸色怪异,憋着笑说:「你该不会以为我被什么机车、轿车之类的撞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医院重症病房看我了。」 他说的轻易,我听的惊心,想起当时在车上亲眼看着我们所在的休旅车与公车相撞的霎那,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我能理解为,你很担心我吗?」他问。 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起了那本网路小说:「你小说看完了吗?心得呢?」 「已经看到最新章节了。那个故事的作者是你吧?如果没猜错,里面很多情节应该就是改编你他的故事吧。...你是不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他越说越失落,淡淡的笑容充满苦涩。 「你认为女主应该放下所有担忧,就算悲剧会发生也要和男主在一起,还是应该离他远远的,各自安好?」 「如果这是你和他的故事,我没有资格谈论。」 他想了一下,接着回:「倘若只是故事的话,我想如果我是那失了忆的男主,我希望女主接受他的告白。因为事实证明,不管重头来几次,男主的心都是不由自主地向着她的,与其遗憾,不如先尝儘甜头,苦难到来时起码还有个回忆能坚持下去。」 肖桑停顿了一下,看着我说:「毕竟人生只有一次,犹豫、或是去猜想那些未知的恐惧,其实都只是在浪费与对方相爱的时间。」 「人生只有一次...。」我重复着。 「你和他之间的故事或许很轰轰烈烈,或许你们还爱着对方,但我是绝对不会对你说什么“如果爱他,就去找他的”之类的话。」,他紧抓着我拿碗的手,「因为我想你是我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对你的喜欢,说了怕你也不会信。但...我还是想说给你听。」 他不等我回应,接着说:「我对你的喜欢,是从高中的某一次午觉睡醒后开始的。起初我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再然后本不太会做梦的我,忽然每晚都会做梦,而梦境也从最开始的模糊到后来画面越来越清楚,甚至醒来还能记得一些梦里的片段,而那些片段,都有你的存在。渐渐的,你在梦中的每个表情、动作,说的每句话、喜欢的东西,我都记得清楚,儘管我知道那是梦,却仍很明确的感觉到你在我的梦中与我谈恋爱...。」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什么痴汉变态,但我无法控制梦里的想法,也阻止不了我的脑子去想念你,只能任由自己的思维,肆意妄为的去喜欢你。再次见到你后,我便下了决心,一定要停止梦里的一切,我受够了每次醒来后,发现又是梦一场的空虚。」 「我想和现实的你,此刻在我面前的你,谈一场不会后悔的恋爱,你愿意吗?」 你说,与你相爱的最大好处就是,我能拥有你 「与我谈一场不后悔的恋爱,你愿意吗?」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与满是绷带缠身的模样,实在很难拒绝他的提议。 又或者我从一开始就没真心拒绝过。 我的思绪忽然被拉回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下课时间总是趴在座位上,偷偷听着他与同学谈话间聊的自已。 他说的每句无关紧要的对话,对那时身心具疲的我,都像雨后甘霖,单单听入耳,便让我忘却所有不安。 时不时,眼神还会不自主的往他的方向偷偷瞄几眼,悄悄地嫉妒着与他一同打闹玩笑的女同学,而我却只能期盼着他每个早晨漫不经心的那句“早安”。 已经忘了从何时起,我只要望着他的时候,就会在心里许愿,希望某个平行时空的我能与肖桑谈一场只有满分糖分的恋爱。 我从未提及对他的心思,估计他不管哪个辈子,都不晓得自已对我有多重要。 霎那,我就联想到那日女孩对我说的那句话了。 ————人生只有一次,可你仍然还在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女孩口中会让我后悔的事,是指没有及时与他相爱,白白浪费了剩下的时间吗? 「你不用急着回復我。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或许你可以再多了解我一点后,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也可以。」他说。 「你不是想知道那位对我很重要的人的事情吗?」我问。 肖桑使力的眨了两下眼:「对,你愿意告诉我吗?」 