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远程救赎》 第1章妹妹炸出来的帅哥 这是颜湘第一次大半夜不顾一切从家里冲出来。以往很久很久她都想这么做。 静谧无声的夜，五月的晚上有点闷热，燥得如同颜湘的内心。 她一向过得放肆，随心，现在却收敛了自己。即使她真的很想打电话给边倾问他自己该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我怎么样你会开心？但她的手机始终安静没有开过屏。 凌晨近四点，她面上毫无波澜地站在了边倾楼下。 不能去找他。 但是和他离的近一点能让她心安一会。 十八年人生，她一直无畏无惧，她没什么牵挂，也无负担，只管带着妹妹往前走。 可现在不一样了，全不一样了。让现在的颜湘甚至出现了一种认命的情绪。 她试图转化这种情绪，无果。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做。左右两条路，ab两个选择，都很难，难得她想放弃一切。 她坐在马路边，短发时不时被微风吹起，整个人正常到极致，思维不断跳跃，下意识找到某个她不想变的变量。 许久她连抬头看一眼他的家都不敢，她怕她管不住自己一个冲动就上去找人了。 连她自己都没料到不可一世的颜神竟然也有害怕的事情。 还好没有把话说清啊，颜湘庆幸，自己和他还是有后路的。 还是有的吧…… 明明还没有分别，她却已经开始怀念细枝末节。 —— 除夕这天，第一次见面的颜湘和边倾稀里糊涂一起过了年，颜湘以为这只是就此别过，却没意识到自己倒了十七年霉后最大的幸运。 到底有几年没见过这座城下雪，已经记不清了，干燥寒冷的冬顽固不变，可今年似乎不太一样。 这绝对是颜湘十七年来见过最大的雪。雪花大到让视线都明暗交杂，虽然盛大却极致温柔浪漫。 世界突然变得新鲜，四面生雪，掩盖一切枯荣。 从网吧出来，颜湘晃神几秒后把在雪地里撒野的葡萄眼亲妹妹拉出来带进屋里。 颜汐的小手已经冻到发红，小圆脸装可怜地眨巴眨巴眼，让本来还想提醒她几句的颜湘闭了嘴。 颜湘把她头上身上的雪拍干净，从行李箱里扒出给颜汐准备的新年礼物:一条红色的围巾一对手套，给颜汐戴上后说:“今天除夕，上午先不给刚哥开门了，带你出去玩玩，等下午回来你写作业，晚上让刚哥给咱们弄点好吃的。” 颜汐刚才话都不敢说一句以为是自己瞎玩让姐姐生气了，这话一听颜汐顿时又撒起娇来说自己还想玩雪。 上一次下雪这小女孩怕是只有五六岁，早就没什么记忆了，好容易才碰到这么大的雪，她不可能放过。 “可以，但你要戴好手套，也不能把雪带进刚哥的网吧里。”颜湘又检查一遍颜汐的衣服，问她冷不冷，得到不冷的答复才带她出门。 江鑫刚，比颜湘大几岁她干脆地喊他刚哥。他们两个认识很早，早到颜湘自己都记不得是哪一年，可能是十岁那年，也可能是十一岁那年。她记得清楚的是江鑫刚从那时起就不误正业，学没上过几天。 过了好几年了，他才算是稍微正经了点，这个网吧开了几个连锁店就是他稍微正经的证明。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大哥的身份，就除夕夜这天自己回了家过年还不忘给颜湘发信息说自己让“小弟”来给姐妹俩送年夜饭。 颜汐被颜湘养得严重挑食，颜湘回他一大段颜汐的忌口。 而作为年夜饭的回报是颜湘帮他开除夕夜这天的网吧。 业务颜湘很是熟悉，帮人开机收钱的流程她很懂。 网吧名叫格格不入，算得上他们几个朋友的据点，曾经还一度是颜湘生活费用的全部来源。 所以颜湘和江鑫刚的友谊算是铁铸的，他过年这几天一直在网吧陪着姐妹俩，一直拖到除夕大清早才赶回老家那边。 早晨走之前还把早餐买好放收银台上。 除夕当天下了一场雪让这座城里的人们都兴奋起来，小孩们搞起雪人，大人们拍起照片，街景被雪映衬得的确好看，配上为庆春节在路灯杆上挂的红灯笼，红白相宜。 颜湘带着葡萄眼逛商场。 商场应景，红火一片，人很多。 颜湘对这些都不感冒，只是小孩都喜欢热闹，颜汐到处乱看，然后撞见了一个小店，葡萄眼直接变得更圆了。 “姐姐，我想要挑一个。”颜汐一只小手拐着颜湘走一只手指着的花店。 颜汐停在了一堆小多肉前，兴致勃勃地挑，一个店员已经过来向颜汐推销。 颜湘手摸进裤兜，想抽根烟出来，想起来这块不是抽烟区，就没摸出来，手也就放兜里没动了。 店员转过头，挂着欢迎光临的笑容迎过来。如果颜汐是一个小孩来的，他忽悠几句也就让她买了，可后边还跟了一个半大孩子，就不够好忽悠了，还要攻略攻略这个大的。 但他一转头就忘了自己要说啥。颜湘一上身穿短款棉衣，脚踩黑色长筒马丁靴，特酷的一手插兜，肩膀懒散地靠着门框。她长了下三白眼，一脸直线条冷艳相。 肆意美女啊，店员脑海里早忘了什么多肉植物，只飘着这五个字。 不过颜湘一动那点冷就消失了。她注意到店员的目光，眉毛一挑张扬地走过去。 颜汐总是这样，难得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都挑的便宜。她不说颜湘也知道多肉植物她很早就想养一个了，怕是今天看见这店打折，顺便还能当做新年礼物一举两得才说自己想要。 “挑吧，挑完再挑一个好看的盆。”颜湘知道店员想对她说什么，把所有话都引到颜汐那边了。 果然店员一听颜汐说了算回神立刻去接着给颜汐介绍了。 颜汐人小注意大，没两分钟就挑中了一个粉色的多肉和白瓷的花盆。 店员把多肉移盆，又瞄几眼不同风格的姐妹花，偏心地把最精美的包装盒拿出来给多肉包上了。 本来这种盒子是包最贵重的花的。 颜汐双手接过盒子，甜腻腻地说了句谢谢哥哥。 店员一下子觉得盒子给的很值。 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颜汐就吵着要回去玩雪。 颜湘点头答应了，带颜汐吃了顿饭就回程。 等出了商场，发现雪已经停了。 路上撞见有买炮仗烟花的小摊，颜湘注意到颜汐脚步没变，眼睛多看了几眼。 过年嘛，虽然那个破家回不去也不能回，但炮还是可以让颜汐放放的，也热闹，小烟花也好看。 颜湘没挑太大的烟花，怕颜汐放着不安全，买了点小火柴炮，摔炮和烟花棒。 摊主小贩看起来心情不错，给颜汐说了个稍微大点的烟花，叫什么孔雀开屏，放地上点燃后有六簇烟火喷出来，能持续一分钟。 颜汐知道姐姐不玩这个，小嘴甜丝丝地回:“我姐姐是不玩烟花的，这个有点大，我不太敢玩。” 小贩豪爽地笑了，把孔雀开屏放进颜湘已经结过账的袋子里，给颜汐支招:“叔叔送给你，你去求求你爸爸，让他给你放，他肯定不怕。” 颜湘本来是很清闲地扒拉着鞭炮，一听这个脸色很轻微地变了。 “叔叔，我没有爸爸的。”颜汐没什么负担地说的话让小贩笑容固在脸上。