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丞相的养成系娇妻》 第三章采买 初雪下了一夜,朔林苑外白雪皑皑,屋外的白狗若不是因为呼吸的起伏,都注意不到它。饿了一晚的它焦急的扒拉着木门。 屋内,江段宸趴在苏菱的床边,竟这样坐在地上睡了一晚。 初雪后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打在苏菱的脸上。粉嫩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泪痕,小小的人儿被阳光刺的微微睁开了双眸。 苏菱的手有些微麻,转头一看,江段宸那俊秀的脸庞,如山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忍不住让苏菱心想,这个男人,真好看。 不过这么好看的脸此刻正沉沉的压在她瘦弱的手臂上,微粉的唇角还流着晶莹的口水。 苏菱不自在的想将手臂抽出,却不想不小心惊醒了江段宸。 江段宸抬头皱着眉头,声音沙哑的说道:“醒了?我的小祖宗。” “江,江公子,我的手......”苏菱小脸瞬红,这是她第一次听别人这样称呼她。 某个男人还未注意到面前姑娘羞红的小脸,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我竟然枕着一个娇滴滴小姑娘的手臂睡了一晚。 更重要的是!我竟然还在人家胳膊上流!口!水!我的一世英名!毁了毁了! 江段宸慌忙站起身来,尴尬的咳了两声,背过身去,迅速擦掉嘴角的口水。 “你什么也没看见,对吧。”江段宸阴冷的说道。 苏菱偷偷一笑,揉了揉终于能动的手臂,淡淡的回道:“苏菱什么也没看到。” 这个男子似乎没有想象般的可怕。苏菱看着江段宸的背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江段宸整理好仪态后将苏菱从床上拉起。 “走,苏姑娘,江某带你出去一趟,你这家里缺的东西太多了,我是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的,天天这么冷,我可睡不了好觉。” 不由得苏菱拒绝,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像小鸡般被拎了起来 。不知是否报复她看到他那失态的一面。 江段宸丢了句“收拾好就快些出来,我在屋外等你。”,便推门而出。 他本以为苏菱会梳妆一会,谁曾想,不出一会,那个丫头就身着昨日的藕色素衫出了门。 江段宸低头一看,发现她并未穿鞋。 腊月寒冬,这姑娘莫不是傻了,竟穿的如此单薄便要出门? “穿鞋,再走。”江段宸略带严肃的命令道。 “无鞋。”苏菱习以为常道。 究竟是怎样的人家,竟这样苛待自家的女儿。江段宸的眼神凌厉的看了眼苏家内院。 转身一句“抱紧我。”便抱起了如纸片般的娇娘。 苏菱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抱紧了江段宸。只见这个如画的男人毫不费力的抱着她跳上了围墙,又轻轻落下。 不过,江段宸似乎并没有想放她下来的举动。 苏菱弱弱的提醒道:“江公子,可,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如果你想冻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江段宸呵斥道。 苏菱听出了男子语气中的不满,便就此打住,不再多说,任由他抱着。 江段宸抱着苏菱一路走来,不顾任何人异样的眼光,将她带进金屏街最热闹的琳琅轩。 这里是清霜镇最大的采买阁,里面拥有各式各样的衣物布料,金银财宝以及纸笔石墨。 苏菱第一次见到这么繁华的地方,人人穿着华丽,比当年阿淮的打扮还要好看。 只是此刻热闹的人群皆因江段宸与苏凌的到来安静了许多。 可能是没见过一直抱着姑娘走路的男子,亦或是没见过在腊月寒冬穿得如此单薄的女娃。 “老板!”江段宸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只用他那带有压迫感的嗓音唤来琳琅轩的老板娘。 只见应声而来一位妖艳风姿的绝色佳人。 “稀客啊,没想到......”