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赢小太后》 躺赢小太后 第1节 ?  躺赢小太后 作者: 纪二一 简介: 撩人不自知·小皇后x端方难自持·假太监 徽韫容貌昳丽温顺娴静,是大周文惠公主的庶女,祖母是权倾朝野的萧太后 就在她年满十三岁时,萧太后下了一道懿旨,将她嫁给了当朝皇帝——也就是她的舅舅 不愿嫁给舅舅的徽韫跑去母亲面前理论最后只得到了一记耳光 文惠公主掐着她的脖子告诉她:“皇后只能出在我们萧家!” 后来她成了萧家第二位皇后,再后来她平白得到了个儿子,最后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她又成了太后 世人都羡慕她福泽深厚,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1皇后不是她自个儿愿意当的 2儿子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3太后的位置是她从宦臣手里交易来的 - 入主中宫的第一天徽韫见到了一个温润如水的“男人” 后来她的半辈子都搭在这“男人”身上了 祖制规定妃嫔侍寝需焚香沐浴,可徽韫因害羞驱散了众人 ——可唯独他留了下来 徽韫红着脸蛋指向门口:“你先出去!” 男人温柔一笑:“奴才得伺候娘娘,这是宫里的规矩。” 徽韫难为情的说:“可你……” 男人拿着她的小手下来:“奴才又算不得男人。” 后来她才知道他不是个死太监 而是意图祸乱大周百年基业的奸臣 自皇帝驾崩后有人看见深夜一个男人经常出入于太后寝宫 因此宫中也传出了些不入耳的话 夜里大殿门被人从外推开 徽韫潮红着眼睛,小声委屈哭诉道:“你还来。” 谁也没想到权势滔天的宦臣竟规矩的站在门口:“奴才看眼您就走。” 架空朝代,历史乱炖,无宫斗戏,甜宠sc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徽韫 ┃ 配角:2022.02.10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笨蛋皇后一路躺赢成小太后 立意:热爱生活  ? 第1章 〇一 成化元年三月初一,永巷里凤鸾车轮滚过,宫人们退避跪叩首,等到凤鸾一行人过去,几人才敢抬头瞧望,纷纷吐出一口湿气。 “如今这宫里可要不太平了。” 也不知是谁忽然嗫嚅了这么一句,其他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皇家宫闱秘事,其实此事也算不得一桩秘密,只是碍于皇家颜面,很少有人搬到明面上来讲。 “刚刚坐凤鸾车过去的,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吧?先帝驾崩离世陛下登基改年号大半年,可是后位却始终空置迟迟不定,本来以为会落到伺候陛下最久的贤贵妃身上,却不料想被这么个新来的夺了凤位,她岂能不心生怨恨?只怕是往后,这后宫啊,永无安宁之日,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都说贤贵妃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咱们的这个新皇后娘娘,是不是她的对手。” “那可未必。皇后娘娘背后可有咱萧太后娘娘撑腰呢,你们难道没听说,萧太后把叶灼派过去椒房殿了。萧太后她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还能不知道吗?有叶灼在,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手,怕是不要命了,咱们的这个皇后背景大着呢。” “欸!我听说,皇后是文惠公主的女儿,这按辈分啊,皇后得叫萧太后一声外祖母,那她不就是陛下的亲外甥女了?亲舅舅娶亲外甥女,这不是……□□吗?而且我好像还听说,皇后娘娘今年才满十三,分明就是个小孩,这可如何能成得了亲,不是个笑话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皇后之位之所以一直悬置,那是因为萧太后想让萧家的人坐上后位,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要知道先帝膝下子嗣众多,咱皇帝的这个位置可是来之不易,萧太后岂能拱手让人,于是请人给萧家未出阁的女子算了算八字,这才选中的咱们皇后娘娘,听算命的法师说,咱们这个皇后娘娘的命相就很好,是个有福之人。” “萧太后娘娘可真狠心,为了她满门的荣宠,竟然将自己的亲祖孙……” 又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宫婢这才闭上自己的嘴。 另一边长乐宫里萧太后正修剪着白蕊花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宫人来此汇报皇帝的事。 “自从得知萧太后娘娘要封萧家的三女儿为后后,陛下龙颜大怒,现在建章宫里的太监与宫女都不敢上前伺候,今日……今日可是皇后娘娘迁居椒房殿的日子,可是陛下不愿意见娘娘,奴才们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还请萧太后娘娘示下。” 修剪花枝的手慢悠悠的捏着已经枯了的绿叶咔嚓一声落地,伺候一旁的宫女大气也不敢喘,轻手轻脚的捡起枯叶揣进袖兜,她们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观察着,在萧太后递出剪刀时第一时间伸手捧住收起锋利。 微微凌乱的白蕊,此刻已经井井有条,萧萧太后欣赏着杰作,心情似乎还不错:“皇帝他不愿意去椒房殿那就让皇后去建章宫。” “是。” 明明萧太后也没有动怒,可其他人已经是喘不过起来了。 记起来第一次见到徽韫,小女孩才十二岁,个子也不高,瘦瘦弱弱的,不过一双眼睛倒是又大又亮,看人眼神清澈无间,确实是个招人稀罕的玩意,只不过她这样的性子,也不知能不能在宫里边生活,可叫她没有想到的是,徽韫比长相看起来的要坚韧许多,这一路进来没少吃罪,可她竟然不哭也不闹,倒有几分皇后的从容淡定。 可她那样小孩的性子,到底是没法在宫里生存的,于是萧太后把叶灼调去了椒房殿,一来是监督皇后与成化帝,实则也是保护皇后的安全。 “叶灼呢?” 近身伺候萧太后的怀英嬷嬷躬身回道:“叶灼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不过应该很快回来了。” 已经在凤鸾车闷得快喘不过起来的徽韫再一次揭开帘子往外探头,从萧府带进来的贴身宫女戚楚斓一脸惊恐的上手拽住她,然后无情的合上了凤鸾车推开的车窗。 “文惠公主吩咐过的!” 徽韫鼓着河豚似的腮帮子泄气似的耷拉下脑袋。 不久凤鸾车不知又经过了哪一条巷子,她通过车窗缝隙瞧见巷子两侧又跪了两排人。 就在徽韫想换个视线时,她忽然瞧见不远处的巷底,一名身穿圆领墨绿色长袍的男子,后背一面泼墨般的发亮乌发,瞬间将她的注意力吸了过去,紧接着她瞧见那男人微微侧身,修长而苍白的指节捏着手帕捂鼻,两名小太监从巷底拖着一具没有穿鞋子尸体离开。 徽韫赶紧趴在窗前盯着看。 玉面男子清冷且冷漠的盯着被人拖走的死尸,半刻后视线似乎是往她凤鸾车的方向来了。 她像是怕被人发现,赶紧低下脑袋藏着头。 却不知道玉面男子盯着车窗缝隙露出来的那一寸裙角眯了眯眼,直到那顶奢华且庄重的凤鸾车朝着巷口的拐弯处湮没才堪堪沉下。 徽韫睁着大眼睛努力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探出眼睛往外看时只剩红墙,不过她嗅到了从空气中飘来的那股血腥味。 宫里杀人都没人管的么? 徽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赶紧给车窗合上,还把用来遮挡光亮的帘布,严丝合缝的掩好自己。 那人应该没有看到我吧? 这时凤鸾车也停了,戚楚斓笑着揭开挡板:“皇后娘娘,椒房殿到了,接下来的路,恐怕得下来走。” “好。” 徽韫站在马车上往红色的宫殿看了看,早早伺候就伺候在椒房殿外的太监们,见状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趴在地上给她做人墩子下轿,却不料她已经活泼的从车上跳了下去。 “娘娘当心……” 话还没说完,徽韫已经迫不及待的入殿了,她拎着宽大的裙摆,左看看又右瞧瞧,身边的小宫女们趁机也在判断她的脾性,以便为自己日后做打算,在宫里当差首先就得会看主子的脸色,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宫女们视线无意扫到伺候在徽韫身旁的戚楚斓时,皆是瞳孔放大,视线忍不住在其身上上下徘徊。 皇后身边的陪嫁丫鬟怎么生得如此……标致? 要是皇帝见了哪儿还能走动道儿! 戚楚斓一脸冷漠不屑的挑了宫女们一眼。 等徽韫进入正殿坐下后,椒房殿的所有奴才来请安,反正一大堆人徽韫一个名字也没有记住。 一名唤秋绘的老嬷嬷笑嘻嘻的上前跟她说:“奴婢秋绘,从前在永乐宫当差,伺候过安太嫔,皇后娘娘以后有不懂的事,就尽管问奴婢好了,奴婢是先前萧太后娘娘入宫时的礼仪嬷嬷,萧太后娘娘特意把奴婢调过来照顾娘娘的。” 徽韫亮着大大的眼睛仰着望着秋姑姑说了一句:“好。” 秋姑姑被她盯着心里一暖,心想她入宫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眼睛这么清澈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皇后娘娘与宫中传言确实不错,这样瘦弱的小身板哪里是皇后,分明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也难怪萧太后要如此费心替她布局了。 打量过后,秋姑姑笑容愈发和蔼,她一挥手就驱散了其他人:“椒房殿的奴才就都在这儿了,不过还有一位办事去了,娘娘恐怕得晚点才能见到。” “嗯。” 徽韫来此地时,就被奶娘千般嘱咐要好好听话,这些她牢记于心,更加是一刻也不能忘记。 秋嬷嬷见她乖,心里也很喜欢:“娘娘一路上过来,只怕也是身子疲乏,请先随奴婢去殿里休息片刻,一会儿陛下就会过来瞧您。” “好。” 徽韫被人伺候着上床,很快她就闭上了眼睛,秋姑姑笑着带上门,空荡荡的房间瞬间安静,滴答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格外清晰。 “娘娘在里面歇着,你们谁也不许前去搅扰,都到外边干活儿去。” “是。” 顷刻间院子里也静了,风吹树叶的动静分外温和。 忽然一只大眼睛,活泼的弹开,两只眼珠转动,确认殿里没人,徽韫往外吐起,掀开被子坐起。 这一天下来她在凤鸾车里早就睡饱了好吗! 这时外面又来了动静。 “秋姑姑,贤贵妃的肥猫丢了,好像跑进了椒房殿。”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去找啊,万一冲撞了娘娘,你们可仔细着脑袋!” 一下子外面又热闹了。 徽韫戴着厚重花冠的脑袋笨重的枕在双膝上,在瞧见殿内一只全身雪白的大猫咪时眼睛一亮,确认外面的人不会进来后她光着小脚丫去抓,可是别看那笨猫生得壮,实际上灵活得很,徽韫飞扑没扑住,自己反倒是摔了个四面朝天。 “喵~” 躺赢小太后 第2节 那猫甚至有些瞧不起的趴在桌子上看她。 徽韫回过头:“嘻嘻。” 可是笑容还不待达到眼底,她余光中瞧见有男子站在门口,隐隐绰绰的身形很是高大。 徽韫赶紧趴在地上给他请安:“皇……皇帝舅舅万岁。” 那男人眉目微动并没有开口,凌厉又漆黑的视线往猫身上盯。 就在徽韫抬头去瞧时,却见桌子上的那只大猫,一时间不知是怎么了,通身的白毛竖起,忽然伸出爪子朝她脸上扑来,来不及闪躲的徽韫只得双手护面,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刺痛,耳边再次传来喵叫声时,大殿的门从里开了,日光只撒下一片影,落在男子泼墨般的青丝上,男子一手扼住那猫的后颈,然后无情的丢入太监怀里。 “处理干净。” “是。” 男子侧身前来查看,却发现徽韫目光呆滞,放在他苍白的长指上。 直到身上的光一点点被人压得全部趋于消亡,徽韫才将自己花痴的视线从男人的手上移至面孔。 好……矜贵的一张脸啊。 男子拱袖朝她行礼:“皇后娘娘没被吓着吧?” 徽韫呆呆摇头:“你是?” 男子浅浅一笑:“奴才叶灼。” 作者有话说: 小广告: ——预收《小南山》求收藏啊—— *笨蛋美人vs风流太孙* 宣岫烟心悦后梁太子殿下,为了助其成就千秋大业,甘心孤身奔赴南唐为间 可本应该成为皇妃的她被南唐皇送给了太孙 宣岫烟:行吧,也一样 伺候谁不是伺候呢,而且这个还年轻些 成为太孙奉仪后,她穿的是绫罗绸缎,用的是玉箸景德瓷器,日子比皇妃还要奢华,而且还独得太孙恩宠 宣岫烟:不对,跑偏了 她的目的是搞垮南唐皇室,不是成为太孙的专房宠啊 - 最近唐肆得到后梁来的密报,说是后梁皇意派了细作来南唐,传闻还是个千年难遇的绝色 起初唐肆是想杀了她的 可在见到宣岫烟后他改了主意 手下规劝他:“细作不能留活口!” 唐肆盯着那寸细腰勾唇:“岂不可惜?” 再后来宣岫烟成了东宫的专房宠 手下们又坐不住了,央求将其就地处死 唐肆:“你们可看清楚了,她不是什么奸细,而是爷的南唐妇。” [小剧场] 宣岫烟第一次在皇宫里遇见唐肆就让他给调戏了 宣岫烟:“我是你奶奶!” 后来东宫再见之时 男人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唐肆:“你是我的什么?” 宣岫烟:“……” 第2章 〇二 徽韫也是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个叶灼不正是她刚刚撞见杀人的那位吗? 就连身上的衣服都不曾换过! 穿堂风带来一股铁锈味,其实就是他身上的血腥气。 叶灼察觉一股奶凶奶凶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散,又记起来刚刚凤鸾车过去的场景。于是他浅笑:“奴才去处理了些事情,故而见驾才来得晚了些。娘娘应该不会生奴才的气吧。” 徽韫瘪嘴没搭理他。 这时贤贵妃的人找肥猫找到了椒房殿。 “贵妃娘娘丢了猫,有奴才瞧见似乎是进了椒房殿,所以贵妃娘娘特意派奴婢过来找。”宫女春杏口里说着话,可是眼睛一直往叶灼背后瞧,看样子可不是来找猫的,而是来替贤贵妃打探敌情,见叶灼挡得死死的,春杏只是笑笑作罢,“噢,不知掌印可否有瞧见?那东西可是咱娘娘的宝贝呢,丢不得。” “宝贝么?”叶灼让人带了上去,不过已是一具死尸,扔到春杏跟前时,吓得她脚软跌在地上,徽韫闻声好奇想去看,叶灼不紧不慢的侧面朝她说,“脏东西,只怕污了娘娘的眼。” 徽韫赶紧不动了。 春杏缓过神来指着叶灼问责:“大胆叶灼!胆敢杀害娘娘的宝贝!” 叶灼眯着眼:“这畜生方才发起疯朝皇后娘娘扑来。” 春杏:“什么?!” 叶灼一笑:“都说贵妃娘娘养的猫,脾性素来温和,怎么第一天见皇后娘娘,就发生此等大事。莫不成是贵妃娘娘有意教的?” “你胡说!” “最好是我胡诌的。”叶灼不留情的转身关门,“把猫送还给贵妃,就说是咱们娘娘送给她的见面礼,不必过来谢恩了。” “是。” 徽韫也是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方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好端端的猫为什么会突然袭击她呢? 他好像看了那猫一眼吧! 又是一个眼神凶巴巴的瞪着站在她身后的男子。 叶灼笑了:“娘娘对奴才似乎很有成见呐?” 说着那双好看的大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脑袋,徽韫被迫通过镜头盯着男人那张冷漠的脸,镜子之中的自己头发已有些许凌乱,竹节一般的手指轻柔的插入她的发梢,然后带起了一缕缕柔顺的青丝落地,徽韫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在给自己梳理头发。 可是连父亲都没有碰过她的头发啊。 他是第一个碰自己头发的男人! 叶灼低头认真的打理着小女孩柔顺的头发,他入宫十年多,没少伺候过宫里的女人,可是…… 冰冷的视线抬起。 镜中原本凶巴巴的少女脸红了,噘着小嘴一脸乖巧的听着摆布。 叶灼低眸浅笑:“皇后娘娘的头发长得可真好。” 大概是他的动作太过温柔,以至于徽韫也忘记了他的凶狠,甚至还特别认真的看着他说:“你的才好看。是我见过的男子里面最好看的。” 叶灼虽然是个太监,却是宫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生得一张玉白温润的脸,引得无数少女为之倾心。 可若要说他哪里最好看。 必然离不开他那一头泼墨般的鸦青丝与骨节根根分明的手指。 “娘娘谬赞了。”叶灼绕至她跟前,一手捧住她的肉腮,那满手软糯的触感,竟叫人一时呆滞,不过也很快恢复,他拿起妆奁里的螺岱,细致的描绘她的弯眉,冰冷的视线与明亮的瞳孔,有过一瞬间的碰撞,“不过娘娘见过几个男子?” “嗯……”徽韫低头想,眉笔随即落歪,叶灼不紧不慢的用粉盖住,然后小拇指翘起抬高她的下巴,徽韫想了一会儿回,“好像也不多。” 叶灼浅笑拿着点唇纸放在她唇前:“奴才带您去建章宫见陛下。” 徽韫低头盯住点唇纸,小巧饱满的嘴唇轻轻抿住,等再松开时一朵鲜花已经盛开。 叶灼很满意的看了她一眼。 另一边的长乐宫也是没少为椒房殿里的人担心。 “贤贵妃的猫不幸闯入椒房殿,幸亏掌印去得及时,皇后娘娘万幸没有受伤。不过掌印处死了贤贵妃的猫,还让人把死猫送还广阳殿,眼下贤贵妃正在宫里闹着呢。” “贤贵妃的那只猫,好巧不巧的今日失踪,又好巧不巧的跑进了椒房殿,可真是好巧啊。且不说那只猫为何要扑向皇后,贤贵妃利用猫去打探椒房殿的事情没假,所以叶灼也不算冤枉了她。”萧太后冷着语气,扶着金丝绣面的抹额,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怀英嬷嬷见状过来帮萧太后按摩太阳穴一带:“娘娘可是痛风又犯了?” 揉着那股胀痛才算消停些,萧太后闭着眼睛,语气略显无力:“去传哀家旨意到广阳殿,将那只死猫掉在贤贵妃床前,三日之后方可摘下。皇后这才第一日入宫,后宫的这些妖魔鬼怪就想来打她的主意,真当皇宫里面没有人了吗?哀家还没死!就轮不到别人欺负皇后!” “是。” “此事叶灼做得极好,又有本事又有手段,有他在皇后身边,谅那些人也不敢生事。对了,皇后那边如何了?去见皇帝了吗?” “叶灼已经帮皇后娘娘打扮过了,现在步辇已经往建章宫方向去了,可是陛下始终是接受不了皇后娘娘。” “为何?” “陛下说……舅舅娶外甥女儿这是……这是要遭天谴的!” “放肆!”萧太后一拍桌子,殿内齐刷刷跪下,没有人敢出声,“皇后她不是文惠公主的亲生女儿!她是萧几何在外边与别的女人的私生女!皇帝跟她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你们都给哀家记住了!皇帝也要给哀家记住了!” “是。” - 躺在椒房殿的榻上时没有困意,反倒是以上步辇靠着就眯了,从椒房殿到建章宫虽然也不远,可哪怕这一小会儿子的功夫,徽韫也做了一个小梦,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回忆。 “我不要,我不要进皇宫,我也不要当什么皇后,求求嫡母了,求求嫡母了,让徽韫留在萧家吧……” 啪了一声耳光落下。 叶灼察觉到小憩在步辇上的人身子颤动,似乎是有什么畏惧的东西,放置在步辇上的小手紧紧抓着楠木,一时之间额头间渗出密密麻麻的香汗,小女孩凝着眉头动了两下,眼角之间便有两股热泪流下。 是做噩梦了吗? 躺赢小太后 第3节 “皇后只能出在我们萧家!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给本宫记住了!这句话本宫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否则本宫拔了你的舌头!皇后是个哑巴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可的!” “可是……可是他是舅舅呀!” “舅舅?哪门子的舅舅?就你也配?你不过是本宫那出息的丈夫在外边与人苟合生下的私生女!若非当年父皇开恩,你恐怕早就与你那苦命的母亲共赴黄泉了!” “原本这门亲事也不该是你的,金钏、银钏朝思暮想都想当皇后,没想到母后偏偏选中了你!要不是算命的胡说八道,你只怕也没这个福分!眼下事已至此,你我都没得法子,这个亲你结也得结,不结哪怕是用绳子捆了也得去!如果你不想你的奶娘死,就乖乖的给本宫听话,在宫里好好做你至高无上的皇后!伺候好皇上太后!” 自从那一夜她哭哑了嗓子后,后来她就再也不当人面哭了。 “落轿。” 戚楚斓笑着伸手与她搀扶:“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到了。” 徽韫大概是有些睡懵了,半天盯着建章宫的殿门没有反应,其实她不过是记起来小时候的事了,那时文惠公主因她的归属问题,拉着萧驸马来先帝跟前讨要说法,后来大概是先帝见她没了亲娘可怜,这才准许萧驸马带她回府,那也是她第一次来这儿,当时还见到了如今的皇帝,只是那时他还只是个皇子,没有现在的权势。 那时成化帝就大她许多,个子也足足高出半个身,模样应该还算不错吧,那时她也就四岁而已,实在是记不得什么事了。 秋姑姑看着她:“怕是刚刚在椒房殿里没睡好,眼下困劲儿上来了,可如今人已经到了建章宫,娘娘这幅模样只怕会惹得龙颜大怒。” 戚楚斓有些不悦,替徽韫打抱不平:“原本就应该是陛下来椒房殿看咱娘娘的。” 秋姑姑:“……” 戚楚斓虽然不是从小伺候徽韫的陪嫁丫鬟,可到底是从文惠公主府里头出来的人,心里还是想着徽韫的,更何况依照周国的惯例,皇后第一天入主中宫,皇帝得亲自去看皇后,然后与皇后在椒房殿里行周公之礼,可是眼下皇帝不来椒房殿,却让皇后来建章宫。 “娘娘。” 徽韫循着低沉的声音望过去,修长而洁白的竹指递着手帕,她注意到男人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甲盖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粉红,风吹起手帕一角,手帕上纹了一团小小炬火。 戚楚斓看了一眼叶灼递过来的手帕又沉下眸子。 徽韫楞楞的接过擦眼角。 怎么睡着了还哭了呢? 她自己对于梦里的内容已经是记不大清楚了。 往建章宫里走时,秋姑姑好心叮嘱:“一会儿见到陛下,娘娘可别犯困打哈欠了,稍后有的是时间让您睡觉。” “嗯?”一听徽韫原本惺忪的眼睛来了一点精神,“可是姑姑之前不还说来这儿是来伺候皇上的吗?我睡着了那还怎么伺候人啊?” 秋姑姑一时有些尴尬的往一旁的戚楚斓与叶灼脸上瞧,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显然她怎么解释都不太好。刚好要跨门槛,秋姑姑一句当心,这件事也就暂时翻篇。 徽韫前脚拎着裙摆跨门槛,抬头就瞧见一个瓷杯冲自己飞来,危急关头又是一具身形挡在前头,只听得那杯子清脆一声碎在地上。 “这天下难不成是姓萧?!” 成化帝抄着花瓶砸碎。 这一句话吓得宫人全部跪地。 徽韫惊魂未定之际掀眸就对视上了那一双红央央的眸子。 男人上下一打量:“你就是太后给朕娶的小皇后?” 第3章 〇三 成化帝今年二十七,当太子当了足足十年,如今皇帝也当了大半年,可无论是当太子,还是如今成为周皇帝,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都并非他自己,而是权倾朝野的萧太后。 前朝的亲信大臣是萧太后的人,东厂司礼监首席太监是叶灼,现在她还妄想来插足皇帝的后宫,此等有迹可循的斑斑迹迹,叫早已经成年想独揽大权的皇帝如何忍得。 更何况萧太后想插手后宫选妃一事也就算了,成化帝竟也没想到她会让自己娶自己的外甥女。 这不是乱//伦嘛!!! 尤其在看到面前这个个子小小,眼睛像是才哭过没消肿的小女孩,怯怂怂的站在自己跟前时,成化帝就愈发坚定并排斥这门婚事。 他几乎是发了狂,见东西就往地上摔,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法子,来发泄心中多年的怒火。 其他人也是只敢劝不敢阻拦。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陛下?朕何时做过天下的主?朕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朕不是陛下!朕只是个傀儡!她萧太后才是你们的主子!” “陛下……” 徽韫小心翼翼的缩在门边,悻悻盯着殿内发癫的男人,一股畏惧从心底直往上蹿。 果然他很讨厌我! 直到叶灼一把握住皇帝持尚方宝剑的手,成化帝才堪堪缓过劲,盯着剑锋之下浑身打颤的太监,成化帝虽然性情暴戾无常,却又是个怕杀生怕流血的“怂包”,自古争权夺势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可是成化帝如今依旧两手清白,原因在于他怕杀生重兄弟之间的情意,二是他有一个心狠手辣且杀伐果断的母后。 叶灼沉着眸子:“陛下。” 皇帝冷笑一声盯着他:“原来杀人无数的叶灼也会有心慈手软的一天!看来朕以前还是错看你了!” 叶灼低声提醒:“娘娘还小。” 成化帝闻声兀的转头看向躲在人后面的小不点。 他依稀记得她才十三岁。 成化帝与徽韫见过,但都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他还抱过五岁的徽韫,背过七岁的徽韫,两个人之间,其实是有感情的,但这些微末的亲情,也都付之一炬了。 叶灼掀眸夺过他手里的宝剑,指尖用力往回一压,剑不偏不倚的插回剑鞘,在成化帝震惊的目光中,叶灼用脚踢了踢发怵的太监。 “都下去吧。” “是。” 因顾及年幼的徽韫也在,成化帝便没再发疯,等所有人退去后,秋姑姑示意徽韫上前,可是已经吓软腿的徽韫,还没走两步就已经给跪下了,半晌都没有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成化帝也懒得听,直接摆手喝退:“好了。” 徽韫也知道今日是自己搞砸了,楞楞抬起头看着没消气的皇帝,视线顺道带到一旁的叶灼时,慌乱的视线亦是促狭的闪了过去。 听着皇帝刚才的话,他杀的人好像更多。 于是她脑海之中再次闪过今日在宫巷里见到的画面了,当时叶灼脸上的表情就很明显没把人命当回事。 而且她一早就听说宫里的太监都很残忍的,大概是因为……因为他们是个完整的人,所以内心有些扭曲吧,这才会在其他方面找回满足感。 徽韫来时化了妆,刚刚小趴一会儿,又出了汗和眼泪,眼下脸上的妆全花了,眼睛还红着,口脂也擦得有些凌乱,一整个馋嘴的小花猫。 盯着小花猫风云变幻的小脸,叶灼大概也猜出她在想什么,冰冷的眉目愈发让人难以捉摸。 成化帝总算消完气与徽韫面对面坐着话聊,可是他的第一句话一出来就又让全场沉默了。 “你跟朕去长乐宫,我们把这婚事给退了。” 起初徽韫眼睛一亮,后来火光瞬间被扑灭,脑海中满是文惠公主,身子忍不住开始发颤。 秋姑姑看不下去:“陛下。” 成化帝死死盯着她:“朕是你的亲舅舅,你是朕的外甥女,本就不应该成亲的,而且你还这么小,朕知道太后很疼你,否则也不会把叶灼给你。” 提到叶灼,徽韫看了一眼。 他好像真的是很厉害,一定可以把她保护得好。 可是他杀人如麻欸! 超可怕的好吗! 不知是想到什么,徽韫浑身发怵,摇了摇脑袋,这才晃出那些可怕的画面,成化帝还在劝:“既然太后那么宠你,朕相信你一定能劝服她,等来日你长大了,朕给你指门好亲事,以公主之礼送嫁。” 秋姑姑严厉制止:“陛下!” 成化帝一脸冷漠的睨她:“朕在与朕的皇后说话!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 “奴婢……”秋姑姑看了一眼叶灼,叶灼暗示她道歉,今日皇帝已经大怒,可不能再添柴了,于是秋姑姑只能跪下,“奴婢知错了。” “那还不快退下!” 秋姑姑欲言又止的往叶灼脸上又看了一眼,只好先退出去。 打发都其他人皇帝把矛头指向了站在徽韫身侧的叶灼:“你不走吗?” 叶灼一笑:“奴才得贴身跟着,这是太后的吩咐,还请陛下见谅。” 太后尤其重视叶灼,再加上他如今掌管东厂,势力是如日中天,皇帝也只怕要让三分。 他便只能按耐住心中怒火:“朕要与皇后共寝你也要跟着?” 叶灼不紧不慢的陈述着:“奴才就是个阉人,陛下大可不必介怀,更何况娘娘侍寝,身边也需要个人伺候,届时奴才自然也在。” 成化帝:“……” 周朝妃嫔侍寝时确实是需要有太监或者宫女在一旁伺候的。如果哪儿个妃嫔能得叶灼伺候,也算得上是至高无上的荣宠了。 徽韫是半点没有听进去二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反正此刻这两人她是谁也不想见也不愿见。 忽然又不知是哪句话惹恼了他,成化帝一拍桌子起身道:“好你个叶灼!小小太监竟然也敢骑到朕头上来了!仗着有太后撑腰就当朕拿你没法子了?!” 徽韫楞楞的仰着脑袋。 叶灼并没有理会成化帝的怒火,而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奴才先去伺候娘娘沐浴,陛下也准备准备吧。” “叶灼!叶灼!” 此时徽韫已经被叶灼带着出了建章宫的正殿去往嘉树池。 “皇帝舅舅他……”听着殿内暴躁如雷的骂声徽韫指着。 叶灼将她带入温池边,他蹲下用手试了试水,水滴挂在他修长的指尖,像是一颗晶莹的珍珠。 紧接着又有宫女进来伺候。 徽韫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带到这里来是干嘛的,虽然她名义上是萧家的三小姐,可实际上从来就没有享受过一天小姐的待遇,所以当宫女来替她宽衣解带时,徽韫害羞得双手抱住胸口蹲在地上反抗,一时间宫娥也不知拿她怎么办。 叶灼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擦去指尖沾染的温池水。 “我……我自己脱。” 徽韫背过身,三下五除二,将褪下的衣服递给宫娥,她再转身时,瞧见叶灼竟然还在,登时抱住胸口蹲下,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叶灼也是没想到表面上别别扭扭的徽韫下定决心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他还以为要劝许久她才愿意让人伺候自己沐浴呢,可没想到只是低头擦手的功夫她就全脱了。 想着不知是哪个情绪动了,叶灼微微上扬起唇角,将手中用过的手帕丢在端盘里,视线上下扫荡她全是,她通体玉白的肌肤,不足之处就是过于干瘪,没有什么女人的味道。 躺赢小太后 第4节 徽韫愣了一下,小跑跑进浴池,借着花瓣遮掩,这下也不害羞了,甚至有些怡然自得,愉悦的玩起了水花。 叶灼盯了许久没说话。 徽韫笑嘻嘻的捧着鲜花往自己身上浇:“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 其他人都走了,又只剩叶灼,徽韫想起他与成化帝说的话,他好像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来着。 可是…… 可是他是个男人啊! 而且生得还如此……好看! 徽韫红着脸蛋往外指:“你先出去!” 叶灼非但没有听命,离她越来越近,含笑的视线凝着她肉肉的小手,再轻轻往下一压:“奴才得伺候娘娘,这是宫里的规矩。” 她也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更是萧太后给他的规矩。 “可是……” 叶灼温柔一笑:“奴才又算不得男人。” 徽韫:“……” “更何况,奴才见的女人多了,也不差娘娘这一个,左右不过是一具肉/身,于奴才而言与野兽无异。” 他说这些话时声音格外的温柔,却也格外的冰凉刺骨,让人一望望不到底端,无形之中也生了畏惧。 不过他说的也确实在理啊。 他是个太监,伺候过那么多娘娘,根本不会有什么,还是不要多想了。 一旦接受这个身份,徽韫也就不在别扭了,而且他的手指,真的超舒服的,在他梳头发时,徽韫就已经感受到了,如果他帮自己洗澡,那一定更加舒服吧。 叶灼凝着下边这个天生乐观的小皇后,在搓化手心的皂水后手指摁住了她的脑袋,其实他不是没有帮后妃洗过头,可是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小的脑袋,生怕自己一用力就给戳破了,姑娘的脸蛋被氤氲的热水熏红,比起胭脂水粉带来的美,此刻才算得上清水出芙蓉。 他细致的给她按摩脑袋。 泡在温池里的人舒服的长呼了一声:“唔~好舒服啊……” 叶灼:“……” 徽韫用手指了指:“这儿,这儿再揉一揉,有点痛痛的。” 见身后人不动,她回头眨巴眼。 叶灼像是认命的摸索到她说痛的地方,手指一摸上去便发现了一个小肉包。 他只是轻轻一摁,徽韫赶紧握住他的手,口里念叨着疼,叶灼收起不爽,动作更加轻柔,视线落到抓在自己腕上的手,肉嘟嘟的还有些粉。 徽韫被他摁得实在是太舒服了,再加上她原本就有困意,靠着靠着眼睛越来越小。 他问:“怎么弄的?” 徽韫迷迷糊糊的回:“是金钏和银钏两位姐姐。” 叶灼用瓢隔着手背浇水拎在她的脑袋上,又贴心的使她脑袋往后仰,另一只手帮忙擦去脸上的水渍。 这肉感实在不要太好! 叶灼呼吸与动作一滞,拇指刮过她青色的眼皮。 许久之后徽韫被人从梦中用手啪啪打醒。 她后仰着脑袋看那人。 叶灼浅笑:“一会儿再睡。” “噢。” 他视线往下看:“剩下的是娘娘自己来还是奴才代劳?” 第4章 〇四 “放朕出去!” “太后她老人家吩咐过了,今夜陛下只能待在建章宫,等阴令过来将房事记录在册,陛下届时方可出建章宫。” “朕不愿!难不成太后还想逼朕与皇后行房事不成?朕哪怕是借你们一百个胆子怕也没人敢这么做!” “奴才们自然不敢,可是陛下不宠幸娘娘,后宫其他妃嫔,只怕也没那个荣幸,可以再得陛下的恩宠了。” “你们这是在威胁朕?” “奴婢不敢。” 秋姑姑冲成化帝行礼后,这便命人紧闭上建章宫的门,并下令不许成化帝出去,另一边已经派人去请负责记录皇帝宫闱秘事的阴令了。 成化帝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出这建章宫时进来了一宫女。 宫女身段苗条,眼神柔情似水。 成化帝趁着没人一把拦住宫女的细腰夺到怀里,因此宫女手里的助情就也轱辘轱辘的滚在了桌角里。 “陛下……” 这声儿更是媚到了骨子里。 成化帝捏着她的下巴盘问:“外边有多少人把守?” 宫女回忆着:“陛下出不去的。” “看来太后这是非要朕宠幸皇后不可了呀!”成化帝往后殿看了一眼,徽韫进嘉树池也有小半会,说不定马上就要出来了,到时候只怕更没有机会逃跑,想到此处皇帝再次看向宫娥,视线在宫娥身上流转,“朕以前怎么不曾注意到你?你也是建章宫的?” “是。” “叫什么名字?” “奴婢闻忆。” “倒是配你。” “多谢陛下夸赞。” 成化帝笑了:“你可知道朕为何被关在此处出不去?” “因为太后撮合陛下与娘娘。” “是啊,她想逼朕就范,她想朕听她的摆布,她想大周都握在她手里,可纵使朕知道,纵使朕不想,却也不是她的对手,朕真是太没用了,与其如此窝囊的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来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闻忆三指捂住他的嘴:“不是这样的,陛下,陛下在奴婢心中,一直都很……很好。” 说完她娇羞的低下头。 “你说得对!”成化帝眯着眼,“朕如果死了,岂不是更窝囊?所以朕不会自寻短见让她们逞心如意!而且朕也不会听她们摆布!绝对不!” “可是陛下您出不去的。” 怀中美人娇软多水,成化帝摸了一圈,然后抱起往侧殿走。 “对,朕是出不去,也不想出去了,她不是想朕宠幸那个连牙齿都还没长齐的小皇后吗?朕偏不!如果太后她老人家知道,朕今夜宠幸的人是一名宫女,你说她会不会气死?” “陛下……” 闻忆紧紧抓着成化帝的袖子,心中虽然惴惴不安,却也有几分期待,她来建章宫干活已三年,可是成化帝从未正眼瞧过她,没想到今日竟有这样的机会,如果她可以爬上龙床,岂不是意味着一步登天,她再也不用被人粗使,以后她就是主子了。 可哪怕她心里再想,嘴上还是说着不情愿:“陛下不要这样,太后会生气的,皇后娘娘又怎么办?陛下三思呐……” “过了今夜,朕封你做采女,”成化帝捏着闻忆的下巴亲了一口,“你难道不想做朕的女人?嗯?” 他平时也没有觉得这个闻忆有多漂亮,可是眼下被愤怒支配的他,只想着如何叫太后不痛快,如何赶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后。 闻忆心动,是为荣华,也是为他。 成化帝一举将她扔到榻上,吹灭侧殿里的烛火后开始下压。 “朕就是要羞辱皇后!朕就是要反抗太后!天下没人能左右朕的心意!” “啊……” - 徽韫从嘉树池出来时脸上的妆容已经尽数掉干净,一脸水嫩粉红的小肉脸哪哪儿都写着清澈二字。 两三个宫女伺候她穿衣、穿鞋、绞发,她只需要板板正正的站好等着伺候就成了,而一旁的叶灼倚在桌边不咸不淡的看着全程。 这时秋姑姑进来提醒叶灼:“阴令已经来了。” 叶灼眉心一跳,示意宫女下去,走到徽韫跟前,一把抬起她的脸:“一会儿进去了也要这么乖。” 徽韫点头:“嗯。” 叶灼笑了:“真乖。” 下一秒戚楚斓匆匆忙忙的闯入,然后被秋姑姑用眼神瞪住,戚楚斓毕竟是从萧家来的,更何况年纪也不大,没有经历过风浪,遇见实在恐慌也是必然,比不得秋姑姑与叶灼,可她生得实在漂亮,让人过目不忘。 等自己情绪稍稍恢复些,戚楚斓贴着秋姑姑的耳边禀报:“陛下……陛下他不见了。” 秋姑姑也是没忍住震惊。 戚楚斓往正在帮徽韫整理柔发的叶灼脸上看了一眼:“刚刚奴婢过去请陛下,就发现人不在正殿里。” 秋姑姑沉着眸子:“找了吗?” 第一天进宫就发生这样的事,戚楚斓已经料想到自己的结局,她忍不住红了眼睛开始哽咽:“奴婢不敢派人去建章宫外边找,怕……怕叫太后娘娘知道此事,奴婢……奴婢实在是不知如何了。” “哭什么!没用的废物!”秋姑姑心里惶恐,却也能装得镇定,“出了此事,你还想瞒着太后?马上去找人!若是找着了人,你兴许还能活命,要是找不着人,皇后也保不了你。” “是。” 戚楚斓捂着眼睛往外跑时,叶灼不紧不慢的挑开帘子出来,他往戚楚斓胆战心惊的脸上瞧了一眼,不用问怕也猜到发生什么大事了。 戚楚斓朝他行礼:“掌印。” 叶灼低眉缠绕着手指上从徽韫头上落下的青丝:“人不在?” 秋姑姑颤颤的回:“是。” 叶灼笑着扯断青丝往空中一吹:“出不了建章宫的,你们好好找找吧。” 躺赢小太后 第5节 “……是。” 建章宫重重关卡,成化帝应该出不去,现下怕是在哪儿躲着,只不过躲着有用吗?他到底有点猜不透皇帝的想法了,可在正殿里瞧见散落在地上的酒壶时,眼睛里有了暗光。 另一边的秋姑姑带着戚楚斓只在片刻中就发现了侧殿里颠鸾倒凤的两个人。 秋姑姑捂住戚楚斓的嘴没敢让她叫出声音来,可是二人一出侧殿戚楚斓就软在了地上。 “陛下他……” 秋姑姑瞪她:“这件事你权当什么也没瞧见!否则谁也保不住你这条命!我说的话你可有听清楚?” “可是……” 秋姑姑狠心拽着戚楚斓往远离侧殿:“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太后的脸面,你们皇后的脸面,还有整个皇室的脸面,都会因此蒙羞。” 戚楚斓虽然没经历风浪,可也不是徽韫般的温室花朵,她从小被贱卖为奴,看多了主人家的龌龊勾当,自然清楚此事的严重性。 今日原本是皇后与皇帝的洞房花烛夜,可是成化帝竟然与一名其貌不扬的宫女苟且,若此事一旦不胫而走,成化帝的天子威严只怕也成了昏君,皇后岂非落为后宫的笑柄,就连太后的英明也会因此被人诟病。 所以若谁敢往外传,谁就死无葬身之地。 可如果她们不去阻止,那今夜皇后可怎么办?皇帝不在正殿,阴令来了没有记录,同样为人笑柄。 秋姑姑自然也清楚,可是刚刚他们推门进去时,成化帝与闻忆正不知天地为何物,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也结束不了,就算他们将成化帝强行拉出来,皇后的尊严岂非更加受辱。 戚楚斓红着双眼,真是我见犹怜:“那接下来应该如何?” 秋姑姑往侧殿的方向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眼下只能看掌印有没有什么法子了。” 叶灼听到成化帝与宫女正在侧殿媾合时,唇角带着丝丝凉薄的笑意,不过并没有多少的惊诧在里面,看样子他应该是已经猜到了侧殿的事。 秋姑姑揣测道:“奴婢打听过了,那宫女名闻忆,在建章宫当差三年了,生得也算清秀,可称不上佳丽。奴婢大胆猜想,那贱婢来此三年,陛下都未曾多瞧一眼,可偏偏挑在今日,陛下此举,意在羞辱皇后与太后啊。” 叶灼不紧不慢的翻起酒盖然后又盖了回去,反复动作,乐此不疲。 戚楚斓擦了擦眼角:“眼下阴令已经在外边侯着了,如果今夜陛下与娘娘没有行夫妻之礼,只恐怕娘娘今后会成为阖宫上下的笑柄啊。” 眼下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既要保住成化帝的面子,又要维护皇家的尊严,就只能牺牲徽韫的一点,秋姑姑也心疼徽韫的处境:“皇后娘娘只怕是要受点委屈了。” 酒盖清脆一声放下,叶灼冰凉的视线,穿过二人探入内殿,内殿里徽韫已经躺好,双手放在腹前,规规矩矩的侯着成化帝来,表面上看她一脸淡定,可是后背已经湿透,纵使是心里如鼓锤,她也不敢后退一步。 在步辇和汤池里都能睡着的她此刻没有半点睡意。 脑海里都是叶灼交代的乖一点。 来皇宫时奶娘也说要乖。 进皇宫后所有人都交代她要乖一点。 所以只要她乖一点就能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吗? 徽韫紧张的抓着小手,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写满了懵懂与青涩。 这时她听见了步履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然后也不知是停在何处。 她又察觉到一直躲在后殿屏风外面的两名阴令似乎伸着耳朵在偷听。 是要开始了对吗? 乖一点! 徽韫咬唇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男主:这种内容只能我来教! 第5章 〇五 徽韫从小就没了娘亲,再加上她今年才十三,周国女子婚嫁在十五,所以她几乎没有接触过夫妻床笫间的规矩,也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 就连秋姑姑与叶灼也只是笼统的交代了她一句——乖一点。 那就乖一点好喽! 总归她是成化帝的外甥女,他论公论私都不会欺负她吧。 等等…… 他脾气好像很不好啊! 刚刚把殿里的东西都给摔了呢,还差一点点就杀了一名太监,而且骂人的声音特别特别的凶。 念着徽韫的身体已经开始抖了。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发颤的双肩,徽韫心跳几乎也是同一时间的漏了一拍,她隐隐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她抖动的脸上停了许久,她已经很努力控制自己不怵不躲了。 紧接着这只大手的手背轻轻拂过她的脸蛋与耳尖,痒得徽韫下意识缩着肩膀和脖子去排斥,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她的身体往榻里移动。 阴令趴在屏风上听到声音,手中的笔簌簌在册子上记下。 “咦?” 已经视死如归的徽韫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皂香,她在嘉树池沐浴时可是闻了整整半个时辰呢,对这个味道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在男人的手上嗅了嗅,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狗狗。 等等…… 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里落进的,不是成化帝那张严肃的脸,而是眉清目秀的面孔,这个角度看十分温柔,她干巴巴的眨眨眼,叶灼屈指从她眼角刮过,指侧就带了一滴泪珠。 徽韫一下就有点不好意思的握住擦干净。 “叶……” 叶灼捂住她的嘴,手心竟然是冰凉的,他压低了声音问:“会哭吗?” 大眼睛眨啊眨。 叶灼一笑:“哭。” 徽韫犹豫的往屏风方向看,紧接着努力眨巴眼睛挤眼泪,下一秒她就让人捏住了下巴。 这次她才发现叶灼真心想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别哭给我看,哭给他们听。” 徽韫又是一整个愣住,不过她也没有反问为什么,虽然这个叶灼杀人不眨眼,但是总归还是可靠的,她只需要照着他的吩咐做就成。 于是殿内很快响起了少女的哭声,吓得守在殿外的秋姑姑与戚楚斓一愣,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怎么了呢,侧殿里已经偃旗息鼓的两个人,似乎也是听到了哭声,成化帝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儿,躺在他怀里闻忆笑着搂住他腰,笑容甜蜜得不行。 阴令面面相觑,低头快速记录。 叶灼一手摇动床,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他用手捂住徽韫,低声再次指导她:“稍微小一点。” 徽韫很听话的放小声音。 叶灼又笑:“慢慢再小。” 徽韫盯着他摇床的手再一次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叶灼停下手:“开始哽咽。” 徽韫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照做:“呜呜呜呜……” 阴令:“这么快?” 两位阴令见里面差不多了,二人收好册子开门出去,秋姑姑与戚楚斓送二人离开,见阴令离去这才松口气,然后去长乐宫复旨。 不过秋姑姑并没有瞒着萧太后建章宫里的真实情况。 太后确实恼怒,就只丢下一句:“剩下的事情交给叶灼处理。” 这边叶灼还贴心的给徽韫倒了一杯温茶过来,徽韫干哭了那么一小会儿,喉咙已经是冒烟了,一口茶下去只觉得浑身舒畅痛快。 “他们都走了?”她探着脑袋往屏风后头瞧。 叶灼接过茶杯,眸子依旧冰冷。 徽韫从榻上下来:“皇帝舅舅他是不是不愿意过来跟我做这些事?” 叶灼没有回答。 徽韫低头对指戳了戳:“那是不是我以后都不用来这儿了啊?” 叶灼转身拔出悬挂在墙上的尚方宝剑,徽韫腿脚发软,往后跌坐在了床榻上,不等她开口说一句话,只见叶灼抓着她的手指,她赶紧闭上眼睛,只不过视线在脸上停了数秒,她听见刺啦一声,自己却没有感觉疼楚,再睁开眼睛时,叶灼手指在被褥上抹了一下,黄色的被褥沾了一团血。 “你怎么……” 叶灼拭刀与藏手一气呵成,徽韫哪怕是伤口都没瞧见。 今晚的这一切于她而言实在是生涩难懂。 成化帝不过来她是能理解,因为他本来也不喜欢自己,恐怕也不愿意陪她玩游戏。 可是叶灼为什么要来? 又为什么要让她哭? 还要摇床割破自己的手指? 第二日清晨成化帝在侧殿醒来,闻忆怕他一夜春宵便都忘了,于是爬起来从背后抱着他不让走。 成化帝眉心一跳,看她时并没有多少情意,原本他昨夜只是为了羞辱皇后,枕边的女人是谁他都无所谓,不过到底还是有点露水情缘的,成化帝也还是好声好气的哄着。 闻忆靠着他后背说:“陛下昨夜答应奴婢的事可千万不能食言呐。” “朕自然不欺你。”成化帝拍拍她粗糙的小手,然后不留恋的出了侧殿,出去时撞见戚楚斓,戚楚斓冲他行了个礼就走了,皇帝还在想着哪家的宫女,胆敢对他如此不恭敬时,叶灼幽幽的走了过来。 叶灼这个人,生得眉清目秀,可骨子里实在冰冷,别看他待人处事温和,可实际上没人比他狠毒。 成化帝高傲的睨看他。 叶灼一笑:“看来昨夜陛下是睡得还不错。” 成化帝嗤了一声:“回去告诉皇后,朕昨晚那么做,就是为了羞辱她,她如果识相的话,就早早离开皇宫,否则朕可不能保证,下次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叶灼一笑送他离去:“陛下慢走。” 皇帝一出建章宫叶灼假笑的眉目愈发冰寒,他只是轻轻招手,侧殿里的闻忆就被人架出来扔在地上,闻忆看到叶灼时,心里也是怕的,可想到如今有陛下撑腰,她此刻莫名也生出些勇气来。 躺赢小太后 第6节 “你想如何?”闻忆揉了揉手,“我如今可是陛下的女人!陛下已经答应要封我了!我以后就是你的主子!” 秋姑姑冷嗤一声,丝毫不留情面,一把薅着她的头发,咬牙切齿的甩了几巴掌。 听见声音的徽韫与戚楚斓也从正殿里赶过来了,徽韫并不知道昨夜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事,还想着过去救下闻忆呢。 戚楚斓拦着徽韫:“她死有余辜。” 听丫鬟戚楚斓这么说,徽韫自然也不行动了,只在一旁远远的看着,此刻她仿佛联想到昨夜深巷里看到的场景了,那时他的脸上也是这种毫不在意的冷血。 秋姑姑边打边骂:“你以为陛下这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如果不是有人替你压着,你死多少回都不够换的!凌迟车裂五马分尸都要在你身上来一遍才解我的心头之气!” 闻忆死不悔改:“我怎么了?陛下不想与皇后欢好,他宁愿找我也不肯碰她一下,哪怕是有太后帮忙也无济于事!是她自己不争气!怎么还反倒怪在别人身上?你们胆敢动我!等陛下下朝回来我要让你们好看!” “呸!打你都先脏了我的手!”秋姑姑打人最疼了,竹编对着闻忆嘴抽,“此事一旦传出去,到底是对皇后的影响大还是陛下,你自己用脑子好好想清楚!” 秋姑姑一个巴掌甩得闻忆直接撞在了石狮子上。 她有点发懵的想着秋姑姑的话。 如果昨夜的事情传出去了,皇后顶多是沦为笑柄,说不定还会得到不少同情,可是皇帝就会沾上个好色昏君的名头啊。 “届时你以为陛下是恨你厌你多一点还是继续宠爱你?”秋姑姑一语中的。 闻忆幡然醒悟,看了一眼叶灼:“不,陛下已经答应我了,我是娘娘,从今往后我是娘娘,陛下是不会食言的,我已经侍寝了,我就是主子,一旦我怀上龙种,我的儿子就是皇子。” “还做着你的春心白日梦呢?”秋姑姑朝她的脸上吐口水,“陛下昨夜可是与皇后娘娘共度春宵。” “什么?” 秋姑姑取来秘事册举给她看:“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了,昨夜陛下是在娘娘的榻上,所以昨天夜里与你厮混的狗男人,到底是谁?说!” “啊!” 闻忆被人扯着头发头皮都快掉了下来。 秋姑姑看了叶灼一眼,叶灼正不紧不慢的煮着茶,她也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于是放开手脚折腾她。 直到闻忆被打得再也直不起身子来才甘心。 秋姑姑用脚在闻忆的腹部狠狠踩了一脚:“龙种?就凭你也配怀有空中?啊!” “啊……好痛……”闻忆蜷缩着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大片,皇帝昨夜种下的种子全部流了出来。 徽韫害怕的用手捂住眼睛。 戚楚斓攥紧拳头:“死了才好。” 叶灼余光中瞧见徽韫,他这才抬手制止:“拉别地去。” 秋姑姑一把薅住闻忆的头发,毒辣的将她强行拖出建章宫。 “宫女与男人私通可是大罪,若非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你恐怕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秋姑姑掐着闻忆的嘴巴往她的嘴里灌了一碗红花,“带着你的贵妃梦下地狱去吧。” 闻忆呜呜两声红花全从鼻子里漏了出来。 秋姑姑松开她:“赶快带走。” 此时叶灼的新茶也煮好了,他到了一杯端给徽韫,徽韫扶着他的手低头吐了一地,等稍微缓和些才接过。 叶灼倒是惊讶她的反应:“先漱漱口,确实恶心。” 徽韫用茶漱口后接过第二杯新的。 叶灼笑了:“当心烫。” 作者有话说: 现在:哭给他们听 以后:谁不要命了敢听! 第6章 〇六 成化帝下朝后也得知了昨天夜里叶灼做的事,而叶灼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无非是太后授意,他正好趁机去长乐宫为自己讨要一个说法,岂知一去便得到了太后一记响亮的耳光。 “哀家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成化帝不服气的捂着被打疼的地方回呛道:“早知如此太后也不必生朕这个儿子!反正以太后的手段天下还是你们萧家的!” 昨夜之事,太后本就气得不轻,眼下被亲儿子回怼,她心疾愈发吃紧:“你……” 怀英嬷嬷连忙从中宽劝:“陛下,太后这是为你好,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来伤她老人家的心呢。” “是吗?太后这是为朕好?”成化帝被掌控十几年,早就受够了这种生活,“朕喜欢什么人,太后就不让朕碰什么人;朕不喜欢什么人,太后不顾朕的心意也要强行塞给朕。从贤贵妃到如今的皇后!朕何时做过自己的主!这就是所谓的为朕好?” 太后冲他拍桌怒吼:“皇帝心中不能只有男女情爱!” “可是也不能全然没有!”成化帝咬牙切齿,自他有记忆起,他的母后就是在抢夺权势,为了权势可以牺牲一切,这也导致他从未感受过母爱,大概是因为此处的缺失,成化帝才会更执着于情爱。 他接着又数落:“自打太后有怀上朕,朕就已然成了太后的棋子,从前是为了争夺荣宠,后来是为了抢夺帝位,到如今也不过是你统治天下的傀儡,太后何时问过朕的想法?几时!” “皇后是太后的娘家人,太后强行把她塞给朕,无非是为了巩固萧家的势力,所以也顾不得天下的议论,可是朕没母后这么宽大的胸量,听得下别人口中的□□之语。” “所以朕不会宠幸皇后!” 啪—— 又是一记耳光甩过去。 太后含泪指着他怒骂:“所以你就想出那种损招来羞辱你的皇后!羞辱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又助你登上地位的母后?” 成化帝:“……” 若非实在无奈之举,他也不会那么做。 太后又扇了他一巴掌:“昨夜之事若非叶灼给你顶着,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个皇位上坐得好好的?是!你清高!你听不得外人骂你□□,难道就听得百姓笑你昏君?你以为你是羞辱了你的皇后!羞辱了哀家!其实你只是羞辱了你自己!你要不是不想要这个皇位!有的是人想要做!你说对了,哀家随便认个儿子不比你强?” 成化帝:“……” “好啊,你那么不管不顾,哀家也用不着替你瞒着了,大可以让满朝的文武,让我周国的百姓知道,他们的这个天子啊,为了一小小丑婢,竟然弃自己的结发之妻于不顾,去吧,传出去吧,哀家都活这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 昨夜确实是被气昏了头,此刻想起来,成化帝也只荒谬,接着又被太后如此责骂,原本怂弱的皇帝,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低头说了一句“朕错了”。 怀英嬷嬷这才松下一口气。 其实这么多年了,太后与皇帝没少起争执,不过每次都是皇帝铩羽而归,以皇帝这样的性子,在如此强势又诡计多端的太后面前,怕是一辈子也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太后瞧他一眼,作势还生着气:“你放心,昨夜的事,有叶灼替你瞒过去了,至于那不知死活的贱婢,也已经处理干净,陛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儿子知错了。”成化帝再次示弱,他虽时常痛恨太后,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留恋太后给的富贵,也离不开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怀英嬷嬷见状扶成化帝起来。 太后替他擦了擦眼泪:“你是母后的亲儿子,母后还能害你不成?徽韫确实是小了点,可再过几年呢?又有秋绘在一旁调/教,比不外边的女人差。外人说什么你就听,难道你不知道她是萧几何在外边与人的私生女?与你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这次的事,她可是没少受委屈啊,可也不见来长乐宫告状,多好的皇后你还不懂得珍惜啊。” 成化帝嗯了一声:“是。” 打个巴掌给颗糖,太后亦是如此做的:“好了,别哭了,让人瞧见像什么话,一会儿去椒房殿,好好哄哄皇后,你们是结发夫妻,与寻常妃嫔是不一样的,她温柔大度,你也得体贴关心才是,等你们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哀家自然也不会管你的后宫。” “孩子?” “此事现在说来只怕是为时尚早。”太后心里早有盘算,“起码也得等到徽韫年满十五方可。这些日子你不可再胡闹生事。” “儿子知道了。” “去吧。” 太后打发走皇帝后又把徽韫传到长乐宫聊了许久,徽韫这孩子比起其他人多了几分莫名的乖巧,不过这正是她的与众不同与可爱之处。 虽然不是亲生的祖孙,但其父萧几何唤她一声姑母,二人之间也是斩不断的血缘。 徽韫回椒房殿的路上脑海之中始终斡旋着太后的话。 要听皇帝的话! 不要太计较昨天晚上的事了! 一切都有哀家在背后替你撑腰,有什么委屈的只管来告状,还有就是……多与皇帝相处。 刚想到此处戚楚斓来报:“陛下的龙辇已经往椒房殿方向来了。” 徽韫噢了一声傻坐着没动。 像是察觉她的害怕,戚楚斓蹲下握住她手:“娘娘这是怎么了?” 戚楚斓是宫里唯一一个徽韫还比较信任的好朋友了。 她如实回:“我怕他。” 戚楚斓心惊:“那可怎么办?” 徽韫努着嘴不让自己哭掉眼泪:“自从上次去过建章宫后,我回来做噩梦都是他,我梦见他摔东西打我,我好害怕跟他单独相处。” 戚楚斓顺势搂住她拍拍后背:“那奴婢去替娘娘打发陛下走。” “可以吗?”徽韫露出一丝期待的目光。 戚楚斓点头:“可以的。” 于是戚楚斓就以建章宫之事为由,宣称徽韫因怒气未消并不想面见圣颜,如此一来有自知之明的成化帝也不敢生闯。 事情果不其然,成化帝因内疚,没再说要进去,只是临走之际,回头又看了一眼椒房殿,视线落在戚楚斓身上时,比对其他人多了那两秒。 只不过推了一次两次可以,长此以往可就不太合适了。 于是徽韫找到叶灼,叶灼听言微微皱眉。 徽韫对手指:“我不敢单独见他,所以想你陪着。” 叶灼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娘娘难道是忘记了?奴才还杀人呢。” 想起来自己之前对他的偏见徽韫也觉得有点惭愧。 她尴尬的笑了笑:“可是你不摔东西也不骂人啊。” 这倒是真的,哪怕是杀人,叶灼也做得慢条斯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成化帝在如愿入椒房殿见到徽韫时也很心虚,二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先一步讲话,拖着拖着晚膳已经被布置好了,秋姑姑知道二人必然有许多私事要讲,于是识趣的带着其他人下去,只留下叶灼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替二人布菜倒酒。 成化帝虽也很不喜叶灼这人,这次却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他不得不承认一点,叶灼处理任何棘手的事似乎都游刃有余,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男人该有的冷静,也难怪太后委以重任,将他提拔成司礼监的首席太监,又调遣来此处伺候皇后。 徽韫的一整个心思都叫身侧布菜的手给夺去了,连夹个菜都能做得这样细致和美妙当真是没谁,她久久盯着叶灼纤细修长的竹节手指许久没有出声。 躺赢小太后 第7节 成化帝忍不下去:“皇后。” 徽韫俨然没有听见。 成化帝垂拉着眸子:“朕知道皇后还在因上次建章宫里的事生朕的气,所以才会连着两天让宫女阻拦不叫朕进椒房殿,上次确实是朕做得不对,叫皇后你受委屈了,朕在此敬你一杯,权当是赔礼道歉了。” 叶灼给徽韫的酒杯满上。 徽韫拿起接过。 成化帝双手持着酒杯朝她敬,然后仰头一口全部下肚,喝完杯口朝下的晃了两下,意思是朕已经喝完了。 徽韫咬牙看向酒杯。 成化帝置杯,眼神牢牢盯着:“皇后还是不肯原谅朕的过错?” 忽然叶灼唇角浅勾。 他还纳闷这个皇帝怎么突然之间就脾性大改了呢。 又是跟太后认错,又是来此地赔罪。 原来他这个鸿门宴啊! 成化帝扬唇:“皇后不喝必然就是不愿原谅朕。” 看样子他好像很生气? 徽韫小手捏着酒杯,硬着头皮仰头全部饮下,这酒虽然不烈,可是一下喉咙她就感觉舌尖火辣辣的在烧,于是用袖子捂着嘴低头冷静,稍稍缓和些再抬起头,也学着成化帝的动作,将空了的酒杯倒了倒。 成化帝阴阴沉沉,执手再取来一杯酒:“今夜朕与皇后秉烛夜谈。” 徽韫第一杯酒还没消停这第二杯已经让成化帝亲自送到她跟前了。 她小声“咦”了一下,两只大眼睛懵懵懂懂。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中,成化帝一时于心不忍,忽然又像是记起什么,他的心肠也跟着硬了。 这女人可是太后塞到朕身边来羞辱、压制、管控朕的!!! 别看她年纪小,本事可大着呢。 如此这样在心里想完,成化帝心里随即坦然,做起坏事里也没有压力,他种种不过是为了发泄,发泄太后在自己身上的折磨,也发泄他不得不委屈求全的忍让,既然他没有法子撼动太后的位置,那他就拿这个小皇后好好出口恶气。 也算是给那宫女报仇了。 成化帝并不喜欢闻忆,可到底有过露水之情,可是闻忆却叫皇后欺辱,这哪里是欺负一个宫女,分明就是打了他皇帝的脸。 成化帝阴笑着:“朕亲自给皇后倒的酒,皇后也不喝吗?太后可是交代了你,要好好服侍朕啊。” 一提太后徽韫果然害怕。 上次她被传唤长乐宫,太后三翻四次交代她,一定要好好听皇帝的话,她乖一些,皇帝自然就喜欢了。 太后是她唯一的靠山。 所以太后的话徽韫奉为圭臬。 她低头看了一眼昏黄的酒水,又一次硬着头皮全部饮入腹中,这一次搁置下酒杯时她垂着重重的脑袋,努力压制着喉咙间火烧的滋味。 成化帝无情看向叶灼:“愣着干什么?给皇后满上,朕今日与皇后聊得正开心,又怎么能没有美酒助兴。” 他清楚皇帝这年来被压制的怒火全因徽韫的事爆发了,不让皇帝发泄出来恐怕酿成更大的祸端,所以只能暂时委屈委屈这个新来的小皇后了。 叶灼再次倒酒,不过半杯而已。 一直盯着的成化帝冷笑:“想不到向来冷面无情的掌印也会心疼人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不废话,谁老婆谁心疼 第7章 〇七 徽韫趴在胳膊上,一双泪汪汪的眸子,往上盯住了俊郎的面孔,叶灼倒酒的手一颤,像是叫她眼中的光,灼得浑身发热,这么小小的一只人,哭起来仿佛也是悄无声息。 他总觉得要像上次在建章宫里那样的嚎啕大哭才配得上她这一张稚气未长开的脸。 他是没想到看上去这么软绵绵的一个小女孩竟然会什么话也没为自己辩解的闷头喝了三盅酒。 成化帝盯着徽韫粉红色的小脸蛋说:“朕的怒火不会只烧今日,皇后的好日子还没有到头呢,如果你忍不下去就赶快离开,朕曾经许诺的你也绝不食言。” 话没说完徽韫的脑袋砸在桌上。 成化帝:“……” 叶灼出言道:“皇后醉了。” 成化帝起身甩袖往外走:“那就有劳掌印伺候皇后上榻休息了。” “皇上起驾——” 叶灼恭送皇帝离去,感觉手心一股湿意,他缓缓抽出压在小人脸蛋下的手,捻着手指搓了搓水迹,黏稠得还能拉出丝儿。 戚楚斓进来查看。 横抱着徽韫往凤榻上走的叶灼头也不回的说:“去煮暖胃汤。” 戚楚斓盯着他宽阔的后背迟疑片刻才回复:“是。” 叶灼低眉看着怀里张着小嘴流口水的小人眉目柔和了许多。 戚楚斓手脚麻利的煮好了暖胃汤进来伺候徽韫吃下,叶灼与秋姑姑在一旁看着皇后醉酒后的模样。 秋姑姑叹气:“看来皇上这次是铁了心不让皇后与太后好过啊。” 叶灼低头洗着纤长的手指,水声划过指尖的声音曼妙动人,引得秋姑姑也不禁在他手上多看两眼。 另一边的戚楚斓一手兜着徽韫的下巴一手用勺子往她嘴里塞汤。 “今夜的事要不要跟长乐宫那边说一下?否则陛下天天这么折腾人,皇后娘娘恐怕也吃不消啊。” 叶灼盯着徽韫圆嘟嘟小嘴上挂着的汤药掷下手帕。 秋姑姑紧随他出去。 后来成化帝确实日日过来,太后说让二人多多相处,于是这个懿旨就变成了徽韫的噩梦,也成了成化帝蹉跎徽韫的手段,不过让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徽韫在几次陪酒中,她的酒量竟然节节攀升,甚至还反向喝醉了成化帝。 噹的一声徽韫一愣。 叶灼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拎起成化帝的耳朵,成化帝脸颊烧红,显然已经是醉得不成人样了。 徽韫笑:“他喝醉了吗?” 叶灼转头让宫婢将成化帝扶到榻上休息,不一会儿暖胃的汤也呈了上来,徽韫接过想要去喂,只见一只素手夺过倒在了花盆里,又将空荡荡的碗不紧不慢的放回原处。 徽韫看着他没敢说什么。 再后来成化帝因为醉酒引发胃病便很少来欺负她了。 萧太后也顾念皇帝患病,也没有强求他来椒房殿,这样徽韫反倒落了个清闲,可是不久又传来消息,她的娘家人明日进宫看她,本应该是个让人开心的事,可徽韫的脸上却有些僵硬,这让叶灼不禁想起她头上的包,看样子她在萧家过得也不如意。 徽韫得知此事时正在长乐宫里陪太后用午膳,她炽热的目光盯着红烧肉可是无人能懂,当叶灼夹着鸡翅放入她碗里时徽韫瘪了一下嘴,可哪怕是不喜欢吃她也全吃干净了,叶灼注意到后就没再给她夹鸡翅膀了。 太后看着她心里欢喜:“皇后脸上的这两块肉哀家可真是喜欢。” 徽韫让人掐着脸笑了笑。 怀英嬷嬷进来:“太后。” 太后这才松开徽韫的脸,她低头用手下揉搓,一系列可爱的行为,都叫叶灼尽收眼底。 怀英嬷嬷说:“文惠公主带着金钏郡主与银钏郡主来长乐宫请太后娘娘的安。” 太后让人撤下膳食,漱口收拾干净后,这才让人把三人请进来,徽韫规矩的站在一旁,视线往殿门口方向看,文惠公主与萧金钏、萧银钏三人,满面春风的进来请安,萧金钏与萧银钏视线落到她,皆不屑的翻了一记白眼光。 “儿臣请母后的安。” “金钏、银钏请祖母的安。” 太后笑着抬手:“都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公主又怀有身孕,来人呐,快快看坐吧。” 文惠坐下后先看了一眼在宫里愈发被养得红光满面的徽韫,不悦的视线转到太后方向时立马变得温善:“原本早些时候就要带着金钏与银钏进宫来给母后请安的,可是不巧银钏病得不是时候,府里忙得是不可开交,这才连徽韫的婚事都没顾得上。” 徽韫入宫那日可是波折三起,不过好在有太后保驾护航。 自己生的女儿,太后还能不了解,她知道文惠不喜徽韫,也清楚金钏与银钏有意嫁皇帝,可是被徽韫给截胡了,这三人必定是恨死徽韫了,所以才在徽韫婚嫁当天闹出幺蛾子。 文惠笑着朝徽韫招手:“快过来让嫡母瞧瞧,几日不见怎么就生疏了?快过来让嫡母抱抱。” 徽韫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文惠公主捧着她的脸,狠狠的用力掐她:“瞧这满脸的肉,看来宫里伙食不错,把我们徽韫养得白白胖胖,看来确实如外界传言了,太后娘娘对徽韫钟爱有加。” 萧金钏与萧银钏趁机说:“金钏银钏也要祖母疼,金钏银钏也要祖母疼嘛,祖母可不能只偏心徽韫。” 萧太后年纪大了,喜欢小孩子闹,这下乐得合不拢嘴,抱着萧金钏与萧银钏便说:“好好好,祖母疼你们,祖母怎么会不疼你们呢?以后祖母给你们俩啊,指个好人家。” “祖母……” 文惠公主推开徽韫:“儿臣今日入宫时似乎听到了些许……” 太后下令其他人出去。 “听说皇上似乎不大喜欢徽韫?”文惠公主笑里藏刀,“好像还因此闹过好几回,也不知现在好些没。” 太后笑容冷固:“帝后和睦。” 文惠赶紧朝萧金钏与萧银钏二人使眼神,二人也是一秒就懂,拉着太后撒娇卖萌道:“自从徽韫妹妹走了,金钏与金钏就很是思念她,还请祖母恩准,让我们姐妹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我们也陪徽韫说说话。” 徽韫攥着手指动了一下。 叶灼一一看在眼里。 萧太后笑了:“好,你们三姐妹,能如此和睦,祖母也开心,你们也许久没来宫里边玩了,徽韫在宫里也没有什么说话解闷的人,祖母就恩准你们住进来,就让宫女在椒房殿收拾两间干净的屋子,你们两个住进去吧。” “多谢祖母。”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文惠公主也是暗暗松下一口气。 秋姑姑注意到徽韫情绪不高,那边萧金钏与萧银钏与文惠公主道别后,得意洋洋的朝这边过来,二人大摇大摆的上了步辇,于是一行人一同往椒房殿方向去。 躺赢小太后 第8节 一落地萧金钏抱着手臂就问:“我们两个人的房间在哪儿?” 萧银钏亦是趾高气昂。 戚楚斓回:“还请二位郡主随奴婢一同过去。” 萧金钏扫过她一眼,走时还跟徽韫打招呼:“我们姐妹两一会儿再来拜见皇后娘娘您。” 徽韫:“……” 萧金钏:“走吧。” 萧银钏兴高采烈:“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房间了。” 二人一进房间就关上了门。 领路的戚楚斓一脸诧异:“二位郡主这是要干什么?” 萧银钏从里反锁上门。 萧金钏则是笑着一把薅住戚楚斓的脖子说:“打的就是萧徽韫的人!” 戚楚斓抱着萧金钏的手哭:“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萧银钏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戒尺在戚楚斓的手背上狠狠抽了一下:“你以为萧徽韫敢得罪我们?她照样不过是我们手里边的玩意儿罢了!” 萧金钏笑着耸肩:“跟这种贱骨头说那么多干嘛,不给点颜色瞧瞧又怎么能行。不过要记住了,这里可是皇宫,要打人看不见的地方。” “知道。”萧银钏抓着戚楚斓的头发将她拖入了内殿之中。 萧金钏则在门口望风:“先堵上她的嘴,小心让人听见。” “还敢还手是不是?!” 萧银钏这么一吓唬,戚楚斓果然不敢了,于是被人用袜子堵住嘴。 萧金钏抱着胸口,看得心情大好:“你今日是没吃饭吗?” 闻言拿着戒尺骑在戚楚斓身上抽的萧银钏更用力了。 徽韫时不时地往外探头。 许久过后萧金钏与萧银钏两人朝这边来人,萧银钏拧着眉头揉手腕,与萧金钏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萧金钏发现徽韫看着她们是,笑着在萧银钏的肩上耸了一把。 “还真当自己是皇后了。” 萧银钏往回瞧了一眼从侧殿里爬会自己房间的戚楚斓:“迟早让她跟那贱骨头一个样!” 萧家姐妹笑嘻嘻的走过来,二人视线擦过一旁的叶灼时,二人目光皆迟钝了那么片刻。 萧金钏笑道:“我们来晚了。” 徽韫扭着脖子没搭理。 萧银钏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在萧家时徽韫可不敢这么做,眼下果真是因为当了皇后?她气:“还敢给我们甩脸色瞧,我今天不……” 叶灼一把抓住萧银钏的手,萧银钏疼得说说不出话来。 萧金钏瞪大眼睛:“狗奴才!还不快松手!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叶灼冷勾唇角,一脚踹在萧金钏的膝盖上,又摁着萧银钏跪下,他风轻云淡的命令两人:“既然人是来了宫里,就得懂宫里的规矩。” “你……” 叶灼用力在萧银钏的手腕骨头上一掐,疼得萧银钏再没了口出狂言,只能乖乖的给徽韫磕头问好:“见过皇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 萧金钏:“银钏……” 秋姑姑提醒道:“萧大小姐。” 知道叶灼不是好惹的,萧金钏只能学着磕头:“见过皇后娘娘。” 徽韫抿着唇看向叶灼。 叶灼松开萧银钏的手,然后从怀里取出手帕,一丝不苟的擦了擦,然后丢给小太监去洗。 萧金钏扶着萧银钏从地上爬起,二人眼神里对徽韫更憎恶了。 秋姑姑笑着说:“二位郡主都是皇后娘娘的姐妹,今日在长乐宫也见过的,以后只需行半礼即可,倒也用不着行如此大礼,看来二位郡主对皇后娘娘,真是尊敬有加啊。” “你们……” 作者有话说: 帮老婆出气1.0 第8章 〇八 萧金钏与萧银钏算是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二人夜里回到房间后开始商量对策了。 “刚刚那男人是谁?” “我听别人都尊敬的唤他一声掌印来着。” “叶灼?” “怎么了?” 萧金钏从椅子上弹起,面上流露出几分畏惧:“妹妹可听说过东厂?” 萧银钏回:“自然是有的。” 东厂的人手段雷霆,无论是前朝亦是后宫,无一不闻风丧胆啊。 萧金钏又坐回去:“叶灼如今掌管东厂,成为了太后身边的红人,他可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像他这种没了命根子的阉人,折磨起人的手段最是毒辣,我听说前些日子建章宫的宫女,就是死在他手里边,人已经扔到乱葬岗喂野狗了。” 萧银钏也怕了:“可是他明明生得眉清目秀啊。” “哼!徒有外表罢了!”萧金钏到底年纪大些,不会似萧银钏般,轻易被美色动摇内心,“我们这次进宫是干什么可千万要记住了!” 萧银钏:“舅舅。” “虽然太后对外宣称帝后和睦,可明眼的人都知道怎么一回事。”文惠公主在宫里安插了不少眼线,打听到的消息萧金钏也知道,“皇帝舅舅压根就瞧不上萧徽韫那个死丫头!若非有太后在背后撑腰,她又怎么能当上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我与你也是萧家的人,这个皇后的人选为什么不能是你或者我?” 萧银钏攥着拳头下定决心。 “只要我们有法子让皇帝舅舅喜欢上自己,外祖母那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反正肥水都流在萧家。”萧金钏推开房门盯着正殿的方向,“我们之所以住进这椒房殿可不单单是为了找萧徽韫麻烦的,我们的目的是皇帝舅舅。” 萧银钏也收起别的心思:“那皇帝舅舅他什么时候会过来?” 话音落地没多久,成化帝就来了,他许久不曾来椒房殿,今日萧家两姐妹来了,他说什么也得过来看看,这是太后的懿旨。 成化帝走到椒房殿门口脚步忽然一顿,视线在一众宫娥脸上扫荡却并没有发现戚楚斓。 秋姑姑疑惑:“陛下?” 成化帝无视她往里走,等瞧见徽韫也没有看到人,入座后他不留痕迹的问:“皇后身边那个总爱穿蓝色衣服的丫头呢?” 闻声叶灼半掀眸子。 徽韫问:“楚斓吗?” 原来她叫楚斓! 成化帝接过宫女递来的湿手帕擦了擦手扔掉:“她伺候人周到。” 徽韫鼓嘴:“可是楚斓说她今日病了,陛下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成化帝一愣然后绕开话题。 那边萧金钏与萧银钏二人在好生打扮过一番后也过来请安。 成化帝瞧着二人:“许久不见,两位外甥女,漂亮不少啊。” 萧金钏娇羞一笑:“多谢皇帝舅舅。” 萧银钏主动坐过去抱住成化帝的手臂枕着:“银钏都许久不曾见过舅舅人了,舅舅可是忘了金钏姐姐和银钏。” “怎么会!”成化帝笑,“你们两个都是朕的亲外甥女,舅舅从小抱到大的,又怎么舍得忘记!” 叶灼注意到徽韫低着头。 萧金钏顺势也抱住成化帝的另一只手,聊着聊着就把成化帝带去了她们的房间,原本就不喜欢与徽韫相处的成化帝正愁没有地方去,两姐妹的做法也算是正中圣心。 这时秋姑姑好心在徽韫身旁劝:“如果皇后也能像金钏银钏两位郡主那样对陛下撒娇,陛下势必也不会如此冷落娘娘您一个人在这儿正殿的。” 徽韫没说话一个人走了。 秋姑姑叹气:“皇后娘娘瞧着也不像是个不会撒娇的人啊。” 皇后怎么可能不会撒娇。 叶灼不禁记起那次她醉酒后用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画面了 于是低头勾唇。 秋姑姑在看到叶灼唇角的笑意时竟以为自己看茬了。 阎王怎么可能笑呢? 椒房殿熄灯后徽韫独自一人抱着双膝缩在床角,小手悄不生息的擦去眼角悬挂着的泪珠。 正打算回房间休息的叶灼忽然想起刚刚小皇后垂着脑袋的画面,他眯着眼睛往已经息了灯的正殿方向看,甚至还鬼使神差的走进去查看。 守夜的宫女宫女见他来行礼。 叶灼停在屏风后头:“娘娘睡了?” 宫女点头:“娘娘入睡很快,已经睡醒了吧。” 叶灼沉下眸子欲往外走,脚步一滞又折了回来。 宫女揭开遮挡的珠穗:“掌印可要进去瞧瞧?” 他正有此意。 进去果然如宫女所说,小皇后板板正正的躺着,连呼吸声都那么匀称,两只小手抓着被褥,指甲在月光下泛着月牙,他又多看了一眼,忽然发现了小人眼睫上的湿意,他稍稍眯着眼睛盯住,又发现小皇后的手指在颤抖,呼吸却格外的轻。 他记起来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小皇后时,秋姑姑也说她已经睡着了,可是他进来看时却发现小皇后还在跟贤贵妃的猫玩耍。 所以小皇后还是个小骗子! 叶灼弯腰给徽韫掖了掖被角,这才步履往外走去,徽韫听见珠穗掀起又落下的沙沙声,她睁开泪汪汪的眸子再次爬起,盯着房间里漆黑的空荡,一股恐惧和孤独感再次涌来。 躺赢小太后 第9节 她埋头在膝盖上,抽噎着盯着床帏。 却不知某人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盯了她许久,直到徽韫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换方向时整个傻眼了。 叶灼看着肉脸上那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顺着她的脸颊流进了衣领里。 徽韫弹起:“你……” 夜光是那么的柔和,静静地洒落一大片,落在他泼墨般的青丝上,落在他清秀隽永的侧脸上,给他的冷漠镀上了一层温柔。 哪怕徽韫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此刻也不畏惧了。 他狠毒都掩藏在他的温柔之下,而他的温柔又与冷漠与疏离相依相随。 修长的指节捻去她脸蛋上的泪珠,叶灼也被她滚烫的温度灼得浑身僵硬,半晌过后直到徽韫开口问他话,叶灼才从这莫名的情绪中回过神。 他问:“娘娘睡不着?” 徽韫老实点头。 叶灼盯着徽韫褪去粉脂后眼下的淡青又问:“已经几日了?” 她打了个哭嗝:“七日。” 也就是说她自从来宫里起就再也没有好好睡过觉。 也难怪每次泡澡都能睡着。 大概是找不到人说话,她心中的苦闷无处诉说,所以今夜都跟他讲了。 “我……我怕黑。” 叶灼心尖上像是被什么轻轻的挠了一下。 徽韫咬着下唇说:“我……从小就怕黑,都是奶娘陪我睡的,可是嫡母不让她进宫,还打发她回老家了。” “为什么不跟太后说这些?” “因为我要乖。”徽韫抬起已经哭肿了的眼睛看着他,“不乖就得滚。” 叶灼敛着眸子让人也看不出他的半点情绪波动。 太后不是她的亲祖母,皇帝也不是她的亲舅舅,现在奶娘也已经不在了,这个小皇后可真可怜。 他冷冰冰的扯动着唇角。 徽韫背着手擦去泪水,然后小手抓着他的大手,叶灼顺着光看去,她的两只手还没他一个大,肉乎乎的抓着他半掌,修剪得很干净的指尖,不知何为让他掌心的纹路有点痒。 他再抬头看小皇后的脸。 徽韫祈求道:“你可不可以暂时当我的奶娘?” 叶灼:“……” 其实你如果换一个说法……他还是能勉强接受的。 徽韫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这句话有多么的不妥,像是找到了可以解救自己的人,她特别认真的拜托:“你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 叶灼面无表情的说:“奴才去给皇后娘娘请皇上过来。” “不要!”徽韫抓住他的袖子,死活也不让他走,“我不要他!” 叶灼回头凝视。 徽韫牢牢抱住他的胳膊摇头:“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 叶灼缓缓蹲下:“奴才才更可怕。” 他让秋姑姑如何弄死闻忆的画面徽韫也是亲眼所见啊。 所以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要比成化帝更可怖吧? 徽韫盯着他幽深的眼睛许久。 叶灼一笑扒开她的手:“奴才去给娘娘请陛下过来。哪怕是再心软的人见到此刻的娘娘也会心软的。” 徽韫松开他,抱住双腿。 叶灼愣了一下站着看她,这小皇后竟然生他气了? 徽韫撇过头哼了一声。 叶灼鬼使神差的含笑问道:“奴才再问娘娘一句,娘娘需要奴才请陛下过来吗?” 徽韫噘嘴:“不需要。” “那娘娘睡得着了?”叶灼盯着小皇后的小身板又问。 徽韫还是老实摇头。 叶灼低眉浅笑,他往床边靠近:“其实娘娘撒起娇来比什么金啊什么银啊都要招男人稀罕多了。” 徽韫转过头:“是吗?” 叶灼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眯眼:“所以娘娘要多撒娇。” 她气气鼓嘴:“骗人。” 叶灼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徽韫掀起眸子看他:“可是你不是也不宝贝我吗?” 叶灼:“……” 直到深夜邻近尽头叶灼都还在为小皇后的那句“宝贝她”发笑。 可正是因为小皇后年纪小,所以说出来的话格外可爱。 叶灼看着沉溺在甜蜜梦乡中的小人,趁着天色尚未大亮他出去了,守夜的宫女靠在门上打鼾,连他走过都没有发现,也难怪发现不了小皇后夜里的动静,真是该死。 秋姑姑看着守夜宫女被人拖出去时反问叶灼:“那守夜的宫女掌印亲自去挑选还是奴婢去挑?” 叶灼净手时不喜说话,等到用手帕细致的擦干净后,他往外走冷不丁的丢下一句:“夜里我亲自来守。” 秋姑姑话里有话的说:“掌印还真是尽心竭力。” 这句话倒像是来提醒他的。 叶灼冰冷不透光的眸子在不知不觉中又暗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就该挖了狗皇帝的眼珠子 第9章 〇九 昨夜萧家姐妹二人将成化皇帝从徽韫处哄走的事第二日也传入了长乐宫与阖宫上下。 太后听完倒也没有什么表示,其实萧金钏的话在理,萧太后只是想肥水流入自家,至于皇后是徽韫或者她们,对萧太后来说都无伤大雅。 “本宫哪怕是喜欢皇后那孩子,”太后给了秋姑姑一个眼神,“可那孩子自个不争气,哀家也帮不了她。” 秋姑姑生硬笑颔首离去。 她怎么会不清楚萧太后这个人的性子,她只爱她的权势与江山,亲儿子尚且可以牺牲他的幸福,又怎么会对皇后有所厚待,如今萧太后只需坐井观虎斗,不论谁赢谁输,她都是那唯一的赢家,所以萧家两姐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吧。 倒是可怜徽韫那孩子了! 秋姑姑凝了片刻长乐宫这才佯佯而去。 萧家两姐妹的事在六宫传开,贤贵妃的广阳殿也有了动静,贤贵妃兴奋异常的说着:“没想到本宫还没有开始动手,她们反倒是自己起内讧了,萧家那两个钏也太不知检点,竟然敢把皇上从皇后宫里抢走,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人笑话皇后嘛。” 春杏是贤贵妃的陪嫁,主子高兴她也跟着开心:“是啊。现在椒房殿里可热闹了,消息传到长乐宫,太后竟也没有阻止的意思,看来后位易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贤贵妃冷哼一声:“别得意得太早,不管易不易主,都轮不到本宫。” 贤贵妃还算是个理智的。 