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颜湘觉得小贩应该是有点反省自己在大年三十这么个喜庆日子里提到了姐妹俩的伤心事。 小贩嘴动了动，一个正常人听到一个孩子没有爸爸下意识是什么反应？ 颜湘想拦的速度没有他想缓解气氛的心快，于是小贩张嘴又踩了另一个雷。 “那就让妈妈来，妈妈……”小贩尴尬地圆。 “也没有妈妈。” “谢谢，这个烟花我们……”颜湘打断小贩的话没有盖过颜汐的声音，索性最后几个字也不说了。 “真是，我这嘴啊。真对不起小妹妹。”小贩感觉抱歉，又塞了一个孔雀开屏进去。 颜湘没阻止，她要是不要，小贩这样豪爽的人肯定更过意不去。 所以颜湘拿上烟花，很帅气地说了谢谢。 颜湘带着颜汐长大，没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和那些有爸妈的孩子有不同之处，所以颜汐一点也不在意地实话实说。 之前颜汐懂点事的时候颜湘说过她这样实话实说可能会让别人尴尬，颜汐就和她撒娇，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姐姐养大的，姐姐最重要啦。” 拿这小孩没办法，颜湘也就随她去了。 回到格格不入颜汐观察了会多肉就去玩雪。 这只是个三线小城，有点老龄化，生活节奏慢，人们思想保守，春节回家的年轻人都是冲着团圆来的，按照颜湘的经验除夕夜的客人少得可怜。 颜湘往吧台里一坐，改着自己给颜汐布置的作业。 颜汐小朋友，今年十二岁，上初一，但在姐姐的影响下一直在超前学习。 所以颜湘改的是初二物理题。 整个下午就来了六个客人，走了三个，还剩三个。 六点了，正常这时候一大家子正准备年夜饭，这三个人还不走怕是要在网吧过除夕了。 每年颜湘颜汐都是这样和零散几个不认识的人一起过除夕。 颜湘早就改完了物理题，随便翻了本经济学的书看，看得累了出门找颜汐。 颜汐在不远处街边和几个孩子打雪仗，格格不入正门口右边有一个近一米的雪人，一看就出自颜汐之手。 因为雪人的眼鼻子嘴是拿颜湘刚买的火柴炮安的。 两根直直的火柴炮眼睛让雪人看起来有点猥琐。 想到这颜湘轻轻地笑了。 然后她就碰到了给他送饭的刚哥小弟。 颜湘让他把饭放在了格格不入的小厨房里。 网吧里有四间屋子。一间放杂物，一间是仓库，一间休息室，颜湘颜汐暂时就住那里，最后一间是小厨房，里边还有个餐桌。餐桌是颜湘几个人常常在格格不入混饭，江鑫刚就买了放里边了。 男人走了，颜湘把颜汐召唤回来。 颜汐玩疯了，不想吃饭，只想放炮玩。 颜湘一向纵着她，也就让她玩了。 小姑娘都喜欢玩拿在手里的仙女棒，等仙女棒玩完了，除了她不敢玩的孔雀开屏，只剩下火柴炮了。 她就一下一下划火柴炮玩。 颜湘觉得挺有意思，孔雀开屏这种不带响的小烟花她不敢玩，这一不小心就烧到手的火柴炮倒是玩得欢。 她点支烟，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手机屏里的颜汐一下一下扔着火柴炮，扔一下躲一下。颜湘在后面轻嗤几声，颜汐听到了，随便把手里的火柴炮一扔，冲姐姐撒娇:“录视频就录嘛，干嘛笑我。” 颜湘继续笑着没理这娇。 她们站的地方是马路边，绿化带旁，正好有棵三米高常绿植株挡着，看不太清常绿植株后面的情况。颜汐刚刚转头面向自己后才扔的火柴炮，好巧不巧正好有个人快步从绿化带后面拐过来，颜汐随手扔的火柴炮就在他脚边。 妥，该吓着人了。 颜湘把手机放下，想着怎么给别人道歉。 颜汐顺着姐姐的视线才看过去火柴炮就炸了。 砰！ 那人好像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但顶着一张臭脸望向姐妹俩。 这脸，臭帅臭帅的。 穿的倒文雅，面上却全是燥与野。眼神从高眉骨下斜切过，一眼致命。 啧，拽上天了。 颜汐知道自己闯了祸，退了几步，像是被那人吓住了。 “抱歉，我们没注意后面有人。”颜湘走过去搭上颜汐的脑袋，看着踏雪而来的人。 右手手指翘起夹的烟没有吸，烟灰自动掉在地上。 颜汐也很会来事，往后一躲，瓮声瓮气地说:“哥……哥哥好帅，帅哥哥对不起，是我扔的不关姐姐的事。” －－－－－－题外话－－－－－－ 大家好呀，这本书的创造初心是写一个救赎和成长的故事，本文走现实向，是两个拽王相互拉扯的青春历程。也是几个好友共同长大的友谊长路，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第2章颜湘第一次骗边倾 没人能拒绝颜汐的甜美攻势，这一声帅哥哥谁听了都没脾气。 颜湘眼见着那人脸上的不爽和窝火没了。 然后察言观色的小影后拿出两个孔雀开屏进行第二阶段进攻:“帅哥哥，这个我不敢玩，你能帮我点吗？它很好看的。” 帅哥哥仰着下巴，黑瞳巡视过来，“你不还有姐姐吗？” “你比较帅，我想要帅的人陪我。”颜汐完全没了方才被吓的样子，和帅哥哥打商量。 颜汐说完这句话，天空又开始飘雪了，很小很小。颜湘走到垃圾桶边，把即将燃尽的烟灭了，同时听到帅哥哥疑惑道:“你姐不够帅？”之后才渐渐发现。 似是这雪提醒了颜湘今天除夕，帅哥哥不一定有空陪妹妹闹腾，正常人家这时候都开始吃年夜饭了吧。 除夕夜八点。附近连绵的楼房每一户都亮着或暖或冷的光，细微雪花弥漫，温柔地飘落地上，鹅黄灯光下雪花一片片反着晶莹的明亮的光，地上映出雪花模糊的影。远处有烟花炸开，街道上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其他人了。 他一人站在路边，却像该待在热闹繁世里。 于是颜湘睫毛向下一盖，语气轻飘飘的:“兄弟，如果没空不用管她的，没事儿，回家要紧。” 这句话好像点醒了他，他静了十几秒，看不透情绪，最后还是拿过颜汐手里的烟花，“不要紧。” 颜湘心想坏了。 如果是因为想帮妹妹一把，他大可不必停顿那么长时间。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踩自己的家庭雷，没想到还有自己踩别人家庭雷的时候。 接过颜汐兴奋递来的打火机，帅哥哥往右边走几步，把孔雀开屏摆在一个空旷的位置，点燃之前他说:“我叫边倾。” “哦，颜湘，那是我妹妹颜汐。”颜湘把手机拿出来，发现视频还在录着，准备关掉。 “《西厢记》吗？”边倾问的同时颜湘把视频关了。 《西厢记》？颜湘活了十几年都没发现自己和颜汐的名字能连成这样，却面露赞许地应着边倾的话下来了，“对啊，你反应还挺快。” 颜汐看了说瞎话的姐姐一眼，但只是一眼后她就被孔雀开屏吸引了。 颜湘没看见边倾是什么时候点燃的，这边比刚才炸边倾的位置更暗一点，六簇金色一齐迸发，呲呲的烟花声应着雪落。 绚烂的烟花把黑夜炸开一道光的缝隙，边倾就在那条缝隙的后面。 颜湘眼里尽是被花火映亮的卡拉瓦乔式的光影。 这一刻像永久般长。 随后她察觉边倾的心情没那么差了。 