「他离世了。」,我克制着悲伤的情绪,「在我没来的及亲口向他表白前,他出了车祸,走了。」 他离开了,所以你向我走来了。 「他...,抱歉,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他慌张的说。 我低头,忍住眼泪接着说:「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但从未对他说过。我最后悔的事,便是甚至否决了他为我做的一切,伤了他的心。」 肖桑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抬起我的脸,说:「他从来没有怪过你。」 说完,他忽皱眉,像是不清楚为何自己能如此肯定,又小心地解释着:「我从你小说中对他的描述,我能感觉他是明白你的。」 闻言,我泪崩了,眼泪直接滑入他的手掌心。 他把我拥入怀中,温柔细语:「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事情。」 就这样,他抱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很温柔的抚着我的背安慰着,分明我是来照顾行动不便的他,不知不觉,我又依赖着他,他又照顾起容易不安的我。 我自私的做了个决定,上一次我们有太多枷锁阻碍着,这一次就算死,我也要自私的与你爱一回。 「以后我由来照顾你,可好?」我问。 「好。」 「我们结婚,可好?」我接着问。 「好...蛤?结婚?」他显然没想到我会直接跳过交往的步骤。 我倒也不怕吓跑他,既然他如论如何都会回到我身边,那不如放手一搏,把所有今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我坐直身子,看着他错愕的眼神,笑着又重复了一次:「我说,我们结婚可好?你不用现在回復我,你可以多了解我一点后,再给我答覆。」 而后一周的时间,我并没有再去找肖桑,他也没联系我。 那日见过他后,看他除了洗碗筷以外,生活也没想像中不便,就猜到是他与方医生串通好,想着法子让我上门见他。 主要还是不想给他压力,毕竟他没有我们曾经的记忆,一开口就要他与我结婚,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嗨,好久不见。」肖桑右手提着一大篮水果,左手抱着个大箱子,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眼睛站在门口说。 我紧握着门把,愣在门前等着他如从前一般,接着说“我叫肖桑”。 「丹恩,谁来了?」坐在客厅的妈妈,见我还在门口便扯着嗓子问。 我被她偌大的嗓门声,吓了一跳,一下就回过神,想起如今我已记得他,他也不用再勉强自己笑着自我介绍了。 想到这,我又想起他曾对我说的一句话,“如果明天你还记得我,我们就结婚好吗?” 「好。」我说。 他闻言,笑了声:「我不好,因为太想你了。」 看他身上的石膏与绷带都拆光了,显然身体已恢復的差不多了,可我还是赶紧接过水果篮,就怕是他在逞强。 「怎么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我问。 「见家长。」 你说,和童年和解,是成长必经的过程 「你们是不是太把结婚当儿戏了?」妈喝了口水,脸色凝重地问。 肖桑慌乱地起身解释:「没有,绝对没有,苏妈,我是想清楚才来拜访的,当然,如果您觉得现在就结婚太快了,也是可以再缓缓,等到您认可我了也不迟。」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徵求我的同意。 我笑而不语。 「真没有当儿戏?」妈妈皱起眉头,又问了一次。 他举起手发誓:「真没有!」 「那你们想结就结吧,不过你答应我,不能饮酒、不能对我女儿爆出口、不能让我女儿不开心,重要的是绝不可以伤害丹恩,你能做到吗?」 「我能!我保证绝不会做出让丹恩不开心的事情,我会护着她一辈子。」肖桑鞠着躬,郑重的说。 「行了,你在这等一会。」,妈说完起身,拉着我的手,「你跟我进房间来一下。」 我与肖桑对视了笑了一下,跟着妈的脚步进了她的房间。 一进房,她便锁上门,让我坐在床上,又自顾自地在橱柜翻找着,而后从那拿出了本相册。 「丹恩,我先问你个问题,这问题很重要,你要认真的回答我。」她拉着我的手说。 「恩。」我点头,等着她的提问。 「你有把握接受他的所有,不论是好的那面,还是不好的那一面,一辈子不后悔吗?」 我看着妈妈的双眼,随着年纪下垂的眼角,眼尾还有从前被家暴过留下无法痊癒的伤疤,微皱起的眉头,能让我从中看出她有多担心我。 