还不等她说完,江段宸便阴冷的打断她:“给这个姑娘换上最好的衣裳,多备一些过冬的衣物鞋袜,还有最厚实的被褥。” “是,江公子。”老板娘迅速照办。 “江公子?是江府的那位吗?” “不会吧,他不是在商阙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江段宸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啧了一口,略带狡诈的说道:“江某只是带一位朋友来采买些东西,各位大可忙自己的,再多舌,恐怕对你我都不好了。”周遭瞬间安静。 苏菱懵懂的看着江段宸,她不明白,为何这个男人这么厉害,还要住在她那破烂不堪的家中。 江段宸抱着苏菱来到贩鞋区,挑了双淡蓝色的绣花棉鞋。随后将苏菱温柔的放在椅子上,替她穿好。 “苏菱,穿鞋,冻脚。” 苏菱愣了愣神,她没想到昨日还动不动就说要杀了她的男子,今日竟像换了个人一般,待她如此温柔。 被那双温暖的双手轻轻提上的绣花鞋让一股暖流如温泉般,从脚底涌入自己的心。 这是苏菱遇到的第一个待她这般好的男子。与匪山的粗野男人不同,与自己那软弱的父亲不同,与日日欺负自己的二弟不同。 见苏菱穿好了鞋,江段宸一直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这才像样。”江段宸环抱双臂,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才的老板娘拿了件杏红色的袄裙,与一件带有绒鹅毛领的乳白披风,略带讨好的问道:“不知江公子看这件可还适合这位姑娘?” 江段宸撇了一眼便点了点头,随便什么都好,总比一直穿的这么单薄要好。 他暗自想着。 “换好出来,我饿了。”江段宸说完便走出琳琅轩,他着实不爱闻那些浓妆艳抹女人身上的脂粉气。 若不是因为这个傻丫头,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次等的时间有些长,正当江段宸有些不耐烦,寻思着换件衣服怎的这般慢时,苏菱才缓缓踱步而出。 只见苏菱如画中的仙子一般,一双狐狸眼因笑容弯成月牙,星眸随之闪烁,两颊晕红如天边的晚霞,她的双唇因施朱砂宛若半数的樱桃,娇艳诱人,再也不似初见般毫无血色,微微一笑,还露出来一颗小小的虎牙。 清风吹拂着她额间的碎发,乌黑的长发在她的腰间随着轻盈的步伐灵动起舞。 明明是寻常不过的杏色棉裙,却因身着在瘦弱的姑娘身上,一点也不显臃肿,反而显得苏菱娇小可爱。 江段宸有些认不出眼前的人了,这还是昨日瘦如枯柴般的小丫头吗。 还是我没看仔细,她原本就该这般活泼美貌。江段宸的心中甚是满意。 对,这才是十几岁女娃该有的模样。 苏菱开心的向江段宸走来,她笑得是那般天真灿烂:“江公子,谢谢你,我好开心。”她不自觉地在他面前转着圈,向他展示自己的快乐。 江段宸满意地勾唇一笑,随即按住了这个欢欣雀跃地小丫头。 “苏小姐,江某饿了。你在在这里多转几圈,我就先走了。”“啊?”真是个阴沉不定地男子。苏菱立刻畏首站好。 随后江段宸带着苏菱逛遍了金屏街地好吃的好玩的,这是苏菱第一次这么开心。 她第一次吃到了叫糖人的东西,甜滋滋地;还有糖葫芦,一口一个,又酸又甜;还有还有,那日苏沐带给她的溏心杏仁糕,还有好多好多。 苏沐说槐北巷东的刘记刘家姐姐即将嫁人,去买溏心糕时,可见槐北巷一路家家户户都在门庭处挂着红鸾灯笼,好生热闹。 苏菱突然也想嫁人了。 嫁人就意味着可以离开那个寂寥的朔林苑,还有恶毒的苏家小妾。 金屏街深谙药铺 江段宸带着苏菱来到这里,嘱托大夫为苏菱开药。 “大夫,我家小妹从小身体不好,体弱畏寒,您看看有什么药能将其根治,您尽管用最好的药,我现在有事,稍后便来。”江段宸似乎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去处理。交代了大夫几句便要离开。 “你去哪里?”苏菱叫住了快要出门的江段宸,她突然怕,再也见不到他。 “丫头,你先好好看病,哥哥一会便来,放心。”江段宸摸了摸苏菱的头,便快步离开。 暗巷 五名黑衣人齐齐跪在一男子脚边,毕恭毕敬的称呼男子;“少爷,请随我们回府。” 男子嗤笑道:“怎么?