见边倾的第一眼，她还以为要在孩子面前动粗了，脸臭的都能直接做螺蛳粉了。 现在才好些了嘛。 难不成这大高个像个小孩喜欢烟花？ 一分钟很快就滑过去，颜湘踩着黑色马丁靴又把另一个孔雀开屏给边倾递过去了，试探又顺道地说:“把这个也放了，放完吃饭。” 大年三十一个人在外面不仅让颜湘有点共情。边倾看着和她差不多大，又都在除夕没人管，如果一顿饭能给他点安慰，也不乏是个好事。 颜湘这个人，是容易心软的，即使心软这个词和她的长相实在是相差甚远。 为了不吓跑帅哥哥，她还用了陈述句，就像本该如此，同时如果边倾不想共度晚饭，拒绝了，颜湘也能说她在和颜汐对话。 边倾没说话，默默点了烟花，颜汐蹲在那静静地看最后的孔雀开屏，或许是舍不得，她看得格外认真。 雪又下大了，颜湘不关注烟花，只把颜汐的帽子正正。 颜湘走到格格不入大门口，端详一大一小两个看烟花的，抬手随意地拍落自己肩上大衣上的雪花。 掐烟花刚好放完的点，她说:“雪下大了，快点进来正好吃饭。” 屹立在雪里的边倾似是有话想说，因为颜湘看见从他微微掀唇，一团白雾化在鲜活飞舞的雪里。 但她没听见任何声音。 颜汐读出自家姐姐的言外之意，拉着边倾扔了废烟花筒就往格格不入走。 这架势边倾没法拒绝。颜湘看着他想拒绝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突然就笑了。 “没事，一起吃吧。如果……方便的话。”颜湘把话说的委婉。 三个人进门后，颜湘在吧台拿出两条毛巾，一条给边倾一条自己拿着给颜汐擦身上的雪。 擦着颜汐身上的雪花，颜湘突然补充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也没外人，别介意。” 边倾抬眼过去，发现颜湘连头都没抬，专注地给妹妹擦头发的雪水，像是随口一说。 他无声地叹口气，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没外人…… 对她来说正常家庭的年夜饭参与成员都是外人吗。 擦完雪水，有个顾客要了一桶方便面，颜湘给他拿完泡面并指引了饮水机方向后领着两人进了厨房。 “随便坐吧。你要果汁、奶茶、可乐还是雪碧？”颜湘拉开两个位子示意边倾先坐，然后自己打开了江鑫刚送来的饭菜。 “比起刚刚那个大年三十吃泡面的大哥，咱们还是幸福多了。”颜湘摸了下保温盒，有点惊喜，“嚯，还不是很凉，刚哥做事儿靠谱。” 边倾还没坐下，听到这话瞥了眼餐盒走过来也摸了下，望向颜湘，“白开水就行。是不凉，但也不热。” 颜湘先把几个凉菜放盘子里，“是啊，不热，少爷委身将就着吃吧。” 边倾没接话。 颜湘靠着碗筷柜，高眉一挑，由于边倾比她高，下三白眼往上看显得更冷了，“你觉得我会热饭？” 这话不知道说的是自己压根不会热饭还是自己不想热饭。 “你觉得我会热饭吗？”边倾反问。 颜湘笑了几声，“你？看着不像。” “这不是巧了吗，我还真会。”看来边倾心情真的变好了，还绕个弯逗人。 后面颜汐噗嗤一下笑出声。 边倾回顾看她。 “不用管，毕竟能让她姐姐我噎到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颜湘打开一个保温桶，这里面放的饺子倒是还冒着热气。 这是实话。 第3章两个不好惹的人 颜湘这个人典型的天地不怕，潇洒肆意，性格一个拽可以形容了，再配上一张冷脸，简直a爆了，谁敢噎她？ 但是吧，就以不到一个小时的认识时间推测，颜湘觉得边倾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她敢保证，刚才要是别人拿炮炸他一下，那人绝对活不长。 对于自己和颜汐为什么还活着？嗯……颜湘猜可能是因为两人长得够好看。 给颜汐端去了半碗饺子垫肚子，颜湘又回到料理台，看着边倾摆弄这锅那锅，又是开这火那炉的，又忙又有条不絮。她想帮忙，可一个电磁炉都不会开的家伙啥玩意都看不懂。 最后颜湘选择了一个自己一定能干成的事情…… 边倾刚掀开盖子看温的汤怎么样了就看见有个饺子戳了戳自己嘴角。 “少爷张嘴。”颜湘举了个叉子。 边倾听见这称呼想看一眼她，但忍住了，眼睛眨了两下之后张嘴咬下来了。 然后颜湘换了双筷子自己也吃了一个，应该是牛肉馅的，味道还不错。 等他俩一人一个吃完了大半碗饺子，饭菜也都热的差不多了。 吃饭的时候颜汐很开心，她难得有这么舒心的吃饭时间，一个菜都不用挑。 “学校里的饭我都要挑半天菜，麻烦死了，要是都像这样的菜多好。”颜汐吃的差不多了，抱着果汁喝。 颜湘给边倾解释，“她挑食，非常挑食。” “怎么个挑法？”边倾问。 “不吃豆芽熟的绿豆芽可以，不吃葱姜蒜洋葱香菜胡萝卜白萝卜青椒青菜菠菜韭菜香菇茼蒿莴苣芹菜豆角丝瓜……” 蔬菜类还没说完边倾就喊停了，“我觉得你可以直接说她吃什么。” “噗嗤……”颜湘掐了下颜汐的脸，“挑食鬼。” “这家网吧是你开的？”边倾问。 “不是，是朋友的。他回家过年了我帮他看。”颜湘满不在意地说，突然意识到什么，又问，“你本来是要上网的？” “嗯……”边倾拖着长腔，“这不是还没进门就被炸了嘛——” “哦——恭喜你新年开门红啊——”颜湘学他。 边倾乐了。 吃完饭三个人分工明确地收拾完残局，又回到网吧那边，毕竟颜湘没有忘记自己临时店长的职责。 网吧里很安静，顾客又走了一个，只剩下两个安安静静地在最里面敲键盘。 颜湘从吧台里面拿出来下午改的颜汐的物理作业。颜汐聪明，初一的小家伙做物理题只有写两道难的电路题时思路突然断了。 颜湘也不给颜汐讲，只说了一下大概的解题方向让她自己思考。 “大年三十的，不让孩子看春晚让孩子写作业？”边倾把垃圾扔进外面垃圾桶，一进门只看见颜湘让颜汐去写作业，诚心诚意地发出学渣的疑问。 “春晚有什么好看的，有作业好玩吗？”颜汐适当地发出学霸的疑问。 边倾把“是我不懂”摆在脸上，转头对颜湘说:“你怎么带的孩子？把孩子都带变异了。” 这发言暴露的就有点多了，颜湘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 你怎么带的孩子。 是你带的，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妈。 他看出来了。 的确是颜湘带的孩子，颜汐是颜湘从小看到大的，从颜湘还是个孩子开始。 所以为什么姐妹俩差距这么大，一个面冷一个面暖，一个拽一个甜。 颜湘把颜汐带得很好的同时自己一定吃了很多苦。 张嘴瞬间边倾就感觉要坏事，无意间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但正常情况下他只会想怎么圆过去，现在却下意识想她会不会介意，会不会难过。 “热爱学习，怎么不好？”颜湘没提前半句，给了边倾台阶下。 