春杏被训后也不敢再放肆。 “本宫倒是不担心那个乳毛都没长开的小皇后!”贤贵妃捏着桌角,又想起了自己的爱猫被人杀害一事,“倒是那个叶灼实在是不好对付!” “贵妃娘娘不用担心。”春杏递来消暑的莲子汤,“叶灼是太后的人,他之所以去椒房殿,之所以跟娘娘作对,那全是太后的意思。如今皇后的对手是萧家人,太后都没管,你以为叶灼会那么不知好歹吗?像他们这种唯利是图的阉人,必定明哲保身,否则得罪了谁只怕日后都不好过。”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椒房殿里从前对徽韫恭敬有加的宫娥太监们也没有帮着徽韫,而是一边讨好着萧家两姐妹一边敷衍着她,毕竟在所有人眼中,徽韫是比不上萧家两姐妹的,所以萧家两姐妹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后宫之主,她们这厢是不敢怠慢或刻薄的。 于是椒房殿的东西侧殿热闹非凡,反倒是正殿里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徽韫发现茶水也空了,她出去叫人煮茶,这才发现西侧殿的事。 秋姑姑过来瞧见她拎着空茶壶连忙接过:“奴婢去给您煮。” “嗯。” 徽韫乖乖回到殿内等着茶水送过来。 可是萧金钏却不愿放过,她去了茶水间找秋姑姑,指名道姓的要她给自己煮茶。 “听说秋绘从前是外祖母身边的人?”萧金钏随意翻看着用来装茶的罐子,“那必定很会煮茶了,且帮本郡主先煮一壶来喝吧。” 秋姑姑拎着的茶壶一愣。 萧金钏笑着上手搭她的肩膀:“秋姑姑也是宫里边的老人了,应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些人稍微应付应付就过去了,可是有些人一旦得罪恐怕不得安生。” “一会儿将我要的茶送来晏昵殿,本郡主等着吃呢。”说着萧金钏一脸得意的扬扬而去。 秋姑姑就是喜欢徽韫,却也不会耽搁自己的前程,于是只能放下她的茶壶去忙萧金钏的吩咐。 正殿里徽韫等了许久也不见秋姑姑将茶送过来,想出去寻时,脑袋撞进了从长乐宫回来的叶灼,当即两只眼睛放射出明亮的喜悦。 叶灼还在想着殿里怎么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时就听见徽韫说:“她们都去晏昵殿伺候了,秋姑姑说好了给我煮茶,可是半天也不见人影。” 他刚刚瞧见秋姑姑也在晏昵殿。 徽韫嘟着嘴巴看他:“是因为他们知道我要被人赶出去了吗?” 叶灼没回话,只是人往外走。 徽韫见他也走了,人蔫巴巴的坐着,眼泪直打滚翻腾,口里嘟囔了一句:“怎么连你也不管我了?” 不一会儿叶灼进来了,徽韫嘿了一声起身相迎,叶灼手里拎着茶壶,还在往外冒着热气呢,他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见徽韫迫不及待上手,于是轻声叫住:“烫。” 躺赢小太后 第10节 “噢。”徽韫咬唇放下手。 叶灼拿起吹了两口,见她呆呆盯着自己,忽然有些不自在,于是递到她唇边:“自己吹。” “呼~” 怎么会有这么听话的人? 叶灼浅笑:“试试。” 徽韫就着他的手咬住茶杯,叶灼仗着个高的优势,就这么喂着她饮下大半。 正这时有宫女来寻茶,发现被徽韫用了后生气:“这可是金钏郡主与银钏郡主要的茶啊。” 徽韫不敢说话。 叶灼置下茶杯,皮笑肉不笑:“椒房殿一应先供着皇后的规矩你也忘了?” 宫女吓得跪地:“奴婢不敢忘,只是郡主那边……” “那就让郡主跟我说!”叶灼将彻底放凉的茶杯给徽韫拿着自己喝,眼神凶狠的盯住那宫女时,宫女像是被雷电击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萧金钏得知此事大发雷霆。 “这个叶灼存心与我们作对是不是?他不是外祖母的人吗?外祖母都没发话!他出什么风头?他为什么还要帮着萧徽韫?!” “姐姐息怒。” “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因为叶灼,宫女们都回去了!” “……” 叶灼那边都发话了,其他宫女不敢造次,于是回到徽韫那里,一如既往的干着活,不敢再心生二异。 只是秋姑姑暗暗的说了一句:“掌印又何必为了皇后得罪萧姓姐妹,我们当奴才的明哲保身方为上策。” 夜里徽韫用过饭,却没有瞧见叶灼。 秋姑姑想起自己经过晏昵殿时匆匆瞥见的一具人形,那缎面式柔顺的三千鸦丝彰显着那人的矜贵。她没有把叶灼去了萧氏姐妹处的事情告知徽韫,一来是为了省些麻烦,二来也是怕徽韫多心,于是笑着哄她入睡:“今年奴婢来给娘娘您守夜。” 徽韫抿着小唇顿在原地。 许久之后房间的烛火已经没了,徽韫悄悄趴在轩窗边,手指戳破用来糊窗的薄纸盯着外面的动静。 晏昵殿里萧氏二姐妹高高在上的坐着睥睨跟前的人,明明她们是主他为奴,可二人总觉得对方哪怕是跪着也比自己高贵,于是萧金钏心中更加不爽,萧银钏就不同了,她很是着迷叶灼的清隽外貌,一眼就已经望进去拔不出来了。 萧金钏睨他:“可知我们姐妹传你来此是为了何事?” “还请郡主明说。” 萧金钏也不正眼看他,在她心中阉人不是人,也用不着她尊重,故而讲话实在傲慢:“本郡主听说你把本郡主的拿过去给皇后用了?” “有此事。” 听着对方风轻云淡的回复,萧金钏哪里还忍得住,方才装出来的大家闺秀,如今烟消云散,她指着叶灼的鼻子说:“你是长乐宫的奴才,不是她萧徽韫的人,仔细着自己的身份。” 叶灼眸子闪着幽幽的暗光,哪怕是被人骂了也照样温和。 反观萧金钏已经气炸:“萧徽韫是就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这椒房殿迟早是我姐妹二人的!如果你还想保住你司礼监的位置就给我老实点!” “姐姐……”萧银钏动手拽萧金钏的袖子,“不要得罪他。” 叶灼素来为人狠辣,萧金钏早有耳闻。 听着这话她才勉强压制住。 萧银钏笑了笑:“掌印是外祖母身边的人,应该也知道外祖母的意思,既然外祖母都没说什么,那掌印大人只管看着就好了,我们姐妹二人,日后必定记得今日掌印的恩情,来日数倍报答。” 叶灼微微敛目一笑。 就着一笑叫萧银钏的少女心扑通扑通的跳了个没停。 萧金钏语气明显也好了:“银钏说得没错,掌印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 “二位郡主说得在理。” 萧金钏大喜:“那掌印以后就不要再管正殿那位了。” “不过奴才这辈子最不喜的就是被人……指使。” 萧金钏:“……” 萧银钏:“……” 叶灼哪怕是离去,也是拱袖颔首,丝毫不失风度。 他前脚刚出去就听见晏昵殿里传来罐子摔碎的声音。 “一个阉狗也配!” 叶灼的笑容阴凉,仰头望了望天。 今夜不见月亮只有乌云麻麻。 打瞌睡的秋姑姑见他来连忙起身颔首,见叶灼的视线探着珠穗后,她压低了声音汇报道:“皇后一直在等你,现在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 只怕不会吧…… 小皇后看着虽然笨,可是惯会会抱大腿的,今夜看不到他只怕合不上眼,可是虽然看得透彻,他却还是没办法放任不管。 叶灼眉心一跳:“这儿我守着。” 趴在窗户边瞧着屁股偷偷摸摸往外打探的徽韫因为视角问题也不知道从晏昵殿出来的叶灼是去了哪里。 于是她轻轻推开窗户往外看,整个人双脚离地才探出个头,小脑袋瓜子在外面扫了一圈,然后瞧见捂嘴打哈欠的秋姑姑离开了。 秋姑姑走了? 徽韫正纳闷就察觉到背后的气息。 叶灼欣赏着她“妖娆”的趴姿唇角一点点的翘了上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徽韫想下去却发现轩窗正好卡住自己的脑袋动不了了,于是只是可怜巴巴的扑腾双腿求救,偏身后的人像是没看见似的,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过来帮忙或者开口说话。 徽韫知道是叶灼,她红着小脸喊他:“叶灼。” 这时腰上忽然来了一只手,余光中修长的手指,从她的侧腰扣住前腰,然后轻轻用力一提,她整个人得到了解救,当后背抵住来人时,她扑腾的双腿也安分守己。 仰头她瞧见了叶灼矜贵而优越的下颚线。 叶灼放她双脚着地。 徽韫足足盯了他数秒后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是有多丢人,于是她赶紧冲回被窝用被褥盖住头,叶灼盯着她掩耳盗铃的动作这下笑容又深了些,当那一对白花花的脚丫子晃到自己眼睛时叶灼的星目皱了皱。 徽韫睁大眼睛感受着脚底传来的温热,叶灼用怀里的手帕擦去她脚丫上的灰尘后放入被窝。 她扭着脸:“衣角。” 下一瞬一只小肉手从被窝里慢慢摸索着攥住了他的袖子。 不久稍稍粗重的呼吸声来了。 叶灼揭开闷在小皇后脸蛋上的被褥使得花瓣重见天日。 她均匀的往外吐露呼吸。 叶灼柔和的视线从她的脸上又一次回到她紧攥着袖子的小手上。 倒是很会撩拨男人呢! 作者有话说: 某人:这辈子最不喜被人指使。 下一秒 徽韫:叶灼。 某人:娘娘吩咐… 第10章 一〇 戚楚斓是萧家买回来的丫鬟,从前的身世至今还是个迷,不过人传她是从大户人家里出了的小姐,可是因家世没落这才沦落至此。 戚楚斓在萧家为奴时,萧家两姐妹对其就是动辄打骂,其因是萧家姐们不把奴隶当人,其二就是嫉妒戚楚斓那张我见犹怜的脸。 后来徽韫被萧太后选中入宫,徽韫原本是想带奶娘一同入宫,可是文惠公主不予应允,徽韫瞧着戚楚斓实在可怜,这才指明要戚楚斓做陪嫁,也好带她脱离苦海。 故而徽韫于戚楚斓有恩情。 而萧家两姐妹正是看不惯徽韫的福运所以才将气全部撒在戚楚斓身上。 等戚楚斓身上的伤好了,戚楚斓又开始干活,清早端着打好的热水去伺候,推门便瞧见了矜贵清隽的叶灼,她微颔首行礼给他让道,又深眸深深的目送离去。 叶灼这般“清风霁月”的气质与阉人实在是不相符,倒似哪家名门望族出了的公子,与诗书歌赋作伴才吻合他清冷的格调,然后一曲成名而天下闻,气得京城的少儿郎们咬碎后槽牙,引得天下的姑娘们一眼误终生,这才是属于他的人生。 可是他偏是个大周朝最不受人待见的阉人。 他为什么会来宫里呢? 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那一双看谁都深情的眸子里面写满了冷漠。 让人不寒而栗。 等等…… 她像是不确信的回头又瞧,叶灼身上的圆领墨绿外袍没了,他只穿了一件浅绿的中衣。 起初她也没在意,可是入殿之后,瞧见徽韫怀里抱着的袍子,她顿时有些傻眼的站在原地。 难不成昨天晚上皇后抱着掌印的手抱了一夜? 其实不是抱手,而是抱衣袖子。 徽韫醒来时低头瞧见自己怀里拽着的袍子楞楞的想了一会儿,然后仰头闭上眼睛等脑子苏醒,她每次醒来都这样,身体永远比脑子先醒,然后坐着缓些许时间,意识和智力才会逐渐恢复,这时候戚楚斓也不打搅。 半晌过后,她踢开被子下床,脚踩到绿袍时,捡起拍了拍灰。 躺赢小太后 第11节 戚楚斓主动接过:“这件衣裳是掌印的吧?奴婢给他洗干净送过去。” 徽韫撑开一只眼,鲫鱼吐泡的呼了口气,脸腮上的肉颤颤发抖,十分的灵动诱人:“嗯。” 戚楚斓揽着臂上绿袍先搁置在一旁的凳子上,等伺候徽韫梳妆完毕时叶灼也来了,戚楚斓当着他的面捧着衣服往外走,她从叶灼漆黑的眼睛里也没有发现半丝情绪。 她洗衣时被萧银钏看见了。 萧银钏盯着戚楚斓手里很是熟悉的袍子,宫里太监宫女们的服装那都是有严格的分级的,小太监穿的都是蓝色圆袍,官越大衣服的颜色越往绿色靠,绿色典雅庄重,在大周很受欢迎,徽韫的皇后凤冠霞帔,华服就是以老绿色为主基调,以红色花纹加以点缀,而戚楚斓手上的这件,明显已经是老绿色。 这宫里能配穿老绿色圆领长袍太监服的也就叶灼一个人。 萧银钏抓起来湿漉漉的衣衫问:“这是叶灼的?” 戚楚斓含胸回:“是。” 萧银钏瞪着泱红的眼睛问她:“叶灼的衣裳怎么会在你这儿?” 戚楚斓看着她没有回。 “好啊!” 萧银钏以为二人有什么,当即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偏不倚的正中她脸,却不料刚好被成化帝撞见,成化帝今日自然是被太后逼来的,没想到一来就瞧见萧银钏打人,打的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宫女。 “皇帝舅舅……” 萧银钏连忙跪下请安。 成化帝瞪了萧银钏一眼。 戚楚斓含着泪珠跪地磕头:“奴婢给皇上请安。” 成化帝俯身扶她起来,然后伸手去摸她肿了的脸,不过戚楚斓一点面子也没给,愣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躲了,成化帝腾在空中的手,一时之间也不知继续还是收回。 这时萧银钏打破了尴尬:“皇帝舅舅怎么来这儿了?” 成化帝:“朕不来又怎知你蛇蝎心肠?” 萧银钏瞪大着眼睛猛的抬起头,仿佛并不相信这句话是皇帝说的,她从小在成化帝面前塑造的就是单纯调皮的形象,现在算是原形毕露,被人撞破丑面目,一时羞赧难当,接着雨滴大的泪珠子簌簌往下砸。 成化帝也没有惯着她:“你自己回房间好好反省反省,这些天就用不着过来见朕了。” “舅舅……” 成化帝微微抬高戚楚斓的脸蛋查看她的伤,与其说是看伤不如说是来欣赏她的美的。 戚楚斓人如其名,名字不似寻常的丫鬟,长相也十分优越,哪怕是萧家两姐妹,也逊色她许多。 其实她本官家女,只因家里犯了错,这才成了萧家奴才,不过不论她的容貌,还是她的才情,都并非奴才足矣相媲美的,萧家姐妹如此厌恶她,一是因为徽韫迁怒,二也是嫉妒她的容貌与才情。如果不是徽韫带她入宫,只怕她就要被赏个萧家家生奴聊以此生了。 成化帝见多识广,却也一眼便相准了她。 却没想到这小宫女竟然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眼下更是一眼都不瞧。 成化帝略显不悦的松开她信步往正殿里面走。 戚楚斓偏头瞥见泡在木桶里的绿袍子时恨意这才泯了不少。 徽韫知道成化帝过来,也是百个不情愿,反正在她看来,这个成化帝脾气不好,会动不动动手打人,另外凶起人来也特别可怕,关键是人一点也不温柔,她才不愿意与他相处。 可是没办法啊,谁让她是皇后。 成化帝与她面对面坐着一句话也没有,满脑子都是刚刚戚楚斓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只可惜那小丫头对自己似乎是不上心的,否则再笨的女人也知道往上贴了。 戚楚斓端着御膳房新出的糕点,她跪着替成化帝与徽韫布置,成化帝盯着戚楚斓娇嫩的小手许久,直到戚楚斓替二人倒了一杯荷花茶。 “陛下娘娘请用。” 成化帝一愣回神,视线落到荷花茶上,一股子早夏的香味。 他问:“这茶是你想出来的?” 徽韫端着喝了一小口。 戚楚斓起身抱着盘子退后:“说奉茶房的姐姐们费心想的,奴婢只是过来送茶白讨了个功劳。” “你倒是不邀功。”成化帝极为嘉赏的盯着她打量,“来给朕说说这茶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戚楚斓抱着盘子后退:“奴婢去给您叫奉茶房的几位姐姐过来。” 成化帝当即垮了脸色。 这丫头也忒不知好歹了吧! 成化帝身边的王十宾已经瞧出来皇帝的意思了,再看正宫皇后娘娘,自己头上都已经冒绿光了,她还在傻乎乎的啃着新上的糕点,好似这些时候她压根不放在眼里不知是心胸开阔呢还是傻得要命。 知道别人不愿搭理,成化帝不在自找没趣,这下话题又回到正题。 他看着小松鼠般进食的徽韫:“御花园的荷花已经开了,皇后进宫也有快两个月了,该是时候传见后宫众人,原本此事早就该说的,可是想着皇后如今还小,恐担不起这统辖六宫之责,故而就一直搁置没说,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发话了,让朕把管理后宫的权利,从贤贵妃手里还给皇后。” 徽韫一句话也没听懂,可是表情却十分的认真。 叶灼来时瞧见的正是乳臭未干的小孩拧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模样。 怪好笑的! 成化帝一时间叫她这幅面提耳授的表情给逗趣了:“可是此事贤贵妃必然不依,皇后你怎么看?” 叶灼一笑:“贤贵妃依不依这统辖后宫的女主人也只能是皇后。奴才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戚楚斓闻声眉眼温柔的看向他。 叶灼先替徽韫回了话,然后再朝成化帝行礼,这一唐突的举动,不可谓不嚣张的啊。 他面色容容,从容不迫。 徽韫见状也说:“我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成化帝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叶灼说:“掌印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叶灼一笑,拱袖行礼。 成化帝离开椒房殿与王十宾随口闲聊道:“王十宾,你怎么看太后为朕选的那个小皇后?” “呃……” 王十宾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长缝,也因此他被宫里的人称为笑面虎,他与叶灼不同,靠在是谄媚成化帝,才坐稳了如今的位置,虽然是负责伺候皇帝的贴身太监,手中却也没有什么实权,辈分虽然高,可是地位却远不如司礼监的叶灼。 “皇后娘娘还小。”王十宾不敢轻易得罪任何人,“不过奴才倒是觉着……皇后身边的宫女倒是可人。” 这句话倒是正中圣心。 成化帝转身看他:“你果真也是这么觉得的?” 王十宾继续投其所好:“呃……奴才只是一己之见。戚姑娘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可惜……这才成了萧家的奴仆,这才情样貌都可以媲美宫里的贤贵妃了。” 成化帝提到贤贵妃也不喜:“贤贵妃可不如她。” 王十宾只是笑着没接话。 贤贵妃的娘家也是他小小阉人得罪不起的,而贤贵妃与皇帝其实就是最早的利益夫妻,从前萧太后为了扶他登上帝位特意给他娶的,当时身为太子的成化帝也没有如今这么排斥,说到底还是当时势单力薄,如今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后,他生平积攒的那些不悦与愤怒都爆发了。 “可是她对朕……”成化帝又想起了戚楚斓对自己的避让。 王十宾笑了:“这世上有谁不想入宫当皇妃的?欲擒故纵罢了。” 成化帝欢喜:“王十宾,你真是越发得朕的心意了。” “陛下谬赞了。” - “该收衣服了。” “我去收!” 戚楚斓迅速站起,冲出去收衣服,摸到最后一件时,她好生抱在怀里,不知是想起什么,低眉有了笑意,然后抱着去物归原主,正准备沐浴的叶灼,被人意外闯入后,背着身子没有表情,戚楚斓上下看了看,见他身上还有中衣没脱,猛烈的心跳声已经快溢出来了。 “我……” 叶灼头也不回:“何事?” 戚楚斓朝他递出衣服:“掌印落在娘娘处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 “扔了。” 戚楚斓惊:“什么?” 叶灼没再补充第二句,可戚楚斓已经嗅到了怒气,她清楚自己的行为太冒失,于是道了歉才离开。 叶灼很少发火的。 戚楚斓抱着衣服一脸失落。 想起对方的身份是个太监,她忽然就明白对方因何动怒,大概是不想她看见自己的残缺吧。 如此她也就不难受了。 叶灼沐浴完出来时发现戚楚斓偷瞄了一眼自己,那边徽韫与萧家两姐妹去长乐宫给太后请安还没回来。 秋姑姑有些担忧的问:“会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可都让金钏郡主给支回来了。” 叶灼微微皱眉看着殿内今日随徽韫一同去长乐宫的宫女们。 果不其然,徽韫确实遇险,站在岸上嬉笑的两个人,欢愉的欣赏着她求救的叫声。 “叫啊,再叫得大一些,不然怎么会有人过来救你,我的皇后娘娘……” “哈哈哈哈……” “你快瞧她样子,简直就是一头掉进水里的老母猪!难怪下沉得那么快!哎呀呀,可真可怜呐,不过你放心,我们萧家的皇后,自然会有真正的萧家人来坐,你就安安心心的下黄泉吧,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你也不亏,这辈子还做了一个多月的皇后,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唔……” 萧金钏顺势捡起地上的竹竿,用力摁着徽韫的脑袋使其下沉,徽韫挣扎着的小手已经没力了。 “啊——” “姐姐?” 叶灼又是一脚踹在萧银钏的后背上,她整个在空中翻滚一圈,脑袋冲水里砸。 两姐妹掉入池中后也开始挣扎,叶灼蔑了一眼,然后一跃而下,大手捞着柔软的腰肢将人扛在肩上,徽韫灌了水的肚皮被他肩脊一压,当即睁开眼睛吐出污水,这时也瞧见了掉入池中求救的萧家两姐妹,她用手胡乱的抹开水珠,后背一只手将她轻轻扶上了岸,男人就站在池子边,两个人的视线忽然就对上了。 徽韫身体一怔没再动。 躺赢小太后 第12节 站在荷花池里的叶灼这时的视线与她水平相当。 水滴沿着高鼻梁滚落,黄昏的气氛原本就尴尬,他也不知为何视线就撞上了,偏徽韫的手还搭在他肩上,视线里倒影出来的小脸,苍白中带着些许粉红,比初夏的荷花美得多。 叶灼喉结不由自主的滚了一下。 徽韫“咦”了一声用手无知的在他凸起的喉结上点了一下。 叶灼一把握住她的指尖,二人的视线再一次相遇。 作者有话说: 男主帮女主出气2.0 徽韫:老太监有喉结吗? 小灼子:…… 第11章 一一 叶灼入宫十年多,见多了貌美的女子,可从未生出过怜悯之心,可偏偏对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在无形之中做了很多违背常理的事,这是他自己也无法料及的。 兴许是因为她那双清澈无暇的大眼睛吧。 徽韫觉得有点奇妙,所以伸手碰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眼红了,还用力的抓住她的手指。 若非池子里那两个碍事又碍眼的人打搅徽韫也不知怎么办了。 叶灼往回看了一眼。 “救救我,救救我……” 徽韫可怜巴巴的吸了一下鼻子。 叶灼没再管那两人纵身上岸摘下身上沾染的水草,回头时发现徽韫还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他睨看:“脚受伤了?” 徽韫嗯了一声伸着没了鞋子还已经红肿的右脚腕给他看。 叶灼半蹲用手戳了一下,就见徽韫咬着牙齿没有出声。 他笑:“疼吗?” “嗯。” 叶灼耸眉:“疼就出声。” “啊!” 徽韫叫完发现有一股跳跃着的笑意从叶灼那双漆黑的眼底慢慢的爬了上来。 于是她卖萌又叫了一声,想让他的这抹更持久些。 叶灼忍不住掐她脸:“逗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徽韫嘻了一声眨巴眼:“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啊。” 叶灼一愣,缓了小会,他半蹲背身,把后背给她:“上来。” 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人上来。 他这才发现刚刚自己是有些忘记自己太监的身份了。 他不过就是个太监而已。 宫里的女人都瞧不起他,小皇后怕也是这样想的。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如果娘娘嫌奴才脏就在这儿等一小会儿。” 可是徽韫像是没有听到的低着脑袋对手指说:“可是我很重。” 叶灼:“……” 徽韫并没有听到叶灼说的,她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肉:“我好重的。” 叶灼低头打量。 她这算重? 徽韫掀起泪眸尤其可怜:“你真的可以背起我吗?” “上来。”叶灼蹲下。 徽韫犹豫一秒后重重趴了上去,就这一下叶灼始料未及,可到底还是强行撑住了。 她问:“重吗?” 叶灼站起来:“谁说娘娘重了?” 在水里泡了许久,胃里又呛了不少水,此刻她很疲惫,慵懒的靠着他,声音软叽叽的:“可是她们都骂我死猪。” “谁?” “别人。” “那我是什么人?” 徽韫睁开眼睛盯着叶灼温和的侧颜许久:“自己人。” 叶灼一笑莞尔:“娘娘不是一直都很害怕奴才吗?” “不怕了。” “为什么?” “我奶娘对别人也很凶,我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我;你好像也很可怕,可也是为了保护我。”徽韫虽然笨,可是心里清楚,谁对自己好,她知道叶灼手段毒辣,也见过他的手段,可是他对自己好呀,还陪着她睡觉,为了不吵醒她,自己的衣服都没要了,在所有人都远离她时,也只有叶灼不顾个人利益,选择站在她身边。 徽韫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叶灼瞳孔泛白的僵硬停住。 他听见背后的人说:“除了我奶娘,在这个世界上,就你对我这么好了,所以你跟我奶娘一样。” 叶灼:“……” 后一句可以不加! 萧家两姐妹并没有死,回来后就找叶灼讨要说法,此事也因此闹得沸沸扬扬,把萧太后都给惊动了。 萧金钏与萧银钏哭得凄惨,太后亦是十分的生气,于是将徽韫传来问话,后来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戚楚斓在一旁哭诉:“太后,皇上……” 等戚楚斓掀开自己的袖子时成化帝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替自己两女儿叫冤的文惠公主也没了话。 戚楚斓又扯开领口:“这些都是金钏郡主与银钏郡主赏给奴婢的。” 萧金钏怒吼:“她胡说!她胡说!一定是萧徽韫那头死猪教她的!一定是萧徽韫那头死猪教唆她来陷害我和银钏妹妹的!外祖母千万别信!” 戚楚斓看向皇帝:“上次陛下不是也见过银钏郡主对奴婢动辄打骂吗?” 这么一说成化帝也记起来了。 萧银钏想辩解:“外祖母!” 叶灼朝徽韫方向看了一眼,徽韫扶着眉心摇摇欲坠,然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萧太后着急:“先将皇后扶回椒房殿传太医看过。” 叶灼:“是。” 萧金钏:“祖母……” “够了!”太后恼怒,她本来是想撮合皇帝与萧家姐妹的,可没想到弄巧成拙,如今都要笑话他们萧家了。太后拍桌起身,“将两位郡主送出宫去!没有哀家的传召!以后不许再踏入这后宫一步!” “是。” “祖母,祖母……” 文惠公主恨铁不成钢的叫住萧家两姐妹:“别叫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跟我回去面壁思过!” “母亲……” 成化帝捏了捏眉心,视线落在戚楚斓身上,见她还孤零零的跪着,没人发话她也不敢走。 王十宾甚是有眼力见的上前去扶起戚楚斓:“不如随陛下去建章宫上些药?若是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戚楚斓后退鞠躬:“奴婢还要回去照管皇后娘娘。” 成化帝:“……” 戚楚斓掀起眸子盯了他一下,如此娇俏的容貌实在难遇,皇帝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 他起身:“朕顺道也要过去,戚宫女与朕同行吧。” 戚楚斓犹豫颔首:“是。” 一路上戚楚斓都走在步辇底下,成化帝也没有法子搭话,于是这一夜也没有任何事发生。 椒房殿里可热闹了。 徽韫落水后就来了月事初潮,躺在榻上疼得是死去活来,成化帝进来时也被吓着了。 “皇后这是真病了?” 叶灼也不知道,他分明是让徽韫装病,却也没想到怎么就这样了。 成化帝凑近瞧了一眼:“不是病了。” 叶灼也上去。 成化帝到底后宫佳丽三千,对女性的事了解颇多,他盯着徽韫裤子上鲜红的血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说:“皇后是来葵水了。” 这下叶灼也反应过来了。 徽韫额头直冒冷汗,抱着痰盂开始干呕。 成化帝吩咐道:“去准备一些红糖生姜水来,她怕是落水后身体受寒,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徽韫红着眼睛抬头看他。 成化帝第一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说:“朕毕竟是你的舅舅。” 叶灼走时听到这么一句步子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停顿,等他熬好红糖姜糖水进来时成化帝已经不在了。 躺赢小太后 第13节 徽韫肚子底下放着两张枕头。 他试手碰她的脸,拔凉拔凉的湿意,他一碰徽韫就睁开了眼睛,于是他扶着起来灌糖水,徽韫很乖的全部喝了下去,然后推开他继续龟趴着。 叶灼站在一旁。 徽韫强行挤了个笑容:“好像这样趴着会舒服很多。” 一只大手揽着她的腰轻松的给乌龟翻了个面,然后往乌龟的肚皮上放了个暖和的手袋。 徽韫盯着叶灼冷峻的眉目。 暖袋里的水虽然是温的,可直接接触皮肤显然不行,叶灼给她整理好衣服,然后才将暖袋放好,一股热意通过几层衣服再传到肌理,这个温度刚刚合适,也减轻了她的痛楚。 见她久久盯着,叶灼也看回去。 徽韫嘻了一声:“这个世界上也就我奶娘对我这么好了。” 叶灼咬牙:“安静!” “噢。” 明明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此刻却隐约透露着笑意。 徽韫也觉得他更温柔了。 暖袋的水冷下时红糖水也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徽韫去汤池洗澡换衣,她的衣服已经湿彻底了。 戚楚斓伺候着徽韫,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听说今日似乎是掌印背娘娘回来的。” 徽韫点头。 戚楚斓抿唇一笑:“没想到掌印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徽韫纳闷了:“叶灼他不是一直都很温柔吗?除了杀人的时候。” 戚楚斓摇头:“娘娘还记得上次掌印落在娘娘那里的衣裳吗?奴婢洗干净了还给他,可是他没有要呢。” “啊?”徽韫不知还有此事。 “奴婢听别人说掌印从来不让人碰他的贴身之物。”戚楚斓拿着徽韫的小手细致擦拭,“大概是因为那件衣服被外人碰过了所以才不要吧。” “是因为被我碰过了吗?”徽韫咬着手指,如果不是她睡着了抱着衣服不撒手,叶灼也不会留衣人走吧,所以叶灼因为她而丢失了一件衣服啊。徽韫说,“那我一定要还他一样东西啊。” 可是还什么呢? 她一时之间也没有个头绪。 忽然在瞧见叶灼腰上没有一件配饰时来了主意。 另一边的戚楚斓第二日去领每个宫的月例银子时被王十宾叫去了。 她行礼:“王公公。” “欸!”王十宾阻止她,“这哪里使得。奴才今日过来,是告诉戚姑娘一件好事的。” 戚楚斓听着。 王十宾拉着戚楚斓的手说:“不知戚姑娘可愿意去御前伺候?” 戚楚斓吓得当即跪地。 王十宾笑了:“戚姑娘也不必惶恐,一切有奴才安排,戚姑娘只说自己愿不愿意当皇上的女人就是了。” “不愿。” “什么?”王十宾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收拢,“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去御前伺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竟然……你竟然说不愿?!” 戚楚斓一脸坚定。 如此王十宾更加诧异了:“在建章宫里当娘娘难道不比椒房殿里当奴婢强许多?还是说你是不愿背叛皇后。” “当娘娘?”戚楚斓笑了,“陛下能护得住我吗?” 在内殿偷听的人狠狠握住门。 王十宾亦是惶恐的往内殿方向看了一眼。 戚楚斓不知道皇帝也在,所以说话丝毫没有顾及:“之前的闻忆,与陛下有过一夜情愿,最后的下场呢?到底是去当皇妃,还是去赴黄泉的,公公应该比我清楚。眼下我在椒房殿确实只是个奴婢,可至少我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 戚楚斓又补充一句:“在皇上还没有从太后手里拿回实权,皇帝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头衔罢了。他谁也护不住,碰谁谁就死。奴婢说话直接,还请王公公见谅,至于这些话,还请公公不要再来说了,奴婢不愿。” 内殿轰隆一声倒塌。 戚楚斓回头扫了一眼。 王十宾连滚带爬的进去给成化帝磕头谢罪:“陛下饶命啊。” 成化帝一拳砸在门面上:“她果然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陛下……” 作者有话说: 小灼子:当爹可以,当娘不行 第12章 一二 因为徽韫身体抱恙,于是嫔妃早安又给免了,不过她病好后,也是一刻没闲着,秋姑姑进来送夏日的衣服,见她坐在盈窗下,兴致勃勃的打着璎珞,似乎是要送人的。 徽韫跟着奶娘其他的本事倒是没有学着,可是打璎珞可是颇得真传啊,只不她有一段时间没接触了,现在临时上手略显生疏,毕竟是要送给叶灼的礼物,叶灼又不似其他人好糊弄,她自然得多用点心,于是在试手三个后废品,终于开始打送人的礼物。 秋姑姑在一旁看着:“奴婢竟不知皇后小小年纪还有这本事呢。” “嘻,厉害吧?”徽韫一副等着人夸奖的模样抬头,眨眼睛。 秋姑姑笑:“厉害。” 徽韫焦急往外探了个头:“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叶灼呢?” 秋姑姑笑容收起:“掌印去清理后宫的杂碎事了。” 看来是去杀人了啊! 每次叶灼出去杀人秋姑姑都说是去处理后宫的琐事了。 不过他不在也好,如果礼物让人提前看见,那就没有一点惊喜了。 秋姑姑眼瞅着她手里的璎珞就快要完成了:“也不知陛下今日过不过来?若陛下瞧见了娘娘亲手为他打的璎珞,拿着势必心里开心。” 徽韫回头眨巴眼睛:“这不是打给皇帝舅舅的。” 秋姑姑还是笑:“太后知道皇后娘娘的孝心只怕嘴角都合不拢呢。” 徽韫噘嘴:“也不是给外祖母的。” 皇后亲自打的璎珞既不是送给成化帝,也不是送给萧太后,那这天下还有受得起的人吗? 秋姑姑也想不出来,她凑近轻声询问:“那是给谁的?” 徽韫用手挡着嘴,生怕别人给知道了:“是……叶灼~” 秋姑姑:“!” 这怕是不合适吧…… 另一边被问起行踪的叶灼,确实是去处理后宫的杂碎了,不过不是杂碎事,而是一些杂碎人。 太监搬来椅子伺候叶灼坐下,他不紧不慢的煮着新茶,很快被严刑拷问的人全都招了。 “都是齐王吩咐的。” 叶灼捏着茶杯笑:“齐王?” 齐王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搅屎棍。 以他的资质和资格也当不上大周朝的皇帝,这也是萧太后不杀他的原因,他搞个细作来宫里,必然不是为了帝位,而是为了打探情报,以便及时做出对策,好稳固自己的地位。 他一口也没喝,置下茶杯起身,走时也没有留话,可其他人知道该怎么做,一片绿叶扬扬而下,不偏不倚的落进茶杯,荡漾起一层涟漪。 建章宫里正在与成化帝偷欢的小宫女来不及穿上衣服就被东厂的人从龙榻上拽了下去。 成化帝大怒:“叶灼!” 叶灼两指往下一压,东厂太监拔出长剑,在女人的肚子上,狠狠绞了一下,那女人瞬间就没了动静。 “你们干什么?”成化帝这才反应过来,抓着太监的领子一拳砸下,“你们胆敢私闯朕的寝宫!” 叶灼摆手让其他人退下,不咸不淡的宽抚皇帝:“这女人是齐王派来的细作。” 先帝在世时各国也在大周皇宫安插了不少的细作,还是叶灼顺顺藤摸瓜将其一网打尽的,也正是如此,他才得到了太后的器重,并委以重任。叶灼在宫里的眼下,那可是任何风吹草动都了然于心啊。 成化帝恼:“证据呢?” 叶灼礼貌一笑:“东厂办事不需要证据。” 成化帝:“……” “另外……”叶灼往死了的女人脸上好心的盖了一块手帕,素青色的手帕上绣着一朵艳红的火花,“就单凭此女与陛下偷尝禁果这一点,她就已经该死了,所以死得也不冤枉,抬出去。” “……” 戚楚斓瞧见叶灼拖着一具女尸从建章宫里出来时傻眼了。 不过心跳也愈发加速。 叶灼从她身边经过时她也多嘴的问了一句:“她犯了什么事?” 叶灼睨她,语气带着些警告:“勾引陛下。” 因为萧太后吩咐过,在帝后没有和睦之前,皇帝不许宠幸其他女人。 可是成化帝天生花心啊! 戚楚斓攥着手里新采的荷花愈加坚定了自己不要当皇妃的信念。 成化帝又开始狂躁了。 他之所以宠刚刚那女人,全都是拜戚楚斓所赐,他在戚楚斓身上吃了瘪,所以想着从其他人女人身上找回来,可没想到叶灼竟如此猖狂。 “他叶灼抓人都抓到朕的龙榻上来了!是谁给他的胆子!是谁给他的狗蛋!”成化帝动辄发怒,建章宫已习以为常,“是太后给他的权利!没有太后的授权他不敢这么做!朕才是皇帝!朕才是皇帝啊!连个小小宫女都敢瞧不起朕!她瞧不起朕!” 躺赢小太后 第14节 王十宾制止:“陛下……” “说什么朕护不住她!是!朕是护不住她!她说对了!她说的话戳中了朕的命门!所以连个小小的宫女都瞧不起朕!这六宫上下怕都是在笑话朕吧!朕连个女人都不能自己做主!朕真是窝囊啊!朕真是没用啊!” “……” - 得知叶灼回来,徽韫收起打好的璎珞,叶灼回来时,朝她远远拜了一下,然后就回了房间。 徽韫追上去问:“你怎么也不过来跟我说话呢?” 叶灼回道:“奴才先换身衣。” 徽韫低头这才发现他衣摆上沾染的血渍,这股浓烈的铁锈味熏得她胃里犯恶心。 看来确实是去杀人了啊! 等叶灼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成化帝也在太后的要求下来了。 一见他成化帝恨不得冲上来。 叶灼一笑颔首:“陛下。” 成化帝一把抓起徽韫的手拽着她就往内殿里走,这天大的怒火无处可发泄也只能过来欺负她了,原本徽韫才对他有所改观这些全然消散。 成化帝边走边说:“好啊!太后不是想朕宠你吗?有何不可的?朕今日便随了你们的意思!” 徽韫被甩到榻上后人往上弹了一下,紧接着就被成化帝强势逼住无法动弹。 见她眼睛清澈,成化帝心软,可一想到今日的事,堂堂君王屈辱受尽,他又觉得自己太仁慈,于是狠心去撕她的衣服。 “太后不就是想让朕与皇后琴瑟和鸣吗?否则这天下的女人朕都碰不得了!今日朕就乖乖顺从了你们的意思!皇后也该称心如意了!” 叶灼抓着成化帝往后一甩。 成化帝跌落在地,反手撑着地面:“怎么了?朕连自己的皇后也碰不得?叶灼!太后有吩咐过你不许朕碰朕的皇后?你敢忤逆朕!” 叶灼拢起徽韫的衣衫回头,眼神吓得成化帝不敢再横,这时候戚楚斓闻声也闯了进来,成化帝在见到她后怒火再次烧起:“叶灼!” 叶灼看着攥紧自己的小手,嫩肉带坑的手背颤颤发抖。 成化帝从地上爬起:“朕今夜留宿椒房殿!朕今夜就宠幸皇后!你不是要留着伺候吗?你就在旁边看着!看着朕与皇后如何颠鸾倒凤!” 秋姑姑上前道:“陛下。” 成化帝一指指着徽韫说:“是不是只要朕宠了你朕就可以要别的女人了?是不是?告诉朕!是不是?” “舅舅……” 成化帝:“……” 小猫一样的声音在成化帝的心尖上狠狠的挠了一下。 他想起来,自己还抱过徽韫,背着她在御花园里跑,还偷偷给了她糖吃,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可是这种亲情是割舍不去的。 她还那么小! 刚刚抓住她手腕的时候,他都错以为会折断。 这么小的孩子她能懂什么? 她其实也就是萧家在政治上的牺牲品而已。 他软在地上抱住了头。 舅舅? 是啊,这小孩,可是自己的外甥女啊,而且她才来月事,还只是个小孩子啊,他怎么能忍心…… 成化帝自责又懊恼的用手搓了搓脸上的汗液与泪水。 僵持着过了些许时间,成化帝踉跄离去,走时瞧了戚楚斓一眼。 戚楚斓朝他颔首:“陛下。” 叶灼看到徽韫□□上的血迹时无奈道:“又漏了。” 此刻的徽韫只是把脸蛋藏在他宽大的袖子底下抽噎。 秋姑姑给她重新换了月事带时还笑着打趣她:“这么宽的月事带也兜不住啊。” 夜里徽韫怎么也睡不着。 叶灼在一旁就着烛火看书,听见床上翻来覆去的动静,唇角含笑的问她话:“还害怕?” “不是。” 不是因为今天皇帝的事害怕? 叶灼放下书本看她。 徽韫四肢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她扭动着脖子远远盯着他:“我不知道应该怎样睡才不会漏。” 叶灼:“……” 从来月事到现在她一天得换个三四条裤子,洗不干净的裤子又直接给扔了,尚衣局的存库全送过来了,她眼下都快成为了后宫的笑话,现在实在是不大好意思再弄脏了,否则秋姑姑与戚楚斓又得笑话她,她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见叶灼朝自己走了,她傻乎乎的盯着看。 她的睡姿确实是扭曲得厉害! 叶灼不堪瞧:“脏了再洗。” 徽韫摇头:“不要。” 也不知道向来听话的徽韫为何会在此时上较劲。 大概是少女的羞耻心吧! 叶灼笑了。 徽韫主动解释道:“我已经让人帮我洗过好多条裤子了,她们都笑话我多大的月事带都兜不住屁.股。” 他觉得那些人说的确实没错。 因为此刻院子里晾晒着的都是徽韫一个人换下来的裤子。 又过了些许时间,叶灼捏了捏眉心。 因为徽韫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她头着床脚朝天,笑嘻嘻的向他邀功:“这样就不怕漏裤子上啦。” 叶灼再一次低头捏眉心。 可是这样徽韫也不可能睡着啊。 叶灼盯着她那双明明很疲惫却又格外精神的大眼睛。 忽然她想起什么,然后下床去找。 对于徽韫这种小孩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无视。 “找到啦!”她拿过来,“送给你!” 叶灼看了一眼某人打了好几天才打好的璎珞,她确实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这璎珞打得比宫里的绣娘打得还要漂亮,璎珞底下挂着一枚玉佩,是很常见的玉佩,不过颜色搭配得很好看。 徽韫笑:“上次你的衣服不是让我给弄脏了嘛,所以我就特意打了这个璎珞还你,秋姑姑和楚斓都说很漂亮呢,你也不用担心,也没人知道是我送给你的。” 整个椒房殿的人都知道皇后打的璎珞是个什么样子。 如果明天出现在他身上。 会没人知道? 叶灼接过:“上床。” 徽韫听话回到床上再次倒立着准备睡觉,她瞧见叶灼起身朝自己这边来了,然后自己就被人抓着小脚强行换了个正常的姿势躺平。 她脚要上去,叶灼摁回去:“就这么睡。” 徽韫抿嘴:“可是漏了怎么办呀?” 叶灼无奈:“我洗。” 徽韫似乎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答应,然后还跟他说:“那你自己偷偷洗,不能告诉其他人。” 叶灼:“……” 就在徽韫的脚想要再次回到上头时他咬牙答应了。 “好。” “不能骗小孩。” “不骗小孩。” 徽韫冲他甜甜一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闷头就睡着了。 叶灼好笑的舔唇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帮女主洗尿不湿的男主你见过吗? 女主:那不是尿不湿!/生气 男主:还不如尿不湿!/咬牙 第13章 一三 第二日一早叶灼在看见徽韫裤子上的血迹时头疼了。 徽韫背着身子给他看:“有吗?” 这时候他特别想溜。 偏徽韫已经跑到镜子面前了,然后就用可怜巴巴的眼睛盯他:“果然还是漏出来了。” 叶灼:“……” 好在他只需要洗裤子,裤子上只有一小块拇指大的血迹,就在他为难之际,进来收换洗衣服的太监,在收走他的衣服时,瞧见了旁边的裤子。 躺赢小太后 第15节 小太监好心问:“这件也是需要洗的吗?” 叶灼迅速拿走:“不用。” 出去时小太监想起方才掌印奇异的行为依旧有些许纳闷,不过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可是戚楚斓就不同了,她通过门缝一眼便认出熟悉的裤子。 皇后娘娘的? 可是为什么会在叶灼手里? 又联想到上次叶灼落在皇后凤榻上的墨绿圆领外袍。 她仿佛是发现了什么! 难不成叶灼惦记着皇后…… 心里一旦有了这种想法,戚楚斓看两人怎么都不对劲,哪怕叶灼只是浅浅看着徽韫,她也觉得叶灼那是爱慕的眼神,心里也跟着空落落。 可是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那磨人的月事走了,徽韫夜里也睡得格外香,翌日依例去长乐宫请安,她也与贤贵妃撞了个面。 贤贵妃也是第一次见她,眼神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装模作样的笑着行礼:“原来是皇后娘娘。” 徽韫呆呆的盯着她看。 贤贵妃生得花容月貌,她又钟爱穿红色的衣衫,发饰亦是雍容华贵,站在那处就让人惊艳。 “皇后。”太后叫道。 徽韫这厢去伺候太后,贤贵妃也不便打搅,侧身再次行礼,复而告辞回宫,只是一出门,她就嗤笑一声:“果然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也难怪皇上如此不待见她了。” “可是太后竟然要将这管理六宫的权利交给她。”太后今日传贤贵妃来长乐宫,正是为了收回她暂代统领六宫的权利,因而宫女春杏打抱不平。 “哼!”之前没见过徽韫,贤贵妃心里还忌惮,所以想着法子打探敌情,可是眼下见过面,她反倒是不害怕了。贤贵妃傲慢无礼的说,“她能管理好后宫吗?无非仗着有太后撑腰,这后宫还是叶灼来管,皇后不过是顶了个名头,没有实权的。” 春杏奉承道:“贵妃看得通透。” 贤贵妃扭着腰肢走了。 徽韫伺候在太后身边,又听起她问自己皇帝的事,每次来长乐宫,太后总少不了问她和皇帝的情况,可是每次问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徽韫:“皇上他不喜欢我。” 太后重重掷下碗筷:“皇上他不喜欢你你就想法子让他喜欢嘛。” 徽韫被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太后瞪她,又瞧她年纪小,心智似乎也比寻常十三岁的女孩稚嫩,这才勉强压制住怒火,她其实是喜欢徽韫的性子的,柔顺又乖巧,这样的皇后她扶持起来也省心,总好过那些过河拆桥的强,如此她也不好苛责。 过了一会儿,太后提点她:“皇上他是个男人,对女人总会心软,你又是他的外甥女,他待你与其他女子到底不同,总有一些别的情分,只要你稍加利用,何愁抓不住皇帝的心。” 她不反驳只是听着。 小身板鹌鹑似的缩着,太后语气只得更柔和:“其实抓不住皇帝的心也不打紧,只要皇上对了有一丝半点的怜悯之心,哀家也可以保你在这后宫里衣食无忧。” “嗯。” “来年你也要满十四了。”太后念叨着,忽然想起什么,她看向戚楚斓问,“皇后入宫前可有学过那些方面的规矩?” 戚楚斓摇头:“没有。” “那也难怪了!”太后沉思片刻,然后叮嘱戚楚斓,“这些规矩也该学起来了!等她满十四岁,就开始请宫里的老嬷嬷好好教导吧!” “是。” 徽韫不大能听得懂,于是掀起眸子盯着叶灼,叶灼人冰冷的很,搭都没有搭理她,徽韫瞧了许久,然后失落的垂下眼皮,这时叶灼才看她。 这小孩似乎越来越依赖自己了! 自从荷花池那次后,徽韫对叶灼大有改观,遇到事情就来找他,无助时也第一个求助他,这种依赖感让叶灼头疼,努力的想要去忽视,可是总没有办法拒绝,可是他再不与她拉开距离,只恐怕二人的羁绊会越来越深,这并不是叶灼想要看到的,其实也是怪自己一时有了恻隐之心,这才越牵越深。 徽韫不知道叶灼想要同自己生分的想法,她如今最依赖最信任的就非他莫属了。 今夜她发现叶灼没来守夜。 秋姑姑将她哄回凤榻上:“今夜掌印有要事要办,奴婢来守着娘娘入睡。” 徽韫湿漉漉的鹿眼闪着光亮:“他有什么要事?” 秋姑姑一笑:“琐事。” 又是去杀人? 这么晚了还去杀人? 徽韫哦了一声乖乖躺平,又在秋姑姑离去时喊住:“那他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秋姑姑一笑摇头,颔首揭开珠穗退避。 徽韫迅速翻了个身子下榻,轻轻推开门户往外打探。 时不时地出现院子里来来往往忙做着的小宫女小太监,可是就是不见那一抹墨绿色的身影,她又稍稍等了些时间,在看到叶灼的房间亮起烛光时笑了。 他回来了? 可是她在床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于是她复下床,叶灼房间的光,一下就吹灭了。 他在为什么不过来? 徽韫睁着懵懂又狡黠的眼睛认真思考着这件事。 秋姑姑将徽韫的行为尽收眼底,然后悄悄去到了叶灼的房间,他的房间里虽然没有点烛火,可是人板板正正的坐在桌前,冰冷的手指擦拭着冰冷的角杯,盛夏的月光透着一股闷热,可仿佛如他房间里的漆黑,月亮的光照不进来也温暖不了。 “掌印。” 叶灼没有回话。 秋姑姑看着他往擦好的角杯里倒了一杯凉茶:“皇后娘娘一直在等你。” 幽深的眸子一滞,他面无表情的说:“再过几天她就不会等了。” 秋姑姑沉默片刻,嗯了一声替他拉上门。 那门合上,房间里仅剩的一缕月光,也被扼杀在了门外,叶灼盯着门缝处的亮,仰头喝下凉茶。 一点动静徽韫就往门处看。 戚楚斓给她换了熏香:“皇后娘娘怎么还没睡下?” 徽韫老实回答:“我在等人。” 戚楚斓皱眉:“娘娘可是在等掌印过来守夜?” “嗯嗯。” 戚楚斓朝她走过来,眸子微微沉着漆黑:“可是奴婢刚刚瞧见掌印就在房间里啊。既然掌印在,那为何不过来?想必是不来了吧,所以娘娘还是不要等了。” “不来了?” 戚楚斓吹灭了房间里最后一盏烛火:“娘娘请早些休息吧。” 徽韫撑着手臂目送她离开。 不来了? 不来了??? 虽然徽韫内心坚信叶灼一定会过来陪她,可是一直到椒房殿一整个没了任何声音,她心里头的那一点点希望也彻底被浇灭。 一开始她确实很讨厌也很害怕别人口中的杀人魔叶灼,可是后来她遇到的种种难事,都是叶灼摆平的,他还教她怎样喝酒不醉,还陪她睡觉,甚至还偷偷给她洗裤子,这些恩情使得徽韫早就把他当成了亲人,所以也在无形之中逐渐依赖他,并且信任他。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人明明就在椒房殿都不过来陪她呢? 难不成是因为嫌她烦人? 爹爹也是这么嫌弃她的,所以每次她去找萧几何,他都是以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躲着她,起初徽韫相信了他那些荒唐的借口,后来才反应过来爹爹是因为不愿见她,所以才编出这样那样荒诞的理由,也就她笨所以信了两年才发现真相。 所以现在叶灼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人就在椒房殿,不过来就是不想来,她偏要问清楚干嘛,自己心知肚明就行,否则两个人都难堪。 徽韫背对着门口眼泪顺着枕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果然还是我太招人烦了! 因为她心里在哭泣,所以也没有听到脚步声。 秋姑姑起身:“掌印。” 叶灼嘘了一声,轻手轻脚入殿,瞧见侧躺的人时,他正便转身走了。 秋姑姑站在他身后:“掌印果然还是放心不下皇后娘娘。” 叶灼斜看:“职责所在。” 秋姑姑冷笑:“掌印这话最好能说服自己。” 叶灼嗖的一下瞪住她。 秋姑姑四处看了一圈,然后缓缓朝叶灼靠近,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世子可不要忘了自己进宫的使命,若是对萧家的人动了心,只怕会辜负令尊对您给予的厚望。” 叶灼睥她:“你在指使我?” “奴婢不敢!”秋姑姑惶恐,“奴婢刚刚冒犯了,奴婢只是怕世子被迷惑了,然后置家仇于不顾。” 又是一记冰冷的眼神。 这时徽韫光着脚丫从殿里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她便跑便喊着:“秋姑姑,殿里有老鼠,快去找叶灼。” 叶灼:“……” 徽韫傻眼:“叶……叶灼。” 秋姑姑随她进殿后四处翻找都没有找到她所谓的老鼠,椒房殿日日都有宫人清扫,绝对不可能放任这些脏东西进来,怎么会出现老鼠?秋姑姑一脸纳闷的盯着抱着叶灼袖子的徽韫,她脸上分明就没有畏惧。 徽韫指着床底:“就往床底下跑了,有这么大一只呢。” 她像是怕两人不信,特别诚恳的比着大小。 叶灼盯着她握出来的圈,像是已经看破了她的诡计。 秋姑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奴婢没有找到,它应该是跑了。娘娘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不是六宫来椒房殿请安的日子吗?娘娘不能晚睡。” 躺赢小太后 第16节 “可是万一它等我睡着了又跑出来怎么办呀?”徽韫仰头看着叶灼,语气又可爱又单纯,“所以叶灼你留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叶灼视线下垂。 盯着这圆鼓鼓又肉嘟嘟的小粉唇。 秋姑姑无奈了:“掌印也忙了一天了,这些小事就让奴婢来做吧,娘娘就不要难为掌印了。” 徽韫眼珠转动,她谎说老鼠,就是为了找叶灼啊,怎么还是不能留住他?那可怎么办呢? “就一个晚上。”徽韫伸出手指,“以后我自己睡。” 叶灼盯着她那根肉指。 秋姑姑还想再说一句时叶灼已经用眼神让她退下了。 小计谋得逞,徽韫也安心了,她平躺着看他,眉眼间都是笑意,叶灼盯着被人抱住的衣袖,冷峻的眸子耐人寻味,然后徽韫手指挪动,穿过宽大的袖袍,又牵住了他的手。 叶灼心跳猛的震了一下。 徽韫笑着说:“不然你又留下衣服就跑了。” 叶灼回过神,想要收回手。 徽韫啊了一声用脸蛋的重量死死压住不肯松。 叶灼:“……” 她之前哭过,眼睛还是湿的,现在特别可怜,睁得又大又圆,努力控制泪水不落,可声音哽咽不止。 可是在感觉到压在自己脸蛋下的手指微微弯曲碰了她粉腮一下时她吸着鼻子抬起了头。 叶灼却像是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促狭的扭头躲过了她青涩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上联:今天帮老婆洗姨妈巾 下联:明天帮孩子洗尿布洗 横批:就恨自己不是真太监 …………………… 开学是真累疯了,每天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一个还在床上tat 第14章 一四 不过第二天一早徽韫醒来怀里抱着的手还是凭空消失了。 果然只有他不想走她才能留下他! 好吧,从今天开始,你要成为一个独立的小皇后。 徽韫才下定决心,又遇到了一个难题,今天应该穿什么衣服呢?她打开衣柜翻了翻,然后挑出一件常服,这时候戚楚斓进来看见了,哎呀一声上手给她脱。 “今日可是六宫请安的大日子,娘娘要打扮得庄重些。”戚楚斓晾着被剥得基本精光的她取取来一件墨绿色的凤冠霞帔,“否则又怎么能压住底下那些蠢蠢欲动的跳梁小丑。” “噢。” 徽韫乖乖张开手由她伺候。 果然自己还是个连穿什么衣服都做不好的小笨蛋! 这一身礼袍上身,徽韫像是个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庄重确实庄重,可是太不合她稚嫩的气质了,而且礼袍极重,像是千斤巨鼎压制,她连跳跃迈大步都是奢望。 戚楚斓满意的给她戴上花冠,妆容也是用的流行珍珠花钿,徽韫活脱脱的出落成大美人了。 叶灼瞧见她时眸子不明显的晃了一下暗光。 习惯性想要往叶灼方向看的徽韫在昨夜之后也努力的控制自己。 秋姑姑笑道:“后妃都已经来了,皇后娘娘快去吧。” 可是徽韫越是想控制,就越发难耐的盯着叶灼,有时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几乎是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他。 叶灼:“跪拜。” 徽韫无意识盯着叶灼看,于是也忘记了喊平身。 戚楚斓压低声音:“娘娘……” 她丝毫不觉自己刚刚看叶灼的眼神有多么的青涩纯真,听见戚楚斓的提醒后把注意力回到后妃身上来。 “皇后这是想给我们下马威吗?” 她盯着嚼舌根的后妃:“噢,都快快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 春杏搀扶着贤贵妃入座。 徽韫这才有功夫来打量成化帝的这些后妃,都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个个是貌美如花,从前徽韫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个滋味,可是眼下瞧着这一朵朵绚烂多彩的花朵,她瞬间就明白了成化帝为何不喜欢自己。 这一个个的也太漂亮了吧! 而且是各有各的美! 之前嚼舌根的后妃笑着说:“皇后娘娘的病可算是好了,嫔妾们也终于有机会见到娘娘。” 另一位后妃接着说:“皇后娘娘入主椒房殿也有些时日,可从未召见过后宫诸人,妹妹竟今日才见娘娘芳容,可当真是遗憾呐。” “听说太后她老人家要收回贤贵妃暂理六宫的权利,看来是真的了,如今皇后娘娘的病好了,贤贵妃也不用再劳累,这样也多了些时间陪陛下。” “妹妹说这话干嘛?皇上都多久没去看过贵妃了呀。” 贤贵妃哼了一声瞪着那人,然后阴森森的说:“臣妾自然是比不得皇后娘娘了,皇上不来还有太后下懿旨把人绑过来,臣妾们可就没这福气了。说来陛下常过来看望娘娘,娘娘的肚子怎么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啊?”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停,可是徽韫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人谁是谁,她一拍桌子吓得全部闭了嘴。 贤贵妃以为她要发火。 徽韫却只是说了一句:“你们都先介绍一下自己好不好?” 叶灼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妾身东明殿的谭选侍。” ——不爱讲话的。 “妾身平就殿班婕妤。” ——谁都不喜欢的。 “妾身猗兰殿庄嫔。” ——不喜欢贤贵妃的。 “……” 徽韫在心里一一做分类,视线停在了最后一人身上,贤贵妃见所以人都等着自己,于是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句:“我应该就用不着自我介绍了吧。” ——不喜欢我的。 结束第一次宫廷集会,作为皇后的徽韫,带着后妃去长乐宫请安,她艰难的爬上步辇,上去时手下意识搀住一旁的叶灼,叶灼只是也只能搭把手,等徽韫上去后,他不留痕迹的给她掖好了裙摆。 “皇后今早做那样子给谁看啊!” “就是就是,还故意让我们跪,分明就是给我们下马威,平日里的和善都是假的。” “人家可是有太后撑腰,皇上都不怕还怕你们?还是少说两句,省得被人开刀杀鸡儆猴。” “太后她能活多久?太后驾鹤西去,皇上不喜欢她,文惠公主也不是她生母,没人要的东西,迟早被废。” “你小声点!” “啊——” 叶灼不留余地的拽着庄嫔的脖子将她从步辇上拉下来,徽韫一脸懵逼的攀着步辇回头看他们,就看见叶灼拿着戒尺在庄嫔的嘴上抽打,而其他人却视若无睹的从一旁绕道走。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说话,戒尺抽嘴的声音更清脆。 叶灼抽了几下后问:“几下了?” 庄嫔被迫挺直腰板,泪眼朦胧的咬着牙齿:“不知道。” “还请娘娘自己记着,不然多打了奴才可不管。”叶灼用戒尺在手心里拍了拍,“千万别叫出声来,惊着了皇后娘娘,可就不是一顿板子的事了。” “是。” 庄嫔一脸认栽的闭上了眼睛。 叶灼冷却眼眸:“数出声来。” 庄嫔泪如雨下,咸酸的泪水流入被抽破的皮肤,咬得她痛痒难耐。 啪—— 叶灼命令道:“数!” “十一。” “二十一。” “三十一。” “……” 李婕妤紧张得咽口水:“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叶灼自己动手打人呢。”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我也是。” “其实庄嫔说话心直口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前掌印倒是没跟她计较,只是没想到这次掌印会当众掌掴她的嘴,看来掌印近来心情似乎是不大好的。” 王昭仪心有余悸的看向贤贵妃:“娘娘。” 贤贵妃亦是后怕:“叶灼这是数给我们听的,不用害怕,只要我们管住自己的嘴,他也不能只手遮天。要怪也只能怪庄嫔管不住自己的嘴。” “一百。” 叶灼丢下戒尺,庄嫔不堪承受,已经倒在地上。 守在一旁的宫女赶紧上来搀扶。 躺赢小太后 第17节 叶灼头也不回的交代:“这事若敢传到建章宫你们自己看着办。” “奴婢们不敢。” 一行人抵达长乐宫时,对徽韫与叶灼的态度明显好了几分,叶灼无视其他人的恭敬,跟随在徽韫身后进去正殿请安。 戚楚斓悄悄走到叶灼身边:“庄嫔娘娘怎么样了?” 叶灼:“管不住自己的嘴不如别要。” 戚楚斓心颤,僵硬在原地,可是看向叶灼的目光,充满了爱慕之意。 如果可以跟着他,他应该会护住我吧。 “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一脸和蔼的让她们起来,又特意将徽韫招来身侧:“皇后入宫也两个多月了,因为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现在才召见你们。以后你们日日都要去椒房殿给皇后请安,且不可怠慢。” 日日? 那我岂不是每日都要起大早? 还要穿着这件厚重的华服? 想着每日都要像今天一样徽韫已经开始难受了。 太后盯着贤贵妃,又看了看其他人,没有瞧见庄嫔时,她随口就问了一句:“怎么也不见庄嫔?” 其他人纷纷抬头看向叶灼。 叶灼颔首回:“庄嫔身子不适,已经先行回宫了。” 视线停了片刻,太后眨眨眼:“病了就病了吧,让太医好生调养着,现在是多事之秋,就不要再出来晃悠了,省得把病气传给别人。” “是。” 是个人都知道太后这是在变相的囚禁庄嫔呢,这样看来叶灼当真是在宫里只手遮天了,他原本就是司礼监的太监,又得萧太后宠信,如今跟在皇后身边,帮她行使管理六宫的职权,要是皇后诞下个一儿半女,叶灼顺理成章的扶持嫡皇子登基,他未来的前途只会是一片光明。 试问谁还敢得罪他! 萧太后从前雷霆手段,现在把琐事都交给了叶灼打理,自己也不需要太劳累,她自己逐渐也爱上了清净,没说几句话就打发宫嫔走了,并且将日日的请安顺道给免了。 “哀家本就喜欢清净,你们日日过来也麻烦,往日的请安就免了吧。”说完抬手让怀英嬷嬷送客。 那我的也能不能免了? 徽韫噘着小嘴打算离去。 这时萧太后叫住了她:“皇后你留一下,哀家有事吩咐。” 等人都走了后萧太后才肯说:“那如今年纪还小,宫里的嫔妃不好管教,背地里的手段多着呢,皇帝的心又不肯向着你,难免会受些委屈,恐怕得费些时日,好在叶灼在你身边。” 徽韫嘟着小嘴往侧身看。 叶灼颔首应。 太后又说:“叶灼有时的手段确实是狠辣了些,不过用来威慑这些挑事之人最为管用,秋绘也是宫里边的老人了,若遇见不懂的事也可以向她讨教,至于陛下……” “祖母不帮我了?”小孩的声音糯叽叽的,听着些许可怜与不舍。 “哀家的头风又犯了!”太后扶着额心面露愁容。 “噢。” 怀英嬷嬷朝外请手,送徽韫一同出长乐宫,没想到一出去就瞧见戚楚斓被贤贵妃身边的宫女狠狠甩了一巴掌,叶灼眯了眯眸子,那宫女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只因这婢子手脚不干净拿了贵妃娘娘的东西。” 戚楚斓双手呈上玉簪:“这是奴婢在地上捡到的,本想物归原主,可贤贵妃身边的宫女,上来便咬定奴婢偷了东西,还请皇后娘娘做主。” 徽韫理所当然的看向叶灼。 怀英嬷嬷却抢先做主道:“如今太后抱恙,不喜见血腥的,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许再议论了,也不许私下报复,否则太后她老人家饶不了你。” 戚楚斓磕头:“是。” 徽韫小碎步下去搀扶起戚楚斓给她擦眼泪:“好了好了不哭了。” 余光带到神色幽深的叶灼,戚楚斓藏起自己狼狈的模样:“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奴婢已经无碍了。” 叶灼轻声提醒徽韫:“陛下马上就要来椒房殿了,娘娘得今早回去侯着。” 戚楚斓侧身给徽韫让道。 “可是……”徽韫看着戚楚斓脸上的红肿,没想到那宫女下手如此重,才一巴掌下去已经破相,戚楚斓的这张脸,哪怕是后宫佳丽三千放一起,都不足以与她相较一二啊。 叶灼与戚楚斓擦肩而过时不动声色的朝她递了药膏。 戚楚斓受宠若惊。 叶灼淡淡道:“破了相可就白瞎了这么俊的容貌。” 戚楚斓嗯了一声握着药膏满是感激与爱慕之意。 秋姑姑路过瞄了她一眼。 作者有话说: 别惹他,他跟老婆吵架了 徽韫:不是你不要我吗? 小灼子:我错了… 是先走个程序还是直接跪呢? 第15章 一五 按照大周惯例,每月的十五,皇帝必须与皇后共进晚膳,太后虽然病倒了,可是成化帝也不敢不来,今日的佳肴也比平日精致许多,御膳房新来了一位厨师,做得一手的好糕点,颜色也极其漂亮,像是掉入百花丛中,让人食欲大增。 戚楚斓替皇帝皇后布菜时,成化帝不自觉的看了她两眼,今日她身上的粉色裙子倒是配她,平日戚楚斓的打扮都朴素无华,本就底子好的她眼下确实熠熠发光。 可是叶灼一眼也不带瞧她的。 戚楚斓有些不悦。 她今日穿这身可是特意穿给叶灼看的啊,没想到他从头到尾正眼都没有给过自己。 “陛下。” 她递出金箸。 成化帝一笑接过。 戚楚斓介绍食物道:“这些都是御膳房新来的厨师做的,不管是外观亦或是味道都是极好的,陛下尝尝。” “色香味俱全,就如你一般。”成化帝顺嘴说了这么一句,引得大殿之内鸦雀无声,他自己倒是没怎么在意,“嗯,果然不错。” 戚楚斓瞬间笑容生硬。 徽倒是没有瞧出来二人的不对劲,她见皇帝动筷子后就抬头用眼神叶灼——我可以吃了吗? 叶灼点头。 她笑了一下开始吞咽。 其实今天中午她就吃了很多,秋姑姑好不容易才劝住的,可没想到到了晚膳时间又这样,虽然说御厨做的糕点是好吃,可是也经不起她这么造啊,偏成化帝也在这儿,其他人反倒是不怎么好阻拦了。 上次的事成化帝回去已经反思数日,现在他对徽韫更多的是内疚与自责,态度比起先前略有不同,甚至在秋姑姑劝阻徽韫不许多吃时,还帮她说话:“她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想吃就让她吃,这点小事也要管着。” 秋姑姑惶恐:“奴婢不敢。” 为了弥补上次的事,成化帝有意善待她,他笑嘻嘻的把糕点推过去:“这些都是皇后的。” 徽韫一顿瑟瑟嗯了一声。 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原谅别人的人! 而且她确实怕成化帝,只因他发脾气会砸东西骂人,像叶灼他就不这样啊。 不过…… 不过现在叶灼时常躲着她,已经好几夜没来陪她了,现在都是戚楚斓给她守夜,虽然戚楚斓对她也很好,却还是没有叶灼的细致入微。 见徽韫低头没说话,眼角泛起微微的红光。 成化帝问:“徽韫可是念家了?” “嗯嗯。” 她塞了满嘴的糕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她就是很想哭,也很思念余奶娘,特别特别的思念,比刚入宫那会儿还要想抱着奶娘。 成化帝垂着眸子想了想:“朕倒也不是不可以恩准皇后回家一趟。” “真的吗?”她掀起泪眸,因为太过闪亮,皇帝还愣了片刻。 “下个月正好是文惠公主的生辰,皇后如果真的想家,朕便恩准你回萧家一趟,准你歇一晚再回来。” “好。” 同徽韫用过晚膳后,成化帝依旧没有留宿,离去时视线在戚楚斓身上停留,不过片刻收了回去。 王十宾早就把皇帝的性子给摸得透透的了。 看来皇帝是很中意这个戚楚斓啊! 不然被人那样辱骂,脾气暴躁的皇帝也没有砍她脑袋,满门心思的都在她身上,以往可是从未出现的事,成化帝花心惯了,见一个爱一个是常有的事,可是没有哪一个似戚楚斓一般,牢牢抓住皇帝的心,戚楚斓也是独一份拒绝皇帝的人,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皇帝对其恋恋不忘吧。 如果他可以帮皇帝达成心愿? - “啊……” 食饱饭足后的徽韫躺在床上,凸起的肚皮像是鱼肚子,戚楚斓揉了半天也不见消化,糕点许多材料都用了木薯粉,是极容易吃撑又不好消化的材料,被吃撑折磨得想吐的徽韫终于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了。 “好涨!” 戚楚斓笑着揉:“刚才不听秋姑姑的劝,现在可是吃罪了吧。” 徽韫哼唧:“都怪那个厨师做得太美味了。” “也是呢。”戚楚斓笑着摸自己的肚子,她也有幸尝了几个,“奴婢原本不爱吃花生碎的,可没想到掺在糕点里,一点异味都没有。” “是吧!”徽韫努力的寻找赞同感,“都怪厨子!” 躺赢小太后 第18节 “可是再好吃娘娘也不能吃那么多啊!现在这样……”戚楚斓轻轻打鼓,“倒像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咦?”徽韫眼睛亮了。 戚楚斓还是笑:“不过娘娘与陛下都没有同房哪里来的孩子呢。” 徽韫又叹气。 “皇后娘娘想要孩子?”秋姑姑进来换熏香,戚楚斓随意扫了一眼,“也是,宫里边的女人,都想要个孩子,否则后半辈子就无依无靠的,一旦没了恩宠,谁都能踩你一脚。可是这生孩子啊,可是去走鬼门关,身材变样失去恩宠不说,说不定连命都交代了,似乎也没什么好的。” 戚楚斓的揉法很舒服,再加上人吃饱就容易犯困,徽韫不知不觉就睡了。 这时王十宾过来了。 戚楚斓轻声说:“皇后娘娘已经睡着了。” 王十宾笑着看了一眼入眠的皇后挺着小肚子吐泡泡,皇后睡着了正好合他的心意,只见王十宾笑嘻嘻的说:“奴才不是来找皇后的,而且来找戚姑娘你的。” “找我?”戚楚斓更想不通。 王十宾抬手:“姑娘借一步说话,吵醒了娘娘也不好。” 于是戚楚斓半信半疑的跟着王十宾一路从椒房殿到了建章宫。 可谁曾想已经睡着了的徽韫会因为一个噩梦惊醒,她做梦梦见成化帝冲她摔东西了,满头大汗的抱着枕头爬起来,醒来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殿里的烛火正跳跃着,戚楚斓粗心忘记了关窗,夜里有冷风穿堂,外面的月色很高很浅,阴森的气氛怪让人胡想,她于是蔫巴巴的坐回去。 睡着了倒是不觉得,醒了她又觉得肚子撑,而且身上还有些痒,于是趿上鞋子去寻戚楚斓,屏风后头却不见人影,她只得推开殿门出去寻,可眼下已经到了入睡的时辰,椒房殿大门上锁,宫女也都休息了。 她往右边瞧,秋姑姑的房间;又往左边看,叶灼的寝室。 秋姑姑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吵醒她吧;叶灼……有点烦我,还是不要再麻烦他了吧,太后只是让他来协助管理六宫,可不是来伺候她起居的。 嗐! 算了! 自己揉揉吧! 于是徽韫坚强的躺在床上,学着戚楚斓的手法给肚子放松,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盯着天花板,越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越怀念在萧家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苦,比不得椒房殿锦衣玉食,可与余奶娘相依为命,日子是苦的,心里头却异常甜蜜。 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挠着痒,心情可算好点。 正这时响起了脚步声。 徽韫赶紧撩开碍事的纱帐去看,叶灼像是被人抓包一般僵住,眼底一抹促狭的尴尬一扫而过。 徽韫喜:“叶灼!我没睡!你是过来看我的吗?” 叶灼站在门口没往里面走,忽然星眸眯成了一道细缝。 明明每天都会遇见,可是她总觉得似乎许久没有看到叶灼了,也再没有瞧见他脸上的笑意。 “叶灼!”徽韫从床上跳下来冲着他露齿笑。 他的所有挣扎在她的笑容面前彻底崩溃。 叶灼只能走进去,歪头看着她脖子上,一块一块的红疹:“什么?” “嗯?”徽韫用手胡乱的摸了摸脖子发痒的地方。 叶灼抓住她的手,眉眼间严肃起来,他稍离近些查看又抓起她的手,她脖子与脸上都有,似乎不是蚊子咬的,倒像是过敏了。 叫叶灼这么一弄徽韫才后知后觉的看到自己身上的红疹。 “别挠!”叶灼抓住她。 徽韫点头。 叶灼往床上看了一眼,只是一个眼神她就懂了,格外听话的跑去坐好,等叶灼拿着治过敏的药,单膝跪在她身前时,徽韫才收起眼神,傻乎乎的往上看,等徽韫不盯着自己了,叶灼才会去盯着她看。 他承认自己很害怕与徽韫的眼神对视,否则自己所有的底线和挣扎在她面前都会崩溃。 “娘娘知道自己对什么过敏吗?” 椒房殿的夜很静,他的声音更加如是。 徽韫翻着大眼睛想:“五岁的时候吃花生也长了这样的红点点,后来奶娘就再也不在我的饮食里放花生了。” 花生? 叶灼瞬间知道她怎么过的敏了。 脸上涂完药接着是手上。 红疹覆盖的面积似乎很广,见她时不时地用手抓挠后背,叶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戚楚斓呢?” 徽韫摇头:“不知道去哪儿了。” 叶灼掀起眸看她,是一股笨笨的清纯,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然后又忍不住讽刺:“娘娘能活这么大可真是太难为奶娘了。” “你怎么知道?”徽韫并没有发现他话里的讽刺,反而是很吃惊,“奶娘为我做过好多的事。如果不是奶娘,我不可能还活着,她为了我吃了好些苦,可是我却不能孝顺她。现在我一个人在宫里,如果没有你的保护,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所以娘娘是要孝顺奴才?” “嗯。” “怎么个孝顺法?” “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 叶灼:“……” 他站起身,冷峻发令。 “脱了。” 作者有话说: 别人的老婆:我要和你白头偕老 自己的老婆:我要给你养老送终 第16章 一六 “戚姑娘里边请。” 王十宾笑容和蔼可亲,可戚楚斓总觉得不安心,她就着王十宾的手往里看,宫殿里静悄悄的,也不知是何处,难不成王十宾想对她动手? 王十宾知道她的顾虑,于是亲自推她进入大殿:“进去吧。” 她进去后才发现这是后门,王十宾带她来这里不走正门却走后门是为何?另外这又是哪里?怎如此金碧辉煌?看着完全不像被废弃的宫殿,这也悄悄打消了王十宾会杀人灭口的想法,一般杀人都得选僻静的地。 王十宾又是一笑:“还请戚姑娘在此稍等片刻。” 戚楚斓颔首目送他离去,见王十宾从正门出去,她就想要撒腿跑人,却不料门外有人看守,她前脚刚出去就被请了回去。 只不过…… 戚楚斓看着殿内熟悉的布置。 这个地方她似乎来过? 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那边王十宾出去后直奔成化帝批阅奏折处,见成化帝望着堆成山的奏折正发愁,他看准时机上前说道:“夜深了,奏折明日再批吧,陛下不如回宫安歇,奴才给陛下准备了礼物。” “王十宾!”成化帝用手在王十宾的乌纱帽上敲了敲,语气带着不悦和威胁之意,“你再敢像上次一样把齐王派进宫来的细作送到朕这儿!小心点你的脑袋!” 王十宾满头大汗,连说话也跟着结巴:“奴……奴才不敢,上次……上次是奴才的错,奴才没有查清楚那人的底细就给送了过来,还让叶灼的人给发现了,奴才死不足惜。” 他磕头磕歪了乌纱帽:“可是这一次奴才送过来的陛下保准喜欢。” 成化帝好整以暇的捉弄着王十宾:“你知道朕喜欢哪样的?” “奴才……奴才……” 王十宾不敢说知道,否则怕皇帝多疑,自己擅自揣测圣意何事也不好糊弄,可是如果说不知道,那他送的这位美人,皇帝可就没兴趣过去瞧了。 “奴才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可总想着自古英雄爱美人,所以才敢斗胆献丑一试,惟愿博陛下一笑。” “还算识相!” 成化帝满意他的阿谀奉承,又想着自己确实劳累,所以起身回寝宫休息,二人走到正殿门口时,王十宾用手指侧殿方向。 成化帝眉心一动:“若是叫太后知道岂不是又多了一条人命?” “她能得陛下垂青,死了也是值得的。” 成化帝笑着看向说话正中下怀的王十宾。 王十宾让道:“人就在里面呢,怕是等着急了。” “好吧,朕就去看看,你这狗奴才!”成化帝笑着拍歪乌纱帽,“给朕选了个什么样的美人!如果没有你说的那般,朕先砍了你的脑袋!” 坐在榻上的戚楚斓听见外边成化帝的声音时傻了,这才想起来此地不正是她撞见成化帝与宫女苟合的地方吗?当即就觉得床榻脏得不行!只是这是她想跑,怕是已经没机会了。 “怎么还让人守着?难不成是怕人跑了不成?没规矩的!” “陛下里边请。” 成化帝与王十宾说笑着入殿时正好瞧见戚楚斓在扒拉窗户,王十宾第一时间往成化帝脸上瞧,见他喉结吞咽就知自己是猜对了。 戚楚斓赶紧松手:“陛下。” 成化帝收起花心的笑容往里朝她一步步靠近,白日里见她穿着身上这件粉色的衣衫时,他就已经很克制的不叫自己胡思乱想了,却没想到此刻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在他的寝宫里面,不得不说王十宾差事办得好。 王十宾朝戚楚斓使眼色。 眼下她也只能放弃逃跑的念头过来跪地请安。 “奴婢戚楚斓,拜见皇上。” 成化帝靠着椅子,看了一眼王十宾,王十宾会意出去,并且贴心的带上了门,这一声门响,戚楚斓心里也是震了一下,再抬头皇帝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她被迫抬着脑袋。 成化帝细细打量她一番:“这身粉色的衣衫倒是很称你雪白的肤色。” 戚楚斓笑容僵硬。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看都不看,却叫成化帝吃饱了眼福。 拇指摩挲着女子圆润的下唇,成化帝几乎是喜形于色:“第一次在建章宫见到你时,朕满脑子都是此刻的画面,没有人比你更让人心动的了,朕的魂儿都让你给勾走了。” “陛下……” 躺赢小太后 第19节 她低下头又被人强行抬起。 成化帝用手指在她的口里轻轻戳了两下,逼得戚楚斓顿时红了眼睛,她抓着裙摆用哀求的眼神求他。 “你还是不愿做朕的女人?”成化帝狠狠掐住她的下巴逼问。 戚楚斓闭眼两股热泪径直流下,这幅模样真的让人很难忍住,可是成化帝又不忍心见她痛苦。 其实一开始他是因为她的容貌才对她另眼相看,可如今成化帝却愈发着迷于她的心性。 这样漂亮又倔强的女人他从未见过! 在一番挣扎后,成化帝一把甩开她的脸,戚楚斓撑着地面,听见门开的声音,然后就听见皇帝骂人。 “以后不要叫她再出现在建章宫!强扭的瓜不甜!朕绝不强求!” “是。” 戚楚斓抱着膝盖低头啜泣。 过了一会儿后,王十宾推开门,朝她身上吐口水:“晦气的东西!害得我被皇上骂!又多远滚多远吧!” 戚楚斓攥着裙摆,爬起来就往外冲,经过成化帝跟前时,化作了一阵湿热的风,皇帝低头捻了捻手里粘稠的津液没说一句话。 - “趴好。” 徽韫趴在床上,脑袋往后看他。 叶灼盯着只剩下一件单薄小肚兜的小皇后一时沉默,这细皮嫩肉的,跟地里的白萝卜似的,不过还是很快收起异心,一心一意的给她上药,手指碰到腰窝处的红绳时,他避重就轻的一笔带过,视线再往小皇后脸上走,她倒是一副享受的模样。 “翻面。” 徽韫折腾着翻了个身。 叶灼只扫了一眼,然后专心致志的上药。 不过…… 他看着圆鼓鼓的肚皮。 徽韫不好意思的说:“吃撑了还没有消化。” 叶灼将两指上剩下的药膏在最后一个红疹上的涂了两下,这厢收起药膏,然后视线对上了她的眼,徽韫也是猝不及防的撞上,眼神里带着懵懵懂懂的青涩,反观叶灼就不同了,眼神浑浊得很。 修长的手指拿起放在一旁的中衣轻轻盖在小皇后的胸上他才起身。 徽韫穿好衣服坐起:“你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一走?睡不着。” 他凝看鼓肚皮。 徽韫顺手摸圈:“也消化消化。”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御花园花草树木也都沉睡了,泼墨般的天空与东边点点星火遥遥呼应,御花园的石子路上两具身影并立而行,一高一矮,高的是一如既然的高冷,矮的今夜似乎格外活泼,两人相互弥补,倒也和谐。 “有点痛!” 叶灼静静看着某人胡闹。 徽韫摘掉鞋子艰难的朝他伸手,叶灼也是下意识扶住她的臂,见她异常险阻的缓缓直起身板。 叶灼:“别勉强。” “可以的。”徽韫搀着他,亦步亦趋,走得极困难,“我以后再也不吃那么多了,肚子好涨,沉甸甸的。” 叶灼浅笑借力给她:“小孩子不听话的惩罚来了。” 被奶凶奶凶的眼神瞪住时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叶灼第一次在椒房殿见到小皇后的场景。 可她难道不知道?这么奶的眼神是吓唬不住人的呀!只能让人心软软! 徽韫大概是走了两圈然后就再也走不动了,气喘吁吁的靠着他手臂大口喘气,叶灼看了一眼御花园的石子路,就这么点距离能把人累成这样也是好笑,不过所有滑稽的事情放在她身上似乎又理所当然,而且尽显可爱。 他第一次见徽韫时只觉得她笨。 后来发现她是真的笨。 再后来又从她身上看到了极少见的纯真的乐观。她的乐观是与生俱来的,同时也会感染身边的人。 她实在是不适合久居深宫! 可好像又只有她才能在这样叫人窒息的深宫之中保持着五彩缤纷的灿烂。 红彤彤的小脸仿佛有生命在对外汲取营养,她隔着宽大的袖袍紧紧抓着叶灼结实的手臂。 “肚子已经不涨了。” 叶灼一笑:“那回去吧。” “可是我走不动了。”她一脸可怜又一脸理所当然的朝他摇头,这表情绝对是在等他说下一句我背你。 月色之下,人影矮了。 徽韫嘻了一声,用力扑上去,汗涔涔的脸蛋,无意识贴着他的颈,鬓角的绒毛扎得人心痒痒的,他斜眼往回一瞧,最终还是败在了天真之下。 “等你以后老了,我也这么伺候你。”徽韫在圆月之下许下承诺。 叶灼竟然也顺着她这么荒唐的话接了后一句:“好。” 他想大概是因为今夜的月色太美! 走着走着背后传来粗重的呼气声,他停下脚步低声笑了,感觉温热的气息洋洋洒洒的喷在自己身上,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此刻彻底安静了,不过呼吸声要比平常重很多,看来她是真的没有骗人,确实是走累了。 这时一道人影急匆匆的跑过来撞上了他们二人。 戚楚斓擦擦眼角的泪:“掌印?” 叶灼看着她。 下一瞬视线落在叶灼背后正睡得安稳的小人身上,瞧见小人美梦之中流出来的口水湿了叶灼的半边肩。 戚楚斓惊:“皇后娘娘?” 叶灼无视她往前走了。 作者有话说: 一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露出“和善”的笑容:你们说,我看着有那么老吗?/菜刀威胁 第17章 一七 “听说了吗?昨夜御花园西面闹鬼了,不少宫女太监都瞧见了呢。” 晨间椒房殿后妃会议时王昭仪忽然挑起了这么个话题,徽韫瞬间感觉杯子里的牛乳茶就不香了。 “王昭仪可别吓唬人!宫里哪来的怪力乱神之说!小心皇上怪罪!” “是真的啊,都瞧见了。” “本宫可不信这个。”贤贵妃悠闲的吹着雨前龙井的热气,她出身名门将后,才不会理会这些,“像这种捕风捉影的话,平日还少吗?只有愚笨的人才信,又或者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可是这次千真万确。” 李昭仪悻悻的攥着手帕,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她昨夜去千里湖欣赏美景,便意外撞见了宫女口中的鬼影,吓得一夜都没睡好觉。 “李昭仪倒不像是个骗人的。” 其他人纷纷表示。 如果一来贤贵妃的态度也将信将疑了,她了解李昭仪并非个爱搬能是非的人,从她口里出来的话确实有几分可信之处。 于是所有人就开始讨论起鬼神之说了。 “那东西喜欢夜里出来,听说还会掏人心肝吃呢,面目狰狞可怖,见过的人都没有能活着回来的。” “为何宫里会有这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宫里边多少冤死鬼啊,像什么宫女太监,人死了之后,铺盖一卷就完事,有些办事的人嫌麻烦,连乱葬岗都没去,直接扔在荒郊野外了,所以这些东西啊,心中怨气滋生,便找回来了。” “那可有法子治?” “自然是有的,你且听我说……” 徽韫听得尤其认真,小嘴一直没合拢过,还仔细记了重点,等结束会议后,她便按照德嫔的法子,将椒房殿的地板上,尽数撒满米酒与狗血,相当重视此次的鬼怪之说。 叶灼黄昏办完太后吩咐的事情从外面回来时瞧见门口一地的狗血。 他问:“怎么回事?” “噢。”小太监回,“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说最近宫里不太平,所以在椒房殿处处撒了狗血。” 听着冷峻的眉峰皱了皱。 小太监直冒冷汗:“要是掌印不喜欢奴才这就叫人清理掉。” 叶灼没回复这句话,只是直径回了屋,第二日出来时,门口已经清干净了,没过多久又叫人撒了。 看着小皇后尤其认真的吩咐太监每个角落都不肯放过时他默默盯了许久没开口。 不过徽韫这么一清理,倒是清出了许多东西,顺道把椒房殿打扫了,瞬间宫殿焕然一新,还栽植了几颗桂花树,用来添加阳气。 不过饶是如此她依旧夜不能寐。 终有一日御花园西面的诡怪之说也真相大白。 “原来并非妖孽作祟,而且被太后□□的庄嫔。” 庄嫔? 似乎是因为第一次来椒房殿请安说错话叫叶灼掌嘴的那位。 “庄嫔自那日之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起初大家也没怎么在意,可谁知道看守的太监偷懒,竟然人偷偷溜出来的,跑到御花园装神弄鬼。” “庄嫔以前得宠的时候,那张嘴可没少折腾人,现在也算是报应不爽,没什么好可惜的,也不值得同情。不过这事是怎么发现的?” “叶灼呗。” 近日叶灼带了一帮人,亲自去御花园蹲点,终于在昨夜抓到了人,也破了御花园的鬼怪轶事。 “叶灼何时也管起这种小事了?以前宫里也没少发现这种事,可他向来不都是置之不理吗?冷宫那边时常阴怪作孽,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去抓。” “这谁知道呢。” 躺赢小太后 第20节 难怪这几日夜里叶灼都不在椒房殿里! 原来是去抓鬼了! 徽韫张着小圆嘴目光呆滞。 叶灼这么一抓,不仅抓出了庄嫔,顺道也收拾了冷宫。自古多有鬼怪之说,其实大多数是人为。冷宫里关押的都是先帝的后妃,多半是因为犯事被□□,虽然先帝已经不在了,可是她们贼心不改,不少失势的后妃为了报复,所以装神弄鬼,当然还有一些已经疯了的,叶灼全部一网打尽,该送医的送医,该惩罚的惩罚。 如此一来后宫彻底清肃干净了。 夜里戚楚斓帮徽韫绞干头发后吹了殿内的尽数烛火:“娘娘今晚终于可以安心入睡了。” “嗯。” 徽韫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一想到冷宫后妃那一张张凄惨狰狞的面孔,顿时又心里发慌,大眼珠子四处转动,总感觉周围有眼睛盯着自己。 看来人确实比鬼可怕! 瞧见徽韫打了个哆嗦,戚楚斓以为她冷,便过去关了窗,合上轩窗时,戚楚斓视线扫过站在月下的男人,如瀑般的黑发笔直的垂在他□□的后背上,月色倾斜,乌发如墨,好不文雅,她忍不住又多瞧了一眼,然后拿下支窗的棍子,隔断了喧闹。 轻微的关窗声叫叶灼那双阴淡的眸子缓缓扫了过去。 下一瞬殿内的最后两缕烛光没了。 小皇后这是睡了? 他已有数日不曾守夜,可却时刻关注着小皇后,自上次吃撑了睡不着后,她睡觉再没闹出事,想来是已经适应了深宫的夜,以后也不需他操心,如此他也算甩掉了小皇后,总感觉一身轻松,却又莫名的空虚。 又是每日的椒房殿议事。 正直酷暑,天气闷热,可许久不见雨落,后妃们实在吃不消,已经开始盘算去广陵园避暑了,只不过太后如今病着,成化皇帝那边又没发话,其他人哪怕是想,也不能付诸行动,于是只能寄希望于皇后。 “这天儿是越发过不下去了。” 只要有这么一个人挑起此类的话题其他人心里也有数。 众妃余光往上瞧,徽韫正在打盹儿。 今日的皇后怎么一直在犯困? “就是说呢,再这么下去,人都快热化了,往年这个时候,先帝的后妃都去广陵园避暑了呢,可是今年太后病着,皇上迟迟不发话。” 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齐刷刷的往徽韫方向瞧。 徽韫脑袋一磕,挣扎着撑开眼,后妃见状继续说。 “皇后娘娘何不去与陛下说说,否则等到七月份中旬,岂非热死人。” “皇后娘娘?” 叶灼手疾眼快的伸手扶住椅角,徽韫脑袋沉重的砸在了他的手心里,这么一砸原本的困意也清醒了。 她才想起刚刚说了什么,于是半梦半醒的答:“嗯,好。” 说完这句话发现后妃们都以一种极其诧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她只能重新振作精神,小手重重拍响脸蛋,如此厚重的眼皮才稍稍轻松几分。 叶灼余光冷淡的盯着她。 不过没一会儿她又睡了。 戚楚斓只能在一旁提醒她,可她就像是个风娃娃,戳一下就往哪边倒,眼睛睁一下,换了个姿势和方向,又继续不省人事了。 戚楚斓一时语塞,一边要盯着后妃,一边又要负责叫她。 可徽韫确实是很努力的跟瞌睡虫做斗争了。 贤贵妃随意往上座一瞧,见徽韫仰着脑袋靠在椅子上,当时她的表情只能用铁青来形容,其他后妃们见皇后这样的态度,心里也很是不爽。 现在太后不许皇帝宠幸后宫的其他嫔妃,彼此之间也便少了不必要的勾心斗角和嫉妒,竟然欢欢喜喜的坐在一起八卦起别人的事来了。 “太监与宫女结成对食一事又不是只在本朝有,哪朝哪代没有啊,保不齐你们宫里都有呢,只是没被发现罢了,不信大可以回去查查。” “难不成你觉得此事可以姑息?” “只是没昭仪说的那么面目可憎罢了,如果依王昭仪的做法,宫里不知又要死多少的宫女太监,我倒不如建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的话题叫宫女和太监们纷纷心虚的低下了头。 起因是王昭仪撞见自己宫里的太监和宫女私相授受。 于是就牵扯出了这么一桩事。 王昭仪生气,抓着桌角:“难不成要叫本宫就这么放了他们二人不成?本宫就是觉得应该重重罚他们!也要叫底下那些龌龊东西不敢再犯!” “其实王昭仪大可不必如此动怒,也不是件什么要紧的大事。” 戚楚斓端着煮好的热茶,恭恭敬敬送到后妃面前,忙活完后才回到徽韫身旁,余光中满是叶灼的脸。 她很想知道叶灼怎样看待这件事的——他难道就不想要一个女人与他在这漫漫长夜里拥衾取暖吗? 这一会子的功夫后妃们吵得是不可开交。 “叔说叔有理,婆说婆有理,再怎么吵也每个结论,不如咱们就让皇后娘娘来做决定。” 后妃不约而同的看过来,这时徽韫依旧是睡得正香。 “皇后娘娘觉得臣妾应该怎样处理那两个不知廉耻的奴才才妙?” 戚楚斓冲后妃们一笑,双手托着徽韫的肩膀,将她已经快躺平的小身板,稳稳当当的扶坐稳。 贤贵妃一笑:“皇后娘娘可是后宫之主,此事自然得您来拿主意。” 此刻徽韫迷迷糊糊,戚楚斓好心压低声音:“对食的事。” “对食?”徽韫努力揉巴眼睛,她刚才睡得香,压根就没听,于是戚楚斓只能解释一遍。 王昭仪怒凶凶的说:“他们干出那种有违天理的事本宫岂能容之?” 听戚楚斓解释完后,徽韫瞬间睁大了眼睛,眼珠慢慢转向叶灼:“原来太监是可以娶妻的啊!” 戚楚斓尴尬一笑:“按理说是其实可以的,不过太监不能生子。” 王昭仪:“皇后娘娘你说怎么办?” “为什么喜欢人也有错呢?”徽韫一脸单纯的反问她。 王昭仪愈加生气:“太监那种没根的东西也配喜欢人?真恶心人!” 叶灼冷淡的眸子动了一下。 徽韫一脸无辜的说着:“那人家宫女都没说什么啊。” 贤贵妃一笑道:“所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允许太监与宫女结成对食一事了?” “自然是……”她话没出口,就让叶灼扶住肩,通过他的眼神,徽韫只能闭上嘴巴。 此时叶灼不紧不慢的说:“昭仪宫里的人犯了事,自行管教便是,这点小事无需请示椒房殿。” 说完眉眼轻轻一弯,谦和有礼却让人发怵。 王昭仪连忙闭上了嘴。 自古哪朝哪代都有对食之事,虽然也算不得人神共弃,也有让人同情与惋惜之处,可依旧为世人所不容。 一旦徽韫刚才接下了贤贵妃的那句话传出去可就是祸乱宫闱之罪了。 所以叶灼才会阻止。 傍晚徽韫坐着步辇从太后的长乐宫返回椒房殿。 秋姑姑一路念叨:“娘娘刚刚怎么能在长乐宫睡着了呢?若非太后娘娘不怪罪,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虽然太后宠爱娘娘,可娘娘也不能……” 她一回头就见徽韫仰着脑袋靠在步辇上直接睡死了过去。 秋姑姑:“……” 作者有话说: 小皇后又是浑水摸鱼的一天 第18章 一八 大概是昨日开始,徽韫特别爱犯困,似乎怎么也睡不饱,眼下更是直接睡死了,任凭人怎么叫都叫不醒,叶灼还以为她是中了毒,可扶着人脑袋扒开眼睛看,却没有瞧见任何异样,连呼吸与心跳都是正常的,而且还打起了酣。 那这就奇怪了! 戚楚斓紧张兮兮的在一旁看着:“皇后娘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叶灼:“只是睡着了。” 戚楚斓:“……” 叶灼用手在徽韫的脸蛋上,轻轻拍了两下,只见她艰难的撑开眼,在看见她皱皱的眼皮,叶灼才知道她到底有多困,也难怪在长乐宫都差点睡着,如此他便不再让人叫醒了。 秋姑姑也是一脸担忧,皇后这幅精神状态,很难让人不忧心忡忡的。 秋姑姑:“皇后娘娘她没事吧?” 叶灼:“让她睡吧。” 叶灼示意重新起轿,又不动声色的用垫子垫在徽韫脑袋底下,以免路上她被磕着脑袋。 见到此幕的宫女太监纷纷看着靠在步辇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皇后满脑门的问号。 这事还被六宫四处讨论。 所有人都疑惑:皇后会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甚至还惊动了成化帝。 不过成化帝带着御医来椒房殿看过之后表情一言难尽。 御医:“皇后娘娘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只是太困了,睡两觉就好了,陛下不必担心。” 成化帝顿了两秒:“只是困?” 深沉的眸子一动,叶灼替徽韫将手放回被窝,然后不紧不慢的说:“想必是皇后娘娘,近来操心后宫之事,一时心力交瘁所致。” 成化帝看了看他,又转头看看床上的人,见徽韫两腮粉红,又小嘴嘟嘟吐着泡,确实不太像得病。 送走成化帝后叶灼一脸阴恻的盯着椒房殿的奴才。 椒房殿内一屋子的人乌泱泱一片的跪的地上等待发落,小宫女小太监更是被此阵仗吓得浑身哆嗦,哪怕是入宫多年的秋姑姑亦是浑身发汗。 躺赢小太后 第21节 唯一一人躺在榻上睡得更香,还尤其娴熟的翻了个身龟趴。 此刻的叶灼与清风霁月没有半点关系,只是眉目一敛气势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 热闹的椒房殿此刻格外肃穆。 徽韫圆润的小脸不知是什么时候被蚊子咬的小红包。 不过这也无法阻止她进入梦乡。 而椒房殿内让人窒息的沉闷似乎也与她这个当事人毫无瓜葛。 她无知的伸手挠了挠痒。 叶灼只是一拍桌子众人纷纷双肩颤抖。 他视线扫过所有人的头顶最后落在了负责贴身伺候徽韫的戚楚斓身上。 戚楚斓察觉目光,瞬间口干舌燥:“皇后娘娘近来……近来夜里时常失眠,就算是睡着了也会被噩梦吓醒,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 叶灼问:“多久了?” 戚楚斓认真的想了想:“大抵从掌印不来椒房殿守夜那时开始。” 叶灼:“……” 徽韫从小就怕黑,再加上换了个环境,本就一时无法适应,起初有叶灼彻夜相伴,可是后来他不来,徽韫不想老麻烦他,就只能找戚楚斓,戚楚斓虽也配着她,可总会犯困打盹,每次徽韫从梦中惊醒,见旁边的戚楚斓睡着,又不好打搅她的美梦,就只能独自坐到天亮,如此一来困意长期积攒,到今日总算是彻底爆发了。 叶灼本以为徽韫早就已经适应了皇宫的生活却不曾想竟是如此! 可是这小孩为什么这么能忍? 如果他今天不发现,是不是她永远不会说,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童年,所以才会懂事得让人心疼。 充满惧色的眸子浅抬,瞧见男人一脸的阴沉,戚楚斓心中又敬又怕,一股脑子全交代了:“再加上前些日子御花园庄嫔一事,皇后娘娘更是彻夜彻夜的睡不着,睡着后还会呓语说着害怕之类的话,要么就是喊奶娘还有……还有掌印。” 叶灼心脏猛的跳了一下,然后重重的落回远处,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可窒息的痛感从未有过。 叶灼忍着心里翻涌着的情愫:“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皇后娘娘她不让。”戚楚斓确实有提议过,可是徽韫每次都拦着,如此她便不敢擅作主张,这下被叶灼问起,她只能全盘托出,“皇后娘娘说怕讨掌印生厌,所以……” 这次他明显的感受到了心脏那块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 戚楚斓瞧见叶灼紧抓桌角的手缓缓松下力气,下一瞬房间里的所有人就都被打发离开。 叶灼久站在榻边盯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皇后沉默。 子时戚楚斓端着夜宵进来了。 她瞧了一眼还在酣睡的皇后然后端着银耳羹往叶灼方向去:“掌印连着守了好几个时常先用些银耳羹吧。” 叶灼执卷就着一盏昏暗的烛火没有应声,冷峻的眉眼与柔和的月色是相得映彰的绝配。 戚楚斓总觉得如果这个男人不是个太监绝对会迷倒全天下的女人。 只是有点可惜了…… 她盯着唇角浅笑:“奴婢帮掌印再点一根蜡烛吧?” 叶灼:“不用。” “在这么暗的烛光之下看书太伤眼了。”戚楚斓无视他的话,自顾自的伸手去拿,“奴婢还是给你换一盏吧。” 叶灼却直接用书卷挡住了她的手。 她有点尴尬:“掌印?” 叶灼视线盯着床榻上翻身的人用手指在唇前竖起。 戚楚斓登时不敢再说话。 可是心里有莫名觉得叶灼的这个动作是又苏又温柔。 等等…… 他该不会不准再多点一只蜡烛是因为害怕亮光吵到皇后吧? 过了一会儿叶灼见戚楚斓还没走这才放下书卷抬头盯她。 就这一个眼神便让戚楚斓明白刚刚察觉到的温柔都是假的。 这是明明冷得跟冰块似的! 她几乎从未与叶灼单独相处过,今夜算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其实早在叶灼去除闻忆时,戚楚斓就对这个心狠又冷酷的男人,莫名的产生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再后来她便发现那种感情叫做喜欢。 戚楚斓是名门之后,从小耳濡目染明哲保身之道,也清楚自己想要在宫里站稳,没有一个依靠是万万使不得的,这种想法尤其是在萧家姐妹来宫里之后,可是宫里能找什么靠山?宫里的男人,除了皇帝就是太监。 可是周皇帝靠得住吗? 显然她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无论是宫女闻忆的事还是齐王细作的惨死。 可是叶灼就不一样了,他手里握有东厂的实权,又深得太后的宠爱与信任,如果可以跟着他,后半辈子算是有了好依靠。 想清楚戚楚斓大着胆子主动去给叶灼舀银耳羹,妖媚而勾人的眼神故意在他的视线里徘徊。 她用最动人的声音说:“不知掌印是如何看待太监宫女对食一事的?” 叶灼眼神恹恹的盯着她。 戚楚斓笑颜姣好,她双膝跪下呈上银耳,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叶灼唇角扯动,往后慵懒一靠。 她眼神里闪烁着怂恿的蛊惑:“难道掌印就没想过找个女人在这漫漫长夜里相濡以沫?” 烛火已经快燃到尽头,这时窗外下起了淅零小雨。 叶灼身体微微前倾,用汤勺抬高她的下颚,仔细打量好一番:“你生得确实……很勾人。” 对方的眼神明明充满了戏谑,可戚楚斓还是忍不住羞赧。 可下一秒却听见对方说。 “只可惜我不是大周的皇帝,对你的美丝毫提不起兴趣。” 戚楚斓:“……” 汤勺叮当一声掉回碗里,溅起的银耳黏在她虎口上。 视线里坐着的人形缓缓而立,她的视线被逼得没有一丝光亮,叶灼走到床榻边温柔的抚摸着徽韫的脸,原本被噩梦纠缠的小人嗅到熟悉的闻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疲倦的眼皮。 戚楚斓低头暗自抹了一把泪,眼下她再也没脸留下,放下汤碗悄无声息离去。 徽韫听见珠穗沙沙的声音:“难道这又是在做梦?” 说着一直温暖的大手捧住了她的半边小脸蛋。 她脸蛋上的温度极高,还带着些许粘稠的汗意,椒房殿夜里不算太热,她脸上的汗多半是冷汗,叶灼便知道她做噩梦了。 “叶灼?” 小猫咪一样的声线,在雨声的衬托下,又多了几分湿软,其实是徽韫有点想哭,鼻子闷闷的。 他一笑:“奴才在。” 房间里烛火的最后一丝光亮叫殿外的狂风压没了,因为叶灼的方向背着窗,徽韫瞧不见他的表情,她努力控制着委屈和酸涩:“今夜你可不可以留在这里再多陪我一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陪伴她睡觉,戚楚斓就是不如叶灼,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又或许是因为不管她什么时候醒来,叶灼总会第一时间意识到,然后看着她四处折腾,也许他那时很无语,可不管有多无奈,他从来没有拒绝自己。 可是她却连叶灼为什么会不喜欢自己都没有弄清楚。 想着她不禁哽咽:“你不在这儿我就睡不好。” 叶灼:“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叶灼没说话。 徽韫坚强的擦了擦眼角:“要不然你就帮我去找楚斓进来吧。” “奴才在这儿。” 徽韫猛的抬起头。 以前她总是太过于关注叶灼那双被老天爷吻过的手而忽视了他的声音。 可此刻听起来竟格外动人。 她极力压制着扑通扑通狂跳不止的小心脏。 又听见他下一句说:“奴才以后都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某人终于不再嘴硬 第19章 一九 文惠公主腹中的孩子即将临盆,又喜迎她三十四岁的寿宴,成化帝以为徽韫思念家人,所以才导致积郁成疾,成天困顿枕榻之上,于是开恩放她回萧家两天一夜。 徽韫出宫回排场巨大,侍卫宫女太监数百人保驾护航,在无形之中也打破了帝后不和的传闻,也叫萧家两姐妹嫉妒得面无全非。 其实成化帝并非厌恶徽韫,只不过是因被人相逼,所以才对她恶语相对,可二人毕竟是舅侄关系,另外徽韫自身性格讨人,在宫里不争也不抢,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很难让人当真讨厌她来。 队伍出皇宫径直往西面走,徽韫听见市集的噪杂,她笑嘻嘻的探出头,看着身侧的戚楚斓说:“我们这是已经出宫了吗?” 戚楚斓点头:“是。” 最近戚楚斓心情似乎是不大好,成日愁眉苦脸的,徽韫心思哪怕再粗糙,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时叶灼过来了,戚楚斓见他来,人连忙拉开距离,像是跟他怄气,表情极不自然,不过叶灼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徽韫楞楞的盯着戚楚斓。 叶灼说:“奴才已经命人先一步回萧家报信了。” 徽韫冲他招手,叶灼附耳过来,一股酥麻的热气,烫得登时僵硬,许久之后才回过神。 “我不想回萧家。” 叶灼霎时疑惑。 躺赢小太后 第22节 徽韫又说:“我只想去看看我奶娘过得怎么样了。” 她虽然也姓萧,可是萧家从来不是她的家,萧家人也从未善待过她,徽韫自然不会想着回去,她此番出来其实是因为思念奶娘。 叶灼不知徽韫在萧家曾经历过怎样一段艰辛的日子,可从上次萧家两姐妹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也可见端倪,自然也明白徽韫不想回萧家的想法。 徽韫大大的眼睛眨啊眨:“让他们回嫡母那儿,把礼物顺道送过去,你陪我去见奶娘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以后我肯定乖。” 她每次求余奶娘答应自己的要求时也会用这样的话做交换。 叶灼看着她同意了。 “嘻。”徽韫笑。 于是叶灼将回门的事宜都交代给秋姑姑后带着徽韫从小道离开。 只是秋姑姑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脑海中满是昨夜二人的对话。 “世子最终还是要与萧家的女儿牵扯不清是吗?”这是秋姑姑得知叶灼答应徽韫亲自守夜后说的话。 “我有分寸。” 秋姑姑也是了解叶灼的,知道他很少对人上心,就更别说违背自己的原则了,也从未见过他这样伺候一个后妃,心里也清楚徽韫在他心中有所不俗,她也不讨厌徽韫,甚至觉得她可爱,可徽韫到底是姓萧。 只是她现在也提醒过了,叶灼似乎也听不进去,所以才劝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他一旦决定了的事,哪怕有千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此秋姑姑也只能放任了。 戚楚斓一脸茫然的跑过来问:“皇后娘娘怎么不在轿子里?掌印也不在了。” 秋姑姑转头:“我们走吧。” - 余奶娘是个苦命人,早些年嫁了个丈夫,还生育了一对双胞胎,只是那一年庄稼收成不好,双胞胎没能养活,再后来丈夫因醉酒未归,让人活活给打死了,于是为了谋生计,余奶娘开始给人当奶娘,然后就遇到了徽韫,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徽韫早就把余奶娘当亲娘,一生孤苦的余奶娘也视她为亲生骨肉,只是后来又分开了。 余奶娘年纪大了,身体没了奶水,自然也没了价值,徽韫一入皇宫,就让文惠公主一笔银子给打发了,现在应该在老家里待着。 徽韫之前去过,大概还记得路。 水稻田鳞次比节,农人戴着斗笠忙活劳碌,心酸的背影穿梭在小麦里,放牛的小孩瞧见阡陌上两位新客,服装华丽不俗,一高一矮的走在夕阳下,影子散着橘黄色的光。 瞧见不远处的屋舍,徽韫满是愉悦的指向:“奶娘的家,看见了吗?” 徽韫甜糯的这一声也叫带月荷锄归的余奶娘听见了,她放下锄头赶紧跑过来一把抱住满头大汗的人。 “徽韫?徽韫!我的徽韫,好孩子……” 徽韫拿着被余奶娘挤掉的斗笠,笑嘻嘻的转头冲身后的男人说:“我就说我肯定没有记错路吧。” “这位是?”余奶娘这才发现徽韫身后跟了一位戴着三山帽的男子,男子通身墨绿色的圆领外袍,这幅打扮倒像是身份尊崇的大官,这人生的也是清面冠玉,与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矜贵的气质扑面而来。 叶灼拱着袖袍,微颔首示意。 徽韫:“奶娘,他是我的贴身太监,叫叶灼。” 太监? 余奶娘这厢又好生打量他一番,她以前在萧家也见过太监,多半身上带着隐隐的娘味,可是眼前这位完全不一样啊,气质尤其好。 这边太阳已经西沉,余奶娘领着二人回家,屋舍简陋,客厅只有一张桌,三条长板凳,还有一些个破旧的柜子,柜子里面陈列着瓶瓶罐罐。 见二人一路找过来辛苦,余奶娘连忙招呼白开水解渴,家里没有茶杯只能用碗代替,徽韫她从小带到大的,倒也没什么关系,可是面前这个看上去就很贵的男人就不是了。 余奶娘不好意思的说:“小人家里没有茶叶,也没有茶杯,大人先请将就着解解渴吧。” 徽韫那边端起大碗咕噜咕噜的全喝了。 叶灼扫过一眼收拾得极干净的饭碗拿起小尝一口放下也算是打消了余奶娘的顾虑。 等等…… 这男人叫叶灼? 难不成是司礼监的那个叶灼? 几年前东厂在民间办事,余奶娘途经有幸看到过,血淋淋的画面仿佛就在昨日,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欢喜过后余奶娘才思考事情。 徽韫如今是皇后,不可随意出宫,就更别说来这儿了,哪怕是真出宫,身边也得有人伺候,绝不可能只有叶灼一人相伴。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她紧张的抱住徽韫的脑袋:“小徽韫,快跟奶娘老实交代,你该不会是在宫里边犯什么事了吧?要掉脑袋了?” 说着脑海中已经浮现逗点大的小人被押解至断头台的画面了。 徽韫无辜:“没有啊。” 余奶娘擦擦眼角:“可千万别糊弄奶娘,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是皇帝舅舅让我回爹爹那儿,可是我不想回去,我心里只有奶娘。”说着徽韫甜糯糯的抱住余奶娘的腰,小脑袋蹭啊蹭的,像只发育期的幼崽。 叶灼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唇角。 小皇后确实很会撒娇! “那……”余奶娘看向叶灼,自打知道他的身份,她怎么看怎么害怕。 徽韫睁着圆圆的眼睛:“是叶灼陪我过来找你的,他害怕我一个人出事。” 余奶娘抱着徽韫的肩膀低头朝叶灼致谢:“那多谢叶大人了。” 叶灼微颔首示意。 二人找到余奶娘的家时天色已经暗沉,不久余奶娘在露天的厨房忙活一阵后,两三盘青菜叶子和扁豆角就上来了,熟悉的香味叫人垂涎三尺,徽韫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动筷。 余奶娘如今吃饭一个人,睡觉也是一个人,日子必然冷清寂寞,如今折腾的徽韫一回来,她眼眶里泪水打转,却又努力控制不落下。 徽韫已经跃跃欲试:“我开吃喽?” 余奶娘嗯了一声:“快尝尝看奶娘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唔,没有。”徽韫塞了一嘴,又嫌筷子麻烦,直接用手抓着脸上的饭粒往嘴里塞,“还是以前的味道。” 余奶娘欣慰一笑,再看向没动筷的叶灼:“是不和掌印的胃口?” “是吗?”徽韫一脸纯真的抱着已经挖空了大半的饭碗看他,这个眼神已经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叶灼只能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片青菜,面无表情的咽下去。 徽韫凑过来:“怎么样?” 叶灼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点头表示:“味道还不错。” “我奶娘的厨艺最好了。”徽韫一脸骄傲的低头扒饭。 徽韫蠢蠢可爱,但余奶娘心知肚明,她看出来叶灼不习惯了,其实自打叶灼进来开始,余奶娘就发现他的异常,坐在板凳上身子格外笔直,坐之前要观察凳子的卫生情况,现在手压根就没碰过桌子。 看来这位掌印大人在没有净身前必定是个富家少爷啊! 温文儒雅中又透露这一股冷漠的距离感。 可是富家少爷为什么会入宫净身当太监呢? 叶灼确实不太习惯乡下,他自小也没有过过苦日子,再加上洁癖眼中,是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此地的,所以夜里饭菜他只动了一筷子。 看着一旁坐在已经发了霉的桌子边吃青菜叶子也能吃得这么香的小皇后他表情一言难尽。 吃过饭徽韫简单去冲了个澡,回来时穿着余奶娘的衣服,余奶娘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尤其宽大,不过倒更加衬得她娇俏可爱了。 叶灼依旧是守在她床边。 徽韫通过破了的窗户往外看:“好想一直待在这里啊。” 叶灼闻声盯着她。 徽韫又努努嘴,眼角潮红大片:“宫里一点儿也不好。” 规矩多,人也多,事更多。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忽然想起些什么,她又改口补充一句:“除了有你。” 叶灼:“……” 心又不可遏止的被挠了一下。 徽韫枕着手背:“可是你前些日子也不肯理我。” 说着眼神有丝幽怨的看过去。 她竟发现素来冷若冰霜的男人眸子里有着一股她从未看到的颜色。 徽韫伸手指:“你……” 大概是乡下的夜格外安静,所以徽韫也听到了叶灼的心跳,她一脸无知的趴上去听。 扑通扑通扑通—— 跳得好快好快! 徽韫掀起惊诧的眸子:“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叶灼恍若镇定的错开眼:“嗯。” 今夜确实是太安静了! 虽然守夜已非一日,可椒房殿里人来人往,不比乡下静谧幽深,偌大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 不!还有蚊子!豆子大的蚊子! 余奶娘家的熏蚊香因为受潮已经不大管用,而徽韫皮肤娇嫩又格外招惹蚊子,不到一会儿功夫身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大红包。 于是打蚊子的声音响了一夜。 夜光之下叶灼有点无奈的盯着睡得正香的徽韫笑了。 这都能睡着…… 作者有话说: 婚后生活1.0 小灼子一脸坏笑:扒我衣服,不太好吧。 躺赢小太后 第23节 徽韫躲在他身后露头:蚊子快咬他! 小灼子:…… …………………… 中秋宝子们都回家过节了吗 第20章 二〇 皇后回门乃重中之重的一桩大事,哪怕萧家再怎么不待见徽韫,可也不能打皇家的脸,自皇宫消息传来时,萧家两姐妹一天比一天暴躁,上次二人在宫里吃了大亏,差点就丧命于荷花池中,眼下竟然还要隆重跪迎徽韫回门,这事怎么想怎么恼火。 就连一向宠爱姐妹二人的文惠公主也没有再纵着。 “此次皇后回门,是皇上的恩赐,一来是解她的思家之苦,二来也是为了看望本宫腹中的婴孩,一旦能出一点幺蛾子,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叫文惠公主这么一吓唬两姐妹也不敢甩脸色了。 皇后回门前一日,萧府上下一顿忙活,又是重新粉刷又是修葺,是半点也不敢松懈。 徽韫回门当天,萧府上下百人,什么也不敢,只是等候到来。 “怎么还不过来啊!”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萧银钏忍不住抱怨,“摆这么大的架子给谁看!” 话一出口,就让文惠公主瞪了。 徽韫确实是一早从宫里出发,可是沐浴焚香,梳妆打扮得花时间,还要去建章宫给皇帝请安,又要去长乐宫辞别太后,然后又去了护国寺祈福,用过斋饭方才出宫门。 这一系列的章节日襦文下来可不得耗费大量的时间。 日头越来越晒,萧家一行人,松散的站在府门口,望眼欲穿的盯着前方,这条道被清理过,识趣的百姓今日也不会来,都选择绕道走,眼下路况安静,连风的声音都格外微弱。 萧银钏掖着袖子擦了擦汗,再看萧金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连文惠公主与萧几何,也是一副被摧残的狼狈模样,好在文惠公主有把椅子,毕竟她怀有身孕,坐着等也不算大不敬,其他人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日头已经过了正午。 文惠公主第三次让人去查看:“快去看看皇后的凤鸾到哪里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回来报:“皇后娘娘的凤鸾已经出宫了,想来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天安街。” “好。”萧几何满头大汗。 萧金钏累得脸色惨白:“她回个门倒是害苦了我们,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回来,白白折腾个什么使劲啊,原本我们与她也没有什么感情。” 此话虽然难听却在理。 虚弱的文惠公主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听说她这次回宫阵仗大着呢,还是皇帝舅舅安排的。”萧银钏打听到消息,“可是上次我们进宫皇帝舅舅不是还对她爱答不理吗?” “皇上不是给她面子!”文惠公主心知肚明,哪怕皇帝不喜欢皇后,也会为了皇家的颜面,在外面给足皇后面子。她冷言道,“皇上那是在维护他们天家的颜面!” 大抵三炷香过去,寂静的天安街道,忽然传来马蹄声,隔着老远瞧见有红衣烈马过来,文惠公主站起来,眼睛眯起努力瞧,其他人连忙振作精神,该跪的跪在地上。 来人拉住缰绳:“皇后娘娘马上就要过来了,掌印特意命我过来通报。” “好好好。”萧几何跪下迎接。 萧金钏与萧银钏虽然不甘,却也只能跪地叩首相迎。 果不其然皇后的凤鸾来了。 阵仗比相传的还要大,几十名红衣侍卫举旗开路,整个天安街都成了她的领地,凤鸾车缓缓而至,车顶凤头衔着的风铃叮当作响,萧金钏和萧银钏听着,一时也紧张起来。 “恭迎皇后娘娘。” 马车停,却没有人下来,文惠公主偷偷掀眸,瞧见一素衣嬷嬷站在凤鸾车前,铿锵有力的说:“文惠公主与驸马爷请起吧。” 萧几何扶起文惠公主,二人一脸诧异的往车里看。 秋姑姑直接了当的说:“娘娘病了,见不得风。” 文惠公主让开道:“那请皇后娘娘与嬷嬷一同进府稍作休息,晚膳臣妇早早备好了皇后娘娘爱吃的家常菜。” 等凤鸾驶入萧家后,其他人才勉强松下气,萧金钏与萧银钏爬起,拍拍裤腿一脸的不爽。 文惠公主准备了饭菜可是却不见皇后娘娘出来用。 秋姑姑只留下一句皇后病了。 “母亲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萧金钏扶着文惠公主入座,“昨日还好好的,难不成真是得了什么重病?另外,贴身伺候皇后的叶灼不在。” 文惠公主眸子一颤。 萧银钏也表示:“刚刚皇后下凤鸾车时我瞧见了,看着那身形似乎不太像萧徽韫。” “皇后是别人假冒的!” “所以才躲着不敢见人!” 此话一出萧几何吓得一头冷汗。 文惠公主冷笑一声,阴森森的眸子沉着:“那可就有好戏看了,去送些点心进去,可不能饿坏的皇后。” - 清晨随着清脆的一声“啪”揭开新的序幕。 叶灼去外面的井边打水净手,他手里沾满了蚊子的尸体。 古井水冷冽,倒是恰到好处。 这时屋舍外边来了几名壮汉。 “门没锁,看来人还在。” “这臭婆娘躲了我们半个月了!今日可算是让我们给逮着了!大堂似乎没有人,去房间看看。” “也没有。” 叶灼听见脚步声靠近,视线微微一低盯着来人的影,看着这肥硕的身形,估计是几个不要脸的混混。 肥龙问:“你认识这屋子里的人吗?她人去哪儿了?喂!问你话呢!你他奶奶的没有听……啊!” 叶灼看了一眼猪爪子,慢条斯理的给桶拿开,然后一把抓住肥龙的手,扯着那人脑袋倒挂塞进了水井里,其他人见状又恼又怕,他们也不敢上前,生怕叶灼松手,肥龙就掉入水井捞不出来。 肥龙眼前一片漆,在这闷热的初夏,竟感觉一股寒气,从头顶蔓延至全身,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扣在水井里,稍有不慎就会没命。 “救命,救命……” “你……你快放了我大哥!不然我们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做球踢!” “啊——” 肥龙感觉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力度一松,下一瞬肥胖的身体随着重力下沉,就在他已经自己要砸个半死时,竟然又在半空中停住了,原来自己的脚被他用打水的吊绳给绑住了,有过这一下的恐吓,其他人也瞬间乖巧,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英雄饶命啊,英雄饶命啊,我们哥儿几个只是来收保护费的,我们可从来没有做过杀人放火的事,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我们再也不来这家找麻烦了,还请饶我们大哥一命。” 徽韫揉着眼睛站在破窗户底下:“叶灼你去哪里了呀?” 叶灼:“怎么了?” 刚睡醒,她脑子还是懵的,哪怕是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人,也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也自动忽略了他们脸上诧异的目光。 她奶糯糯的说:“早上醒来没有看见你我就好害怕。” 叶灼卷动着吊水井的齿轮,挂在水里的肥龙来不及喊救命,脑袋已经沉入了冷冽的古水之中,其他人听见惨叫,亦是双腿发软,肥龙快要窒息之时,又让人给拉了回去。 “我不走。”叶灼温柔道。 目瞪口呆的几个人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这么温柔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肥龙喘了口气后怒骂:“你小子有本事等你爷爷上来单挑……呜呜……” 水井咕噜噜的吐着泡。 “奶娘好像不在家,那早上我们吃什么呀?”徽韫自顾自的说,“我给你做面好不好?我去烧火。” “赶紧滚!” 说完叶灼抓着操控滑轮柄的手全部松掉,井里肥龙的谩骂声再次淹没在了水井里,几个混混连忙爬起来前去拉绳子救人,人就上来时搀扶赶紧就溜了。 徽韫生好火后,让叶灼负责添柴,自己则去打了两个鸡蛋,用铲子舀了一块猪油下锅,很快就弄好了一份鸡蛋汤。 她又去外面摘了葱:“烧火下面都是奶娘教我的,奶娘说会下面就饿不死,以前我还得站在凳子上才能够得着呢,现在已经长高了,嘻嘻。不过奶娘很少让我做,都是她做的。” 看来这个余奶娘对这个小皇后确实很好。 他温柔的眼神盯着她。 徽韫将葱花撒入盛好的面汤后探出个头:“开吃啦。” 叶灼确实是没想到徽韫还会烧火做饭,她的长相看起来明明就只是个会撒娇的笨蛋而已。 在看到发了霉的木桌子时叶灼依旧是不愿意触碰。 徽韫洗了筷子递来:“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吃,你昨天晚上都没有怎么吃呢,早上醒来肯定饿坏了。” 难得她还注意到自己昨天晚上没吃饭,他还以为徽韫的世界里就只有吃饭和睡觉。 那就赏她个脸吧。 叶灼执筷夹面,在某人期待的目光中,也期待的吃了一口。 一下入口浓密的眉毛动了一下。 徽韫追问:“怎么样?” 叶灼拿起白开水灌口后才说:“还可以。” 徽韫笑:“嘻。” 笑完自己开始吃了。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叶灼悄无生息的推开了自己面前碗,然后又灌了一口压根都瞧不上眼的白开水漱口。 看来余奶娘不让徽韫下厨是这么个原因啊! 倒是白感动了! 徽韫自己做的面自己也没吃完。 还解释道:“我昨天晚上吃得太撑了所以吃不下。那个你怎么不吃啊?” 躺赢小太后 第24节 叶灼:“……” 二人并没有发现站在门外观察二人许久的余奶娘,余奶娘皱着眉头,不禁沉思起事情来,然后往里又看了看吃面的男子,他面容清秀,俨然不似外界传闻中的凶神恶煞,甚至比正经人家的公子还要俊上三分,她是了解徽韫的厨艺的,连她都无法下咽,而叶灼竟然眉头也不眨的咽下了。 这还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阎王叶灼吗? 作者有话说: 其他人:她到底是怎么把菜做得这么难吃还这么自信的? 小小灼:我爹惯的呗。 第21章 二一 深夜萧府颇不宁静。 文惠公主端着新煮的凉茶来敲徽韫房间的门,来开门的正是秋姑姑,只是她用身子挡在门口,文惠公主费劲只瞧见坐在床边的人形,却很难瞧清楚那人的正脸。 秋姑姑伸手接过:“公主有孕在身还是快回去休息吧,皇后这儿有老奴伺候着,公主殿下不必记挂。” 文惠公主盯着屋内的人形:“皇后她没事吧?本宫让厨房熬了些白粥,想来吃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秋姑姑一笑挡得更严实了:“那就有劳公主了,方蓉你随公主去取。” 秋姑姑为人老道,一句话便让文惠公主没了对策,送茶也送了,粥也有宫女去拿,她自然没有理由再赖在这儿不走,可文惠公主依旧不甘心,才走两步路,又折回来。 她笑了笑,强行要进去:“皇后娘娘离家多时,本宫思念她紧,且让我进去与她说两句话,瞧见了面,这心里头才安心呢。” 可是无论文惠公主如何,就是奈何不了秋姑姑,门依旧被挡得严实。 这下她也恼了。 “放肆!本公主要进去见自己的女儿你也敢拦!更何况本公主有身孕在身!若是碰着了你可担待得起!” 文惠公主严厉斥责,其他人委实是被吓着了。 只有秋姑姑一脸平静,笑容谦卑恭敬的颔首:“还请文惠公主见谅,奴婢提醒过公主了,若公主实在不听奴婢的劝告,非要闯进去,万一伤着了腹中胎儿,届时奴婢自然万死难辞其究,奴婢无儿无女,死了也没什么牵挂,可未出生的小世子就不同了。” 文惠公主眼下三十多,可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并未给萧家生育男孩,因此萧母也很是不悦,她腹中的这一胎可谓举足轻重,文惠公主与萧家都极其在意的。 秋姑姑的话在理,万一孩子真没了,她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一个婢子而已,也没什么可惜的,但是文惠公主就不同了。 文惠公主听明白她的话,也是不愿意用孩子冒险的。 见文惠公主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也是辛苦,秋姑姑好心提醒:“更深露重,公主请回吧,皇后见不了您。” “因为里面的人就不是皇后!”萧金钏与萧银钏气势汹汹,“里面坐着的人压根就不是萧徽韫!” 秋姑姑笑容依旧:“二位郡主可不要乱说话。” 萧金钏信誓旦旦:“之前送进去的糕点里面掺了花生,皇后娘娘她对花生过敏,可是到现在里面都无事发生,足以证明里面不是萧徽韫。” 萧银钏亦是寸步不让:“里面坐着的是不是皇后只管让我们姐妹进去瞧瞧便可,若秋绘你没有心虚,挡着门作甚?若皇后果真病了见不得风,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一力承担!” 秋姑姑:“……” “让开!”萧金钏挤开秋姑姑,与萧银钏强行闯入,没等她们两个见到人,首先迎来的是一巴掌。 打她们的人正是假扮徽韫骗过众人的戚楚斓。 萧金钏与萧银钏一脸不可思议的捂住脸:“你……你竟然敢打我们!” 戚楚斓抬手又是一巴掌。 门外的文惠公主听着动静与萧几何亦是惶惶不安。 秋姑姑一笑:“皇后娘娘是从萧家出去的,又是太后娘娘极力推荐的,此事事关太后与萧家,二位小姐实在不该如此鲁莽的。” 皇后是太后亲自选的,朝中其实不少反对者,毕竟徽韫是皇帝的外甥女,虽然不是亲身的,可名义上却迈不过世俗的非议,太后是绝对不会允许徽韫出任何事,否则伤害的可不但是徽韫,而是整个萧氏一族,还有她太后的权威与势力。 这也是成化帝之前三翻四次欺负徽韫的原因所在。 文惠公主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像萧家两姐妹那般冲动。 “如果皇后娘娘一旦出事,首先找二位郡主麻烦的,一定是你们最爱的太后娘娘。” “所以今夜之事二人郡主权当什么也没看见。” 萧金钏与萧银钏虽然当时被秋姑姑的那番话给吓着了,可是回到房间内仔细一想还是不甘心。 萧金钏说:“我们萧家又不是只有萧徽韫她一个女儿!” 萧银钏:“那姐姐想怎么办?” 如果徽韫没有回萧家一事是让她们给揭发的显然不妥,无论她们两个是对是错,太后那边自然膈应,所以此事要揭发,可不能由她们出手。 于是萧金钏则把主意打到了齐王殿下身上。 萧银钏:“齐王?” 萧金钏露出阴森森的笑容:“齐王可是恨透了叶灼啊!” 椒房殿的所有事都有叶灼处理,皇后一旦出事他必然脱不了干系,而且这次连叶灼都没有瞧见人影,难道还怕做不出文章来吗?就算不能拿叶灼怎样,可他在太心中滴水不漏的形象,必然会大打折扣,这样好的机会,齐王那边一定不会放过。 叶灼杀了他的人,他可是记着仇呢。 于是齐王在得知萧金钏传过去的消息时清早便来了萧家。 萧家两姐妹见过人:“齐王。” 齐王盯着萧金钏一笑:“金钏妹妹可真是越发美貌动人了。” 萧金钏一脸娇羞的扭过头。 齐王阴凉的眸子盯了她片刻,待徽韫房间的门打开时,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处,只见秋姑姑扶着皇后娘娘,皇后似真见不得风一般,用斗笠遮挡着脸,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萧家两姐妹往齐王方向看。 齐王手里的小石子让人不察的打掉了皇后头上的斗笠。 萧家两姐妹赶紧看过去。 “怎么……怎么可能?” “昨晚明明还是戚楚斓假扮的!” 这时身穿一身白色圆领长袍的叶灼乌发披肩,他不紧不慢的从房间内走出来,目光阴鸷的盯着齐王与萧家一丘之貉。 齐王心惊。 徽韫捡起斗笠罩在脑袋上,在秋姑姑与戚楚斓的照料下,小手抓着凤鸾车笨拙的爬了上去。 直到马车缓缓滚动,萧家一行人才松口气。 “看来本王又输了。” 齐王剜了叶灼一眼甩袖而去。 徽韫:“可以摘了吗?” 坐在她右侧的戚楚斓上手给她摘下。 幸亏二人回来得及时,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戚楚斓将昨夜的情形与徽韫仔仔细细的说了个明白,这时叶灼像没听到,一脸清冷的打开药膏,用手指扣了一小块,涂抹在徽韫的脸蛋与手臂脖子上。 这样的温柔为什么就不能分她一点? 戚楚斓收起羡慕:“皇后娘娘可知自己这一次的任性,差点害了掌印,齐王一心想要对付掌印,如果今日你们没有及时回来,后果奴婢不敢多想。” “我……”徽韫来不及说话,脸蛋就被人掐着,叶灼认真的转过她的脸,将手上的药涂在她侧脸上。 戚楚斓气得直接掀开车帘从车上跳了下去。 她知道叶灼不喜欢自己! 叶灼皮肤很白,如此眸子愈显漆黑,徽韫盯着他的眸子,特别诚恳的与他道歉:“对不起。” “腿。” 徽韫捞起裙子把腿伸出来,叶灼直接抱着放在自己腿上,然后一丝不苟的替她上药。 知道徽韫一直在看着自己。 他扯动唇角:“娘娘若是觉得对不住奴才,以后务必好好听奴才的话。” 徽韫点头:“好。” 叶灼一笑凑近看着她:“娘娘就不怕奴才会骗了娘娘?” 徽韫眨巴眼睛:“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哎。” 你能骗什么? 不知是想到什么,叶灼低眉浅笑,这会儿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帮忙上完药了,徽韫整理好裙摆,拿过药就要给他上,不过叶灼身上没什么蚊子包,她找了好久才发现两个。 柔软的手指摸着手臂上的皮肤,叶灼就着这么近的距离看她。 徽韫不属于美人挂,她脸上的胶原蛋白很多,像嫩弹的鲜荔枝,恰到好处的挂在脸颊上,眼睛又大又明亮,而嘴巴和鼻子都很小巧,皮肤永远带着一抹通透的粉,累一些就变成了火烧红,看着十分有食欲,她现在年纪毕竟还小,又不如同龄人长得好,眼下的身高只有八岁。 不过她的五官几乎没有瑕疵,未来长开了应该会很漂亮。 徽韫并不知道叶灼盯着自己的这一会儿功夫脑海里想了这么多。 想起自己身上的蚊子包,她有点瓮声瓮气的埋怨:“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在一个房间蚊子就只咬我啊?” “可能是……” 叶灼浅浅卖了个关子。 你比较甜! 徽韫静静看着他,等着下一句话,这时秋姑姑探了个脑袋:“马上就要进宫啦。” “要回宫了。”徽韫一扫先前的明媚,脑袋像狗狗似的耷拉着。 叶灼问:“娘娘不想回去?” “是不想回去见皇上。”徽韫老实交代了,“我不想跟他待着。” 皇帝确实脾气暴躁。 看来小皇后是被之前的事情吓得不轻啊! 可是她是皇后,能不见皇帝吗?等她再大些,还得侍寝呢。 躺赢小太后 第25节 随着秋姑姑的打断,徽韫也忘了刚才的对话,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不过她想起来离开余奶娘家时余奶娘叮嘱她的话了。 ——徽韫,一定要乖,要忍耐。 以前余奶娘也是这么说的。 她让她忍,忍到离开萧家;后来还是让她忍,忍到当上皇后;现在又让她忍,等成了太后就会好的。 不过这一次余奶娘补充了一句。 ——要讨好叶灼。 讨好叶灼? 叶灼帮她管理后宫,宫里边的人都怕他,皇帝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可是怎么讨好他呢? 他什么都不缺啊! 徽韫双手撑着下巴,目光毫不掩饰的盯着左侧的人,眼神清澈。 等会儿…… 叶灼是太监,他没有孩子。 徽韫笑了:“叶灼。” 叶灼顺势看过来。 徽韫直接跪他跟前了。 叶灼脚步往后一退。 徽韫:“干爹在上,请受徽韫一拜。” 叶灼:“……” 作者有话说: 为了得到某人的保护 徽韫:娘! 某人:…… 徽韫:爹! 某人:…… 徽韫:那……儿? 某人:叫声老公会死吗? 第22章 二二 皇宫就跟蒸笼似的, 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徽韫应后妃要求,提议去广陵园避暑, 太后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她因为有病在身, 就没有跟着一块去, 而后宫的嫔妃, 也不是谁都能去的,除皇后与皇妃以外,其他妃子得皇帝恩准,否则是没有资格跟过去的。 于是夜里徽韫拿着后宫名册去建章宫找成化帝,成化帝也没有什么意见,都只管让她看着办,只是顺嘴加了一个人。 “让蜜美人也跟着去吧。” 徽韫倒也没在意, 只是按照皇帝的想法,多加了一个人而已。 反倒是叶灼听完, 冰凉的唇角微扬, 却也没说什么话。 成化帝以为自己这件事做到滴水不漏还有些暗自窃喜。 也就昨日皇后回门, 太后又抱恙卧床, 宫中没人约束, 皇帝宠幸了蜜采女,然后还悄悄给她晋了位份,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却不料想都被人看在眼里。 等徽韫一离开,王十宾出来说:“陛下还请再忍耐些日子, 到了广陵园一起就都好了。” 皇宫有太后看着, 建章宫有叶灼安插的眼睛, 皇帝不敢宠幸妃子,可到了广陵园就不同了,届时太后她老人家不在,建章宫的探子也不在,那些事只要他悄悄办,叶灼也不会知道的。 想着成化帝已经兴奋了。 又问:“嫦娥坊的那些舞女也都一并带过去了吧?” 王十宾一脸坏笑:“奴才都已经办妥了,里面有不少姿色绝好的,保准陛下能够一饱口福。” 成化帝十分嘉奖的在王十宾的乌纱帽上敲了敲。 可他不知道的是,叶灼一回宫,就知道了蜜美人的事,他盯着来报的太监宁泰,反唇讥讽嘲笑:“那还真是等不及了。” 他就走一天皇帝就不安分。 宁泰请示道:“那要不要奴才把蜜美人给……” 叶灼凝着宁泰抹脖子的动作,脑子里漂浮着徽韫的一句话,沉思片刻后轻轻挥手:“不用。” 宁泰惊诧。 叶灼一笑:“这种事以后就不要报去长乐宫了。” 宁泰虽然不解,却也乖乖听话,叶灼对他有恩,他也是一心一意跟着办事,命令吩咐下来,他只管照做,鲜少反问的。 夜里徽韫睡得踏实,他靠在床尾小憩,忽然眼睛睁开,盯了许久的小皇后,这才合上眼睛。 成化帝有了新人自然不会惦记着这个小笨蛋皇后了! 不日就到了广陵园,广陵园比不得皇宫,可树荫成林,又有很多荷塘假山,确实凉快许多。 成化帝睡在最大的永宁殿,而徽韫则住在了第二宽敞的昆德殿,其他后妃也是按照品级安排的住所,基本上没什么可争的。 一行人到广陵园后,稍稍回宫殿休息换衣,马上就迎来了夜宴,还有嫦娥坊的舞姬助兴,另有御厨现场做冰沙,气氛甚是其乐融融。 鼓风吹动冰块带来凉意,只见那御厨手起刀落,雕了一条冰制的长龙,再用熬制好的果酱浇上去,一道冰凉爽口的美味就诞生了。 戚楚斓:“皇后娘娘,这个解暑,快尝尝看。” 徽韫接过满是冰沙的绿豆汤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 王十宾躬身前来:“陛下。” 成化帝从戚楚斓的身上抽回注意力盯着舞姬们。 王十宾眼神往舞姬中间一指:“那位穿蓝色裙子头点花翠的姑娘便是嫦娥坊最漂亮的舞姬穆紫苑了。” 成化帝有点兴致缺缺的盯着那人,穆紫苑很会来事的借着舞蹈动作冲成化帝抛媚眼,王十宾十分满意穆紫苑的主动与妖艳,可回头瞧成化帝登时笑容没了。 穆紫苑确实姿色不错,可在戚楚斓面前差远了。 舞毕舞女们离场,王十宾试探的问:“陛下今日是传召蜜美人还是穆姑娘?” 那边徽韫不知是何时乘船去了千鲤湖里喂鱼。 成化帝盯了一眼:“让蜜美人过来吧。” 王十宾笑容僵硬:“是。” 穆紫苑可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啊,可是皇帝看上去对她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王十宾的脸面也没地方搁,他心里自然不悦。 穆紫苑在门外等着,见王十宾的干儿子李泽出来,连忙跑去问:“陛下今晚是不是说了要传召我?” 李泽一脸鄙夷,态度更加高傲:“陛下今晚要的是蜜美人。”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穆紫苑千辛万苦,这才得到一个机会,却没想到又泡汤了,她如何能接受这一切,听到答案还在不停的追问,“皇上一定是传见我对不对?王公公明明答应了要助我成人上人的!他答应的!” 李泽一把推开她:“干爹可是给了你机会的,只怪你自个儿天资太差,机会都到跟前也还把握不住,你自己好好想想,刚刚陛下有多看你一眼吗?没用的东西!赶紧滚!” 骂完李泽又嫌晦气的朝穆紫苑身上吐口水。 “呸——” 戚楚斓远远看着这边的状况,聪明的她心里有了个大概,原来皇帝来广陵园是为了物色美人啊。 她不禁嘲笑勾唇。 此后成化帝连着几天召见了蜜美人,不过也很快就没了兴致,成化帝天生好色又喜新厌旧,他来广陵园避暑为次,浪迹花丛柳巷才是主要的,王十宾只能把脑袋拴在裤腰上重新物色新人。 叶灼得知此事只是冷冰冰的沉着眸子没有讲话。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秋姑姑:“楚斓,你去把这些洗好的衣服送给掌印。” 戚楚斓蔑了一眼:“才不去。” 秋姑姑:“你以前不都是抢着去给掌印送东西的吗?最近这是怎么了?这是在跟掌印闹脾气?” 闹脾气?也得人家在意才是,她都闹了这么久,可叶灼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戚楚斓直接甩脸走人:“我要去伺候皇后娘娘沐浴了,他有手有脚的自己过来拿吧。” “怎么了?”徽韫人龟趴式的飘在水里面学凫水,瞧见戚楚斓满脸不爽的抱着花瓣进来,她擦脸问。 戚楚斓看她:“没事。” 徽韫吐了一口温水,小手擦掉脸上的水,她已经学了好几日了,可是还是学不会,每次喝水喝个大饱。 戚楚斓蹲在旁边往水里撒花瓣,眼睛出神的盯着在水里憋气的人:“他分明就是不在意我,我又何必巴巴贴上去,也许他只会觉得我可笑。” “呼~” 徽韫凫出来,往外吐水,脸蛋又透又粉,鬓角的鹅毛软乎乎的。 戚楚斓看着无忧无虑的她:“他与我都心思深沉,是注定走不到一块的,我早该明白此事的。” 下一瞬徽韫捏着鼻子又钻了下去。 戚楚斓自言自语的又说:“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放手,我不信他对我没有一点点的心动,或许只是因为他藏得深了些,我迟早有办法让他憋不住的。” “不行了不行了。”徽韫扑腾着双手从里面冒出头来,“要断气了。” 这时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叶灼闻声闯入捧着她的脸给她擦。 徽韫确实是呛饱了,脸就跟熟透了似的。 叶灼顺手拿起一块足矣包裹住她整个人的毛巾将她从水里打捞上来裹好。 徽韫惬意的靠在他的怀里渐渐入了梦乡。 躺赢小太后 第26节 虽然早清楚叶灼对皇后不同,可是她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恼怒的,为什么她随意玩闹就能勾走叶灼的心?而她不管做什么叶灼权当看不见?难道就只因为她是皇后?她的身份高贵而我出身卑贱?如果自己也能成为人上人,你是不是也会这样事无巨细的过来巴结我? 叶灼!你一定会后悔的! 叶灼从后给徽韫绞干头发,徽韫仰头盯着他看了许久,因为“干爹”一事他还没有给答复,所以这两天两个人的气氛也很微妙,直到今天晚上叶灼以为她溺水闯进来。 叶灼摁下她的头。 徽韫就只能从镜子里看他:“我看宫里边的大太监他都认干儿子啊,王十宾都有好几个孩子了呢,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认我当干女儿呢?该不会是因为我是女孩,你重男轻女吧?女孩也很好的呀。” 叶灼:“……” 徽韫再次后仰脑袋盯着眸子清秀又流畅的下颚线,这时一只大手缓缓覆住了她的眼,一股热流贴着她的耳畔传到她心里。 “奴才会护着娘娘一辈子,不是作为娘娘的干爹。” 他感受着睫毛刷在手心纹路上的酥痒微微一笑。 徽韫附手搭他的的手背上摸了摸清晰的光滑与脉络。 秋姑姑不合时宜的进来了,先看了叶灼一眼才看徽韫:“奴婢来替娘娘绞发吧。” 另一边还在生叶灼气的戚楚斓独自一人坐在千鲤湖边,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时她寻着假山的方向去了。 这不是嫦娥坊的舞姬吗? 穆紫苑被李泽顶得后背撞在了假石头上,她十分享受的反手抓着假石,另一只手抱着李泽的脑袋,看到李泽没入穆紫苑裙摆的手,戚楚斓瞬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记得上次夜宴上这个女人还对成化帝抛媚眼了啊! 一个要做皇妃的女人又怎么会跟小太监搞在一起? 穆紫苑急忙叫住:“别戳破了,不然我就伺候不了皇上了。” 李泽这才收住手,一脸□□的将手指让她脸上揩:“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去伺候陛下?” 穆紫苑顺势娇滴滴的抱住他:“等我成为了皇帝的女人,届时必定好好报答公公的恩泽。” 李泽笑着捏她的鼻子:“那我先给皇上验验货。” “公公只管验。”穆紫苑瞧着四下无人,主动坐在假石上张开腿,李泽伸手笑着凑了上去,穆紫苑心里头虽然害怕,却也忍着没有动。 撞见二人淫//秽勾当的戚楚斓一路小跑返回了昆德殿,只是她入睡时才发现自己腰上的荷包失踪了。 那边两个人办完事出来,李泽眼尖的发现了荷包,穆紫苑脸色当即就变了。 穆紫苑:“我们被人发现了?” 李泽点头。 穆紫苑抢过荷包:“这个荷包是谁的?我们得找出来,否则……” 李泽在皇帝身边伺候,必然是见过戚楚斓的。他捏着荷包在鼻尖深吸一口香气,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戚楚斓那张妖冶的脸。 上榻躺平后的徽韫笑嘻嘻的盯着叶灼的脸,她今天晚上格外活泼,从二人解除尴尬后就一直乐,但是叶灼却不知道她在乐啥,他看了一眼计时的水漏,时间已经很晚了。 叶灼板着脸说:“闭眼。” 徽韫乖巧躺好,盯着他露齿道:“明明一点都不凶好吗。” 叶灼:“……” 徽韫做了个鬼脸,小表情很是得意:“得这样吓唬小孩她才会听话。” 作者有话说: 叶某人戏笑:男孩女孩无所谓,只要是娘娘生的。 小皇后叉腰:g~u~n~滚!!! ——预收《小南山》求收藏啊—— *笨蛋美人vs风流太孙* 宣岫烟心悦后梁太子殿下,为了助其成就千秋大业,甘心孤身奔赴南唐为间 可本应该成为皇妃的她被南唐皇送给了太孙 宣岫烟:行吧,也一样 伺候谁不是伺候呢,而且这个还年轻些 成为太孙奉仪后,她穿的是绫罗绸缎,用的是玉箸景德瓷器,日子比皇妃还要奢华,而且还独得太孙恩宠 宣岫烟:不对,跑偏了 她的目的是搞垮南唐皇室,不是成为太孙的专房宠啊 - 最近唐肆得到后梁来的密报,说是后梁皇意派了细作来南唐,传闻还是个千年难遇的绝色 起初唐肆是想杀了她的 可在见到宣岫烟后他改了主意 手下规劝他:“细作不能留活口!” 唐肆盯着那寸细腰勾唇:“岂不可惜?” 再后来宣岫烟成了东宫的专房宠 手下们又坐不住了,央求将其就地处死 唐肆:“你们可看清楚了,她不是什么奸细,而是爷的南唐妇。” [小剧场] 宣岫烟第一次在皇宫里遇见唐肆就让他给调戏了 宣岫烟:“我是你奶奶!” 后来东宫再见之时 男人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唐肆:“你是我的什么?” 宣岫烟:“……” 第23章 二三 广陵园清凉僻静, 徽韫住的昆德殿,更是鲜少被打搅,在宫里时她还得爬起来等后妃请安, 可是到了此地,这些繁文缛节就给免了, 后妃三日来一次即可, 不必日日讨搅, 于是徽韫一觉就睡到了自然醒,眼皮底下的淡青色,愈发通透明亮,整个人的状态好极了。 宫女听见正殿的门一开,赶紧忙活着来伺候洗漱。 戚楚斓入殿时余光瞥了一眼冷若冰霜的男人,心中波澜荡漾,总是情不自禁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时小太监来寻叶灼,二人借一步没人的地方说话。 小太监说:“昨日陛下宠幸了一位嫦娥殿的舞姬。” 叶灼眉心一跳, 面色无波无澜, 咱们这个大周的皇帝到底是怎么个德行, 他早就摸了个一清二楚, 好色胆怯, 是狗改不了吃屎。 前几日不是还着迷蜜美人吗?皇帝这就又有新欢了?在宫里这么多年他是知道成化帝花心的,所以片刻惊诧后也再没别的反应。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 省得他操心笨蛋小皇后的事, 小皇后不想讨好皇帝,他也不想小皇后与成化帝独处。 小太监继续说:“那人是王公公的干儿子李泽举荐的, 奴才听永宁殿的太监们说, 那女人有点手段, 昨夜皇上一共叫了三次水,今日一早又赏了许多东西,李泽也被提拔到御前伺候了,王公公的脸色看着似乎不太好。” 王十宾一直伺候御前,为成化帝分忧解难,可是突然冒出个李泽,还是自己一手栽培的,一旦成化帝宠信李泽,他不就顺势失势了嘛,这种感觉犹如被人背叛,王十宾老奸巨猾,心里肯定不好受。 李泽得势后宫里的太监宫女见了他都尊敬的称他一声李公公。 他便也挺直腰板了。 王十宾心里不好受,昨夜还给了他两巴掌:“你可真是干爹的好儿子!竟然背着我跟穆紫苑串通!你这是想要取而代之啊!” 李泽蛰伏许久,他不甘屈人之下,被打后只是笑着回:“干爹已经老了,就别再操心了,等着干儿子好好孝顺您吧。” 于是王十宾干脆就被气病了。 清晨李泽去给穆紫苑请安,穆紫苑的才情与样貌,虽然称不得绝色,可是在床笫上的功夫,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成化帝确实也很喜欢她,还允许她住在永宁殿的偏殿,不可谓不风光啊。 李泽笑着扶住穆紫苑的腰:“奴才是特意过来恭喜娘娘的。” 穆紫苑理着垂肩的直发,眼神鄙夷的蔑向咸猪手:“陛下还没给我封号呢,这事到底成没成,还没个定数,有什么可恭喜的。” “依娘娘的本事,那都是迟早的事。”李泽笑道,“只要娘娘可以牢牢抓住皇上的心,还怕什么得不到,假使可以在广陵园怀上孩子,那这后半辈子就算是有了着落。” 穆紫苑歪头盯着镜子里的男人,玉手粉指抚摸着秀发:“偷听的事情解决好了吗?我们的把柄可都在别人手上,别到时候栽了跟头。” “奴才这就去办。” “去吧。” 李泽往外看了一眼,瞧见四下无人,拿着她的手亲了一口,这才依依不舍的掉头离开,他一走,穆紫苑赶紧拿手帕擦手,眼神极是厌恶,李泽不知此事,直奔昆德殿的方向,到时徽韫也已经梳妆整齐,准备去水仙台欣赏荷花,戚楚斓看到李泽时脸色大变,这一小小的细节全部叫李泽收入眼底。 他笑嘻嘻过来请安:“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秋姑姑给徽韫介绍:“这位昨日皇上才提上来的御前内侍李泽李公公。” 宫里的太监宫女如牛毛般数不胜数,徽韫哪里记得下这么多,每次只是听一遍过去,打心眼里对不上号,她抿唇:“喔,什么事?” 李泽还是笑,眼神往戚楚斓方向瞅:“奴才昨日在路上捡了个东西,还请皇后娘娘看看认识不认识。” 秋姑姑接过递给徽韫。 徽韫接过看向戚楚斓:“这不是你贴身的荷包吗?里面装的都是杜若花瓣呢。” 戚楚斓不自然的拿过,然后朝李泽颔首致谢:“确实是奴婢的。没想到丢了好几天的东西竟然叫李公公给找着了,幸亏是找回来了,奴婢还担心万一叫人捡了去做坏事可就不妙了,多谢李公公了。” 李泽弯眉笑了笑。 他自然是不会信戚楚斓那番说辞的,凡事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水仙台望莲可是一番好风景。只不过贤贵妃一点兴致也没有,她盯了一会儿嘴没停下的徽韫:“臣妾真是羡慕皇后娘娘,无论何时何地都有这样的好胃口,也亏得有个事事为您着想的外祖母。” 徽韫捧着碗掀起大大的眼睛。 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她的嘴吗? 在外人看来她确实幸运,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了皇后,当了皇后只需要负责吃睡,后宫有叶灼帮她管,皇帝不来有太后的旨意逼着,要是再有个孩子,人生就完美了。 就这无忧无虑的模样得嫉妒死了多少人啊! 躺赢小太后 第27节 后妃们气氛稍稍有些凝固。 都只恨自己没有个好外祖母。 这时班婕妤指着一处:“你们快看?那边是什么人啊?” 所有人纷纷朝水仙台中央的小亭投去目光。 德嫔大怒:“那女人似乎是嫦娥坊的舞姬吧?小小舞姬怎敢去水仙台的亭子游玩?去把她叫过来!” 很快穆紫苑就让人带过来了,她俯身给徽韫请安:“奴婢拜见皇后娘娘还有后宫诸位娘娘。” 班婕妤首先开口:“你就是那日给陛下羡慕的嫦娥坊舞姬?” 穆紫苑:“是。” 贤贵妃身边的宫女春杏直接开口问责道:“你可知那处是什么地方?贱婢是不允许进去游玩的你竟然不知?你是哪个嬷嬷手下的!” “是陛下准的。”穆紫苑抬了一个极其无辜又让人咬牙切齿的眼神。 成化帝人来了广陵园避暑,可是国事不能耽搁,于是每日都有折子送入永宁殿,后妃没有召见不可入内,贤贵妃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陛下,她一个贵妃都见不着陛下,这嫦娥坊下贱的舞姬竟然能见着。 她登时气道:“大胆贱婢竟然敢胡说!你几时见的陛下?这些天陛下可是连永宁殿都没出过!” 穆紫苑表情更加无辜,语气恃宠而骄:“昨夜陛下传奴婢过去跳舞,贵妃娘娘没去过永宁殿自然是不知道的,因奴婢跳得好,陛下龙颜大悦,所以才恩赐奴婢来水仙台游玩,贵妃娘娘若是要问责,只怕会惹得陛下不悦。” 贤贵妃:“你……” 这时李泽匆匆忙忙过来,朝几位娘娘行礼后说:“奴才得向各位娘娘讨要一个人。” “谁?” “陛下传穆姑娘去永宁殿一趟。” “……” 穆紫苑得意洋洋的挺着腰板,余光瞥见其他人脸上的青黑,她的心情实在愉悦,更是没忍住笑出声了,然后就听见背后有人怒骂。 “贱人——” “瞧她那得意的模样,不就是过去跳个舞吗?什么腌臜玩意!!!” “就怕不单单是跳舞呢。” “……” 气氛凝固片刻,徽韫察觉目光,楞楞的放下半边西瓜,又放下舀西瓜的勺子,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她转头求助叶灼——我刚刚埋头吃瓜的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兜了一手西瓜子的叶灼:“……” 他刚刚也没听……有个这么“多事”的小皇后要伺候,他哪里有功夫听这些人斗嘴。 班婕妤跺脚:“皇后娘娘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生气?” 她需要生啥气啊! 徽韫睁着一双通透而明亮的大眼睛反问:“我应该生气吗?” “……” 贤贵妃阴阳怪气又嫉妒的嘀咕了一句:“人家的靠山可是太后,自然不需讨好陛下。” 她确实是从来都不需要讨皇帝开心好吗! 见后妃心里都不畅快,她弱弱的眨巴眼睛:“我生一下气…?” “……” 叶灼唇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 笨死了…… - 穆紫苑跟着李泽走。 “戚楚斓?” 李泽离近压低了声音:“娘娘可不要小看了这女人,她曾经还拒绝过陛下的宠幸。” 穆紫苑心惊:“那就更得除掉她,此事宜早不宜迟。” 李泽:“奴才明白。” 叶灼房间的门叫人猛的推开,戚楚斓不打招呼的跪下,叶灼看了一眼守门的小太监,示意他关上门。 戚楚斓眼泪汪汪的爬过去用手扯住他的衣角:“还请掌印救命。” “你找错人了。”叶灼起身挣开她的手,漫不经心的逗着绿鸟。 “叶灼!”戚楚斓瞪着他,“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叶灼像是没听见,朝翠鸟吹口哨,足足僵了数秒,戚楚斓擦了擦眼泪,这才不甘的转身离去。 叶灼半晌过后叫来了太监:“带人跟上去,别叫她出事。” “是。” 李泽的人很快找到了戚楚斓,见她一路捂着眼睛往前跑,几人掏出刀子就要斩草除根,只是未来得及动手,就被叶灼的人给干掉了,太监们手脚麻利的清理尸体,戚楚斓一路找去了永宁殿,不过还没有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嬉闹声,她想了一会儿后掉头离开,然后找到了王十宾。 王十宾因李泽的事情心情烦躁不愿搭理她。 戚楚斓强势关上门:“还请王公公将奴婢引荐给陛下。” 王十宾吓得直接弹起。 戚楚斓一脸坚定的看着他。 王十宾颤颤起身确认道:“戚姑娘刚刚是说要见陛下?这么说,你是想明白了?” 戚楚斓点头:“是。” 既然你瞧不上我,总有瞧得上我的人。 叶灼!皇后!我要让你们后悔!!! “可是……”王十宾片刻欢喜过后也来了困扰,“上次之后,陛下就再没提起过你,只怕是……现在又有穆紫苑,要得陛下宠幸,又谈何容易。” “不过……” 王十宾见她姿色确实不俗。 “我且为你试试吧。” 戚楚斓跪下叩谢:“多谢王公公。” 另一边秋姑姑见徽韫数日不曾去见过成化帝,而没了太后的旨意,成化帝也不曾踏足昆德殿半步,秋姑姑于是宽劝徽韫道:“娘娘许久不去见陛下了,不如今日晚膳娘娘就去永宁殿同陛下一块用?” “那好吧。”她虽然不情愿,可想着太后,也就只能答应。 永宁殿里里这时已经用晚膳了,王十宾看着皇帝怀里舞骚弄姿的穆紫苑一脸不屑:“陛下,到时候了,让传晚膳吗?” 成化帝捏着穆紫苑的下巴又是咬又是舔唇:“传。” 穆紫苑一脸娇嗔:“嗯~陛下~让人笑话。” 王十宾回头给了一个眼神,戚楚斓端着御膳上来布置,她一过来成化帝就发现了,先目光痴痴追随,更是直接一把推开穆紫苑,又扒拉开挡着视线的王十宾,然后指着戚楚斓的背影:“你!” 戚楚斓认真布好晚膳后抱着盘子转身退去,在听到成化帝的声音后猛然停滞不前。 穆紫苑往李泽方向看:“陛下这是怎么了?” 成化帝站起过来,扳戚楚斓的肩膀,王十宾在瞧见皇帝眼角的喜悦时,也清楚这事算是妥了,就希望戚楚斓不要临时变卦吧,他似乎也看出来戚楚斓的不正常,像是在跟谁赌气了。 戚楚斓缓缓掀起眸子:“陛下。” 成化帝有点不可置信的一把扯着戚楚斓的手拉到怀里。 戚楚斓只能尴尬陪笑。 穆紫苑:“陛下……” 成化帝:“你闭嘴!” 穆紫苑:“……” 戚楚斓垂着媚眸,声音柔和甜美:“陛下。” 成化帝露出笑意,直接拉住她的手,抱着人坐在自己腿上,王十宾见状喝令人出去,穆紫苑走时还很不甘心的瞪着戚楚斓。 穆紫苑转头问:“她是谁?” 李泽叹气:“戚楚斓。” 戚楚斓虽然不喜欢皇帝,可被人这样盯着,她也是羞赧难堪,成化帝恰是爱死了她这模样,大手掐着她的细腰逼迫她抬头。 成化帝:“自愿过来的?” 戚楚斓看着御膳:“陛下先用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成化帝霸道的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也算是堵她的嘴了。然后笑着说:“今日朕可绝对不会放过你。” 戚楚斓:“……” 这时李泽来报:“陛下,皇后来了,说要见您。” 戚楚斓想要从他腿上下去,反而被一股更加强势的力,翻身压制在铺里地毯的地面上。 王十宾盯着殿内翻滚的身影笑:“你还是省点心吧。” 李泽:“……” “陛下……”戚楚斓捂住他的嘴,“皇后来了,您快去……” 成化帝扣着她的双手一摁压过头顶:“皇后她又跑不了,你就不一定了。” 徽韫在殿外干巴巴的等着。 王十宾笑着过来:“陛下要处理国家大事,娘娘不如稍后再来吧。” 徽韫那颗紧巴的心顿时舒畅,特别大方的摆摆手:“没事没事,那我回去啦,嘿嘿,我们走吧。” 叶灼:“……” 王十宾心里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他总觉得皇后似乎比皇帝更不愿意见到对方啊! 来时见皇帝她气氛低沉,没见到皇帝她一脸阳光,椒房殿的宫女们纷纷表示不理解。 躺赢小太后 第28节 只有叶灼一脸平静。 他盯着徽韫问:“娘娘当真不愿意与陛下相处?” 这种话徽韫说过不下两次。 徽韫一脸严肃的拧着眉头:“如果他是你就好了。” “可惜不是。” 她回过头一脸失落。 叶灼心跳又是猛的漏了一拍。 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叶某人:听见了吗?是我老婆先追的我! 第24章 二四 “戚姐姐还没回来吗?” 翌日伺候徽韫晨起的奴婢, 没有寻找着戚楚斓后,便打算自行先进去伺候,正这时, 戚楚斓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回来,余光匆匆扫过叶灼, 夺过方蓉手里的水, 强装镇定进去。 徽韫皱巴巴的坐在榻上揉眼睛。 戚楚斓伸手拉着她下来, 瞧着徽韫脸色不好,心虚的她以为是因成化帝的事:“娘娘昨晚睡得不好吗?” 徽韫嗯嗯点头:“昨晚是又来月事了,然后肚子疼睡不着,叶灼忙活了一整个晚上。” 戚楚斓看向被方蓉拿走的脏裤子,确实血泱泱一片,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条并非徽韫弄脏的第一条, 其实昨日半夜徽韫就换了一条,不过早就已经洗干净了, 至于是谁大半夜的起来给少女洗裤子, 最好还是别多问, 否则会没命的。 替徽韫梳洗完后, 秋姑姑急匆匆来报:“娘娘, 陛下来了。” “什么?”徽韫吓得碗都砸了。 比她更紧张的是戚楚斓。 秋姑姑笑:“皇上可从未大清早来看过娘娘,这也是皇上来广陵园后第一次来咱们这儿呢, 估计应该也是为了昨晚的事吧, 娘娘赶快准备着出去迎接啊,其他人也别愣着, 赶紧把早膳拿上来, 陛下会留这儿用膳。” “是。” 因成化帝的突然到来, 昆德殿一早热闹得很。 徽韫乖巧的站在昆德殿门口相迎,成化帝视线穿过她扫到戚楚斓,唇角不禁上扬,不过没让人发现:“朕听说昨日皇后来永宁殿找过朕。” “嗯,可是你没见我。”徽韫怪委屈的控诉。 “皇后见谅,朕有国事,耽误不得。”说着成化帝又扫过戚楚斓低着的脸,“所以朕今日一早特地过来陪皇后一同用早膳,权当是向皇后赔罪了,先进去说吧。” 徽韫让开道:“好。” 成化帝经过徽韫身边时,视线又不依不舍的看了戚楚斓一眼,这才大步流星的往里走,戚楚斓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不敢抬头对视。 叶灼冷冷盯着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禁扯动唇角。 这时负责监督皇帝的小太监宁泰小声在叶灼旁边说:“昨夜是戚楚斓侍寝,早上皇帝还不放人。” 对于这个消息叶灼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意外。 宁泰又补充:“奴才瞧着陛下对戚楚斓与其他女人不同呢。” 这句话其实也是在变相的提醒叶灼要除掉戚楚斓这个人,否则徽韫中宫的地位恐怕会受到威胁。 只是叶灼满不在意的笑了。 宁泰不解,明明掌印帮太后做事,也很宠皇后的,怎么不为她扫清情敌,于是说:“只要有这个戚楚斓一日,皇后只怕没有受宠一日。” 叶灼浅笑:“最好是。” 宁泰:“……” 掌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不希望皇后娘娘承恩雨露? 徽韫与成化帝面对面坐着,她的心思不在皇帝身上,成化帝的心思也全然不系于她,二人貌合神离。 成化帝瞧了她一眼:“自从来了广陵园,朕与皇后就不曾这样,坐在一起说些体己话了。” 徽韫咬住下唇:“皇帝舅舅国事繁忙,徽韫都明白的。” 成化帝表情一滞,看着她的小脑瓜,心里亦有愧疚之意。 “朕虽然不来昆德殿,可朕心里是有皇后的。”成化帝看着她。 这句无心脱口而出的话让秋姑姑与王十宾也是愣住了。 叶灼微微掀起半眸。 成化帝盯着徽韫又看了许久才绕开这个话题:“今日广陵园里进了一批戏班子,一会儿皇后与朕一同前去观看?” 徽韫抿唇点头。 她其实并不是很想去! 这时戚楚斓过来来,成化帝痴痴看着她,以至于在她上菜时,实在没忍住的摸了她手一下,戚楚斓吓得直接打翻了粥碗,滚烫的热粥浇在成化帝的龙服上。 戚楚斓跪下:“奴婢该死。” 徽韫赶紧说:“她不是故意的。” 成化帝脾气很不好,六宫的人都清楚这一点,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完蛋之时,成化帝竟和蔼的扶起她,并捧着她的手查看:“手没烫着吧?” 戚楚斓难为情的抽走:“多谢陛下关心,奴婢没有大碍。” 王十宾盯着叶灼方向轻咳。 成化帝这才撒手:“既然皇后替你求情了,这次朕就不惩罚你,领朕去内殿换身衣裳。” 戚楚斓看向徽韫。 徽韫赶紧推她:“你去啊。” 叶灼倒是有些好笑的看着戚楚斓脸上变换的矛盾与纠结。 “要是我被皇帝舅舅凶,”徽韫盯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肯定都吓哭了,好在舅舅也没有追究。” 叶灼看着她的单纯又好笑又无语。 小皇后怕是有一天被身边的人给卖了还在傻乎乎的替人数钱呢! 戚楚斓眼角泛泪,被人压在墙壁上,她还能清楚的听见徽韫的声音,于是只能咬紧牙关不出声。 “怕皇后听见?”成化帝见她的反应一时来了坏心思,故意挑逗她,“昨日求着王十宾来永宁殿时,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皇后?又当又立的,难不成是朕委屈了你?” 戚楚斓哽咽:“是我对不住皇后娘娘。” 看戚楚斓当真哭起来,成化帝也是心疼,一把抱着她的脑袋哄:“好了,朕不欺负你,别哭了。” 她掀起闪烁的泪眸,一记香吻就接踵而至。 不是明明说好了欺负吗? 听见内殿的动静,徽韫呆呆回头看,有些担心的站起来:“是不是皇帝舅舅摔东西骂楚斓了?我过去看看。” 戚楚斓掐着皇帝的腰肉提醒:“有人……” 成化帝手疾眼快的抱着她藏在屏风后头,徽韫进来时四处张望,然后才发现躲在屏风后头的两个人。 她一步步靠近。 先叫住她的不是成化帝而是叶灼。 他可不想徽韫小小年纪就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脏了她的眼! 成化帝捂住戚楚斓的嘴:“皇后先过去用膳吧,不用管朕,朕马上就过来,这宫婢手脚笨拙,朕得亲自教训教训她。” 戚楚斓顺势说:“奴婢该死。” “自然是该死!”成化帝张开手,“解了这么久还没把脏衣服脱下来!快替朕宽衣!” “是。” 戚楚斓手脚麻利的替他脱下衣物往地上一丢。 徽韫见状也不进去了:“皇帝舅舅不要骂楚斓,那我就先过去等你。” 戚楚斓这才松了一口气,就被成化帝用手揽住腰:“放着好好的皇妃不当偏要回皇后这儿伺候人?跟着朕,朕把你养在广陵园,不比回宫里差,太后不会知道。” 戚楚斓还是拒绝:“不用了。” 她昨日只不过是为了报复叶灼和徽韫而已,现在清白没了,人也跟着清醒,自知不该与皇帝纠缠,否则一旦被发现,命恐怕都没了。 成化帝纳闷:“可是昨夜明明是你自个来找的朕。不是吗?” “陛下就当奴婢昨夜是疯了。” 说着她便要离开,成化帝却拽着她,说什么也不肯放:“朕的龙榻岂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她被迫抬高下巴。 成化帝眯着眼睛命令:“后宫的女人都是朕的,朕予取予求,都理所当然,你戚楚斓自然也不例外。” “……” 两人出来时早膳已经冷透了。 戚楚斓发现叶灼在看自己,她惊慌失措的背过身,眼下的她实在是无颜面对叶灼和徽韫。 唱戏的台子离昆德殿近,徽韫正好走路消消食,所以也就没有坐步辇。 叶灼视线瞟到徽韫身后,一只大手穿过她,紧紧握住了戚楚斓的手,起初戚楚斓还挣扎了一下,后来怕被人发现也就算了,可怜的徽韫什么也不知道,无忧无虑的走在二人之间,成化帝却偷偷摸摸的在她背后偷情。 这一幕连秋姑姑都发现了。 她心惊看向叶灼。 叶灼一脸冷漠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笑面虎齐王在等着,成化帝的兄弟不多,齐王与他从小长大,感情也算深厚了,若非太后让他看透了齐王的本质,想必现在他还蒙在鼓里。 成化帝一见齐王便想起了上次细作的事。 躺赢小太后 第29节 齐王盯着叶灼,再看向的皇帝:“臣弟请皇上的安。广陵园这么好的去处,皇上也太不厚道了,也不叫上臣弟一同来乐呵乐呵。哟,这位便是皇上新娶的小皇后的,不愧也是萧家的人,眉眼间与皇上有几分相似呢。” 成化帝当即脸色就变了。 齐王一字一句的说:“舅舅娶了外甥女,还真是亲上加亲。” 齐王故意而为之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提醒成化帝一件都快淡去的事——徽韫可是他的外甥女。 萧几何是太后的侄儿,徽韫是萧几何的亲女儿,她与皇帝之间的确实存在血缘关系啊。 他本来都快忽视这件事了,这下不好的回忆再次翻涌,压得人胸口沉闷喘不上气。 齐王森森盯着徽韫。 他不能叫皇帝与萧氏一族联合! “皇后娘娘这么小就生得如此华容月貌,过几年必然倾国倾城,卡太后她老人家的眼光可真好。” 齐王三言两语又挑拨了皇帝与太后之间的母子关系。 徽韫隐约感觉到身侧的怒火,她赶紧往叶灼的方向移动,叶灼顺手用手轻轻抵住她的后背,算是在无形之间给了她依靠。 齐王的心思敏锐,抢在成化帝发火之前,话题来到了叶灼:“上次萧府一别,本王与掌印,可是数日未见。” 叶灼颔首:“早知道齐王殿下这么会唱戏陛下也用不着花钱去外面请戏班子了。” 齐王笑容瞬间凝固。 叶灼的这句话一语双关,一是指他在此处挑拨离间;其二是因为齐王生母出身低贱的戏班子。 僵持片刻后齐王笑容舒展:“皇上不是约了戏班子吗?再不过去戏可就要唱完了。” “这人……”徽韫停了一下,特别特别认真的说,“长得好丑啊 。” 叶灼:“……” 齐王的长相——小眼睛塌鼻子。 中等偏下的姿色吧。 不过这样的话从“小孩”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好笑不是吗? 秋姑姑用手在唇上嘘,自己却没有压低声音:“皇后娘娘小点声,要是让齐王知道,您说他长得丑,那可就不好了。” 齐王面色铁青的顿了一下,他没有听到徽韫说的,但是清楚的听到了秋姑姑的话。 叶灼别的反应也没有,只是低头往下看宽松的袖袍,一只无骨的小手紧紧抓着他虎口,柔软的手心贴着他的骨肉,连她自己大概都没有意识到吧。 叶灼眸子滞了片刻。 徽韫抓着他的手仰头:“他好像听见了我说的话。他会不会生气?” 叶灼:“那就生呗。” 作者有话说: 叶某人:只要你不生我气 第25章 二五 长乐宫里。 萧太后头风突然发作,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可算是逐渐恢复,清早太医又来请过平安脉, 愁容当即一扫而空,怀英嬷嬷也安下心来。 太医跪着调整药房递给怀英嬷嬷看:“以后照着这个药方抓药, 每日三餐后服上两贴即可, 太后吉人自有天相, 不过日后还是得当心些。” 怀英嬷嬷:“有劳李太医了。” 萧太后的头风是老毛病了,几乎每一年都要发作一次,往年都是春日里下雨天才头疼,今年夏日就开始犯病,这其实也是意味着病情加深,萧太后心里也清楚。 太后病好也开始操心起成化帝与徽韫之间的事了。 