我坚定的说:「哪怕以后我们相处一阵子后,觉得不适合,但此刻,我爱他,绝不会后悔。」 她松开眉头,却掉了眼泪,抱着我说:「好,你能幸福,我替你开心。」 我也紧紧的回抱着,以表达我爱他的决心。 「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都是那个人拍的。」她说到“那个人”时,语气总是轻柔,哪怕伤害过我们母女。 「他曾经也是很爱我们的,在他被朋友倒会之前,我们也像一般家庭一样,他一下班,便会急匆匆的赶着回家抱你,逗的你乐呵呵地笑个不停。」她翻着相簿,细讲着她记忆中,我刚出生那时候。 她翻到下一页,相片中幼时的我,已能站得稳妥,张开小短双手,正对着对面的男人笑着开怀。 她指着那张照片解释:「这是假日的时候,我们一家出游野餐的照片,那时候你已经学会走路了。」 说着,她看了我一眼,指着我的鼻子,说:「你都不晓得你小时候多黏他,只要他在家,你就绝对不肯让我抱。」 儿时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有印象的,但我能感受到她说这些话时,满满的幸福感,我想这也就是她不曾怨恨他的原因吧。 她动作极慢的翻阅着,像是不捨这些回忆,不愿翻篇。 我随着她手指到的地方,去组织我们一家三口曾经是幸福美满的模样,试着去体会她的感受,然后就明白妈妈是想告诉我,不管未来如何,都是自己的选择,不要去埋怨、不要去后悔。 她闔上相本,哽咽的说:「我是个不尽责的母亲,不仅没能在他伤害你时保护你,还让你受了委屈,我没有资格阻碍你的任何决定,我根本不配...。」 我没有否认他们曾对我做的事情,只是静静的听她说。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你祈祷,祈祷你的每个决定都能有个顺遂的过程、有个好的尾声。」,说着,她突然起身跪在我面前,吓的我赶紧扶她。 她不愿起,拉着我激动的说:「请你原谅我从前的软弱,我一直很愧疚,如果我勇敢一点,你的童年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你知道那时,我看到那个人拿刀子对着你的时候,我有多恨我自己吗?我甚至无法挪动我的脚步去站在你面前保护你。」 「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我们都是受害者,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我紧紧抱着她,感受到她过于激动地而浑身颤抖着。 她像是要将所有积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完似的,不肯停歇:「这些年,我每晚闭上眼,无不后悔着,如果我早些求助,一切就会不一样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是个不儘责的母亲...。」 「你没有,你没有错,是你给我很多力量,告诉我爱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强大,你为了供我上大学,夜以继日的做着代工,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给了我,是我要感谢您才对,我多庆幸我有你这样温暖的母亲,有你的陪伴,我的童年一点也不孤单!」,我擦拭掉她满脸的泪水,「妈,我很感激你,我很爱你,没什么会比你健康开心更重要的。」 「我也是,只要你幸福。哪天他要是惹你不开心了,就回家,我这老身板虽揍不了他,但为你煮一桌你喜欢的饭菜,还是没问题的。」 30-02 我没提前通知一声就去你家,是不是造成你的困扰了?」他问。 我摇头。 「我这礼拜都在復健,所以没联系你。噢,对,我有把家里的空房整理好了,你之后如果想要来我这住也行,不勉强,你想住家里也没关係,不过我那也有多整理一间空房留给苏妈,密码你知道的,随时欢迎你们。」他边看我的眼色,边傻笑着。 「好。我家也随时欢迎你,没有密码,你知道的。」 他先是松了口气,又吱吱呜呜的提问:「我一个礼拜没跟你联系,你怎么也没有联系我?」 「你若没被我的求婚吓傻的话,那我猜...你是在犹豫。」,我往走在我身边的他瞄了一眼,「我以为...你会想从交往开始,不会这么快答应。」 「我确实犹豫了。」,肖桑牵起我的手,「怕你觉得我把婚姻当儿戏。」 他停下步伐,与我面对面:「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自己要的人。在医院见到你后,我就知道,那个人一定要是你。」 