从小将我置于宫中,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现如今得知我出宫了,才想起来我这个儿子?” “少爷!” “告诉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我此次出宫并不是为了回家探亲,不用寻我回府。”男子冷笑着,玩世不恭的样子在冷峻的男子脸上浮现出来。似是自嘲,似是不满。 临走时,男子突然想起什么一件事,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将琳琅轩的东西安置在苏家偏远,记住,事,要办的神不知鬼不觉。” “是!少爷。”五名黑衣男人领命退下。 金屏街深谙药铺 男子气喘吁吁的跑进药铺,气都来不及喘顺便四处寻找那个瘦弱的姑娘。 他怕某人会因自己的离开而不安。当对上那个如被丢弃的牲畜才会露出的眼眸时,江段宸才缓了口气,果然,她怕被丢弃。 “苏菱,别怕,我不走。”男子赶忙上前安抚苏菱。 泪,如珍珠般落下。 苏菱看着眼前的男子,竟不自觉的抱着哭了起来。 她突然好怕,好怕这个对她这么好的男人弃她而去。 明明相识不过两日,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可能真的是害了什么病吧,不然,他也不会带自己来看郎中。 苏菱,放心吧,我定会治好你。 江段宸看着怀中哭泣的人儿,暗自发誓。 因为他尝受过被丢弃的滋味,他最看的懂苏菱刚才的眼神。 “大夫,我家小妹这身体可还能调理的好?”江段宸恳切的问道。 郎中收起了银针,抓了几副药后递给他,“放心,只需按老夫的药方精心调理三个月,令妹的身体定能恢复好转。”“谢谢大夫,小妹,我们回家吧。” wap. /110/110389/28652983.html 第二章回忆 苏菱卷缩在墙角,警惕地看着江段宸。 “小丫头,你叫什么?”江段宸环抱着双臂斜靠在门口。 他看出面前女孩对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害怕,亦或是这个女孩过于单薄的似枯柴般的身体,使他忍不住的去想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苏菱。”她的声音如雏鸟般微弱。 屋外的白狗一直朝男子狂吠,江段宸眯着眼睛看向它,缓缓的下身来,向它示威般地招了招手。 在白狗向他扑来那一刻,江段宸从袖中甩出迷粉,将其迷晕。 “太吵了,安静会儿。” 江段宸蹲着看了眼墙角的苏菱,试探性地问:“苏姑娘,可否为在下安排一塌床?” 苏菱埋着头,伸出手,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木床。 江段宸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破烂不堪的木床,已入寒冬的时节,这小姑娘却连张像样的厚实被褥也没有。 “那你呢?你不会就打算在墙角一直缩着吧?” “嗯。”苏菱头也不抬地回道。 看她执拗的样子,江段宸也不欲再多说,他静步走入屋内,尽量不去惊扰到她。 随后便躺小心的躺在那破烂的木床上,生怕它会因承受不住弱冠男子的重量而断裂。 寒风椎骨,鹅毛初雪毫无征兆的飘落在朔林苑的窗前,屋内的娇弱姑娘在墙角瑟瑟发抖。 苏菱不自觉地打着冷颤,搓了搓小手想以此取暖。 她抬头看了眼桌角的暖炉,好不容易攒下的整块暖石已快燃尽。 不知能否熬过今年的寒冬。 苏菱默默的透出这般念头。 疲倦渐渐打败了寒冷,睡眼婆娑间,苏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段牲畜不如的日子。 匪山 这里是商阙都城东部最大的匪山,劫匪漫山在此扎营。 匪山山主陆强患有严重的虐童癖,他最爱在闲时对周围的村镇烧杀抢掠,男子一律残忍杀害,女子与孩童则会被掠来供人玩了乐。 苏菱在六岁时不幸被掳,与她同时被掳来的孩子还有五六个。 每日住在猪笼里,与五六个孩子还有牲畜抢食饲料。 白日会被拉出来被绑着供陆强鞭打,还不允哭出声,若是有孩童忍不住哭出来则会被扯断四肢,丢去喂狗。 陆强是个四尺六寸的跛子,平常出门就爱骑着那些孩童。 苏菱被掠来后,一直是跪走在地,有时还要驮着陆强爬两三里路,只为了满足这个变态,讨他的开心,这样才能存活下来。 