徽韫今年十三,本不到嫁人的年纪, 太后之所以早早让她入宫,一来是为了填补后位空缺, 好堵住前朝大臣的嘴, 稳固萧氏一族的地位, 打消李姓子弟的痴心妄想;二来也是为了培养帝后感情, 正所谓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而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这么个道理。 “皇帝和皇后去了广陵园避暑三个多月, 皇帝与皇后相处得如何?”太后捻着佛珠, 她这次大病,除了看太医, 还请来了得到高僧, 高僧替她看过后, 留下了一句“许是杀孽太重”,又留下一串佛珠,从前太后也不信鬼神,如今年纪大了,也怕这个,所以日日捻在手里,又时不时地抄写经书。 怀英嬷嬷回:“还是老样子。” 萧太后掀起一只眼睛:“这些日子哀家病着,皇帝可有再宠幸什么女人?” “建章宫那边倒是没有此类消息。”怀英嬷嬷说,“看来陛下还是很听太后话的。” “哀家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哀家自己还会不知道?”萧太后冷哼,“皇帝风流成性,怕是情难自持,绝不可能这么安分守己。” “可是建章宫的宁泰……” 太后也没有往叶灼身上想,她单纯以为是皇帝做得缜密,这才没有叫宁泰发现端倪。 “皇帝如今人在广陵园,就算真在外边有了人,哀家也拿不了他如何。”太后想了许久,“传哀家命令下去,让皇帝迁居昆德殿,与皇后同吃同住,一直到返回皇宫。” 怀英嬷嬷:“是。” - 广陵园有个唱戏台,就在昆德殿左上角的燕京轩,从前先帝极爱听戏,齐王的后妃也正是因此受宠,如今先帝虽然不在了,可戏班子还在,成化帝无聊,便请了戏班子来,又邀请了各位嫔妃,权当是解解闷。 好不容易能见成化帝一面后妃们打扮得争奇斗艳,只是他们不知此刻皇帝的心思全然不在她们。 “皇上,吃嘛……” “皇上,您已经许久不来看过臣妾了,臣妾可想您了……” 成化帝一脸不耐烦的推开,目光痴痴盯着徽韫身侧的戚楚斓,戚楚斓也是怕招惹是非,于是主动与徽韫自己累了,先回昆德殿休息,成化帝见戚楚斓一走,自己也坐不住了。 齐王看破不说破的笑了笑,穆紫苑往齐王脸上看了一眼,然后起身往戚楚斓相反的方向走,齐王含笑等了些许时间,见成化帝借口离开,他这才慢悠悠的起身。 成化帝不在,其他人也没了兴致,唯独徽韫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子,然后委屈巴巴的说:“呜呜,听不懂,什么也听不懂。” 台上表演的是昭君出塞的故事,画风与配着二胡的声音格外凄凉。 听到这些话叶灼笑了。 秋姑姑问:“娘娘可有上过学?” 徽韫回头摇了摇。 萧家也算大周的名门了,怎么连三小姐都没上过学?秋姑姑惊得嘴巴张大,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兴许是真的,从之前萧家人对徽韫的态度,恐怕她在萧家不是个小姐,萧家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罢了。 也怕别人嘲笑,徽韫低头对指:“我……只认得几个字。” 叶灼:“……” 秋姑姑:“……” 也难怪她听不懂戏文了! 徽韫眨巴着酸涩的眼眶,再抬头偷偷瞥他们,生怕别人看不起自己,她是真的没有上过学,余奶娘也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她从哪里学文字啊,小一点的时候,说话还口齿不清,愣是余奶娘强行改过来的,所以萧家两姐妹,从来不拿她当人看。 秋姑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徽韫说自己认得几个字,其实也就五个手指头能数清,就更别提算数什么的了,管理后宫诸事全权交由叶灼,叶灼一开始以为她贪玩,所以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到此刻才知道,她是怕别人知道她没上过学,心里头自卑。 “那娘娘在萧家的时候都学了些什么?”秋姑姑问。 徽韫盯着叶灼腰上的玉佩:“打璎珞。” 秋姑姑:“……” 难怪打璎珞的技术如火纯清到了宫里绣娘也自愧不如的境地! 早些年萧家不给他们饭吃,徽韫便跟着余奶娘在乡下生活,二人靠着打璎珞卖钱为生,后来文惠公主怕惹人闲话,这才不情不愿的将二人接回来,然后她们就换了个地方打,偶尔还要去伺候萧金钏与萧银钏,她们两个高兴了就会赏徽韫吃的。 叶灼听着握在椅角上的拇指暗暗使劲摁出坑洼。 再后来太后要从萧氏女孩从给成化帝选个皇后,徽韫就在众多妙龄少女中凭借着好八字脱颖而出。 有钱人选正妻,一般首先看门第,然后算八字,最后是脾性,长相都是次要的。而且大周有一说法,丑妻旺夫旺国,徽韫这样温顺的性子,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长相,就深得萧太后的喜欢,这才有机会入宫。 听着秋姑姑鼻子也发酸。 叶灼浅笑:“娘娘打的璎珞很漂亮。” 这还是她送这个礼物给叶灼后第一次听到他夸赞呢! 徽韫笑:“那我下次还给你打。” - 戚楚斓知道成化帝追来,她加快脚步往前跑,实在是慌不择路,径直闯入了贤贵妃的宫殿,好在宫女们都在外面忙活,并不知侧殿进了人。 可成化帝还是追了上来,发现仓皇而逃的小兔子时,他从里关上了侧殿的门。 戚楚斓使劲都打不开窗户,让人猝不及防的从后抱住时,她吓得直接叫出了声来。 成化帝捂住她的嘴:“嘘!小心让贤贵妃的宫女发现!小点声!” 从昨夜开始就是错的,她想要及时止损,可已经来不及了,面前的男人可是天子,虽然被太后压制,可对付她实在是绰绰有余。 她先勾引皇帝,已然对不住皇后,若叫太后知道,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她咬唇抽泣。 成化帝抱着她放下软榻:“你就忍心叫朕看得到却吃不着?” 戚楚斓侧身啜泣:“若叫太后知道此事,奴婢就会没命的。” “你跟了朕,”成化帝撑在她上空,温柔的吻过她的眉心,“朕哪怕是皇帝的位置不要也会护住你的。” 实在是不能放着玉盘珍馐而不动,成化帝拿着她的双手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已经找过来的王十宾等二人尽兴后隔着床纱问:“留不留?” 大周朝的规矩,皇帝宠幸嫔妃后,贴身伺候的太监都会问一句“留不留?”此话并非留人的意思,而是皇帝是否让女子留下龙种,之前的蜜美人和穆紫苑也经历过,可是成化帝说了一句不留,然后王十宾就会用娴熟的推拿动作,将后妃腹中的龙种清理干净,再服用一些避子汤。 成化帝盯着怀里眼尾处还挂着晶莹泪珠的女人忍不住又吻了吻。 许久之后给了一句:“留。” 王十宾吓得瞳孔放大。 看来皇帝这次是来真的啊! 那边的齐王被穆紫苑约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也在干着不可言说的事。 躺赢小太后 第30节 穆紫苑汗涔涔的趴在齐王怀里用手画圈:“殿下可知道奴婢为了爬上龙床都多努力吗?甚至还勾搭了阉人!” 齐王食饱餍足的露出惬意:“你服侍皇帝过后可有留下龙种?” “没有。”穆紫苑害怕。 齐王哼了一声抓着她的腰:“这样正好,那本王就给你一个,到时候,本王扶持你们母子上位。一想到那一天不日将会到来,本王当真好开心。” 穆紫苑怕了:“殿下……” 一出出好戏连番上演,徽韫也是越快越起劲。 萧府每年都会请戏班子来唱戏,每次这个时候徽韫都不能过去,以至于看戏成了她的一个念想,现在她非但可以来看戏了,而且坐的还是前排的位置,可是……可是她却什么也看不懂,这种绝望和焦急没人能懂。 她看戏其实也就是看个打戏,可是昭君出塞的故事打戏很少。 这时耳侧响起一个声音。 “是昭君出塞的故事,讲的是汉宣帝年间,一位名王昭君的宫女,为了大汉与匈奴的两国和平,甘心孤身一人远嫁北匈奴,最后成就一番佳话。” 徽韫反问:“那她开心吗?” 叶灼盯着台上唱旦角的戏子:“又怎么会开心呢。” 昭君出嫁与徽韫进宫,似乎有一些相同之处。 真是个触景生情的故事! 徽韫笑:“好在我还有你。” 清冷的眉目在随着日光低沉的那一瞬间温柔且强大。 看完戏返回昆德殿时,宁泰躲在角落里朝叶灼招手,这次竟然叫徽韫瞧见了,她想起来这人好像是建章宫的,不过她也没多问。 叶灼知道她看见,直接让宁泰出来。 宁泰给徽韫行礼后说:“是有人托奴才过来给掌印送家书的。” 建章宫的奴才来给叶灼送家书吗? 这么笨的借口徽韫都不信。 叶灼蔑了她一眼,拿过他手里的纸。 徽韫只是扫过那信面宁泰就一脸不自然。 她就解释:“反正我也不识字。” 宁泰尴尬的笑了笑。 叶灼折起纸:“信上说嫦娥坊的那个舞姬是齐王的人。” 秋姑姑:“穆紫苑?” 叶灼将信重重拍在宁泰肩膀上,警告般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又看向一脸无辜的徽韫:“皇后娘娘不识字,信奴才就读给您听,奴才与娘娘之间没有秘密。” 徽韫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她久久盯着那一缕穿过树梢然后零零碎碎洒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这时太后的人也来了。 怀英嬷嬷亲自来传的旨意:“传太后懿旨,从即日起,皇帝迁居昆德殿,与皇后同吃同住,直到圣驾回宫,不可有违。” 徽韫目瞪口呆的捧着懿旨。 怀英嬷嬷扶她起来:“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可是为您操碎了心啊,您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徽韫强挤笑容。 心里:呜呜呜呜…… 成化帝那边收到旨意时,罕见的没有发火砸东西,反而还有一丝丝的小欢喜。 怀英嬷嬷差点已经皇帝是让太后给逼疯了。 成化帝笑着说:“儿臣自当谨遵太后的旨意不敢有悖。” 第26章 二六 萧太后下这么一道懿旨, 无非是想给帝后创造机会,也是为了断绝皇帝找女人,这一招确实是想得绝。 不过可就难为徽韫了。 自打接到这个懿旨后她是坐着不安心站着也不安心。 “皇上马上就要过来了, 从今往后与娘娘同吃住。” “同吃住?”徽韫焦急踱步。 怀英嬷嬷还没有回宫,太后命她亲眼看到成化帝搬过来, 才可以回长乐宫伺候。听见徽韫的话, 她进一步解释:“也就是早膳、午膳、晚膳娘娘都必须与皇上一同使用。另外, 皇上也是日日每时每刻的陪着娘娘,夜里睡觉娘娘与皇上也得睡一张床。” 徽韫傻眼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当然,娘娘还没到年纪,也没有学过规矩,周公之礼可不做。” 徽韫哪听得懂周公之礼啊! 可是光想到从今天开始凶巴巴的成化帝要躺在她身边睡觉就已经够瘆人的了。 甫一外面来了人。 “参见皇上。” 成化帝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戚楚斓于是收起心思:“都起来吧。” 怀英嬷嬷笑容和蔼的说:“太后娘娘吩咐过了,奴婢要守着皇上,直到亲眼见到陛下夜里睡在昆德殿, 奴婢才能回去复旨,还请陛下与娘娘见谅。” “随你。”成化帝坐下拿起茶杯, 打开茶盖看, “这茶凉了, 重新换一壶来。” “是。”方蓉上前去接。 成化帝装得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叫戚楚斓的丫头呢?她煮的茶很合朕的口味, 叫她过来煮茶。” “楚斓姐姐病了。”方蓉回。 刚刚戚楚斓从外面抓着领子回来, 一回房间就关上了门,然后就说自己病了, 徽韫体谅她也没有让过来伺候。 成化帝眉心一动:“病了?” 徽韫点头:“嗯。” “戚楚斓是皇后的陪嫁丫鬟, 素来照顾皇后尽心竭力,”成化帝站起来, “于情于理皇后都应该过去看看, 朕就陪皇后一同过去吧。” “噢。”徽韫莫名其妙的就被他安排去了戚楚斓房间。 方蓉敲门:“楚斓姐姐。” 戚楚斓已经洗了澡上床:“怎么了?” 方蓉说:“皇后娘娘过来看你了, 皇上也顺便一起过来了。” 戚楚斓:“……” 开门时,成化帝的眸子瞬间亮了,戚楚斓初尝人事,都被成化帝从昨夜摁到今日,确实有些遭不住,所以一回房间洗了澡就准备上床,所以此刻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中衣,头发也是披散落肩,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徽韫吓得赶紧上去看:“你没什么事吧?” 戚楚斓拢紧领口,怕她发现端倪,表情极不自然:“有劳娘娘陛下挂心,奴婢什么事也没有,许是天气太热,人有些中暑,想休息一会儿。” “噢。”徽韫让人扶她上床,“那你赶快休息休息,然后我让方蓉给你请太医,方蓉,去请太医。” “不用了。”戚楚斓怕太医把脉出来,焦急的拉住徽韫不让叫。 成化帝转头道:“王十宾,去找太医。” 王十宾:“是。” 王十宾是成化帝的人,又知道二人之间的事,所以他过去找太医,必然不会让消息走漏,如此戚楚斓也没有阻拦,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紧的,她不会跟自己怄气。 太医替她瞧过后找到了成化帝。 “戚姑娘问微臣要……”太医也从戚楚斓的脉象中把出端倪,可皇宫的男人就那么多,太医自然也猜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避子药。” 成化帝:“……” 太医放下药箱跪地:“微臣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特来请示陛下。” “不许开!”成化帝抓着太医的肩膀,一脸阴沉的暗示,“至于戚楚斓那边,你自己想法子应付。” “是。”太医直冒冷汗。 - 怀英嬷嬷是奉太后的旨意来的,她来此地单单是为了帝后和睦,成化帝人虽然来了昆德殿,若徽韫自个抓不住机会,想来太后的苦心也是白费,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娘娘,太后可是病着都还在想着娘娘的事,病一好就让奴婢过来操劳娘娘的事了。” “嗯。”她乖乖听着训。 怀英嬷嬷看她这憨娇样,也不禁感叹到底年纪太小:“宫里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想得到皇上恩宠的啊。娘娘没有心机,还有太后她老人家替你算计;可是这夫妻的感情,太后也只能帮您到这儿了。眼下陛下人是到了昆德殿,可是心来没来那全得仰仗娘娘。” 方蓉颔首:“掌印。” 叶灼盯着殿内怀英嬷嬷训话徽韫的场景,不禁叫他想起来学堂里学生犯错被先生责骂的画面了,小皇后特别乖巧也特别可怜的低头抠手指,怀英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昆德殿的太监宫女只敢看着,没人敢插嘴说话的。 瞥见绣着火焰的鞋面徽韫两眼放光的偏头看去。 叶灼拱袖行礼:“请皇后娘娘去汤池沐浴。” 徽韫巴巴的看向怀英嬷嬷。 怀英嬷嬷只能叹气:“娘娘且先随掌印去吧。” 肉嘟嘟的小手撑着膝盖爬起,她盘踞在这儿半个时辰,腿脚都跪得不太利索,起来时一个趔趄,差点摔掉还没收起来的门牙。 叶灼及时扶住。 怀英嬷嬷不放心的盯着徽韫离去的背影叹气:“也难怪太后会把叶灼指过来,皇后娘娘的性子……太单纯了。” 徽韫乖巧的张开双手冲叶灼耸鼻子埋汰:“怀英嬷嬷好多话,一直训训训的,要不是你过来找我,她肯定不会轻易放了我的。” 躺赢小太后 第31节 叶灼将腰封转身搭在屏风上,眸子微微一弯时格外温柔,看得一旁往池子里撒花瓣的小宫女们耳尖一红,殿内气氛迅速升温。 徽韫鼓了鼓嘴:“是不是人老了话都那么多啊?” 指尖触碰到徽韫领口的肌肤时叶灼的动作微微楞了一下。 他伺候过徽韫沐浴,可还是第一次给她宽衣,戚楚斓称病没有过来,秋姑姑又被怀英嬷嬷叫去问话了,这里只有他是贴身伺候徽韫的,自然是当仁不让。 不过也是迟疑片刻,他脱下徽韫的衣服,转头搭在梨木衣架上,再回头时徽韫还气鼓鼓的,看来确实是被怀英嬷嬷训怄火了。 才十三岁的小皇后,脱了衣服也没看点,唯一醒目的便是肤白。 叶灼目不斜视:“好了。” 徽韫又是哼唧一声一步一步的往汤池里走,直到少女姣好的酮体没入玫瑰花瓣中,他才自然而然的跟上去帮她按摩头皮,依旧是用背隔着温水往她的头发上浇,徽韫用毛巾死死捂住眼睛配合着。 方蓉进来拿衣服:“这样的事怎么能让掌印来做呢,还是交给奴婢来做吧。” 叶灼试了一下力度:“行吗?” 方蓉见状也不好再说,虽然叶灼以前也伺候过先帝的妃子,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叶灼这么伺候人。 毛巾里的声音闷闷的:“还可以再重一点点。” 叶灼笑着加大一点点力度。 徽韫摇头:“不行。” 试了好几次叶灼按摩的力度才让徽韫逐渐接受,等他用手冲洗她头发上的皂水时,小皇后已经仰头靠在他的鞋面上睡着了。 他盯着莞尔一笑。 手指沿着小皇后圆润的脸蛋在她的两腮粉嫩处弹了一下。 吓得徽韫撑开了三眼皮。 这模样委实太滑稽了! 叶灼忍俊不禁:“捂眼。” 徽韫赶紧用毛巾捂住眼睛,下一秒水温适宜的水从头顶浇下,不过只浇了一下就停了。 叶灼忽然想起来一件好玩的:“剩下的让方蓉进来帮您。” 徽韫拿下毛巾转头一脸懵,闷熟小脸上毛孔似乎有生命在呼吸,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最合适呢?大概就是清晨被露水打湿过后含苞待放的月季。 徽韫噘嘴:“可是我想你帮我。” 叶灼笑:“娘娘想要谁?” 徽韫眨巴眼:“你。” 此刻叶灼比以往眼睛里的光还要再深再明亮些。 叶灼:“娘娘不害羞了?” 徽韫尤其认真的盯着他说:“你在我心里跟女生是一样的。” 叶灼:“……” “娘娘错了。” 徽韫眨巴眼睛,湿漉漉的眼睫,扑朔迷人,像只森林小鹿。 叶灼缓缓凑上来,温热的气息款款:“娘娘会有一天知道奴才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 “尤其于你。” - 在怀英嬷嬷的督促下,徽韫与成化帝第一次同床,明明应该是新婚那日就做的事,偏偏挪到了今日,不过也不算太晚。 怀英嬷嬷给他们取来了合衾酒,拇指大的小酒杯中间牵了一条细细的红绳。 怀英嬷嬷说:“这杯酒是皇上与皇后新婚那夜就该行的礼节。” 成化帝接过盯着徽韫,眼神里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情愫,有愧疚也有疼惜,这些情愫其实都有理由,他从始至终都清楚,徽韫与他都是身不由己,他不该把怒火发泄给徽韫,可是每次矛盾冲突产生,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从而致使她咽下了不少委屈。 这是亏欠! 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又与寻常女生不同,她青涩又童真,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你时,是没有办法不产生疼惜的,成化帝也不例外。 他突然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脸,话说这还是皇帝第一次碰她,徽韫吓得登时毛骨悚然,一旁的叶灼瞥了一眼,眸子里不觉流出一分杀气,好在成化帝只是摸了徽韫一下,大概也是气氛到了这儿,然后引导的她与自己交杯。 徽韫交杯时眼睛盯着一旁也同样在盯着自己的叶灼看了许久。 怀英嬷嬷笑:“那奴婢们就先行退下了。” 一应不相干人等都走了后叶灼依旧挺拔如山。 成化帝以为叶灼留下来,是监督他与皇后完成周公之礼的,态度自然是不怎么好。 成化帝甩脸:“你也退下吧。” 叶灼一笑拱袖颔首:“奴才得留下照看皇后娘娘。” “朕在这儿有什么可担心的!”成化帝怒气冲冲,“今夜是洞房!皇后是朕的女人!难不成还要叫你看了去?退下!” 如果叶灼离开,她就得与皇帝单独相处,仔细搜取一些记忆碎片,徽韫记忆里的成化帝,不是在发脾气就是在砸东西,要么就是打人骂人。 这样的人她能好好相处吗? 叶灼不紧不慢的扯唇回着:“奴才对皇后娘娘的了解恐怕要比陛下多得多。” 成化帝:“……” 徽韫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不是男人!” 叶灼:“……” 成化帝:“……” 徽韫十分认真的说:“皇帝舅舅只管把他当成女的就成了。” 成化帝的脸瞬间就垮了。 可是徽韫没有发现比成化帝脸色更难看的是叶灼。 作者有话说: 老婆把自己当闺蜜肿么办? 第27章 二七 深夜戚楚斓迷迷糊糊中, 听见开门声,直到一股强势而霸道的气息,将自己紧紧包裹时, 她猛然从梦中惊醒,背后拥着她的人, 也从她的动作发现她醒了, 更加亲密的贴上来。 “别动, 朕不碰你。” 戚楚斓:“……” 成化帝不是在皇后宫里吗? 成化帝不满足于只是抱着,又将搁置在她颈窝处的下巴,娴熟而撩拨的蹭了蹭她的脸,戚楚斓登时浑身鸡皮疙瘩,可想着太后的人还没走,她是不敢闹出大动静的。 成化帝微微一笑,满脸的享受:“朕也是到了昨日, 才知床榻之侧的人不是你,朕便索之无味。” “……” 将手从他的禁锢中拿出来, 戚楚斓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太后娘娘不是说以后陛下与皇后同吃同住吗?陛下来这儿, 恐怕不妥当, 若叫人察觉, 奴婢死不足惜。” “你难道不知朕来这儿……”成化帝扶着她转身, “是因为你。” 戚楚斓:“……” 她是为了报复叶灼与徽韫才去求的王十宾,其实今天就已经后悔了, 可眼下显然已经没了回头路, 如果她还想好好活下去,就得识时务, 成化帝虽然左右不了太后, 可到底还是个皇帝啊, 总比她一届弱女子,在宫里单打独斗得强,成化帝今日痴迷她的容貌,所以才会百般忍耐,她再不见好就收,只怕是追悔莫及。 戚楚斓静着眸子,心思缜密:“那陛下今后会真心实意、对待皇后般的善待奴婢吗?” 成化帝对她这幅妩媚的表情“恨”得牙痒痒:“你要是早点对朕示软,也用不着在这儿伺候人。” 戚楚斓佯装娇羞:“奴婢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 “昔日父皇的萱嫔,就是太后的陪嫁,你是皇后的陪嫁丫鬟,”成化帝说,“伺候朕也是你的责任,皇后虽然年纪小,却比任何人都要大度,朕瞧着皇后待你感情深厚,想要定不会为难,等回宫之后朕就给你名分,今后常伴吾身。” “可是太后那边……” “朕会向去太后保证,后宫只有你和皇后,朕以性命向你担保。”成化帝深情的握住她的手,眼神里的真切倒真有几份痴情,戚楚斓登时惊得瞳孔缩成针孔大小。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花花肠子的成化帝竟然能跟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真稀奇! “你又是从萧家出来的,也算是半个萧家人,与皇后的主仆感情深厚,姐妹两人一同伺候朕,也可以互相扶持和帮助,太后知道这些也不会为难。” “这后宫佳丽三千朕都不要,只你与小徽韫两人即可,届时你们替朕生育孩子,皇后的孩子就当太子,我们的孩子朕也绝不亏待。如此朕便什么也不图了。” 戚楚斓听完半晌回不上话。 成化帝与她十指相扣,又轻轻的落了一个吻。 叶灼听见敲门声登时睁开漆黑的双眼。 笃笃笃—— 又是三声。 他转头看向印在门面上不足高的小身影。 打开门瞧见皎洁月光下的一个小人皱巴巴的揉着眼睛时他心窝一软。 小人递来手,他下意识握住,软趴趴的触感,带着微润的热气,仿佛还能嗅到晨露花香。 徽韫仰头看他,语气怪可怜的,也比平常更软糯:“皇帝舅舅他人不见了,我醒了之后就睡不着,房间里黑黑的,我好怕怕,叶灼,你过来陪我。” 叶灼拉上门牵着徽韫的小手回正殿里,殿内成化帝果然不在,床榻上的两床被褥空荡荡的,估计是去找戚楚斓了,看来宁泰的话也没有错,成化帝对这个戚楚斓,确实与其他的后妃不一样,大概率是真的动了心的,所以才会如此急不可耐,顾不得规矩。 给徽韫拉上薄被,他一如既往的坐在床尾,就着一盏昏暗的烛光,头靠着床柱子看她,徽韫也低着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徽韫抿唇朝他伸出一只手,叶灼看了一眼覆手握住。 他笑:“在。” 徽韫身体在床上划了个九十度的弧度,脑袋贴着他的腿侧,因为是才睡醒,稚嫩的童声有些沙哑,还带着一点点的鼻音,听起来格外的可怜和凄惨,她握紧叶灼的手:“皇帝舅舅他的睡觉打鼾声好大,吵得我脑子嗡嗡嗡嗡的响。” 躺赢小太后 第32节 本来还以为她又要哭着说成化帝人凶了。 却没想到是这个…… 叶灼忍着笑意舔唇。 这么皱巴巴的人说话怎么如此可爱? “而且他隔一段时间打一下,我要睡着了又让他吵醒了,然后吧我就背对他使劲捂住耳朵,可是我都不敢叫醒他,怕他发脾气凶我。”徽韫声情并茂的与他控诉自己今日的遭遇,明明是一件凄惨的事,可叫她说得滑稽好笑。 徽韫一脸纯真的反问他:“是不是男人都这样?” 或许是因为叶灼在这一瞬间的愉悦中放松了自己所以才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奴才睡觉吵吗?” 徽韫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叶灼夜夜守着自己,可是她似乎就没有见到过叶灼睡着的样子,每次她入睡后他才睡的,她一醒叶灼也醒了。 从来没有见过他睡觉又怎么会清楚他睡觉吵不吵呢? 不过多半是不吵的。 徽韫忽然想到了什么,跪直用小手捂住他的眼。 “今晚换我守着你睡。” 叶灼的瞳色瞬间滞涩,他握住小手的软窝,呼吸不由得重了。 第二日成化帝跟徽韫解释了自己为何半夜不在,理由就是怕吵到睡眠浅的皇后于是自个去了侧殿。怀英嬷嬷当天就离开广陵园回宫复旨,成化帝虽然将自己的东西都搬来了昆德殿,可是夜里并没有与徽韫住在一起,而是收拾出了一间侧殿,夜里每每躺在他枕榻之侧的是戚楚斓。 可哪怕是二人“偷腥”偷到徽韫眼皮底下来了她都未曾察觉。 这一日李泽突然来昆德殿。 自王十宾通过戚楚斓复宠后李泽自然也就失宠了,成化帝干脆打发他去照顾穆紫苑,李泽今日如此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也正是为了穆紫苑。 “当真?” 成化帝放下碗筷。 李泽连连点头:“广陵园的太医都去瞧过了,穆姑娘确实是有半个月的身孕了。” 成化帝第一次有孩子,这种兴奋无以言表,他当即随李泽去看穆紫苑,连晚膳都没顾得上用。 秋姑姑与戚楚斓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叶灼只是沉着眸子没说话。 徽韫见昆德殿的人都垂头丧气的吃饭也不香了:“你们都怎么了?” 方蓉心直口快:“娘娘不知道皇上何时与穆紫苑好上的也就算了,可如果穆紫苑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娘娘您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呀,娘娘您怎么还有心思吃得下去饭啊。” 徽韫看着她又扒了一口饭。 戚楚斓也说:“娘娘还是早些想好对策才是。” 徽韫会想啥对策啊,夜里成化皇帝不在,她反倒是一身轻松。 见叶灼还在就着昏暗的烛光秉烛夜读,徽韫赤着小脚丫子过去凑近看,然后奶奶问出一句:“这样不怕看瞎眼吗?” 叶灼笑了:“娘娘想学字吗?” 徽韫:“嗯呐。” 叶灼将徽韫抱上椅子,然后重新点了两根蜡烛,房间里瞬间明亮,最后他换了一本入门书籍《千字文》。 徽韫眼巴巴跟着他的轨迹视线一直流转。 叶灼坐下,翻开书本。 徽韫没有上过学,认识的字也就一两个,叶灼稍稍一考,也就清楚了她的底子,于是从最简单的教起,徽韫学得也是尤其认真,不过因为底子不好,学起来十分困难。 徽韫盯着毛笔笔尖,一笔一划的写着,脑袋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脸都快贴到宣纸上了,叶灼在一旁不耐其烦的板正。 “看,对吗?”徽韫举着今日写下来的字给他看,虽然歪七扭八,可总算没有什么错误。 修长的指尖在“士”字上重重的敲了两下:“写成了土。” 徽韫可怜兮兮的眨巴眼睛。 叶灼示意:“伸手。” 这是她今夜第三次被打了,手心到现在还热热的。 “啊唷!” 被打后徽韫抱着手心。 叶灼看着她有点红的手心说:“娘娘若是不想吃罪可以不学。” 徽韫眨巴有点湿意的眼睛问:“你以前也被先生打过吗?” 叶灼:“差点打断手。” 徽韫下意识往他的手上看,叶灼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也尤其干净。 “读书自然要吃罪,娘娘学坚持还是放弃,全在娘娘自己。” 徽韫弱弱的松开被打的手心。 叶灼:“还继续?” 徽韫把手给他:“嗯。” 叶灼握住已经有些红肿的手心轻轻的揉了揉。 徽韫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没有感觉到痛楚,这才微微掀起一只眼皮,漆黑的眸子往上一抬,撞入了她清澈的溪谷就再也出不来了。 “你打吧。”徽韫伸出手,“我不疼。” “可是奴才心疼。” 叶灼安安静静的抓着她的小手凝视着她脸上的红晕。 大眼睛转动,她覆手抵住他的心口,试探性的看他:“那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说完嘟嘴“呼~”出一口热气。 叶灼眼神一紧,拖住她的下巴,瞬间软绵的触感,在手心里爆炸开,整个人也跟着心软软,他看了一眼乖巧的眼神,指腹别有企图的往上,重重揉了一下她微微吐露的唇瓣,半晌过后才松开。 - 成化帝再三问过太医,太医也是再三表示是喜脉,他这才抱着穆紫苑摸了摸她的肚子,穆紫苑一脸娇羞的用拳头锤他:“才半个月呢。” “怎么就这么点人伺候?”成化帝对李泽说,“从宫里调些家世清白的宫女太监过来伺候着,还有老嬷嬷,仔细看着紫苑的胎,吃食要尤其小心,要是出了什么事,朕就拿你们是问!” “是。”李泽笑着领旨。 “等你生了孩子,朕要给你封妃。” 穆紫苑赶紧跪下:“谢皇上。” 成化帝一脸担心的扶起她:“都有身孕的人了,不许动不动的跪,万一伤着孩子可怎么办?” “谢皇上。” 穆紫苑顺势靠在他肩上,不达眼底的笑意透着阴凉。 这一夜成化帝自然是顺理成章的让穆紫苑留在了永宁殿的安居殿。 整个广陵园除了徽韫睡得正香,其他人皆为未来忧心忡忡。 怎么说都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确实容易引起恐慌。 穆紫苑娇滴滴的枕在皇帝怀里:“若奴婢肚子里生的是男孩陛下会对我们母子好吗?” “自然。”成化帝握住她的手。 穆紫苑笑了,下巴抵着他:“陛下这些日子可要多过来陪着奴婢,否则奴婢夜里思念陛下都睡不着呢。” “嗯。”成化帝有气无力的又拍了一下她手,“睡吧。” 穆紫苑笑容收起,没再故意找话题了。 可没过多久王十宾就来了,凑到成化帝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成化帝二话不说回了昆德殿,余下不知所以的穆紫苑一脸懵逼。 成化帝之所以如此,全因戚楚斓,王十宾谎称戚楚斓不悦,成化帝放心不下,这才连夜折返,回去后与她折腾过后才睡,戚楚斓睁着眼睛躺在他怀里,眼珠转动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戚楚斓问:“穆紫苑当真有了孩子?” “嗯。” 她撞见过穆紫苑与李泽的事,想来那两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这厢穆紫苑有了皇帝的孩子,日后在宫里的地位必然扶摇直上,届时她年老色衰,成化帝对她感情淡了,可就危险了。 成化帝像是窥见了她内心的不安:“怎么了?” 戚楚斓没回答。 成化帝捏着她脸抬起:“难道担心朕会对她好而不宠你了?” 戚楚斓反问:“不会吗?” “斓儿!”成化帝坐起,“穆紫苑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朕的,朕只不过是去瞧她一眼。若你有了孩子,朕必定千倍百倍的宠爱,我们的孩子与其他人的都不一样。” “孩子。” 戚楚斓低语念了一句。 她才不会为成化帝生孩子呢! 跟一个自己压根就喜欢的人结成连理已是折磨,如果还要她的孩子这样不清不白的来世上受苦,她宁可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孩子。 叫昆德殿的人鞭策了一整天,到了夜里徽韫辗转难眠了,叶灼坐下给她喂助眠药,语气严峻又冷酷:“奴才明日就去把那些乱话的舌根拔了。” “叶灼。”徽韫咽下药。 叶灼停下动作认真的听着她说,每次对于徽韫的一点小事,他都严阵以待的为其解决,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徽韫无条件的信赖他。 她吞咽汤药:“你那么厉害,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才会有孩子呀?” 叶灼:“……” 他拿汤勺的手抖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叶某人:你在“邀请”我? 躺赢小太后 第33节 第28章 二八 这两日昆德殿的人一直在她身边念叨, 道理她是听了个一知半解,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后宫的女人没有孩子就没有依靠,不管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是宠妃。 甚至她还听到了“殉葬”一词。 虽然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听着还是有危机感,所以她才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一双清澈又透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对方深邃的眸子。 徽韫眨巴眼睛:“你那么厉害一定有法子帮我的吧?” 叶灼喂药堵她的嘴。 微韫喝下一口继续不停说:“他们说要跟男人睡觉才有孩子, 可是我明明已经跟皇帝舅舅睡过了呀。” 叶灼冷脸:“你太小了。” 徽韫眉眼灵动:“可是奶娘村子里边就有小姑娘十四岁就有孩子了呀。” 叶灼提醒:“你十三。” 徽韫严肃纠正:“是十三岁半, 我虚岁十四了呢。” 小皇后跟人讲道理时眉毛会下意识的紧巴在一起。 叶灼忍着笑意:“奴才错了。” 徽韫小嘴一噘, 哼唧一声,奶声奶气的反问:“那我要怎样才可以有孩子嘛。” “娘娘不要太着急。”叶灼语气温柔的安慰她,可眼神异常坚定,“奴才替您看着的,别听人危言耸听,娘娘是我大周朝的皇后,没人动得了您。娘娘不信奴才吗?” “信呐。” 被抚平焦虑的小皇后没过多久沾上枕头就睡了, 等徽韫彻底熟睡后叶灼出去见了来等信的宁泰。 宁泰问:“奴才要不要使点手段把穆紫苑肚子里的孩子给杀了?” 叶灼冷笑:“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宁泰:“什么?” 叶灼给他了令牌:“这事自然有人会处理的。” 宁泰拿着令牌连夜从广陵园回宫见了太后,将广陵园的事一一报给了太后老人家。 萧太后大发雷霆:“这个贱婢!” 为了太后的身体怀英嬷嬷跪在地上宽劝:“太后息怒。” 这时宫女惠红端着药膳进来, 递给怀英嬷嬷伺候太后咽下汤药。 太后稍稍平复些才问:“那个叫穆紫苑的贱婢到底是几时勾搭上皇帝的?为什么你们竟全然不知!” 不是他不知道啊, 只是叶灼不让报, 至于原因是什么, 他这么就也没想明白啊。 宁泰撒谎道:“陛下早就知道奴才是太后的人了, 在宫里时就避着奴才,到了广陵园后更是直接打发了奴才在外面伺候, 穆紫苑又是夜里被李泽扮做宫女偷偷塞进去的, 奴才这才没有瞧出端倪。” 见他的理由合理,太后也没有疑心。 又过了一会儿。 太后问:“如今是几月份了?” 怀英嬷嬷:“十月份了。” 太后扯唇幽幽一笑, 慢悠悠的端起茶杯:“那皇帝是不是应该从广陵园里回来了?” 怀英嬷嬷:“大概五日后。” 太后:“那就容那个贱婢再多活个五六日吧!” - 穆紫苑自从有了身孕, 一天天的没少折腾, 夜里时常以身体不舒服,变着法子把皇帝从昆德殿请走,此事一经流传,所有人都在看皇后笑话。 “皇后不是素来宽厚吗?自然不会同臣妾计较了。”穆紫苑当着所有后妃的面,搂着成化帝的胳膊,“皇上今日陪臣妾用膳好不好?天儿热,又有了身子,胃口都不好了呢。” 比起温顺不惹事的徽韫,贤贵妃看她更不爽,扯着唇角阴阳怪气:“如今可都过了三伏天了。” 穆紫苑哪里管别人的看法,她只想留着成化帝,好多谢多些恩宠:“可是臣妾就想皇上陪着臣妾嘛。” 成化帝无奈:“好。” 有过这一次,穆紫苑愈发嚣张,在广陵园更是横着走,连贤贵妃也只能给她让道,她见了徽韫也不下跪请安,只是用一句“皇上说了不用跪”打发她,可叶灼偏偏就是不惯着她,一个眼神就命人将穆紫苑钳住了。 李泽急了:“穆美人的腹中怀有龙种!皇上都心疼她不让她下跪请安!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我谅你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李泽与穆紫苑都是些给点颜色就会开染坊的人,二人既可笑又愚蠢,野心蛮大但实力不允许,且情商与智商都不太高,拿了鸡毛就当亮剑。 李泽得意忘形:“你们敢!” 叶灼弯眉笑着给了李泽肩膀一脚将人踹入了碧春池。 穆紫苑惊:“李泽!” “救命,救命……” 叶灼一脚踩着李泽抓在岸边的手用力碾得他直到撒手。 “叶灼!你好大的胆子!穆美人如今可是怀了龙种,陛下知道饶不了你!” 叶灼笑:“动你,够了。” 李泽:“……” 被阴鸷的眸子盯住穆紫苑也怕,可是她被人钳制双手动弹不得,也只能嘴硬的搬出成化帝。 “皇上心疼我才不让我跪的。” 叶灼扶眉浅笑:“皇上不让跪美人就不跪吧。” 说完阴笑的眼神划走一束狠厉的光亮,秋姑姑一记巴掌下去直接给穆紫苑打蒙了。 他拱袖:“奴才可万万不敢动您金贵的肚子。” “你……” 秋姑姑揉了揉手腕:“穆美人的这张嘴皇上可没说要留着啊。” 穆紫苑:“……” “放心,老奴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伤着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一!丝!一!毫!”接连四记响亮的耳光打得穆紫苑腿软跪在了地上。 叶灼一笑:“可别让娘娘的双膝着地啊。” 秋姑姑:“是。” 叶灼转头对徽韫说:“娘娘还是回宫吧。” 徽韫乖乖点头,走了一会儿,听着背后的耳光声还在,她仰头问:“她只不过是顶撞了我两句。” 叶灼听出来她话外旨意是在问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又是拱袖一笑:“娘娘可曾想过今日放纵她对娘娘不敬,他日所有受皇上宠爱的女人都会骑到您头上。” 徽韫心惊。 她哪里会想这么多啊。 “娘娘愿意受她这个气,可奴才见不得娘娘受气。”叶灼慢条斯理的与她一一解释,“娘娘如果觉得奴才做得不对,可以不信也不听奴才的,奴才本就不是个好人,娘娘也不是今日才知道的。” 她摇头:“你别恼。” 叶灼笑着看向她。 徽韫抓住他拱袖的手臂:“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皇上,皇上……” 成化帝得知穆紫苑的事,怒气冲冲的找过来,见徽韫与叶灼正在说话,上来不明分说的就要动手。 叶灼侧身挡住徽韫。 “皇后!”成化帝龇牙咧嘴,身边站着狼狈的李泽,“这就是太后口中贤良淑德的皇后!现在可算是本性暴露了吧!别说穆紫苑怀有身孕!就算她没有朕的孩子!也不是你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随意滥用私刑的!” 李泽用红了的手指叶灼:“就是他给奴才踹下水的!奴才保护穆美人不利还是陛下恕罪!” 叶灼盯着他垂在大腿外侧快被踩废的右手说:“这条手也不想要了?” 李泽:“……” “好啊!”成化帝已经彻底被激怒,这么多年对叶灼的恨意,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当着朕的面就敢这么猖狂!朕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怎样呢!看来李泽是半点没冤枉你!皇后就是被你这种恶毒的人给带坏的!” 徽韫探出头:“没有!” 成化帝眼布血丝:“你说什么?” 徽韫抓着叶灼的腰带再次探了个脑袋出来:“他很好!” “你!” 成化帝更恼,徽韫是自己的外甥女,还是自己的皇后,可眼下竟帮外人说话,还是阉人,他能不生气吗? 叶灼再次用身体挡住成化帝对徽韫伸出的手。 “好啊!好啊!好啊!”成化帝气到爆笑,“叶灼是好人!朕反倒成了坏人!你那么维护这个阉人那就去做他的贱妻好了!还做什么皇后啊!” “陛下……” 所有人皆惶恐般的跪下。 王十宾也怕:“陛下言重了。” 成化帝叉着腰在树上恨恨踹了好几脚后盯着徽韫说:“朕给你个机会!你是要朕!还是要这个阉人!” 王十宾:“陛下……” 成化帝一脚踹开王十宾上前一步再次逼问:“要他还是要朕!” 如果不是愤怒到了极点,成化帝怕也问不出这样的话来,此事要是传出去恐怕又是笑料,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啊,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皇帝吧,但皇帝竟然拿自己跟一个阉人做选择,这确实有点疯狂掉价了。 戚楚斓静静地站在后面关注。 躺赢小太后 第34节 “叶灼。” 正要开口的叶灼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的脑子炸了。 徽韫小手抓他腰的力又紧了些。 她探出头:“我要叶灼,才不要你。” “……” - “哭哭哭!就知道哭!” 穆紫苑看着成化帝怒去的背影握着拳头砸在桌子上。 王十宾紧赶慢赶追上:“或许是因为皇后娘娘年纪还小不懂事。” “在皇后心中朕竟然连个阉人都比不过!”成化帝是越想越生气。 王十宾尴尬了:“可是在陛下心里戚姑娘不是也重于皇后吗?” 成化帝:“……” 王十宾这时也是不怕死:“所以陛下为何要因皇后娘娘的事动怒呢?” 眼睛斜过去,皇帝淡淡道:“朕几时说过了?” 半晌后王十宾才反应过来皇帝这句话回答的是自己上一句。 想明白后瞳孔登时放到最大。 原来成化帝心里确实是有皇后的啊! 二人已经来到昆德殿门外,成化帝停在门口注目,却迟迟没有迈开步子踏进去。 王十宾好心提醒:“皇上不如与皇后娘娘心平气和的聊聊,奴才瞧着皇后娘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您对她好她的心自然就会向着您了。” 成化帝看着紧闭门的正殿。 无奈苦笑一声:“可是皇后要跟朕冷战呢。” 门口的徽韫气愤填膺的说:“反正我再也不可能跟他好了。” 她才说完这样的话。 下一秒成化帝坐到了她对面。 看着徽韫乖巧的模样成化帝心中的怒火顿时平息了。 也是,她还小,不懂什么。 成化帝伸手想去抓徽韫的手时她毫不给面子的躲了。 “这么不乖?” “反正乖你也不喜欢。” 成化帝:“……” 看着小姑娘眼睛里挂着比豆子还大的泪珠时成化帝彻底心软。 他换位置到她身边:“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朕哭,以前朕那么对你,你都从没哭过呢,明明长了一张哭包脸。” 听着她努力往回控眼泪。 成化帝笑着起身:“朕晚些时候再过来看皇后。” 走了两步路转头看时他发现叶灼用手帕弯腰温柔的给小哭包皇后擦着眼角的泪和鼻涕。 修长的指腹擦过泛红的眼皮,叶灼笑着故意打趣她:“娘娘是在为奴才哭?” 徽韫点头:“嗯。” “我恼他。” - 十月中旬,天气逐渐转凉,圣驾也准备回鸾。来时徽韫与皇帝就是同乘一辆马车,去时自然也是同一辆,只不过二人从那日之后,鲜少再有过交谈,徽韫明摆着是怕皇帝,尤其是独处的时候,徽韫只恨自己不能隐身。 成化帝看了她一眼,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穆紫苑的事,是朕没有处理好,这才叫她有了身孕。可既然有了朕孩子,皇后也要大度宽容,你是一国之母,得有容人之量,这天下的孩子,也都是你的孩子。” 徽韫低头抠弄着手指。 又瞧她一眼:“如果再有下一次,朕定当严惩不贷。” “噢。” 成化帝:“……” 秋姑姑听着帝后的对话不禁把眼神往叶灼方向看,他清秀矜贵的脸满是与红尘格格不入的气质。 这时戚楚斓忽然捂着嘴巴从队伍当中跑了出去。 秋姑姑吃惊,叶灼使了个眼色,她连忙追上去看,戚楚斓扶着大树干呕了一下,两眼都是可怜的泪光。 “这是怎么了?” 戚楚斓拍拍胸口:“许是昨晚吃错东西了,刚刚人一多就难受,姑姑先过去伺候吧,我在后面跟着会好些。” 秋姑姑离开时依旧是不太放心的盯着戚楚斓腰身看。 叶灼看向她。 秋姑姑压低了声音:“说是吃错东西了,可奴婢瞧着不太像,这症状倒像是……有了。” 叶灼轻嗤勾唇:“看来咱们的这个皇帝还真是风流成性啊。” 秋姑姑:“如今宫里可热闹了。” 二人尴尬的又处了一会儿,徽韫像是犯困似的靠在车壁上没说话,成化帝掀开车帘子找戚楚斓,可是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人影。 成化帝:“戚楚斓呢?” 王十宾没来得及回话那边李泽扶着乌纱帽火急火燎的赶过来:“陛下,陛下,娘娘她不舒服,您快过去瞧瞧啊,早上吃的全吐了。” “病了找太医啊!”成化帝严词教训,这些天他也是够烦穆紫苑的,一点点小事就来麻烦他,“朕能治病吗?” “这……” 王十宾抱着拂尘笑:“皇上陪着皇后娘娘呢,自个找太医去瞧瞧。” 李泽:“……” 最后成化帝还是过去了。 成化帝一走叶灼掀开车帘往里瞧,见徽韫甚是乖巧的靠在车上,可模样却不像是睡着了。叶灼上去,拍了拍她的肉脸,徽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叶灼:“娘娘晕车?” 徽韫捂着胸口说:“闷闷的。” 他从袖子里取来鼻壶,打开则有一股薄荷的清凉味飘出来,然后放在徽韫的鼻下,她的精神果然好了很多,抓着他的手,努力的吸了一口薄荷的香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徽韫:“这是什么?” 叶灼笑:“薄荷。” 徽韫拿过只有拇指大的玉白鼻壶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鼻壶虽然小巧,可是花纹雕刻尤其精致,像是一朵白玉兰花,玉体通透纯洁,一看就不是个俗物,鼻壶底面刻了一片竹叶,属于叶灼的东西上面似乎都有竹叶纹。 她赞叹:“好厉害啊。” 她的笑容就像是冬日暖阳,照得人心里暖暖洋洋的,他不知在何时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徽韫拿着鼻壶说:“你可不可以把它送给我啊?” 叶灼迟疑了片刻。 这表情好像是不大舍得把鼻壶送给她呀? “我拿东西跟你换。”徽韫说。 叶灼低眉往她的身上瞧了一眼,眼神里似乎说着“你有什么”。 徽韫从兜里手腕上摘下一枚鸽子血色的玉镯:“这个是太后在选我当皇后那日赏我的,价值肯定比你这小小的鼻壶高多了。你不亏的。” “鼻壶……” 鼻壶在徽韫手里看着还有成年男子的拇指大,可是到了叶灼手里直接缩成了小拇指。而且不得不说,他的手是真好看,五指修长又纤细,皮肤透着一股病态的白,鼻壶的玉感在他面前也稍稍逊色了。 每次她都能盯他手盯好久。 叶灼掀眸盯住她:“是奴才母亲留给奴才的遗物。” 徽韫:“……” 叶灼又拿起她的鸽血镯子:“它配跟它比吗?” 他……好像生气了。 可是徽韫之前也不晓得这个鼻壶是叶灼母亲的遗物啊。 她本来是想要用自己身上最贵重的东西跟他交换的,可没想偏偏是弄巧成拙惹恼他了。 “对不起。”徽韫低下头。 随着她这一声对不起的落下叶灼眸子里的怒火与恨意顿时烟消云散。 他不应该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的。 叶灼:“是奴才的错。” 徽韫缓缓抬起头:“你娘亲给的东西自然是天下最贵重的宝贝,我用太后赏给我的东西来给你交换是不对的。” 叶灼微笑:“鼻壶奴才确实不能给娘娘。” 徽韫垂头丧气:“嗯。” 叶灼幽幽盯着少女的脸蛋:“娘娘想借用,得来找奴才。” 徽韫嗯嗯点头:“好。” - 圣驾回銮后成化帝便要处理穆紫苑与戚楚斓的事,给二人封位一事他必须得经过太后的同意。 王十宾担忧:“太后娘娘不知道会不会因穆美人腹中的孩子而心软呐。” 躺赢小太后 第35节 成化帝心中亦是惴惴不安:“怎么说也毕竟是太后的亲孙子!” 另一边的穆紫苑还在忙活着打扮隆重去长乐宫面见太后。 徽韫一回来就到了长乐宫。 太后问其她这两个多月在广陵园里与皇帝的进展如何,也从秋姑姑嘴里得知了广陵园的全部经过。 正好成化帝带着穆紫苑也来了。 穆紫苑有恃无恐的跪下给太后请安:“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冷笑:“你就是那个从嫦娥坊出来的贱婢?” 穆紫苑笑容一僵。 不等成化帝反应过来,侍卫们带着人将穆紫苑擒住,丝毫没有顾及她肚中有孩子的事。 徽韫也是一脸懵逼。 “太后?”成化帝不可置信。 太后眼神凶狠的指着成化帝和穆紫苑:“别以为哀家病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你是如何跟这贱婢勾搭上的!” 李泽也被人押着进来喊饶命。 “这贱婢又是如何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羞辱皇后的!真当哀家什么也不知道是吗?” “母后……” “你居然为了这么个女人差点动手打了你的结发之妻!”太后咬牙切齿的替徽韫出气,“哀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儿子!” 成化帝吓得跪地。 “徽韫是你的皇后!她才是你的结发之妻!你在外面宠其他女人不要紧!可你始终得记住!徽韫才是你的正妻!”太后掷地有声,“你叫人骑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别说皇后让人打了她!哪怕是杀了!也是对的!” 先帝在世时萧太后就是皇后,只不过她不怎么得先帝宠幸,没少在后宫里吃那些宠妃的气,现在她当了太后,自然不容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你还说要废了皇后!”太后一巴掌甩在皇帝脸上,“你敢废了皇后哀家就先废了你这个皇帝!” “母后……” 成化帝吓得直接说不出话来了,他虽然不满太后的压制,可是他这样外强中干的性子,是没有办法挣脱太后的掌控的,更何况大周朝不是没出过太后废皇帝另立新帝一事。 “儿臣错了,儿臣错了……” 穆紫苑睁着眼睛泪水直掉:“皇上?皇上……” 萧太后:“皇帝啊,你可知道,穆紫苑是什么人?家世背景都调查过吗?” 成化帝:“……” “太后,太后……”穆紫苑见情况不妙,挣开侍卫朝太后爬过去,“太后,奴婢纵使有千般不是,可是肚子里已然有了陛下的骨肉,他也是太后您的亲孙儿啊,求您看着奴婢腹中孩子的份上,网开一面饶过奴婢吧。” 正好这个时候齐王得到消息从外面及时赶来长乐宫。 太后冷笑:“今天倒是热闹了。” 齐王给太后请过安:“儿臣听说长乐宫里出了事所以赶过来的。这个贱婢大胆勾引皇帝确实该死!可是……可是她腹中已然有了龙种,儿臣为了皇嗣考虑恳请太后免她一死。” “皇嗣!”太后阴笑,“没想到齐王倒有这个闲情逸致替皇帝的女人求情了!可真是奇闻!” 齐王:“……” 他也是棋出险招,明知自己过来求情不妥,可眼下已没了别的法子。 “可这毕竟是皇上的孩子啊。”说着齐王眼神往成化帝那张绝望又无助的脸上使,“太后再怎么恼怒也得替皇上考虑考虑啊。” “孩子?”太后心狠甩开穆紫苑的手,侍卫见状抓着穆紫苑手臂往后拖,太后捧着徽韫的脸蛋摸了摸,“皇帝有的是女人给他生孩子!” 齐王:“……” 穆紫苑:“……” 太后冷眸阴恻:“也不是所有女人都配给皇帝生孩子的!” 这句话又在暗骂齐王与其母妃。 叶灼漆黑的眼睛一垂,示意侍卫们将穆紫苑拖出去,李泽也跟着被架走了,紧接着外面传来凄惨的叫声。 成化帝无力的看着太后替穆紫苑求饶:“母后……” 太后直接无视了,她捧着徽韫的脸,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皇帝的孩子自然得从皇后的腹中出来。” 徽韫吓得浑身寒颤。 叶灼亦是眸子越黑。 太后果然还是那般心狠手辣! “母后……”成化帝头磕在太后的鞋面上无声抽泣着,“求您饶朕的孩子一命吧……” 从一出生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做过一次自己的主,每一次的声嘶力竭都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怀英嬷嬷于心不忍:“陛下。” “母后,您到底要儿子怎样?”成化帝埋着头,“从小到大,儿子都是按照您的意愿生活的,讨好父皇,算计兄弟,再到登上皇位,皇后也是照您的意思娶的,您就不能放过儿子吗?就不能放过您自己的亲孙子吗?难怪父王生前总说您狠毒!” 先帝还差点因为太后心狠而废后,不过有满朝的文武百官保下了她。 “皇帝!不是哀家不放过你们!是你们从一开始就在犯错!如果哀家不惩处你们!以后宫中就会人人拿着肚子里的孩子来威胁哀家!皇帝说哀家狠毒!皇帝以为自己双手干净?不过是哀家这双手替你沾满了鲜血!” 成化帝:“……” “哀家还是那句话。”太后握住徽韫的小手,“皇后只能出在萧家,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也只能由皇后来生。” 这时叶灼拱着袖子慢悠悠的进来汇报:“人断气了。” 齐王害怕得直咽口水。 太后:“拉出去埋了。” 叶灼颔首退了出去。 戚楚斓实在是忍不住当场吐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是不要命! 秋姑姑赶紧跪下:“太后恕罪。” 徽韫也站起来:“楚斓?” 戚楚斓忍着胃水憋红了眼:“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太后以为她是看不得太血腥,所以才吐的,又想着是徽韫的陪嫁丫鬟,这才没有怪罪下去。戚楚斓死里逃生后,用手捂着肚子退到后面。 叶灼冷淡扫了一眼。 回椒房殿时徽韫还在关心戚楚斓的身体状况:“好点了吗?” 戚楚斓低头:“嗯。” 说完捂着嘴巴酸水又倒上来了。 徽韫给她拍拍背:“叶灼。” 叶灼看过来。 徽韫一脸天真的说:“要不要试试把你的鼻壶也给她闻闻?” 叶灼:“……” 听到“鼻壶”一词时秋姑姑脸色大变。 那不是叶夫人的遗物吗? 少爷可是从不拿它出来示人的! 不自然也只是一瞬,叶灼恢复正常回她:“奴才的鼻壶只怕治不了戚楚斓的病,奴才建议娘娘还是给她请个太医才是。” 戚楚斓:“……” 徽韫:“对啊。” 戚楚斓制止:“不用了,我没事。” 这个月的葵水没有来后戚楚斓跌落在床上哭了。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结果,却始终还抱着一丝丝的期望,没想到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来了。 “戚姐姐,娘娘叫你过去。” “好。” 她擦干眼泪往外走。 一去徽韫特别热情的招呼她。 “娘娘。” 徽韫端起碗:“你喝这个兴许可以不那么难受。” “这是什么?” 徽韫笑:“酸梅汤啊。” 戚楚斓吓得直接打翻了玉碗,她装作镇定的蹲下捡起,然后强行朝她挤出笑容。 “你看看你,真的是病了。”徽韫有点心疼的看着戚楚斓凹陷的脸颊,“都瘦了好多。” 戚楚斓:“只是天热。” “所以啊,我特意让人做的,叶灼说吃这个,对你有帮助。” 听到叶灼的名字时戚楚斓也知道自己与皇帝的丑闻是瞒不住了。 想着硕大的泪珠一颗颗砸在地上。 徽韫赶紧捧着她脸擦:“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呢?” “奴婢……”戚楚斓反抓她的手,“对不住娘娘。”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也就徽韫一个人听不懂而已。 她皱巴巴的看向叶灼。 戚楚斓给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奴婢欠娘娘的会偿还的。” 躺赢小太后 第36节 徽韫更不懂了。 说完戚楚斓转身走了。 穆紫苑的下场她已经看到了,与其等太后发现她的事,倒不如自己自行了断来得体面。 想清楚戚楚斓站上了菊花台。 另一处建章宫里成化帝已经好几日精神萎靡不振了,与其说他是在为穆紫苑肚中的骨肉生气,还不如说他是因为自己的软弱无能自责,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反抗。 一般来说,一个强势的母亲,就会有个无能的儿子。 这个结论用在成化帝与萧太后身上也是恰到好处。 成化帝对太后的那种惧怕是从小时候一点点积累起的。 哪怕他现在似乎是有了能力去与太后做抗争,可是在面对太后时就会下意识的崩溃和后退。 他恨这样的自己! “朕连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朕没用!朕真的没用!” “陛下……” 成化帝将自己缩在角落里,宽大的肩膀带着颤抖:“王十宾,你说,朕是不是很没用?朕四处留情却保护不了她们,朕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处处妥协!是朕害了她们!是朕害死了她们!” “可是穆紫苑是齐王的人。” “就算穆紫苑是齐王的人那又如何?她确实与朕缠绵过!也确实有了朕的孩子!可是朕却护不住她!害她一尸两命最后都不能好好安葬!” “……” “看来朕是这一辈子也走不出太后的阴影了……” 王十宾不知道如何劝了,只能默默开门退出去。 成化帝抱着双肩,目光在冰凉的宫殿扫荡,眼神是那样的凄惨无助,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徽韫的脸,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纯洁,她本不应该来这里的,在广陵园和交杯酒时,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会护着她的,现在只觉得可笑,徽韫需要他来保护吗?太后才是她的靠山,不过他也庆幸徽韫有那么一个靠山,否则她那样“愚笨”的性子,在险恶的深宫之中,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时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另外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斓儿?” 王十宾听见开门声转头:“陛下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 成化帝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朕不能让斓儿再受到一点伤害了。” “陛下是要……” “朕要接她来建章宫!” “可是太后那边……” “除非是朕死,否则不可能。” “……” 戚楚斓前脚刚走成化帝就找到了椒房殿,一进来连装都不装了,直接开口问徽韫:“戚楚斓呢?” 徽韫眨巴眼:“刚走。” 成化帝火急火燎的找了过去,徽韫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所以拉着叶灼也要过去找人。 叶灼朝秋姑姑使眼色,秋姑姑悄咪咪的去了长乐宫。 徽韫拉着叶灼跑得急,其他的宫女太监没追上,二人泡跑一下走一下的找人,叶灼看着她这模样不禁好笑,可是劝她休息也不要。 叶灼于是问:“她对娘娘来说很重要吗?” 徽韫理所当然的点头。 叶灼酸道:“可是娘娘在她心中却未必如此了。” 否则戚楚斓也干不出来勾引成化皇帝背叛徽韫的事。 徽韫:“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叶灼:“……” 徽韫步步逼近,踮高脚尖看他:“那我在你心里面也同样重要吗?” 她“嗯”了一声眨巴眼睛。 “我从小没有娘,你们对我好,我就喜欢你们。”徽韫认真说,“其他的就什么也不想。” 她并不会计算自己对别人的感情与别人对自己的是否相等,也不会去计较别人对自己的好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做人就非得活得那么清楚吗? 或许她这样毫无保留的性子很容易叫自己受伤。 可是她不想去计较了。 徽韫盯着他又垂下眸子:“你对我好不也是因为我是皇后吗?” 叶灼:“……” 说完她背过身,咬了一下唇瓣,然后打算继续找人。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句。 “娘娘在奴才心里……很重要。” 徽韫楞楞的转过身,此刻的叶灼格外真诚,一扫平日的成熟稳重,竟多了几分少年气,不过他好像也不大,只是做事太老练,叫人总是忽略一件重要的事——他不过是个不惑的少年啊。 “斓儿——” 听见叫声,徽韫冲过去,见戚楚斓展开双臂,赫然立在菊花台上,成化帝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苦苦哀求她不要冲动,不要想不开。 “楚斓!” 听见徽韫的叫声戚楚斓才回头。 戚楚斓苦笑:“娘娘。” 成化帝:“斓儿!” 戚楚斓内疚的视线扫过徽韫,拂过叶灼时满是遗憾,再落到成化帝的脸上。 成化帝爬起来:“斓儿,听话,回来,朕来了,朕来了,跟朕回建章宫,朕不会让你出事。” 这时太后也来了,她看了看情况:“一个广陵园竟然给哀家闹出这么多事!来人!给哀家推下去!” “母后——” 成化帝张开双臂护住了戚楚斓。菊花台足几十米,掉下来必死无疑,太后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太后色厉内敛:“皇帝难道是想陪她去死吗?” “是!” 这一句掷地有声。 徽韫眨巴眼睛跑过去求太后:“祖母别逼他们了,万一真掉下去……” 她的这句话无疑也是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成化帝再怎么不争气那也是太后的亲儿子,太后也是算准了他性子贪生怕死,所以才敢这些年来蛮力压制,可是今日皇帝竟然敢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恐怕确实是自己逼得紧了些,如果真惹急了他,说不定还真能从上面跳下去。 太后稳定怒气:“皇帝可要想清楚了,跳下去就什么都没了。” “母后难道不觉得儿子这样活着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吗?” 太后瞳孔放大。 成化帝抓住戚楚斓的手,与她一起站在菊花台边缘上,眼里饱含泪水的看着她:“朕还是护不住你。” 太后急得往前一步:“皇帝当真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母后不是早就清楚儿子并非当皇帝的料吗?”成化帝哭笑不得,“只可惜朕没能给母后留个孙子继承皇位!” 太后:“……” 这时戚楚斓好巧不巧的又吐了,成化帝扶着她一脸担忧,怀英嬷嬷瞬间反应过来:“她好像是……有孕了。” 太后:“???” 徽韫懵:“谁的?” 秋姑姑无语:“自然是陛下的。” 那两人之前在昆德殿苟且那么多回皇后是真没发现呀! 徽韫:“……” “你……” 成化帝扶着戚楚斓的肩,脑海中有了猜想,他低头看她的肚子。 戚楚斓紧紧抓着成化帝的手臂脑袋重重的靠了过去。 “太后,您不能杀楚斓!您不能杀她啊!”徽韫跪在地上求情,“她肚子里面已经有孩子了呀!” 怀里的人虚弱无力,成化帝打横抱起她,直奔太医院的方向,王十宾福身告退,急慌慌的追上去。 怀英嬷嬷低声劝太后:“穆紫苑刚死没几天,陛下还没恢复过来,如果再处死戚楚斓,只怕是会逼疯陛下的,而且奴婢瞧着,皇上对这个戚楚斓,确实与其他女人不同些,太后还得从长计议。” 太后皱眉:“从长计议?” 徽韫还在拽着她的裙摆给戚楚斓求情:“太后,太后……” 太后看向叶灼:“你怎么看?” 叶灼欠身:“奴才倒是有个好主意。” 太后驱散其他闲杂人等也包括了徽韫:“说来听听。” “太后一直想要皇长孙,可皇后今年才十三,恐怕还要等个两年。” 太后转头看向徽韫的小身板。 她确实是太小了! “不如太后娘娘就卖皇上一个人情,将戚楚斓留下来还封她为戚昭仪。” “什么?!” 齐王的母妃当年可就是靠着肚子里的孩子上位的,入宫后多次设计陷害她和成化帝。 对此事太后厌恶至极。 躺赢小太后 第37节 不过她现在一时半会儿的确实是动不得戚楚斓,可一旦等她的肚子慢慢大起来,这件事情可就更加难办了。 不过叶灼会这么说应该也是有他的考究在吧。 太后斜他:“然后呢?” 叶灼欠身一笑:“然后皇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个儿子。” 一席话让太后的眼睛都亮了。 “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件事全权交由你来办。” 太后一走徽韫就跑上来问叶灼。 叶灼浅笑:“得娘娘配合才能救下戚楚斓。” 徽韫点头:“我一定配合。” 第29章 二九 戚楚斓一醒就被成化帝紧紧拥在了怀里, 王十宾尴尬的往后方的太后脸上瞧,太后本就看不惯成化帝一脸深情的模样,白了两人一眼甩袖离去, 反倒是正宫皇后伸着脑袋看得认真,话说着还是她第一次看这种事。 叶灼挺身挡住。 徽韫瘪嘴:“就看一下嘛。” 成化帝松开戚楚斓的嘴, 一缕银丝缠着拉断分开:“朕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陛下。”戚楚斓气息虚弱, 靠在成化帝肩上, 在药效的作用下,慢慢地睡了过去。 将人安置好后成化帝才去外殿与太后商谈戚楚斓的事。怀英嬷嬷驱散了其他人,房间里只留下萧太后、成化帝、徽韫以及叶灼。 成化帝看着太后,眼神异常坚定,被压制多年的叛逆,在历经穆紫苑与戚楚斓的两桩事后,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昔日太后说什么, 儿子哪怕是千般不愿,却还是随了太后的意, 可是躺在榻卧的人, 并非朕可以随意割舍的物件, 如果太后一定要动她, 那儿子也非死不可。” 徽韫瞳孔地震般的睁大。 好感人!好深情哦! 成化帝说完双膝跪地:“朕跪谢太后的生育与教养之恩。” 萧太后右手握拳半晌最后勉强松下力度,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戚楚斓,竟有这样的魔力, 教唆她亲手培育出来的儿子, 义无反顾的跟自己作对,看来这件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不如听叶灼的, 先安抚好皇帝, 以待他日找到对策,两败俱伤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戚楚斓,是皇后的陪嫁,也算半个萧家人,穆紫苑的孩子没了,哀家亦是心疼,这个孩子不能也没了。” 对于太后态度的突然转变成化帝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都已经做好了与戚楚斓殉情的打算。 成化帝猛然抬头:“母后?” 萧太后违心的继续说:“皇帝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哀家想成全你。” “多谢母后。” “你用不着谢哀家,”太后往徽韫方向使眼色,“你有个爱你大度的皇后,是她向哀家求的情,若非看在皇后的面上,哀家定饶不了她。” 太后肯饶戚楚斓当然不是因为看在徽韫的面子上,她这样说也是为了在皇帝面前给徽韫刷一波好感。 成化帝听后果然看着徽韫,内疚感越发罪孽:“多谢皇后……成全。” “不过……”萧太后掀起眸子,这强势的视线,让人一时窒息,“皇帝也得答应哀家三件事。” “母后请说。” 萧太后招来徽韫:“第一,徽韫永远是我大周的皇后,不管什么时候,不论她犯什么错,你都不能废了她。” 视线看向稚嫩的脸蛋,成化帝还有些愧疚:“好。” “第二件事,”太后声音一顿,“皇帝必须与皇后即日完成周公之礼。” 成化帝:“……” “可是她还那么小!” 太后耸耸眉:“在民间穷人家的孩子十三四岁都已经生孩子了。” 成化帝不敢反驳,只是替徽韫叫屈:“儿子倒没事,只是皇后……” “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若日后皇后有了孩子,你必须册立皇后的儿子为太子!” 成化帝迟疑片刻后看着徽韫粉嫩的小脸还是点了头。 太后娘娘:“来人啊。” 怀英嬷嬷与王十宾进来。 “传哀家旨意,封戚楚斓为婕妤,赐居……” 成化帝插嘴:“建章宫。” 成化帝对太后还是不放心的,生怕她说这是只是让自己放松警惕,所以才想把戚楚斓放到自己身边。 太后看向叶灼后忍下这口火气:“就依皇帝的意思办。” “是。” 解决完这些事情徽韫与叶灼返回椒房殿,她一边走着一边想事情,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还拉着叶灼的手,二人跑去找戚楚斓就牵着手,所以此刻她也没有觉得不对劲。 叶灼只是低眉看了一眼。 徽韫忽然停住脚步:“周公之礼到底是什么呀?” 叶灼忍俊不禁,故意脚步往前,弯腰抵她视线:“大约就是娘娘明日过后,就从女孩成为……女人了。” 她像是被他眼底的笑意灼伤,两颗饱满的苹果肌又红又烫。 - 戚楚斓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皇帝的寝宫,她摸了摸柔顺光滑的锦被,这时王十宾带着人进来了,笑嘻嘻的朝她祝贺道喜。 她是王十宾引荐给皇帝的,二人的交情比其他人深些许。 戚楚斓被人扶起擦脸漱口:“我什么大喜?” 王十宾笑起来眼尾有几条很深的鱼尾纹:“娘娘已经是婕妤了,陛下还让您住进了建章宫,待未来诞下个小皇子,封妃是指日可待的事。” 戚楚斓:“皇上呢?” 王十宾笑容略微收起些:“皇上奉太后的旨意去了椒房殿。” 因她有了身孕,吃食都很清淡,也很讲究谨慎,午间的膳食以粥为主,戚楚斓端过虾仁粥,随意搅动着,看起来没什么胃口。 王十宾忽然退散众人,然后压低身子朝她靠近:“如今奴才与娘娘可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戚楚斓是他推荐的,椒房殿那边自然饶不了,太后也记着这件事,王十宾也只能与戚楚斓联手。 戚楚斓一口没吃,将粥碗搁置给王十宾,她撑着软枕瞧他,压迫感瞬间就上来了。 王十宾小心翼翼的说:“恕奴才多嘴提醒娘娘两句,如今娘娘已然成了众矢之的,若没有皇上的宠爱与保护,娘娘只怕是死无全尸。皇后有太后,贤贵妃有娘家,而您……” 视线往戚楚斓肚子上看:“娘娘腹中的孩子可是您的护身符啊。” 戚楚斓一笑。 王十宾跟她透露:“皇上今夜会留宿椒房殿。” 戚楚斓冷淡的眸子微微有了一丝丝的颜色。 她自然清楚王十宾这句话里的“留宿”与往日的留宿有所区别。 “太后一心想撮合皇上与皇后,所以想方设法了这么一招。”王十宾掏心窝子的说,“外人都以为皇上极其厌恶太后给选的皇后,可是奴才却知道,皇后在皇上心里是有点位置的,现在兴许是没有动心,可保不齐假以时日呢,娘娘还是要早些做打算。” 王十宾的提醒是不无道理的,太后确实对这次寄予厚望。 看着发育尚未完全的小女孩,太后心里也是没个准数,不过有想起先朝不就有个皇后,十三岁嫁入皇宫成为皇后,十四岁就争气的生下儿子,最后成了一朝当之无愧的太后。 怀英嬷嬷照吩咐给徽韫端来了刚刚熬好的补药。 这药利于怀上龙嗣。 太后还是很希望她能通过这一夜与皇帝怀上孩子的。 虽然机会渺茫。 药还没端上来徽韫就闻到了一股极其苦涩的气味。 她眉头微皱,怀英嬷嬷说:“皇后娘娘,这良药苦口,此乃太后偏方。太后从前也就是靠这个才先他人一步怀上咱们皇上的。皇后娘娘年纪又这么小,想要怀上孩子,自然少不了要吃些苦头了,可也就苦这一下,娘娘可不要辜负太后的一番苦心呐。” “好。”她只能伸手去接。 这时叶灼拱袖淡然道:“不如还是等到成事之前再喝。” 徽韫还得先回去焚香沐浴,然后等成化帝来宠幸,此间不知还要等多少个时辰,如果此时喝下此药,只怕药效也不是最好的时候。 叶灼的提醒合情合理,太后自然不会怀疑有他。便说:“那你们带回椒房殿,到时候再热一热。” 方蓉上前接过碗,将碗里的药与药罐子里的药,连着药渣全部把包。 走时太后还提醒了一句:“一定要将吃药喝完,否则药效也不理想。” 徽韫福身离去。 路上她还回头瞧了一眼方蓉手里那一罐看起来就十分可怕的东西,隐约还能瞧见顶头飘着的黑气,不禁叫她脸部嫩肉抽抖,身体也跟着打了个寒碜,是越想越害怕啊。 虽然她也很想要一个孩子来保自己这一生的太平。 可是…… “娘娘当心。” 叶灼揽手轻扶她后腰,以免她掉入池塘之中。 徽韫下意识抓着对方领子,见对方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下一秒她就叫人给扶正了。 月光入流水一般温柔的倾泻在二人的身上。 秋姑姑与宫女太监们离他们大概有三四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给人一种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的错觉。 叶灼促狭的躲开视线:“娘娘可是在为今夜的事情紧张?” “我手心都出汗了。”她伸出手给他看。 叶灼从袖子里拿出绣有赤红色火焰的手帕,低头一丝不苟的给她擦着手心和指缝间的汗液,温和的月光为他冷峻的眉眼镀上了一层薄薄的纱,不远处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出一对璧人的身影。 徽韫忍不住说:“如果皇帝舅舅也能有你这么温柔就好了。” 躺赢小太后 第38节 叶灼动作一滞,再缓缓抬起头。 徽韫抿唇:“可是他不是你。” 徽韫的性子用水来形容最贴切。——像水一般温顺、如水一般的透彻、还有着水的生命力。 今夜她罕见的泡在温池里却没有一丁点的困意,今晚伺候她沐浴更衣的拢共有六个人,两个年纪过百的老嬷嬷,还有四名小宫女,给她里里外外、边边角角、细细致致的擦拭干净。 其实本来是应该给她讲了侍寝的规矩再送进去的。 不过眼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礼仪嬷嬷只能去跟已经在椒房殿正殿里等着的成化帝说:“皇后娘娘现在还不懂这上面的规矩,今夜恐怕要辛苦陛下教教娘娘了。” 成化帝罕见的手心出汗。 方蓉已经将太后给的偏方熬好给徽韫端过来,这药的味道比起在长乐宫闻到时还要难闻。 徽韫看着迟迟不动。 方蓉提醒道:“如果娘娘不喝下这药今夜就算白费了。” 太后好不容易与成化帝给她换来了这么一夜,如果她不喝下这种药又怎么会怀得上孩子,如此一来太后的妥协与她的牺牲都白费了。 所以只要苦一次以后就都会好起来吧? 就在她下定决心,想要一鼓作气拿过时,叶灼进来夺走了她的药。 徽韫一脸懵。 叶灼将黑黢黢的药慢悠悠的倒入了冒着热气的水池之中。 方蓉:“掌印?” 叶灼朝池中丢下碗,溅起一层不小的水花。 这时秋姑姑也过来了:“两位阴令已经过来了,皇上也已经等待多时,娘娘快过去吧。” “可是……” 徽韫指着池子里飘远了的碗。 叶灼一笑推她出去:“没有那药奴才也能让娘娘怀上。” 徽韫:“你能让我怀上吗?” 叶灼眼底噙着笑意:“娘娘信奴才即可。” 成化帝听见声音回头看了过来,徽韫披散着乌黑的头发握紧双手步步靠近,不过身后还是跟着叶灼。 他起身:“皇后。” 徽韫披散头发更为乖巧,大眼睛小嘴巴白皮肤,认真盯着人的模样很像只金鱼。 成化帝喉结滚动:“朕知道皇后想要个孩子,这也是太后她的意思,你们想要一个萧家的孩子,你们在意的都不是朕这个人,不管是朕的母后还是你,天底下就没人真正在意朕的,这一点朕都很清楚。” “朕从一开始讨厌你也并不是因为真的讨厌你,而是讨厌你是太后给朕安排的萧家女。” 徽韫似懂非懂的听着。 看她这模样成化帝笑了:“朕也不知道为何今夜与你说这么多心里话。” 他看着她紧绷着的小脸问:“皇后紧张吗?” 徽韫点点头。 他一笑弯腰抓住她握拳的小手:“那就由朕来教你吧……” 话音还没落地人先落地了。 叶灼一脸不耐烦的掀起眸子。 徽韫:“叶灼?” 作者有话说: 叶某□□头硬了 第30章 三〇 徽韫看了看叶灼, 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又低头再看看皇帝。 “你……” 叶灼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低眸凝视着倒在地上的脑袋:“皇后娘娘还记得在建章宫的侍寝吗?” 又怎么会不记得,她死都不会忘记那天, 那时成化帝讨厌她,故意找了宫女睡, 就是为了叫她难堪, 那天的事没法交差, 还是叶灼想的主意应付阴令,最后也混水摸鱼的逃了一劫。 所以这次还是用上次的法子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徽韫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 叶灼掀起凉薄的盯住她:“娘娘是想跟陛下做还是奴才?” “你!”徽韫俨然没有发现他这句话里的歧义,笑嘻嘻的指。 恰这时两位阴令也来了,屏风后头两道鹤立地人影,手里拿着记事策与毛笔。 叶灼用脚踢开倒在地上的成化帝后请徽韫上床躺着:“还记得奴才之前教您的吧?” 徽韫点点头爬上床躺平。 可等到叶灼翻身双手撑在她上方时她总觉得上次似乎不是这样的。 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叶灼看了她一眼,扭头错开视线,他用力撑着床壁:“哭。” “呜呜呜呜……” 随着徽韫的哭声床榻也在他的手臂之下循循渐进的摇了起来。 阴令两人盯着屏风后头叠加的人影露出欣慰的笑意。 为了不碰到徽韫的身体, 他只能靠双手支撑床板,这样的姿势摇床很费劲, 不一会儿他额间有了汗。 徽韫无意之间回头与他四目相对之时叫他眼底的血丝震住了。 “你……身上好烫。”离得这么近, 她清晰的感觉到, 一股带着侵略性的热意, 从他的身体顺着她的呼吸口, 传入她的四肢百骸,她莫名其妙的没了力气, 手也不知往哪儿放, 浑身僵硬,于是只能无助的喊他的名字, “叶灼?” 叶灼微微喘-息:“叫我。” 徽韫小猫咪似的叫了一声:“叶灼。” 叶灼一笑, 身子塌下, 压平了她的软香,气息滚滚而至:“想要外面的人都知道压着娘娘的是奴才?” 见他吃力,徽韫用手撑他腰,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人骨头发软,她红着鼻子摇头。 “那娘娘应该叫奴才什么?” 徽韫掀眸很认真的盯着他想了一会儿。 叫他皇上似乎不太好吧! 叶灼笑着拨回她看向到在地上人的脸和视线,上身一低,滚烫的气息款款而至,仿佛羽毛扫过她的耳廓,又酥又麻:“娘娘想不到应该唤奴才一声什么?” 她轻咬下唇摇头,被他逗得脸颊通红,手指无意识的蹭着他的衣角,脑子里一片混沌。 “娘娘这时候应该唤奴才一声……夫君。”他逼得更近,眼底繁星闪闪。 徽韫紧咬下唇:“我……叫不出口。” 这时候心思再迟钝的她也有了一丝丝的羞涩。 叶灼浅笑,贴耳厮磨,温声诱哄:“那只唤一声好不好?” 徽韫被哄得果然动摇,掀起眸子愣愣的看着。 叶灼又笑:“奴才不告诉别人。” 她想了一下,果然听话,微微低头,抵着他的肩膀,弱弱的唤了一声:“夫君……” 叶灼十分满意的伸手摸了摸她发间的汗意,明明是自己在出力摇床她怎么也出汗了?他估计着差不多,坐起来抓着床开始更加猛烈的摇动,徽韫见状也过去帮忙。 紧接着两位阴令就被这天雷勾地火般的动静给吓着了。 “这……” 徽韫笑:“嘻。” 脸上写满了“我摇得够大力”的傲娇味儿。 阴令二人轻咳一声,纷纷红着耳根低头记,这边徽韫也没劲了,躺在榻上低喘着,阴令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瞧见寝殿里面安静,这才弓着身子退出去,将今夜的事存档。 徽韫爬起来睁着一双大眼睛:“走……走了吗?” 叶灼出去看了一眼:“走了。” 这时徽韫站起来主动往叶灼的手心递过一把匕首:“喏。” 叶灼:“……” 不过还是接过在自己的大拇指手指上割了一道口子抹在被褥上。 上次他落红是为了堵后宫的人,这一次留红自然是为了骗成化帝。 徽韫:“是不是可以了?” “应付阴令的是结束了,可是应付皇帝的还没有。”叶灼盯着她的领口,“请娘娘脱下衣服。” 对于叶灼的为人她信赖至极,一边问着为什么一边已经脱了,脱完后照叶灼的吩咐坐在榻上。 叶灼站着与她对视片刻后单膝跪在床榻边,两指只是轻轻揉过她肩上的肌肤已然泛起一层淡粉。 徽韫一脸单纯的看着。 像叶灼这样的人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恐怕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平常就更加难以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点点的情感流露。 他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清冷矜贵。 可唯独这一次不是。 叶灼提醒:“娘娘要忍着疼。” 躺赢小太后 第39节 “好。” 说完好看的手揪着她肩颈处细嫩的肌肤捏了一下,松开时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很明显的红印。 徽韫皱巴着脸咬牙没有吭声。 叶灼眼神漆黑的看着她:“疼吗?” “比打手板疼。” 他笑了:“大概还有十几下,娘娘再多忍一忍。” “什么?” 她本来以为两下就行了,可是为什么要揪那么多下? 叶灼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她满是惧色的脸:“谁让刚刚娘娘摇床摇那么欢的,如果不多落点在娘娘身上陛下又怎么会信。” 徽韫:“……” “不过,奴才倒有个法子,没那么疼。” “什么法子?” 叶灼盯住她的颈,一手撑着床面,炙热的气息就近了,见徽韫不适应的要往后撤,他睁着漆黑的眼,语气冰冷的提醒道:“别动。” 徽韫瞬间整个人就僵住了,直到对方冰冷的唇贴上自己,她藏在肌肤底下的血脉才重新复活。 叶灼眼睛紧紧盯着徽韫那张因为对无知恐惧的害怕而僵硬的脸,然后面无表情的伸出舌-头含住了她侧颈上的一块嫩-肉吸了一下。 “嗯……” 这感觉太……太奇怪了。 徽韫吓得瞳仁直接缩到最小,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去推他,却被对方握住手摁在了膝盖上。 叶灼意犹未尽的松开她,这时徽韫也随着动作低头,鲜嫩多娇的唇瓣近在咫尺。 叶灼:“娘娘厌恶奴才吗?” 她摇头。 叶灼又问:“那可以不躲吗?” 她点头答应。 “真乖。” 他再次凑上去。 徽韫忍耐着握紧他的手闭上眼睛。 如此来回反复在她的脖子和肩上种了十几个后才算结束。 徽韫拿着镜子照了照:“然后这样我就会有孩子了吗?” 叶灼拿着衣服给她穿上。 徽韫语出惊人的说:“那孩子应该算你的还是皇帝舅舅的呢?” 叶灼:“……” 瞒天过海的准备是已经结束了,叶灼却没有将成化帝搬上床,徽韫虽然表示不理解却没有多问,反正她觉得有叶灼在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事情结束时已经到了二更天。 