我笑而不语,呆呆的看着他。 「懂?」他歪着头问。 懂。 我也是。 我笑出声,问:「你就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向你求婚?你难道不怕我心里还放不下“那位”?或者是...把我们的婚姻当儿戏?」 「我确实没想到结婚那么远,不过正合我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你会入我的梦,如果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我可能会找个像你的替身,将就一辈子吧。我是不是很坏?」 「恩。」我点头。如果他真如所说的,那就真的便宜了那替身了。 「至于“那位”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我是註定抢不过了。但我肯定能超越他,比他对你更好、比他更爱你、比他更适合你。」 说着,他将我抱入怀,轻轻的左右晃动着,我整个人随之摇来摇去,与周围被风吹晃的树叶一样、与被鸟儿掠过的花儿一样。 「你可以把婚姻当儿戏,反正不影响我与你玩到头发斑白。」他说。 「我很好奇,我在你梦中是怎么样子?」 「像隻小兔子。很容易害羞,很容易被周围发生的事吓着。其实我能记得的片段不多,梦境通常睡醒就不记得了,只知道那梦里有你。」 「我对常重复的梦境比较有印象。像是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我记不得电影内容,但记得你的侧脸。还有我常为你下厨、我们常一起洗碗,就像之前我和苏妈一起煮饭,然后我们三人一起在餐桌用餐、聊天那样。」 「还有呢?」我好奇地问。 「其他的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他曖昧的笑着。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基本上也能猜到一二,因为那梦,都是我们曾真实经歷过的。 我任由他卖关子,换了个问题:「你家人呢?结婚的事他们知道了吗?」 「他们开心的不得了。」他拉着我的手,带我到学校操场,让我坐在一旁的鞦韆上,替我推着鞦韆。 我半信半疑的转头询问:「他们不觉得奇怪,或是太仓促吗?」 「他们从高中就知道我有喜欢的女孩了。」 肖桑怕我误会,将鞦韆停了下来,蹲在我对面,轻柔且深情的说:「自从你搬走后,我常常骑着脚踏车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从那时候起,我爸妈就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说...如果我没有搬走的话,你还会对我这么上心吗?」 「你如果没有搬走的话,估计我们高中毕业,一满十八岁就结婚了。」 他调皮的伸出手指笔算着,又说:「我们孩子,最起码也四、五岁了。」 你说,你要把最好的都给我 几天后,双方家长一起吃了顿饭,没有什么龙虾、鲍鱼,就煮了顿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后,两方正式结为亲家。 「你好,肖太太。」肖桑在看着我在结婚人上签下名字后说。 「请多指教,肖先生。」我说。 「你们确定不办婚礼吗?」身为证婚人的蒋宜馨一再跟我确认,「我还想着当伴娘呢。」 我摇头。倒也不是不想办,只是我们婚结的仓促,办婚礼要准备的太多,所以就省略了,好在长辈们也尊重我们的决定。 一旁,同为证婚人的石宇坤拍着祝镇天的肩,说:「我八辈子也想不到肖桑和苏丹恩会是一对的。」 「那是你眼拙。我高中就猜到两人有猫腻了。」祝镇天拍开他的手,骄傲的说着。 「呦,你又猜到了,这么厉害怎么不去买张乐透。」 「你忘了高三那时候肖桑那句,红了整个学期的『不是你的情书不收』了吗?这不就是光明正大的跟我们苏同学讨情书来着,全班也就你智商低听不出来。」 说着,两人又争吵了起来。 但有趣的是,三人都没为我们闪婚而感到困惑,只偷偷地询问,是不是不小心搞大肚子了。 「能不能别到处丢人现眼,都几岁了。」蒋宜馨掐着两人的耳朵,疼的两人赶紧闭嘴。 闻言,我笑了出来。 见我笑出声,肖桑揉着我的脸颊,凑到我耳边,曖昧的问:「所以说,给我的情书呢?」 写好很久了,被我藏在桌垫下。 我没告诉他,只问:「你想要吗?」 他用力的点了两下头:「想。」 「看你之后的表现,我在决定给不给吧。」我说。 肖桑笑了笑,乖巧的回了声“好”。 手续办妥后,他起身打断还吵着架的三人:「今天谢谢你们了。」 「不谢,大餐都吃下肚了,我们也不过是做该做的事情而已。