边倾居然没接，安静几秒说了句，“加个微信吧，以后还联系。” 颜湘没应，琉璃色瞳孔一动不动，手抓着手机，细白的手指上筋骨凸起又落下。她绕开边倾，带着颜汐开了个最舒服的小包间的电脑。 小包间四个座，一边两个，她先开了一个边的电脑，让颜汐坐在里面，找了颜汐常用的写作业纯音乐给她。 然后在自己对面又开了一台，终于对身后等着回答的边倾说:“请你玩。” 是变相的拒绝。 是因为不想加我微信感到抱歉才请我玩的吗？ 是因为我说了不该说的才不想加我微信吗？ 为什么我们都一起吃了年夜饭却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难道我们不能继续发展成朋友吗？ 边倾有一堆想问的，但他动了嘴唇，“不用请，都蹭了顿饭，还能再让你请客上网。” 然后坐下来，点击电脑页面。 颜湘也坐着，巨大电脑屏幕挡着，她看不见边倾的脸。 她沉默地面向电脑屏幕，什么都没动，眼瞳里如光似焰。 等颜湘回魂颜汐已经看了不知道多久的初二英文教学视频。 颜湘晃动鼠标，登录了一款游戏:无罪推定。 颜湘刚一上线就被一个id叫让人难忘的夏天滴滴了。 让人难忘的夏天:颜神颜神！来一局吧现在就组队。 让人难忘的夏天这名字乍一看有点小清新，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在自恋。 因为他本名叫欧阳夏天。 但颜湘本人没有对这个名字做出多大的嘲讽，因为她的名字也没好到哪去。 劳烦你叫我爸爸:行，组。 颜湘两个字打过去，对面跟疯了一样，嚷嚷着自己和刚哥等了好一会儿了，蜜桃来得巧，正好一起开个四排。 无罪推定这款网游可以自己跟着剧情打关也可以组队，4v4，5v5，6v6都可以。 颜湘玩的是辅助位，并且操作6，不仅精准给队友套免疫罩，给对方丢定身符，奶队友还奶得特别准，就掐着他们快没血的点，被夏天他们称为人工计算器。 由于无罪推定游戏设定有独自冲关部分，即使辅助位不光有辅助技能，也有两个攻击加成，但导致了辅助角色技能比其他角色多两个。 操作难，攻击技能少，所以这款游戏内角色走辅助路线的人并不多。 辅助位自己打一点都不劲爆的好吗？ 而像颜湘这样的辅助在无罪推定格外吃香。 颜湘平日里有点忙，劳烦你叫我爸爸这个号独自冲关不多，等级只有可怜的37级，组队战绩也没高到哪里去，但她的组队胜率极高，足有91%，可见一个好的辅助有多重要。 第4章便宜儿子 刚哥的id叫爱喝气泡水的小金刚，夏天口中的蜜桃是夏天的朋友，id是蜜桃味软糖，组队时颜湘听过他几次声音，也是个男生…… 合着颜湘唯一一个女生顶了个这里边最霸（爸）气的名字。 夏天组了4v4，四个人点击确认后碰对手等了半天。 最后夏天感觉是除夕夜玩游戏的不多，玩辅助的乖孩子就更少了，三个人分一个辅助太奢侈了，就转而开了6v6的排位赛。 有颜湘在就是排位赛胜率的护身符，他们几个配合默契，只要队友不送，基本上都能赢。可是就怕撞上跟送外卖一样送人头的队友。这也是一开始开4v4的原因。 6v6没多久就开了，他们四个迎来两个未知的队友，看起来等级还挺高，感觉不至于菜到白给人头。 颜湘进了准备页面后开始用初始经济给自己的技能升级，团赛她总是不想别的，先升级回血和免疫罩。 刚哥已经在队内频道喊她了。 “吃过饭了吧，怎么样，这次饭好吃吗？” 颜湘打游戏的时候，颜汐经常在她身边写作业，就算颜汐戴了耳机，颜湘也怕打扰妹妹，所以颜湘一直在队内聊天频道回话，大家都习惯了。 劳烦你叫我爸爸:吃过了，好吃。 夏天也过来插嘴，叽叽喳喳几句话之后那两个陌生人也意识到他们是认识的。 欧阳夏天的声音又响在耳机里:“桃桃，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不认识，每次和蜜桃打游戏都要先和夏天联系上，导致颜湘和这个蜜桃打游戏的次数没有夏天和刚哥多，但平常他也是开麦的，并且…… 边倾瞄一眼不知道在写什么作业笔记的颜汐，转而看看不见的颜湘，在队内聊天页面打字。 蜜桃味软糖:今天不太方便，可能来不及说救援，爸爸可不能忘了我啊。 并且这个蜜桃是游戏里唯一遵循颜湘游戏id叫她爸爸的人。 劳烦你叫我爸爸:放心，忘不了你。 陌生队友:…… 游戏开局后颜湘常守在后方，前期做重点保护对象。每局游戏每人只有一条命，要是颜湘先死了大家伙可就没的玩了。 颜湘像是长了好几只眼，免疫罩就在敌方放大招前一秒扔，回血就在队友岌岌可危的时候放，如果队友和敌方打的不可开交，颜湘一个定身符给敌方扔过去，敌方劲头一下子回落。 三个人见惯了颜湘的常规操作倒没什么，那两个陌生人直接也在队友频道喊爸爸。 “太nb了，我天我天我天，这打得也太爽了，辅助你是真爸爸。” “刚才定身符扔得太是时候了，对面正要大招轰我，一个符过去，等他发出来我早溜了，爸爸nb，哈哈哈哈哈哈。” 颜湘也没辜负蜜桃的特意提示，格外关注这个也不能说话的队友，蜜桃仗着神队友一直保持本队伤害第一。 蜜桃味软糖:谢谢爸爸！ 几次交手下来敌方也知道辅助的逆天，几个人全力杀颜湘去了。 颜湘不跑，反而迎上去。 陌生队友在喊:“爸爸你干嘛，爸爸快过来，我护你！” 刚哥他们却知道颜湘的打法。 颜湘的角色直线冲过去，在即将接触敌方攻击范围的一瞬间给自己套了免疫罩。刚才增了经济加强的攻击大招这时候攻出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颜湘算好了敌方有一个攻击位角色即将没血，一招秒了他，拿下本局第一个人头。 “漂亮！辅助还能这么玩！” “爸爸够帅！” “牛！” 颜湘就算是玩个游戏也研究过，可能是为了增多辅助玩家，辅助位有个大招初始伤害是最高的，再加上经济叠加，成了颜湘的杀招。 对面少了一个主攻，颜湘他们这局意料之中的顺，二十分钟后对面人全死了，颜湘他们这边只死了两个。 等算战绩和伤害的时候两个陌生队友缠着颜湘，要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劳烦你叫我爸爸:算了吧，你也看见我等级了，这游戏我不常玩。 “害，没事没事，如果你要玩我们再邀，好容易碰见这么个辅助，实在是不想错过。” 劝不动，颜湘只好点了同意好友申请。 伤害结算结果mvp竟然是蜜桃。 夏天喊:“他完全就是爸爸奶出来的嘛，爸爸，下局你也奶奶我好不好？” 劳烦你叫我爸爸:……实力问题，你菜就闭嘴。 蜜桃味软糖:看看，看看，这就是爸爸的威言，快记下来。 劳烦你叫我爸爸:儿子闭嘴吧，我等会再开。 蜜桃味软糖:等你！ 颜湘暂时脱离游戏，这点已经十点多了。 颜湘查看妹妹的学习进度，看到颜汐的教学视频还差几分钟就完了，就扫一眼她写的题。 这次全对。 然后正好视频结束，把作业往颜汐桌前一放，“睡觉去，都过十点了。” 