徽韫与叶灼坐在门槛上,共同欣赏着同一片天,虽然只是灰蒙蒙的一片,还有一点零星的星月。 叶灼看徽韫一直在纠结自己脖子上的草莓印于是伸手揉了揉。 叶灼:“疼还是痒?” 徽韫:“会不会留疤啊?” 这一点他还真不知道。 叶灼认真的给她查看伤况,脖子上的红印渐渐发紫:“明日奴才给娘娘去拿药,涂上不出几日就会好。” 她笑:“好。” 徽韫虽然嘴上说着不困,可是没过多久靠在叶灼肩上,就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顺势滑到他的膝盖上。 二人就这样坐到了天亮。 成化帝醒来时顺手往身侧一摸就摸到了一个软香的小人。 不等他再多摸一下,耳边响起了叶灼的声音:“陛下。” 成化帝猛的睁开眼睛,一动发现骨头跟散了架似的,他这一切当然是全托在地上睡了一宿。 “啊……” 叶灼笑:“陛下辛苦了。” 成化帝一脸云里雾里的转头往旁边的小人脸上一看,他记起来昨夜自己来椒房殿是为了同皇后圆房了。 该不会…… 他连忙掀开被褥,一抹暗红很是抢眼,紧接着拉低徽韫的领子,在瞧见她满脖子的痕迹时,整个人发懵的抱着脑袋,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徽韫脖子上的痕迹触目惊心,都不用想就能知道昨晚的战况有多热烈,而自己的行径有多么的不是人。 叶灼低声提醒道:“皇后很辛苦,这才刚睡下。刚刚王公公来过,请陛下去上早朝,陛下不要耽搁了。” 成化帝无奈叹气,起床后替徽韫盖上被,又盯了许久才离开。 徽韫醒后要去长乐宫复旨,可是叶灼非得让她晌午后去,还得装出一副腰腿不利索的模样。 太后见到徽韫撑着老腰过来时连忙让怀英嬷嬷帮忙搀扶。 徽韫一笑:“谢太后。” 太后正在翻看阴令的记录,想必是已经知道昨晚的事,她合起册子拉着徽韫细看:“皇上弄了几回?” 徽韫回头看向叶灼。 叶灼朝她伸出一根手指。 她转头回:“一回。” “好好好,有就好。”太后抓着她的小手拍了拍,“如果能中自然最好,若中不了也不强求。对了,昨夜的药可喝干净了?” 徽韫不会撒谎,一撒谎就心虚:“嗯。” 太后瞧出端倪,转头问其他人:“皇后可有喝完哀家赏的那碗药?” 叶灼拱袖:“自然。”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喝完了。 得到想要的结果太后眉心舒展:“这便对了!这几日让太医务必日日过去椒房殿请平安脉!半个月后就对外宣称皇后已有身孕吧!” “是。” 已经到了出秋,天气渐渐转凉,长风林的树叶凋零,湖水波澜不兴,徽韫与叶灼肩并肩走着,回到椒房殿后叶灼给她上药,是活血化瘀的药。 徽韫乖乖脱掉衣服坐着:“你昨晚咬我咬那么重,万一真留下疤可怎么办呀?这个药有效吗?” 叶灼勾了一点抹开:“有效。” 盯着面色清冷如玉的脸,徽韫一时有些嘴馋,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叶灼,你咬了我那么多口,你可不可以让我也咬你一口啊?” 叶灼抬起眸子。 徽韫抿唇:“不能吗?” 叶灼敛目一笑:“娘娘随意。” 说完只见小皇后双膝跪直,眼睛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好下口的地方。 他笑了:“娘娘看哪儿呢?” 她张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齿缝间明显还能感觉他手上的骨头,松开时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两排齿印。 徽韫露出满意的微笑:“你的手上有我的牙齿印。嘻嘻。” 叶灼一脸无奈的擦去她嘴角没来得及咽下的口水。 作者有话说: 自然是谁出的力就算谁的喽 第31章 三一 长乐宫里闭气凝神, 陈太医跪在地上替徽韫把脉,太后时刻关注着,怀英嬷嬷亦是一脸焦急, 唯独叶灼面无波澜的立在一旁,一席墨绿色的圆领长袍, 领口露出白色的边角, 他拱袖长立, 乌发难得束起,头戴三山帽,面若冠玉,气质矜贵冷清,寒梅陈竖。 徽韫抿唇盯着叶灼脸上鸦黑眼睫落在眼皮底下的阴影,浅浅薄薄的一层灰色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 太后抱有希望:“如何了?” 陈见山是太后的人,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 身体就由陈见山照管,太后对其器重如山, 所以才会把此事放心托付给他来办。自徽韫与皇帝“圆房”后, 陈见山几乎日日要来请脉, 算着时间, 今日已经十余天。 可…… 陈见山汗涔涔, 立即叩头谢罪:“回太后娘娘的话,娘娘她尚未有一丝怀孕的迹象, 奴才死罪。” 这个答案确实在意料之中, 怀孕本就是靠的机运,非人为可以操纵的, 更何况徽韫确实还小, 太后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可倒是希望落空,太后眼里的失落,连带着空气凝固,冷气直逼。 徽韫低头咬唇,也很是内疚:“是徽韫没用,辜负太后了。” 太后睨了她一眼,见她如此自责,倒也没有说什么,与其说太后扶持她,不如说是为了萧家的前程,太后看向太医:“陈见山,皇后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陈见山点头:“是。” 太后想了想:“今夜是立冬宴,皇帝在宫里摆了宴,皇后不能迟到,回宫换身衣裳准备吧。” “是。”徽韫站起来。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太后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那时徽韫可怜巴巴的躲在余奶娘身后,胆小得也不敢过来叫人,看着十三岁都不到,现在倒是有点长开了,个子也高了些许,只是这胆子依旧。 怀英嬷嬷躬身问:“太后不趁着这个立冬宴将皇后怀孕的事宣告天下吗?” 太后冷笑:“过几日皇帝不是要给戚楚斓摆酒过寿辰嘛。” 躺赢小太后 第40节 一说这事怀英嬷嬷脸都僵了,自古可没有哪个皇帝,为了一届小小婕妤的寿诞,在宫里设宴款待朝臣的,这可是皇后才有的排面。 所以此事一出太后气得一天没有吃下去饭。 所以太后没有选择在立冬晚宴对外宣称皇后怀孕一事,而是挑在了戚楚斓的寿宴上给她找不爽。 “对了……”太后看过去,“皇后的十四岁生辰在什么时候?” 怀英嬷嬷算了算日子:“得来年正月二十七呢。” “还得等到来年?来年不就又到了两年一度的选秀?宫里又要进来一批新人。等来年正月十五一过,皇后也满十四岁了,规矩也该学起来。”太后说着,“你早些去安排礼仪嬷嬷,先准备着,别到时候忙不过来。” “是。” 徽韫打扮隆重步行去赴宴,走到半路发现了成化帝的龙驾,上面除了成化帝还有戚楚斓,她已经怀上一个半月了,肚子还没有显怀,可是人喂得确实是珠圆玉润,或许是因为与之前在椒房殿伺候人的打扮大不相同,所以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 戚楚斓也看到了她:“皇上。” 成化帝顺着戚楚斓的视线看向右侧的小皇后,上次之后他又再去过一次椒房殿用晚膳,明明也没有隔多长时间,可总觉得许久没见她了,总感觉人高了些许。 正好这是贤贵妃也来了,二人齐刷刷给成化帝福身请安。 成化帝:“免礼。你们怎么也没乘步辇?” 贤贵妃听完阴阳怪气的说:“如今西南战事吃紧,太后吩咐要六宫节约,臣妾们又没有身子,自然不配乘坐了。” 成化帝:“……” “你好端端的又说这种话!真不怪朕不爱去看你!” 贤贵妃瘪嘴翻了个白眼:“反正皇后那么不争不抢也没在皇上心里落下一个好。” 成化帝:“……” “臣妾就是看不惯她!”贤贵妃哼唧一声先告辞了,“皇上要恼臣妾只管恼好了!反正臣妾素来就不招你疼!” “你……” 徽韫斜着眼睛偷偷往贤贵妃那极其嚣张的背影看过去。 这时成化帝喊了她:“皇后不如同朕一同过去吧,王十宾,给皇后再准备一顶步辇。” 王十宾:“是。” 步辇来了后,叶灼递出手,徽韫自然而然的搭上,小手握着大手,一软一硬一暖一凉,在他的搀扶之下,不费力的爬了上去,叶灼扫过一眼搭上了的小手,只是有那么一刻的迟疑,却也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其实一一般情况下,妃子是不会握太监的手,都是扶着太监的手臂,小皇后这样的举动,与他确实有些过于亲密了。 成化帝一直盯着她上去后才让人起身往前走的。戚楚斓盯着二人已经越发娴熟的亲密动作心里不是滋味。 齐王与人正谈笑风生,听见外面的动静,他转身回头看,只见成化帝带着两个女人进来,一左一右,左边跟着的是徽韫,右边站着的想必就是正受宠的戚楚斓,视线再往后走,与叶灼对的视线撞上了,他只是在对方冷漠的视线中轻蔑一笑,叶灼哪怕再有权有势,可是放在齐王眼里,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齐王与其他大臣一同跪拜行礼。 成化帝拉着戚楚斓的手不放,戚楚斓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坐在王十宾临时搬来的椅子上,与一国之母的徽韫平分秋色,其他人见此状况,心里头也有了个大概。 “都起来吧。” “谢陛下。” 都入座后歌舞升平,今夜本就是立冬的日子,入宫前来赴宴的都是国之肱骨,更多的还是皇室一族的兄弟。 大周国姓乃李,李氏子弟颇多,不过大多没什么作为,这就导致朝廷被太后的萧氏一族日益瓜分,对此现状李姓男儿也很不服气,尤其是秦亲王一伙,可是要扳倒太后又何其艰难,就连皇后都姓萧,李姓子弟就更别提翻身了。 不过眼下倒是有了机会。 李玟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徽韫,又看向戚楚斓,最后看皇帝:“听说宫中戚婕妤怀有身孕,臣弟还未向皇兄祝贺,特以薄酒一杯祝皇兄喜得麟儿,发扬我李氏血脉。” 李玟是先帝兄长的儿子,与成化帝是堂兄弟关系。 成化帝举起酒杯:“好。” 李玟的弟弟李闵也站了起来:“皇兄成家多年却未曾有过孩子,戚婕妤腹中的胎儿就是皇兄的第一个孩子,戚婕妤于我大周社稷功劳不浅啊。” 成化帝握住戚楚斓的手:“斓儿确实是朕的福星。” 戚楚斓娇羞一笑。 这时李玟把目光投到了专心吃食的徽韫身上:“话说皇后娘娘入宫也近半年了?皇上又日日去椒房殿里看望,怎么肚子也没个动静?看来福气这东西还真是门学问呐。” 正在眼馋着叶灼手里大闸蟹的徽韫瞬间感觉不香了。 叶灼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娘娘不要分心。” “好了。”成化帝及时岔开话题,“来吃酒,朕也有些日子,没有见你们了。” 见成化帝似有心维护皇后,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笑呵呵的举杯迎合,宴会这才又有了生机。 “这个不能吃。”叶灼将大闸蟹的呼吸囊丢掉。 徽韫眼巴巴盯着大闸蟹,急了脑袋直接钻他手臂里,这样好似他从后给她拥住,叫叶灼有些不知所措。 他顺利剃下蟹黄,徽韫张嘴一口咬住,笑容瞬间溢了出来。 叶灼:“要吗?” 徽韫点头张嘴。 叶灼细心的将剃下来的蟹腿用筷子夹住喂给她。 戚楚斓盯着二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最后只能先向成化帝请求离席片刻,齐王笑盈盈的与他人聊着,余光中瞥见戚楚斓从后门离去的身影时,阴森森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待他饮下最后一杯酒也离席而去。 “娘娘……” 戚楚斓听见背后的叫声停下回头朝齐王行礼。 齐王笑着往她身侧的宫女看。 戚楚斓稍稍犹豫:“袁筝,退下。” 等人远去后齐王上前一步盯着戚楚斓的眸子轻声道了一句:“见过宋国公家的三小姐。” 戚楚斓眸子狠颤,回头瞧了瞧周身,然后压低声音训斥:“齐王殿下特意来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翻出这个陈年旧案吧?” “娘娘不必戒心。”齐王笑,“本王自然不是来害娘娘的,当年的荆门叛乱一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现在还扑朔迷离,想必这些年娘娘心里已经有了个结果吧。一场莫须有的荆门叛乱,葬送了叶戚侯三家,叶家株连九族,戚家满门抄斩,也就侯家人还在,娘娘也因此被贱卖为奴。” 戚楚斓冷笑一声:“当年齐王殿下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就对当年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齐王凑近:“而促成这一切的都是先帝与太后。” 戚楚斓沉默。 当年叶、戚、侯三家联姻,叶家是大周威名显赫的军侯,戚家是国舅也是宋国公,而侯家富可敌国,三家联姻后的实力,叫先帝也十分惧怕,这才有了荆门叛乱一案。 这些年戚楚斓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渐渐的也明白了谁陷害都不要紧,这一切不过是皇帝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而授意人上演的一场好戏而已。 “太后也因在此案中立下汗马功劳,先帝才会将太子的位置给了咱们现在的皇上。” 戚楚斓一直知道太后背后的萧氏一族在当年的冤案中起的作用。事情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年了,可她却没能力给家里一个交代。 “所以娘娘要不要同本王一起联手扳倒萧家?”齐王看着她,“如今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皇上对您的宠爱就是您最大的筹码。” 戚楚斓:“我应该怎么做?” 齐王暗示道:“如今太后最看中的可是中宫地位置。” 戚楚斓:“皇后?” 二人出来有些时日,齐王也怕人发现所以留下这句别有深意的话后,人先行一步回了宴席。 这时吃撑了胀气的徽韫与叶灼也擅自离席出来透透气。 “这里?”叶灼弯腰伸手给她揉圆滚滚的肚皮。 徽韫睁大眼睛:“戚婕妤?” 戚楚斓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然后看叶灼。 叶灼微颔首。 戚楚斓上前低语:“你还要装不认识我到几时?” 叶灼慢悠悠的看向她。 矮他们两个一大截的徽韫一脸懵的盯着二人说悄悄话。 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吗? 叶灼跟她可从来没有秘密啊! 戚楚斓掀眸凶狠:“叶十三郎!” - 散宴后徽韫回椒房殿,回去的路上她时不时地瞧叶灼,可无论她怎么瞧叶灼都没有理会,仿佛是有什么心事,就从戚楚斓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开始的。 直到沐浴时秋姑姑问她了:“掌印这是怎么了?从宴会回来似乎闷闷不乐,娘娘与掌印在一起,可知道些?” “似乎是因为戚婕妤跟他说了两句悄悄话。”徽韫老实巴交的说。 秋姑姑动作下意识一重摁痛了徽韫的肩膀。 “啊!” “娘娘恕罪。” “秋姑姑,戚婕妤到底同叶灼说了什么呀?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呢,心里有点怕怕的。” 叶灼素来端方自持,鲜少外露情绪的,必然是出了大事。 秋姑姑宽抚道:“娘娘不必担忧,宫中琐事诸多,掌印一人操劳,或许是身子疲了,休息几日便好了,绝对不会伤害娘娘的。” 徽韫回头:“我是担心他。” 秋姑姑:“……” 自萧太后选秋绘与叶灼来椒房殿伺候起,叶灼与秋姑姑首先要做的就是获得新皇后的信任,期间有真心实意的善待自然也有算计,新皇后也不出意外的宠信他们二人,可是秋绘自己也万万没有料想到,新皇后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他们啊。 看着这一对透亮的眸子,秋姑姑心里也很难安心,哪怕是铁石心肠的叶灼,只怕也早就动容了吧。 不过宋国公家的三小姐戚楚斓她到底跟世子说了些什么? 不过她大致也能猜到些。 招来方蓉伺候,秋姑姑找了个借口离开,她去找叶灼时,见他房间依旧没有点灯,一身玄色的袍子完美隐匿,一声不吭,气氛阴沉。 “掌印怎么又不点灯?” 秋姑姑拉上门,取来房间里的红烛,用引火点着,小心翼翼的端上桌,带着微光的火星,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跳跃,叶灼盯着若有所思,然后伸手去触碰那火星,被烧疼了才不紧不慢的收回去。 躺赢小太后 第41节 “世子!”秋姑姑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世子还在为以前的事情苦恼?可是因为今日宋国公的三小姐说了些什么。” 戚楚斓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他的身份,一个罪臣之后的身份。 叶十三郎! 一个好久远好久远的称呼,距今都已经快十二年了。 秋姑姑叹气:“原本世子与宋国公家的二小姐是有姻亲的,戚三小姐按理还得叫您一声姐夫呢。” 昔日叶、戚、侯三家联姻,身为军侯世子的叶灼,家族给他和戚二小姐指了亲事,不过戚二小姐已经死了,他与戚楚斓只在幼时见过两面,再后来荆门叛乱案后两人各奔东西,直到数月前椒房殿内再次重逢,戚楚斓一眼就认出了世子叶灼,不过为了旧事不被翻出,戚楚斓也只能装作不认识他。 既然提起往日旧事,秋姑姑顺道也说了:“世子筹谋多年,可不能感情用事,此间轻重望君知。” 叶灼扯动唇角:“秋绘。” 秋姑姑是从叶家出去的,从前叶家对她有大恩德,所以她才会帮着叶灼做事。 他掀起眸子来:“挑拨离间,母子反目,只差东风。” 现在成化帝与太后之间的那层隔阂已经被越来越大,萧太后虽然强势却也不是无懈可击,成化帝虽然软弱无能却也不是一无是处,人被逼到绝境是会反击的,现在只差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秋姑姑:“是。如今宫中到处是世子的人,朝中萧氏与李氏已经剑拔弩张,只等他们相互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届时大周的江山都会掌握在世子手里,叶、戚、侯三家的大仇也算得报,也不枉世子蛰伏数十余载。” 叶灼勾唇一笑。 他辛辛苦苦在宫里蛰伏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达成心愿了。 只等萧太后与成化帝一死他就扶持小皇后和傀儡皇帝上位。 徽韫夜里睡不着觉,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盯着床尾的叶灼,他正闭着眼睛,不知睡没睡着。 过了小半会儿,轻手轻脚的爬起,顺着被褥爬过去,上手去拿男人眼皮底下脱落的眼睫时,他倏的睁眼抓住了她。 “啊!” 叶灼一愣神才发现是她。 徽韫揉揉手腕:“叶灼,你好像有心事。我们之间什么时候也有秘密了呀?” 萧太后选徽韫当皇后,看中的就是她的单纯,俗话来说就是“蠢”;可在无形之中也方便了叶灼,但凡萧太后选的皇后聪明一点,他在皇宫布置自己的势力,都不会那么得心应手。 小皇后这样的性子利用起来做傀儡最合适不过了。 更何况她还那么信任自己。 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问:“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剑眉星目一时沉默。 徽韫咬住下唇,心里头是失落,她也感觉到了一些事,从一开始也知道叶灼不简单,可是他对自己很好,所以徽韫愿意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和依赖他,可现如今,她已经将叶灼当成了亲人,如同余奶娘一般的亲人,却不料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如此微不足道,小孩心里也是难受的。 她眼圈微微泛红,却不断安慰自己。 叶灼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像自己对他一样对自己吧?他想对谁好都是他的个人意志,她干预不了。 就在徽韫已经说服自己时。 忽然一双大手紧紧捧住了她滚烫的肉脸。明亮的眸子往上一掀,视线之中的人冷峻而矜贵。 “奴才不想欺骗娘娘。” 明明可以不回答,或者随便编个理由,但是叶灼并没有。 他认真盯着徽韫的眼睛说:“娘娘相信奴才吗?” “相信什么?”她说话还带着鼻音,估计已经快要哭了。 叶灼温柔的用指腹摩挲着她的下眼皮:“天塌下来有奴才顶着,娘娘只需慢些长大,不要管旁人的言语,等着奴才把东西捧到娘娘跟前。” 徽韫咬着水嘟嘟的下唇。 叶灼漆黑的视线无意扫过饱满的小唇又暗了些:“不过娘娘的心里得有奴才。” 徽韫:“我心里自然有你。” 叶灼笑着岔开话题:“娘娘的肚子还涨吗?” “一点点。”徽韫揉揉肚子。 叶灼看了一眼,忽然伸手摸去:“看着像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徽韫一听生气,背过身不理他,闷了自己一小会,然后她余光偷瞥,紧接着转身,有些不自信的说:“你心里也要有我。” 叶灼认真:“奴才的眼里全是娘娘。” 秋风凉爽,徽韫垂眸,耳尖有些发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修长的手指撩开徽韫的领口,她脖颈上的痕迹已经消散,他用手指指甲轻轻的刮了一下,通身突如其来的酥痒感叫徽韫抖了一下。 徽韫缩脖颈:“痒。” 叶灼笑:“上次奴才咬这儿的时候娘娘是疼多些还是痒?” 徽韫想了想:“忘记辽。” 叶灼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看来娘娘似乎是记不大清了。” 下一瞬手指扶着徽韫露出的后颈他靠近含住。 徽韫当即浑身僵硬,逐渐瞳色也变得苍白。 过了一会儿他舔唇撤身,手指擦了擦她颈上的津液,故意笑着盯着她发问:“娘娘可曾记起来?” 她红着脸:“是……痒。” 叶灼笑着顺她乖巧的后脑勺:“那娘娘可要记住这个感觉了。” 徽韫认真点头。 - 李氏一族本就不满太后独揽大权,眼下自从得知戚楚斓有孕在身后,更是一伙人聚在一起商量起对策来了。 李闵拍桌子说:“萧太后选那么个小皇后无非就是为了巩固她萧家的势力,要是果真如她算计那般,咱们的李氏周天下岂非成了姓萧的!” “对对对。” 李闵接着又说:“现在宫里戚婕妤有了身孕,这正是我们扳倒小皇后的好时机啊,那小皇后与皇上同宗血亲,原本太后册立小皇后就是罔顾人伦,我们不如趁机上书,请皇上另立新后?” 李玟站起来迎合自己弟弟:“李闵说得没错,小皇后是皇上名义上的外甥女,结成连理确实有悖人伦,而且那小皇后今年才十三,分明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我们可以以无后为名,上奏折请求另立新后。” 于是这一群人一拍叫即合,次日连着好几本奏折递上去,成化帝看到时沉默没有说话。 另立新后? 如果早在几个月前他恐怕不会有一刻的迟疑。 可是如今却…… 一旦想起徽韫那张粉嫩又单纯的脸成化帝就没法作朱批。 宁泰将建章宫的消息偷偷报给去了椒房殿,他向来都是先报叶灼,然后再报长乐宫的。 叶灼听着眉心跳动:“这件事长乐宫知道了吗?” 宁泰压低声音:“明早朝堂议政的时候太后恐怕就要知道了。” 叶灼扯唇:“明日便是戚楚斓的生辰宴了吧?” 戚楚斓的生辰排面很大,成化帝邀请了不少皇亲国戚,寿宴明明应该热闹放松的,可似乎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事,气氛稍稍有些怪异。 当宴会上有人提出“另立新后”一词时引得全场陷入窒息的寂静。不少人在观望形势,也有不少势力暗潮涌动。 李闵胆子还是大些:“萧皇后入宫大半年无所出,反倒是戚婕妤为我大周开枝散叶,皇上何不为了社稷着想,另立新后?” 当然也有萧姓大臣此时站出来替徽韫辩护:“皇后才入宫半年,此时定罪未免也太早了吧,更何况立后才社稷之重,岂能朝令夕改,如同儿戏!简直荒唐!” 萧家两姐妹等着看戏。 徽韫还没回头就被叶灼轻轻扶住肩膀宽慰了。 李玟一笑:“正是因为立后乃社稷之重,所以才要任人唯贤,萧皇后年纪还小,本就不适合做皇后,且不说戚婕妤有孕吧,哪怕是宫里的贤贵妃都比她有资格。” 贤贵妃一听也不能冷静了,这皇后的位置本该属于她。 贤贵妃的父亲也赶紧站在了李姓兄弟一边。 徽韫可谓是孤军奋战。 “呕……” 就在底下人争得不可开交之际,叶灼给徽韫使了个眼色,她会意佯装恶心想吐,叶灼赶紧找来痰盂,其他人见状声音越来越小,大殿之内就只听得见她的作呕声。 “皇后娘娘这是……” 成化帝亦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徽韫眨眼。 徽韫才抬起头又开始呕。 叶灼冷着眉目说:“传太医。” 早就在殿外等候的陈见山一进来与叶灼对了个眼神,跪下给徽韫把完脉后,当即大呼:“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成化帝惊得说不出话来。 文惠公主亦是大惊:“当真?” 陈见山:“奴才不敢欺瞒。” 此时成化帝才反应过来,他一脸呆滞的喃喃自语:“皇后她……她有了朕的孩子?” “这……” 李姓兄弟当即语塞。 萧家大臣洋洋得意的跪地叩喜:“祝贺皇上皇后喜得麟儿。” 成化帝一把握住徽韫的手,眼神里带着欢喜与激动,然后又握住戚楚斓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大赦天下。 “吾皇万岁……” 徽韫回头看向叶灼。 作者有话说: 叶某人脑子里全是涩涩的东西 躺赢小太后 第42节 第32章 三二 夜里来了一场小雨, 寒风过境,宫人们也早早换上了冬服,成化帝待在长乐宫里, 看着怀英嬷嬷交代众人事宜。 “皇后如今有了身孕,吃食住行就得更小心谨慎, 贴身的伺候就交给叶灼和秋绘, 其他人一律不许靠插手, 否则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你们的脑袋也甭想要了。” 怀英嬷嬷这样吩咐也是害怕徽韫假怀孕的事情让外人知道。 叶灼微颔首:“是。” 萧太后将一应事情都吩咐好后笑嘻嘻与成化帝说:“如今皇后也有了身孕,这可是个大喜事,皇帝你得抽个时间,与娘娘一同去护国寺还愿,也好安天下人的心。” “这个自然。”成化帝说。 虽然徽韫有孕是假,可成化帝如此开心, 萧太后也是心里愉悦,她拉着徽韫的小肉手, 时不时地拍两下:“皇帝如今有了两个孩子, 戚婕妤的孩子两个月大了, 皇后又刚刚怀上, 也算是双喜临门。” 成化帝欣慰一笑。 萧太后看向成化帝:“哀家知道皇帝宠爱戚婕妤, 可是皇后腹中的孩子,也是皇帝的亲生骨肉, 皇帝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成化帝立马说:“儿臣知道皇后的不容易, 儿臣也自然不会偏心,皇后腹中的孩子如果是男孩, 一生下来就是我大周的太子, 这是朕的承诺, 诏书也已经立下了,另外萧氏一门,朕也会格外优待。” 萧太后甚是宽慰的伸手摸了摸徽韫的肚子:“皇后可要安安稳稳的将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徽韫有些发抖的点头。 怀英嬷嬷送帝后回椒房殿,临走时笑着看向徽韫:“那皇后娘娘就交给陛下了。” 成化帝含笑点头:“好。” 怀英嬷嬷离开之后,成化帝与徽韫单独待着,当然也少不了叶灼,成化帝沉默许久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徽韫,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温柔而缱绻。 成化帝:“皇后。” 徽韫怂怂的回头看叶灼。 他这个样子让我好害怕啊! 成化帝:“皇后,朕知道,以前是朕待你不好,那一夜你怕是受苦了吧,都是朕的不对。朕知道你怕朕,也不敢违背朕,更加不敢违背太后,其实朕心里边是有你的。” 徽韫咬唇:“嗯。” 看她这样子成化帝知道她准是又没有听进去。 过了一会,成化帝问她:“你想朕留下来陪你吗?” 徽韫转头冲着叶灼使眼色。 不想! 叶灼浅笑:“娘娘才有身孕,怕是不方便。” “叶灼,皇后有事,就来建章宫寻朕。”成化帝盯着她看了许久后起身又说,“明日朕再来看你。” 直到目送成化帝离开后徽韫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笑嘻嘻的看向叶灼,眼睛里的清澈与明媚,真的很难让人忽视。 自她怀有身孕后,早上的请安也免了,后宫一应大小事,全部交由叶灼处理,她倒是偶尔听人说起,叶灼这些日子处死了不少人,有后宫犯错的宫人,也有民间的一些不安分的百姓,如此一来,叶魔头愈发让人威风丧胆,不过太后反倒喜欢他这种雷霆手段。 每次她见叶灼回椒房殿先换衣服就知道他身上一定沾了血,而一脸阴鸷的叶灼会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眉目稍稍温和,对于这一点,秋姑姑感觉尤其明显。 看着被朱笔划掉的名字,秋姑姑掀眸看着叶灼:“老爷的仇今日可算是报了。” 叶灼扯唇阴冷一笑,将纸就火点燃,看着刺啦的火星,他的眉目间反倒没有了笑意。 这些人都死了,现在就只剩……萧太后了。 忽然徽韫猛的推开门,她俨然没有察觉空气中的阴凉,特别焦急的说:“叶灼!我来月事了!” 她假怀孕自然不能让她发现来月事,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她只能来找叶灼处理。 叶灼盯着她隐隐勾唇。 看到一旁表情僵硬的秋姑姑,徽韫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鲁莽,小脚抱有歉意的往后缩退:“你们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吗?” 叶灼起身过来,阴影笼罩住她,俯身温柔一笑:“天大的事儿也没有娘娘的事儿重要。” - 十二月中下旬,京城银装素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家家户户开始张灯结彩。 秋姑姑:“这是年宴的安排事宜,娘娘还请过目一下。” 徽韫吹了吹热乎乎的骨头汤,她现在正在长个的关键时候,秋姑姑特意吩咐了要多吃骨头汤,于是她是每天一碗一碗的灌。 “有叶灼,我放心。” 秋姑姑往叶灼方向看,他正盯着御花园的一角看,大雪铺满了整条小道,成化帝也在那里,只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蹲下身子,似乎是要背戚楚斓。 虽然成化帝在有了戚楚斓之后还是宠幸了后宫的嫔妃,但是他对戚楚斓的偏爱当真是独一无二的,而且还有些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趋势,看样子成化帝确实是动了心,也正是因为如此,萧太后才越发容不下戚楚斓的存在,只等她生下孩子除之后快。 戚楚斓惊:“陛下。” 成化帝回头笑:“免得弄湿了你的鞋袜。” 戚楚斓垂下眸子:“陛下如此偏宠臣妾可会惹人非议。” “斓儿你再不上来,可就更多人瞧了。”成化帝拉住她的手。 戚楚斓一下就瞧见了坐在室内亭子里的徽韫一行人。 徽韫咕噜咕噜喝完后,仰头叫秋姑姑擦了嘴,秋姑姑盯着她冬日里越发粉嫩的脸蛋,笑得合不拢嘴:“娘娘个子不见长,可是气色是越发好了。” 徽韫噘嘴:“你这是嫌我胖?” 秋姑姑还是笑:“奴婢说夸娘娘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那边王十宾指着方向说:“皇上,皇后娘娘好像在那边,要不要过去看看?皇上有些日子没去了。” 成化帝楞楞看过去。 他上次见徽韫还是在太后的长乐宫,两个人当时只是匆匆一起陪太后用了个膳,并没有说上话,眼下她肚子的孩子,都有一个多月大了吧,也不知显怀了没有,不过皇后那边有太后照料,自然是不用他来担心的,想着成化帝搂紧戚楚斓,身边这个柔弱而无助的女人,才是自己真正需要呵护的对象啊。 见成化帝过来了徽韫赶紧起身。 戚楚斓看了一眼叶灼。 成化帝扫过一眼她才吃干净的骨头汤,戚楚斓怀胎的前三个月恶心不止,是吃什么下去就吐什么出来,人消瘦不少,可反观徽韫完全不同,成化帝扯唇:“看样子皇后的胃口还不错,倒是朕多虑了。” 徽韫懵懵的站在原地。 成化帝说这句话是有缘故的,因为自徽韫有了孩子以后,他就让内务府按照戚楚斓的规格,也往椒房殿送了爽口的吃食,可谁曾想叶灼直接拦下没给徽韫吃。 秋姑姑尴尬:“陛下送来的吃食还需要严加检查。” “朕送去的东西还需要检查!”成化帝反讽道,“你这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 秋姑姑吓得连忙跪地请罪。 叶灼扯唇浅笑:“这是太后的吩咐,皇后身子虚弱,吃食得格外小心,还请陛下息怒。” “这到底是太后的意思还是你叶灼的主意,朕心里敞亮着!”成化帝面对面刚,“朕倒是想问一句,皇后腹中的孩子到底是朕的还是你叶灼的!嗯?皇后是朕的皇后!不是太后的!也不是你叶灼的!” 叶灼又是浅笑:“是。” 成化帝的怒火自然不是凭空而来的,徽韫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可是他却连一点小事也做不了主,凡事都有太后和叶灼在中间挡着,身为一国之君,他如何忍得。 于是夜里他就去了椒房殿,还提出今夜要在此留宿,徽韫是吓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成化帝赖着不走:“朕于情于理都该陪皇后一晚。” 秋姑姑怕事情暴露:“皇后胎像还不稳固,若皇上执意留下,只怕是……陛下三思。” 成化帝态度强硬:“朕自然什么都不做,朕与皇后分被而睡。” 秋姑姑只得转头看向叶灼。 成化帝虽然权利不大,可毕竟也是一国之君,他若想留在椒房殿歇息,哪怕是太后也赶不走,叶灼就更没有理由赶他走了。 夜里徽韫背对着他。 成化帝看着她:“皇后。” 徽韫只得转头:“嗯。” 粉嫩的小脸闷得红艳艳,成化帝伸出一只手,掐着捏了捏:“那一夜朕没有弄疼你吧?” 徽韫想起叶灼咬自己脖子的场景赶紧摇摇头。 成化帝又离近些,大手从抚摸变成轻托:“那一夜的事朕都不记得了。” 徽韫的视线穿过床帏盯着朦胧的人影。 成化帝慢慢靠近她:“朕听说那一夜你哭得很厉害,以后朕不会再弄哭你的好不好。” “陛下。”叶灼拱袖而立,打断了成化帝,“看样子陛下还是管不住自己,为了娘娘和孩子的安全,请陛下移步偏殿。” 成化帝:“……” 叶灼幽幽盯着,语气虽然温和,可是态度强硬。 自这一夜后成化帝也再也没有提出过留宿椒房殿了。 毕竟他是真管不住自己。 万一徽韫真出了什么事他心里头也不好受。 成化帝不能来椒房殿,又碰不了戚楚斓,就开始宠幸后宫其他人,没想到年底一到,宫里传来两个喜讯,大周又多了两个有喜的后妃,成化帝也是龙颜大悦,更是赋税减半一年来庆祝。 结束了年宴返回椒房殿的徽韫去了梅园折梅枝,梅园里培植了白梅和红梅两种,不过徽韫还是要更加偏爱红梅些,只可惜她个子不够高,想摘高处更好的却无能为力。 叶灼轻松摘下来:“给。” 徽韫瘪嘴:“为什么我喝了这么多的汤还是不长个。” 椒房殿的宫女和太监都在梅园外面侯着。 叶灼无奈蹲下来。 徽韫笑嘻嘻的趴上去,一边摘梅枝一边说:“上次皇帝舅舅也是这么背楚斓的。” 叶灼:“娘娘羡慕了?” 躺赢小太后 第43节 徽韫老实点头:“嗯。皇帝舅舅对楚斓好,怕她弄湿鞋袜就背她,吃饭的时候还会喂呢。” 叶灼阴下脸:“那娘娘找皇上背您去吧。” “欸!” 徽韫使劲圈着叶灼的腰,整个人挂在他后背上,叶灼一捞给她捞怀里单手扛着,瞬间的对视让她当即凝固,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叶灼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徽韫咬唇:“我不要他。” 叶灼挑眉。 徽韫又说:“我要你背。” 叶灼微微勾唇:“娘娘不需要羡慕别人,因为陛下对戚楚斓做的,奴才只多不少的给娘娘。” 徽韫正挂在他的身上,手指指着城墙上的烟火,恰此时迸发绽放,她明媚的笑容,在绚丽的烟火之下,显得尤其灿烂夺目: “看!” 叶灼寻着她手指的方向,望着那一束从城墙升空的火光,在空中散成圆形的星光,昭示着新一年的新气象,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手,下意识抓紧他的领口扯动,这一刻他仿佛也有了新年的愉悦。 叶家子孙旺盛,一共有十七口人,他在叶家排行十三,上有八个哥哥四个姐姐,下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每逢新春佳节,叶府里可不比皇宫热闹少。 自从叶家被人诬陷没落,他就再没有同人过过新年,也没再有过发自内心的笑意,这种时候他都会独自一人待在房间,不点一根明烛,浑身冰冷又僵硬,可是此刻他完全不同了,身上竟也有了些温度。 徽韫明媚灿笑,扶着叶灼的肩,笑嘻嘻的低头:“我给你一个新年愿望好不好?” 叶灼回头:“给我?” 徽韫笑:“对啊。” 叶灼浅笑:“那先欠着。” 作者有话说: 某人明显吃醋了 第33章 三三 新年大大小小的宫宴下来, 徽韫足足是圆润了一大圈,两颗粉嫩粉嫩的苹果肌,跟牡丹花似的饱满, 马上就要迎来她的十四岁生辰,宫里又开始忙活, 文惠公主也早早带着萧家姐妹, 先一步进宫找到了萧太后, 为的是两姐妹的终身大事。 萧金钏今年已经十八了,其实是早就到了适嫁的年纪,不过她心气儿高,似她这般年纪的公子哥又不多,所以始终没挑个合适的,有合适的人家又看不上她,所以拖着拖着就到了十八。 萧银钏倒是年纪适中, 才过完十五岁的生辰,正是大周女子出嫁的年纪。 所以文惠公主此番前来是想请萧太后给萧家两姐妹做主物色好郎君的。 萧太后抱着文惠公主才生下来的小孩在怀里逗趣:“那你是瞧上了哪家的公子哥啊?” 文惠公主马上说:“戚国公家的大公子倒是与我们金钏年纪相当。” “杜廷玉?”萧太后将孩子给乳娘抱走, 盯着文惠公主的脸看了看, “杜廷玉今年二十一, 倒正合适, 只不过杜廷玉不是早就有了心上人吗?早些年哀家也有意撮合, 不还是没成?这就说明人家对金钏压根没兴趣,这种你情我愿的事, 哀家总不能强求吧。” 文惠公主:“……” 这时外面来报, 帝后一同来请安,成化帝与徽韫进来, 萧家姐妹跪地请安, 太后给二人看了座。 萧太后问:“今日倒是稀奇, 皇帝和皇后一同过来给哀家请安。” 成化帝浅笑:“朕与皇后在御花园遇着了,这边一同过来了,皇姐怎么也来母后这儿了。” 提到这事,太后表情也不好,要说萧家两姐妹难嫁,其实也并不难嫁,只不过太后还是想利用二人的婚事,为萧家多些筹谋打算的。 萧太后:“文惠公主是过来同哀家商议金钏银钏二人的婚事的。皇帝皇后既然也来了,你们也帮着想想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成化帝认真想了想:“银钏倒是好嫁,可是金钏这个年纪,太后也知道的,我大周的男儿,但凡有点家世的,十八就已经成家,二十出头的男人,基本上没几个了。” 萧太后早就把朝廷未婚男子的情况给摸了清楚,能不知道成化帝说的这种情况吗。 萧金钏霎时红了眼睛。 这时文惠公主出来训:“让你以前挑挑挑的!如今成了笑话!” “我……” 徽韫眨巴眼睛:“那我们放低标准不就好了?” 说完萧金钏一个凶狠的眼睛就扫了过来。 这时叶灼浅浅勾唇:“皇后娘娘说得也不无道理。” 萧太后看他:“你有主意了?” 叶灼一般很少说话,一旦发言那就是有了想法,萧太后心知肚明,所以直勾勾的问出口。 在徽韫懵懂的视线中,叶灼不紧不慢的出来说:“金钏郡主的夫婿自然不能是普通人,可是合适的未婚男子已经成家,而太后也是不愿金钏郡主为妾的,这实在是难办,不过奴才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文惠公主:“谁?” 叶灼勾唇:“秦亲王的二子李闵。” 此话一出萧金钏恼了:“他不是前年丧妻了吗?” 叶灼一笑:“是。” 萧金钏:“那你还敢说让我嫁他!” 叶灼没回答,只是看着太后,太后沉着眸子,似乎是在盘算,文惠公主见状,拉住了萧金钏。 成化帝也在想:“李闵秦亲王的儿子,也是我大周李氏的后代,无论是家世还是地位,匹配金钏都绰绰有余,他今年正好二十四,结发之妻又早亡,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要委屈些金钏了。” “我不要!”萧金钏哽咽,“我才不要嫁给他!他都已经娶过妻了!我过去就是续弦!而且我还听说,他的妻子就是被他活活给打死的!我才不要嫁过去!” 萧太后:“胡说!” 李闵打死结发之妻一事,当时是闹得沸沸扬扬,只不过他身份尊贵,就被成化帝给压了下去,萧太后也是不会允许提起此事的。 萧金钏被吼后也不敢再顶嘴。 萧太后看着她:“李闵那可是先帝的弟弟,是大周李姓的直系子孙,你能嫁给他那是你的福气。” 秦亲王是先帝的亲弟弟,李闵与成化帝还是平辈,身份不可谓不尊贵啊。 萧太后一直想萧家和李家联姻,只不过始终未能得逞,现在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吗?用萧金钏一个人的幸福,换萧李两家的和平,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可是萧金钏才顾不得这些利益关系,她哪怕是嫁给一个平民百姓,也不想嫁给李闵那种人,文惠公主还是要识大体些:“外祖母苦心孤诣替你筹谋,可不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 “母亲……” 文惠公主于心不忍,可是在利益面前,她也只能狠下心:“还不快去谢过太后皇上恩点。” 萧金钏只能听话,她擦干净眼泪:“谢……太后,谢皇上恩典。” 难办的只是萧金钏的婚事,萧银钏在见到姐姐的惨状后,也不敢再挑剔了,差不多找了个好的,就点头同意嫁人。 结束这些事后徽韫坐步辇返回椒房殿,路上她弯腰凑到叶灼耳边小声说:“我听说李闵会打人呢。” 叶灼:“娘娘从哪儿听说的?” 徽韫拧着眉头,特别认真的问:“他好像还打死了自己的妻子。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秋姑姑笑了:“早几年的事了。” 徽韫发抖:“那就是真的了。” 叶灼见状给她掖了掖盖在腿上的毛毯。 秋姑姑还是笑:“李夫人性子泼,抓到了李闵偷情,于是一言不合的吵了起来,再后来李夫人就死了,听仵作说是被人掐死的,身上数不清的淤青,不少人猜想是被李闵活活打死的,可是因秦亲王的关系,皇帝捂嘴不让人说,这件事才慢慢的压了下来。” 徽韫:“那金钏姐姐她嫁过去岂不是也会很惨?” 以萧金钏那娇生惯养的脾气,势必会跟李闵起冲突吧。 “那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要跟太后建议将金钏姐姐嫁给李闵呢?”徽韫抓着叶灼的袍子,尤其认真的问他,“这不是害了她?” 叶灼撑开油纸伞,扶着徽韫下来,捏住她的指尖时,一股暖意蔓延全身:“娘娘不计较她对娘娘做的那些事,可不代表奴才也不计较。” 徽韫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你是在为我出气?” 他把油纸伞尽数倾向徽韫的方向,遮挡了飘落的春雪,此刻眼神温柔而绵延:“不然又是为了谁。” - 正月二十七,徽韫的生辰宴,迎来了她十四岁,这时她已经“怀孕”快三个月,因为冬服宽敞,平坦的肚子也没有惹人生疑,成化帝也正好趁机说了联姻的事。 成化帝:“这就是金钏。” 萧金钏起身出来行礼。 李闵仔细打量过她,觉得模样好算是不错,更何况自己已经是二婚了,自然不能再挑些什么,可是李氏一族的人就不大乐意了。 李玟小声嘀咕:“萧金钏可是萧太后的人,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 李闵摸摸胡茬,一脸好色的模样:“放心吧,娶回来,她连门都出不了,搞不了小动作。” 成化帝笑着问秦亲王:“王叔,你以为这门亲事如何?” 秦亲王是个明理的,哪怕知道萧太后的意图,也不会在明面上撕破脸皮,他笑容和蔼的回复:“金钏郡主嫁闵儿,我们自然是没什么话说,只怕是要委屈了萧家啊。” 萧太后顺着接:“李萧二家本就是一家人,如今算是亲上加亲了。” 秦亲王也只能笑着应和。 萧金钏抿唇再次朝秦亲王的方向行过礼才退回去,只是徽韫发现萧金钏这次来宫里似乎憔悴不少。 秋姑姑冷笑:“在家哭呢。” “呕……” 听见戚楚斓的声音,徽韫看戏的视线立马转过去,戚楚斓捂着嘴巴,酸水又从胃里涌上,她已经怀孕快五个月了,也是受了不少折磨,成化帝在一旁甚是心疼。 戚楚斓注意到徽韫的视线,等到不反胃了才笑着说:“是臣妾叫陛下担心了。” “说什么话!”成化帝搂着她,俨然不顾其他人,这种宠爱,可是前所未有的,更何况今日还是皇后的生辰,“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戚楚斓捏着手帕堵鼻,成化帝见了赶紧让人撤下,换上一碗酸甜爽口的梅子汤。 戚楚斓浅笑:“多谢皇上。” 李玟看了也忍不住说:“看来皇上对戚婕妤还真是关怀备至啊。” 成化帝打趣道:“等你成家有了媳妇儿就懂了。” 李玟笑了笑。 躺赢小太后 第44节 萧太后看了一眼徽韫:“哀家听说昨夜皇后胎动一夜没睡?” 徽韫一脸懵。 她昨夜睡得可香了好吗? 成化帝听到这句话后立马问:“皇后身体不舒服吗?” 不等徽韫回,萧太后插嘴:“皇后贤得,比不得戚婕妤会争宠,身体不舒服了,也不敢找皇帝,若非哀家说,皇帝怕是不知道吧。” 成化帝被太后说得红了脸,他确实是没太关注椒房殿的事,估计徽韫怀孕也没少吃罪吧,戚楚斓有他在一旁陪着,可是徽韫呢? “儿子错了。” 萧太后睨了他一眼。 成化帝马上就说:“今夜朕便去椒房殿陪皇后,给皇后也端一份梅子汤过去。” 王十宾领旨送了过去。 她还没拿到就嗅到一股酸味,徽韫原本就不爱吃酸,原本就没有怀孕的她也不会想吃,可是眼下她不吃只怕会惹人生疑。 成化帝盯着她:“这梅子还是去年存的,很是酸甜可口,斓儿每日都要喝几碗,喝了就不想吐了,若皇后喜欢,朕让人给你送些过去。” “谢皇上。”徽韫捧着,闷头喝了个干净。 成化帝看着也很是欣慰:“王十宾,朕瞧见皇后爱喝,你再去给皇后盛一碗。” 王十宾:“是。” 王十宾送过来时叶灼接住了,徽韫看到又一碗酸汤过来,脸上的表情又苦涩又可怜,偏成化帝的视线还时不时过来。 叶灼递给她:“娘娘。” 徽韫可怜巴巴的接过,可是一尝发现了异样,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被点了星火:“甜的?” 叶灼一笑:“奴才加了点糖。” 秋姑姑听到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难以找到任何词语来形容。 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世子有一天会对萧家的人如此温柔。 徽韫连喝了两口,然后露出甜笑:“好好喝哦。” 叶灼垂眸勾走了她下巴上挂着的棕色糖水。 作者有话说: 这是加了一点糖吗?这是在某人的心尖撒糖 第34章 三四 成化帝说来陪徽韫, 确实人也到了椒房殿,今日毕竟也是她的生辰,无论如何都很重要, 大大小小的箱子摆满大殿,秋姑姑带着人抬起库房清点, 于是正殿里又只剩下帝后与叶灼三人。 看着少女初长成, 成化帝心里感谢颇多, 不禁也想起了那年初见,现在已经时过境迁。 “今日是皇后生辰,皇后想要什么礼物。”成化帝说。 徽韫眨巴眼:“可是舅舅不是已经送过好多珠宝了吗?” 成化帝、萧太后、后妃们以及其他官员送的礼物,椒房殿都快堆不下了。 成化帝一笑:“那是皇帝送给皇后的,而舅舅还没送徽韫礼物。” 话说这还是成化帝在徽韫当皇后后第一次这样喊她的名字。 成化帝也不是喜欢徽韫,只是要让他跨出心中的坎,是还需要些功夫和时日的。 徽韫想了想:“我想要余奶娘进宫陪我安胎。”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 成化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余奶娘被接进宫那天正好二月初一, 路面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 余奶娘乘坐着成化帝安排的步辇前往椒房殿, 路上还遇见了戚楚斓等人。 “这位是戚婕妤。” 余奶娘认得戚楚斓, 也知道她勾搭皇帝的事, 见到戚楚斓时一脸鄙夷。 袁筝:“大胆!” 戚楚斓叫住:“袁筝!” 余奶娘抚养徽韫长大,早就将其视作亲生骨肉, 知道戚楚斓如此待徽韫, 心里又怎么会舒服,她忍不住反唇相讥:“当年皇后知你在萧家吃罪, 便好心带你离开, 却没想到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似你这种下贱的胚子,迟早会遭报应的。” 袁筝也护主,面红耳赤的要教训,戚楚斓及时拦住,她上前与余奶娘说:“我知你们都厌恶我,我也不想替自己辩解。” “辩?”余奶娘有理不饶人,“只怕是辩无可辩!娘娘这孩子是在广陵园怀上的吧!娘娘夜里背着我们家皇后与皇上干的那点腌臜事别以为其他人都是瞎子!你可劲儿编吧!真当人是傻子!” 戚楚斓被训得面色铁青。 正这时叶灼带着人过来了,他是奉徽韫的命接应余奶娘的,给戚楚斓颔首示意,戚楚斓盯着他欲言又止,又在他离去时叫住了。 戚楚斓给袁筝使眼色:“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叶灼看了一眼余奶娘,余奶娘也很识趣的往前走,只是她走一步三回头,最后才没了踪影。 没人打搅后戚楚斓靠近:“你留在皇后身边是不是为了报仇的?” 此话一出叶灼冷冰冰的盯着她。 这些天戚楚斓养胎足不出户,也想清楚了许多事情,叶灼既然是叶十三郎,就不可能忘记以前的事,他甘心自断命脉来后宫,只怕有别的图谋在,如今后宫里到处是他安插的人手,这一点也恰好证明。 戚楚斓握住叶灼的手臂:“我现在可以助你成事。” 叶灼推开她,阴凉发笑:“我与婕妤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那她就是吗?”戚楚斓恼怒,再怎么说,她与叶灼的关系,也比他与皇后的要强,凭什么他甘心伺候皇后,却如此不待见自己。 叶灼冷眼相看。 戚楚斓一吐为快:“你可不要忘记了,皇后她姓萧!” 清风拂面,叶灼冷笑:“我不会因为皇后姓萧而薄待,也不会因为婕妤姓戚而优待。我的喜怒,全凭个人喜好,仅此而已。” “……” 余奶娘一到椒房殿,就被飞过来的徽韫,扑了个满怀,差点还摔地上了,毕竟她年纪也大了,徽韫赶紧搀扶着她,有说有笑的进殿,让人把好吃的全部端上来。 余奶娘扶着她腰:“娘娘可不能再这么鲁莽了,仔细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徽韫示意其他人下去,然后将自己“假怀孕”的事交代了,吓得余奶娘当即脸色煞白,她起身关好门窗才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她老实巴交的踞坐:“太后、怀英嬷嬷、陈太医、秋姑姑还有叶灼都知道这件事。” “那个叫叶灼的,”余奶娘倒是不担心太后会害徽韫,“他靠得住吗?刚刚过来时遇见了戚楚斓,叶灼被留下单独说话了,万一他让人给收买,将事情抖出去。” 徽韫:“才不会嘞。” 余奶娘坐过来:“他还知道你多少事?” 徽韫抿抿唇:“我的事情他都知道的。” 站在门外的叶灼,伸手一推大殿的门,看了二人两眼,这才走进来:“皇后娘娘,教习姑姑来了。” 余奶娘畏惧的朝他颔首。 叶灼递来一只手:“娘娘。” 徽韫自而而然的握住,然后跟着他出去见人。 她已经满十四了,太后那边也没有闲着,请了淳嬷嬷来,负责跟徽韫传授男女之事。 淳嬷嬷笑容和蔼,说话亦谦和有礼,徽韫乖巧的坐着听,一旁叶灼与余奶娘守着。 淳嬷嬷问她:“娘娘可知什么是男女有别?” “知道知道。”徽韫回答。 淳嬷嬷笑:“那娘娘说来听听。” 之前听萧太后说要请人教导自己规矩,她还以为是类似于上学堂之类的东西,夜里还拉着叶灼教自己认字了,就是怕夫子来了问问题答不上来出糗,可是听到淳嬷嬷问的问题实在简单,她特别激动的说:“就是我可以跟女生牵手手,但是不能跟男生牵手手。” 淳嬷嬷看向余奶娘笑了,余奶娘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淳嬷嬷耐心的回答她:“也不全是。” 徽韫一脸懵:“啊?” 淳嬷嬷说:“可是娘娘可以与皇上牵手甚至做更亲密的举动啊。” 徽韫:“对噢。所以男女没有有别对吗?” 淳嬷嬷又叫她这天真的愚笨给逗乐了:“所以今日奴婢要叫娘娘的是——君妻之礼。” 徽韫:“那是什么?” “我大周无论是民间还是朝中,男女都恪守男女相处之道,尤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男女别说是牵手了,哪怕是见面都是不允许的。”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 “女子的手、脚、还有身子,只能夫君才可以触碰。”淳嬷嬷说,“这就是奴婢要与娘娘说的第一个规矩。皇上就是娘娘的夫君。” 徽韫忽然笑了:“那他呢?” 淳嬷嬷寻着徽韫的视线看向一旁清风肃立的叶灼。 徽韫抓住叶灼的手臂:“他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啊。” 淳嬷嬷尴尬:“这就是下一个规矩了——尊卑有别。” “所以也不能碰?”粉嫩饱满的小脸严肃的摇了摇。 淳嬷嬷一笑:“自然。好了,奴婢接着跟娘娘说君妻之礼,娘娘可有听说过夫妻之礼?” “嗯嗯。” “君妻与夫妻只差一个字,可是一字之差却区别极大,民间女子对丈夫要爱护要信任要听从,可是君妻除了这些还要多一个——敬畏。” “这个君指的就是皇上,而妻就是我们的娘娘。娘娘与陛下的相处,要注意松弛有度,皇上不比民间的男子,妻室子女众多,娘娘首先就得要有一颗仁爱之心,也要有容人的雅量,无论陛下做出什么事,娘娘都应该全力支持,不能够心生怨恨,更叫嫉妒作恶,要一心一意的爱护陛下,不能忤逆他。” 她点头:“嗯。” “君妻之礼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周公之礼。” “那是什么?” 躺赢小太后 第45节 “娘娘上次应该与陛下完成了周公之礼吧?”淳嬷嬷说,“不过娘娘应该还没懂是怎么一回事,为了让娘娘快速掌握,奴婢特意带来了一些画册子。” 余奶娘接过递给徽韫。 徽韫打开后瞧见两具纠缠在一起的人形,画册画得极其细致,细枝末节都刻画得栩栩如生,徽韫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上下浏览。 叶灼低眉扫过一眼她发红的耳尖轻笑勾唇。 她看完后伸手捂着脸蛋:“这……这是什么呀?” 人类对于这些事似乎总有些无师自通的门道在里面。 淳嬷嬷见她开窍,又递出第二幅画。 徽韫接过翻看脸蛋更红了。 这幅画描绘的是男子与女子局部细节的近景,她仿佛还能看到花端垂涎欲滴的露珠。 淳嬷嬷见状又递出第三张。 徽韫红着小脸接过,这一幅与上两幅不同之处,就在于姿势稍稍变化。 她都看过然后推开。 气氛又热又辣。 淳嬷嬷又拿了几副不一样的画册子出来给她看,好奇心推使着徽韫把这些画册全部看完了。 最后一副时她指着画里男人手里的物件问:“这是什么?” 淳嬷嬷回:“趣味罢了。” 徽韫合起画册交给一旁的叶灼拿着:“噢。” 淳嬷嬷紧接着拿出了自己的镇家之宝。 徽韫打开惊:“不是画?” 淳嬷嬷还是笑:“是书。请娘娘在三天内,把这本书读完,届时奴婢前来检查。” 这书不厚,大概也就十几页,可是她不怎么认字啊。 她抿下唇:“好。” 淳嬷嬷起身行礼:“那今日的教习就到这儿了,奴婢去长乐宫给太后娘娘复旨。” - 夜里徽韫趴在床头,拿着画册子左看右看,是越快脸蛋越红,竟连叶灼何时进来的,她都没有察觉,等发现来人后,她赶紧将画册藏好,可是脸都快红透了。 叶灼装作不知道:“娘娘今日还要学字吗?” 徽韫想了一下:“今日淳嬷嬷留下的那本书呢?” 叶灼从抽屉里找出来给她。 徽韫没接,眼巴巴望着:“你念给我听好不好呀?” 叶灼没说话,低头翻了几页,再抬头看向她。 徽韫一脸纯真:“你也不认识上面的字吗?” 叶灼:“……” 他倒是认识。 就是…… 作者有话说: 夜里共读h物,就问刺激不刺激 第35章 三五 淳嬷嬷留下来的书, 是民间大销的淫-书,里面是“五毒俱全”,还囊括了不少物件的使用, 每一章的标题也是取得甚是露骨。 例如: 一、:俏新娘洞房吹胡箫。 二、:新郎官醉闹葡萄架。 三、:新妇戏狗邀夫午战。 …… 叶灼随手翻了一页,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徽韫抱着枕头坐好:“她三日后就要来检查了, 你不给我读我肯定被罚, 到时候手心又要肿, 椒房殿就只有你识字,你救救我嘛。” 叶灼落座盯她片刻,面无表情的照着书念,书本行文还是偏白话的,不至于让人晦涩难懂。 叶灼的声音很好听,还带着一些低沉的沙哑,徽韫楞楞的跟随他的朗读, 视线从他干涩的唇瓣上,然后下滑至他裹紧的领口, 然后随着文字的描绘慢慢往下移动, 最后落在了不应该落的位置上, 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的画册看到的东西。 话说他还有吗? 叶灼喉结滚动:“看哪儿呢?” 徽韫身体一怔, 挺直了腰板子。 见她身体如火焚烧, 叶灼不知是想到什么,他置下书本靠近:“这样读娘娘能懂吗?” 徽韫下意识后退。 叶灼浅笑伸手扶住她的后颈, 修长的指尖在她的皮肤上点:“倒不如亲自上手来得深刻。” 空气中很明显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是徽韫的。 记忆中模糊的回忆与画册子里的人形交错, 她到此刻才明白当时自己有多滑稽,还傻乎乎的帮着叶灼摇床摇得可欢快了。 她登时蹿红, 瓮声瓮气:“你欺负我什么都不懂。” 叶灼被逗笑了:“嗯?” 她低下头, 弱弱的说:“就上次的事, 你分明故意的,现在我长大了,才不会被你哄着玩。” 他还是笑,带着些欣慰,又带着几分愉悦,还有些许忍俊不禁。 徽韫揪了揪袖角,然后抬起头看他,四目相对深入深出,半晌过后她小声说道:“不许再欺负我。” 叶灼莞尔:“奴才不敢。” 自徽韫猛补这方面的知识后,她沐浴的时候就不让叶灼进了,叶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徽韫甚是别扭的说:“男女有别。” 叶灼一笑转身离去。 小皇后愿意把他看做男人其实是个好事。而且她确实大了,该给小姑娘一点秘密。 等到三日后淳嬷嬷来检查,徽韫可就心里犯难了,她也就第一天让叶灼读了一页,剩下的内容她实在听不下去,所以并没有完成淳嬷嬷留下的任务,淳嬷嬷过来一检查,很快发现了端倪,她也老实交代自己没有读的事实。 淳嬷嬷问:“娘娘为何不读?” 徽韫低头抠手:“害羞。” 淳嬷嬷:“……”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读倒也没什么,可是叶灼念给她听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明明知道叶灼是个太监,可面对着那样一张清隽的脸,徽韫没法子专心致志,不过这些话她倒是没有跟淳嬷嬷说,淳嬷嬷见她读不下去书,只能口头讲述。 这一次叶灼没有陪着,徽韫倒也没那么羞涩了。 “用房中之术,行九浅而一深,待十候而方毕。既恣情而乍徐,亦下顾而看出看入。1” 淳嬷嬷动作着给她看。 徽韫因为害羞所以用手捂住了眼睛从指缝偷看。 淳嬷嬷说完基础,便拿来了些物件:“这些都是从西域过来的宝贝,可用作闺房调-情之用,宫中没了命根子的太监,也经常用此物来与宫女苟合。” 徽韫探出脑袋看了看。 淳嬷嬷又拿出一根香:“此药换做迷情香,只要稍稍燃上一柱,便能使天地阴阳颠倒。这些瓶瓶罐罐也都可以达到迷情的效果,只是药剂不同,作用也会稍稍诧异。就比如这花颜开,只对女子作用。” 徽韫打开闻了一口。 淳嬷嬷急忙叫住:“娘娘可千万不要误食了,这类药到底还是伤身的,不过只好控制好用量,用来增添情.趣也并无不可。” 几天的教导结束后,淳嬷嬷也离开了椒房殿,徽韫也将那些东西,全部锁在了柜子里,日子又恢复如常,只不过春日已经到了,该脱下冬服换春装,没了厚重的冬服为了隐瞒假怀孕的事,她不得不在肚子里塞东西,还得多穿一两件衣服,以免露出马脚。 三月三的清早议事,徽韫连灌了好几口凉茶,又取来扇子扇风,可是还是热得浑身冒汗。 贤贵妃一脸困惑:“皇后娘娘最近这是怎么了?都已经三月份了,怎么还穿这么多。” 余奶娘回答:“娘娘怕冷。” 正这时戚楚斓过来了,这还是她封妃后第一次来椒房殿,这是太后的吩咐,虽说她有孕在身,可是毕竟已经出了冬,出来走走也有助于身体,戚楚斓整个胖了一圈,不过哪怕胖了脸蛋也好看。 宫里其他后妃仇视深切,话里话外都在暗暗的针对她,戚楚斓亦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从前还只是皇后身边伺候人茶水的丫鬟,如今摇身一变倒与我们平起平坐了,这种福气可不是我们能比得上的。” “戚妹妹与皇后一前一后怀孕,陛下日日夜夜陪伴戚妹妹,要不是皇后娘娘大度,这口恶气我可忍不下。” “……” 徽韫挡着嘴巴问:“为什么她们要合起伙来欺负戚婕妤啊?” 秋姑姑回:“因为嫉妒。” 徽韫纳闷:“那为什么她们不合起伙来欺负我呢?” 秋姑姑一脸无奈:“娘娘又不得皇上宠爱。” “幸好我不得皇上宠爱。”徽韫松口气拍拍胸口。 秋姑姑:“……” 在深宫之中要想活得好,首先一点就是离皇帝远点,然后再找一个可靠的靠山。譬如贤贵妃,她不得皇帝宠爱,也不会有人针对,可是她家族势力庞大,也没有人敢为难;而徽韫出生不好,可有太后帮持,皇帝对她心生愧疚,身边又有叶灼照顾,她过得自然舒坦安心。 三月宜踏春。 太后邀请了不少的女眷共赏御花园百花齐放的盛景,萧家两姐妹也一同应邀入宫,萧金钏的婚事在即,她整日愁眉苦脸,已经不复往日嚣张跋扈的气焰,而萧银钏亦是郁郁寡欢,人也跟着没了精神。 萧太后也已经给萧银钏物色好了夫婿的对象。 躺赢小太后 第46节 比萧金钏好不少,是个朝廷二品大官,人长得还不错。 萧太后因为身体原因就没出去同大伙赏花,作为皇后的徽韫只能做东道主,待替太后招待众女眷。 萧金钏与萧银钏规规矩矩的过来给她行礼请安,总被她们欺负惯了的徽韫一时之间还不太能接受。 叶灼轻笑:“狗是打服的。” 春日踏青除了赏花,还有一项必不可少,那就是共游青绿湖,船桨推开一层层浮萍,心旷心怡的感觉油然而生。 女眷们都上了小船,其他太监宫女都在岸边等着,这个时候成化帝也过来凑热闹了,他站在岸边欣赏着风光,一眼望去发现了人群中最耀眼的戚楚斓,她面色饱满红润,然后再是被人群遮掩的徽韫,她趴在船边伸手指着湖里的锦鲤,笑容天真又烂漫。 “看!那边!还有那边!” “今年怎么这么多锦鲤啊?” 徽韫发现这些锦鲤好似是跟着自己在游,她走到哪里锦鲤就游到哪儿,别人喂食都没用。 “它们都跟着我欸!” “还真是!” “听说向锦鲤许愿很灵的。” “真的吗?” 徽韫满是期待的双手交叉,许了一个万事顺意的愿望,可没等她睁开双眼,小船竟然还是左右摇晃,只在顷刻间船身倾斜,直接翻身倒扣在水面上,轰隆一声炸出巨大的水花,猝不及防的灾祸,使得岸上的人也傻了眼。 成化帝二话不说跃身如水,他看了一眼徽韫的方向,那边戚楚斓也在水里挣扎,他稍做判断,一咬牙齿,朝着戚楚斓游去。 岸上为数不多会鳬水的太监也跃身入湖营救众人。 “陛下……” “斓儿,朕来了,朕来了。”成化帝搂住戚楚斓的腰,将其挂在身上,一手游着往岸边走,上岸后不断拍打戚楚斓的背,戚楚斓吐了一地的水,然后抱着他哭了起来。 “朕在呢,朕在呢。”成化帝苦笑不得的捏她鼻子。 戚楚斓余光往湖里挣扎着的徽韫身上瞄了一眼,双手紧紧搂着成化帝没有松开。 成化帝猛然想起:“对了,皇后,皇后她……” 一回头叶灼已经将徽韫扛在肩上抱上了岸。 戚楚斓心虚的眨了眨眼睛,依偎在成化帝怀里没动。 叶灼拍了拍徽韫被浸白的小脸,然后双手交扣,使劲挤压她的胸口,余奶娘哭着在一旁给徽韫掐人中,叶灼见挤压没有效果,直接给她扛在肩上,用力拍打她的后背,几下后徽韫终于有了动静。 “皇后,皇后。” 成化帝亦是欣喜,伸手欲查看徽韫,却被叶灼直接挡住,叶灼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太医院方向走了,剩下成化帝与戚楚斓,二人僵硬的站了许久,戚楚斓是心虚也是后悔的,她刚刚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有了坏心思,成化帝心里说不上来的一股苦闷与烦恼。 “咳咳咳咳……” 叶灼一手扶着徽韫冰凉的脸,春江水可比冬水还有寒,她掉下去泡了一小会儿身子已经凉透了,鼻涕水也跟着流下来。 徽韫就算是裹紧了身上叶灼的外袍还是瑟瑟发抖,叶灼轻轻拢住她,徽韫立马紧紧贴上去。 不久余奶娘将熬好的中药端上来吹凉喂徽韫,但此时的徽韫已经因高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秋姑姑感觉棘手:“这可如何是好啊,药喂进去全给吐了,看来只能用筷子撬开牙齿了。” 叶灼伸手接过药,就着大碗喝了一口,然后捏着徽韫的小脸,二话不说低头堵住。 秋姑姑心惊瞪大双眼。 叶灼面不改色的舔走唇角上溢出来的中药,低头又喝了一大口中药,动作没有片刻迟疑,捏着小皇后肉滚滚的脸蛋,温柔的含住她微微开启的两片唇瓣。 秋姑姑见状只能先出去了,余奶娘打发完成化帝过来,秋姑姑不敢叫她发现里面的事,只能想辙子先拦住余奶娘:“里面有掌印伺候就行了,我们先去长乐宫报平安。” “可是……” “走吧走吧。” 余奶娘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多看一眼。 叶灼将碗里剩下的一口中药含住再一次低头吻住小皇后的唇,他睁着眼睛盯着小皇后紧紧拧巴着的双眉放平,将药全部用舌头渡给小皇后咽下口,然后取来手帕将徽韫脸上的药渍擦拭干净。 徽韫糊里糊涂的含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叶灼一笑:“笨蛋。” - 徽韫意外落水流病后,萧太后没再允许她出门,说等她平安生下孩子之后,方能放她出椒房殿,萧太后此举也是为了保护她,否则随着月子越大,被发现假怀孕的风险也就越大,太后自然不愿意冒险。 另一边的戚楚斓月子也大了,成化帝日夜守着她不肯离开,萧太后不得不找机会拆散两人,否则等到生产那天可就不妙了。 正逢西南战事到了关键时刻,萧太后便向成化帝提议:“皇帝不如去前线探望探望军将?扬我大周国威!” “可是斓儿与皇后还有身孕。”成化帝犹豫,“朕得陪着她们。” 太后一本正经的说:“女人生孩子跟男人又没有什么关系,皇帝是会医病还是会接生?留在宫里也无用,倒不如去前线,皇帝现在过去,她们生产那日也回来了。” 离戚楚斓生产还有三个月,徽韫生产还有整整五个月。 “皇帝不是一直想亲理朝政吗?”太后用话刺激他,“哀家如今可是给了你这个机会,如果陛下此事半得漂亮,那日后哀家就把朝政大权尽数归还陛下。” “好!” 另一边的椒房殿里热闹了,徽韫虽然出不了椒房殿,可是她平日里也没有闲着,总能找些乐子让自己开心。 叶灼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在半道上遇见了齐王,齐王浅含微笑朝他走过来,嗅到他身上一股子的血腥味,也猜出他出宫所为何事,东厂的人办事心狠手辣,他也是早有领教的。 齐王:“掌印这是出宫替太后办事还是皇后娘娘?” 叶灼冷眸一掀,不屑于回答他。 齐王一时尴尬,不过也只片刻:“掌印如今已经坐到了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位置,只可惜还是个孤家寡人,夜里岂不孤独?宫里连小太监都找了对视,掌印却没有,本王都替掌□□疼呢。话说本王府里边倒是有几位娇俏的可人儿,如若掌印喜欢,本王这就送过来。” 齐王这人惯爱搞事,他这么做无非找个靠山罢了,此前往宫里安置了不少美娇娘,从前想利用穆紫苑染指皇家血统,前不久又联系上了戚楚斓,如今是把算盘打到他身上了。 不过叶灼怎么可能上当。 看着渐行渐远的玄色人形,齐王的拳头又握紧了些。 叶灼刚到椒房殿外面宁泰就偷偷摸摸过来了。 宁泰:“萧金钏被李闵打了,今日跑到御前告状,不过让太后给劝回去了,李闵也被关了禁闭。” 叶灼满不在意的扯了扯唇角,他之所以提议萧金钏嫁李闵,一来是给徽韫报仇没错,二来是为了挑拨李萧两家的关系。萧金钏性子高傲自大,李闵又是个大男子主义,一言不合两人就得打,萧金钏与李闵不和势必影响两家,这才是他促成这桩婚姻最大的好处。 而情况确实如他所料。 叶灼冷着眉目:“给萧金钏再加把火。” 宁泰:“是。” 叶灼只身立在椒房殿外,仰头望了片刻蓝天白云,推门里面就传来欢声笑语声,穿过抄手游廊往里走,水榭庭院中间好些个女子,捂嘴拍手发笑,玩得不亦乐乎。 徽韫蒙着眼睛,张开双手抓人:“都去哪儿了啊?” 方蓉故意往另一个方向拍手,引得徽韫笑嘻嘻的摸了个空,也逗得其他人捧腹大笑。 “哼!”徽韫站在原地,“停!” 她一喊停所有人果然停在原地不再动弹了。 这时叶灼走过来,朝方蓉一行人挥手,方蓉忍笑偷偷离开,叶灼看了一眼徽韫,她挺着六个月的假孕肚,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 徽韫隐约嗅到呼吸声,她试探性的伸手摸了摸,在摸到人后笑颜绽放,小手更加放肆的上下乱摸,又抓着他骨节分明的手。 “这是谁啊?” 方蓉嘻了一声,看得也很欢乐,毕竟叶灼第一次同她们一起胡闹,这种事情可不多见呐。 徽韫皱着眉头:“方蓉?” 方蓉否认:“不是。” “不是吗?”她仰头,想通过缝隙观察,却被一只大手,狠心的捂住了眼,“那就是方华。” 方华:“也不是。” 方蓉兴奋不已的推了方华一把:“娘娘再仔细摸摸脸。” 徽韫听话抬高手:“好滑啊。” 她摸到叶灼的鼻子,用手捏了捏他的鼻梁,然后往下摸到嘴唇,很薄很薄的触感,紧接着就有点扎手了,她摸了半天也没猜出来。 叶灼见她有点怄火于是上手解下了她蒙眼的布。 纱布一落,她眼睛亮了。 叶灼凝了一下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说:“娘娘竟认不出奴才,奴才的心都被伤透了。” “我……” 她又没有摸过叶灼的脸。 今天还是第一次嘞! 不过…… 也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徽韫才发现一件事,她盯着殿里的小太监看,叶灼瞧见直接挡死。 叶灼语气怪阴森的:“娘娘这是看上谁了?” 殿内的小太监听到吓得不轻。 徽韫凑近看他,叶灼微微后撤。她的眼睛很明亮,实在是不能对视。 叶灼极不自在的错开眼。 忽然徽韫伸手戳他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子:“你为什么有胡子啊?” 叶灼:“……” 才进来的秋姑姑吓得直接打翻了手里的盘子,她赶紧过来请罪,也是这么一出戏,徽韫才忘了胡子的事,叶灼回到房间后拿着镜子照了照,他刮得很干净,其实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徽韫也不是看出来的,而是上手摸出来的。 徽韫的病还没好,药也一直没有停,余奶娘伺候徽韫吃药时,叶灼视线下意识扫过徽韫的唇,上次软绵的触感霎时涌上心头,徽韫自然是不晓得叶灼做的那件事,她见叶灼盯着自己瞧,还傻乎乎的上手抓了抓脸蛋,以为是弄花脸了。 叶灼这才淡淡挪开视线。 “不好了,不好了……” 方蓉急匆匆的闯进来,被秋姑姑一个眼神训斥后,她才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当。 躺赢小太后 第47节 徽韫推开药碗站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已经快三个月没出门了,人都快别出霉味了。 方蓉回道:“是秦亲王的李闵府里出了大事,金钏郡主被……被人给活活打死了。” 徽韫吓得眼睛:“什么?” 不觉奇怪的叶灼一脸平静:“几时出的事?” 方蓉回:“就在昨日夜里,李府一直瞒着,后来金钏郡主的丫鬟逃了出来,已经闹到长乐宫了。” 一个月前成化帝御驾亲征西南战区慰问将士,成化帝膝下无子,所以现在朝中由秦亲王暂时监国,也难怪李闵会如此猖狂了。 可萧金钏毕竟是萧太后的亲祖孙啊! 徽韫急匆匆的去了长乐殿,已经到了深夜,可长乐殿里人乌泱泱一片,她来时萧金钏的尸身也被抬了进来,乍一看通身的淤青,前段时间的三月踏青,萧金钏就没来宫里玩乐,恐怕是害怕人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害吧,她要面子。 “金钏?”文惠公主心痛到说不出话来,抱着萧金钏的尸体痛哭,“金钏!我的金钏啊!是娘对不住你!是为娘的对不住你!” 秦亲王推了李闵一把,这时候李闵也知自己做过了,可是当时萧金钏胡搅蛮缠,他也是气急之下才掐她脖子的,可谁知道就这么死了,他害怕被人知道,于是关押了萧家的陪嫁丫鬟,将萧金钏的尸体藏在闺房之中,可谁曾想萧家的丫鬟竟然逃出了天罗地网,还瞒天过海的来到了长乐宫。 萧太后看不下去,让人用步遮住尸身,她掐着椅角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 萧金钏的丫鬟鲤子哭着将实情全部告知:“我家小姐是叫李闵活活给掐死的啊!只因我家小姐抓到李闵在外面包养了扬州瘦马。于是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李闵更是帮着那扬州瘦马侮辱我家小姐,小姐气不过用东西砸了李闵,于是……于是李闵竟将她给掐死了,小姐死后李闵为了不让人知晓此事,甚至打算将小姐伪装成病逝,后来奴婢拼死从李家逃出,路上幸得好心人帮助这才进宫见到太后,小姐在临时之前还是喊着外祖母外祖母,还请太后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本宫要杀了你!” 文惠公主听着丫鬟声情并茂的讲述,仿佛已经见到了萧金钏死时的惨相,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想手刃李闵报仇雪恨。 怀英嬷嬷只能先拉住。 秦亲王见状出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闵挤挤眼泪:“太后不要听那贱婢胡说八道,事情的起因是萧金钏先拿花瓶砸我,我忍无可忍才还的手,只是没想到……下手重了。” 文惠公主:“你说什么!” 李闵丝毫没有愧疚:“萧金钏原本就是个野姓郡主,我可是大周皇室血脉,原本就是她高攀。” 萧太后拍桌:“放肆!” 李闵翻了记白眼:“萧金钏是你们萧家的人,太后自然是帮亲不帮理了,不过我李闵也不怕你,你若是敢动我分毫,我李姓兄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亲王:“闵儿!” 太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亲王见状找补:“太后息怒,两孩子还年轻,打闹也是常有的,闵儿一时下手重了,这确实是他的不对,要是因此伤了李萧两家的和气,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亲王倒是戳中了太后的心思,太后之所以让萧金钏配李闵全都是为了收拢李家,可李闵搞出这么一场好戏,现在没法收场了。 此事一直闹到后半夜才算完。 秦亲王领着李闵完好无损的离开了长乐殿,剩下文惠公主泣不成声,萧银钏也哭哑了嗓子,萧几何亦是捶胸顿足,恨不是冲到李家亲手杀了李闵。 萧几何:“我就没见过像他这样杀了人还这么猖狂的!难不成我的金钏就这么白白惨死了!谁让人家姓李啊!谁让人家姓李呢!” 萧太后捏着眉心也止不住心口那一阵阵的刺痛。 有心疼,也有气的。 文惠公主趴在萧太后腿边:“母后……金钏可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啊,她可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啊。” 萧太后落泪:“文惠……” 徽韫傻儿吧唧的站在一旁看,明明她也是姓萧,可是她完全不能感同身受,就像是个局外人。 此时叶灼不紧不慢上前。 文惠公主看见他扑上来撕扯捶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提议嫁李闵!我的金钏就不会死!” 叶灼面无表情的站在没动,小太监上来拉开文惠公主,萧太后稍稍缓和些回头问他:“你有什么好主意,只管说出来听听。” “就是他害死的金钏啊母后!” 萧太后看向叶灼:“叶灼!如果给不了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哀家就要了你的命!” 徽韫瞪大眼睛想要过去。 余奶娘拉住她:“徽韫!徽韫这不干你的事!不要插嘴!” “叶灼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完徽韫挣开余奶娘过去拉住叶灼的手与他并肩作战,太后看了她一眼,继续盯着叶灼等他说话。 叶灼一笑:“奴才的建议是……处死李闵。” 萧太后:“什么?” 这下文惠公主也不闹了,连萧太后都不敢说处死,没想到叶灼竟有如此的胆量,敢以一己之力得罪整个李氏一族,如此的胆量与魄力,当真是个不惑之年的少年郎?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也难怪太后如此信任他了。 叶灼浅浅微笑:“奴才建议太后当众处死李闵为金钏郡主报仇。” 萧太后细细斟酌:“叶灼你说这话可是认真的?” 叶灼点头:“金钏郡主乃是太后的宝贝外祖孙,如今惨死李闵手里,如果不给萧家人一个交代,只怕是会让姓萧的心寒,也滋长了姓李的嚣张气焰。太后原本是想借联姻笼络李家,可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太后的政策也该变一变了。” 萧太后痛定思痛,可头脑还是理智的:“可是李闵他毕竟是李氏的直系子孙啊。”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莫遑他只是个亲王之子。金钏郡主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李闵岂会不知,可他之所以敢做出此等恶事,必然是李氏一族在背后怂恿的,否则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猖狂。” “对!”萧几何爬起来,“一定是有人指使的!李闵就是个怂包!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文惠公主也豁然开朗:“原本李家就不愿意与我们萧家结亲的!” “既然李家不承太后这个情,太后也不用再顾及其他。”叶灼握着徽韫的小手,不紧不慢的说,“金钏郡主的死,罪在李闵,所以处死李闵,合情合理且正当,天下人不会说什么,顺便给了萧家一个交代,也打李家一个下马威。” 听完萧太后心里颇为震惊的盯着叶灼自信的笑容许久后才出声。 太后:“萧几何你怎么看?” 萧几何怂怂的回:“我……我不知道。” “金钏是你的亲骨肉!”太后恼怒,“叶灼一个太监,都敢跟哀家说处死李闵替金钏报仇!你一个当父亲的这点胆量也没有!废物!银钏,躺在地上的可是你姐姐,你认为哀家应该如何处置李闵?” 萧银钏如今也嫁了人,嫁人后自然要为夫家着想,她的夫家与李姓子孙走得近,她也是不敢对此事妄作评论的。 “银钏也不知道。” 萧太后气得喉咙冒火,她转向叶灼身边的小人:“徽韫呢?” 徽韫一脸坚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听到这句话萧太后发黑的脸色才算勉强好点。 “哀家记得,金钏待徽韫并不好,可是!徽韫都敢说替她报仇,你们一个个的,就如此畏首畏脑!要是哀家百年之后!我萧氏一族必定玩完了啊!看来哀家选徽韫当皇后还真是选对了人!你们一个个的就这么没血性没骨气!哀家还指望你们能替哀家分忧?只怕哀家死后你们连个纸钱也不敢烧吧!” “母后……” “祖母……” “姑母……” 萧家三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 徽韫回椒房殿时,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讲话,一直到沐浴后上床,她整个人还是皱巴巴的。 叶灼蹲下来看她:“有心事?” 徽韫掀眸清澈见底,像山涧里的小溪,丝毫没有尘雾沾染,她盯着叶灼好看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刚刚我吓死了。” 叶灼轻轻握住她的手。 徽韫也反握住:“我好害怕外祖母一气之下杀了你啊。” 叶灼问:“如果奴才死了,娘娘会难过吗?” 在这句话还没问完之前徽韫就已经伸手抱住了叶灼的脖子,她虽然没有回答,可是这个动作足矣。 漆黑的眸子愈发温柔,叶灼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味,他刚刚注意到余奶娘的动作了,其实哪怕那个时候徽韫不过来,他也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趋利避害才是人的本质,更何况那件事确实与她无关,她没必要掺和进来。 可是小皇后义无反顾的牵住了他的手。 站在了萧家的对立面。 他双手扶着徽韫的脖颈,视线在她饱满的唇瓣上,偏小皇后什么也察觉不出来。 徽韫擦了擦眼角:“等我以后当了太后就没人敢动你了。” “娘娘要护着奴才?” “自然啊。” 她下意识摸摸肚子,叶灼低眉看下去,也伸手摸了摸“孕肚”。 徽韫说:“还有四个月。” 第二日的朝堂可算是炸开了锅,但凡有点血性的萧家人,知道萧金钏惨死李闵却没有受到惩罚,无论如何都要秦亲王给一个交代,秦亲王护着自己的儿子置之不理,李萧两家的矛盾可谓是到了极点。 这时太后出马,将李闵抓了起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头首给砍了下来,也震慑了李氏一族。 这件事的效果很好,太后对叶灼愈发信任,又把前朝的权利给了他,里面包括了京城的军防。 太后不信任李氏一族,可是萧家没有可靠人手,京城巡防可是重中之重的军务。 太后自然要选可信任的人,这个人叶灼是当仁不让。 如此一来叶灼更忙了。 一日太后将叶灼召去,在看过京城的军防布置图后,二人开始商量戚楚斓的事,她的月子已经到了九个月,不日即将临盆,成化帝也快从西南回来,此事宜早不宜迟。 萧太后召来接生婆:“这是京城有名的接生婆,还擅长催生术,你要抢在皇帝回宫之前,将戚楚斓的事情处理干净。” 叶灼接过药粉:“是。” 太后又吩咐道:“死胎哀家也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天就不要让皇后出门了,以免露出什么马脚。” “是。” 这时徽韫正在绿水湖游玩,她瞧见齐王与戚楚斓在一起,正纳闷呢,齐王就发现了她,含笑点头。 戚楚斓也回头:“皇后。” 齐王阴阴盯着徽韫的方向:“现在萧家和李家闹僵,李家也是不会允许姓萧的当皇后的,只等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瓜瓜落地,本王必定将凤位拱手捧到娘娘面前,届时娘娘可不要忘了本王的苦劳啊。” 