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祝镇天拱着手祝贺着。 石宇坤拍了下肖桑的肩膀,对我说:「那以后我们老肖,就麻烦苏同学多关照拉!」 「肖桑若敢欺负你,我定会马上号召高中同学们,一人一口唾液噁心死他。你放心,有我罩你。」 勇者石宇坤,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人家的家务事哪需要你鸡婆。」 「鸡婆?」蒋宜馨斜眼看着他,重复了一次。 他秒怂,指着身旁的好友:「不是,我是说祝镇天鸡婆。」 三人一来一去的拌嘴,逗的一旁的行政人员笑个不停,无心办公。 「好拉,三位证婚人,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后面的事,就不麻烦大家鸡婆了,感谢今日的出席。」 肖桑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往外挥着,示意大家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大伙也识相的将时间还给新人。 「你丈母娘让我今天别回家。」我勾着他的结实的手臂说。 「既然我丈母娘开了金口,那就只好委屈肖太太今晚入住寒舍。」 「委屈到不至于,但要我满意肯定不简单。」 「这我能保证。」,他嘴脣贴着我的耳朵,有意无意地吹着气说,「保证各方面都做到你满意为止。」 他就这么随口撩了一下,甚至听不出一丝情色,我便已红了脸。 回到肖桑的住宿后,我们一起整理着我从家里带来的生活用品,虽然已经是夫妻,但肖桑怕我还没准备好,还是特意整理一间房间让我住。 房间也维持他一贯的暖色调,几个简单的傢俱,却一点也不清冷。 床头还特意为我放了一壶柠檬水,书桌上摆放了许多空书架,一旁还有檯忘了被主人撕掉标签的檯灯,笔筒倒是放了各式各样顏色的笔,书桌抽屉的钥匙就掛在其中一支笔上头。 我走向床边已被打开通风的衣橱,上头摆满了木製衣架,就等着衣服的主人掛上。 不过吸引我所有目光的是一旁的篮子,里头摆满了数款不同品牌、尺寸规格的卫生棉。 房内的所有东西,显然都在等着女主人的到来。 暖意涌上心头,脑中只有一个思绪,无不催促着我此刻应该紧紧抱着他。 我想执行这个念头,转身就看见肖桑从他房间搬了台空气清净机,朝我走了过来。 「有欠缺什么用品吗?我去买。」他说。 我待他放下手上的物品后,我便克制不住爱意的扑向他,这一抱,满脑皆是与他的过往,鼻子一酸,眼泪就停不下来了。 他迟疑了一秒,随即将大手附上我的腰,慌乱的将我抱的更紧,让我全身心紧贴着他身上的暖意。 在他的安抚下,泪水不再夺眶,只是贪恋着他气息不肯松手。 我情绪平復的差不多后,肖桑微微侧着头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见我没回应,他语气更轻柔:「如果想回家住也没关係,苏妈不会真的不让你回去的。」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吸了吸鼻子:「我好喜欢这。喜欢你为我准备的一切。」 他松了口气,温热的大手捧着我哭红的脸颊:「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后悔和我结婚了。」 「肖桑,嫁给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我扯下他捧住我的手,不再有一丝杂念,吻上他的唇。 不需要你的哄骗、不需要你的犹豫,这次,我要主动献上我的初吻。 一生一次的初吻。 你说,你喜欢我叫你的名字 他迎合着我笨拙地吸吮,将我无处安放的双手绕自他颈后,大手沿着我的手臂、到肩颈、到后背,最后附在腰间与臀部来回轻抚。 我感觉快喘不过气,才稍稍抽离,他便又紧接着吻了上来,不再被动的任由我胡乱轻咬,而是撬开我的脣齿,舌尖探入寻找着与之匹配的另一个存在,轻轻的在上头画圆,在圆快闭合之前,轻挑的往上一勾,强迫我追寻着,来回数次,像是在教导我如何勾引他似的。 就在我快习惯他的节奏时,他扭头轻啄我的唇几下,又加重力道的吸吮了几下,像是在挑衅着我,却让我无法招架的只能任由他摆佈,无意识地呻吟着。 紧接着他再次探入与我脣舌纠缠着,胸部亦随着他胸膛的起伏,上下磨蹭着,舒服至极。 就在我沉迷其中时,他忽然将饱满的唇舌抽离,我贪恋的睁开早已迷离的双眼,就见他直勾勾的看着我,然后伸出舌头勾勒我的脣形,唾液随着我的嘴角滑落,这场景使我心跳一空,再次深陷他的情慾中,我不自觉的伸出舌,想让他也勾勒一番。 「你知道...你现在很性感吗?」说着,他放在我臀上的手,突然加了几分力道,使我紧贴他下半身压抑不住的欲望。 