生物钟方面颜湘远不如颜汐，这乖小孩完美地遵守小学生作息。 颜汐迅速把课本作业本一收，拿上自己的多肉进了休息室，转而又拿上洗漱包去了网吧厕所。 颜湘一瞬间有点卸力，靠在小沙发里捏了捏高直鼻梁又和夏天他们开了几局游戏。 可能是颜湘不羁的性格使然，颜湘身边没有什么女性朋友，倒是和几个男生玩得畅快。 没过几局，夏天和刚哥都被家里人喊走守岁，颜湘也就下线了。 这点离她平常睡觉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但今天白天她没补觉，打完游戏就有点困，往小沙发上一靠准备睡觉。 颜湘刚被惊醒还有点恍惚，精神还没完全从梦境中抽离出来。十几秒后无机质般的琉璃眼瞳才有了明暗。 等颜湘把双臂抽离出来拉出手腕上的发圈随意把短发扎起来才感觉不对劲。 她身上盖了两条店里的毛毯。 一抬眼，对面位子已经空了。 颜湘站在边倾坐过的小沙发边上，脑中闪过无数种思虑过后还是把手放在沙发背上感受了下温度。 凉的。 像是没有人坐过。 只有被鼠标垫压了一个角的一百钞票证明有人来过。 玩一晚上电脑怎么也花不了一百，他可能把饭钱都算上了。 颜湘把钱收进吧台，顺便环视一圈网吧，一个客人都没有了。颜湘拿上锁，格格不入的大门被咔嚓一声锁上。 第5章我们三高有颜神 第二天颜湘是被几个熟悉的吵闹声吵醒的。 颜湘顶着一头乱毛出去，看到昨天晚上半连麦打游戏的刚哥和夏天都在店里。 “几点啊，你们来这么早？”颜湘莫名其妙道。 “九点，不早了好吗？”欧阳夏天见颜湘醒了，把几兜早点拿到厨房的餐桌上，边摆东西边讨好说，“你可总算醒了，你妹说了，等你一起吃早饭呢。” 颜湘去厕所漱完口叼了牙刷，出来听了夏天这话还能口齿清晰地回怼:“你可放屁吧，九点！全国人民的休假日，九点您二老可就把我吵醒了，还拿我妹当挡箭牌？她比你俩听话多了，从来不喊我，更不会等我吃早饭。” 江鑫刚见颜湘醒了就去外边找颜汐回来吃饭，应和了声:“中午秦效和朱连霖也来，热闹着呢。” “秦效哥哥也来找我们玩吗？”颜汐激动地眨着大眼睛问。 “是啊，知道汐汐最喜欢秦效哥哥，他一会儿就来找你了。”江鑫刚答，“现在咱们先吃饭吧。” 欧阳夏天在那边酸，“怎么汐汐不喜欢我……” “你有人秦效那学习和气质吗？和人家做同桌一年半，一点认知都没。跟人学点好吧，混个大学上。”江鑫刚忍不住道。 欧阳夏天摇得头都快甩掉了，“别寒颤我了刚哥，咱就不是秦效颜神那样学习的料。三高我都快不想去了，还大学呢，我现在就坐等三高那天忍不了我，或者哪天我忍不了三高，搞个违纪把我开了得了，你看朱连霖多爽啊，我要羡慕死。” 他咬一口油条，混了吧唧地说:“以后啊，朱连霖继承他家火锅店，刚哥你开网吧，我也搞个什么店，咱们就相互介绍客源，做颜神秦效最坚实的后盾。等他们在大学混不下去了，我们！就是你们最温暖的港湾。”说完对颜湘扬扬下巴弹了下舌。 颜湘笑得勺子都拿不稳，“得了吧得了吧，一个网吧和火锅店能有什么共同客源，就你这分析能力还开店呢。” 颜湘欧阳夏天和秦效都是三高的学生，原本朱连霖也是，但不知道因为什么让给开了。 颜神是颜湘在三高的外号，很火。 没人知道是谁第一个喊起来的，因为它火的太突然了。曾经一夜之间全三高的人都知道高一有这么一个颜神，长得a成绩高，在三高那种烂学校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后来颜湘中考成绩暴露，三高同学们讨论过像颜神那样的人，怎么就想不开来三高了呢？不管咋了说这成绩去全市最好一中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没人知道原因。 等中午秦效和朱连霖拿着从朱连霖自家火锅店里顺出来的火锅食材来的时候，颜湘拍拍欧阳夏天的肩，坏笑着胳膊肘顺势搭上去了，语重心长地劝告:“夏天啊，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讨颜汐喜欢吗。你看看，我们刚哥这身材，没话说吧，那肌肉，那腿，一打十的身板，长的也不赖。我们秦班长，温柔暖男，成绩不错，外表斯文，在咱三高可是男神级别的人物。我们人称多好一男的，可惜张了嘴的跑火车一号选手朱连霖，长得帅又能说。啧，索然我们夏天也不错……” 颜湘话没说完，就低头做沉思状摇着头走开了，“可惜啊可惜……” 等走到秦效和朱连霖那边总算是绷不住了，“可惜和我们几个一块，哈哈哈哈，就……就显得你不行了。” 除了欧阳夏天，几个人都乐了。 颜湘笑得要扒桌子上，秦效想给颜湘搬个凳子，朱连霖示意他不用动，他长腿一勾，给颜湘勾来个凳子。 欧阳夏天深吸几口气，作势要把自己吸死不害命。告诫自己，颜神惹不起惹不起打不过打不过要淡定要淡定…… 秦效一来，颜汐就缠着秦效不让他走了，要秦效给她讲古文。 这么一群闹腾家伙们吃上饭，妥妥地两点多了。 颜湘吃完饭收拾东西背上包准备走，“我妹交给你们了，我带家教去，拜拜兄弟们。” “去吧去吧。”欧阳夏天不走心地附和，“都啥关系了还交代一声，啧，淡了淡了。” “小孩子在场我不骂人，但劝你乖乖闭嘴。”真心的，有时候真不怪颜湘嘴不饶人，“我就这么意思意思。” 颜湘在辅导班带初中小班数学课。起初这个辅导班不敢用她，毕竟没成年不说，又没教师资格证啥的，再怎么着都没人敢用。 后来是刚哥找了人去说，颜湘把自己成绩单一摆和辅导班老板打商量，先试用几天，不行了再说。 到现在演变成老板每天都在后悔不能拿颜湘当招牌。 她带的是数学，教学成果不错，有几个家长也就很喜欢颜湘，想请她做私人家教带别的科目。这不挖不要紧，一挖挖到宝，颜湘一文科生理化生竟然带得不错，一直让颜湘教着。 三高这个不咋地的学校算得上高中里开学最晚的也都在初八开学。颜湘时间紧，排的几个家教时间也不轻松在小孩家里和格格不入之间转了好几天。她可怜那些初中孩子们春节这几天也不停歇地学习常带着小零食，等到家教结束给他们。 初八开考学这天，颜湘的班主任卫徳玲把颜湘叫到办公室里再次劝她学理。 卫徳玲是近四十岁的女士，面上平易近人得很。 实际上卫徳玲女士性格火爆，嘴不饶人，被冠了男性化的外号:老卫。据说她脸上的眼镜没有度数，只为了显示出班主任威严硬戴的装饰品。 但是，老卫有一个一见面就软乎的人，那就是我们颜神。 毕竟，我们颜神这样学神是三高建校以来第一次见到，相比历年三高好不容易擦边考上本科的寥寥几人，颜神简直感动三高。 而且颜湘是老卫从高一就开始带的学生，知道颜湘来三高的原因，她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孩子。 