戚楚斓睨他。 躺赢小太后 第48节 齐王笑着离开,还过去与徽韫打了个招呼,走时眼神瞟到方华,方华会意端上安胎药。 徽韫接过:“今日怎么叶灼还没回来啊?” “掌印身兼多职,自然公务繁忙。”方华盯着她手里的药,“娘娘快趁热喝了安胎药吧。” “好吧。” 她平时是不喝安胎药的,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怀孕,干嘛遭这个罪,只不过今日叶灼不在,方华眼巴巴看着,她不好从中作梗。 方华亲眼见她喝完,算计着时间在殿外等,可始终不见里面有声音,齐王那边也是等不及了,方华只是想辙子出去会面。 齐王问:“药可吃了?” 方华点头:“奴婢亲眼目睹娘娘把堕胎药全吃了的。” 齐王纳闷:“可是为何到现在椒房殿里还没有消息?” “这……” 徽韫喝完那一碗药,别的事情也没有,就是肚子开始疼了,叶灼回来后一问才知道,她今日多喝了一碗安胎药,取来药渣让李太医检查,李太医吓得笔直跪地。 叶灼问:“掺了什么?” 李见山回:“红花。” 秋姑姑与余奶娘回头看向叶灼,他似乎面上看不出来半点神色,可是握在椅角上青筋暴起的手背,已经彰显了他的愤怒,好在徽韫肚子里是没有孩子,否则……没有否则,也没有下一次了。 “今日的药是谁熬的?” 方华一行四名宫女跪下。 “拉出去砍了。” “……” “掌印饶命啊,掌印饶命啊……” “以后娘娘的吃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都不能让她入口。” “是。” 余奶娘掀眸盯着叶灼那张怒而不发的脸一时陷入沉思。 他对徽韫的关心看起来不像是逢场作戏啊! “来。” 叶灼一抹满手冷汗,他轻轻扶住徽韫的脸,将止疼的药喂到她嘴边,徽韫皱巴巴的看着他,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她似乎永远那么乖,连疼起来都是默默流眼泪。 将人从榻上扶起,徽韫疼得直抓他的领口,脑袋闷在他胸间。 叶灼舀了一勺药:“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徽韫皱巴巴的抬起头,烫红的眼尾无声滑下一滴泪,她虽然不晓得叶灼在说什么,她只知道他此刻有一种愤怒的温柔。 叶灼问:“苦吗?” 徽韫含泪点头。 他低头尝了一下,然后笑着喂她吃:“确实很苦。” 徽韫也没顾得上叶灼与自己用了同一根勺子,因为以前余奶娘喂她吃药时,也会自己先这么尝一口,所以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就着汤勺喝了大半后,剩下的叶灼没让她喝了,又从怀里拿出一颗蜜饯给她,她抓着叶灼的手看了一眼,一口咬住叶灼的手指,然后将蜜饯衔如口里。 指背上浅浅的齿印,还挂着些许剔透的津液。 不久徽韫在药物的作用下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 戚楚斓临近临盆的这几日总是睡得不安生,或许是因为成化帝不在的缘故,她夜里时常汗流浃背的从噩梦中惊醒,她梦见自己被疯狗撕咬,连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保住,因此袁筝夜夜守在床边,生怕戚楚斓发生事,成化帝临走之前千叮铃万嘱咐,可绝对不能出事。 听见动静,袁筝掀开床幔,果不其然,戚楚斓再次惊醒,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惊魂未定的模样。 袁筝倒来水喂她:“娘娘怕又是做噩梦了,先喝口水缓缓,陛下过几日就要回来了,您不要害怕。” 戚楚斓一把抓住袁筝的手,因为才睡醒,声音沙哑而干涩:“袁筝,我又做噩梦了,还是一样的梦,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啊。” “娘娘别怕。”袁筝给她拍背,“不会出事的。陛下临走之前不是把尚方宝剑留给娘娘了吗?没人敢对娘娘做什么的,这些日子不都是风平浪静吗?娘娘放宽心好了。” 听言她才稍稍安心,还没躺下又爬了起来,抓着袁筝的手腕问:“接生的婆子可找过了?” “早早就来宫里了,是京城有名的接生婆,从来就没失过手。” “那就好。” “娘娘安心睡吧。” 袁筝再次合上床幔,戚楚斓抓着被褥,睁大眼睛盯着床板,脑海中满是徽韫落水的情景,那一日她确实是起了歹心,如今是越想越害怕,原本就是自己对不住徽韫在先,竟然还因为嫉妒,差点让徽韫丧命湖中,那个画面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是……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她现在已经成了皇帝的女人,腹中还怀有皇帝的孩子,只要她可以挺过这一关,说不定还能当上皇后呢,到时候她就能为家里平反了,也可以将叶灼调到自己身边来伺候。 想着想着她再次合上了眼睛。 穿堂风长驱直入,吹乱了床帏的纱帐,戚楚斓又一次惊醒,在瞧见门外的墨色人形时,她怔怔的愣在原地没敢动。 来人一袭墨色长袍,文质彬彬的走进来,霎时房间里灯火通明。 戚楚斓:“叶……叶灼。” 作者有话说: 1借用白行简的文章。(千万不要去阅读,否则你会大开眼界) 第36章 三六 戚楚斓月子大了后, 就鲜少再出门见人,所以也没再见过叶灼,今夜叶灼不告而来, 一袭墨色的圆领长袍,衬得他温文尔雅, 其实这类的词与他的为人是不沾边的, 可是他如此面若傅粉的容貌, 总能给人一种温和而雅致的错觉,要知道他昨天才杀了盛家八口人。 瞧见叶灼她心里欢喜:“你是过来看我的吗?” 叶灼拿着一根红烛点燃另一根红烛,冷峻的眉眼在火光中依旧不着片缕温度,这种阴森的气氛让戚楚斓下意识察觉到了危险。 他点着红烛走过来,低眉瞧了眼她的肚子:“娘娘快生产了吧?” 戚楚斓点头:“下个月。” 叶灼盯着她格外大的肚子说:“娘娘肚子里的只怕是个双生儿。” 戚楚斓也点头:“吴太医说或许是个龙凤胎。” 叶灼一笑:“有儿有女,真是不错。” 戚楚斓试探性的握住他的手,她在孕期, 人是憔悴的,刚才又做了噩梦, 头发凌乱不堪, 眼神亦是楚楚动人, 叶灼低眉瞧上一眼, 漆黑的眼底依旧没有任何色彩。 戚楚斓笑了, 嗫嚅着他的名字:“叶灼,叶灼, 叶灼……真好, 你能过来看我,真好, 我以为你会怪我的, 我以为你会因为皇后而记恨于我, 能看到你可真好。” 朦胧虚幻的水雾缠绕着一句挺拔而冷漠矜贵的身躯,热气拂过他俊冷的轮廓,衬得愈发尊贵无双,眉眼凉薄寡淡,把人推入万丈深渊,她却偏偏不要命的痴迷沉沦,若非如此也断不会如此糊涂,竟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了仇人的儿子,她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眼神毫无遮拦的流露出爱意,叶灼面无异色的凝视着。 秋姑姑将熬好的催生药端来,赤色的碗里飘着腾腾热气,戚楚斓下意识睁大眼睛往后缩。 叶灼接过递给她。 戚楚斓害怕:“这是什么药?” 叶灼掀眸盯住,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催生药。” 戚楚斓惊愕,口里极其干涩:“催……催生?” 怀英嬷嬷带着接生婆也进来,见戚楚斓半天没有喝药,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开始往她嘴里塞,怀英嬷嬷跟着太后多年,诸如此类的事情干得可不少了,一些没吞下去的药,从戚楚斓的鼻孔里漏出,她被呛得狼狈凄惨,叶灼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底滑过一丝怜悯,可戚楚斓确实亦是活该,碰了自己不该碰的,总得付出点代价才是,他扔下一块绣着火焰的手帕给她,手帕。簌簌飘落,似浮萍般的人。 戚楚斓忽然恍悟,双眸凄惨可悲,伸手用力一捞,可惜的是慢了一步,光滑的布料从指尖擦过,然后一晃而过,只余指尖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触感。 “叶灼!” 她的声音像是生了锈的乐弦。 已经走到门口的叶灼猛然停住步履。 戚楚斓挣开怀英嬷嬷与秋姑姑两个人的禁锢再一次喊他的名字:“叶灼!” 从外推开门的余奶娘冷声提醒:“皇后娘娘还在等您。” 余奶娘像看透了他的犹豫,眼神里带着几分提醒,故意搬出他在意的笨蛋小皇后,想要以此来断了他的怜悯之心,毕竟这样的场景很难让人不为之动容的,可叶灼的心肠其实要比寻常人想象的要硬很多,身躯已经有了往前的趋势。 戚楚斓不甘心的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叶灼……” 此时叶灼没有片刻迟疑的出去关上了门。 椒房殿里早早点了灯,徽韫反复在殿内踱步,叶灼出去之前交代过她,今夜有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叶灼都出去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回来,她实在是等得心急。 徽韫挺着走不动的大肚子指挥方蓉:“你快出去看看,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都快着急死了。” “是。” 不久后方蓉在外面喊:“皇后娘娘,掌印回来了。” 徽韫努力撑着床爬起,因为戚楚斓怀的双生胎,她也不得不多塞些东西,可是她年纪本来就小,现在行动尤其困难,走两步就喘得厉害,整张小脸红扑扑的。 “叶灼……” 她一伸手叶灼赶紧扶住。 徽韫满天大汉:“你刚刚是去哪里了呀?让我等了那么久。” 叶灼看向她的肚子:“是时候卸货了。” “啊?”她没搞明白。 叶灼回头冲方蓉说:“娘娘要生了,去找接生婆,还有陈见山。” “……是。” 徽韫皱着眉头看向他:“可是我不是才怀了八个月吗?” “等不了了。” 如果再等下去,成化帝从外面回来,太后的筹谋就泡汤了,那么徽韫近一年的辛苦,也将功之一溃,所以实在是等不了了。 戚楚斓的药效上来,羊水也已经破了,同一时间椒房殿喊要生了,皇宫登时次第掌灯,宫女们忙上忙下的四处奔波。 躺赢小太后 第49节 怀英嬷嬷抓着戚楚斓的手:“娘娘再使点儿劲儿!” 戚楚斓疼得浑身抽搐,她孕育龙凤胎比普通孕妇难生养些,不过好在产婆技术娴熟,很久就看见了一个孩子的头。 椒房殿里徽韫抓着叶灼的手,装模作样的发出些惨叫,虽然没有真生孕那么辛苦,可连着喊一个时辰喉咙也哑了。 产婆抱出一个孩子,紧接着小公主也出来了,戚楚斓也累得没了力气,不过分娩之后的愉悦还是有的,她汗涔涔的盯着两个新生儿,虽然不是与心爱的孩子,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戚楚斓气息虚弱,眼神亦是涣散:“把孩子给我抱一抱。” 怀英嬷嬷看了看产婆怀里的男孩又看了看秋姑姑怀里的女孩。 戚楚斓问:“是龙凤胎吗?” 怀英嬷嬷回头:“是。” 戚楚斓伸出双手:“快让我抱一抱。” 怀英嬷嬷挥手让秋姑姑带着小孩离开,戚楚斓登时眼睛就大了,她仿佛也猜到了太后的意图,从太后恩准她留下胎儿,她心里就有过各种不好的猜测,但到底是没想到这一层,可明明已经有了准备,可事到如今,她还是异常固执,沙哑的喉咙扯着问她们要干嘛。 “你们要带我的孩子去哪儿?” 怀英嬷嬷朝她鞠躬:“娘娘生育小皇子小公主辛苦了,奴婢是奉太后的懿旨,前来给小皇子小公主安排一个好去处,娘娘也用不着担心,娘娘的孩子会成为我大周的太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戚楚斓:“……” “至于娘娘,早就该死了,太后之所以留你到今日,那全都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怀英嬷嬷拿着一碗送人归西的汤药,“娘娘难道以为太后不知道你与齐王的勾结吗?还有送给皇后的那一碗堕子红花。” “不……” 戚楚斓才分娩结束,浑身的力气尚未恢复,竟连出声喊救命的气息也没有,而袁筝早早就被萧太后处理干净了,此刻的建章宫鸦雀无声,没有人能拉她一把。 “不——” 戚楚斓使出最后的力气一把打掉了怀英嬷嬷手里的碗,汤花四溅,怀英嬷嬷眼睛的杀气,似虎啸猿啼般奔驰,她年轻的时候,手段那也是相当狠毒的。 怀英嬷嬷吩咐人重新去熬制一碗汤药:“娘娘是还等着人来救你吗?陛下今日回不来,齐王也进不了宫,没有人能救你,后宫从来不是风平浪静,若有朝一日娘娘得势,怕也不会轻易饶了太后皇后。” “不……” …… 秋姑姑小心翼翼的将篮子里的两个婴孩递给叶灼,叶灼轻轻抱起一个在怀里看了看,余奶娘将另外一个抱出来,徽韫见到两人时兴奋的冲过去看婴儿,两只眼睛像深夜里的明珠,璀璨生辉。 秋姑姑看向叶灼,声音压得极轻,徽韫恰逢喜悦,自然也注意不到:“怀英嬷嬷故意把我支了出来,只怕是要对戚三小姐下手,不过戚三小姐屡次对皇后下手,萧太后那边一忍再忍,只怕是不会再心慈手软。” 叶灼敛下眉目没有说话。 徽韫凑近压低襁褓细瞧:“这是我的孩子?两个都是?都好小好小一只啊!怎么都皱巴巴的?还就几根头发!不好看!” 她皱了一下鼻子。 “这是小皇子,这个是小公主,”余奶娘指给她看,“小孩生下来都这样,等长开了,自然就会变好看了,娘娘生下来时,还要皱巴呢,不过皮肤倒是很白。” 听着徽韫已经忍不住上手摸自己水嫩的小脸蛋了,她虽然是假孕,可是补品没少吃,一天两三碗燕窝的灌,人是被喂养得愈发圆润,透亮的皮肤白中带粉,跟个瓷娃娃似的,喜气洋洋。 “对了,楚斓她怎么样了?我要过去看看她。”徽韫骤然想起。 秋姑姑没回答,只是瞥了一眼叶灼的方向,徽韫看过去时,叶灼推开房门,告知门外跪着的太医与奴才:“恭喜皇后诞下龙凤胎。” 此时因分娩期陷入混乱的皇宫已经偃旗息鼓,在寂静而漫长的夜色中显得尤其冷清。 徽韫愣了一会儿,想起来穆紫苑的事,脑海中也有了答案,她推开叶灼直奔长乐宫。 “外祖母,外祖母……” “哎呦呦,娘娘不是在生产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已经生产完了。” “这……” 徽韫推开嬷嬷,找到了萧太后,萧太后瞧见她,当即拍桌呵斥,吓得徽韫双腿跪地,这时叶灼与秋姑姑也追了过来。 “哀家辛辛苦苦为你经营!你倒好!跑到长乐宫来替戚楚斓求情!若此事传出去!假怀孕的事岂非瞒不住了!到时候自己死了不算!还连累了我萧家满门!” “我……我错了。” 她认错向来快。 萧太后剜她:“那就快滚回你的椒房殿。” “可是……”徽韫被太后的眼神吓得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您要杀楚斓,她才生了孩子,不能这样的。” “蠢东西!”萧太后咬牙切齿,“不杀她难道还等着皇帝回来她去告状吗?到时候哀家可护不住你!” “那我把孩子还给她嘛。”她孩子气的说。 原本她答应假怀孕,就是因为萧太后说,只有她配合,戚楚斓才能活下来,所以她才答应的啊,又不是为了抢人家的孩子。 萧太后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 徽韫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让秋姑姑用手捂住嘴,可是她不甘心抢人家东西,拿开秋姑姑的手,理直气壮的说:“原本孩子就不是我的!我没有怀胎十月!也没有吃苦受罪!也不是孩子的亲娘!楚斓那么辛辛苦苦的生下她!外祖母就不应该抢过来给我!您当时跟我说只要我答应假怀孕,就饶楚斓一条命的,怎么现在还要杀她?如果是这样,那这孩子我不要了!” 秋姑姑拽她:“娘娘……” 叫徽韫这强硬的态度气恼,萧太后冷不丁的发出笑声:“好啊!皇后有骨气有血性!那就让孩子跟着戚楚斓一起去死!哀家原本就没打算留下这对孽种!如果不是叶灼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戚楚斓只怕早就死了!既然皇后不要他们!哀家也不要!那就扔出去喂狼!” “什么?” 萧太后狠狠盯着她:“哀家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哀家!” 叶灼冷冰冰的看着上座。 他入宫伺候多年,太清楚萧太后的为人了,像她这样的女人,冷血无情到了登峰造极,几乎是没有软肋的,她最爱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且萧家至高无上的荣耀。 也难怪会落得个丈夫不爱、孩子不孝的境地了。 徽韫瞬间红了眼睛,无论是成化帝还是她,在萧太后面前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泪水啪嗒一声就砸在了地上,萧太后瞧也不瞧,她此生最痛恨别人的威胁,也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动摇她的决定。 不多时两个哇哇大哭的小孩就被抱进了长乐宫。 萧太后依旧瞧也不瞧:“把孩子给皇后!皇后若是不愿将养!那就当场砸死好了!反正才这么点大!” “呜呜呜呜呜呜……” 徽韫极力咬着嘴唇,可还是忍不住喷出了口水,最后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余奶娘将孩子给她,徽韫说什么也不肯接,余奶娘也没法子了,只能眼巴巴看向太后。 太后冷笑:“叶灼。” 叶灼上前。 太后指挥道:“既然皇后心软,下不了手,那就由你代劳。” 叶灼缓缓看向徽韫,在接过孩子举高的刹那,徽韫还是从地上爬起,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腿。 “啊!” “我要!” “我要还不成嘛!” 说完人顺着叶灼的腿,蔫巴巴的跪在了地上,余奶娘将手里的女娃,小心翼翼的交给她,婴儿又小又软,徽韫都不知道怎么抱,生怕自己用力就给折断了,像是中了什么法术,她瞬间也就不哭了,两只泪汪汪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傻儿吧唧的僵着手臂,泪眼汪汪的眼睛看向哭啼的小孩。 这一幕神奇到所有人心里都软软的。 萧太后眉心一松:“好了,闹也闹够了,赶快回椒房殿,哀家需要清净。” “是。” 叶灼伸出一只手,拉着徽韫从地上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孩,慢慢朝外面走出去。 余奶娘低头擦了擦眼尾:“娘娘也才这么点大呢。到时候小孩哭,大人也跟着哭。” 徽韫个子不高,抱着小孩的姿势,确实滑稽可笑,真有几分小孩抱小孩的味道。 叶灼看着有些好笑:“娘娘第一次抱孩子?” 她点头:“嗯。” 叶灼伸手勾去她脸上的泪珠,语气带着些哄溺与宠爱:“是戚楚斓对不住你,而不是娘娘对不住她。” 她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戚楚斓的葬礼是叶灼操办的,成化帝已经接到消息,快马加鞭的往京城里赶。 椒房殿里孩子啼哭不止。 余奶娘将徽韫怀里的小公主抱出来哄,叫她一抱,孩子哭得果然没有那么厉害了,徽韫受教的在一旁看,余奶娘笑道:“得这样抱。娘娘抱得不恰当,小公主躺得不舒服,自然啼哭不止。” “噢。” “娘娘再试试。” 余奶娘才小心将孩子给她,徽韫才接入怀中,尚未抱稳当,小公主哇哇哇又哭了,吓得余奶娘连忙抱回去重新哄,等到哄得差不多时将孩子给予徽韫,这次小公主又是故技重施。 “怎么皇后娘娘一抱小公主就哭个不停呢?奇了怪了!”余奶娘只得抱着小公主在怀里哄。 徽韫失落的站在一旁看着。 秋姑姑抱着小皇子进来,方蓉等宫女们一起过来围观:“瞧,小皇子已经不哭了,多乖呐,还嘬嘴呢,嘬嘬嘬。” 徽韫才十四,本就是孩子脾气,听见这话后,马上收起低落,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看:“我要看我要看!” 秋姑姑让开:“喏。” 徽韫踮起脚尖,艰难的探入头,在看到小皇子嘬手的那一刻,她的眸子一点点的亮了,先前的情绪一扫而空:“真的欸!叶灼,你快来看呐,他好可爱!” 比起椒房殿里其他人的兴奋,叶灼就要显得格外稳重,他也不掺和进一群女人中间。 叶灼冷静的问:“乳娘来了吗?” 宁泰伸着脑袋去看婴儿,眉眼间的笑意亦忍不住,他一个阉人,怕是一辈子都体会不到这种愉悦,只能从他人身上获取,听见叶灼问话后才恢复正常:“早就请来了。” 说着宫女领着两位乳娘从外面进来,给徽韫请过安后,抱着小公主与小皇子,当场喂奶,徽韫好奇的趴在一旁看,笑容灿烂无比。 徽韫笑:“真不哭了欸!” 余奶娘也跟着笑眼盈盈:“可不是嘛,估计饿着了,难怪哄不好。以前娘娘到了五岁还吃奶呢,不给吃就哭,那时候奴婢都已经断奶了,实在是没法子,就给娘娘找了牛乳,娘娘吃了牛乳,才消停。” “我小时候这么不乖吗?” 余奶娘又笑:“娘娘小时候爬树还摔伤过腿,现在额角上还有一块疤呢。喏,这儿。” 躺赢小太后 第50节 徽韫伸手摸了摸,果然有个小坑在额间,不过有刘海挡着,她抓了抓刘海,抿唇继续蹲在床边凑近看小孩。 叶灼与宁泰在门外站着。 听着殿内的欢声笑语,叶灼神思有些恍惚,叶家以前人丁兴旺,他的好几个哥哥都生了孩子,当时叶家比这热闹多了,只可惜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哥哥姐姐们的孩子,是死的死,走丢的走丢,现在物是人非,荒凉的坟墓长草过膝,活着的人杳无音信。 宁泰看着他有些恍惚:“掌印。” 叶灼回过神:“皇帝还有几日回京?” 宁泰:“三日。” 一直到了晌午,看孩子的人才散,乳娘也去休息了,徽韫趴在床边,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麻溜溜的逗着两婴孩,也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招数,两婴孩都乐了。 叶灼站在门口默默看着。 余奶娘收拾好小孩的尿布与换下来的被褥出来走到他身边:“娘娘昨日偷偷在被窝里哭了一宿。” 叶灼淡淡转头看向余奶娘。 他知道余奶娘对他这个“陌生人”向来提防,可是现在愿意主动与他说这样的话,其实也是信任他的表现了。 余奶娘不是个话多的,很多事情心照不宣,她垂眸浅笑离去:“娘娘就有劳掌印看着了。” 他微颔首送人。 徽韫用手指竖在鼻间,两只眼睛一个往左看,一个往右看,两婴孩纷纷愣住,下一秒哈哈大笑。 叶灼一步步走向:“看来娘娘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徽韫头也不回,她知道是叶灼,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嗯。” 叶灼离近伸手压在她发顶,轻轻的揉了两下,徽韫仰起脑袋,凝望着他流畅的下颌线,他居高临下,可是眼神温和宠溺。 “娘娘不要怕,有奴才在呢。” - 成化帝连夜赶路,三日后抵达京城,然后直奔戚楚斓的墓地,扔下马鞭与宝剑,当即雷霆大怒。 “谁干的——” “陛下息怒啊。” “娘娘她是难产走的。” “难产?” 成化帝握紧拳头转身看着一个个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 戚楚斓的胎确实怀得辛苦,可太医署的吴太医没大碍,又怎么会突然早产又突然难产呢?而且偏还是挑在了他不日回宫的前两天,他才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意外。 “为何不等朕回来再入葬?你们到底是想隐藏些什么?袁筝呢?从前伺候戚婕妤的袁筝呢?她人去哪里了?朕要见她!朕要亲自听她告诉朕戚婕妤是难产死的!” “这天儿热,放不得,所以太后才让人早早入葬的,至于袁筝,正是因为她伺候婕妤不利,导致婕妤早产,所以太后将她处死了。” “死了?” “是。” “好一招瞒天过海,好一招欲盖弥彰,把人都当傻子玩吗……” 成化帝咬牙切齿的发出笑声,视线盯着长乐宫的方向,火急火燎的带着人赶过去,长乐宫得知成化帝回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陛下,陛下,太后她病了,刚刚服过药,陈太医特意叮嘱,要少操劳,现在不便见人,陛下过些时日再过来吧,陛下……” “起开!” 成化帝推开怀英嬷嬷,凶神恶煞的盯着萧太后,萧太后扫过他眼眶里血丝,没想到时隔几个月没见,在战场上经历过磨炼的成化帝,此刻竟有了几分血性,比起先前的软弱刚硬不少。 成化帝此去西南,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见多了沙场啼血,也感受到了什么叫男子汉大丈夫,比起从前被圈养的京城的自己,眼下的他多了几分君王的刚毅,也有了主见和狠决。 萧太后看向成化帝手里的剑:“皇帝提着剑闯入长乐宫,难不成是想杀了哀家不成。” 怀英嬷嬷心惊,握住成化帝的剑,努力往下一压:“陛下三思啊。” “起开!” 成化帝干脆挥刀,砍伤了怀英嬷嬷的手,然后提着沾染鲜血的剑,朝太后的方向步步紧逼,此刻他的眼神坚毅强势,因为愤怒与痛苦涌上心头,他此刻恨不得杀了面前的人,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 弑母这样的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不过…… “母后!” 成化帝的声音压抑而汹涌。 萧太后心惊。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种的成化帝,她压制了二十八年的皇帝竟挥刀向她,毫无退让,并且还是为了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比起畏惧与匪夷所思,她心中更多的也是愤怒。 萧太后是先帝的结发之妻,可是自生下文惠公主后,肚子几年再没有过动静,随着先帝登基,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她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想当年萧太后能怀上成化帝,用尽了天下的奇方妙药,生育那日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为了让成化帝当上太子,萧太后手里沾满了鲜血,为了让成化帝顺利登基,萧太后几乎是杀尽了先帝的儿子。 如此却换来了这么个下场! 萧太后泪水打湿了眼眶:“为了这么个儿子,哀家这辈子……值吗?” “……” 对于萧太后的这张亲情牌,成化帝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内心毫无波澜,并且还生出几分可笑。 “出生在这么个冷血无情的帝王家,母后可问过朕……愿意吗?母后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儿子到底想不想要,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噔的一声,剑锋插入木板,成化帝青筋暴起,“儿子连自己的出生都选不了!儿子只不过是母后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母后根本就不在意儿子是不是朕!母后在意的只是李萧两家的皇帝!!!” “……” 大殿之内乌泱泱的跪了一群人,可是连轻微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成化帝与萧太后起争执并非一日两日,可似今日拔刀相见的场景确实是第一次,不过他们依旧认为,这次的事会像往常一样,很快就会被揭过去,只是所有人都想错了,这件事对于成化帝而言,是一生的痛,如鲠在喉,难以释怀。 “母后诓朕出去!不就是为了伺机对斓儿动手吗?”成化帝落泪,“朕全天下最没用的人!自己的皇后自己做不了主!最后连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也护不住!就连手刃仇家这个小小的愿望都达不成!朕没用!” “皇帝会再遇见一个比戚楚斓更好的女人的。”萧太后一脸冷漠,“今年秋,哀家会让皇后替皇帝张罗选秀女,我大周人才济济,必定有几个皇帝看得上眼的。” 成化帝苦笑:“是吗?” 萧太后自以为示弱:“这次哀家不会再干预皇帝的决定了。” “可是朕的心都已经死了。” 萧太后:“……” “你叫一颗死了的心如何再提起兴趣来?” - “皇帝回来了,去了长乐宫,听说还带了剑。”宁泰盯着叶灼手里的灵牌,他这几日一直在雕刻,现在已经是初见字形了。 风一吹,木屑散落,叶灼看着手里的灵牌,灵牌是写有“武安候叶俞”几个字,他的眼神空寂漆黑。 宁泰不寒而栗,继续说:“听长乐宫那边的人说皇帝似乎很愤怒。” 李家与萧家闹僵,成化帝作为李家人,平时耳边没少听李家对太后的诋损,再加上母子关系本就不合,现在的裂痕难以修复,他们之间还差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灼:“萧太后怎么说的?” 如水的月光之下,他的脸沉寂而凉薄。 宁泰盯了一小会儿:“太后说今年秋给皇帝选秀女,这一次太后不会再干预皇帝的选择,太后大概是想通过新人进宫让皇帝忘记吧,戚婕妤虽然生得漂亮,可男人喜新厌旧也是天性,估计皇帝很快就会忘了她,到时候一切就会恢复如常。” 他似笑非笑的敛住目光:“戚楚斓兴许不是皇帝最爱的,可绝对是皇帝最难忘的。忘不了的。” 宁泰没经历过情爱,自然不太能动这些事,不过想想也大概能懂,戚楚斓与成化帝的这段感情,中间被太后屡次阻拦,现在又导致两人天人相隔,连个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成化帝午夜梦回,脑子里怕全是戚楚斓泪眼朦胧的样子吧。 “对了,”宁泰说,“萧家与李家的人,还有楚国公,都送了女人进宫,说是孝敬掌印的。” 萧金钏的事让外人知道了一件事——宫里和宫外都是叶灼说了算。 也难怪他们要来巴结了。 尤其是萧家人。 可大周的朝政偏偏被这样一群人操控着,岂不讽刺? 徽韫喜得两胖娃娃后,每天把自己折腾得够呛,夜里非要亲自带他们睡觉,婴儿夜里啼哭,她也从梦中惊醒,抱着小孩在怀里哄,然后冲外面喊:“叶灼~” 然后一个人的折腾就演化成了两个人的手忙脚乱。 起初叶灼也是束手无策,以至于每次奶娘进来喂奶,都能看到小皇后和叶灼焦头烂额的样子,画面焦急中带着些滑稽搞笑。 “叶灼,他在哭,她也在哭,怎么办呐……” “快快,抱起来……” 叶灼被徽韫塞小孩入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也变得奇怪了,怀里的肉明明不足十斤,却如千斤重担般,抱轻了怕摔着,抱重了怕折断,实在是为难得紧,正这时,两手空空的徽韫,忽然指着他,叶灼这才发现小孩是尿了。 徽韫震惊过后是发笑,噗嗤一声乐弯了腰:“她尿尿了。” 有洁癖的某人极其忍耐又无助的紧闭双眼。 椒房殿里的宫女太监在传闻中得知叶灼的被公主尿身上然后还给换了尿布的场景后乐个不停。 话说这场面竟然真的会发生在冷若冰霜的叶某人身上? 真是不可思议! 于是平时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叶灼此刻只能无奈的呼喊一声:“娘娘……” “嘬嘬嘬,来,手手。”徽韫当做没听见,握着婴孩的手,笑容灿烂的逗着他。 叶灼:“……” “张嘴。” 汤勺已经喂到嘴边,徽韫这才张开小嘴,吸溜着吃下米粥。 余奶娘只看了一眼,低眉浅笑的退出去。 吹冷米粥后,叶灼再喂过去,掐着圆润的小脸转过来,那花瓣似的嘴唇,听话的张圆,他眸心漆黑,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给小皇后用嘴喂药的画面,那时小皇后迷迷糊糊中,还吸了一下他的下唇瓣,味道很甜也很润。 “唔,叶灼,”徽韫转过头,嘴里的粥还没咽下,“这不好吃,我不想吃了。” 他顺手擦去她唇角的残渣,温柔的眸子缱绻缠人,声音不知因何哑了半分:“那娘娘想吃什么?” “唔……” 她歪头苦想之际,叶灼猝不及防凑近,吓得她登时没了呼吸,对方带着侵略性的视线,稍稍往下一了几寸,她的心跳跟着漏了两拍。 躺赢小太后 第51节 叶灼下探扫过她的唇,慢悠悠的盯着她说:“面?” 窗外没有风,很安静很安静,仿佛能听得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徽韫红着小脸抿唇点头:“嗯。” “娘娘……” 他忽然又叫她。 徽韫抬头:“嗯?” 今夜他的眼神格外异常,她总觉得叶灼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就在四目在沉静的气氛中对视片刻叶灼想说什么时,床上的两个娃娃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 “不哭不哭……”母爱泛滥的徽韫哪里还管得了叶灼。 叶灼:“……” 这俩小孩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每次都要挑重要时刻打断他与小皇后的讲话,这两天来已经成了常态,这次叶灼一个眼神杀过去,俩娃娃似乎是看懂了,当即不约而同的看着他,哭泣声稍稍停顿片刻,下一瞬如狂风暴雨般席卷。 这下好了,被吓哭了,一发不可收拾。 这两娃娃怕不是戚楚斓留下的奸细吧! “乖乖乖,不哭不哭,娘娘在呢,娘娘在呢……” “叶灼!” 实在是搞定不了的徽韫发来求助,可叶灼抱起一个哄,另外一个就哭得更凶,如此他只能一手一个,雨露均沾的伺候两娃娃。 当然这只是一开始,后来他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东西,无论是抱孩子的姿势,还是逗小孩的方法,慢慢的也算有所小成了。 夜里徽韫赤着脚丫子急匆匆的抱着哭啼中的小孩跑出来喊:“叶灼!叶灼!怎么办呐?” 叶灼神情镇定自若,看了看两婴儿的□□:“尿裤子了。” “啊?” 她低头看,果然湿了。 俩娃娃裤子尿湿,浑身难受就醒了。 叶灼轻车熟路的给两娃娃更换新裤子和尿布,徽韫在一旁盯着他英俊冷清的侧脸看。 “你好厉害哦,什么都做得好,未来一定是个好爹爹。” 叶灼无奈发笑:“那也得先有个孩子。” 说完转头盯着她。 徽韫一脸单纯的对视。 叶灼又是一笑:“像娘娘这样粗枝大叶的,得找个体贴的夫婿才行,不然家里一团糟。” 她的小脸嗖的红了。 “那不是还有你嘛。” 叶灼一愣,然后浅笑:“奴才乐意为娘娘效劳。” 才安静片刻的小公主这下又开始张嘴嚎啕了。 徽韫感觉抱在怀里,紧张的起来走动哄:“怎么又哭了?” 叶灼眉目一深:“她饿了。” 因为小公主一饿就会哭。 “饿了?那得喂奶啊!” 徽韫已经娴熟的掌握了抱孩子的技巧,她坐下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开始解衣服拉领口,要学乳娘喂奶时的动作。 叶灼当即出手制止,声音压制而沙哑:“娘娘!” 徽韫仰头才发现他耳尖红了,连声音好像都有点奇怪,不过她倒是没多在意。 徽韫眨巴眼:“喂奶啊!” 空气中莫名流过一丝诡异而尴尬的气氛,叶灼清了清嗓子:“你没奶!” 视线往领口里看了一眼,徽韫抬起脑袋信誓旦旦:“我有奶!” 叶灼:“……” 又像是怕他不信,徽韫摸到胸口的鼓囊:“我已经长大了。” 她现在沐浴都只让女生陪,这一年她的身体长了不少,无论是身高还是其他地方,只不过叶灼不知道罢了。 叶灼摁住她的手,眼圈微微泛红,喉咙也开始干涩,压着沙哑的声音:“可没水。” 徽韫眨巴一下眼睛。 叶灼咽下口水转头喊:“去叫乳娘过来喂奶。” 方蓉捂着嘴巴偷乐:“是。” 作者有话说: 小皇后:无痛当妈,太爽了吧~ 叶某人:还没爽过就当了爹,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不行不行,姐妹们,万不了了,万更要命啊/累瘫.jpg) 第37章 三七 成化帝回来后一蹶不振, 人蔫巴巴的在建章宫窝着,索性连早朝都没有去,萧太后先放任了几天, 见他依旧没有振作的意思,也不得不去建章宫鞭策。 萧太后:“皇帝责任里可不止有一个女人, 你还有千千万万我大周的子民, 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腻活也不怕惹天下人笑话。” 成化帝拿着酒壶, 独自窝在衣柜里,浑身散发着恶臭,他怀里还抱着戚楚斓的衣物,仿佛能嗅到她身上的味道,戚楚斓还在世时,他日夜都这么抱着她的。 “太后另择新君好了。” “陛下……” 王十宾惶恐万分。 成化帝冷嗤:“太后重新再选一个比朕听话的傀儡皇帝好了。” 萧太后:“皇帝!” 眼神里已经没有光,他的状态也是毫无精神, 像是被人抽走了脑干,皮肤憔悴粗糙又暗黄。 “如果李家没有合适的, 萧家必定有太后钟意的。” 萧太后气得发抖:“皇帝!” 成化帝盯着她冷笑, 语气不冲但刺耳:“这大周的江山还是我李家的吗?是你们萧家的!是你萧太后的!要就拿去好了!朕不稀罕!” “陛下……” 萧太后嘴硬, 成化帝绝望, 两个人没谁会先服软, 如此只能靠怀英嬷嬷出马,她赶紧搬徽韫出来:“陛下回来还没去看过皇后和小皇子小公主吧?小皇子的眉眼像陛下。” 想到徽韫那张纯洁无瑕的脸, 成化帝的无精打采的眼神, 终于有了细微末节的变化。 见这招有效,怀英嬷嬷继续说:“皇后娘娘生小皇子小公主那夜险象迭生, 还出了好多血, 幸好皇后吉人天相, 这才挺了过来。当时皇后就抓着奴婢的手,一口一个皇上皇上的喊,生完孩子人就昏了。” “皇……后。” 成化帝抱着戚楚斓的衣物,眼泪一滴一滴的滚了下去。 “是朕对不住她。” 怀英嬷嬷挤出笑容:“皇后她知道陛下的不容易,所以也未曾埋怨过陛下,如今为我大周诞下龙凤胎,陛下可不要再辜负皇后了。” 成化帝抬起头,眼里有了期冀:“皇后她生的龙凤胎?” 怀英嬷嬷恭敬回道:“一男一女。小皇子头先出来,小公主晚了一点点,都还没取名字呢。皇后日日盼着陛下回来父子夫妻相聚。” 说着话,她有意观察成化帝的表情,也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对皇后的疼惜。 成化帝还是住在东宫时,王十宾就被拨过去伺候了,如何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少不了的就是揣忖圣心,有时候成化帝只是一个皱眉,王十宾便能从中得到寻常人琢磨不出的意思,他最懂成化帝的心思,知道成化帝心里是有皇后的,当然更多的还是疼惜与愧疚,这种感情与对戚楚斓的爱意不同,但也是一份无法割舍的情意就对了,总是要比对寻常妃嫔宽厚几分。 怀英嬷嬷劝通成化帝后,赶紧让人给椒房殿传信,让徽韫好好准备着面圣,不久后建章宫也来了消息,说成化帝今日夜里过来,消息一经传入,椒房殿里外开始忙碌。 秋姑姑说:“娘娘刚刚生了龙凤胎,按理身子还很虚弱,可是娘娘面色如此红润光泽,只怕是唬弄不了人。” 徽韫放下汤:“那怎么办呐?” 秋姑姑示意其他人出去,将徽韫带到梳妆台前,用粉扑给她刷了厚厚一层,精湛又娴熟的技艺,果然平端有了几分病色,就连眼皮底下的淡青色,也画得十分逼真。 紧接着拆散她的盘髻,又绑上治头疼的抹额,让她去榻上躺好。 这些做完总算是有些点病人的模样。 这时叶灼从外面回来,见殿内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艾草与中药味,那边方蓉正忙活着熏艾草,徽韫被秋姑姑与余奶娘围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叮嘱有的没的,而徽韫脸色煞白得很,不过水汪汪的眼睛倒是精神。 叶灼蹙眉:“怎么回事?” 秋姑姑欠身行礼,又拨其他人出去,悄声交代:“王十宾传旨说今夜陛下过来看娘娘,怀英嬷嬷又跟陛下说皇后产后虚弱,只怕不多下些功夫应付不过今晚。” 他瞬间懂了。 “这里有我看着,你们先下去吧。” “是。” 秋姑姑出去带上门,叶灼站着看了一会儿徽韫,忍俊不禁的说:“刚刚她们都教了娘娘些什么?” “咳咳咳……” 徽韫捂嘴装模作样的咳嗽。 叶灼笑:“还有吗?” 她缓缓伸出手,语气虚弱不堪:“咳咳咳咳……皇帝舅舅……咳咳咳咳……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咳咳咳咳……” 叶灼笑着握住她要死不断气的手坐下:“这能骗人?” 徽韫噘着小嘴抱怨:“可是我不会装病嘛,那你就教教我呗。” “首先,”将徽韫的肉手放回被窝,他说,“不许动。” 躺赢小太后 第52节 徽韫哼唧:“可是……” 一指堵住花唇,徽韫下意识忍住,滞涩的眼神盯着他,叶灼掀起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温热的唇瓣说:“然后安静一点。” “话也不准说吗?” 唇瓣摩擦着叶灼的手指,徽韫感觉浑身都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 叶灼一笑:“娘娘一开口就什么都露馅了。” “好吧。” 她睁着眼睛,一脸乖巧。 “最后一点,”叶灼覆手盖住她的大眼睛,“闭眼。” 她推开叶灼的手:“我连眼睛都不能睁吗?我都没有讲话欸。” “因为娘娘的眼睛会说话。”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这样子怎么可能是个病人,而且盯着人的时候真诚且生动,只怕是个男人都会吃不消吧,所以不许盯成化帝。 先成化帝来的是十几箱珠宝,堆得椒房殿的库房都放不下了,这是对她替李家繁衍子孙的奖赏,成化帝来时见到徽韫一身病态的躺在榻上,寝殿之内满是艾草的味道,一般不到情况危急,只怕也不会熏艾草,可见皇后此番生育的风险,也可见自己有多亏欠皇后的情意。 无神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他颤颤巍巍的朝徽韫伸出手,有些日子不见,成化帝脸颊消瘦,面色黑了不少,看着些许憔悴:“是朕亏欠了皇后,朕果真一无是处。” 余奶娘在一旁佯装落泪:“娘娘这次可是没少吃苦头。” 成化帝握住徽韫软绵的小手,手背上的肉窝还清晰可见,触感宛如婴儿的稚嫩,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与药味:“徽韫,快看看舅舅,舅舅来了,舅舅来看你了,徽韫,徽韫……” 徽韫闻声缓缓掀起眼皮。 成化帝这才破涕为笑:“徽韫!徽韫?你怎么不同舅舅说话?你到底是怎么了?徽韫!” 因为她一开口必定露馅。 叶灼眼神一动:“娘娘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 “舅……”徽韫的戏瘾还没迸发,就让叶灼给吓了回去。 成化帝擦擦眼角:“舅舅只要知道你没事就好,身体虚弱就不要说话了,你且好生修养。” 秋姑姑示意乳娘把孩子抱来:“陛下,这就是娘娘诞下的龙凤胎,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 成化帝转头查看两个孩子,果不其然眉眼都很像自己,这一刻所有的阴霾似乎都没了,他抱过小皇子在怀里哄,然后笑着冲徽韫说:“谢谢你给了朕这两个孩子。” “不……”客气~ 察觉到叶灼的眼神,徽韫只能咽下没说完的话。 “传朕的命令下去,朕要封皇后的儿子为太子,他就是我大周的储君,朕要留在身边亲自教养。” 椒房殿众人齐刷刷笑着跪地叩谢:“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 成化帝回头看床上的人:“皇后可还欢喜朕送的这个礼物?” 徽韫眨巴眼睛。 成化帝笑了,伸手摸她脸:“太子的名字,朕会让人拟了拿过来,公主的名字,就交给皇后取吧,皇后要是想到了再来告诉朕。” “嗯。” “皇后繁衍子嗣辛苦,你们都要好生伺候着,若有丁点怠慢,朕定当严惩不贷。” “是。” 秋姑姑的伪装术极好,徽韫的“血色”煞白寡淡,就真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再加上她不说话,成化帝以为她身体虚弱,没逗留多久就离开了,紧接着一箱又一箱的赏赐,从殿外抬入,王十宾打开几盒罕见的西域珠饰以及华服,恭恭敬敬的呈给徽韫看。 王十宾介绍道:“这几箱都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宝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世上独一无二。这对金镯子,是陛下赏给太子与公主殿下的,一龙一凤的花纹,技艺精湛。” 徽韫眼神示意余奶娘接过。 王十宾转身又取来几箱药草:“千年人参一对,天山雪莲一只,鹿茸、龙涎香、燕窝各十盒。” 方蓉上手接过。 王十宾一一陈列:“绫罗绸缎、书画珍玩。” 徽韫的眼睛亮晶晶的。 典型的小财迷一个! - 萧太后关心椒房殿的情况,成化帝前脚刚走,长乐宫就有了可靠消息,太后听着成化帝对徽韫的赏赐,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 “陛下赏了皇后好些珍宝,椒房殿堆得都快塞不下了,更是当众许诺要封皇后的儿子为太子,还要带进建章宫亲自教导功课,此等殊荣可是我大周朝的头一个,看样子皇后把皇上哄得很开心。” 萧太后眉心舒展,这几天的烦心事折磨人,太后亦是夜里难以安眠,心里时常记挂着成化帝,眼下见他终于有了气色,心里郁积的燥意也烟消云散。 “皇后是个好孩子。”萧太后嘀咕着,“哀家没有看错她。” “你去把哀家给皇后准备好的礼物一并送过去,另外厚赏萧几何一家,除此之外,宫中摆宴三日。” “是。” “另外,叶灼伺候皇后有功,哀家也要重赏他,哀家记得紫京那处有一处宅院,远离闹市,离皇宫又近,就赏给叶灼吧,另外再赏良田百亩,家仆一百人拨过去伺候。” “是。” 叶灼虽在宫里当差,可在宫外是有宅子的,也是萧太后赏赐的,只不过远没有紫京的气派。 叶灼在得知萧太后将紫京的宅子赏给自己时脸色微微僵硬。 秋姑姑亦是心中一惊。 等传旨的公公离开后,秋姑姑关上房门轻声说:“紫京那处不正是世子……” 他幽幽挑起阴森的唇角。 真是好久没有回去看看了! 到了傍晚叶灼还没回来,徽韫便问起了叶灼的去向,秋姑姑便说叶灼是去看新宅子了。 “太后赏了掌印一幢大宅院,掌印今日出宫去看了,想来今夜不回宫那也是可能的,娘娘还是不要再等了,掌印回来自然会过来的。” 其实现在有余奶娘,徽韫夜里没那么依赖叶灼,可她总感觉叶灼要是不在身边,总是有点说不上来的不自在。不过她倒是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徽韫:“叶灼也有房子?” 太监需要房子吗?他们既没有妻子,也不会有孩子,房子和钱再多都什么没用啊,人死了也带不走,而且他们平时多半住宫里。 秋姑姑笑:“有的。” 紧接着又解释:“像宫里的一些大太监,比如伺候过先帝的张进宝张公公,他在先帝驾崩后,就从宫里搬出去了,凭着先帝赏赐的钱财与地契,日子过得比谁都快活呢,甚至还娶了好几房太夫妻,不过孩子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张公公认了不少干儿子。” 徽韫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叶灼是不是以后也可以娶妻?” 秋姑姑:“按理说是可以的,只要太后肯放他离宫。” 徽韫:“我不能做主吗?” 叶灼不是她的人吗? 秋姑姑尴尬一笑:“掌印是太后拨过来照顾娘娘的,等娘娘以后能独当一面了,太后或许会调回去自己使用,这也是未可知的,这一切还得看太后,以及掌印自己的想法,奴婢也不敢妄自揣测。” 徽韫一脸失落的垂下眸子。 秋姑姑像是看出来了,笑着朝她鞠躬出去了。 余奶娘将手搭在徽韫肩上。 徽韫咬唇回头:“奶娘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吧?” 余奶娘笑着抱住她:“奶娘这辈子无儿无女,与皇后相依为命多年,早就将娘娘视为己出,天底下不会有抛弃自己孩子的母亲,奶娘会陪着娘娘永远永远。” 徽韫反手握住余奶娘的手。 成化帝离开椒房殿后,途经御花园的沁园亭,偶尔听见几名正在清扫落叶的小宫娥对话,本无心多听的成化帝,在注意到对话内容时,脚步不由得放缓。 “咱皇后娘娘可真有福气,庶女翻身成了皇后不说,这才进宫短短一年,没想到就诞下了龙凤胎,这对双生胎可是保了萧家几世的荣华富贵啊,真是让人羡慕。” “是呢,你瞧贤贵妃,在东宫时就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个什么动静,说到底还是没福气。” “之前皇上不是独宠姓戚的那位吗?可谁能想到,竟然难产死了,一尸两命,草草就给埋了,这就是没福分的,怀了也生不了。” “姓戚的生产那日,当时我就在建章宫外院伺候,听着里边声音确实是遭了不少罪。” “欸,我听说,那日,皇后娘娘一生产完就能下地走路了,好像还去了一趟长乐宫。” “皇后晚戚楚斓小两个月怀的,怎么刚好就同时生产呢,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 “嘘……” 聊到关键时刻,宫娥闭上了嘴,谁也不敢乱说话。 成化帝:“是啊,真巧。” 作者有话说: 成化帝狗带倒计时 你知道得太多了! 第38章 三八 萧太后给叶灼赏的宅子就在紫京的主街上, 与昔日叶家的府邸只有一墙之隔,看着被贴满封条的废弃旧宅院,叶灼的影子被晚霞拉得又长又细, 记忆中刀光剑影的话面再次涌上心头,一时有些喘不上气来, 许久之后他缓缓合上双眸。 当年的荆门一案, 罪魁祸手是先帝, 萧太后只是帮凶。可是现在先帝早就死了,他也已经爬到了一人之下的位置,并取得了萧太后的信任,连小皇后也对他唯命是从,未来的储君也在他的掌控,大周的江山只要他想,已经是唾手可得。 他苦苦经营了十余载啊! 紫京宅院里仆人两排相迎, 叶灼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管家笑嘻嘻的带着人跪下道喜。 “老爷可算是过来了, 奴才已经把旧宅子里的东西, 全部搬了过来, 下人也都过来了, 新宅子的布置, 也是按照老爷之前的一比一还原的,老爷看看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小的马上让人去改。” 叶灼看了一眼心旷神怡的翠绿竹子与水池, 视线忽然瞟到管家身后一群打扮俏丽的女人身上, 管家见状示意她们上前,自己解释道:“这些都是萧家人送过来的。” “老爷。” 女人们齐声跪地请安。 管家试探性的问:“不知老爷可否有那个意思?不然奴才就给打发了, 也省得惹老爷不开心。” 躺赢小太后 第53节 管家跟了叶灼两年, 虽然也就见过几次, 可是他识人之明,让人望尘莫及,只是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叶灼的意思,然后让人送走女人们,又伺候叶灼喝茶,茶水也是今年最好的茶,今年的年岁不太好,皇帝用茶都没这的好,不过徽韫宫里不吃茶,她喜牛乳。 管家笑着沏茶:“这是河州知府特意拿过来孝敬老爷的。” 河州正是生产茶叶的地方。 叶灼冷眸半沉。 管家转头对丫鬟指挥道:“还不快去备水,伺候老爷沐浴。” 叶灼打断:“不用了。” 管家点头哈腰的看着他从位置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形逼得红烛都弱了三分亮度。 “老爷这么晚了还要回宫?” 沉沉的黑眸凝着皇宫的方向。 他今夜要是不回去,只怕小皇后睡不着,可是事实相反,徽韫睡得老香了,她两侧一左一右躺着太子和公主,小公主的眼睛睁得老大了,偏她自己睡得贼香。 叶灼好笑的看着。 这时小公主忽然发出声音,怕吵醒小皇后,叶灼伸手拍小公主的肚子,小公主眼睛亮亮的盯着他,在一下又一下的催眠怕打中,不一会儿也有了睡意。 正这时叶灼视线往上一移,刚好与苏醒的徽韫,四目相撞碰出了绚烂的火花。 她皱巴巴的揉了揉眼睛,声音比发嗲的猫咪还要懒:“叶灼~” 叶灼嗯了一声。 徽韫依旧皱巴巴:“叶灼~” 看样子她估计没醒透。 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小公主的肚子上,移动至徽韫的身上,动作轻柔而有序,轻轻哄着徽韫闭眼。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皱巴巴的脸蛋终于摊平,徽韫抱着叶灼的衣袖,侧着身子再次进入了梦乡。 “唔~” “娘娘梦见什么了?” 他明知道徽韫已经睡熟,却偏要凑上去问她话。可没曾想徽韫忽然转了个身,饱满的唇瓣擦过他的脸侧,然后继续呼呼大睡,却害得叶灼身子僵硬,呆呆的傻在原地。 翌日徽韫醒来看到叶灼,想起秋姑姑说的那些事,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直到午间用膳,叶灼伺候碗筷,她看着他的脸,才弱弱的问了一句:“她们好看吗?” 叶灼不解的眨了一下眼。 徽韫盯着他:“你是准备要娶妻回家养老了吗?” 叶灼:“……” “昨夜奴才宿在宫里。” 她抿唇:“我怎么不知道?” “娘娘睡得正香,奴才不忍叫醒娘娘,不过小公主可以作证。” 他弯着腰给她夹菜,徐徐动人的声音,从她耳畔吹来热风。 徽韫还是盯着他:“秋姑姑说太监也可以娶妻。” 叶灼纠正:“不是所有的太监都可以娶妻成家的。” “不过……”他顿了一秒,话里有话,“奴才可以。” 徽韫直接耍无赖了:“那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叶灼发笑:“娘娘做不了主。” 徽韫生气红了眼睛:“可是你明明就是我的人!” 他笑了,发自内心的笑,蹲着与她平视,还用手摸她脸:“娘娘也是奴才的人,奴才才舍不得不要。” 听言她紧巴的小脸才算舒展,眼睛里一瞬间也有了喜悦。 “呼~吓死我了!” 昨日听秋姑姑的那番话,刚好又遇上叶灼出宫,她还以为叶灼真要离开,如果椒房殿没有叶灼,恐怕早就成一团乱麻了。 她握住叶灼的手:“你以后再也不能一整天都让我见不着人了。” 他笑:“奴才错了。” 徽韫嘻嘻笑着用手戳他侧脸:“你怎么认错比我还快啊?” 他含笑伸手捏着小皇后下巴上的饭粒喂到她嘴边:“不能浪费。” 徽韫低眉看了一眼,听话的就着他手指,舔入腹中。 叶灼低眉浅笑,目光柔和深敛。 - “哇哇哇哇……” 椒房殿里鸡犬升天,小皇子已经被送入建章宫,徽韫负责教育公主敬和,可是敬和公主爱哭爱闹,带起来非常棘手,今日一早醒来开始哭,眼下都还没消停,乳娘抱着孩子哄了一个上午,一喂奶就吐,后来请太医来看过,才知道敬和公主是得了病,然后开了药方。 “药好了。” 余奶娘将亲自熬好的药端给徽韫,眼下敬和已经不哭了,但是虚弱得很,徽韫接过药,吹凉后喂给敬和,可是一喂大半全部流出。 她赶紧用手兜住敬和的下巴,以免药浸湿才换好的衣衫。 这时叶灼进来了,看着她满头焦汗:“让乳娘吃下去化作奶水再喂公主吃下。” “是。” 方蓉接过徽韫手里的药,连带着外面的一罐,抱着敬和小公主,一起去找乳娘。 徽韫忧心忡忡的盯着方蓉与余奶娘抱敬和公主离开的背影。 “都是我不好,敬和生病了,我都没有发现,害她难受那么久。” 叶灼浅笑:“娘娘也还小。” 她掀眸盯着叶灼,清隽而稳重的面容,莫名有股安全感,她总觉得叶灼很适合当爹。 徽韫反驳:“我不小了。” “娘娘可知自己上次落水得病,奴才也是怎么喂药也喂不进去,这不是没长大又是什么呢。” “那你最后是怎么喂的?” 叶灼表情僵硬,喉咙忽然干了。 好在徽韫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 七月底圣驾搬去广陵园避暑,小公主也终于没再闹,徽韫闲着没事做就跟叶灼学认字,虽然也才到入门的水平,可总能认几个字了,一日无意间得了本话本子,自此之后她就迷上了话本子里的故事,有时夜里骗余奶娘自己睡着,其实偷偷就着红烛在被窝里看,不过还是让叶灼给抓包了。 秋姑姑将从徽韫处搜出来的好几本话本子给叶灼:“这些都是从娘娘的床底搜出来的,都是些民间流传甚广的话本,娘娘自从迷上这个就许久未出门了。掌印请过目。” 叶灼冷眼盯着。 这些话本子几乎出自同一人之手,话本子里的内容都是些浪漫的情爱故事,例如某大官的女儿为了穷书生私奔了,再譬如某朝皇子恋上平民女子最后立排众难娶其过门,徽韫每每偷看这些书时,脸上姨母般的微笑就停不下来。 这些书在一定程度上算禁书。 不过深受广大女性的喜爱。 夜里徽韫确认余奶娘离开,悄咪咪的将偷藏的话本子拿出,没过多久被窝里就传出嘻嘻的笑声。 她正看到话本子男女主人公深情表白的段落,忽然下意识从被窝里抬头往外看,叫身后站着不吭声的人吓了个半死,书也掉在地上。 叶灼弯腰捡起来,就着书的折痕,翻到她看的那一夜,一眼看过去发现了一个成语“无病呻吟”,他浅浅勾动唇角,视线再回到榻上,裹在被褥里的小皇后,已经被闷得满头大汗了,两只大眼睛水灵灵。 徽韫躺好盯着叶灼手里边自己最后一本话本。 叶灼掂了点书籍:“没想到娘娘这么爱读书,奴才明日便送几本过来,娘娘不读完就不许用饭。” 她怕了:“啊~” 叶灼笑着学她:“啊~” “哼!” 次日叶灼果然来督促她看书,徽韫索之无味的抱着看,其实眼珠时不时往他脸上瞟,被抓包后装模作样的继续学,叶灼发笑,继续埋头审阅后宫的账本,徽韫就像是过来陪他的伴读,囫囵吞枣的翻看。 等叶灼忙完,不留痕迹的去到她身后,见徽韫眼神恹恹,他从后圈住她,温热的气息款款,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估计是被吓醒了。 “娘娘这些天都读了些什么?” 他首次离她这么近,近得呼吸与她耳膜相撞,她被他身上的味道,裹紧了全身上下,一时间脑子也宕机了,一团乱麻说不了话。 “嗯?” 他偏头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徽韫愣住了,盯着前方说:“你……你不识字吗?自己看。” 他在她耳边一笑,徽韫感觉浑身酥软,什么力气也提不起来,脑子里忽然想起一本话本,书里男女主人公,在婚后生活时,男主人公也是如此,从背后拥住女主人公,两人琴瑟和鸣的共读一本书。 叶灼盯着她滚烫的耳尖:“娘娘果然是长大了。” “什么?” 一回头唇瓣都快撞上去了。 她抿唇后退:“你……你离我好近。” 叶灼发笑,勾她的脸:“明日奴才要离宫办事,只怕是一日回不来,娘娘可不要再等奴才了。” 得知叶灼明日不在身边,她也顾不得距离的羞耻,转过身刨根问底的追问:“你要去干什么?” 他答非所问:“娘娘这是舍不得奴才?” 徽韫老实点头。 不知从何时起她早就已经离不开叶灼了。 从前是因为需要他照顾,现在是精神上的离不开,总觉得见不到就少了点什么,心里有股莫名空落落的感觉。 “娘娘要跟奴才出宫玩玩?” 徽韫瞳孔放大。 躺赢小太后 第54节 她上次出宫还是因为成化帝恩准她回门。 距今已一年整。 她并不是不想出去,只不过是碍于身份,压根就出不去啊,一旦她离宫片刻,萧太后就会知道消息,前朝准又得来闲话,所以她从来不敢有期望。 叶灼:“娘娘只需说想不想。” 她犹犹豫豫的点头:“想。” 作者有话说: 知识都在书里/坏笑jpg. 是谁夜里偷偷躲在被窝里看这种书我不说 小皇后气鼓鼓的叉腰:你清高!你不看? 第39章 三九 “今日老爷带了女人回来, 都好好给我收拾干净喽,不能有一丁点的马虎,食材要选用最新鲜的, 吩咐厨房将膳食弄得清淡些,老爷带回来的女人吃不得辣, 夏日炎热, 解暑的冷茶凉果也不能少, 沐浴的水要先备好,衣服也要最好的,这可是老爷第一次带人回来,保不齐就是咱未来的女主子了,万万怠慢不得,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是。” “都赶紧忙起来。” “茶是用雨前龙井还是普洱?” “用牛乳!” “……” 紫京宅院里广陵园路程不近,徽韫一上马车就憨憨大睡, 小脑袋靠在叶灼的肩膀上,叶灼已经习惯了她经常性犯困的事, 她仿佛只要坐上马车或者进入汤室, 瞌睡虫就会找上门来, 不管她昨日夜里睡没睡好, 这已然成了定律。 徽韫睡觉时总张着小嘴, 看着脑子有点不太灵光,可是肉嘟嘟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掐, 像一直鼓嘴的金鱼, 偶尔还会吐泡泡。 她挠了挠眼皮,换了个姿势, 继续睡觉, 叶灼只觉好笑, 用手刮了一下她的肉鼻,小小一颗,像新鲜的荔枝,水嫩且弹性十足,听见马车外的叫卖声渐行渐远,他也知道已经快到了,在经过叶家被封的旧宅时,叶灼眼里的那一点光亮,也被阴霾覆盖,瘆得人慌。 洪管家带着紫京宅院的数十名仆人站在门口相迎,只见豪华大马车缓缓停在门口,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抱着一女子从马车上下来,洪管家好奇的抬眸瞄了一眼,视线正好落在女子粉嫩肉嘟嘟的脸上,她一身鹅黄色的马面裙,简单的发饰衬得人十分甜美,叶灼用力一颠,将她的脸蛋转向自己,洪管家识趣的低下眸子,不敢多看哪怕一眼。 “老爷。” 叶灼直奔府邸里的房间,将熟睡中的徽韫安置好,出去时带上了门,洪管家毕恭毕敬的在外面等着,见叶灼出来马上问:“不知老爷今日回府是……” 叶灼没有回答,沉着吩咐着:“里面的人你好生照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要晚些回来,若她醒来问起,就说我出城办事去了,另外,她醒了势必会饿,吩咐厨房先备好饭菜,一定要清淡,她吃不了一丁点的辣,还有,她不喝茶,只爱牛乳,可也不能纵容喝太多,不然会长蛀牙。” “是。” 他侧目往门面上扫过一眼,没有再迟疑,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了,一人一马快马加鞭出了城,早就在城外等候的宁泰,都忍不住脱口问一句:“可是宫里发生了事?掌印怎么今日来晚了呢。” 叶灼问:“人在哪儿?” 宁泰指着前方:“我们的人在知州一带跟丢了,张进宝那老东西老奸巨猾,估计是已经发现我们的人了,不过知州知府孟文俊是我们的人,估计应该已经拦下来了,张进宝这是自寻死路啊。” 叶灼扯动凉薄的唇角,视线的日光下越来越深。 洪管家与胡婆子几人守在外面许久都不见里面人醒来。 几个人开始议论纷纷。 丫鬟司春说:“今日老爷带回来的女人到底是谁啊?感觉年龄不是很大,我跟了老爷两年,还是第一次见老爷带人回来。” 丫鬟司音说:“听说她来时似乎就睡着了,还是老爷亲自抱回来的呢,这待遇只怕是未来的夫人才有的吧,看样子府里是要添新人了。” 洪管家沉思着没开口。 只身前去查探的胡婆子,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来,笑着压低声音说:“晌午都过了,里边还睡着呢。” 司春纳闷:“好好的也没病没灾的怎么一来就睡觉?” 胡婆子一脸坏笑:“只怕是老爷折腾人。” 一句话使得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捂嘴乐起来。 没过多久徽韫终于醒了,她皱巴巴的坐在床头,其他人屏气凝神的注视着,见她揉了几下眼睛后,自己趿上鞋子就下床了。 洪管家凑过去问:“夫人可是肚子饿了?奴才让人准备上菜。” 她点头:“嗯。” 胡婆子倒了乳茶来:“夫人且先用这个打打底,这是今年新进贡的鲜牛乳,除了宫里边的皇后娘娘,也就只有咱们这儿有了。” 她拿过一口气给喝完了。 上桌吃饭时她才想起来叶灼竟然又不在。 于是问:“叶灼呢?” 单是听到“叶灼”的名字府里众人已经毛骨悚然,如今普天之下还有几个人敢直呼叶灼名讳的,看样子这姑娘就是为了这的女主人啊。 洪管家笑着回:“老爷出去办事了,要晚些功夫回来,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好了,小的一定给夫人办成。” 她抿唇:“好吧。” 胡婆子感觉给她夹菜:“夫人快尝尝府里的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一桌子近五十几道菜。 她看得眼花缭乱:“好多啊。” 胡婆子笑着说:“我们这儿的厨子可是能媲美御膳房的,擅长川菜湘菜粤菜鲁菜的厨子都有,食材也是选用最新鲜的食材,皇宫都不一定能比得过咱们这儿呢。” 盯着五花八门的样式,她垂涎三尺的点点头。 这卖相看着确实要比宫里御膳房做的还要好呢。 原来叶灼这么有钱啊! 等她用过饭,又去了汤室,紫京宅院的汤室并不大,后来经过了改造,如今这规模比嘉树池还要宏伟,最关键的是,池水是天然的温泉,洪管家吩咐人打通了通道,直接从山里引流来的,是冬暖夏凉,还带着一股子的清香,汤室里光伺候她的人就有十二个,各个年轻貌美,笑容甜美,让人赏心悦目。 她盯着发白的池水问:“为什么这里的水是白色的啊?” 胡婆子解释:“是牛乳。” 徽韫吓大眼睛:“牛乳不是用来喝的吗?你们拿来给我洗澡?那不是很浪费吗?” 四名丫鬟凑过来给她宽衣解带。 汤室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胡婆子打趣:“左右还是吃进老爷肚子里了,这也不算浪费。” 没听懂弦外之音的徽韫只是皱巴巴的蹙了蹙眉心。 褪下身上的衣物,胡婆子盯着眼里发光,小姑娘看着不大,可是却有真凭实料。 徽韫咕噜的没入水底,两只大眼睛眨啊眨。 洗完后她总能闻到一股奶香。 胡婆子还是笑:“老爷回来看到势必心里欢喜。” 徽韫:“叶灼会开心?” 胡婆子:“自然。” - 知州御城河。 仓惶逃亡中的张进宝,他已经年过古稀,本就不寻常男人少点东西的他,两鬓早已斑白如丝,眼下带着一家老小四处逃亡,好几日不曾洗澡更衣,眼下与乞丐无异。 御城河波光粼粼,看似风平浪静的河面,船舱里却暗潮凶险。 “老爷……” 张进宝躲在家奴身后,他娶的那些女人们,又藏在他后头。 船舱里没有游客,只有便衣东厂太监,手持弯刀相向。 张进宝卑微哀求:“我把身上的钱全给你们,还请壮士放我一条生路。” 这时河岸传来马蹄声,声势浩浩荡荡,刺目的日光长驱直入,张进宝不由得皱起眉头,知州知府孟文俊微微侧身,背后出来的冷面男子,叫张进宝眸子颤动。 “是……是你。” 商船离岸不过几十米。 张进宝看了看船舱里的人,又转头看向岸上的人,他们腰上佩戴同样的弯刀,一看就是一伙的,这些杀手追了他一路,压根就不是来劫财的,分明就是来索他命的。 而这背后的主谋就是叶灼! “咱家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苦苦相逼至此?咱家早就不管宫里边的事了,你如今已经掌管东厂与京城巡防,就连御林军也是你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咱家记得不曾开罪过你,你为何要追杀我。” 孟文俊看向身旁的人。 其实连他也不晓得叶灼为什么要对一个已经辞官两年的人赶尽杀绝。 他猜想,张进宝是先帝身边的人,或许是叶灼在他手下当差时被他欺负过,所以报复来了。 马背上的男人戴着斗笠,一身黑披风赫然耸立,河风吹动斗笠的黑纱,见他唇角弧度微微上扬,却不见一丝笑意,反而尽显阴凉。 叶灼:“太乐二十一年。” 张进宝低头默念:“太乐二十一年,太乐二十一年……” 忽然想起些什么,他睁大眼睛看过来,发颤的手指指着他叶灼:“你你你你是叶家的人?” 孟文俊亦浑身发怵。 宁泰挥手往下,当时数箭齐发,不过片刻功夫,商船被射成了刺猬,河面飘着一句句浮尸,等事态平静,宁泰登船检查,张进宝一家老小已经死了,取张进宝姓名的,正是叶灼射的那一箭。 他回来汇报:“全死了。” 此时天已经到了黄昏,夕阳西下寸缕霞影,叶灼抓着斗笠往河里一抛,整条船燃起巨大的火花,白日焰火璀璨而耀眼。 紫京宅院里,徽韫这走走,那坐坐,这摸摸,那看看,可时间过得尤其缓慢,她出去看了看天,还是不见叶灼回来。 洪管家寸步不离的跟着:“老爷出城办事去了,再怎么赶也得傍晚才能回来,要不夫人您在睡会儿?” 徽韫软乎乎的瘫在椅子上,两只小手搭着椅子扶手:“睡不着。” 她今日睡了一大早,现在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躺赢小太后 第55节 看了一眼乳茶,她示意人倒上。 洪管家挤出笑容:“您已经喝了两壶了,老爷走前特意叮嘱过,不许您喝那么多的。” 她鼓了一下嘴,改去拿糕点吃。 洪管家再次制止:“点心您也已经吃了好多。” 徽韫生气坐回去:“可是我好无聊好无聊啊。” 洪管家挤出生硬的笑。 这还不如在宫里边待着呢! 叶灼骗人,把她带出来,自己却跑了。 胡婆子小心翼翼看着她脸上的愠色问:“夫人平日没有老爷的时候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徽韫回:“看书。” 洪管家立马吩咐:“看书好啊,看书好,难怪能得老爷宠爱,赶快去老爷的书房给夫人拿书过来。” 叶灼的书都是些兵书与治国之道的正经书。 徽韫也不爱看啊。 她粗略翻了一眼,然后就搁置不碰,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下,她试探性的开口问:“你们这儿有……丑生的书吗?” 洪管家一脸尴尬:“奴才们也不识字,不知道夫人说的书。” “啊……” 她发出丧气的声音,人又开始蔫巴巴了。 不过洪管家又说:“不过夫人要是想看,奴才可以陪夫人出去买,紫苑街那边就有书摊,里面各朝各代的书齐全得很,应该会有夫人心意的书籍。” 她站起来拍手:“好哇好哇。” 作者有话说: 有谁注意到管家怎么称呼的小皇后/嘻嘻 洪管家:这每个月的月钱是不是得涨点?/搓手 第40章 四十 紫苑街是京城的第三街道, 离紫京别院其实不足一里路,洪管家还特意差了马车来送,老百姓看见挂着“叶”字灯笼的马车时, 不约而同的退避三舍,生怕冲撞了, 这几年东厂杀了不少人, 搞得老百姓也是谈虎色变, 没人敢招惹。 马车停在紫苑街的路口。 老百姓们纷纷站在一旁围观,话说他们只是听过叶灼这人,却没有机会见到其真容,听人说他生得容貌俊佳,还是个“美人胚子”,对于这些八卦,老百姓显得很有兴趣。 “快看快看!” 洪管家从马车上跳下, 搬出凳子放在地上,又用手擦了擦灰, 紧接着一只粉面鞋, 从马车里探了出来, 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去看。 “好像是个女人!” “那不得叶家的马车吗?怎么是个女人在里边?会不会搞错了。” “那就是叶灼的马车, 那男人我见过的, 正是叶灼的管家,姓洪单字一个德, 平时趾高气扬的, 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你瞧瞧他现在这模样, 车上那女人必定来历不凡。” “难不成是叶魔头养在府里的对食?” “……”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 徽韫稳稳当当的落地, 她看着烟火气十足的瓦市,已经挪不开眼了。 洪管家提醒道:“卖书的地方得再往前面走些,紫苑街地不大,可人多,马车只怕是开不进去,得辛苦夫人走两步了。” “好。” 小姑娘的眼睛清澈透明。 洪管家笑着抬手往里:“夫人可以随便逛,这里东西齐全,商品琳琅满目,小吃也是各具特色呢。” 她问:“我可以要吗?” 以前她在萧家时,也随文惠公主出过街,当时去的还是天市,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可是她只不过是个提东西的童子,是没有资格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偶尔能得赏赐,那都是兴高采烈了。 洪管家笑着哄:“夫人若是想要,奴才全买下来也不成问题,这些钱对我们老爷来说,不足挂齿,只要能搏夫人一笑。” 不得不说洪管家哄人这一套本事还是相当厉害的。 徽韫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确实也收割了一大批的东西,洪管家眼睛也没眨一下,但凡她多看两眼的,哪怕是达官贵人看中的,他当即阔绰出手拿下,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恭敬相让。另外,这条街上,不少门店就是叶灼的,他倒是很有生意头脑,胭脂水粉店赚得本满钵满。短短一个时辰内,她就挥霍上百两白银,引得全京城的贵妇艳羡不已,她们活得还不如一个太监的对食。气死了。 终于来到书摊。 徽韫一眼便发现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话本子,各种类型的都有,看得她眼花缭乱。 店家见他们打扮不俗,就知道这是桩大生意,乐呵呵的过来介绍:“这些可都是畅销的话本,全京城的贵妇都偷偷来买呢。” 徽韫掀眸看他:“哪本好看?” “这本本都不一样啊,要问哪一本好看,小的还真说不上来。” 洪管家:“那就都要了。” 徽韫眼睛瞬间亮了。 洪管家大手一挥:“这些书我全要了,你帮我送府里去。” 店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嘞好嘞,马上就送。不知夫人家住在哪里?小的一会儿就送过去。” 洪管家:“紫京叶府。” 店家当即脸色僵硬,嘴巴也开始发抖了:“叶……叶府?” 逛完瓦市徽韫又被街头表演杂技的给吸引了过去。 她一去其他人自动让位。 杂技班的人正在表演吞剑,表演者还只是个小孩子,动作却十分的娴熟精湛,小男孩一身褴褛,黢黑的手臂从无袖口露出,手臂上还有一道道的紫色鞭痕。 徽韫皱着眉头回头问:“为什么他身上那么多伤?是有人打他?” 洪管家看了一眼:“是练杂戏的时候没做好被抽的。” 徽韫吓得耳朵颤动。 洪管家接着说:“京里不少这样的杂戏班,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 徽韫用手扯了扯洪管家:“你可不可以花钱买他们自由?” 洪管家一笑:“自然可以。” 得到自由的小男孩们跪在地上给徽韫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响头。 宫外确实比宫里好玩,风景与宫里截然不同,打发时间的乐子也不少,徽韫一股脑扎了进去,眼瞅着夕阳西下,她又进了一家唱戏班,还买了第一排的位置,正好赶上第一场戏主角出场。 唱戏要比话本难懂,她看得亦是云里雾里,这时她察觉身旁的目光,才知有人盯着她手里的书。 男子见她看过来笑了:“恕在下冒犯了,只是觉得姑娘手里的书,有几分眼熟,故而多瞧了两眼。” 徽韫拿着书给他看:“你也喜欢丑生的书吗?” 男子低眉浅笑:“我倒是认得他。” 徽韫惊讶到声音当众劈了个叉:“你认得他?那他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因为生得丑陋被女人抛弃过,所以写出了这么多刻骨铭心的爱情。” 他笑了:“什么时候的事?” 徽韫:“别人都这样说。” 他又笑:“谣言罢了。” 男子伸手拿过她的书:“这本书作家似乎还没有写完。” 徽韫连连点头。 她已经看完第一本了,第一本讲的是恋人相识;手里拿着的是第二本,第二本讲述的是相恋;可是结局还没有出书。 男子还给她:“姑娘想知道这最后一本的结局吗?” 她异常认真对待的点头。 男子让她这天真却十分真诚的态度与笑容逗得眉眼弯弯,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了最后一本递给她,这一本书都还没有装订成册,看着倒像是原稿,上面还有修改与批注。 徽韫睁着眼睛看看他:“你怎么会有第三本啊?难不成……” 男子凑近:“我像传说中的那般周丑陋吗?” 徽韫正想回答,可忽然察觉到杀气,缓缓回头往上看,一张素面清隽的脸庞,眉眼冰冷又锋利。 她喜笑颜开的站起来:“叶灼。” 丑生盯着叶灼眼神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叶灼把视线放在徽韫身上,伸手搂着徽韫的小蛮腰,半推半哄着将她带出戏班,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一大片,可是瓦市却比白日热闹。 她也逛了一天,身体略感疲惫,上马车后又睡了,叶灼低眸凝看她脸,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怒火。 刚刚跟那男人讲话不还正开心吗? 怎么一见到我就犯困! “洪德!” 洪管家凑到马车边听吩咐。 叶灼说:“今夜我留府。” 洪管家欸了一声让人先一步回去吩咐人备水备房间。 这次马车抵达目的地时车身咣当一下震了,也将睡梦中酣睡正香的徽韫给吓醒了,她下意识扶着叶灼的肩膀探头往外看,两只眼睛都已经困出三眼皮了。 洪管家跪地求饶:“马车惊着老爷夫人了。” 夫人? 叶灼眉头微动。 徽韫趴在他肩上揉眼睛,刚睡醒的声音软绵酥麻:“是到了?” 躺赢小太后 第56节 他搂着徽韫的后背:“到了。” 虽然觉是被人吵醒了,但是她的意识并未快速回复,徽韫软绵绵的窝在他肩上,脑袋狗狗式的蹭了好一会儿,才打算下车进府。 她下车看着府邸:“不回宫?” 叶灼牵住她手:“马车出了故障,我们明日回去。” 她噢了一声乖乖让他牵进去。 身后的洪管家轻声吩咐道:“还不快把马车轮胎的气给放喽。” “是。” 叶灼一回家看到的是堆积成山的各种商品,甚至还有笼子装着的小动物,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了。 他皱着眉头问:“哪来的?” 感觉叶灼要生气,洪管家弯腰哈背,语气心虚得厉害:“回老爷的话,是夫人买的。” “我买的。” 徽韫的表情甚至还有点傲娇。 果然徽韫一开口,叶灼的脸上只剩下宠溺,洪管家见状递上账单:“这是夫人今日的开销。” 这些开销比起他那些门店赚的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叶灼看也不看,账本丢回去,洪管家笑着收好,这时胡婆子来了,说已经备好饭菜,请叶灼与徽韫去用,菜式依旧很多。 徽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叶灼主动给她布菜,她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与叶灼一起用膳,叶灼也终于不是站在她身边的下人,而是与她平起平坐的“老爷”,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官服,这副模样却有几分贵公子的气派。 叶灼只吃了两口便没动筷子:“今日娘娘玩得开心吗?” “嗯嗯。” 他拿出手帕给她擦嘴,眉眼间总算有了笑意:“娘娘今日都买了些什么?” 她干完一碗汤:“好多好多。” 叶灼盯着她被汤汁染得油光发亮的嘴唇:“有想奴才吗?” “想。” 听到这话他凑上来捏住徽韫的下巴惩罚性的摁了摁。 他微眯凤眼:“撒谎。” 徽韫委屈咬筷子:“不信你问他们嘛,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可是都不见你人回来,分明是你不想我。” 他探着她清澈的眸子好一会儿后才肯饶了她。 徽韫试探:“我可以喝乳茶吗?洪管家说,得你同意,才准我喝。” “就一杯。” “好。” 她答应得很爽快。 用过饭她先去汤池模样,还看见人往水里倒牛乳了,两大桶倒进去水瞬间就白了。 真奢侈呢! 叶灼隔得老远就闻到一股奶香,等徽韫离近了,才知道是从她身上飘过来的,通体玉白的肌肤,与这股浓烈的奶香,是相得益彰,让人已经是心猿意马了,偏洪管家不安好心,还给徽韫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衣,直接让人血脉偾张,小皇后有点害羞,走路很奇怪。 叶灼解下外袍拢住了她的肩,瞪向洪管家的眼神,略夹几分不悦与警告——再敢给她穿这种衣服,你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洪管家悻悻擦去额间的冷汗。 叶灼的床很香很软,徽韫躺在他的床上,笑着滚了好几圈,叶灼也不打扰,在一旁默默看着笑,可在无意间看到桌上的盒子时,他打开一看脸色稍有变化,盒子里装着各种不堪入目的东西,从小到大的尺寸都有,面目狰狞,都是宫里边太监,一脉相承传下来的宝贝。 他又不动声色的关上了盒子。 回头看向外面攒动的人影。 “放进去了吗?” “放心吧,都是西洋过来的,就怕夫人吃不消。” “那赶快走赶快走,老爷不喜有人偷听,我们一会儿再过来看。” “好好好。” 天气异常燥热,紫京别院虽然豪华,却比不得广陵园凉爽,徽韫盯着房间里的冰块发呆,见叶灼拿来冰沙果子瞬间乐开了花。 她笑着伸手捧过,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口,先递到叶灼嘴边,他等他摇头后,自己才开吃的,紫色的汁水燃亮了她的唇,吧唧吧唧吃得很是欢乐,她明明晚饭吃了不少,现在胃口竟还这么好,看来是真爱吃,叶灼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些。 徽韫捧着瓜舀着吃,眼睛时不时的看他:“你真不吃吗?” 他盯着小皇后掉落在衣襟上的冰沙眼神深了个度。 忽然扶着她肩膀凑过去,徽韫叫他冒昧的动作吓得身体后缩,不过让他先一步堵住了路,下一秒温热的气息贴上肌肤,她明显感觉叶灼用舌头,卷走了掉在她领口的冰沙,那一下让人难以招架。 叶灼一笑:“浪费可耻。” 直到叶灼松开她的肩膀,徽韫还感觉胸口火辣辣的,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湿意。 她抓了抓发烫的耳尖,心里万匹马奔腾而过,半晌后掀眸偷偷瞧叶灼,又掩耳盗铃的低头吃瓜,不过小手一直捂在心口,感受着擂鼓般的震动与喘息。 这一夜叶灼扇了很久的蒲扇。 作者有话说: 有谁不知道叶老爷大周富豪榜第一我都会伤心的好吗(全贪来的 第41章 四一 “陛下今夜要来昆德殿看皇后, 秋姑姑通知皇后准备一下吧。” 王十宾亲自来传话,秋姑姑表面上乐呵,可心里一震鼓捶。 要知道皇后可是被叶灼带出广陵园了啊! 她赶紧与余奶娘商量对策, 可无论是出去寻回徽韫,还是主动与皇帝坦诚, 似乎都不怎么合适。 余奶娘:“那可怎么办呀?” 秋姑姑叹气:“只能看看能不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不多时, 黄昏未散, 成化帝的圣驾,已经光临昆德殿,秋姑姑与余奶娘在门外相迎,通常情况下,他派王十宾传了旨意后,徽韫都会亲自来门口接驾,可是今日竟然只派了奴才相迎, 有点反常。 成化帝微微皱眉:“皇后呢?” 秋姑姑与余奶娘相互看了一眼。 成化帝眸子一深:“皇后不在昆德殿是去了哪里?” “娘娘出去游玩还未归。”秋姑姑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的,她并没有说出哪儿去, 万一搪塞不过去, 她便老实交代皇后出宫的事。 余奶娘接着说:“要不陛下明日再过来看娘娘吧。” “那朕便进去等等好了。”说着成化帝迈开步子, 直奔昆德殿, 秋姑姑与余奶娘惊得一身冷汗, 却也是拦不住,只能跟进去。 成化帝坐好后问:“敬和呢?” 余奶娘往后使了个眼色, 方蓉退出去招来乳娘, 乳娘怀里抱着摇拨浪鼓的小孩,成化帝见了眉心舒展, 伸手就给抱了过去。 王十宾笑着奉承道:“小公主生得乖巧又不失灵动, 简直跟皇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人长大必定是个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成化帝笑容浅浅:“有个貌美的娘亲,孩子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敬和在成化帝怀里玩了会儿,就被乳娘带下去喂奶了,这下成化帝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未归的徽韫身上,此时外边的天已经消沉。 