我浑身酥软,趁着停下来的片刻,急促的呼吸着,眼神依然停留在他亲红肿的嘴脣上。 「你不是很好奇,我在梦中都与你做了什么吗?」 说着,肖桑用鼻尖蹭下了我鼻尖,然后划过我的通红炙热的脸颊,在我耳上来回磨蹭着。 我不自觉的将烫到快着火的耳朵,凑到他稍微冰冷的鼻尖,妄想浇熄身上的燥热。 许是他发现我的小心思,他将鼻尖抽离,含住我耳垂,舌头来回搅动着,羞得我忍不住想推开他,却换来他更加卖力吸吮着。 「你不是很好奇,我在梦中都与你做了什么吗?」他又重复了一次,这次他紧贴着我耳朵,声音因身体的变化,跟着沙哑。 「那我现在告诉你可好?」 语毕,他轻舔了我耳朵后,舌尖顺着我颈线而下,又返回经过我的喉咙、下巴,最后再绕回到我的唇上停了下来。 「小恩,回答我。」 我抿了抿嘴脣,一下子用鼻音发出声“恩”,又顺着他提问的尾字,应了声:「好...。」 有了我的同意后,他再次吻了上来,大手不安分的探入我衣内,粗糙的大掌肆意游走着,然后附在我胸罩上,先是轻柔地画着圆,让我熟悉他的侵入后,便使力的掐了几下,刺激感袭遍全身,我越发控住不了思绪的胡乱呻吟着:「..啊.恩...恩...」 我伸手想将衬衫里面的入侵者抽出,他却早我一步的解开我的内衣,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上衣便被他迅速褪去。 他没有迟疑的吮住我胸口的突起,另一手则覆在右胸上来回揉捏,快感再次袭来,感觉快招架不住,却一点也不想他停下,只能胡乱喊着:「...恩...肖桑....肖桑...我...难受...恩.....」 「小恩,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再多叫几次...。」 「....肖桑...恩....肖桑....啊...」我混混沌沌地照着他的指示喊着,馀光见他不知不觉时早已一丝不掛。 他将浑身酥软的我抱至床上,一边替我擦试额头上的汗水,另一手探进床缝找寻着什么,我虽满脑子晕乎乎的,但也能猜到他找的是保险套。 准备的可真够齐全。 「小恩,疼的话,就喊我的名字。」他轻抚着我的脸,使我安心。 我看着他佈满红色血丝的眼睛,彷彿能从中读到他的灵魂,不管是哪个肖桑,我总能为他皮囊下的灵魂疯狂。 「肖桑,我爱你...很爱...」 「我也很爱你,丹恩。」 语毕的霎那,我能感觉他的长茧的指头缓缓的侵入,我不适应的扭动着,反而使我触及了敏感点,无法克制的浑身颤抖着,我用手臂摀住不自觉发出呻吟的嘴,却又被肖桑的大手牵至头顶,我只能陷入疯狂的唤着他的名,似撒娇、似求饶:「...啊啊...恩....肖桑..恩恩.....」 「你太美了,小恩。」他没停下手指来回抽插,倒是将嘴覆上,使我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只能呻吟不断。 在我逐渐习惯外物的入侵,他从一开始的轻柔,越发粗暴且快速的搅动着,热潮来袭,我感觉我的身体就快不是我的了,我无意识地咬住他的嘴脣又松开:「...啊...恩.阿..肖桑....恩...恩...不要...肖桑....那里..不行....阿.....恩啊...」 我身体猛然一缩,腰躬了起来,感觉到身体释放了什么,我知道我高潮了...。 我紧抱着肖桑,大口地喘着气。 他轻啄我的肩颈,让我放松,同时在靠近我耳朵时,却又因听见他的吞嚥声,让我又瞬间紧绷了起来。 「小恩,放松,夜还长,我们慢慢来。」 他缓缓的挺入我体内,待我适应它的形状后,小声的说,“疼就喊我的名字”后,慢慢的前后抽动着,耳边回盪着两人的喘息声、交匯的水声、肌肤相碰的“啪啪声”,再加上木製床架随之发出“吱吱”声响,使得情慾不停扩散蔓延,散不去,只得寄託在对方身上。 「..啊..恩..肖桑...慢点....不行了...肖桑....」 说好的,疼就喊他的名字,可我却感觉我每喊一次,他速度与力道就又快了些,我在就在疼痛与对他的欲望来回,直至他最后将欲望全数发洩在我身上。 「我爱你,我的丹恩。」 32-02 一夜激战后的下场,我全身痠痛,嘴脣被吮咬的红肿,只能带着口罩遮掩,但更难受的是走起路来,瞬间能感受下半身传来的剧烈疼痛感。 「苏医生几日不见,感冒了呀?」方医生已换回便服,显然是下班特意来办公室找我的。 我尷尬的咳了声,连忙换个话题:「方医生是准备下班了吧。」 「是啊,我是来送结婚贺礼的。」,她从包里拿出个信封,「虽然你们结婚没有邀请我证婚人,我有点小生气来着。不过我毕竟和与男女方都有交情,这贺礼不送就显得我气度太小、甚至有些过分了。」 我两手接过:「谢谢你,作为答谢的回礼,待你有空,我们夫妻请你吃顿大餐。」 「大餐是一定要的,等我消息啊。先不说了,我男友在外头等我,先走搂。」