在苏菱九岁时,与她一同掠来的那波孩童已剩她与一位大她两岁的姐姐——阿淮。 阿淮是苏菱在这段昏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阿淮最爱唱歌,常常在四下无人处,夜深人静时偷偷的教苏菱哼歌。 也只有在听阿淮哼歌时,苏菱才觉得人生有盼。苏菱不会讲话,只会用最纯真的笑容表达对阿淮的喜欢。 “阿菱,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等我们逃出去,淮姐姐必定会带你去我的家乡。 那里的人都很好,整日载歌载舞,充满欢声笑语,不用吃猪食,不用被打骂。” “阿菱,你知道吗,淮姐姐最想站在商阙城最大的乐楼唱曲。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不论去哪,那一定都会比匪山好千倍万倍吧。” “阿菱,我们,逃吧。” 那日,阿淮穿了身纯白的布衣裙,听闻是托陆强特意带来的。 苏菱第一次见阿淮站直了身子,两年的时间,阿淮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一天,她特意在陆强的批准下梳妆打扮,这是苏菱最羡慕的一刻。 在满是糙野男子的人群中,阿淮缓缓向坐在虎皮塌的陆强走去。 她一路哼着动人的歌曲,美眸灵动的盯着陆强,略施粉黛的脸庞伴着朱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挑拨着在座男人的心。 苏菱跪在塌下看着白色的飘带轻柔的在她眼前划过。 今日的阿淮是那样的美。 陆强贪婪的揽过阿淮的腰肢,他的下人知趣的遣散了所有人。 苏菱爬走的时候,她扭头看到阿淮冲着她凄零的一笑,她不懂为何阿淮会露出那样的眼神,但不等她过多的思虑就被人狠狠地踹走。 “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滚。别打扰了大王的兴致。”一个带着眼罩的男人恶狠狠的赶走了苏菱。 当晚,阿淮回到猪笼,温柔的叫醒正在熟睡的苏菱。 “阿菱,跟姐姐走吧,姐姐带你回家。” 苏菱微微睁眼,正欲爬起,却被突然到来的眼罩劫匪打断。 是白天的那个劫匪,苏菱瞬间瞪大双眼,在阿淮的叫喊下清醒过来。 “想逃?也叫爷爷爽爽,什么好处都让那个跛子占了,当真是暴殄天物。” “阿菱,快逃!” “啊......啊啊”苏菱焦急的想叫救命,但是就是不知如何说话,阿淮替她打开猪笼,拉起苏菱就发了疯的往外跑。 苏菱还未学过直立行走,更别说跑了,她跑一步就绊倒一步,两个女孩最终没能跑赢那个眼罩凶匪。 阿淮将苏菱推向路旁的深草丛中,并叮嘱她快些爬走,越远越好,随即用自己的身体拦住了那个男人。 阿淮狠狠的咬住那个男人的那里,疼的男人直叫“嗷嗷,该死的臭丫头,给我松开!松开!” “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惊动了林中的飞鸟。 苏菱躲在草丛中,亲眼看着最喜爱的姐姐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她努力憋着泪水,无声的更咽。 “阿淮!” 苏菱突然从梦中惊醒。也惊醒了熟睡中的江段宸。 江段宸打了个喷嚏,坐起身来搓了搓自己的身子。 怎么这般冷? 这小丫头还好吗?江段宸看了眼缩在墙角抽泣的姑娘。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梦到什么了?” 苏菱泪眼婆娑的看着江段宸,只知道哭,哭的抽泣不止,哭到喘不顺气。 江段宸真是怕她那小身板会因此哭死过去,于是披着被子来到她面前蹲下。 “苏姑娘,得罪了。”江段宸用被子裹住苏菱,不顾怀中人儿的抗拒,硬是将她拦腰抱起,抱到床边轻轻放下,并细心的掖紧了被褥。 一双温暖的双手紧紧捧住苏菱的脸蛋,就像捧着一颗冰雪球般毫无温度。 江段宸被冰的忍不住呲了一声。 他细致的擦去苏菱脸上的泪珠。柔声细语的哄着苏菱“不哭了,在哭,我就杀了你,真是个聒噪的丫头。” 苏菱听着这话突然想到了陆强,便不敢再哭。 她更咽着说:“我不哭了,别杀我。” “噗”真是个傻丫头,江段宸在心里暗笑,从没见过这般奇怪的姑娘。 明明白天怕得要命还为了保护别人勇敢的站出来,现在又这般听话。 苏菱,你到底是怎样的人。