第6章三高男生初恋对象是个校外人员 “颜湘，我找你来你肯定知道是因为什么，毕竟这事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老卫开了口，却没报太大希望，“我明白你有主意，但是作为班主任，我的职责还是要我劝你最后一次，以你的学习能力现在转理还不晚，到高三就真的来不及了。” 颜湘没一点一般学生被班主任谈话的不安或烦躁，在办公室还当自己领地一样拿了纸杯给自己接了水，为了磨时间少听唠叨，还专门接半杯热水半杯凉水混成了温的。 颜湘当然知道学理更好，大学的专业选择多，也好就业，但…… 对她来说，学文更轻松一些，不用费太大力气去学，历史，政治，地理这些人文类知识早在她小时候因为看过太多遍印在脑海里。 一直以来她学这些科目不用怎么死背，只是不断重刷知识点，学些做题技巧，狂刷难题罢了。 理科就不一样了。理科的东西没有小时候养成的固有印象，颜湘没有老本，都是现学的，弄起来就没有现在这样轻松了。 毕竟她没有太多的闲余时间留给自己。 “行了老卫，我想学的专业收文科生。”颜湘喝口水，满不在乎道。 老卫也就真不再提这个事了，拿出一套卷子给她，“好，你这样的还不是学校专业随你挑。我给你要来了一中开学考的卷子，等会咱们开学考你就做这套，放学了给我，让各科老师们给你改改。” 三高几乎是个过了建档线给钱就上的高中，出的题对颜湘来说不够劲，太基础。 自从高一第一次月考，让颜湘九门考了986一战成名之后就一直写老师们搞来的一中的卷子了。 大概颜神的称号也就是那时候传起的。 拿完卷子颜湘就回教室里。她的位置在最里边靠窗的最后一排。 颜湘一个人坐，没有同桌，相挨的两张桌子上放满了她的书，仔细看不光是高中的教材，还有不少初中数学物理什么的资料和笔记本。 那是她给颜汐整理的东西。 不过等会要开始考试了，班里人都开始把书本往窗台边上，后墙根上摆。 三高除了期末考和期中考分考场之外，其他的考试都不分，班主任在班里想怎么考就怎么考。 老卫的办法是把桌面腾干净，一列同学不动，旁边一列前挪一个位置，转过头趴自己位置上考。 按老卫的话是说:你们要想抄，怎么着都管不住你们，就这么坐着意思意思得了。颜湘的卷子你们抄不成，我只要把秦效管好，剩下的你们能抄个什么样？谁也没比谁好。 颜湘前桌就是秦效，斜前桌是欧阳夏天。 都说每一个欧阳都没有全名，统称欧阳，但欧阳夏天就不一样了，大家伙奇怪地都叫他夏天，可能是感觉欧阳夏天这个阳光一点帅男很有夏天的感觉吧。 “夏天，你没骗人吧，咱班真的要来新生？”几个女生围着他。 “说多少遍了，没骗没骗啊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可能骗美女。”欧阳夏天伸三根指头做发誓状。 “要男的要男的！” “要帅的要帅的！” “最好能比颜神还帅！” “啧，你这话说的，会有人比颜神还帅吗？” 帅颜天花板颜神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桌上的书都放在窗台上了，旁边桌子的书一本没动。 欧阳夏天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对颜湘说:“不过颜神，咱们班就剩你旁边这一个空位了，转校生要来，估计就坐你旁边了。” “坐呗。”颜湘兴致缺缺，她对转校生以及未来同桌并不太感兴趣。 其实颜湘对周围很多事情都不太在乎，也就只有颜汐的事能牵动她的情绪。 这种对啥玩意都不走心牵挂的拽特对身边人的味，所以颜湘在学校人缘还不错，“只要他能同意让颜汐这几天饭点来咱学校吃饭的时候坐我俩中间挤挤，都好说。” 颜汐可比转校生的吸引力大多了，欧阳夏天和那群女生瞬间转移话题，“我去，颜汐要来！” “三高男生的初恋情人要来了” “不行，我要给可爱妹妹买奶茶喝。” 家里没人管颜汐。当有这种颜湘开学了，颜汐却没开学的情况颜湘会让她在饭点的时候来学校吃饭。门卫大爷也认识颜汐，等颜汐走的时候还会叮嘱她注意安全。 混得时间长了，很多人都知道拽酷颜神有个甜妹，还传出三高初恋的名号。 后排一角正在为颜汐闹腾着，老卫抱着卷子进班了，“还乱什么呢！都坐位置上去！开始考试了！” 带这样的班级，老卫倒是不用操心他们的学习问题，反正没几个人上心，乐意继续上学的混个大专或者走艺术，不乐意上的混个高中毕业证完事。就是抽烟打架谈恋爱和家里闹矛盾这事太费神经。 所以考前记录她吆喝一句就没再管了。 这一班子差生，对考试还是敬畏的，该调座位的把座位一调，前几排就开始刷刷地传卷子了。 颜湘把刚刚老卫给她的卷子翻出来，抽了语文的来做。 一上午考完语文和数学，一打完铃颜汐就从后门跳出来了。 “姐！我来找你啦。”甜妹今天穿了白色大衣，戴了颜湘前几天送她的红色围巾，薄薄的刘海有点乱了衬的颜汐更元气满满。 下午考完英语上了一会自习课，颜湘趁着自习课给学生会的成员开了个会。 她是学生会主席，明天开学典礼之后正式开始上课，学生会的各项工作也要做起了。 要是只单单给高二的各个部长开会颜湘也就不用麻烦找个阶梯教室了，挤在学生会那个小办公室里就成。但加上高一高二的，人实在是放不下。 颜湘开会不喜欢废话，简单寒暄几句就开始交代工作，什么明天开始正常纪律部校门口查迟到查跑操，卫生部查班级卫生，文宣部每个月给后黑板报定主题打分，广播部每日中午的校园广播照旧开始。 最开始广播站是不归学生会管的。几个月前管广播站的三高学长被开除了，一时半会老师们也没找到接手的人，直接一股脑塞给了颜湘，颜湘也就接了，没成想老师一致觉得这样挺省事，颜湘也就这么又收了个广播部。 第7章一不小心又给自己加戏了 总会开完颜湘又给各部长开小会，严格意义上都不算是会议，学生会的部长和主席都是高二的。大概率是不想影响高三的学生考不上大学另谋出路，没有高三任部长的传统。 大家本来就算得上认识，又都在学生会，就五个人也混得挺熟。 几个人叽叽喳喳定完了明天广播站广播的稿子和黑板报主题。 讨论完了几个人也不想回教室继续上自习，就集体换地方，把学生会办公室空调暖风一开，抱着热水坐一圈又开始聊起来。 快下课的时候颜湘手机响了。 “喂，姐姐。”是颜汐。 “你说。” 颜湘坐在靠椅上翘着腿把手机放桌子上开了外放，几个部长瞬间不说话了，就听三高初恋的声。 “晚上我不去找你吃饭啦，江鑫刚哥哥要带我去吃肯德基。”听筒里甜甜的声音一传出来，让几个部长都震了震。 好家伙，刚哥。 是那个刚哥吧…… 混得很野的，打架不要命的刚哥……要带颜汐去吃肯德基？ 看来传闻都是真的，他们颜神真的和刚哥关系很好！ 牛逼啊。 也是，我们颜神骨子里就透着狠劲，帅死了！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女生多多少少都在意混得怎么样，哪怕混不出什么水花。 更何况在学校里是真混得不成气候，也就只有像刚哥这种在社会上混的才算是真正混道的。 连带着颜湘也地位高。 