徽韫虽然贪玩,可不是个丧志的人,更何况身边还有叶灼,不会让她干出不规矩的事,可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成化帝显然有些坐不住,已经起身准备出去寻找:“皇后是去了哪里玩?朕去找找。” “这……” “嗯?” 秋姑姑带着昆德殿一众人跪下谢罪:“皇上恕罪。” 成化帝眉心紧锁。 秋姑姑老实交代道:“皇后今日被掌印带出宫玩去了。” 王十宾当即也被吓得不轻。 皇后出宫玩去了? 这叶灼好大的胆子啊! 秋姑姑替叶灼辩解道:“娘娘自从生孕太子殿下和敬和公主后,人郁郁寡欢,所以掌印想着带娘娘出宫散散心,却不料今日陛下来了。” 王十宾手足无措的看向成化帝,成化帝脸上并无愠色,反而还有些歉意与内疚,少顷过后成化帝又回到位置上坐下:“那朕今日便在这儿亲自等皇后回来。” 秋姑姑心惊,可也不好说。 到了子时王十宾入殿,瞧见成化帝打起瞌睡,他上前去轻声叫醒:“陛下,已经过了子夜,宫门已经关了,娘娘怕是不回来了。” 成化帝捶捶肩膀:“不回来?” 秋姑姑也轻声道:“兴许是娘娘贪玩过了时间,估计掌印已经找到地方安置了,陛下不如也早些回寝殿歇息吧,明日等皇后娘娘回来,奴婢请她去给陛下请安。” “不回来了,不回来了……”成化帝口里默念着这一句。 王十宾:“陛下。” 成化帝看向他,又看看昆德殿众人,沉下眸子直身起来,王十宾见状追上去,确认成化帝离开,昆德殿总算松了一口气。 “幸亏陛下没有怪罪,要是传到太后耳里,咱娘娘准得被训。” “不过……陛下竟然在昆德殿足足等了皇后两个时辰欸!” “……” - 翌日鸡鸣唤醒美梦,徽韫挣扎着从榻上爬起,开口喊了一声方蓉,却迟迟不见人回应,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出宫了,四处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叶灼的身影,她跳下床穿鞋,从内卧出去就看到了外卧硬榻上的人,叶灼还睡着呢。 这是她第一次比叶灼早起。 躺赢小太后 第57节 晨曦一缕一缕斑驳的落在男子的背肌与发梢上,一张玉面无暇的脸,配以泼墨般乌黑亮丽的青丝,还有一双骨节分明的葱指,看得她鬼使神差的蹲了下去,趴在榻边足足盯了好一会儿,似乎是阳光有些刺目,男子浓密的睫毛轻颤,像是挠在她心上,一时间手也痒了。 徽韫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拨了一下,叶灼整齐浓密的眼睫,唇角的弧度如波纹散开,她仿佛是找到了好玩的,再次上手拨了一下,又在自己发出笑声时,赶紧双手捂住不让漏出来,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 可她不知道此时叶灼早就已经醒了。 青涩的视线忽然往下,她的手指也顺着视线,摸了摸男子如山的鼻梁,温热的呼吸传到指尖,她微微蜷缩片刻,然后更加大胆的伸出指头,用食指摁了摁他的唇。 或许是因为做坏事的心虚,她没注意到某人的喉结滚动。 这时门外来了脚步声,洪管家轻轻推开大门,吓得徽韫连忙站起身,洪管家看了一眼她,再看向榻上冷清的睡颜,叶灼顺理成章的睁开眼睛,洪管家让人进来伺候。 伺候徽韫洗漱的事,依旧是叶灼亲力亲为的,紫京宅院的丫鬟,皆目带艳羡的盯着,叶灼浸湿手帕后,扶着徽韫的脑袋,动作娴熟的给她擦脸,动作温柔又细致,比动作更勾人的是他看着徽韫的眼神,一丝不苟中带着温情。 徽韫早已经习惯叶灼的伺候,自然是发现不了这些事情的。 洪管家与胡婆子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的东西没有动,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纳闷的眼神。 难不成昨夜没有那个? 叶灼也不是个纯良之人啊! “你这儿有……有东西。”徽韫指着叶灼眼下的皮肤。 “哪里?” 徽韫扶着他的肩膀踮脚,伸手拿下他眼下的眼睫,然后还给他看了一眼:“喏。” 叶灼浅笑:“嗯。” 她抿唇捏着指腹间的眼睫,心里头有点怪怪的,就是觉得他笑起来,确实是怪耀眼灿烂的。 出宫已有一日功夫,徽韫怕事情暴露,在用过早饭后,便让叶灼带自己回广陵园,洪管家问起昨日买的东西是否一并带走,徽韫挑了些宫里没有的民间玩意,让人装车,由于有点多,货物另起一车。 叶灼在一旁看着也没吭声。 洪管家忙活着招呼人将货物用盒子装好放上马车。 跟搬家似的,引起不少围观。 徽韫拿着风车,鼓嘴吹了口气,彩色的风车叶子上,还挂着铃铛,转起来时叮当作响,她笑靥如花的看向叶灼:“看,快看,好漂亮,敬和一定喜欢,宫里都没有。” 叶灼浅笑:“娘娘还真是个好母亲,到哪儿都想着敬和公主。” 明明是夸奖她的话,可徽韫却听出了酸涩,这情况跟她小时候见到邻居家的小孩跟母亲争宠一模一样,叶灼该不会是也想要礼物吧,不过她昨日确实没有给叶灼买,理由是因为洪管家说他看不上瓦市的那些不入流玩意,所以她就没要。 她抿唇,眼巴巴:“那我再给你打个璎珞好不好?” 她很早就发现叶灼腰上的璎珞已经旧了。 叶灼又笑:“好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没有很开心。 徽韫又补充一句:“那你自个说说你想要我送你什么嘛。” 洪管家已经装载好马车等着。 “你比我有钱,我买的东西,你肯定都不稀罕,”徽韫解释,“那我手脚又笨,只会打璎珞嘛。” 他问:“娘娘会绣花吗?” 徽韫点头:“不厉害。” 她会倒是会,可绣得不好。 叶灼在意的肯定不是她的手艺好不好,而是送这个礼物的人,他抬起袖子给徽韫看,袖口不起眼的地方破了个洞:“娘娘会补吗?” 徽韫抓着查看,口子倒是不太大,可以绣个花上去,她会绣的花纹并不多,不过倒是能够胜任,但是……但是为什么不让秋姑姑绣呢?方蓉也是心灵手巧啊! 叶灼浅笑:“那奴才就先行谢过娘娘了。” 这下徽韫也不能回绝了。 洪管家偷偷瞟了一眼某人眉眼间得逞的笑意心照不宣。 徽韫忽然皱眉,盯着对面被封的府邸,然后出声问:“那里为什么贴了白条啊?” 叶灼面无表情的搀扶着她上马车并关上雕有虎纹的车门。 昆德殿里称成化帝又来了。 他看了一圈:“皇后还没回来?” 秋姑姑尴尬摇头。 成化帝皱眉回头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十宾:“大概巳时一刻。” 成化帝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烦躁:“皇后昨日什么时辰出去的?” 余奶娘想了一下:“辰时。” 秋姑姑:“陛下不用担心,掌印在娘娘身边,出不了事儿的,想是因故耽搁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京城的治安不差,可到底人多眼杂,皇后未出阁时,就少在城里走动,说不定会走丢。” 秋姑姑看向余奶娘,两人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她们两个担心的是出危险,没想到成化帝却害怕徽韫走丢,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应该还不至于走丢吧。 这皇后在皇帝的心里感情就是这样的形象? 成化帝满脑子里都是徽韫哭着在街上找人的画面。 他急忙吩咐:“王十宾!你立马让御林军出去将皇后寻回来!” “是。”不过王十宾才出去,又马上折回,他笑着说,“叶灼带着皇后娘娘回来啦,人就在外边。” 成化帝推开王十宾出去,果然见徽韫扶着叶灼下车,身上穿着一件粉嫩的荷花裙,比在宫里端庄肃穆的华服,装扮多了几分俏皮。 “当心。” 徽韫抓着叶灼的双手,却还是脚下踩空,整个上半身扑入他怀里,叶灼稳稳当当的接住,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的笑了。 成化帝:“皇后。” 徽韫越过叶灼的肩发现成化帝与王十宾都在看着:“舅舅?” 入殿后成化帝的视线,时不时地往叶灼身上瞟,然后才发现徽韫从宫外带回来的几箱玩意。 成化帝拿起用木头雕刻的发簪不屑打量:“昨日出宫买的?” “嗯。” “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成化帝随手丢在地上,“皇后想要什么是朕给不了的!还要偷偷摸摸跟着一个阉人出宫去买!” 徽韫瘪嘴盯着他。 成化帝凌厉的目光对视上一双阴鸷的眼睛。 他眯了眯:“让尚衣局的人送一批服装首饰过来供皇后挑选。” 王十宾一脸慌乱的往叶灼方向看了一眼。 皇帝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某人嘴上说不要璎珞,可是自打带上就没摘下来过哟~ 第42章 四二 不多时尚衣局的人送来了今年新制的簪饰来了昆德殿供徽韫挑选。 其实似她这样的性子, 对于金银珠宝本就没什么概念,喜欢一样东西不会是因为它贵重,而只是因为她看对了眼, 所以哪怕东西轻贱如泥,她也能视若珍宝, 反之, 如果她看不对眼的, 纵使是金镶玉嵌的稀世,她也弃之如弊。 不过成化帝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懂徽韫的心思。 昨日他来昆德殿,得知徽韫随叶灼离宫,说不生气那是假的,至于是因何生气,情况也是显而易见,他虽然碍于伦/理关系, 不能对寻常妃嫔一般接纳徽韫,可徽韫到底是他的皇后, 他堂堂正正从天地大门迎娶回来的皇后, 他对徽韫是有感情的, 只是其间复杂, 不是一两句可以说清楚的。 他之所以如此动怒, 其一自然是因为徽韫,其二则在叶灼的身上, 叶灼生得面容清秀, 得萧太后器重委以重任,手中实权比起他的这个君王, 可要多得多, 在大周呼风唤雨, 风头全让他给抢了。 而如今他的女人跟着他此生最厌恶的男人“跑”了? 奇耻大辱! 他分明就是个天底下最低贱的阉人而已! 成化帝喝了一口凉茶,怒意才勉强压制住:“皇后喜欢什么只管拿。” 徽韫瞄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木雕梅花簪,视线回到尚衣局呈上来的金簪玉饰上浏览,她年纪尚轻,装扮多以朴素为主,只有在比较庄重的日子,才会稍加华丽,故而她的日常装扮配饰并不多,通常会带花冠冕发,如此已经很美了。 她看来看去也挑不准一个自己喜欢的,尚衣局呈上来的东西多以庄重为主,虽然贵重,可看着十分老气,发饰如此,服饰就更加了。 徽韫虽然不爱打扮,可基础的审美还是有的,她偏爱简单的东西。 成化帝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瞧不上那就再换一批。” 徽韫这才随手指了一个看上去最贵重的:“这个。” 反正都不喜欢,那就选最贵的。 余奶娘上前去接过尚衣局手里的凤冠收起来。 徽韫趁着成化帝没注意,偷偷的将被扔在地上的木簪,给捡了起来,又趁着没人看见顺手身侧一递,叶灼眼眉微沉,接过收入袖中,成化帝起身朝她过来:“朕瞧着皇后似乎爱听戏,特意请了戏班子来广陵园,皇后若是觉得平日无趣,可以常去梨园听听曲儿。” 王十宾瞳孔放大,出来解释道:“龙家班唱的黄梅戏可是天下一绝,从前先帝的嫔妃也只有到了宴席上才能听上一曲,皇后娘娘此等殊荣可是前所未有的啊。” 她点头:“多谢舅舅。” 成化帝含笑摸了摸她的脑瓜,轻蔑的视线瞟到她身侧的人,叶灼拱袖颔首朝他鞠了个躬。 “没有朕的恩准,私自带皇后出宫,”成化帝冷讽道,“叶灼,这也是太后允许的?嗯?” 叶灼浅笑:“并无。” 徽韫一脸懵懂的看着叶灼。 成化帝:“既然不是太后恩准,那朕问你一个渎职之罪,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徽韫:“是我要出宫的。” 成化帝继续盯着叶灼:“朕到底是罚皇后还是罚掌印呢?” 躺赢小太后 第58节 叶灼幽幽掀眸盯着成化帝,二人目光看上去没有异样,可是波涛汹涌中已厮杀一番,比起成化帝的咄咄逼人,叶灼阴冷的眼神更加寒人,最后他沉眸勾唇,拱袖认了一句:“奴才甘心领罚。” 徽韫回头拉他:“叶灼……” 叶灼礼貌躬身转背而去,徽韫只抓了一缕衣角,眼睁睁看着他去了刑房,刑房的人见他来,笑脸盈盈的上前去谄媚巴结:“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王十宾追上来:“叶灼犯了错,过来受罚的。” 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施行时几个人也是不敢用力打,徽韫被成化帝管在昆德殿里不许出去,直到叶灼自己领完五十板子回来复旨。 徽韫:“叶灼?” 叶灼除了额间有些许密汗,看上去似乎什么事也没有,他依旧身姿挺拔如松,青丝顺滑如缎。 “五十大板,奴才已领。” 成化帝起身往外走:“记住今日的教训,下次不要再犯。” “是。” 他毕恭毕敬的送走成化帝,漆黑的眸子才看向哭红眼的小皇后,秋姑姑赶紧过来扶住他的手臂,一靠近立马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秋姑姑着急往他臀上看,才发现墨绿色的长袍都有了血迹。 秋姑姑顿时吓得手脚发抖:“掌印?” 徽韫跑过来还没伸出手,就让叶灼阻止了动作,他强颜欢笑的扯动唇角:“容奴才回去换身衣裳。” 自从徽韫在建章宫见他惩罚人而恶心吐了后,叶灼只要身上沾染血气,就会先换身衣裳再来见她。 他明明这么好啊! 这次徽韫在敲开他房间门后,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叶灼才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色中衣,然后就叫徽韫突如其来的冲撞给吓住了,系盘扣的手僵硬的停在领口许久,直到徽韫软软的蹭了蹭他的腰。 她泣不成声:“明明外祖母没让你带我出去玩你还要带我出去……” 从一开始叶灼就是太后的人,他对自己的好与关心,全都是因为太后的吩咐与叮嘱,徽韫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并且理所当然的理解为他的职责。 可是刚刚才知道叶灼带她出宫胡闹并不是太后的意思。 所以是他自己的意思吗? 徽韫埋头在他胸口间:“你不是一直都只听外祖母的话吗?” 他笑了:“谁说的?” 她抓着他腰间的衣服扬起头,叶灼的领口还没有系好,露出一寸白皙的颈肉和锁骨。 她回:“向来如此。 “你对我好,关心我照顾我,不让我受欺负,不都是因为外祖母吗?” “娘娘记住了,”他弯下腰,与她四目平视,“奴才对娘娘好,与萧太后无关,只因这人是娘娘。” “噢。”她抿唇,视线往下,想上手查看,“那你那里还好吗?” 叶灼握住她的手:“还好。” 这时秋姑姑急匆匆跑过来,说敬和公主哭得厉害,请徽韫前去看看,敬和公主出生都两个月了,可总是得病吐奶,太医说她是因为早产留下的后遗症,只怕要多花点时间调养,才可能弥补先天不足。 夜里徽韫抱着敬和,用手里的风车哄她,原本敬和都要笑了,忽然风车打掉在地上,徽韫一个不小心一脚给踩瘪了,敬和当即放声痛哭,叶灼听见声音往里赶,徽韫亦是抱着敬和出去找,二人在门口相遇,徽韫一把把敬和推入叶灼怀里。 “啊她哭了她又哭了……” “我哄不好,怎么也哄不好,你来哄嘛你来哄嘛。” “……” 徽韫背手在腰侧,两只大眼睛盯着叶灼怀里的敬和,她已经被拨浪鼓哄得差不多了,然后掀眸,叶灼的视线正好看下来,撞进了清澈碧蓝的眸子里,叶灼眼神一涩,不动声色的错开眼。 叶灼抱着敬和放入婴儿摇篮。 徽韫跟上去:“你以前带过小孩吗?” 将敬和的脑袋轻轻放入摇篮,他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笑。 “奴才带过娘娘。” 徽韫倒是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打趣,而是伸手放在他臀部,轻轻的捏了一下,还别说,触感挺软挺舒服的,她懵懵的问:“还疼吗?” 叶灼:“……” 他面无表情的挺直腰板,脚步往后一退逃离她的手,然后佯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说了一句“不疼了”来回应。 徽韫“噢”了一声打算转身回床上休息,却哪料脚底一滑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正面着地。这下好了,她把屁.股也摔伤了。 不过幸好摔得也不重。 余奶娘拿了药过来给她涂,叶灼站在一旁观看,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徽韫抱着枕头枕下巴,想起刚刚的画面,自己也觉得又羞又臊。 自己干嘛好好的去摸叶灼的屁.股啊! 最后导致自己心不在焉的踩空摔地上了! 想着她耳尖越来越红,等到偏头发现房内的叶灼时,她吓得瞳孔都地震了,叶灼离她距离不短,是看不见她的白-肉的,可能瞧清楚她的表情,她又羞耻又丢人。 余奶娘起身:“好了。” 徽韫背手想提上裤子。 余奶娘推开她的手:“先放着晾一晾。”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余奶娘笑着放下床帏:“才多大点的人啊,奶娘又不是别人,什么没瞧见过,害哪门子的臊啊。” 她鼓嘴躺着没再折腾了。 余奶娘出去时冲叶灼颔首,叶灼盯着徽韫的方向,噙着笑意与余奶娘说:“今夜我守夜。” 余奶娘点头带上门走了。 徽韫听见脚步声回来,她枕着下巴正面往里,头也不回的说:“那需要晾多久嘛,万一有人进来看到怎么办呐?我现在可是皇后欸。” 隔着两层床帏其实只能隐约瞧见朦胧的人形。 叶灼扶眉笑道:“放心。” 声音一出徽韫猛的看过来。 “奴才不会告诉别人的。”他的话里满是打趣,不过到底忍住了笑意,没有失了仪态。 “不许看!不许看!” 徽韫想伸手遮挡他的眼睛,却哪料自己意外掀开了床帏,叶灼眼神一紧,一出手就精准的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 她呆呆的跪着看他,没穿裤子的腿匿在中衣之下,亏得她身材娇小,中衣勉强遮住了重点部位。 叶灼喉咙发涩。 徽韫盯着他忽然就哭了,她哭时原本就是无声的,只有两股热泪源源不断。 “你看到我了呜呜呜呜……” 叶灼:“……” “奴才什么也没看到。” “你明明就看到我了!” “……” “你看到我了!你看到我了!你看到我了!” 叶灼一把抓住她乱捶的小手:“娘娘再动奴才可就真看完了。” 殿内瞬间安静了,只剩下呼吸的声。 叶灼压制心中莫名的□□,绅士的给她拽下些衣角,徽韫揉干眼角的泪珠又问:“你看到了吗?” 他喉结滚动:“没有。” 徽韫拿开挡眼的手看他:“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 “没有。” 他极力给她拽着衣角。 得到好几个“没有”的答案后徽韫这才没有继续闹。 不过她又说:“你不可以骗我。” 叶灼气笑:“奴才什么也没有看到。” 徽韫彻底安心,扯开被子遮盖,眼巴巴的盯着他,叶灼彻底乐了,双手撑着床壁,弯下腰来逼视:“娘娘可记得奴才还给十三岁的娘娘洗过澡呢。” 她抿唇没回。 “娘娘身上每一颗痣的位置奴才都知道。” 说着他带着侵略性与透视性的视线在徽韫遮掩的被褥上扫荡。 她忽然叫他:“叶灼。” 叶灼收起笑容。 徽韫伸手搭在他肩上,严肃认真中透着可笑:“我们不要再聊这个了好不好?” 叶灼:“……” 她睁圆眼睛:“我们忘了吧。” 他舔唇浅笑:“好。” 那就给小皇后留点面子吧! 深夜秋姑姑从太医署拿了药去给叶灼治伤,白日叶灼陪着徽韫,她不好与叶灼表现得太过亲密,所以趁着这会子徽韫睡着,她来送药或者是替叶灼上药是最好的时机。 “世子。”秋姑姑偷偷摸摸的进来,先瞧了床榻酣睡正香的人一眼,“小皇后睡了?” 叶灼微微侧身盯着她。 秋姑姑拿出药:“奴婢特意去太医署给您拿了药过来。您的伤怕是不好自己上药,要不奴婢帮您吧。” 叶灼轻轻扯动唇角:“刑房的那群蠢货还不敢动我。” “……什么?” 叶灼捏着药膏戏看:“做做样子给皇帝看罢了。” 躺赢小太后 第59节 秋姑姑这才松下一口气,日间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时,秋姑姑人都给吓傻了,偏叶灼谁也不让瞧,谁都不让碰,硬生生的挺到了现在,她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眼下算是宽心。 秋姑姑:“原来如此,奴婢倒是白操心了,小皇后也是白哭了。” 叶灼笑着将药置在桌上离去。 也算不得白哭…… 至少叫他知道小皇后心中有自己就是了。“” 秋姑姑跟在后边带上门:“眼下宫中、京城巡防、御林军、以及东厂都在世子掌控之下。世子何时扶持傀儡太子上位?” 月光如瀑,浩瀚如烟。 叶灼仰头眯着眼睛望了望:“等姓李的与姓萧的自相残杀。” “萧金钏与李闵的事,萧家与李家已经芥蒂如深,两家只差一个机会,便能斗个鱼死网破,届时世子便可以趁机除掉太后皇帝,然后扶持傀儡太子登基,到那时才算是报了叶家的仇,戚三小姐泉下有灵,也该瞑目了。” 先帝你诛杀我满门,我只是染指了你的江山,这不为过吧? “可是小皇后怎么处置呢?” 秋姑姑问这话时话里话外都有一层别样的味道。 叶灼想要掌控大周,只需要一个傀儡皇帝就好,小皇后的存在其实没必要,而且万一小皇后日后不受管控,对付起来也很麻烦。 “秋绘你难道不觉得染指李氏的后宫要比染指大周前朝更刺激吗?” 秋姑姑心惊:“世子的意思是……要小皇后?” 叶灼回到自己房间后,依旧没有点灯,不过今夜的月亮格外亮,他站在铜镜面前,褪下了身上的衣物,就着从盈牖透进来的月光,盯着铜镜里完完整整的自己。 - 今年连贤贵妃都没来广陵园,叶灼近来事情很多也很忙,几乎只有到夜里才能看见他,徽韫一个人待着也确实无聊,于是她想起梨园的戏班子了,屁颠屁颠的带着余奶娘前去听戏,这么一去就是四五天泡在里面了。 叶灼处理完宫外的事,回昆德殿发现小皇后不在,只有秋姑姑带着敬和公主,敬和公主眼下精神还不错,应该是中药调养得当。 秋姑姑连忙起身过来:“掌印可是在寻皇后娘娘?” 叶灼:“又去听戏了?” 秋姑姑点头:“是呢。娘娘就爱这些,最近这些日子,天天往梨园跑,自己都会唱了呢,还挺有模有样的,再稍加些时日训练,都可以登台演出了。” 叶灼唇角轻轻勾动,人已经来到了梨园,梨园本就离昆德殿不远,园子里传来二胡唢呐声。 不过梨园里面还是挺大的。 秋姑姑领着他走,边走边报告情况:“这龙家班的龙老板被太后给先帝殉葬了,现在当家的是龙老板的二儿子龙博。可是这龙博啊自个不大会唱黄梅戏,并没有得到龙老板的真传,于是龙家班早就没了往日的荣光,然后就有不少的民间唱戏人加了进来,眼下的龙家班可是人才济济。” 梨园里不少人正在练基础功,有下腿劈叉的,有走开嗓练声的,也有耍花腔套招式的,不过见了他还得先放下手里的事,恭恭敬敬的跪地叫一声“掌印好”。 秋姑姑穿过垂花门:“奴婢听方蓉说,教娘娘的那位,约摸十六七岁,生得眉清目秀,娘娘一见如故。” 叶灼阴鸷的视线嗖的看过去。 秋姑姑笑了笑:“现在娘娘便是跟着他学的杂剧。” 她抬手往台子方向示意,叶灼冷若冰霜的面孔,在看到台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时,瞬间成了铁。 “娘娘拿枪的姿势错了。” 说着丑生从后背圈住徽韫,然后手把手的教她握住,徽韫摆正姿势后回头冲他笑。 叶灼:“娘娘。” 徽韫看过去,眼睛亮晶晶:“叶灼?” 叶灼面无表情的冲她伸手:“该回去用午膳了。” 丑生松开徽韫往后退了一步。 徽韫将枪还给他:“我用过膳再过来寻你哈。” 走时叶灼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那丑生正正的盯着徽韫,眼神里偷着透着一股不怀好意,哪怕是叫他给发现了,丑生也并没有害怕,反而是含笑朝他歪头。 叶灼眸子一深。 徽韫侧脸:“叶灼。” 叶灼收起心思:“是。” 徽韫笑着说:“等我学会了就在你生辰的时候唱给你听好吗。” 眉间的愁容一扫而空,他的笑意足够暖化一起,小皇后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倒是不枉他养了她一年多啊。 他反问:“娘娘学了什么戏?” 徽韫数给他听:“《穆桂英挂帅》《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还有一个《墙头马上》……” 台上的丑生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几不可闻的扯了一下唇角。 这个丑生正是写出了好几本叫京城女子疯买的话本子作者。 他除了写书,还会唱杂戏,长得还不算赖,实在不要太优秀。 叶灼:“很厉害吗?” 徽韫:“很厉害。” 叶灼:“……” 成化帝进来听到素面阎罗与徽韫的对话时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竟然是从叶灼口里说出来的话? 反正他这辈子是不敢想象。 王十宾轻咳,提醒里面的人,徽韫愣巴巴转头,这才看见成化帝来了,怀里还抱着太子承均。 她赶紧放下饭碗站起来,可是眼睛都快粘承均身上了,却不敢冲成化帝伸手要人,成化帝有些好笑的刮她鼻子,然后主动把许久不见的承均放入她怀里,承均要比敬和公主重不少,笑起来整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承均一笑她也笑了,而她笑成化帝亦露出笑颜,王十宾盯着皇帝脸上的笑容,只有他知道这是自戚楚斓离世后,成化帝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看来成化帝对皇后的情感,果真是错综复杂。 有了承均在中间,徽韫也没那么害怕皇帝,只是某人的脸色不大好,一脸阴沉沉,怪怖人的。 - 京城万花楼。 万花楼是大周出了名的花楼,在大周是合法经营的消遣场所,不少达官贵人在此为剥红颜一笑就一置千金的,日日如此,夜夜如是。 只是今日出了一桩大事。 萧太后的亲侄儿萧慕云与秦亲王的儿子李玟为一女子大打出手。 此事还招来了负责京城治安的巡逻队。 还包括了叶灼。 李玟皱眉:“叶灼?” 见到叶灼,萧慕云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京城的巡防与治安萧太后已经交给叶灼搭理了,叶灼又是萧太后的人,心自然是向着萧家的。 萧慕云打定这个主意:“叶灼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教训这狗东西,竟然敢跟我叫板,也不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做主,给他点颜色瞧瞧。” 叶灼勾唇轻笑。 那边李玟可是李氏的血脉,从小到大哪里有受过这罪,再加上弟弟李闵的死他记恨在心,一言不合就与萧慕云厮打在了一起,可萧慕云的手下强悍,李玟压根就不占上风,他喊着要叶灼帮忙。 叶灼却拱袖后退笑道:“萧世子请自便。” 李玟震惊:“阉狗!” 萧慕云得到叶灼的纵容,心中已然没了顾忌,上次李闵不就是叶灼喊杀的吗,今日他说这样的话,萧慕云也有了底气。 叶灼走时顺手还带上了门,听着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小,片刻后萧慕云痞里痞气的出来,走到他跟前时还留了一句:“谢了。” 叶灼浅笑颔首。 萧慕云打了个胜仗,气势嚣张的出了花楼,其他目睹这一切的人,以后哪里还敢招惹半分。 宁泰轻声问:“掌印?” 叶灼一笑推门入室,里面李玟陷入昏厥,全是上下被揍得不轻,不过萧慕云还是有脑子的,大多避开了终于部位,他知道李氏失势,可也没人能动他们的命,他自然也不想沾染上这种官司。 宁泰伸指到李玟鼻前:“还有一口气呢。” 叶灼猛的推开盈窗,楼下的萧慕云尚未走远,左拥右抱的朝他吹口哨,叶灼拿着手帕捂住鼻子,眼睛里的笑意如同深潭里的漩涡。 萧慕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他总觉得这个叶灼太冷了。 徽韫夜里还在学唱曲,嘹亮的嗓音传遍椒房殿,叶灼回来时盯着笑了一会儿,然后才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徽韫瞧见他房里掌灯,放下话本跑过来喊他。 叶灼才套上一件白中衣,这次一个扣子都没系,徽韫已然推门入室了,说到嘴边的话生生憋回去,视线从他的颈子来到腹部,他身上的肌肉都很紧实,还有一块一块的腹肌和深沟,这些徽韫只在那些不入流的画册里见过,而且画册上的还没有他的好看。 叶灼只是僵了片刻,他继续不动声色的系扣子,然后一步步朝她走来:“娘娘要同奴才说什么?” 徽韫:“忘了。” 他发笑:“忘了?” 她点头:“嗯。” - 徽韫确实是忘记自己刚刚要说什么了,回到榻上绞尽脑汁的想,可满脑子都是叶灼没穿好衣服的样子,还有他慢条斯理系扣子的手,以及那一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 余奶娘进来发现她没睡,两只小手捂住通红的脸,她又是诧异又是纳闷的皱起眉:“还没睡?” 徽韫赶紧躺平:“睡了。” 余奶娘气笑,干脆守在床边,如此以来,徽韫也不好胡思乱想,余奶娘轻柔的拂过她的脸,暗自叹了一口气,徽韫捕捉到冒头出来。 余奶娘:“徽韫。” 徽韫看着她:“奶娘什么时候也跟徽韫讲话歪歪绕绕的了。” 余奶娘一笑:“奶娘是在想我们徽韫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奶娘的丈夫死得早,这些年要不是有徽韫陪着,这漫漫长夜可怎么过啊。” 徽韫从被褥里爬出来,小手抱住她的背拍拍。 余奶娘又叫她逗笑了:“上次奴婢瞧着陛下对娘娘似乎是有心的。” 徽韫吓得眼睛睁圆:“啊?” 躺赢小太后 第60节 余奶娘抱着她的肩膀:“徽韫马上就要满十五岁了,夫妻的规矩也早已经教过,已经不再是个懵懂青涩的小姑娘,似你这般情窦初开的年纪,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事。” 谈起这个话题徽韫耳朵红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余奶娘指的是什么事,可是宫里除了皇帝,她还没有见过别的男人,又何谈情窦初开的事。 她抿唇摇头:“没有。” 余奶娘接着追问:“陛下呢?” 徽韫继续摇头:“没有。” 余奶娘复而叹气:“徽韫有萧太后和承均太子,这辈子肯定不会再受人欺负,也不需要在后宫争宠,可是我的徽韫,这辈子做女人的幸福,怕是永远也尝不到了。” 徽韫掀眸盯着她,在不知不觉中,余奶娘已经老了,两鬓是斑白的苍发,眼角层层皱眉,是岁月流逝的痕迹。 余奶娘前半辈子的心思全花在了她的丈夫和孩子身上。 后半辈子全部给了她。 不过做女人的幸福是什么啊? 难道是指画册上的那些事?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好奇的,否则也不会沉迷于话本了。 - 朝堂之上乱哄哄,全因昨夜万花楼的事,当李玟的尸身被抬上大殿,成化帝直接从龙椅上弹起,而肇事者萧慕云亦是惊诧。 “这……” 秦亲王年迈,悲痛跪地,双手举起先帝封赐他亲王的圣旨:“求陛下为我儿做主,惩治萧太后的亲侄儿萧慕云,求陛下做主。” 萧慕云瞳孔地震:“不……不可能啊,昨日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死呢,我没往死里打,不可能的。” 萧太后的亲哥哥萧炎瞪了萧慕云一眼让他闭嘴,成化帝震惊过后才扶着龙椅缓缓落回座位。 秦亲王泣不成声:“老臣一共就两个儿子,竖子李闵因与萧家结亲而丧命,那件事孰对孰错老臣已经不想去争论了,可是如今这萧家的人,又要了我玟儿的性命,老臣……老臣恳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说着他往前爬。 秦亲王虽然庸碌,可到底是先帝的弟弟,在朝中地位尊崇,成化帝赶紧让人搀起,然后问昨日的起因经过,秦亲王这才让侍从入殿,将昨夜的事情细细道来。 “再后来两个人就打起来了,这时叶灼带着巡防进来,拉开了我家少爷和萧慕云,可是没过多久两个人又因二少爷的事再次起冲突。” 成化帝:“叶灼他不拦着?” “他非但不拦还置之不理,由着萧慕云对我们殴打,当时萧慕云还说了一句,这天下是萧家做主,他想打想杀都没人能管,他背后倚靠的可是权倾朝野的萧太后,这些都有万花楼的人作证,奴才如有半句虚言,陛下可以将奴才凌迟。” “岂有此理!” 成化帝摔断了折子,萧慕云颤颤巍巍跪下:“微臣是被冤枉的!” “冤枉?” 李玟是成化帝的家人,这可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李闵的死就够他痛心疾首了,现在又发生这么一桩事,可见萧家人有多么猖狂。 成化帝站起来指挥:“来啊!将萧慕云拉出去砍了!” 萧慕云只是个纸老虎,一下马上露馅,御林军还没进来,他先一步腿软瘫地,这时萧炎出来挡住:“陛下,陛下不能只听李家奴才的一家之言啊,老臣恳请太后娘娘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 “太后!”成化帝冷笑,“难不成朕还做不了你的主?” 其他姓李的宗亲也纷纷表示:“这天下是我姓李的!” “来啊……” “皇帝!” 萧太后那边得到消息,已经匆忙赶到朝堂,而叶灼就挺拔的站在她身后,萧太后瞄了萧炎一眼,她在路上已经听叶灼把昨夜的事情给说清楚了。 王十宾命人给萧太后搬来椅子,这把椅子是她垂帘听政时常坐的,不过自今年起她就甚少再来掺和朝堂的事了。 成化帝忍气没吭声。 萧太后坐好后其他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地给她磕头,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成化帝初登基时的场景,明明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自己,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将天下握在手里的真实感,因为萧太后才是天下之主。 叶灼半掀眸子:“平身。” 萧太后说:“今日哀家在这,你们有什么要告的,只管来哀家这里告,哀家绝不偏袒任何人。” 秦亲王瞪了她一眼,杀子之仇可就在不久前,可是李家失势,他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萧太后问完李家人,又转头问萧慕云:“你说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慕云回:“侄儿昨日确实与李玟打起来了,可是……可是侄儿都避开了致命位置,而且侄儿走的时候李玟人还好好的,一定是他们想要借机陷害侄儿和姑母啊。” “你……”秦亲王气得浑身发抖,“我用得着为了陷害你而亲手要了我儿的命?” 萧慕云:“……” 叶灼淡淡补充:“兴许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对对对!”萧慕云,“万花楼人鱼混杂,他平时专横霸道,得罪了不少人呢,说不定是仇家索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秦亲王:“你……” 听到此处李家的男儿都已经忍不住了。 成化帝亦是:“萧慕云的猜想太后都能信,怎么我李家人证据确凿的话太后就置若罔闻?这就是太后所说的公道?我李家人的命就真比不上你姓萧的!” 萧太后被问的语塞。 她确实对萧家人比对姓李的要偏心许多。 血缘关系就摆在那儿呢。 而且萧慕云是她哥哥萧炎的儿子,萧炎可是萧氏一门的骄傲,萧炎当年死战沙场,儿子死的死残的残,也就萧慕云已经能蹦跶的了,她不想萧炎就这样没了子嗣。 “皇帝!”萧太后呵斥,“皇帝说哀家偏心,皇帝又何尝不是?昨夜的是哀家也问清楚了,两方各有说词,不过有件事倒是都提了,那就是互相因一个女人打了起来,既然是打架互殴,那就都有错。” 叶灼出声道:“这打架互殴丧命的应该是死有余辜吧。” 秦亲王:“叶灼!” 萧太后:“首先这件事两个人都有错,不过我大周有国律,凡打架斗殴丧命或受伤的,官府一缕不予惩罚。可李玟毕竟是秦亲王的儿子,萧慕云确实做过了些,哀家必须得罚他,就赏四十大板吧。” “太后……”秦亲王不可置信的站起来,萧慕云已经让人拖出去了,而太后的态度摆明了不想跟他讲道理,成化帝亦是无可奈何,最后是拂袖而去,王十宾匆忙跟上。 齐王找到成化帝:“陛下。” 成化帝气得一拳砸在树上:“萧太后真是欺人太甚!我李家可是没了两个孩子!竟然只罚了不轻不重的四十大板!朕罚叶灼的也不只这点!” 齐王靠近在他耳边提醒:“太后说赏萧慕云四十大板,可没说轻重啊。” 成化帝眼神一亮。 齐王就是个搅屎棍,他反正已经这样了,一心不想让太后皇帝好过而已。 成化帝得到提点后直奔刑房,刑房已经不轻不重的给了萧慕云二十板,成化帝带着大力士前去,让他接过板子施行,萧慕云想逃却让人摁在原地无法动弹。 成化帝咬牙:“要是能挺得过剩下的二十板子,李玟的账朕也就不找你算了。” “……” 萧太后估摸着时间:“萧慕云的四十大板应该领完了吧?哥哥过去带他回家吧,以后切不可再鲁莽。” 萧炎:“多谢太后。” 就在萧炎转身要去领人时,一太监匆匆忙忙的跑来,扑通一声给萧太后跪下:“太后……” 萧太后:“怎么了?” “萧……没了。” 萧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没了?” “萧……慕云。” “哥哥!”萧太后让人搀住萧炎,萧炎是有久病在身的,萧太后站起来确认道,“没了?” “没了。” “不是就打了四十大板吗?”萧太后也险些站不住,“萧慕云哪怕底子再弱,也顶多是落个重伤啊,怎么……怎么就没了呢?” “是陛下。” “……” 另一边的李氏一族得知成化帝让大力士将萧慕云给打死了后,是举族欢庆啊,他们李氏这些年可没少受萧家的气,没想到萧太后养出来的儿子,竟然会有种反她。 “快哉快哉!” “陛下是我李氏一族的荣耀,亦是我李氏一族的依靠啊,她萧太后已经残害了我李氏多少男儿,此仇此恨我李氏人不敢忘,还请陛下匡扶我李氏正统地位,将萧太后从朝野驱逐出去。” - “又出事了?” 徽韫在椒房殿也是没少听到前朝的八卦。 方蓉说不清楚,只能留下一句:“娘娘还是等掌印回来问他吧。” 刚说完叶灼回来了,徽韫跑过去边着:“我听说死了人。” 叶灼点头:“是。” 徽韫眨巴眼睛:“又是萧家和李家打起来了吗?” 叶灼还是点头。 徽韫一脸严肃的咬住下唇:“好好的为什么又打起来啊?” 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抬起清澈的眸子:“你说反正我都有那么多钱了,我要不要干脆带着奶娘跑算了,反正外祖母已经有了萧家的太子,我留在宫里边作用也不大,省得到时候拿我开涮。” “娘娘算得还挺清楚的。” 他以为徽韫“愚笨”,却不知她还有这想法,看着也不像她的主意。 徽韫挠挠头:“这是丑先生跟我说的。” 徽韫从广陵园回来时顺道将戏班子一道带回了皇宫。 所以那个叫丑生的也一直在。 躺赢小太后 第61节 叶灼起心:“他同娘娘说这些干嘛?” 徽韫单纯答道:“他说他有法子带我离开。” 叶灼眼神突然凌厉:“他要带娘娘去哪里?” 徽韫摇头:“没说。” 其实丑生已经不下三次说要带她离开这让人窒息的监牢了。 不过她也确实觉得皇宫就是座监牢,还是在宫外的日子比较的舒服。 这个丑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没有奴才的允许,”他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其实娘娘哪儿都去不了。” 作者有话说: 叶某人:竟然要拐走我老婆! 第43章 四三 “陛下如今二十八, 早就可以亲理朝政,可是萧太后独揽大权,使得我李氏一族实权旁落, 而萧氏一族嚣张跋扈,叶灼更是为虎作伥, 更是其罪不容留用啊, 为了我大周李姓的江山, 陛下必须得大义灭亲了,陛下要慎重思虑啊。” “陛下……” 有万花楼李玟命案后,李萧两家已经是剑拔弩张,虽然成化帝杀了萧慕云替秦亲王出气,可这结下的梁子算是撼天动地。 李氏一门想先发制人,几人已数次攒动成化帝,提议夺回萧太后手里的政权, 这个想法成化帝昔日也曾梦想过无数次,可真要做起来就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李氏的子弟不少, 在朝中也有势力。 秦亲王说:“这大周我江山好歹姓李, 她萧太后不过外姓的外人, 这名不正则言不顺, 纵使她权倾朝野,也不敢叫天下人诟病, 除非她是想要谋朝篡位。明日一早臣等便联名弹劾萧太后, 在舆论的压力之下,她是不想还也得还。” “可是朝中都是萧太后的人, 纵使她归权陛下也只是幌子, 到时候依旧是萧太后做主。” “这个也不急于一时, 只要陛下有了实权,等来年科举取士,再慢慢培养自己的人,届时收复我李氏的江山,然后除萧太后萧皇后,扬我大周李姓子孙的威风。” 议论得出个答案后,其余人刷刷看向成化帝。 萧太后虽然是成化帝的生母,可是二人这些年在权利面前,早就失去了母子的亲情,成化帝被萧太后步步紧逼,被人摆布的命运,以及戚楚斓的惨死,看着一个个的亲人离去,可是身为一国之君,他连个仇也报不了,那股无能为力的痛苦到现在还难以介怀。 他攥紧椅角:“朕绝对不会对萧太后心慈手软。” “吾皇万岁。” - “哀家亲手养大的儿子竟然要反我!”萧太后在长乐宫得知前朝聚众弹劾她的事已经气疯了,“没有哀家他能顺利登上皇帝的位置吗?啊!” 怀英嬷嬷有些焦心的看着,并伸出双手悬在太后背后,萧太后有旧疾在身,她怕萧太后摔了。 而另一侧的叶灼只是眼神淡淡的沉着没说话。 “说到底哀家才是皇帝的亲人!秦亲王他又算得了什么东西!胆敢挑拨离间哀家与皇帝的关系!皇帝是从哀家肚子里爬出去的!姓李的那些人不过担了个血统!叶灼!” 叶灼拱袖上前。 萧太后气得险些站不稳,扶着怀英嬷嬷的手臂命令道:“秦亲王一伙人不老实,蓄意蛊惑皇帝,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不许他们私下再见皇帝,也不许折子传到建章宫。” 怀英嬷嬷心惊。 这样做不是将成化帝推得更远了吗? 成化帝故意杀害萧慕云的事已经使得萧太后雷霆大怒,还罚成化帝在长乐宫里跪了半宿,没想到成化帝还不吃教训,竟然要帮着外人反她,皇帝都不顾惜母子情分,萧太后又何必念及,若不及时折断了成化帝的翅膀,到时候可就真管不住了,萧太后管控成化帝二十八年,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指挥道:“另外,承均不能再让皇帝养了,将他送来长乐宫,哀家要亲自教导。” 叶灼勾唇:“是。” 等建章宫的奴才全部换上叶灼的人时成化帝怒了。 “太后是想囚-禁朕?” 叶灼拱袖微颔首:“太后是担心陛下被小人教唆。” “朕被小人教唆?” 成化帝彻底恼怒,他身为一国之君,竟要受如此屈辱,士可忍孰不可忍。 叶灼戏笑着看着成化帝,届时宁泰已经将承均太子抱出,成化帝当即双瞳震大,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没了人身自由也就罢了,现在自己的孩子也护不住。 “你要对太子做什么?” 叶灼笑着宽抚:“奴才只是带太子殿下去长乐宫,太后想亲自抚养太子长大,太傅都是有名的学士。” “朕明白了,朕明白了,太后是想把太子调/教成下一个听她摆布的傀儡——” 叶灼还是浅笑着:“陛下您先消消气,奴才回去复旨后,就过来伺候您,那奴才先告退了。” “叶灼——” 萧太后为了掌控成化帝,命令叶灼寸步不离的守着,成化帝除上朝外几乎不允许出建章宫。 叶灼去长乐宫回旨后并没有返回建章宫,而是先回了一趟椒房殿,这时徽韫正在椒房殿。 叶灼问:“娘娘在书房?” 他的这句问号多少带着些不敢相信。因为徽韫不爱读书,又怎么会泡在书房。 秋姑姑点头:“梨园的丑生也在里面呢。” 叶灼眉头一皱。 秋姑姑领着他过去,二人站在走廊里,通过敞开的轩窗,盯着殿内两人的一举一动。 徽韫坐在丑生对面,下巴搁在手背上盯他,丑生执笔沾了沾墨汁,画面初看倒是挺典雅的。 丑生说:“草民最近要准备一本新书,娘娘可愿做草民的参谋。” 徽韫:“可是我不会写欸。” 丑生笑了:“草民这次要写的故事背景发生在皇宫,可是草民不了解皇宫的生活,所以很多事情得询问娘娘,不知娘娘是否愿意助草民完成这本新书。” “好。” 她可是丑生的忠实读者,他的每一本书她都爱看,现在旧书都快翻烂了,可算等到他写新书,而且还能作为第一个读者,她心里头是一百八十个我愿意啊。 她紧接着问:“那你这次打算写个什么故事呀?” 丑生置笔盯她:“草民这次要写的故事女主人公乃是一名皇妃。” 徽韫眼睛一亮:“那是写皇妃与皇帝的故事吗?” 丑生摇头,凑近看她,又压低声:“草民这次要写的是一段禁忌之恋。这位皇妃生得如娘娘般纯真,只可惜身不由己嫁入皇宫,成了皇帝的后妃,可是皇帝不爱她,她也不爱皇帝。这样的生活,虽然锦衣玉食,可皇妃她孤独寂寞,日夜只能与青灯古书作伴,以泪洗面。” 徽韫听着心思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丑生所说的情景之中。 丑生往外瞄了一眼,叶灼眼眸冷垂,透着一股杀意,他继续看向徽韫:“就在她以为生活就这样到头时,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男子。” 徽韫:“是谁?” 丑生:“一位会唱戏的书生。” 徽韫下意识重复他的话:“一位会唱戏的书生。” “一次偶然的机会,皇妃与书生在民间邂逅,书生更是对她一见钟情,回到家中夜夜辗转难眠,后来在得知皇妃的身份后,书生扮作戏子潜入皇宫,书生冒着生命危险,目的只是为了再见皇妃一面。” 徽韫念着:“好感人啊。” “可是书生与皇妃,他们身份有别,二人就算认出彼此,也只能遥遥相望,无法诉说彼此的心事。” 丑生说完这一大段,停顿许久没再继续,徽韫慢慢从情景中走出,她正听得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后来呢?” 丑生盯着前方没理。 “后来这个胆大包天的书生就被当众砍了脑袋。”叶灼站在门口。 徽韫:“叶灼?” 丑生站起来朝他作揖。 叶灼一步步逼近,扫过一眼桌上的话本,全是徽韫夜里的读物,没想到都是这男人写的,难怪徽韫会如此喜爱他了。 “在宫里写这种东西,”叶灼拿起扔在丑生脸上,“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杀的。” 徽韫拦住:“叶灼!” 丑生依旧笑意深深:“不过是些用来博娘娘一笑的玩意,还请掌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草民一命。” 徽韫跟腔:“对啊。” 他感觉自己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亏得他养这个小白眼狼养了这么久,竟然帮着外人。他冷讽道:“娘娘这是要向着他?” 徽韫:“……” 叶灼冷嗤一声:“送他离开椒房殿。” 方蓉:“是。” 他是在生气吗? 可是他生哪门子的气嘛! 就在徽韫手足无措时,秋姑姑出来劝徽韫道歉:“娘娘快去跟掌印认个错。” 徽韫掀起委屈的眸子又沉下。 秋姑姑哎呀一声:“娘娘可知掌印回来是做什么的?他要收拾衣物去建章宫啦。” 徽韫:“去建章宫?” 秋姑姑如实说:“太后命掌印寸步不离的跟着陛下,如果娘娘心里还是在意掌印的就赶快过去。” 秋姑姑话音未落,徽韫已经冲进去了,屋内叶灼坐着,小太监们在帮他收拾衣物,在见到她后,识趣的先离开给二人腾地,叶灼瞧见她过来,眸子掀起盯住。 她抓着手指上前:“秋姑姑说你要去伺候皇帝舅舅了。” 叶灼没搭理她。 徽韫咬唇稍犹豫,然后轻轻捏住他的袖子,撒娇般的拽了一下,叶灼余光盯着她的小动作,心里的怒火与烦躁竟消了不少。 她换抓他的一根手指:“我知道我不务正业让你不开心了。” 叶灼一向不允许她读那种书,也不允许她和丑生走得近,可是这些话她是一点没听进去。 躺赢小太后 第62节 大概是叛逆期来了。 话说她两个月后就满十五了。 叶灼盯着她的手背:“娘娘喜欢什么奴才管不着。” “不不不!”徽韫摆手。 叶灼又阴阳怪气的说:“如果娘娘喜欢别人而不喜欢奴才,那也一定是奴才哪里做得不够好。” 她脱口而出:“我最喜欢你。” 叶灼勾唇,转过身来:“娘娘最喜欢奴才?” 她点头:“嗯。” 忽然叶灼手臂一揽,搂着徽韫撞如怀里,她半骑在他二郎腿上,手下意识也搭着他的肩。 小皇后的细腰在他的手掌之下显得又窄又薄。 如此的姿势她只能低头看他。 叶灼微微抬起下巴,盯着徽韫发红的耳尖:“娘娘对奴才的喜欢到底有多少奴才很想知道。” 她总觉得这样的姿势有点怪,于是想要从叶灼的腿上下去,不过叶灼抵在她后腰上的手,让她无法动弹,然后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势扳了回去,而他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明晃晃的盯着她的唇瓣,徽韫抿唇无措抓着他的手,叶灼一笑搓了搓她的下巴。 因为她对叶灼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她也不可能想到叶灼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当他温热的气息款款贴近时,徽韫都没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 叶灼盯着她的唇:“娘娘渴吗?” 她怔怔摇头,总觉得他今日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带着一丝怒意,还有一点邪恶。 他盯着她呆滞的目光一点点贴近然后慢慢含住她的下唇瓣,动作轻柔得仿佛羽毛擦过唇瓣。 浓密的眼睫扑了一下。 她握住叶灼的手下意识收紧。 叶灼一笑松开她,当着她的面舔唇:“很甜。” 徽韫楞楞的眨了两下眼睛。 忽然恍然大悟。 叶灼伸手贴心的给她擦唇:“娘娘怎么那么迟笨。” “唔……” 她这才反应过来,被手捂住被舔的唇瓣,下意识咽下口水,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形之中控诉某人。 满脑子都是:肿么办? 我该肿么办? - “陛下……” 成化帝前脚出建章宫,后脚就让宁泰带人拦住。 宁泰礼貌一笑:“陛下请回宫歇息吧,外面的事有太后呢。” “放肆!”成化帝给了宁泰一巴掌,“看谁敢拦着朕!” 成化帝绕开宁泰,视线忽然被压得死死,叶灼含笑看向宁泰,宁泰站起来退后。 叶灼看了王十宾一眼:“这是长乐宫的旨意,如果陛下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找你们的麻烦。” 王十宾心惊,知道叶灼这句话里的弦外之音,一旦成化帝离了建章宫,那他们的小命也就不保。 “陛下。” 成化帝看向为难的王十宾。 王十宾拧巴着脸:“陛下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才,奴才一定替您办妥。” 王十宾跟了成化帝多年,从小就是成化帝的陪读,也是最了解成化帝心思的人,成化帝待他也比其他人恩厚三分,萧太后竟然敢做出囚禁他的事,那么就不怕再杀了他身边的人,他也不忍王十宾死。 叶灼估摸着成化帝忖度出利害关系了抬手往里请。 成化帝阴笑一声:“好你个叶灼,朕记住你了,这些屈辱,朕来日加倍奉还。” 这些威胁在他听来只是好笑。 目送成化帝回去后,叶灼挺直腰板盯着没动,宁泰躬身上前凑近说:“这事只怕瞒不住。” 成化帝被太后□□,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前朝,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叶灼冷冰冰一瞥,并未在意建章宫的事,而是问了一句:“椒房殿如何了?” “那个叫丑生的……” 莫名的一股杀气直逼而来。 宁泰识趣闭上了嘴。 椒房殿里徽韫趴在桌子边,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丑生笔下的纸,见他完成一张赶紧拿过看,他的新作品已经写了个开头,故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引人入胜。 这时余奶娘端着茶点进来,多留心了二人一眼,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安心离去。 “上次这个故事的结局你还没有说完呢。”徽韫完成的文章,“最后皇妃和那个书生在一起了吗。” 丑生放下狼毫盯她浅笑:“娘娘想他们两个在一起?” 这个故事的主角,她总觉得与自己有点像,初听时没什么感觉,可夜里躺在榻上一想,她心里头很快就不安生,比起之前对于话本的着迷,她以及是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所以才约了丑生。 她抿唇跪在小腿上:“嗯。” “故事的结局……”他小小的卖了个关子,然后继续才说,“书生说服皇妃带着她私奔了。” “私奔?”徽韫吓傻。 私奔在大周可是上了国法律例的大罪,严重的情况可是要被砍脑袋的,更何况这还是皇妃,另外私奔这一行为为人所不齿。 “与自己心爱之人远走高飞,”丑生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这何罪之有?书生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带皇妃脱离苦海,这分明在救她。诚如皇后娘娘,不受皇帝待见,夜里怕也寂寞吧。娘娘是不是也希望有个如书生般的人带娘娘离开?” 徽韫翻着眼珠想他的话。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丑生绕过书桌走到她面前,“女人活在世上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做女人的幸福吗?似娘娘这般的韶光年华,可却无法从陛下那里得到,岂不痛惜?其实草民第一次见到您时,就觉得像您这样的女人,应该要被男人呵护宠爱一生的,不应忍受寂寞。” 说着丑生手背拂过她细腻娇嫩的小脸蛋。 徽韫抿着嘴巴沉下大眼睛。 要说她心里头没有一点对于美好爱情的渴望她就不会沉迷这些书了。 可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天叶灼莫名其妙就亲自己的画面。 那事发生后她没开口问过,也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也包括了养育她长大的余奶娘。 而且这种事情怎么说嘛…… 小孩处理此事的法子,能想到的就是权当没发生过,只要她不对别人说,也不与叶灼主动提及,这件事就等于不存在,她跟叶灼的关系,一定可以恢复如初的。 不过她现在对于男女情爱的想法确实比以前多了。 丑生看人很准,他算准了徽韫的心思,所以用这个故事试探,在确认徽韫心里的萌芽时,快准狠的握住了她的双手,眼神更是深情。 徽韫无措的岔开眼神,小手没收回来却被握得更紧了,她怔怔的转回头看他,丑生不动声色的关上门,深情款款的朝她表白。 “为了多见娘娘一眼草民哪怕是死了也甘心。”见她想走,丑生拦住,“娘娘喜欢草民的书,娘娘也是唯一一个,懂草民的人。人生难得一知己,草民本该知足,可是草民心中又生不甘,草民不止想与娘娘达成灵魂的契合,草民想与娘娘更亲近些,想更加深入的了解娘娘。” 他如狼似虎的扑上来,紧紧抓住徽韫的双手,语气更加激动。 “难道娘娘就不想体验一下被男人宠爱的幸福?草民会让娘娘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徽韫终于抽出手,她小脸红艳艳的:“我……只喜欢你的书。” 说完大眼珠瞟了他一眼。 “不想同你更亲近了。” 丑生:“……” 徽韫又偷瞄他一眼:“叶灼知道这些话他会很生气的。” 风云变幻的脸很快镇定,丑生转身给她倒了一杯茶:“草民只是情不能自己,不知此事会烦扰娘娘与掌印,草民为刚刚的冒昧与失礼,向娘娘……致歉。” 徽韫接过饮下。 丑生冷冽的眸子死死盯住她,见她把茶喝完后,才挤出一抹诡异的笑意,然后拿过茶杯放好。 余奶娘虽然在带敬和公主,可一直盯着徽韫那边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再往书房瞧,书房里已经没有人了,大门敞开着,不过她似乎没有瞧见丑生离开,多嘴问了方蓉一句:“那先生走了吗?” 方蓉想了想:“走了吧。” 于是余奶娘也没有再起疑心。 可是没人知道丑生已经偷偷摸摸的将徽韫带去了正殿,徽韫靠在他身上,总觉得浑身发热,头脑发昏,脚下更是软绵无力,只能倚靠着丑生往前走,被扶回寝殿的榻上时,她无力支撑往后一倒,人糊里糊涂的没了意识。 “娘娘……” 徽韫眯视线朦胧迷离,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 丑生撑着榻拍了拍她的脸,确认她意识彻底涣散后,开始伸手解徽韫身上的衣物,他进宫好几个月,可算是等到叶灼不在的机会,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把事情办妥了。 徽韫眯着眼睛:“你干嘛?” 丑生下的迷药还不至于叫她彻底昏厥,仅存的一点意识让她感觉到男人的动作。 丑生丢下她的衣物,紧接着爬上榻,然后放下双层床帏。 “掌印。” 余奶娘抱着敬和上前迎接。 “掌印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建章宫伺候陛下吗?” 叶灼往空荡荡的书房看:“娘娘不在椒房殿?” “在房里歇息呢。”敬和公主哭得正凶,余奶娘抱着哄了又哄。 叶灼虽然在椒房殿伺候,可总觉得心里不安,感觉徽韫有事发生,直到看见正殿大门禁闭,心里愈发慌乱,于是直奔正殿,一步步逼近内殿,凤榻上的床帏放下了,里面有人影晃动,不过看着身形不像徽韫,而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掀开床帏,将榻上的男人,提起扔在墙上。 “啊——” 躺赢小太后 第63节 丑生捂着胸口爬起来,衣衫不整的徽韫已经被遮好,他想开口说话,可胸口锥心的疼,他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叶灼将徽韫拉好衣服后,大手捧着她滚烫的脸蛋,有些颤抖的双手替她擦去热汗。 叶灼:“喂了什么?” 丑生一开口胸口就痛得要命,叶灼一个眼神杀过来,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击穿,半晌张不开口,这时药效上来的徽韫,半掀眸子:“热。” 叶灼附耳才听清楚。 可恶! 竟然敢给她下这种下三滥的药! “秋绘!” 秋姑姑闻声闯入,在看到里面的状况后,也是被吓得不轻。 叶灼抱着跟碳炉似的徽韫用手帕慢条斯理的给她擦脸上的汗,手上的动作有多轻柔,话里的语气就有多凶狠:“拉出去喂狗!” 丑生免力撑地,艰难的叫了一声:“十……十三叔。” 叶灼眸子一怔,浑身僵硬。 秋姑姑亦是傻了眼,楞楞的转头看叶灼。 丑生勉强扶着墙壁爬起,一起来就吐了一地鲜血,他捂着赤衤果的胸口:“您不记得我了吗?十三叔,我是叶生啊,我是阿生啊。” 叶生? 大哥的儿子! 自荆门一事后,他没见过叶家的亲人,本以为都死了,没想到大哥的儿子还活着,还来了皇宫。 叶灼强装镇定转头细瞧他,眉眼间确实有几分大哥的影子,丑生泪流满面的走过来,跪地头趴在他的鞋面上痛哭:“十三叔……” 秋姑姑拿了凉茶来喂徽韫。 叶灼沉默许久后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徽韫喝过凉茶总算稳定,丑生往她茶里下的药,药量并不是太多。 丑生泣不成声:“因为我不想萧太后和成化帝好过,所以才想着用这个法子拐走皇后,想给李萧两家心里添点堵,也不想萧太后壮大萧氏的愿望得逞,侄儿知道十三叔在宫中潜伏多年,现在正是到了关键时刻,如果我能帮您一点忙,侄儿哪怕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荆门事变之时,丑生还在牙牙学语,叶灼不认得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丑生认出叶灼来,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 “你出宫去。”时隔多年再见亲人,叶灼却显得异常沉着,“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十三叔?” 秋姑姑上前道:“老奴送您出宫去,您在宫里待着,怕会打乱世子的计划,还是早些出宫吧。” 丑生欲言又止,临走时叮嘱道:“我还没来得及动她,等药劲过去,她会全都记不起来,所以不会打乱十三叔的计划。” 叶灼嗯了一声,表情很是冷淡。 秋姑姑拨开珠穗:“这边请。” 丑生甚是不解的问:“为何十三叔对我态度如此冷淡?” 秋姑姑叹气:“您碰了不该碰的人,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没命了,先生还是快些离开吧,以免再生事端。” 丑生瞳孔地震般的看回去。 徽韫迷迷糊糊中感觉一双柔和的手不断在用湿帕给自己擦汗。 她微微掀起眸,勉强瞧清楚人,男子眉目清隽,神色镇定自若,气质如同浩瀚的月色,柔和中带着三分的清冷疏离。 她静静地盯着许久没出声。 修长的指断拧干湿帕,然后将帕子折成方块,小心翼翼的替她擦领子里的汗液,这一幕跟小时候她得病了一模一样,余奶娘也是这么替她散热消病的。 想着她鼻子酸溜溜。 叶灼掀眸看住:“娘娘可有感觉身体轻快些许?” 徽韫吸着鼻子点头。 “其实奴才还有个更快替娘娘解这病的法子。”他笑着凑近,漆黑的瞳色更深,往下一了一寸,“可是奴才又不愿意乘人之危。” 徽韫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明白。 这时宁泰突然进来,在瞧见床榻上衣衫不整的徽韫后,连忙低头回报:“秦亲王要求见陛下。” 狭长的狐眼一眯。 宁泰继续说:“细探来报,昨夜齐王秘密召集了一批死士,只怕不日朝堂便会有大事发生。” 叶灼慢条斯理的替徽韫系上领口的盘扣:“东风来了。” 徽韫“诞下”麟儿数月,叶灼以皇宫近来动荡为由,向太后提议其回萧家修养,想着李姓兄弟虎视眈眈,萧太后斟酌一二后,果然应允此事,当天夜里叶灼找了余奶娘,二人话聊一番后出来,只见余奶娘愁容满面,像被塞进了药罐子,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第二日徽韫带着小公主就踏上了前往萧家的旅途。 走时她掀起帘子,回头远望赫赫深宫,上次她回门省亲,还是叶灼一路随行,甚至纵容她没回萧家,可这一次秋姑姑没跟着,叶灼连个人影也没有,好在余奶娘随行,倒也有个伴,只是她总觉得事情蹊跷,心中总不安生,路上余奶娘心事重重,也没有什么话说。 红砖绿瓦,群山茵翠。 徽韫忽然察觉到城墙瞭望台上的一簇熟悉目光,瞭瞭相望间,她有好多话想要同他说,一时之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他上次还做了那样的事,可是她真的好想他可以陪在自己身边呐。 马车的车轮越走越远,叶灼望着越来越小的轮廓,冷清的眉目有了几分的低沉。 从前倒是不觉得这皇宫冷清,现在没有她的吵闹,一分一秒于他而言都是煎熬。 徽韫是清晨走的,起初天色是鱼肚白,她奔着鸡蛋破壳的地方,越走越深,直至被蛋黄吞没。 萧家离皇城并不算远,这次她无需焚香祭拜,故而不到巳时,已然到了萧府门前,萧家一行人等,恭恭敬敬的两行迎候。 “皇后娘娘屈尊寒舍是我萧家满门的荣幸——” 余奶娘掀起帘子,扶着徽韫出来,她扫到文惠公主,文惠公主微笑颔首示意,一旁的萧几何也是咧着笑容,这突如其来态度的转变,倒真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娘娘,”余奶娘温声提醒,“当心脚下。” 踩着小太监的后背下轿,萧几何与文惠公主,连忙笑嘻嘻的过来伺候,一路迎着她去到她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时,徽韫脚步没往前了,她纳闷的问:“这不是银钏的房间吗?” 这时文惠公主出来解释:“府里常年未经翻修,客房陈旧,叫娘娘住进去,实在不妥,银钏嫁人后就不住在家里,房间臣妇已经叫人收拾过了,娘娘且委身在此休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告知我夫妇二人,哪怕是住我们的房间,臣妇也立马给娘娘收拾出来。” “不用不用。” 面对文惠公主贸然的善待,徽韫确实不适应,不过她也能想通萧府众人为何一改往昔,无非因她为成化帝生了个太子,她是当朝的皇后,也会成为未来的太后,这尊贵的身份足矣叫他们低头,可文惠公主到底是她的嫡母,这些年虽然苛责过她,可毕竟也是个长辈。 见她没什么吩咐,文惠公主躬身退却:“娘娘一路舟车劳顿,臣妇就不在此讨搅,待娘娘修整过后,臣妇再过来给您请安。” 说完带上门出去了。 文惠公主变脸的本事,余奶娘早就见识过了,她可没有徽韫的心软,文惠公主还没出门,她就故意冷嘲热讽:“倒也用不着这么巴结,日后别倒打一耙就谢天谢地了。” 文惠公主生硬一笑。 “奶娘……” 余奶娘翻了个白眼:“他们今日的做派,无非是因娘娘发达了,以前他们是怎么欺负人的,难不成自己就给忘了?娘娘别心软。” 徽韫软软的握住余奶娘的手,她知道余奶娘厌恶那群人:“跟他们置气伤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这话有理,余奶娘笑了,拍拍她的手。 她眯了一会,醒来梳妆时,文惠公主过来了,已经嫁人的萧银钏也回来了,二人规规矩矩的候在门外,等她开门相见。 听见开门声,文惠公主问:“娘娘可愿意见我们了?” 方蓉端着洗漱水,一脸不屑的回复:“等着吧。” “……” “是。” 大门合上,文惠公主生硬的垂下眼睑,萧银钏亦是规规矩矩的老实等着,余奶娘从门缝瞥见,心中也不由得纳闷了,这两母女的脾性她晓得,哪怕是表面再恭敬,背后少不了也要嚼舌根的,没想到今日竟老老实实的站着门外。 “见鬼了。”余奶娘忍不住嘀咕了这么一句恰好落在方蓉耳里,方蓉反问,余奶娘出神的解释,“我是说文惠公主与程夫人见了鬼了。” 萧银钏的夫婿姓程,所以外人都称她一声程夫人。 “她们怎么了?” 方蓉从支高的盈窗望出去,太阳底下,文惠公主与萧银钏额间密汗涔涔,脸上已经没了往昔的蛮横与傲气。 余奶娘老实说:“她们以前可不这样,现在怎么就老实了,怕不是有诈,我心里慌得厉害。” 听到方蓉笑了,拉过余奶娘,小声说道:“还不是因为掌印。自打教训过萧金钏,萧家的人都老实了不少,谁敢步萧金钏的后尘啊。” 余奶娘念道:“难怪了。” 萧家之所以如此,确实是因为叶灼的手段,他们万万不敢开罪徽韫,只得好生供着来。 徽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余奶娘笑了:“这还没入冬呢,娘娘就犯懒了。” 她瘪了一下嘴,以此来表现不满。 那边文惠数次请示后,终于求得方蓉的同意,带着萧银钏进来请安:“臣妇携银钏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知皇后娘娘住得可还习惯?” 宫娥在给她织辫子,徽韫掀起一只眼睛:“就是外面有点吵。” 现在虽然已经深秋,可树上的知鸟还没死光,徽韫住的这个房间,出门就有两颗大树,听着确实有点小吵。 不曾想她只是抱怨了一句,萧几何竟亲自带着人给她粘了,徽通过支起的窗户瞧见外面的光景,萧几何压低声音指挥着:“手脚麻利点,要是弄不干净,小心你们的脑袋。……轻点,要是惊扰了皇后娘娘,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训完回头,萧几何发现了她,于是笑着过来请安:“可是府里这些笨手笨脚的奴才吵到娘娘了?” 她抿唇摇头:“我饿了。” “微臣这就去催厨房。” 不多时菜齐了,徽韫过去时,萧家人依旧恭恭敬敬的站立等候,并且还让她坐上席,就在一年多前,她可是连桌都不配上的,现在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娘娘。” 文惠公主抬手请她入座,徽韫小心翼翼的看向余奶娘,直到余奶娘使了个眼色让她坐,她才谨小慎微的坐上去,入座后萧家人依旧站立两侧。 她咽下口水:“坐吧。” “是。” 躺赢小太后 第64节 她让坐后,他们才坐。 文惠公主指挥上菜,然后又起身亲自给她布菜,徽韫看了一眼递来的金筷子接过,这里独她一人与众不同,文惠公主让她碗里夹了菜,又给她斟了一杯牛乳。 “微臣知道娘娘爱吃甜的,所以特意从胡商处买了牛乳,也不知合不合娘娘的口味。”萧几何说,“娘娘自幼不喜辣,厨子做的都是广式,这甜点也都是娘娘喜欢的,里面没有掺花生碎,娘娘大可以放心食用。” 徽韫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吃辣,喜甜食,对花生过敏,这些习惯,很早就有了,可是萧几何从未放在心上,萧金钏喜欢辣食,萧家的菜就做得辣,萧银钏爱吃花生,萧家的甜品之中,几乎都有花生碎,她还因此犯了好几次病,可是萧几何从未关心。 萧几何厌恶她,更不愿意见她一面,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推脱她离开,像现在这样,为她粘走知鸟,又叮嘱厨房饮食,怕是只出现在她的梦里,如今真发生了,她却只觉得鼻头酸涩。 原来不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喜好啊! 只是不愿意做罢了! 徽韫一落泪,所有人吓得赶紧跪下,以为是招待不周。 她掀起眸子看着他们脸上真情实感的惶恐扯动唇角:“沙子进眼睛了。” 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 刚刚他们都已经看到自己被叶灼折磨致死的画面了。 好在没事。 虽然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可这顿饭徽韫却吃得比任何时刻都要难熬,这顿饭于其他人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在自家的饭桌上,萧银钏连夹菜都不敢,生生扒了一碗白米饭。 徽韫用过餐起身,其他人倏忽站起,又恭恭敬敬的恭送她离去,这诡异的气氛久久不散,不过徽韫也没想着与他们缓和了,也许这样拘谨而规矩的相处模式,要更适合她与萧家人和平共处。 不过一日夜里萧几何与文惠公主唐突敲门求见。 余奶娘本不想他们打扰,可在听到“是前朝的事”时,余奶娘便让他们进去了。 一进去两人跪地道:“如今太后要清算秦亲王及其党羽,而银钏的夫婿程文初就在其中,还请娘娘念在与银钏这么多年的同胞之谊上,让叶灼放银钏一条生路吧,她没有参与秦亲王的密谋,她怎么可能带头反她的祖母嘛,她也是被程文初蒙在鼓里的,娘娘明鉴啊。” 秦亲王在府里养了死士,本想揭竿反萧的,可没想到被叶灼缴获,也因此落了个谋逆的罪名,萧太后下了旨意,要将其满门抄斩,包括其党羽,而萧银钏的夫婿,就是秦亲王的同谋,萧银钏这番回娘家,实则是为了躲灾的。 “嫡母为何不去求祖母?” “秦亲王意图以下犯上,叶灼早就关闭了宫门,现在皇宫又有御林军看管,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臣妇送入皇宫的信,也叫宁泰给拦下了,臣妇连太后一面都见不上啊,就莫遑论替银钏求情了。” 其实哪怕文惠公主去求见了萧太后也救不了萧银钏,萧银钏的夫婿可是秦亲王的死党,萧太后若想对秦亲王一伙人连根拔起,就必须得钢铁手段,任何情面不留,否则一旦开了口子,清算就清不干净。 徽韫离宫那日宫门就被锁上了,起初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传出秦亲王意图谋反,她才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也晓得了叶灼送她出宫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她卷入危险。 文惠公主又说:“娘娘是我大周未来君王的母亲,娘娘只需要说一句话,银钏就可以免于一死了。” 萧银钏重重磕头:“求皇后娘娘救银钏一命。” 徽韫抿唇:“我需要做什么?” 萧几何拿出笔墨纸砚:“此事太后交由叶灼全权处理。叶灼是娘娘的人,娘娘只需传封信去,银钏兴许……就有救了。” 徽韫扫过纸笔。 “我知道娘娘以前在府里时,我待娘娘很不好,现在事到临头,却腆着老脸过来求你,可是……我实在无路可去了,求娘娘大发慈悲救我一命吧,求娘娘开恩呐。”萧银钏这么一磕脑袋直接破了,徽韫看得心惊肉跳,“有谁生下来就是穷凶恶极的啊,我之所以那么对娘娘,全都是因为金钏姐姐的逼迫。” 她面无表情的听着。 萧银钏爬到她脚边:“求娘娘开恩救我这一次吧。” 徽韫道: “可我不识字。” “……” 作者有话说: 她上头有人 第44章 四四 “叶灼呢?本宫要见他!你让他出来见本宫!” “贵妃娘娘请回去吧。” 宁泰端着袖子, 一动不动的挡在建章宫门口,贤贵妃急了,一把推开他往里走, 可才两步路,又被御林军给拦住了, 宁泰站在她身后, 恭敬有礼的抬手请她回宫。 贤贵妃本姓姓易, 这次秦亲王的事,贤贵妃的母家也被牵连了,不过易家的情况不一样,易父其实算不得秦亲王的党羽,他是朝中少数拥护皇帝的,从成化帝登基起,就屡次上书弹劾萧太后专权, 要求萧太后将皇权还给皇帝,萧太后对易家早有不满, 只是碍于找不到易家的纰漏, 如今易父之所以受累, 这是萧太后的手笔, 她想趁机除掉易家。 于是易家就被扣上了个秦亲王党羽的罪名。 贤贵妃自然叫冤, 可她出不了宫,又见不着皇帝, 叶灼也没个人影。 宁泰好心道:“娘娘还是先回宫等候消息吧。” 贤贵妃侧着脸:“他可有说会如何处置本宫的娘家人?” 宁泰提醒:“贵妃娘娘应该知道, 不是掌印要怎样,而是太后想要易候的命。” 贤贵妃双眸睁大, 瞬间从梦中惊醒。萧太后想要把控朝政, 连成化帝都敢圈禁, 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易家只怕危在旦夕。 贤贵妃出身名门,不是个死缠烂打的,连背影都透着股傲气,她算成化帝的结发之妻,嫁给成化帝这么多年,依旧是我行我素,她不需要讨好任何人,这背后全因易家的支持,不过现下那弯了的脊梁,看着确实让人心疼,宁泰目送她离去后,入建章宫里寻叶灼。 窝在门边披头散发的男人双眼无神的盯着他问了一句:“你们何时送朕上路?朕已经倦了!” 宁泰心悸,鞠了一躬。 王十宾用袖子抹了抹眼角:“陛下进去添件衣裳吧。” 建章宫的西南角的一处侧殿,门虚掩着,宁泰推门进去,见里面站在一位清风肃立的背影,泼墨般的青丝笔直的垂在腰侧,玉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方才贤贵妃来过了,奴才没敢让她进来。” “长乐宫如何?” “萧太后……病了。” 面容俊美的男子侧目勾唇:“她这是不想见人。” 宁泰也笑了一下:“这几日萧几何一直派人来宫里送信,都叫奴才给拦了下来,不过想必那信纵使是送入长乐宫里,萧太后只怕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叶灼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淡淡的问:“皇后如何了?” 宁泰:“萧家不敢怠慢。” 叶灼转身沉默片刻:“萧银钏就没求她来跟我求情?” 宁泰回:“倒是求过。” 叶灼等着他继续说,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可还是看得出来,他很想知道徽韫的消息。 “娘娘说她不识字。” 闻言叶灼先是愣住,然后笑着捏着手里的璎珞,璎珞已陈旧得发黄了,如只是挂在身上,只怕也没这个效果,想必是日日抚摸。 “那日后奴才可要好好教你。” - “今日街上好热闹,”余奶娘推门进去,见徽韫面容促狭,她不禁皱皱眉头,等发现从被褥里露出来的一寸绿色衣角时,她心里明了,却又装作什么也没瞧见,“娘娘不是说想出去逛逛吗?今日正好。” 徽韫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屏风后头备洗澡水的余奶娘,确认其没有往里看,这才偷偷摸摸的将藏在被褥里的男士长袍拿出来,卷了两下,然后收入抽屉里,最后将针线放回原处,收拾好才出去。 余奶娘给她摘了头发:“昨日程家已经被抄了家。” 徽韫闭眼靠在浴桶里。 安静的宅院忽然有了动静,余奶娘盯着门外的人影:“估计是官兵找过来了。” 萧银钏不想死,一直躲在萧家,普通官兵无人受益,是不敢擅闯萧府的,故而她也多活了几日,可她身为程夫人,程家满门遭罪,她亦在所难免,只是时间早晚。 余奶娘舀水轻轻的浇在徽韫的发顶,泡沫沿着她的脸颊留下,余奶娘盯着她粉嫩的脸说:“娘娘夜里不是跟掌印学过识字吗?” “对啊。” 余奶娘微愣,然后笑了,看来小孩是真的长大了,已经懂得如何拒绝人了,她的担心看来是完全多余,徽韫是大智若愚,她转身又舀了一盆水,这时门被人敲动。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是萧银钏的声音。 “叶灼!” 徽韫猛的睁开眼睛,门外的人影已经被人拖走,院子里乌泱泱的一堆人,看来官兵已经进来了。 “私藏罪犯。” 是叶灼的声音。 “掌印饶命啊……” 萧几何与文惠公主连连磕头。 不等她听清楚外面究竟说了些什么,余奶娘一盆温水浇下,耳边全是流水的声音,等她恢复听力,院子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乌泱泱的人影全没了。 她有些失落的瘪了一下嘴,余奶娘用帕子给她擦了脸。 这时有人来敲门。 余奶娘放下帕子:“应该是方蓉拿了早膳过来。” 鲜艳的花瓣飘在水面上,徽韫百无聊赖的吹了吹,在宫里时她也觉得无聊,所以总想着出宫,可是现下真出了宫,她却总觉得还不如在宫里边,现在又日日盼着叶灼来接她回宫了,不过秦亲王的事情未平息,叶灼应该不会过来。 淅沥沥的水流沿着她的手指嘀嗒在水里,她浮在水面上趴着桶边闭眼小憩,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视线之中迎面走来一位身着绿色圆领长袍的男子,男子俊朗的面容在三山帽的衬托之下,显得愈发清秀矜贵,她噌的一下挺直腰板。 叶灼不动声色的视线她颈部往下移了一寸。 不过沉浸在欢喜之中的徽韫倒是未曾察觉桶里的水是遮不住挺直腰板的她的。 她露出笑容:“叶灼。” 叶灼从她的丰盈上抽回视线,一步步的走到她跟前站着,强势霸占了她的全部视线,然后覆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这很难不让她想起一些事。 徽韫咬唇又松开:“你是过来接我回宫的吗?” 他浅笑:“娘娘想回去?” 她垂眸:“我想宫里的糕点和床褥了。” “是萧家伺候得不好?” “这里自然也很好,可到底不如宫里。” 躺赢小太后 第65节 他居高临下的视线并不冰冷,反而要比任何时刻都温柔,他沉默的看了她许久后,在徽韫清澈目光的追随下,探入搅动了一圈沐浴水,然后擦在她换下的衣服上。 他说:“水凉了。” 徽韫哦了一声。 “过几日奴才再来接娘娘。”说完这句话叶灼就离开了。 余奶娘接班进来,一进来看到徽韫时,脸色猛然大变,她顺手取来衣物,给徽韫遮住胸前,徽韫也是恍然大悟,自己刚刚这样跟叶灼聊了好久呢,岂不是都被看完辽。 不过……他是太监欸! 余奶娘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回头盯着叶灼离去的方向许久。 徽韫出街游玩,途径菜市场,正巧碰上行刑,死囚之中就有萧银钏,她闭着眼睛,接受着百姓扔过来的鸡蛋和菜叶子,徽韫只看了一眼,就被余奶娘拉走了,这一天萧府死气沉沉,文惠公主做了送行饭,府里的人都过去了。 余奶娘给她倒了牛乳,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徽韫本就反应迟钝,被看了许久也没有意识到。 余奶娘:“徽韫。” 她闻声抬头。 余奶娘问:“叶灼说何时过来接你回宫?” 她回:“过几日。” 过几日是几日呢? 她也不知道。 眼下身边没有外人,余奶娘也没碍于规矩,她坐下看着徽韫。 徽韫噘嘴:“怎么了?” 余奶娘叹气:“奶娘本以为徽韫嫁入皇宫后好日子就算是来了,可谁曾想到了今天这一步。” “奶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有点不明白。 余奶娘虽目不识丁,可脑子转得比谁都快:“娘娘想过没有,若几日后,叶灼不来接您,你当如何。” 这个问题算是把徽韫问住了。 余奶娘继续说:“若皇后不住在皇宫又算哪门子的皇后。” 她吓得正襟危坐。 “据奴婢所知,现在宫中,是叶灼做主,太后聪明一世,只怕也没想到,现在事态,已离了她的掌控,追悔莫及也于事无补。” “奶娘,您说简单点。” “……” 余奶娘一脸无奈的看向她藏衣服的抽屉:“那件衣服是叶灼的吧。” 徽韫:“……” 余奶娘打开拿出来,墨绿色的圆领长袍,隐约还有某人的味道,她抹了一下徽韫缝补的袖子,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娘娘想回宫吗?” 想起叶灼,她果断点头。 “奴婢在宫外时就听说叶灼杀人如麻,可入宫后瞧见他似乎温柔可亲,似乎是有两幅面孔。可奴婢到今日总算知道了,叶灼并非良善之人,他的温柔仅限于娘娘。”余奶娘将衣服还给她,“叶灼虽然是个阉人,可他毕竟也算半个男人,有些想法或许在情理之中。” 她听得云里雾里。 比起徽韫的迟钝,余奶娘心思敏锐,她复叹气说道:“若娘娘想要回宫,只怕得讨好他了。” 徽韫咬唇抓着手里的衣服:“可我不知道如何讨他欢心。” 余奶娘笑了:“奶娘教你。” …… 没过多久徽韫再次见到了他,她捧着缝补好的衣衫,小心翼翼的递上去,守在巷子口的宁泰,装作没有看到的背过身。 叶灼低眉一瞥,袖子上的花纹,像一条多脚的蜈蚣,细看才发现,那是一片叶子,是他的姓氏。 清冷的视线再次来到粉嫩的小脸上。 徽韫鼓嘴:“我知道绣得不好。” 小皇后总是笨笨的,当时他只是提了一嘴,却不料她能有这副心思,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见叶灼接过,徽韫才踏实。 “娘娘送信给奴才出来见面,难不成只是为了还衣裳?”他问,眼神犀利,却又格外耐心。 她偷偷瞄他,然后摇摇头,足足半晌后,才给出个回答:“我……我想回宫。” 她又抱怨的控诉:“现在秦亲王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你为什么不来接我回宫嘛。” 眉眼似画,浅浅一笑,仿佛春天来了,徽韫瞧得出神。 “娘娘知道为何要回宫?” 上一次过来他也这么问,似乎是因为她的回答不好,所以叶灼说过几日再来接她,这次她一定得好好回答才是啊。 余奶娘心想:徽韫啊!把握住机会! 他心里有个想听到的回答,可要是小皇后实在给不了……那也算了吧,这事急不得。 就在叶灼打算放弃时,徽韫抓着他胸口的衣襟,用一双大大的眼睛仰望他:“你不知道是因为谁?” 这一刻他的心跳几乎漏了两拍。 “娘娘……” 作者有话说: 后来知道真相的某人眼泪差点掉下来 余奶娘:都是我的功劳 第45章 四五 “你们敢阻拦哀家!” “……” 太监们没有回答, 不过依旧挡着门口,不让太后出长乐宫。 这时秋姑姑过来了,含笑朝萧太后致意:“掌印说, 太后身体不适,还是少走动得好, 您有什么吩咐, 只管吩咐这些奴才。” “叶灼哪来的胆子竟然限制哀家的自由?让他滚过来见哀家!”