还有,阿淮是谁。刚刚你是梦到什么了哭成这样。 江段宸对面前的姑娘充满了好奇,却又不忍问出口,想必是些不好的回忆。 每个人都会有不愿忆起的东西,即便是不可一世的他,五岁便深陷官场之争,十六岁便当上商阙城最年轻的丞相,在内心深处也有不可触碰的禁忌之地。 苏菱,睡个好觉吧,以后我们慢慢相处。 江段宸决定再此住下,至少,安安稳稳在这里度过这个年。反正家中也无牵挂,倒不如陪着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wap. /110/110389/28652982.html 第一章 归家 入夜,微寒 金屏街的家家户户早早地在门庭处挂起了两对红鸾灯笼,这是青檀镇百年来为庆祝婚嫁之事必备的习俗。 只是本该热闹的街道现如今却安静地显得有些诡异。 街上无人,唯有黑夜中莹莹闪烁的灯笼烛火显得刺眼。 一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赤脚从黑夜中走出。她的步履稍显蹒跚,发髻凌乱。 趁着月色,稍稍能看清她的容貌,眉眼低垂,唇无血色,嘴里呢喃: “他不会弃我,他不会……” 女子的玉足冻得通红,许是赤脚徒步而生出的伤口混着泥沙与碎石。 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金屏街最大的府邸——江府。 江府外的两名小厮见到女子归来,脸上浮起了惊恐的表情。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夫人!您怎么自己来了?少爷他…….” 女子声音嘶哑地哭泣起来,哀怨的哭声响彻整个黑夜 “江段宸,是你说得要八抬大轿把我娶进江府!是你许我一世诺言!如今,你人呢?你人呢!” 三个月前 苏菱本是金屏街南贩布为生的苏家女儿,十岁之前,因苏家南迁途中遭遇劫匪而流落在外。 被寻回时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导致苏菱格外怕人,即使是最亲近的父母她也极其抗拒接触。 每每入夜,更是不点灯便不敢入眠。 听闻苏家下人传言,苏家小姐被寻回时,行为举止与动物无异,不,倒不如说是与牲畜无异。 十岁,本该是会说会走的花季年岁,而苏菱却不会直立行走,见人便缩卷全身。 面对随手丢喂与猪狗的弃食还会与之抢食,她的眼神充满浑浊与警惕,蓬头垢面,伤痕累累。 苏家怕有损声誉,暗自将其关于家中,封锁有关苏菱的全部信息。 在苏菱丢失后,苏家迁至金屏街以贩布营生十年,也算小有声誉。 其妾更是为苏家添置一男二女。本该其乐融融的一家却因苏菱的到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父正妻在苏菱丢失期间思女心切,精神出了问题,再加上苏父再娶,双重打击下投井自尽。 苏家小妾在见到苏菱的第一面就尤为厌恶,暗自挑唆苏父将其关至苏家偏院朔林苑。 美其名曰会尽母亲之责弥补苏菱,为其寻最好的医师与教书先生。实际是想养废了苏菱。 实际是想养废了苏菱。 现如今,苏菱十六岁。 这六年里,苏菱每天与猪狗为伴,空旷的朔林苑连一朵花也没。 每年寒冬是最最难熬的时日。苏家小妾掌管家中内务,她从不会为朔林苑分配最好的甚至是一般些的衣物吃食,只会挑一些不要的旧款式,碎暖石供给朔林苑。 苏家三女儿苏沐是个温柔的孩子,她看不惯娘亲的做派,常常偷偷去找甚少见面的大姐姐玩耍。 “苏菱姐姐!沐儿来了,看沐儿这次给你带什么好玩的来了?” 一个梳着双尾发髻,身穿粉色裘袄,乳白色的腰带随着女孩的奔跑在雪花中萦柔飘摇。 她的到来,让这个寂寥的院子显得生动了些。 吱呀一身,朔林苑唯一的一间屋门被推开。 单薄的藕色素衫披在一个弱小的女孩身上,仿佛风一吹就能将这个纸片般的人儿吹跑。 苏菱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跌跌撞撞的赤脚去迎向她跑来的姑娘。 苏菱激动地说到:“沐儿来啦!”“呀!姐姐,快些回屋里去,外面冷。” 苏沐见着这个单薄的人儿,心里怜悯得不行。 苏沐加快了步伐跑去搀扶住苏菱。 院中的小狗似是闻到了三小姐腰间荷包袋中的香味,热情地围着她摇动着尾巴。 苏沐边扶着苏菱向屋内缓步走去,边温柔得对着小狗说道:“小白不行哦,这是沐儿带给姐姐的礼物,一会我再去厨房给你带大骨头。” 