,才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曖昧的说了句,「你们昨天凌晨拆家拆的挺卖力的,听得我都喘了。」 听言,口罩都遮不住我红透的整张脸。 「下次一定控制好音量...。」 「哈哈,没事,我听得挺欢的。」她豪迈的笑着,爽快的报復着证婚人没邀请她的我,然后不疾不徐的步出诊疗室,留下一旁的护士们低头闷笑。 结束了下午的诊疗,我本想着步行到一旁的咖啡厅买杯美式提神,但浑身痠痛,只好作罢,前去停车场的路上,便看到有人站在我专用车位前滑着手机,另一手还提着两杯咖啡。 「下班了啊。」肖桑将手机收进口袋,走向前抱住我。 「你不是有课吗?」,我又惊又喜,看了眼手錶,照理说这时间他应该还在上课才对,「你坐计程车来的吗?既然来了怎么不去办公室?」 「你问题可真多。」,他勾起食指顺着我鼻梁轻刮了下,然后语气突变,站地挺直,「报告夫人,我是坐计程车来的。想着时间差不多,索性直接来停车场等夫人下班,顺便给个惊喜。学校方面因为适逢高考期间,临时决定将这个月的体育课全数改为学生自习时间。」 语毕,他又张开手将我拉入怀,委屈巴巴地说:「也就是说,我失业了。夫人可会嫌弃我一届无业游民?」 「不嫌弃,我养你。」 他眼里满是深情,拉着我的手不语,像是在回味我说的话。 「你养我,那我拿什么回报你?我可是连车都不会开的人。」 「你不会开车?」我还以为是他没存款买车。 「恩。我只要坐到驾驶座,就会不自觉浑身发抖,而且随着年纪,状况越发严重,甚至有次车子还没发动,我当场昏迷送医了。医生说可能是幼时的某种经歷,导致的心理障碍。」他语气平淡地说着。 「我很奇怪吧...。」 我清楚,不是什么幼时经歷导致的,是我们的曾经...。 「不会开车有什么关係,大眾交通、计程车那么方便。何况你有我,想去哪就去哪。」 我晃了晃牵着的手,又说:「还有,你不亏欠我。养你,我求之不得。」 他一脸得逞的坏笑着:「我真是捡到个聚宝盆啊。那以后上山下海,有劳肖太太了。」 我勾起他的下巴啃了一下,像昨日他对我那样撒娇着,腻歪后,伸手为他开了副座车门。 「请相公入座,听说你丈母娘间来无事,煮了一大桌佳餚,已在家中等候我们多时了。」 【尾声】你说,不是我的情书不收 「那你接下来这段时间,要继续找工作吗?」我妈问着。 肖桑摇头:「我打算考博士班,所以想趁这个机会询问你们的意见。」 「我的意见不重要,婚姻你们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觉得很好啊。如果有需要帮忙就开口,我养得起你。」我自信的说。 肖桑脸色凝重,说:「钱不是问题。」 我正疑惑他当代课老师应该赚不了多少钱,加上读博士花的费用也不少时,就听到他接着说。 「我这些年跟着祝镇天投资、自己研究股票赚了不少钱,我现在住的那里还有里面的傢俱,也是全用我的存款买下的。」,他调皮的着看我说,「我也养得起你。」 「小桑啊,你真的深藏不漏耶。」妈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肖桑也不忘同她玩笑着:「那当然,我都长这么帅了,再让别人知道我多金的话,我这桃花债就还不完了。」 说着,肖桑有意无意的看着我坏笑着,又扭头对着他丈母娘说:「妈,现在的问题是,我想搬过来。」 「搬过来?」我和妈同时脱口。 「准确来说,我搬过来,或是你们搬到我那,当然两边都住也没有不行。」他看着我说。 「我是这么想的,我在准备考试的期间,基本上也就在家准备,偶尔去学校找些考试资料,正好可以和妈一起研究料理或是陪妈聊聊天,如果有需要回诊我也可以一起陪同,丹恩也不用工作和家里两头奔波...。」 「当然,反正我们两个家离得也不远,如果妈家里住腻了,那就到我那轮流住,随时换个环境,认识些新邻居、新朋友。不过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不勉强,想维持现状也可以。」 他说完后,我鼻头一酸,真心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此生能有幸嫁他,无憾。 妈轻拍了我的手,眼神像是在讚扬我“眼光好、嫁给对的人”。 「难得你有孝心,那就照你的意思吧。」她说。 __ 三人用完餐后,妈妈例行的窝在客厅追喜爱的连续剧,我则拉着肖桑回房间。 他初次进我房间,四处张望着,入眼的东西都会顺手摸下:「你房间有好多仙人掌啊。」 我笑而不语。 房间摆设皆是照着以前的习惯,就连以前两人在照相馆拍过的照片,我也用手绘的方式,模拟了两张放在床头。 「我们下次也去照相馆拍照,可好?」,他拿起相框,「就仿拍画上这样的。」 「好。」 