萧太后俨然还是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眼下阖宫上下,都为叶灼马首是瞻,御林军将消息一封,外人只当太后是病了,没人知道是□□。 秋姑姑冷笑:“掌印出宫接皇后娘娘回宫了,只怕是一时半会没功夫过来,太后还是歇着吧。” “皇帝呢?” “皇上也病了, 人瘦了一大圈,眼下已神志不清。” “你们对皇帝做了什么?” “皇帝能落得个今时今日, 这些不都是拜太后所赐嘛, 太后怎么还反过来问奴婢。” “……” 自秦亲王的事情发生后, 成化帝就被禁在建章宫一月有余, 前朝的奏折都是运入建章宫批阅, 叶灼负责在一旁监督,成化帝是半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直到此刻, 太后才幡然醒悟, 她大势已去,大周的江山, 怕是要攥在阉人手里。 建章宫正殿里, 早就没了精气神的成化帝, 执笔听从差遣。 “易侯忠肝义胆,为我大周鞠躬尽瘁,其与秦亲王并无瓜葛,谋逆之罪实属冤枉,朕已经查明,从即日起,特赦出狱,并官复原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欲传大位于皇太子李承均,司礼监掌印叶灼辅之。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成化帝照着叶灼的话一字一句的朱批在奏章上。 写完狼毫从手里滚落在地。 叶灼不回头的出了大殿,一束灿白的日光,在成化帝苍白的脸上停了一刻,照得他憔悴凄惨的眸子,如同死了一般的默哀,日光稍纵即逝,大殿的门又合上了。 王十宾含泪端来一杯酒,成化帝瞧了许久才拿过,他第一次笔直的盘踞而坐,双手执起酒盅。 “陛下!” 王十宾急忙叫住。 “王十宾,你出去。” “陛下……” “朕想一个人待着。” - 早早就收拾好行李的徽韫眼巴巴的站在萧府门口等候,叶灼隔得老远就瞧见了一抹鹅黄色的人影翘首以待。 方蓉手指:“来了!” 徽韫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刘海,又稍稍整理裙摆衣衫,然后噙着笑意等来人过来,叶灼掀开帘子,小太监赶紧趴在地上,他瞧了一眼小皇后,然后下车过来请安。 “皇后娘娘。” “掌印。” 萧家其他人纷纷行礼。 叶灼伸出手腕,徽韫盯了一眼,覆手扶住他,踩着小太监的后背上车,确认她让去后,叶灼才收回扶在她侧腰上的手,萧家其他人恭恭敬敬的目送二人离去。 大概是太兴奋了,昨日她夜里失眠,这不一上马车,靠着叶灼的肩膀,她就倒头酣睡,这熟悉的画面,让人心里暖烘烘,他有些好笑的侧目想看,视线不放过每一寸,最后停在未启的唇瓣上。 闹事噪杂,车内安静,修长的手指,沿着曼妙的唇线,酥酥麻麻的描绘两圈,最后探到了风口。 风声极轻,是润的,像湖畔的春风,盎然生机。 当徽韫不适的睁开眼睛时,发现某人的手指正在自己嘴里,还缠着她的舌头卷了一圈。 发现她醒了,叶灼收回手。 徽韫愣愣的坐好,手背擦去唇角溢出来的津液,呆呆的回头看他,还没太明白怎么回事。 对于这样迟钝的小皇后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躺赢小太后 第66节 他笑着捧起徽韫的脸,让她张大嘴巴,然后大拇指摸到她后齿,里面有一颗尖尖的牙齿。 “唔……怎么了?”徽韫睁大眼睛看着摇晃的珠帘。 他用手磨了磨牙尖,然后取下拇指上的扳指,先用酒消毒,然后伸入替她磨平牙齿。 徽韫吃东西的时候总是会被这颗尖尖的牙齿咬到。 回宫的路很漫长,漫长到仿佛一个世纪,眼瞅着徽韫的脸颊越来越红,车身一个踉跄,她抓着叶灼的衣襟,视线不可避免的撞了上去,他的眼神又清冷又温柔,她无意识的盯了好久,就到明明牙齿已经磨平了,她却还张着小嘴。 他的眼神深了几分,盯着她,将湿漉漉的扳指,含入了口中。 徽韫眼睛瞬间放大,这时马车也停了,她匆匆忙忙下去,后知后觉的害臊,等见到洪管家时,她才发现自己被带来了紫京宅院。 余奶娘眉心一紧:“怎么……怎么来这里?” 洪管家笑嘻嘻的抬手往里请吧“房间已经替老爷夫人收拾好了。” 余奶娘:“夫人?” 入府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的两列妙龄少女,深秋之中衣襟单薄,曼妙的曲线在薄裙的映衬之下,显得秀色可餐,如同山野浪漫的万花,各有各的姿态,女人们见他们来,整整齐齐的欠身行礼,这动静吓得徽韫面部抽了一下。 “恭候老爷回府。” 叶灼面无表情的问:“怎么回事?” 洪管家看徽韫脸色,发现她眼神呆愣,也看不出愠色,他也没想到,今日叶灼会带夫人回府,若这些女人,惹恼了夫人,可就得不偿失了,届时他难免人头落地,想着他后背的衣衫湿了大半。 “回老爷夫人的话,这些女子都是别人送来的,这四位是尚书大人送过来的,那四位是应天衙门孝敬的,那边四位出自侯爵府,剩下的四位是萧国公家的义女,一共是十六名,因老爷不在家,送礼的都是贵客,小的不敢不收,只能先搁在府里,只等老爷夫人回来发话。” 说完洪管家看向徽韫。 叶灼:“那些又是什么?” 洪管家让人抬过来,好几个红色的长形箱子,打开是金灿灿的珠宝,或者是银闪闪的白银。 “哇~” 徽韫第一次见这么多钱,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嘴巴也合不拢了,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方蓉虽自幼在宫里当差,却有没有见过这么多真金白银。 洪管家笑着依次打开,院里一共摆了七箱,粗略估计,价值连城,在场的也就叶灼,当这些钱财不当回事了,眼皮也不眨,随着最后一声“哇~”落地,箱子陆续全开了,庭院充斥这铜臭味,闪得人完全睁不开眼。 洪管家笑着说:“这些都是前朝送来孝敬老爷的,还有三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稀世珍宝,奴才就先擅自做主收入库房了。” “嗯。” 他答得风轻云淡。 被冲击过后的徽韫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真的好有钱哦! 不过都是黑钱! 才不要羡慕嘞! “我记得萧国公手里有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是。” “制成平安镯。” 洪管家往徽韫方向看了一眼,一瞬间就明白此玉的用处了:“小的这就去请城里最好的工匠。” 也是被量尺寸后,徽韫才反应过来,镯子是送给自己的。 “你要送我玉?” “娘娘不要?” “要!” 白送的不要白不要,她只是反应迟钝,又不是真傻。 余奶娘盯着两人,表情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叶灼待徽韫好,可若是作为奴才,没人比叶灼合适了,可若作为一个男人,他只怕连资格也没有,她说服不了自己接受。 夜里作为礼物送过来的那批女人提出要献舞。 对此叶灼不知可否。 洪管家惯有眼力见,知他没有说话就是不同意,正想差遣女人散去,那边徽韫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我要看我要看!” 洪管家表情扭曲的请示上座面如死灰的男人。 徽韫一脸无辜:“怎么了?” 叶灼沉着漆黑的眸子,两指往上一拨,洪管家得了示意,两手一拍,丝竹管弦同时升起,气氛一下就上来了,女人们翩翩起舞,如月下的蝴蝶扑翅盈动,看得小皇后目不转睛。 她缓缓入座:“好美。” 叶灼无奈又清冷的视线往上正好对上余奶娘的目光。余奶娘匆匆错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这时丝竹换弦急促,原本规矩的舞曲,突然有了几分异域风情,领舞的女人腰身水蛇般舞动,刹那功夫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如同抽丝剥茧般,顺滑的堆在脚边,此时她正好来到叶灼跟前,含情脉脉的与他交换眼神,一举一动皆叫人血脉偾张。 叶灼拾着把玩在手里的玉穗,不急不躁的游走在她腰上,明明眼中寡淡薄情,却让人羞赧难挡,女人浑身鸡皮疙瘩,似乎也站不住了,嗫嚅着喊了一声“老爷”,语气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求饶。 徽韫眼睁睁看着没说话。 “嗯~” 修长的手指捏着玉穗,玉穗上的流苏蹭着女人的细颈,她十分受用的仰头低吟,下一瞬玉穗落入了她胸口的深沟,仿佛大梦初醒。 洪管家上来说:“拿着老爷的赏赐赶紧滚吧。” “……是。” 女子捡起衣物,再也抬不起头,转身混入夜色,其他人也纷纷领了赏赐,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徽韫也坐不住,起身回了寝房,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了,余奶娘看了一眼,也没进来打搅,只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外面。 紫京宅院树多,夜里十分清冷。 她不知道说什么,忽然手碰到桌上的盒子,好奇的当着他面打开,皱着眉头拿出一炳玉,这玉与寻常的玉很不一样,玉一般都会制成配饰或镯子,可这玉跟如意一般大,可又没有如意的圆炳,表面上还有密密麻麻凸起的点点。 她掀眸问:“这是什么?” 叶灼只是笑着没说话。 忽然不知怎地,她记起了一幅画,吓得那玉没拿住,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然后碎成了三节。 她弹起,想捡起。 “算了。” “可……” “奴才这儿多的是玉,比这玉的手感更好些,让人重新制就是了。” “……” 她抿唇站着没动。 眼神怪委屈的。 他发自内心的笑了,伸手搂过她的细腰,不过还未开口,只见雨滴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砸他膝盖上,于是他笑得更开心,轻柔的捻去脸颊上的泪珠:“委屈哭了?” “呜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余奶娘和洪管家一头雾水。 该不会是下手了吧? 他捧着滚烫的小脸,不厌其烦的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注意到徽韫摊着两只手心,才意识到她这是在嫌那玉脏。 她仰着脑袋哭:“我脏了……”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人发现叶某人越来越色了 第46章 四六 “那玉没人使用过。” “……” 她蓄着一汪泪水盯他, 像上可以随意控制的开关,说不哭也就不哭了。 “娘娘干净着呢。” 他搂着徽韫的后背,哄小孩似的宽慰她, 见她开始摊开手心,于是他用手擦了擦, 丁点大的小手肉感十足, 擦一下抬头看她一眼, 皱巴巴的小眼神,渐渐柔和,最后他拿着她的手,看着她落了个吻在手心,徽韫红着脸垂眸。 他笑着问:“还脏么?” 她摇头:“这只手。” 她伸出没有被吻过的另外一只右手给他看。 仿佛讨糖吃的小孩。 诈然间,门让人从外推开,瞧见屋里的情况后, 宁泰因自己的鲁莽跪地请罪,不过他此番确实有大事:“建章宫那位……没了, 长乐宫的那位……也没了。” 叶灼松开徽韫的腰:“嗯。” 余奶娘心悸, 捂住嘴鼻, 将震惊声憋了回去。 当天夜里, 徽韫回了宫, 见到了成化帝与萧太后的尸体,不过已经入殓, 其实不过一月不见, 成化帝已经两鬓斑白,被蹉跎得没了精气神。 她吓得后腿:“舅舅……祖母。” 叶灼伸出手, 一搂徽韫入怀, 她趴在他胸口上, 哽咽着哭了起来,不过依旧是没有声音的。 “舅舅……” 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指尖擦过发梢带走余香,他低头浅浅落了一个吻。 “叶灼……” 躺赢小太后 第67节 “奴才在。” 抬手时她已经泪流满面,成化帝虽然不喜欢她,萧太后虽有私心,可对她确实不算亏待,至少算得上她嫡系亲人中,对她最好的,现在撒手人寰,徽韫难免感伤。 少女面容清秀,湿漉漉的发端黏在脸颊上,他捧着擦了擦:“娘娘还有奴才呢。” “叶灼……”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几乎听不见,让人怜惜不已。 等她哭够后,叶灼领她回椒房殿休息,这里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大殿每日都有人清扫,枕头底下还压着一本话本,她侧枕着,一手握住叶灼的手,放在枕头边,叶灼也没有打算离开,他如往常一般,安安静静的守着她入眠。 可今夜徽韫是睡不着的。 她睡不着叶灼也不能入眠,翌日成化帝驾崩与太后薨逝的事,就已经在朝野中传开,李姓子孙进宫吊唁,举城还上麻衣默哀,后宫嫔妃们也穿上了丧服,发髻上簪一百花,妆容清淡。 丧礼是国丧,需满二十七日才能下葬,下葬时需一批位份不高,且没有任何生育的妃嫔陪葬,这导致宫中后妃开始人人自危,当然,这些与徽韫毫无关系,不过她得守灵,每天出席各种法事,事情繁琐又累人。 徽韫这小身板不出两日就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其他后妃估计也这样,可她们能装也能撑,还能在来人的时候掉眼泪,这一点她打死也比不过。 又跪了一个早上,她实在是饿得难受,眼巴巴的盯着贡品,东张西望的看了一圈,发现后妃们都老老实实的跪着,一点想法也没有。 她瞄了一眼右后侧的贤贵妃。 贤贵妃看过来。 她微微后倾,压低声音问:“你就不饿吗?” 贤贵妃白她:“难不成你还想在皇帝的灵柩前吃东西?” 徽韫:“……” 过了好一会儿,看到有妃嫔忍不住的捂嘴打哈欠,她忍不住又与贤贵妃交头接耳:“你不困吗?” 贤贵妃打了个哈欠:“困。” 不分昼夜的守了整整两天,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不过贤贵妃又说:“再累再困还是得继续装下去,这丧礼本来就是给活着的人看的,本宫可不想落入把柄。还有一天,再忍忍吧。” 她咽下口水,嗯嗯点头,可没过多久,她实在是撑不住,开始跪着钓鱼,其他后妃也是哈欠连天,可没有一个人敢懈怠的。 “别睡……” “不想殉葬就撑过这两天。” “可是我又饿又困。” “快看那边!”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徽韫,见她钓鱼似的打瞌睡,她们面面相觑开始讨论。 “皇后是睡了吗?” “我们要不要也休息一会儿?” “……” 忽然,徽韫身体前倾,脑袋磕在莆团上,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后妃们彼此看了一眼。 “睡吧睡吧……” 朝臣过来时傻眼了,小皇后翘着屁股趴睡,其他后妃也在梦里,这画面可真是前所未见。 夜里晚来风急,徽韫顺手一摸,扯着贤贵妃的袍子,舒舒服服的盖在身上,其他后妃也相拥取暖,画面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叶灼来时,瞧见徽韫以蒲团做枕头,与贤贵妃躺在一起,两个人身上盖着一床外袍,烧冥币的盆子里还有丁点火星,屋子里的人冻得纷纷蜷缩,徽韫也浑身打颤,不久后感觉一股暖意,她缓缓撑开眼皮,发现火盆里烧得正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在往里添纸钱。 她趴起来,眼睛亮亮:“你办完事啦?” 他点头。 徽韫撑着手臂趴着,一动才发现身上多了一件衣服,衣服的袖口还有她缝补过的痕迹。 冥币化成灰烬,一双清冷的眸子,不咸不淡的盯着她叫饿的肚皮,徽韫不好意思的挠脸:“我实在太饿了,他们不给饭吃。” “娘娘想吃什么?” “那个!” 她指着贡品。 叶灼整盘端来放在她跟前,见徽韫犹犹豫豫不敢伸手,于是他说:“奴才不会告诉别人。” 她抬起眼皮,纠结一小会,还是拿起来咬了,小心翼翼的嚼着,她冲叶灼笑了笑,被她的笑容感染,叶灼不由得勾唇。 “好吃吗?” “就是有点干。” 沙沙的口感噎得她说不出话,这贡品看着就很干很实诚。 他笑着捏住她的下巴。 徽韫愣头看过去。 叶灼手上力度轻轻往上一抬,低头精准的找到她的唇瓣,她吓得手里的贡品登时从手中滑落,小手无力的下意识抓住他衣襟,一旁睡得正香的后妃们俨然不知此事。 他稍微用了些力,撬开徽韫紧闭的牙齿,舌尖触碰到贡品,味道确实不怎么好吃,不过倒是甜的。 如此一来她更加没有力气了,像是被某人抽干的精气,身体被逼得往后软去,只得靠两只双手后撑地,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躯。 叶灼含笑用手抵住她的背,另一只大手扶着她的颈,拇指时不时的摩挲她颈部的肌肤,像是在哄她张开嘴又像是在安抚。 徽韫只能仰着脖子,呜咽声却被人堵住,感觉口腔里温度异常,那干涩的贡品化成糖水,她咕噜噜的全部咽了下去。 叶灼慢慢睁开眼睛,盯着小皇后滚烫的脸蛋,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察觉贤贵妃有醒来的征兆,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的唇。 徽韫还闭着眼睛,被吮红肿的小嘴微微开启,还保持着被人撷取的姿态,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他爱不释手的低头又亲了一下她的唇。 徽韫睁开眼睛,看着他的笑时,羞赧终于来了。 叶灼捏着她滚烫的耳尖问:“娘娘下次想吃什么?” 她回:“糖。” “好。”他笑着看了她一会才舍得离开。 徽韫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捧住小脸,猛然间发现竟有些灼手。 “你怎么了?”贤贵妃冷不丁的醒来,“脸那么红?” 徽韫噘嘴摇头。 贤贵妃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衣服遮住脚丫子:“嘴怎么肿了?难不成是偷了腥?连嘴都不擦干净?” 她吓得赶紧捂住嘴。 贤贵妃换了个姿势躺着:“要是嫌热就被和我挤一床。” 贤贵妃这人气场强大,反正徽韫是不敢招惹,她乖乖的把衣服给贤贵妃,又给她掖了掖,自己则盖着叶灼留下来的,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快她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睡得尤其踏实,以至于第二日朝臣过来祭拜,她还一个人躺在一边酣睡。 “过了今日,娘娘们就无需守灵了,不过日日前来祭奠,还是免不了的。”礼部尚书说道。 “是。”后妃们打了个哈欠。 礼部尚书又说:“这三日辛苦娘娘们了。另外,下官今日过来,还为了一桩事,也就是新帝登后的安排,其中包括各位娘娘的去处。” 提到这个她们可就不困了。 “储君现在年纪还小,只怕要仰仗皇后娘娘,这新帝登基后,各位娘娘的去处,下官已经拟了过来,还得请皇后娘娘定夺。” 说完所有人往后一看,小皇后躺在地上,睡得正香呢。 呃…… 你确定要问她? 皇帝太后死了,宫里皇后为大,自然要徽韫做主。 等她醒来后,礼部将名单递上去,第一份就是殉葬的后妃名单,上面都是些有过恩宠,可是又不算受宠的后妃,且没有家世背景的,一共二十来人。 徽韫抬头问:“这些人都要拉出去陪皇帝舅舅一起下葬?” “是。” 徽韫垂下眸子:“为什么一定得用活人殉葬呢?” “这……” “我不管,你得改。” “……是。” 她气鼓鼓的接过另外一本,这上面安排了后妃的去处,包括封号以及日后居住的宫殿。 礼部尚书说:“先帝一共留下了七名后妃,这四位有过先帝恩宠,且位份不低的,日后就册封太嫔,搬去西南角的寿星宫居住;而班婕妤和蜜美人腹中都有先帝的孩子,又临近产期,下官建议先不搬,等生产过后再行决定。” 帝王遗孀居住的宫殿,其实算得上偏僻冷清,班婕妤与蜜美人有孩子,住偏了恐有照顾不上的,礼部此举确实妥当。 徽韫一一答应。 贤贵妃作为成化帝的结发,最后被封为了太妃,住的地方离徽韫的宫殿挺近。 “另外,娘娘成了太后,就要从椒房殿搬出来,得迁居长乐宫。” 她摇身一变成了太后,自然要搬到太后住的地方,给未来新君的皇后腾地,这一点她还是晓得的。 “何时搬?” “娘娘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 处理事情后礼部躬身离去,徽韫继续回到位置跪着,不久后叶灼进来了,他全权负责后宫事宜,正在与大臣们商量新帝登基的事,徽韫眼巴巴的看了许久。 “新帝登基就定在七日后吧。” 忽然瞧见某人递过来的糖果,徽韫欣喜若狂的仰头看去,叶灼面无表情的与其他人交谈,虽然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却还是在她拆不开糖纸时帮了一把。 她感觉这糖比她以往任何时候吃得都要甜很多。 - 为期三日的守灵结束,后妃们拖着疲倦的身体,蔫巴巴的各自回宫,因为长时间跪着,不少人的膝盖已经肿了,走起路来亦步亦趋。 躺赢小太后 第68节 徽韫虽然往膝盖上垫了厚厚的护膝却也难受。 余奶娘扶着她起来,往外走时,叶灼已经备好了步撵,她扶着余奶娘冲他一笑,叶灼便再也每顾其他人的言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入步撵,并递过暖手壶。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 殿外白雪飘飘,徽韫趴着看了好一会儿光景,听到脚步声回头,叶灼端着外敷药,坐在小板凳上,卷起她的裤腿露出淤青。 其实他本不让徽韫去守的。 可徽韫偏要尽孝道。 他冷着脸说:“以后奴才可不会再放任娘娘作贱自己了。” 余奶娘走进来:“娘娘。” 徽韫欸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 余奶娘拿着药过来:“奴婢来给皇后娘娘上药吧。” 叶灼没动,回头挑眉。 余奶娘叫他这一抹邪笑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徽韫有点懵懵的看着两人。 夜里余奶娘陪着她:“上次在紫京宅院,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她摇头:“没有啊。” 晚来风急,风吹开了窗户,余奶娘起身关好,回来时握住她的手,眉眼间确实担忧。 徽韫抿唇垂眸,小手心虚抠弄:“他……他亲过我。” 余奶娘:“……” “几次了?” 她害臊的比个三。 余奶娘愈发震惊,可瞧徽韫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恼,只是有点子娇羞。 她问:“他为何要亲你?” 徽韫一脸理所当然的答:“因为他喜欢我吧。” “那娘娘呢?” 这个问题她显然是没有想过,被问到时眼底一片空白。 徽韫从小就没有娘亲,再加上性格天生的顿感,对于这一方面的事情过去后知后觉,她哪里会知道自己对叶灼的心思。 好在她阅读过话本,知道话本里的男女情爱,似乎都是始于心动。 少女见到喜欢的人时会脸红心跳不敢见人。 少女会思念心爱之人,少女还会心疼心爱之人。 她对叶灼似乎就有这种情感。 余奶娘语重心长地拉着她说:“现在大周是叶灼的,可若是为了讨好他,要叫娘娘受这样的折辱,奴婢说什么也不肯干,可若娘娘对他也在朝夕相处中生出情意,奴婢也不拦着,娘娘可要想清楚了。” “嗯。” 她的眼神那样赤城。 余奶娘默然离去,此时屋外大雪纷扬,而某人还守在外面,余奶娘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承认叶灼对徽韫的情意,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重得很多。 所以随他们自己吧。 余奶娘颔首示意:“奴婢告退。” 叶灼这才推门入室,小皇后见到他过来,笑容一点点溢出嘴角,他也浅浅回了个笑容。 “娘娘在等奴才?” “嗯呐。” - 新帝登基那日,小皇后抱着小皇帝,在司礼监太监叶灼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走上高台,随着大殿上珠帘放下,新一任萧太后垂帘听政的时代又来了。 面对文武百官的瞩目,徽韫有些惶恐难安,可每当她看向身旁的人时,那份不安总能减轻不少。 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眉眼柔和的握住了她的小手。 “娘娘,江山,奴才来替你守。” 她看着他眉眼的缱绻。 “还有娘娘的……床榻。” 她以为叶灼说的床榻,是在嘲笑她需要人陪,后来才知道并不只是如此。 夜里叶灼如往常一般进入长乐宫给她守夜。 “今夜不是你守夜吗?怎么不在里面带着?平白无故的出来做甚!” 方蓉纳闷的看向殿内,殿内的门楹上有两道剪影,一男一女,男人清风肃立,女人娇俏婀娜。 “里面是掌印?” “是,掌印说今夜他守夜,于是把我们都给差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屋歇着吧,今夜有掌印守着,想也出不了大事。” “是。” 新帝登基,叶灼功不可没,他虽然是太监,可位高权重,早就算不得底层的奴才,新帝年纪尚小,皇后也不大懂事,宫里宫外都他操劳,夜里本应该歇息,偏他还抢着来守夜,不少人心里疑惑。 “话说掌印待皇后娘娘可真好,白日里那样操劳奔波,偏夜里还不肯歇息,眼下到了寒冬腊月,守夜可是个折磨人的差事。” 殿里虽然有地龙,可一夜卧在地上,容易着凉不说,醒来骨头都快散架了,夜里还要时刻警醒,帮主子端茶倒水什么的,哪里能睡得安生啊。 “好好的作贱自己做甚,莫不是太后与他有一腿?之前我在殿里当差,见掌印与太后举止亲昵。” “嘘!” “余奶娘好!” 余奶娘瞪了二人一眼:“在宫里边乱嚼舌根,脑袋怕是不想要了!” “奴婢知错!” 殿内的萤火已灭,余奶娘抽回目光:“若今日叫我在宫里边听到你们今日说的闲言碎语,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是。” 两宫娥被吓得浑身打颤。 另一边的徽韫见到叶灼过来,也是有一点点的惊讶的,她知道叶灼现在负责建章宫的事,已经从奴才摇身一变成了主子,其实用不着再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可他偏还要来长乐宫给她做奴才。 “你怎么过来了?” “娘娘不喜奴才来?” “自然不是。”她回得果断,转身又暗自嘀咕,“我巴不得你来。” 徽韫早就脱下了外袍,她上床坐着放下发髻,如今她成了太后,之前的刘海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比之前端庄几分。 她看了叶灼减掉红烛,又取了一根往床边来,她夜里怕黑,是非要在床头点一根的,这些习惯他都记在心里。 他问:“娘娘如厕了吗?” 入睡前如厕一次,也是徽韫的睡前小习惯,尿壶就放在屏风后头,她跑过去清理干净,回来时见叶灼手里拿着话本,他上撩的眉眼清冷的扫了过来。 她抓着裤腿:“我好了。” 叶灼打开她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找出好几本书,这些都是之前放在椒房殿的,宫女搬过来时都堆在这里,修长的手指游过一本又一本,最后停在了一本书上,书的封面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画。 他拿出来:“奴才记得这本书还没有给娘娘读完。” “今夜我们继续?” 徽韫:“……” 他翻开有折痕的一页,语气徐徐有条,余光时不时的看她,小皇后红成了柿子,模样可人。 “娘娘……” 闻声她也没有抬头。 叶灼默默合上书本:“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什么……意思?” 他笑着将书搁置一旁,滚烫的气息喷洒而来,徽韫抓着裤腿不敢乱动,清楚的意识到他在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蹭得她浑身发痒。 “嗯……” 她扭着肩膀往里缩,可手臂叫人握住,他不知何时爬上床,气息在她的领口胡乱游走。 像是荡在海面的航船,她无助的伸出手往外,摸到床帏的带子,用力一扯纱幔落地,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愈发朦胧。 “娘娘的床榻,分奴才一半。” “唔……” “摸哪儿呢?” “……” 等她迷迷糊糊的摸到某处时,一团乱麻的脑子当即炸开了锅。 他……不是太监? 作者有话说: 徽韫:床可以分一半,但吃的不可以 叶某人一脸坏笑:没关系,我吃你 第47章 四七 躺赢小太后 第69节 翌日余奶娘带着人进来伺候徽韫清晨梳洗, 今日可是她荣升太后后的第一次垂帘听政。 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你们先把东西放那儿吧,我去里面叫娘娘起床,这天儿还太早了, 估计睡得可沉呢。” “是呢。” “娘娘一会儿在朝堂上睡着了可就不妙了。” “那我去煮一壶浓茶,用来提神是最好的了。” “……” 余奶娘拨开珠穗, 又穿过凤凰泣露屏风至里间, 徽韫果不其然睡得正香甜, 她笑着伸手揽起床帘,尚未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只见床榻上躺着两个人。 徽韫身上不着丝缕,娇嫩的小肩膀被一双大手护着,她肉粉粉的小脸透着一股香甜,而叶灼素来端方自持,可此时也是衣襟凌乱。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 那大周朝可得炸开锅,成化帝的棺材板, 都要压不住了。 余奶娘心惊无措。 也庆幸刚刚没有让方蓉她们一同进来伺候。 外面有人议论道:“对了, 掌印几时走的?我竟然也没有瞧见?” “我也不知道。” 这时方蓉问道:“姑姑, 娘娘起了吗?我们要进来了。” 余奶娘吓得赶紧放下床帏, 她镇定自若的回头指挥:“先把东西放下吧, 你们去烧一壶水来,给娘娘冲牛乳茶喝, 她不爱喝绿茶。” “是。” 驱散众人后, 余奶娘叹气,她缓缓退出去, 又紧紧合上门。 徽韫迷迷糊糊的撑开眼, 她一手一脚缠抱着叶灼, 脑袋也枕在他的右肩上,醒来时嘴角水口未干,肩膀上还有几块红痕,是昨夜某人弄出来的,到现在都没散。 搂着她的大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肩膀和脑袋,然后顺通摸瓜的掐着她的下颌抬起轻轻含住。 他的动作是极轻极柔的。 余奶娘听见里面的动静,只能羞耻的充耳不闻。 “唔……” 她迷迷糊糊中推了他一下。 叶灼笑着低头又咬了她一口,难怪从此日高起君王不早朝的,果然是温柔乡勾魂啊。 徽韫换了个姿势接着又睡了。 大约辰时一刻。 实在是等不了的余奶娘只能入殿隔着屏风请示叶灼。 “要上早朝了。” “外面可是下了雪?” 余奶娘转身往后看,窗外白光一片,应该是下了大雪。 “是。” “对外就说雪天路滑,取消今日的早朝,有要紧事的官员,晌午来建章宫议事。” “……是。” 自成化帝忽然离世,徽韫操劳国丧,许久没睡个安心觉,昨夜因叶灼卧在枕侧,她睡得踏实,再醒了已经过了晌午。 以为自己是错过早朝,她是又懊丧又自责,自己第一天当太后,没想到事情就办成了这样。 都怪叶灼! 也不叫自己起来! 余奶娘给她梳妆打扮,现在她是大周朝的太后,装扮不能再似从前般清秀,服装和发型都以端庄为主,与年纪轻轻的她有些违和。 余奶娘轻声叮嘱她道:“娘娘以后切不可因美色误国了。” 徽韫嗯嗯点头:“知道了。” 余奶娘备餐让她用下,不多时有后妃求见,来的人正是贤贵妃与德嫔。 如今二人一个成了贤太妃,一个成了德太嫔,德太嫔被安排住在贤太妃宫里,二人也算是有个伴。 德太嫔叹气道:“如今先帝撒手西去,宫里边就只剩我们几个,班妹妹与蜜妹妹有孕在身,一时半会也出不了门,我们就想着过来,找太后您聊聊天,解解闷了。” 贤太妃不喜徽韫,又放不下来面子:“明是你非拉本宫来的。” 贤太妃性格傲娇,自然不愿意示弱。 徽韫眼睛亮晶晶的:“你们能过来找我玩我真的太开心了,自打我入宫起,身边不是嬷嬷就是太监,已经许久没有和我一般岁数的女孩同我玩了,可是我又怕你们厌我,所以不敢过去找。” 贤太妃噘嘴瞄她。 其实后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忍了半辈子的寂寞呢。 德太嫔笑:“只要太后娘娘不嫌我们烦人就好。” 徽韫连忙摆手:“自然不嫌自然不嫌,我可喜欢你们了,尤其是贤姐姐。” “喜欢我做甚?”贤太妃心里明明很开心,可面上依旧拧巴。 徽韫对对手指:“我想同你们一起打骨牌。” 贤太妃:“……” 徽韫还是皇后的时候,贤太妃同宫中的姊妹,就在御花园里打过一回骨牌,当时徽韫瞧见只觉得新奇,巴巴搬了凳子看许久。 可当时贤太妃并没有招呼她一起过去玩。 德太嫔是个聪明人,最会审视夺度了,如今的皇帝是太后的,太后垂帘听政,权利极大,她今天拉着贤太妃来,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讨好徽韫,以便日后不时之需。 成化帝早就不在,徽韫是太后而非皇后,后妃只会排挤皇后,却没人会傻到排挤太后。 这个道理贤太妃也明白。 德太嫔笑容满面:“嗐,这还不容易,取副骨牌来,臣妾们都陪太后打,对了,我们只有三个人,要不把寿月宫的云太嫔叫过来?” “好呀好呀。” 德太嫔差了人去寿月宫,爱打牌的云太嫔一听,果不其然迅速赶到,这时徽韫也把规则学会了。 殿里地龙很足,云太嫔摘下披风:“知道我爱打牌!怎么打牌也不叫上我?好不义气!太后娘娘万安!嫔妾来迟了!” 云太嫔徽韫之前没见过,听说是人比较懒,成化帝又不召见,她就鲜少在宫里走动,故而她觉得眼生,不过乍一看,性子倒是极好相处的,也没有旁人规矩。 德太嫔重新洗牌,笑着回应她的话:“这不是差人去知会你了吗?怎么还平白无故冤枉人呢?怎么这会子才过来?外面下雪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住的那地有多远。”云太嫔坐下烤了烤手,然后也开始洗牌,“这雪天路滑,差点还摔了呢,要不是为了打牌,我打死也不肯出门的,冻死了。” “你啊你啊,爱打牌的性子还是没变,先帝因此事恼过你多少回啊,还是不长记性。”德太嫔给她看了热茶,看着徽韫介绍道,“云姐姐娘娘应该不曾见过,她稍晚贤姐姐些入的东宫,后来……后来因打牌被先帝关了几个月,自那之后就不爱出门,所以娘娘不省得。” “噢。” 她洗牌慢。 云太嫔见她动作慢,忍不住过来搭把手,一会子功夫就砌好了。 贤太妃摸牌:“你有钱吗?” 云太嫔掏出一袋银子:“过来时早就换了,打牌还能不带钱?” 贤太妃扫了一眼:“就你那技术,这点钱够吗?赶紧换去!到时候别又赊账,我可是不依的。” 贤太妃与云太嫔在东宫时就是牌友,而云太嫔就是属于人菜瘾大还不长记性。 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徽韫满眼都是羡慕和笑。 在萧家时,她虽然也有姊妹,可都是来欺负她的,自己从小就没有朋友,余奶娘虽然待她好,到底不是同龄人啊,她就没体会过这份愉悦。 德太嫔看向徽韫:“我们打牌是打钱的,太后娘娘可有银子?” 方蓉一听脸色大变:“宫中不许打牌赌博的,掌印知道了怕是会怪罪,听说前些日子还抓了不少赌钱的,都扒光了裤子跪在永巷里,娘娘们可不要明知故犯呐。” 云太嫔嘁了一声:“难不成他还能罚我们不成?” 方蓉:“说不定。” 云太嫔:“……” 叶灼可是连皇帝都敢□□的人,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德太嫔改口道:“我们把房门关起来,不让叶灼知道不就成了?他是个聪明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再说了,我们有太后娘娘,宫里边太后娘娘最大。” 她点头:“嗯。” 方蓉:“……” 皇后哪怕是成了太后也照样还是个小孩子啊。 于是牌这么一打,一个下午就没了,倒是好磋磨时光。 徽韫用手扒了扒明牌,她马上就要胡牌了,可是怎么也等不到自己想要的,于是她仔细的又翻了翻,模样有种清澈的愚蠢。 四人将赢来的钱全部堆在桌面上。 徽韫输得干干净净,贤太妃手气不错,赢得最多,其次是德太嫔,云太嫔与徽韫一般,也都是输钱的状态,只是比她输得少些。 贤太妃打出:“四万。” 徽韫欸了一声,抓着四万看,德太嫔盯着她,徽韫摸了一下,又看看自己的牌:“算了,不改。” 德太嫔确认:“太后不要是吧?” 她认真的盯着牌面:“嗯。” 德太嫔暗搓搓的与云太嫔交换了一个眼神。 德太嫔:“二条。” 徽韫推翻牌:“胡了。” 云太嫔捷足先登,也轻轻推开牌面:“我先胡。” 徽韫:“……” 躺赢小太后 第70节 贤太妃捶捶肩膀,见外面天色暗沉,时间应该不早了:“不玩了,算算钱吧。” 云太嫔数了数:“正好每人二十钱。” 贤太妃第一个给,德太嫔与没有拖欠,徽韫低头数钱,一个个铜板排列整齐,数了两遍后才给。 “喏。” 云太嫔甚是满意的接过:“还是咱太后娘娘大气,之前我跟班婕妤她们打,输了钱就不玩了,没人有皇后娘娘干脆的。” 德太嫔接力吹捧道:“那可不是么,太后差钱么。” 徽韫拎着快空了的钱袋子给她们看:“我有钱。” “是是是。” 说完她摸了摸瘪瘪的带子,又望着贤太妃的盆满钵满,感受到了心滴血般的肉疼。 后宫嫔妃的钱全部来自于后宫每月发的俸禄。 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徽韫之前攒的那些钱,今日一个下午就给败光了。 刚收起牌,叶灼就来了,听见通报时,几个人脸色骤变,虽然口上说着不怕,但遇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没办法控制的。 叶灼是来接徽韫的。 “娘娘一个下午都在贤太妃这儿玩?” “嗯呐。” “玩什么?” “就……聊天。” 叶灼扶她上步撵后,手指才松开她的手。 “呼~吓死我了……” 德太嫔死里逃生般的拍拍胸口往外吐气。 贤太妃盯着叶灼扶徽韫上步撵的动作眯了眯眼。 忽然想起了守灵那一日。 难不成…… - 都说牌这东西沾染不得,极容易会上瘾,尤其是对于徽韫这种,心智不够坚定,特别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的小孩。 有过这一日的牌艺切磋,徽韫几乎每日都跟她们混在一起,大概是白日废寝忘食的打牌打累了,夜里回到房间睡得跟死了一样,叶灼皱着眉头站在一旁没出声,长乐宫里其他人连口气也不敢出。 某日德太嫔与云太嫔又来找,徽韫因昨日熬夜打牌太过劳累,日上三竿还未曾苏醒,方蓉便请二位太嫔坐着等,德太嫔闲来无聊,随手一摸竟发现了一本淫-书。 “云姐姐,快来看。” 云太嫔闻声凑过去,当即眼睛放出光亮,此书是五毒大全,看得人是兴奋不已,以至于徽韫何时醒了,二人都未尝察觉。 “咦~” 徽韫挠挠脑袋,盯着满脸娇羞的两个人,互相嗔怪。云太嫔急不可耐的翻开下一页,看到插图时两人皆捂嘴□□,嘴上说着好羞耻,可是眼睛却很诚实。 方蓉沏茶过来:“二位娘娘。” 一听声儿,两人做贼心虚,用手掩护书面,等方蓉去帮徽韫梳洗,二人又继续偷偷摸摸的看。 “太后娘娘不老实。” 徽韫出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满是调侃的味道,直到云太嫔拿出藏在背后的书,她嗖的一下红了。 云太嫔拍拍书:“没想到表面上看着这么清纯端庄的太后夜里竟然偷偷看这种东西。” “我……” 她夺过。 云太嫔继续调侃:“这上边的姿势娘娘用过几个?” “云姐姐!”德太嫔见她害羞,出言阻止了云太嫔,又过来拉住她手,“娘娘别听云太嫔打趣!” 她抿唇委屈的看着。 云太嫔笑道:“都是自家姐妹,我们一定不说出去,只要娘娘把私藏的存货交出来,让我姐妹也开开眼,我们保准儿谁都不说。” “你……”徽韫又羞又恼,反而叫气笑了,背过身不理她们。 云太嫔还是笑:“有这好东西就拿出来给我们也看看嘛。” “让我们长长见识!” 徽韫想了一下,小碎步跑到床边,打开床头柜子,从里拿出三四本类似的画册,偷偷摸摸的塞给她们,还让她们别告诉其他人。 云太嫔:“放心哈。” 德太嫔打趣:“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云姐姐。” 云太嫔睨她:“好像说得你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似的。” 德太嫔:“……” 多了这么个共同爱好后,徽韫与她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甚至还互相交换了隐私秘密。 “我第一次伺候先帝时用的就是这个姿势。”云太嫔说,“先帝又不会疼惜人,当时我年纪又小,疼得我脸色煞白,可愣是一声也不敢吭,受伤了也不敢跟人说,那几日如厕都是一种煎熬呢。” 德太嫔啧了一声:“我那时比你还要过分,吓得我都不敢侍寝了,后来尝到了其间的滋味,夜里先帝不来找我心里痒痒的。” 云太嫔兴致更高:“你是怎么服侍先帝的?当时就属你最得宠。” 回忆起德太嫔满脸娇羞,云太嫔听得也是兴奋不已,徽韫感觉听她们聊这些,比看禁书还要刺激。 “他喜欢说荤话!” “是是是!” “在榻上的时候哪里像个皇帝嘛!” “不过先帝不太行!”德太嫔口无遮拦的说,“太快了!我初经人事时就还成,后来都到不了。” “咦~” 云太嫔捂嘴。 德太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视线扫到听羞涩的徽韫,她开口说:“我们剩下的几个姐妹们之中,就属太后伺候的次数最多,太后娘娘也跟我们说说先帝呗。” 徽韫傻了:“我?” 德太嫔继续说:“太后与我们嫔妾们身份不同,陛下应该会更加疼惜太后吧。” 她心虚的看向别处。 因为成化帝压根就没碰过她。 云太嫔以为她是不肯分享,便抱着她的手使劲摇,缠得徽韫没法子了,只能松口:“他……亲我。” 云太嫔:“亲你哪儿?” “就……到处。”说完她沉下已经红透了的小脑瓜。 “咦~” 听着二人的故意打趣,她愈发羞涩得抬不起头。 云太嫔追问:“然后呢?” 徽韫睁大眼睛:“没了啊。” “这就没了?”德太嫔啧了一声,她以为徽韫说的没了,指的是情趣,而不是指没有做到底,然后得出总结,“先帝果然不行!” 深受其害的云太嫔也表示:“对!太不行了!还一点都不解风情!我宁愿打牌也不想伺候他!” 不过德太嫔想了想又说:“一个男子肯吻遍一女子的全身,那女子必定是那男子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更何况他那是一国之君。” “果然皇后娘娘比臣妾们要受宠得多。” 最后这些话叫她陷入了沉思。 - 近来徽韫的反常,让叶灼知道了后妃聚众打牌的事,也就是在他知道的那一天,小太后蔫巴巴的回到长乐宫,替她换下身上的衣物时,他发现小太后今早带出门的荷包空了,看来输得很惨,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儿来了。 徽韫泡了一会儿澡问:“我下个月的月钱什么时候发呀?” 正在收拾衣服的余奶娘愣住:“这才月初呢。” 徽韫:“……” “还有那么久啊!” 人像泄了气的气球,风吹到哪里就落在哪儿。 月钱拿不到,可是她欠了钱,说好了明天还,要是明天还不上,她不就丢大脸了嘛。 可现在叫她到哪里找钱去? 长乐宫的库房里全是金器,拿到宫外去卖,必定能买个好价钱,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咦? 她双眼放光的看向殿外还在操劳的身影。 他不是很有钱吗? 叶灼熄灭蜡烛上榻,今夜小太后还没睡着。 他伸手拨开她鬓角的碎发,想要一尝芳泽时,小太后抓着他的衣襟,一脸可怜巴巴的盯着他,这眼神看得人心软软,似乎有什么事要求他,不过他已经猜到了。 “嗯?” “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点点钱啊?” “要利息的。” 他似乎是染上病了,说话带着点鼻音和沙哑,这些日子都是他一人操劳,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 躺赢小太后 第71节 明亮的眸子缓缓抬起,她与叶灼的距离很近,视线犹豫往下移了一寸,她试探性的往前凑近。 不料! 他竟然退了半身!! 他竟然退了半身!!! 徽韫特别委屈的盯着他。 他一笑莞尔:“奴才怕把病气传给娘娘,下次奴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作者有话说: 闺蜜在一起,就要涩涩啊 此处成化帝受到的伤害一万个暴击点 (打牌赌钱不可取哈/反面教材:小皇后 徽韫:首先!人家是小太后啦!然后!人家有个有钱钱的老公哒!哼! 第48章 四八 “胡啦~” “又胡啦~” “给钱给钱~” 云太嫔与德太嫔, 伸着脖子仔细数了数她的牌面,确实是胡了,而是还胡了个清一色。 “真是见鬼了, 出老千了吧。” 云太嫔将自己剩下的钱往徽韫跟前生气一推。 徽韫笑嘻嘻的拢过,然后装入钱袋子起身, 这时德太嫔一把抓住她:“赢了就想跑?我就不信了邪了!不许走!再来再来!” 云太嫔也表示:“再来!” 这两天徽韫运气很好, 她学东西其实挺快的, 又有点子运气在身上,这两天的骨牌打下来,德、云二位合计输了好几百两,看不下去的贤太妃出言道:“算了吧。” 云太嫔已经开始洗牌:“我就不信一个人衰能衰到家,我的运气应该就这一局。” 云太嫔沉迷打牌,多年来就这样,贤太妃知道劝不了, 也只能继续陪着她们打了。 云太嫔紧紧注意着徽韫,生怕她偷摸出老千, 眼神犀利又着魔:“前两天太后输得还要赊账, 不是照样也逆风翻盘赢回来了吗?我就不相信我不行。” 贤太妃苦笑:“难怪先帝那般不喜你沉迷打牌, 有点子道理哈。” 正说着徽韫又胡了。 这次是个同花顺。 牌打到二更天时, 徽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然后小手一推胡牌:“我又胡了。” 云太嫔与德太嫔精神憔悴的趴在了桌子上。 徽韫站起来:“不打了。” 云太嫔嗖的一下挺直腰板。 她面露无趣:“总是我一个人赢,一点意思也没有, 以后不想玩了, 你们记得把钱还我。” 云太嫔与德太嫔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是为了面子又不敢撤退, 一听到她说不玩, 如释重负般的连连点头。 于是她带着沉甸甸的银子从贤太妃的宫里出去。 门外瑞雪兆丰年, 树下赫然而立一人,男人一身玄色大氅,月光下衬得他青丝如瀑,肤色胜雪,也不知是等了多久,他的双肩已冰白,地上的积雪没过了他的鞋面。 她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冷风吹起狐裘下摆,像一只飘在空中的风筝,笑容灿烂烂漫:“叶灼。” 叶灼看见她收获颇多,便知道自己教的她学会了,徽韫拎着叮当作响的银子给他看:“瞧。” 他低眉浅笑,撑开油纸伞,挡住她头顶的雪。 徽韫笑盈盈的说:“她们都不知道我出老千啦。” “嘘!” 叶灼一指抵住她的唇,那饱满的触感还弹了一下,径直弹进他的心里。 浩瀚天空的月牙此时挂在她的脸上。 她压低声音:“嘘!我不说!她们不知道!嘻嘻!” 路面积雪过多,乘坐步撵恐发生意外,徽韫选择步行,二人肩并肩碾过雪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余奶娘离得两丈远,一脸欣慰的跟着后面,也上前不打扰。 “云太嫔输得可惨了,她是下一年都没钱用来打牌了;德太嫔也是,眼泪水哗啦啦的下。” “原来打骨牌有这么多门道在里边?如果我碰上你,是不是早就倾家荡产了?输得只剩裤衩!” “奴才可不会给娘娘还留一件裤衩。” “哼!” 她天真烂漫。 “那留什么嘛!” “奴才给娘娘留个孩子!” “那会出事的!” “那娘娘对外就说是先帝的遗腹子……” “你好坏呐!” 如今朝局稳定,叶灼终于腾出时间,夜里他坐在床榻,单手执书等她来,徽韫沐浴过后,抓着宽松的睡裙步步靠近,然后爬上榻。 她以为叶灼没注意,却不知从始至终,他的余光都在她腿上。 上榻后她整理好裙摆,一脸乖巧的看着某人,叶灼只是唇角微微上扬,拿下挡在两人间的书。 明明心里有话要说,可在面对叶灼时,总堵在喉间说不出来。 “你要是想……” “嗯?” “我不嫌弃你。” “……” “用玉也可以。” 他喉咙干涩,甚至还些疼。 徽韫缓缓掀起眸子,下一瞬就被突然起来的风,卷得倒在榻上,风一气呵成的扯开了她的领口,她乖巧的双手举过头顶,真一副随你怎么折腾的架势。 叶灼看得红了眼,声音愈发沙哑低沉:“娘娘信奴才?” 徽韫垂眸:“嗯。” 他笑了,抚摸她,轻浮的视线不留余地的寸寸上移,他故意使坏的咬她耳朵:“那娘娘是想要奴才用手,还是用玉?” 她羞得直往他怀里缩,冰冷的布料擦过她的身子,反而更痒了。 他还是笑:“或者嘴?” “娘娘——” 余奶娘颇有眼力见的站在屏风后头禀报:“皇上他病了。” 徽韫急忙掀开床帏:“什么?” 叶灼不省心的拿着衣服从背后给她穿好。 “娘娘过去看看便知了。” “好,我马上过去,”她起身准备穿鞋,走时被人叫住,她折回来,小手捧住叶灼的脸,亲了一口后说,“我马上就回来。” 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娘娘……” 徽韫:“他还小嘛。” 叶灼:“……” 皇帝是突如其来的病,太医诊断过后说是着凉,他这般大的小孩确实容易得病,稍有一个照顾不周,可能就养不活的。 徽韫害怕:“那我以后每天晚上带着他睡觉。” 于是夜里叶灼只能给小皇帝和小公主腾地。 虽然很不想,但是他没说。 不过徽韫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睡觉又睡得死沉,有时皇帝醒来哭了许久,她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如此一来皇帝是病上加病。 因先帝走得早,虽然也有留下种子,可班婕妤与蜜美人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依旧不晓得,小皇帝就是成化帝的独子,身上可是寄予厚望的,万不能出任何事,否则大周只怕要陷入夺嫡之乱。 小皇帝一病,阖宫都来了,忧心忡忡的看着。 “怎么好端端的又病了?” “皇上是早生儿,身体本就羸弱。” “不如去护国寺祈福?” 徽韫眼睛亮亮:“可以可以。” 贤太妃摇头:“要是祈福能顶用,先帝也不会英年早逝了,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云太嫔来了主意:“不如给咱皇上取个易养活的贱名,我瞧着民间的妇人都是这样做的,虽说土法子是土了点,可是管用就行啊。” 徽韫又信了:“叫什么呢?” 云太嫔打了个响指:“铁牛。” 贤太妃紧紧皱起眉头。 云太嫔倒是觉得名字不错,使劲给徽韫推销使用:“铁牛铁牛,听着身体多好啊,咱皇上身子弱,就得用这种名字压一压。” 躺赢小太后 第72节 “嗯。”徽韫这人很容易听信他人的言语,当场应下后,日后也是这么叫的,“铁牛铁牛。” 叶灼:“……” “娘娘就没想过皇上会因为这个名字日后抬不起头来?” 她一脸纯真的看向他。 显然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时贤太妃来了,外稍一剂土方子,说是治这种病的,且已经让人服用过,确认没有副作用,才敢拿过来给皇帝用。 贤太妃这人出身名门,是不信神也不信佛的,听着云太嫔的建议,实在是不敢苟同,所以重金在民间求药,这才有了成效。 她道:“别瞧不起民医,他们虽没宫里博学多识,却游历百川,见过了疑难杂症,俗话说纸上学来终觉浅,到底不如摸索出来的,只是此事还需太后娘娘应允。” 说着她抱起榻上哭啼的皇帝,贤太妃未曾有过身孕,可比起徽韫抱孩子的姿势,似乎要强,小皇帝到她怀里后,瞬间也不哭了。 她看傻眼:“好厉害哦~” 这时土方子也熬好了,贤太妃接过舀了一勺,吹冷后先自行吃下,觉得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敢往小皇帝嘴里喂,小皇帝依旧是吃一点漏一点,不过贤太妃耐心很好,一整碗药喂完时,抱小孩的手已经麻木。 徽韫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才小皇帝一碰到她,马上张着嘴号啕大哭,贤太妃只得又接过。 屡次在小孩身上受挫的徽韫眼角微微湿润。 贤太妃哄着小皇帝说:“我知道为何你一抱皇上就哭了。” “为什么?” 小皇帝的哭声小了许多,贤太妃抱着他放入摇篮:“我没嫁人时在府里帮我长姐照看过她的孩子。所有的小孩都认生,这小孩啊虽然不懂事,可是他们惯会闻味儿,大抵是你身上没有奶味,所以皇上觉得陌生害怕,所以才会哭起来,我来时特意弄了奶味在身上。” “这个我不知道欸。”她下意识回头看向叶灼。 将皇帝哄睡后,贤太妃功成身退,不过此后几天,她都来长乐宫看望,确认土方子是否奏效。 作为“亲生”母亲的徽韫也是自愧不如。 贤太妃只道:“他可是我大周成化皇帝唯一的男孩。” 从这一刻,徽韫明白了贤太妃对成化皇帝的情谊,她这人嘴硬,可是心里却柔软得不行。 午后德太嫔与云太嫔也来了。 云太嫔:“臣妾是来还钱的。” 德太嫔不禁打趣:“你的月钱不是早就输光了吗?哪儿来的钱啊?” 云太嫔:“变卖家产。” 简单四个字,可见其心酸。 贤太妃哄完皇帝后过来,听见几个人的对话时,亦乐得合不拢嘴:“心疼了,手就不痒了。” 云太嫔:“……” “可是宫中寂寞,我今年才二十三,人生漫长八十载,不让我打牌消遣,这日子可怎么过嘛。” 贤太妃:“那人家如何能过?” 云太嫔:“人家那是有孩子,我们无儿无女的,有心是没地操啊。” 贤太妃:“……” 说起这个德太嫔也是无限感伤,她伺候成化帝枕侧不下几十回,可是成化帝从未给她留下过怀上龙种的机会,现在无儿无女的她,这后半辈子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小时候家里请人算卦,说我是多子多孙的命,第一胎生的必定是个女儿,可谁能想到会这样。说真的,每次瞧见妇人带着孩子在街上走,我就……”话未说全,德太嫔已经哭了,她掩掩泪珠,“不说这个了,说着怪难受的。” 徽韫小心试探:“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看敬和公主?” 敬和公主被人抱过来,德太嫔的眼睛都直了,小公主正在玩拨浪鼓,见到德太嫔后咧嘴笑了,德太嫔见状愈发兴奋,口里连连惊呼“她在冲我笑”。 “云姐姐,你快看。” 云太嫔浅笑着捏了一下小公主娇嫩的脸蛋。 德太嫔:“我可以抱抱吗?” 徽韫点头:“可以。” 在接过敬和公主的那一刻,德太嫔的眉眼间是母性光辉,死透的心也彻底融化了。 到了傍晚德太嫔还不肯撒手,她就这么抱着小公主一个下午,第二日一早她来得特别早,身后还跟着王太嫔与余太嫔等人。 “小公主就在里边呢,笑起来眼睛亮亮的,抱在怀里才这么点大。” 德太嫔兴奋的朝她们比划,说得王太嫔与余太嫔两眼放光,德太嫔是宫里最会来事的,所以她跟宫里边的后妃都有些交情。 宫里其他先帝的遗孀,她们膝下没有一个孩子,而她们心里头又渴望孩子,昨日听到德太嫔的描述,都想着来长乐宫看看小公主,好解一解她们对于孩子的馋。 大周的后宫也就徽韫有孩子,而且还是两个模样乖巧的,于是长乐宫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快让我抱抱。” “该我抱了,该我抱了。” “你昨日不是已经抱了吗?应该让我们两个先抱。” “……” 差点因谁先抱而剑拔弩张的德太嫔与王太嫔二人在看到敬和公主露齿甜笑时心都化了。 “小公主冲我笑了,你们都看见了吗?她刚刚是在冲本宫笑。” “明明是在冲我笑。” “……” 徽韫欣慰的露出姨母笑:“小敬和可真幸福,有那么多姨娘喜欢。” 王太嫔偷偷瞄了她数次,被发现时才开口陈情:“太后,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应允,臣妾想……照顾小公主一晚,明日臣妾就亲自给人送回来,只是一晚。” “……” “臣妾自打见了小公主,总觉得看不够,也抱不够……”王太嫔看敬和公主的眼里满是慈爱,说着忍不住泪雨凝噎,“臣妾无儿无女,一个孀居在寿星宫,也没个人说话,尤其是到了冬日,自己平常都是不大爱出门的,近来时常往长乐宫跑,为的就是见小公主一面,还请太后可以体恤臣妾的这份苦楚。” 一瞬间大殿安静了。 只有小公主敬和咧着嘴手舞足蹈。 王太嫔这才意识到自己冒犯了太后,谁问谁愿意把自己的小孩,借给别人带一宿呢?她掩去眼角的泪光:“臣妾只是觉得公主太可爱了,一时之间说出如此欠妥的话,实在是无意冒犯太后和小公主,还请太后当做没听见吧。” 徽韫反问:“你很喜欢她?” 王太嫔低头擦着眼角:“小公主如此可爱,臣妾又怎么不喜。” 徽韫拧着眉头,特别实诚的说:“可是她夜里很爱哭,会吵到你的睡觉的。” 敬和性子比较折腾。 王太嫔连忙摆手表示:“没关系没关系,这个都不打紧的,臣妾宫里就是太冷清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臣妾巴不得有人吵闹呢。” 宫中后妃衣食无忧不假,可少了生活的柴米油盐,这时间对于后妃来说,确实是掐着秒表过的,尤其是对于这种没有子女的,这就是宫里女人的可悲之处。 徽韫:“那……好吧。” 王太嫔擦干眼泪:“真的?” 她点头。 只要王太嫔不嫌敬和烦就好,这样她也能睡得踏实些,夜里起来换尿布或者喂奶,确实也是挺折磨她的。 德太嫔推开众人过来,面上也带着生硬的笑:“其实臣妾也想照顾小公主一晚。” “我们也是!” 徽韫:“……” 后来敬和就没回过长乐宫,几乎是夜夜轮宿各个寝宫,徽韫就只需要操心小皇帝一人即可。 余奶娘行礼:“掌印。” 贤太妃朝叶灼微微致意,继续告诉徽韫如何抱人,徽韫有模有样的学着,忽然怀里的小孩被人夺取,叶灼一把塞入贤太妃怀里,然后扯着徽韫朝长乐宫外走去。 贤太妃弹起叫住:“怎么又让本宫给你们带小孩?” 这几日都是她照看的。 “承均乖,承均乖,姨娘给你唱摇篮曲,睡啊睡啊……”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就这样走了,我不放心铁牛!” “娘娘难道不觉得贤太妃比你照顾得更好吗?” “……” “娘娘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关心关心奴才,奴才……也病了。” “什么病?” “相思入骨。” 作者有话说: 贤太妃:我是你们的托儿所吗? 第49章 四九 起初贤太妃还是:“怎么又给我带?” 后面就变成了:“我帮你们看着吧!” 敬和每日轮宿各宫, 小皇帝由贤太妃看管,长乐宫一下就清净了,但她夜里还得“伺候”叶灼。 也因此宫中流出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昨夜掌印又宿在了长乐宫。” “一个是没男人疼爱的老女人, 一个是没了命根子的太监,大晚上的待在一起能干嘛啊。” “应该不会吧, 太后怎么可能自甘堕落, 跟个阉人搞在一起。” “谁不知道咱大周虽然还姓李, 可实际掌权的人却是叶灼,他处心积虑埋伏这么多年,难不成只是为了当个奴才伺候人?他大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却甘心屈居于咱太后之下,估计是太后用身子换来的。” 躺赢小太后 第73节 “成化皇帝过世已有两个月,咱太后今年可才十五,正直含苞待放的好年华, 可宫里却找不到个男人滋养,就只能与太监苟合了, 虽然下贱……可解渴啊。” “……” 这些话起初只在长乐宫传, 后来整个阖宫都在议论了, 甚至还传到了前朝大臣的耳里。 “听说长乐宫伺候的姐妹说, 叶灼近来夜里去长乐宫, 一进去清晨方才出来,夜里还听到了哭声, 似乎是被弄疼了……” “不是说太监没那玩意了吗?” “嗐!想法子呗!” “那这叶灼也太大胆了吧, 竟然敢染指先皇的女人。” “谁让人家权势滔天呢。” 某日积雪融化后的早朝,在议论完国家大事后, 叶灼见底下的官员欲言又止, 似乎有话要说。 这时贤太妃的父亲易将军一马当先的站出来说:“不知太后近来可有听到宫中的一些传闻?” 徽韫摇摇头:“不知。” “近日宫中有谣言, 说叶灼夜里宿在长乐宫,每日到清晨方出,与太后之间,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知可有此事?” 徽韫无助的看向叶灼。 叶灼浅笑:“怎么易将军也有空关心起宫闱的事来了?” “虽说是宫闱之事,可如今新君年幼,太后为我新君操劳,那太后的事就算不得私事。此事虽小,可一旦传出去,恐有辱我先皇、新君的名声,前朝也不无此类案例,还请太后三思而后行啊。” 徽韫:“……” 易将军语重心长,他一生为国为民:“否则太后的清誉,我大周的名声,将毁之一旦,我先皇在天有灵,必不能安息,待到新君长大成人,势必也抬不起头来。” “……” - 夜里长乐宫的门早早就从里面上了锁,被拒之门外的叶灼舔唇苦笑,可也只能无功而返,而徽韫躺在榻上亦是辗转难眠,可是想起今日易将军的话,她又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否则承均以后怎么做人。 第二日清早叶灼前去伺候,徽韫看见他过来视若无睹,叶灼夺过余奶娘手里的木梳,温柔而细致的给她梳理秀发,通过镜子看到里面的小脸,她眼皮下泛着淡青色。 估计也是没睡好。 他明知故问:“娘娘昨夜为何不让奴才进来伺候娘娘入睡?” 徽韫闭着眼睛不回。 他又笑:“娘娘这般翻脸无情,可是会伤透了奴才的心。” 感觉到他身体下压,她缓缓睁开眼睛看他,叶灼枕在她的肩上,通过铜镜与她对视,柳叶眉桃花眼,这模样看谁都多情。 不过她可不能再上当了。 叶灼笑着撩开垂落在她颈肩的秀发蹭了蹭:“今夜放奴才进来?” 徽韫:“……”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荤话。 上次她差点就让他给吃干净,后来实在是因为疼得厉害,哭起来了叶灼才放过她。 得亏她叫停了,否则岂不是祸乱宫闱,要是再弄出个孩子…… “娘娘……” 余奶娘进来:“娘娘。” 还在调情的两下吓得当即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当然只是徽韫单方面的推开叶灼。 余奶娘见怪不怪的嗔怪,当然只是嗔怪徽韫,她还是不敢指责叶灼。 “娘娘哪怕是再心痒难耐,也不该白日里就……长乐宫里进进出出的,也不怕让人看见了。” 徽韫:“……” “明明是他咬我耳朵。” 她委屈的抓着耳朵擦口水。 余奶娘:“……” 她眼睛也红了:“你总训我!” 在前朝被人教训也就算了,到了后宫还要被人教训,她这个太后当得也太委屈了。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上朝。 就跟上老夫子的课一样! 不过今日余奶娘倒是胆子大,她看着不正经的某人说:“近来宫中谣言四起,掌印就算是为了娘娘的声誉着想,也该克制一点。” 叶灼:“……” 徽韫气鼓鼓瞪他:“哼!” 叶灼:“是。” 趁着叶灼出宫办事,易将军找到了长乐宫,此时徽韫上课似的,板板正正的听着他说话。 大臣们跪下请求:“太后娘娘,宦官专权,这不妙啊。” 徽韫郑重其事的听着。 易将军气愤道:“先皇逝世!新帝年幼!他一个小小的宦臣胆敢夜里留宿长乐宫!岂有此理!” 徽韫吓得一声也不敢吭,她总觉得易将军很可怕,朝堂上的人也都害怕他,也难怪贤贵妃气势夺人。 一老臣义愤填膺的说:“太后务必除之而后快!” 她当即吓得浑身僵硬。 易将军眼尖的盯住她:“难道太后娘娘是舍不得?” 在易将军的威势之下,她抿唇连连摇头,一句辩驳也不敢。 除权臣,夺皇权。 这似乎是每一个新君上位后都会做的一件事。 易将军担心她年纪小,容易被叶灼拿捏,所以提出这一说法,站在他的立场上,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半晌过后,她鼓起勇气:“如果……他辞官退隐呢?” “辞官?” “这应该不可能吧!” 叶灼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他会愿意甘心退隐吗?所有人在听到徽韫的这句话时,心里的第一答案都是不可能。 不过徽韫又说:“如果我有办法可以让他辞官呢?” “这……” 她一脸期待的问:“那你们是不是可以放过他了呀?” …… 要知道宫里的谣言是永远也不会消停的,可他总不能为了那些人的话而委屈自己一辈子吧,于是叶灼夜里偷偷来了长乐宫。 “门不是上锁了吗?” “奴才自有法子。” “你该不会是钻狗洞进来的吧?” “……” “不要!” 夜里隐忍的喘息声,在充斥昏暗的房间。 “会让人发现的!” 叶灼笑着扣住徽韫的细腕,手腕一转与她十指相扣,克制而疯狂的气息逼得她浑身酥软,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满头大汗。 “唔!” “嘘!” 夜色之中,他眼睛明亮,大手捂住徽韫的嘴,语气带着些哄味:“娘娘……忍耐些。” 她被撩得眼尾潮湿,抓着男人青筋分明的手腕,说不上来到底是痛苦多些还是愉悦。 “这还只是手。” “日后只怕娘娘吃不消……” - 虽然再没有人看到叶灼夜间进入长乐宫,可是关于二人之间有猫腻的蜚语却没有因此停止,反而有点愈传愈烈的架势,叶灼也抓了不少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处置,可却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波涛汹涌的海浪绝对不是只在表面,而且这层浪还是他国使臣吹起来的。 对于突如其来的陈国太子徽韫虽然有点措手不及,叶灼告诉他陈太子此时使周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可她为了不失大国风范,明知道这人来者不善,却也只能命礼部以款待国宾之礼接待。 三巡过后,陈太子盯着上座脸颊未粉的小太后,眼神又瞥到一旁冷清疏离的男人身上,忽然冷不丁的嗤了一声,这一幕恰好落在易将军眼里,易将军有些纳闷。 “陈太子这是何意?” 陈太子解释道:“方才看到叶掌印给太后布菜,这不经叫我想起了一桩往事,也就发生楚国的前朝的后宫,当时楚国闻太后也似萧太后般,崇信身边的宦臣,二人也是这般相濡以沫的。我这才失了礼节,还请阁下不要见笑。” 易将军一听脸色大变,也不给他好脸色瞧,甩袖瞪鼻子道:“你竟然敢拿我周国萧太后与楚国淫-荡恶毒的闻太后相提并论?” 当时陈国的闻太后与一阉人苟合的事可是被传得人尽皆知。 再后来事情败露,陈皇帝为护住陈国的面子,狠下心来大义灭亲,这件事迄今都是楚国的污点。 陈太子讲此故事意欲何为? 陈太子佯装抱歉:“我刚刚只是脱口而出,并没有别的意思,不知冒犯了太后,还请萧太后宽恕,我先自罚一杯,太后莫放在心上。” 说着一饮而尽。 还真不是个善茬! 没过多久,陈太子再次主动挑起话题,他是出了名的会挑拨。 “早就听说叶掌印治国有方,”陈太子敬酒,“今日来了瞧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我这厢敬你一杯。” 躺赢小太后 第74节 他喝了叶灼并不理会。 接着陈太子又举酒:“自古拥兵自重者数不胜数,萧太后有此能力叫叶掌□□甘情愿的卖力,此等手段实在是叫人佩服啊。” 这话有两层意思。 一、提醒朝臣要防范叶灼拥兵自重架空皇权。 二、提醒周人萧太后与叶灼二人之间存在不该有的情愫。 徽韫:“……” 这顿饭,除了陈太子,没人吃得开心。 这一日,已经足月的班婕妤,与蜜美人也即将临盆,作为太后的徽韫接到消息前去,她过去时接生婆已经接生,殿里声音凄惨。 “太后娘娘。” 徽韫焦急入院,宛如孩子的父亲,班婕妤与蜜美人都住在一起,一个住在西侧殿,一个住东侧殿,为了方便生产,二人都在正殿里,如今声音交织,听着人寒毛卓竖。 她问:“怎么样了?” 负责两位后妃安胎的太医跪在地上回禀:“孩子尚未出生。” 徽韫:“我是问大人!” “二位娘娘胎像稳定,没有什么大碍,不过生产本就折磨,这都是正常的,太后娘娘无需担心。” “那就好。”她这才坐下。 不多时宫里的其他后妃,闻讯也急匆匆的赶过来,她们过来时孩子刚好落地,众人忍不住惊喜拍掌:“可真是太好了!” 两位接生婆,抱着孩子过来,跪地给她们行礼:“恭喜各位娘娘们,婕妤(美人)喜得公主。” 德太嫔凑去看:“都是公主?” 徽韫绕过小孩,径直奔向殿内 ,在见到两位准母亲无事后,心里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再也不能让戚楚斓的悲剧再次发生了,不管一个母亲生前做过什么,都不能在她刚刚生产完就不管她。 刚刚生产完还异常虚弱的两位娘娘含泪给徽韫请了个安。 “娘娘……” “免礼免礼。” “这里是污秽之地,太后娘娘怎么进来?” 德太嫔最会说话了:“这可是我大周两位小公主诞生的圣地呐。” “德姐姐……” 徽韫俯身握住她们的手:“二位姐姐辛苦了。” 云太嫔笑着说:“小孩瞧过抱过了吗?看着很是聪明伶俐呢。” 等两位母亲看过后,乳娘将小孩抱去喂奶。 班婕妤堪堪爬起来讲:“我与几位姐姐并无交情,以前甚至还冒犯过太后,可今日生育之时,却只有你们过来看望我……” 云太嫔:“班妹妹……” 向来冷血的贤太妃竟然也暗自低头抹了眼角。 德太嫔笑着拍她肩膀:“现在宫里边就咱几个姐妹,我们不互相照顾还能指望谁?与其指望男人陪你一辈子,还不如多交几个姐妹。谁知道那短命的什么时候走,要运气不好遇上了短命又不走的,你这辈子还得伺候他吃喝拉撒,倒不如咱姐妹几个打打牌聊聊天,反正我们无儿无女,到时候还能帮你带孩子呢,这小日子过得更舒坦。” 其他人打趣:“德太嫔总是爱说这些没规没矩的话……” 徽韫一脸严肃的说:“不能打牌!” “哈哈哈哈哈不打牌不打牌,我们下棋总成了吧。” “太后娘娘教我们打璎珞啊。” “这个好这个好……” - 出来时叶灼就在外面候着,众嫔妃见了他微微欠身,表情之中带着一些说不上来的味道。 只有贤太妃与他说了一句:“掌印还真是不惧宫里边的闲言闲语。” 说完带着几分提醒的眸子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 叶灼浅笑:“今夜小皇帝还是继续劳烦娘娘照看。” 对此贤太妃自然不会拒绝,因为宫里的日子确实难熬,有了小皇帝的存在,贤太妃不至于寂寞。 更何况叶灼曾经对她的家人手下留情过一次。 她心里是感恩他的。 徽韫是最晚一个出来的,她与叶灼并肩同行,宫里不少人的眼睛往这儿看,恨不得能当场找到给她们定罪的证据,于是徽韫小心翼翼的拉开距离,她是叶灼养大的,小心思叶灼又怎么看不透。 她主动叫他:“叶灼。” 叶灼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听着。 徽韫纠结的说出这句话:“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余奶娘离二人不远,将这一切听得明白,于是挥手遣散众人。 他们停在一颗山楂树下。 她虽然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如今是大周的萧太后,代表的可是一个国家的尊严和脸面。 她不想让人说大周的太后淫-荡-下-贱。 她忍痛说下这一句话:“然后我给你钱出宫娶妻生子。” “娘娘以为奴才缺这点钱?” “……”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呐! “那你想要什么?” “你!” 他答得很果断。 “萧徽韫!” “奴才……想要得到您。” “……” 到了夜里她孤零零的抱着膝盖蜷缩在榻上。 夜风卷西帘,脚步声近了。 她红着眼睛叫住。 那人果然停住脚步没再往里。 她委屈巴巴的哽咽道:“你还来!” 这种委屈不是因为叶灼不听她的话过来,而是因为她明明也很想跟叶灼在一起,可是只能为了守住大周的掩面而压抑自己的情感。 今夜长乐宫的门没有上锁,她光明正大的敞开给所有人看,就是为了要断掉这些流言。 “你如今是建章宫的人,就不需要来长乐宫伺候了,长乐宫有余奶娘照看,你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娘娘……” “你站住!如果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 听着殿内隐忍而可怜的哭声,他第一次感觉那么无助,明明只要走进去就能抱住她安慰,可致使她如此伤心的原因却在于自己。 他苦涩的扯动唇角:“奴才看一眼您就走。” 作者有话说: 大尺度画面全靠口头描述 你们自行想象/嘻嘻~ 另,明天就要正文完结啦~ (小广告:给小纪的预收《小南山》点个收藏吧~//星星眼. 第50章 五〇 叶灼第一日来被拒之门外, 第二日夜里过来依旧如此,第三日第四日也是反复如斯。 这件事阖宫上下,乃至前朝内外, 都略有耳闻,所有人惊诧的不是萧太后将叶灼拒之门外, 而是权倾朝野的叶灼, 竟然会因为太后的一句“不许进来”, 而当真在长乐宫门外驻足不前。 夜里叶灼站在长乐宫门外。 余奶娘看着他略显凄凉的背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其实她打从一开始就没用正眼看过叶灼,要说有的也只有畏惧,毕竟他是个不干净的阉人,爬得再高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可是经过这么些时,她对他的偏见与厌恶, 确确实实改变不少。 至少他待小徽韫是真心的。 否则天下还有能挡得住他脚步的人吗? 所以每次夜里他过来,余奶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心里想着只要徽韫自己开心就行, 可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一堵宫墙是拦不住两人的, 真正拦住他们的是这层身份, 寡居宫中的太后和贴身太监, 这听上去就不会为世人所接受的。 她走过去,给叶灼递了伞, 指向暗沉的风云:“今夜只怕是……会有雨。” 叶灼依旧眼皮沉着, 他这样的冷漠矜贵的人,似乎连皮相都比人高贵, 朦胧的月光撒在他的脸上, 宛如精雕玉琢般的神器, 气质温柔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也难怪余奶娘总觉得他待徽韫好像没有几分真心。 可一个人啊,要看他做的。 叶灼没接伞,这人很固执,寻常人动摇不了,余奶娘也没劝,给伞靠在石柱边,没有多犹豫,推开长乐宫的大门,奔着正殿方向去,进入时隐约听见哽咽,纱帐之中小太后,可怜兮兮的抱着双膝,隔那么远她都瞧见硕大的泪珠了。 殿外起风,石柱里的蜡烛,摇摇晃晃的,一下子就没了。 躺赢小太后 第75节 余奶娘知道她要面子,也没有点破她偷偷流眼泪的事,徽韫看见余奶娘来,掩耳盗铃般的擦干净,然后哑着嗓子问:“他,走了吗?” 小时候徽韫很爱哭,一哭就是好几个时辰,可嗓子也没见哑成这样,估计这情况已有好几天了,那眼睛又红又肿,像是被打了。 余奶娘重新点了一根红烛拿过来换下灭掉的:“还没。” 徽韫眼神往外看。 可是叶灼在长乐宫的大门口,这儿是看不见什么的。 余奶娘浅笑:“今夜会有雨,娘娘要记得盖被子,当心着凉。” “下雨?” 她吸鼻子,目光往外。 余奶娘又笑:“春雨格外寒人呢。” 寒人? 徽韫呆呆的垂下眸子又抬起来盯着余奶娘好一会儿。 余奶娘出去时空中已经飘起了毛毛小雨来。 她不放心的看门外,出去叶灼果然还没走,路过的宫女太监行礼后离去,她叹气:“您这又是何必呢,就算是见了面,也解决不了事啊,这众口铄金的,娘娘她惧人言。” “谁说解决不了?” 余奶娘一整个愣住,眨巴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心中早有主意:“既然有了法子,那你为何不进去跟娘娘说?就因为她不让你进?” 叶灼没回答她的话。 余奶娘气笑:“两个死脑筋!” 大概是二更天时,徽韫从恶梦中惊醒,梦里易将军等一众大臣,指着她与叶灼的鼻子,谩骂两人行径龌-龊为人不齿,朝堂之上她无地自容,只能躲在叶灼身后哭鼻子。 忽然—— 死去的成化帝来了,瞪着她抓着叶灼的手,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瞪得两只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松手!” 她吓得连忙缩回手。 紧接着转身萧太后也是怒发冲冠:“哀家让你入宫可不是给我们萧家蒙羞的!你这样对得起萧家吗?你这样对得起尚在襁褓的皇帝吗?你既然享受的荣华富贵!那就必须舍弃普通人的感情!要生出一颗王心来!”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名垂青史,我都不要了,我都不要了……” 她吓得捂住双耳,蹲在地上痛哭流涕,可是耳边的声音就没断过,他们说她是个罪人,可是也没错,她就是个罪人啊,大周的太后怎么能跟太监混在一起呢?她就是萧家和大周的罪人! 殿外狂风暴作,春雨如水珠般,从青天一泻而下,她吓得浑身哆嗦,忍不住裹紧被褥,眼中一道光闪过,她忽然记起了一件事,连鞋子也顾不得,推开大殿的门就往外跑,冲到长乐宫门口时,心里那股沉痛,压得她再也走不动,连呼吸一口都如刀割。 从小到大她从未袒露自己喜欢什么或者讨厌什么。 她那样不堪的身份,表面上说是萧家三小姐,其实不过一个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女,所以她的喜怒哀乐是不重要的,她没有什么必须要得到的东西,有就很满足了。 所以她乖巧听话,连流泪都是悄无声息,她不敢撒泼打滚,也不敢辩驳反抗,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让人喜欢,才可以生存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心声。 她要出去! 她不得不出去! 哪怕是一起死好了! 雨水一瞬间就浸透了她的头发和她的衣襟。 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她眼睛疼得厉害,有什么奔涌而出。 直到叶灼一把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她贴着他冰冷的身子才感觉到寒冷,叶灼抱她是轻而易举,他一手托着徽韫,一手握住她白嫩的小脚,疼惜的揉着取暖,那一瞬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搂着叶灼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入,从他的胸腔传出她的呜咽声,凄惨又可怜兮兮。 那一夜雨声很大。 孤零零靠在石柱边的雨伞可怜的被打倒在了地上。 而他们疯狂的亲吻着彼此。 最后紧紧相拥。 雨声停了,风还在动,他们的呼吸声,也渐渐平复,可房间内升温的空气,却比以往更深沉。 叶灼捧着她哭湿的小脸笑着撩开碍事的秀发。 她吸了吸鼻涕,又用手背一擦:“我好像着凉要生病了。” “那就一起病吧。” 说着他再次凑上来,只需一只手就足以盈握她的腰,他的吻里有贪婪却又克制的温柔。 “叶灼。” 她推开他他又吻了上来。 “嗯?” 于是她再次推开。 “要不……” 可叶灼用力抵住她的后背,愈发用力却依旧理智,似乎不管什么时候,他对她都保留着克制,这份克制是霸道且温柔的。 终于有一口喘息的机会。 她说:“我们私奔吧。” 叶灼:“……” 徽韫的嘴巴已经肿了,看起来像一朵花,还是被露水打湿的花,她很认真的说:“要不我们学话本里的人私奔吧?” 她读了那么多言情小说,这下总算是学以致用了,不过私奔这个词在周朝显得太过离经叛道。 “我们身上带点钱,还有衣物和吃的,找个机会逃出宫。”徽韫已经开始计划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说我们什么了。我把东西都还给他们,易将军就不会再训我了,舅舅外祖母也不会来梦里指责我。” “他们跟娘娘说什么了?” “他们让我杀了你呜呜……”说着她哭得更凶了,一把搂住叶灼的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喘,“可是我不能没有你呜呜……” “娘娘……” 他心疼又欢喜的低头贴着她瑟瑟颤抖的肩膀。 “娘娘如此待奴才,奴才死了也值了。” “那你死了我怎么办呐?”她特别严肃也特别认真的瞪着他,叶灼笑着帮她擦去眼泪,“你不许死!” “是。” “要么……我假死?” 叶灼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她也不哭了,大眼睛灵动又笨拙:“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话本,里面就是这样的,先假死逃出家,然后你把我养在府里,这个方法最可行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轻轻捏着徽韫的脸蛋吮了一下她的唇瓣。 徽韫推开他:“好不好嘛?” “娘娘可是好不容易才坐到如今的位置的。”他说,“娘娘就甘心成为奴才府里的金丝雀?” 没人疼没人爱的庶女一步步从皇后再爬到太后,这是多少女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他盯着她问:“不可惜吗?” “是有点……唔……” 他像是以美色为诱般的缠着徽韫又吻了许久,她头晕目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 管他呢! 钱财神外之物! 还是先选叶灼好了! - “世子要放弃如今自己十年苦心经营下来的一切?”秋姑姑听到叶灼说要辞官出宫时惊了。 她知道叶灼起初入宫是为了复仇,是为了颠覆这背叛了叶家的大周基业,可是事情显然在悄无声息的发生改变,她庆幸名门之后的叶灼并没有因为仇恨而走上不归路,成为遗臭万年的奸逆小人,反而是兢兢业业的帮新君打理朝政,想来叶侯在天有灵也有些许宽慰。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想过叶灼会放弃位极人臣的一切。 反而甘心归于虚无。 秋姑姑猜测:“世子是为了太后娘娘?” 他只是低眉浅笑,不过笑容并不冰冷。 “我要这滔天的权势干什么。” 每天处理朝政忙得要死,倒不如当个有钱的商贾,再娶一房白白嫩嫩的美娇娘。 于是他为徽韫精心策划了一起假死出宫的计划。 当徽韫温热的身子逐渐冷却,脸上的红晕慢慢消失时,所有人都信了太后暴毙的谎言,也包括前朝的那些大臣,素日与徽韫交好的那些太嫔太妃们,趴在她的灵柩前哭着送她最后一程。 “太后娘娘这么年轻就去了,叫我们这些姊妹可怎么办呐?呜呜……” 叶灼当众宣读太后懿旨。 “太后竟然还给我们留了旨?” “快快跪下接旨。” 叶灼展开宣读:“武安帝尚年幼,恐怖不能理政,宫中贤太妃,聪慧端庄……” 贤太妃彻底懵了,待到圣旨宣读完,德太嫔小声嘀咕:“萧太后这是把皇帝过继给贤姐姐了?” 叶灼卷好懿旨:“望贤太妃扶持新君成为他日一代明君。” “臣妾……接旨。” 她缓缓接过,心里颇不宁静,总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自己心里一点预兆都没有,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无儿无女,就要孤独终老,可没想到天上掉馅饼,并且她帮徽韫照顾皇帝多时,心里也是喜欢的。 “贤姐姐可真是有福之人,不用生育就白白捡了个这么好大儿,这可是多少人烧多少香都盼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