苏菱抬起瘦弱的手臂摸了摸这个欢欣雀跃的小丫头“沐儿给姐姐带什么好东西啦?” 苏沐抬头笑着回道:“嘻嘻,这是槐北巷东刘记的杏仁溏心糕,爹爹专门去买的。我让爹爹也为姐姐偷偷带了一份,姐姐快尝尝。” 二人坐在简陋的屋内,苏菱在抽屉中取出一些整块的暖石生起暖炉。 又拿出一盏带有缺口的瓷碗用来盛放糕点。 忙活完这些,本就体弱的女孩已经开始喘起了粗气,呼吸急促而又微弱。 苏沐见状,心疼不已,这六年来,她背着娘亲偷偷来与苏菱接触。 从刚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无话不谈,让苏沐对这个姐姐更加珍爱。 她常常将自己的所见所学教给苏菱,才使当年那个看不出人样的小丫头长成这般与常人无异。 她拉起苏菱冰冷的双手,叽叽喳喳地讲着金屏街在筹备过年的事宜,屋外热闹非凡。 “姐姐,新年将至,你有什么心愿吗?听闻槐北巷东的刘记女儿要嫁人了,你对未来夫君有什么想象吗?” 苏菱懵懂地问:“嫁人?夫君?这是什么意思,沐儿从未与姐姐讲过这些。” 苏菱一听,连忙道歉:“对不起姐姐,我忘记了。你不懂也未学过,是沐儿疏忽了。”说罢,两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第一次谈及婚嫁之事。 “结婚嫁人,是我们每个人到了一定年龄必经之事,一般交由父母为子女挑选适宜的对象。 听闻刘姐姐将嫁之人财富五车,待人和善,是在机缘巧合下与刘姐姐一见钟情,在与家中商议后便上门提亲。我好生羡慕啊,何时我才能遇到一个一见钟情的有缘人呢?” 少女的心事一藏不住地往屋外溢出。 苏菱听着眼前人儿侃侃而谈,亦忍不住开始幻想:一见钟情?有缘人?我也能遇到吗?突然一阵寒风吹开屋门,吹醒了正在幻想的姑娘。 苏菱连忙暗暗打断自己的幻想,不,她不配,她这辈子恐怕都走不出这个寂寥的朔林苑。 这一点她非常清楚,想必苏家小妾也非常清楚,那个恶毒的娘亲不会让她过得好的。算了,她也习惯了。 “喂!有人在吗?” 屋外突然响起男子的呼唤,一下子惊动了屋内的两个姑娘。 只见一位身穿黑袄,披着鹅毛绒领镶金边袍的男子坐在傍树的墙头。 苏菱如被惊地兔子躲在苏沐的身后。 苏沐安抚了姐姐后疑惑地走出屋外,抬头问道:“墙上何人?坐于我姐姐的墙头是何用意?莫不是娘亲又从哪找来滋事的流氓?” 男子看着气势汹汹的小女娃,忍不住大笑,“小小女娃,脾气怎的这般大?我只是前几日经过这里,听到院内有人在深夜哼唱歌谣,一直想询问,只是碍于其他事耽搁了,今日正好得空想来与这里的主人认识一番。” 哼唱歌谣?苏菱露出小小的头来,怯怯地看向男子。 男子这才注意到在粉衣女娃的身后还藏着一个娇小的姑娘。 只见那姑娘眼中带怯,却又清澈透亮。精致的脸庞不知是何原因隐匿在苍白的面孔之下,嘴角还沾着白色的糕点碎渣,显得尤为可怜可爱。 男子从墙头跳下,鞠了一躬,自报家门: “两位姑娘叨扰了,本人姓江名段宸,因被仇家追杀,可否在此藏匿一段时间?二位放心,我来此时观过地形了,此院在外看来残破不堪,追杀我之人应当不会怀疑到这里。” 两个姑娘给面面相觑,面对这个陌生的男子一时拿不定主意。 苏菱想着毕竟是自己的院子,便站了出来,问道“你,会伤害我们吗?” 江段宸坚定地说道:“如若不收在下,我会立刻杀了你们。” 刚才还脸带笑容的男子突然变得严肃,眼神充满戾气,仿佛下一刻就会捏紧她们的脖子。 苏沐显然被吓到了,不知如何才好。苏菱连忙护住妹妹,第一次站直了身子,张开瘦弱的手臂,坚定地说:“不要伤害沐儿,我便允你住下。” 十年前,苏菱曾亲眼见一绑匪杀了一直护着自己的一位姐姐,她不允许自己最亲近的人再受到伤害。 那段封存已久的记忆因江段宸的出现,重新侵蚀着苏菱的身心。 以前她甘为牲畜只为保命,现在她亦要为唯一对自己好的妹妹挺身而出。 江段宸震惊于眼前女子前后的变化,心中顿时不忍吓她。 “好,我答应你。” 苏菱安抚好苏沐,并叮嘱她不要将此事告诉娘亲后便送她离开了。 只是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到来的男子。 wap. /110/110389/2865298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