他放下好奇心,蹲到我面前,小心提问着:「刚餐桌上的事,没提前询问你的意见,你会生吗?」 「你难道不是答应求婚前就已经预谋好了吗?我看你早早就把空房,佈置的随时可以入住似的。」 「我没有要强迫你们,我只是提议...。」他神色慌张的说着。 言语已经很难去表明我爱他有多浓烈,只能用行动证明对他的感激。 我双手勾着他颈脖,亲吻了他的额头:「我喜欢你的提议,也喜欢你把我家人当自己家人照顾着。」 他笑着回应我:「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我知道,我也是。 「别蹲着了,坐。」我边说着,边拍了下床,示意他坐那。 「方医生今天拿了结婚贺礼给我。」,我将还没拆的信封交到他手上,「然后啊...你家隔音不太好,以后我们要注意点了。」 他笑着接过后,挑着眉,说:「那以后不在房间做了,反正我家还蛮大的。」 我羞的拿起枕头摀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手指着他手上的信封:「快开起来看看。」 他先抽出两张来回机票后,打开一张简单的手写的祝贺卡:「新婚快乐,天天性福,蜜月愉快。方静思。」 「你跟方医生怎么认识的啊?」我下巴抵着抱枕问。 「吃醋吗?」 我晃了晃头:「方医生有男朋友。」 「我倒希望你多吃点。」肖桑捏着我脸颊说。 他收起机票,将信封递给我:「首先是你也知道的,我和方静思是邻居关係,同时也是治疗我脚伤的骨科医生。不过我们相识在更早些,方静思是我很远很远的远方亲戚。要不是有次我脚受伤,我妈从外婆那听说,有个我妈的表舅的女儿在附近当骨科医生,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我们还有这层关係。」 「原来是这样啊。」我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虽嘴上说不出醋,不过还是松了口气。 「你呢?那个肖医生是谁?」他问。 「肖医生...」就是你啊。 他忽然摀住耳朵:「算了,你别告诉我,我吃醋了。」 见他闷闷不乐,我转身从桌垫下拿出一封信:「给。这是我高一时候写的。」 他一脸疑惑地接过那张已泛黄的粉色信纸,打趣地调侃着:「高一时候写的?给我的情书吗?」 「恩。」我点头。 「真的?」他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随即打开对折的信纸。 【肖桑,我喜欢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你无心的一句问候,或许只是礼貌,或许只是随口,但却让我对生活有了一丝期待,就算被老师骚扰,上学好像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每次看到你的笑容,就觉得这世界还是有美好的事情值得我留恋,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哪怕毕业后我们不会再有交集,我仅仅是想告诉你,谢谢你,让我感受过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2021年8月16日续 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日,你会走向我的世界,并答应我无理的要求,于今日与我共结连理。 但我想说,我绝不是衝动。 我比你想像中的了解你,不论是过去、现在、未来,你始终以不同的模样,却带着同样的温柔靠近我。 我曾认为上天不会将幸运赠予我这样渺小的存在,直到认识你,才发现,上天是心疼我的,因为祂将你带到我身边。 从此,我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肖桑,我很爱很爱你。】 「啊...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他看着那封信说。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应,我失落的看着他,心不禁一揪:「后悔什么?」 「后悔当时我没有天天缠着你讨情书,好让“那个人”有机会佔据你心里那么久。」他嘟着嘴可惜的说。 「恩,都怪你。」我红着眼眶抱怨着。 他用力的抱着我,于我耳畔轻语:「能再与你相遇,真好。」 「能与你相爱,真好。」 我闭上眼,不再去看桌历上倒数的日子,不再去想明年的今天,哪怕剩下一天,我要与你相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