本来混得好，长得好就已经足以在一众学校中站稳脚跟，更别提颜神还是个学霸，还他妈长得不是一般的好。 这一层层滤镜就这么肆无忌惮往颜湘身上扔。 “去吧，那我直接放学去网吧带你回家。”颜湘没特意看，光从似木鸡的安静气氛里就知道她的四个部长是什么反应。 其实颜湘真的没有特意管过学校里她的传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学霸加校霸的代名词，全校同学都“尊称”她为颜神。 可能是顶着学生会主席的名号还肆无忌惮在天台吸烟，可能是她拽出在书包夹层的折叠铁棍揍那些讨债的混混，可能是她身上带血迹迟到还若无其事地从后门进班。 也可能……是像现在这样一不小心暴露了和刚哥关系好的信息。 啧，你看秦效和欧阳夏天他们装的多好，跟刚哥一点不熟的样子。 虽然当初也是颜湘把他们介绍给刚哥的，江鑫刚也是看在颜湘的面上慢慢和其他人熟起来。 “今天我们就回家啊。”颜汐说。 “对，今天。”颜湘也不想回那个家，但是每逢佳节都往江鑫刚那边跑实在是已经够麻烦刚哥了，再说，如果不回去她根本不能把控家里那个人又会做什么。 手机一撂，颜湘深知他们热论的气氛也不能如初了。 即使刚刚颜湘压根没怎么加入他们的议论。 四个部长打着哈哈说颜神时间不早了，还是回班比较好，刚好快吃饭了。 四个部长不管顺不顺路，先把颜湘送回班了。 “咱们颜神也太平易近人了！她都纵容咱们翘自习！” “可不是嘛，几日不见我颜神怎么又美了啊！” 颜湘:……我还没完全进班呢…… 自习课没人管全班都乱的很，多媒体放着劲爆说唱，前几排还有人打牌。 玩手机的手机都放在象征性遮一下的书本后边，有些甚至忙着开黑掩都不掩一下。 女生们换了座位，几个几个集中在坐一起，化妆包堆满桌子上勉强放个镜子，相互介绍着那些新品好用。 这一切的一切在颜湘进来的时候都静止了。 不是因为怕是班主任老卫，就单纯因为是颜湘。 颜湘:…… 颜湘坐到位置上，秦效无奈地转过头，叹声道:“这班长还是你比较合适，我自愧不如。” “要按这样算，我歹是教导主任这一级别的，这威慑力没谁了。”颜湘一手撑着脸，一手翻书，她和秦效两个人作为一班唯二两个看书的人，简直是刚哥网吧名——格格不入，“而且刚刚我还给他们手动创造了塑造我形象的素材。” 欧阳夏天开着团，背靠过来凑热闹，“怎么说？” “我妹给我打电话，说晚上在刚哥那吃饭，不来了。”颜湘拿笔圈了一个答案，“这本来没啥，问题在于我放了公放，那四个部长瞬间闲话都不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颜神。”欧阳夏天刚嘲笑完就死了，笑不动了。 卡着复活的空挡，欧阳夏天转过来正儿八经地对颜湘说:“不过颜神，其实他们没有传错。也就是我们和你熟点，关系好，能看到你别的样子。除了我，咱班长，朱连霖，就咱学校来说啊没一个你的熟人，他们眼里的你可算是嚣张跋扈张扬不好惹到骨子里。” 颜湘听他说着，又勾了两道题，勾完才抬眼看他，除了眼球，姿势散漫地一点没动。 下三白眼漠然扫过去，傲人又冷淡，“是吗？” “好家伙。”欧阳夏天惊叹一句，连复活了都不知道。 一天试考下来一班同学们也没见到转校生的影子，放学的时候纷纷抱怨欧阳夏天误导人。 “我真没有啊姑奶奶们，本人亲耳听到老卫说的，那还能是假的？”欧阳夏天辩解。 “那怎么还不来？这都一天了。” 秦效抢在欧阳夏天前边替他说话，“转校生明天才来，老卫给我说了。” 欧阳夏天急忙迎合，“是吧是吧，看看咱班长都发话了，我可真没骗人。” 秦效叫住要走的颜湘，“颜神，明天转校生来，你旁边的桌子……” 颜湘看起来很冷淡，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表示已收听。 一般和颜湘不熟的对她这样的反应没任何察觉，毕竟颜神看起来还是有点冷有点拽的样子。 可秦效不是，就连欧阳夏天也感觉不对劲，和秦效对视一眼俩人快速收拾书包跟上她。 第8章这样的一对父女 颜湘确实是心情受到了一点影响，今天就要回家一方面是因为不想麻烦江鑫刚了，另一方面是颜威名白天给她打了个电话。 “滚回来吧！” 只有这四个字。 应该是赶着节假日要钱的人都走了，颜威名眼见着颜湘和颜汐还不回家，怕颜湘带着颜汐跑，打电话让她们回去。 颜湘自己没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年龄也大些很容易调节自己的心态，但是颜汐还是个孩子，还是个那么可爱的孩子。 真烦。 刚出校门没多远，颜湘就掏出烟，打火机的火苗在烟头上一撩抽上了。 秦效和欧阳夏天在旁边叽叽喳喳地，颜湘知道他们是想让自己开心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旁边扯着。 三高九点晚自习下课，天早就黑透了，几个人到格格不入发现朱连霖也在，又聊了一会天。 等颜湘带着颜汐回到家临近十点。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小房子总共六十多平，几天没人住看着没一点人气。 房间里家具很少，电器更少，只留了些必用的东西，其他的早被人卖钱了。 房子里没人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颜湘看一眼就知道被颜威名骗了。 他根本没回来，也不是怕颜湘跑了才给她打的电话。 他是拿他两个女儿做诱饵，如果她们能平安回到家，就证明讨债的人真的没继续盯着他们家。 “草！”颜湘骂了一声，却还是把她和颜汐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 生物钟作祟，颜汐帮着姐姐收拾完躺床上就睡了。 颜湘见颜汐睡了，拿了两本《五三》放在客厅，又转去厨房把厨房的菜刀藏在了颜湘靠的沙发垫子下。 纵使几年前，也就是和江鑫刚相遇那一年她和颜威名做过交易，这几年来还算是保持着一种平衡让颜威名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颜湘还是习惯在他回家之前藏菜刀。 上学之前再放回去，颜威名也没发现。 儿时的口头交易像个儿戏，颜湘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打破。这事脆弱的跟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 等待颜威名回家进房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每次都坐在小板凳上，背靠着沙发靠垫做她的题。 他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点回家，早了凌晨一二点，晚了四五点都有可能，但很奇怪他每天都必然回家。原因颜威名从来没说过，但颜湘隐隐约约能感觉到。 颜威名一天不落地回家，就是在提醒颜湘有他在颜湘就跑不了。 颜湘虽然没有想跑的心思，她太随性，日子凑合过，但并不妨碍她巴不得颜威名哪天没回家直接死在外边。 这天倒是反常，颜威名十二点就回来了。 更反常的事他手上拎的塑料袋里装着菜，没像往日一样洗漱完就进房间，而是走向厨房。 颜湘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迅速抽出靠垫里的刀，塞进了书包里。 颜威名破天荒头一次晚上回来想在家里做点面条吃，却没找到刀。 颜威名暗暗笑几声，走到客厅一把拎着颜湘的领口把她拎起来。 “刀呢？你藏哪了？” 梦魇般的声音响在双耳，颜湘身体半悬空，点着脚尖堪堪维持平衡。 表情却也没什么异样，直直地面向颜威名。 好久没这么直观地看过她的父亲。这几年他老的厉害，皮肤发黄松弛，眼白有点浑浊，下颌处有一道刀疤。 颜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添的，这疤有很多年头了。 不看皮相，单看骨相颜威名和颜湘是有点像的。立体，骨骼线条直，有强硬的冷。 “在我书包里。”颜湘说。 颜威名搞不清楚他女儿又有什么名堂，不过也没必要搞明白，操着喑哑的嗓子喊:“干嘛？想学你妈把刀偷偷藏起来，等到半夜的时候一刀砍死我？” 颜湘淡定得很，“杀人犯法。” 也许是颜湘的淡然模样，也许是因为颜湘在他眼里不自量力，颜威名松开对颜湘的桎梏。 被松开后颜湘把书包里的刀给他，“学校有人找我事，想拿刀收拾他。” 颜威名接过刀竟然爽朗地笑几声，还拍了拍颜湘的肩膀，“不愧是我颜威名的女儿，有点样子了。拿刀可以，砍人也可以，但就像你说的杀人犯法，别搞出事，也别让我去替你掏医药费。” 颜湘冷漠地没回话，医药费？颜威名从来没有给过颜湘一分钱，何谈给一个外人医药费，装的还挺全面。 颜威名说完去厨房做了青椒肉丝面，甚至还给颜湘做了一碗。 “来，吃点，学习辛苦吃完接着学啊。”颜威名把面条递给颜湘。 颜湘刚才的对话颜湘已经尽量按照颜威名喜欢的孩子去演了，看着这碗面条颜湘即使是知道颜威名在打什么温情牌也不可避免地有点感触了。 很多年了，她没吃过家里的饭。 但这点表面殷勤对她能有什么用。 “正好饿了。”颜湘端起来就吃。 颜威名也很满意。 几年来颜威名应着当初和一个孩子的口头约定不去招惹颜汐，对颜汐的生活一概不过问，但对上颜湘就互飙演技。 一句两句相互试探跟打太极一样，却没撕破脸直面矛盾。 很可笑，就这样一对父女，竟然还有不必言说的默契。 颜湘一直认为如果不是颜威名没上过学，就以他的聪明劲压根不会混到现在这种欠下外债，连节假日都没法正常过的地步。 父女二人难得地在一张桌子上吃完饭。 颜威名回房间前抓起颜湘的五三，随便翻着看，把那几页纸抓得起皱，在整洁的书页中很刺眼，而后把五三卷起来，拍拍颜湘的脸，满意地说:“学的不错，但也没必要过火，爸爸知道你聪明，能考很好的学校。但是咱们本地的那几所二本也都不错，随便上一个就行。毕竟，你也不希望颜汐一个小女孩留在这里吧。” 最后一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第9章还有更巧的 “我知道。”颜湘不可能离开颜汐考到远的地方去，不可能留颜汐一个人留在颜威名眼前。颜威名很聪明，他清楚把握住颜汐就相当于把握住颜湘，“我就想着高考成绩高点，奖学金就能分到我手里。” “真懂事。”颜威名手一松，厚重的五三摔在茶几上，发出闷的声响。 不知道颜威名进去了多久，颜湘才捡起来五三继续写题。 她写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颜湘洗完脸照镜子，轻微下三白眼睛很漂亮眼尾上扬，但下眼睑上常年有一抹淡淡的青色，也就是她皮肤白比较明显，但凡她再黑点这两抹淡青都看不出来了。 熬了一晚上夜颜湘实在是有点头脑发胀。 学校主任发微信提醒颜湘八点开开学典礼，要她准备好全身校服上台，并且安排好纪律部去维持纪律。 颜湘想念完稿就回教室睡觉，睡个天荒地老。 把颜汐叫醒后颜湘先是把她送到学校，自己才去三高。 6:50踩点进后门，刚好卡在老卫要求的提前十分钟。 颜湘把书包撂下给秦效交代一声就去主任办公室拿演讲稿了。 主任姓刘，任何犯了事的学生都是他处理的，同时也热衷于在校园乱逛抓违纪，凡是被他亲手逮住的事，没一个能平息宁人的。在同学们中的威严可见一斑，那是一个见了他就绕八条街走。 “刘主任。”刘主任办公室门没关，但颜湘也没直接进去，敲了门在门外打了招呼。 “进吧。”刘主任是认得这难得好学生的声音的。 颜湘进去后发现办公室不只刘主任一个人。 还有一个学生背对颜湘站在他办公桌前。 “刘主任，我拿开学典礼的演讲稿。”颜湘在主任面前终于有了点学生样子，中规中矩的。 刘主任却是没直接把稿子给她，倒是炫耀一样的说起别的，“颜湘正好你来了，这是新来的转校生边倾。边倾啊，颜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有什么事你找她就行。” 颜湘进门是发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不过没仔细注意，这下却震撼起来。 颜湘和边倾对视一眼。 颜湘:好家伙，这么巧？ 边倾:是吧，爷爷我还挺厉害。 俩人面无表情地交流一秒钟。 “刘主任说得对，有什么事你找我就行。”颜湘皮笑肉不笑地应。 “承蒙照顾承蒙照顾。”边倾微微颔首回。 “咦，对了颜湘你是一班的对吧。”刘主任这么一问，颜湘就突然想起昨天欧阳夏天说班里要来转校生的事。 “是……”颜湘道。 “这可是巧了，边倾就是转到你们班的。”刘主任严肃横生的脸上硬是挤出点笑意。 可不是嘛，还有更巧的。 颜湘领着边倾从后门进来的那一刻，全班都安静了，无数个补觉小姐妹被拍醒，迷迷糊糊地往后边看。 颜湘冲自己旁边的座位抬抬下巴，“喏，新同学，这是你的位置。” 边倾抱着校服和刚领的新书站得很直，望着上边满满的书，迟疑了，“你确定这没人坐？” “嗯。”颜湘已经感受到班里女生火辣辣的视线。 “这书……”边倾友情提示。 颜湘不紧不慢地把一摞书搬到自己座位上，“哦我忘了，你等我搬一下。” 边倾看颜湘将据说是他座位上的书都搬到据说是他同桌的座位上后，又坐到了他同桌的位子上。 “你坐这里？”边倾满脸不可思议。 颜湘慢吞吞地收拾书本道:“是啊，好巧哦边倾同桌。” “我惊了。”边倾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安安稳稳地坐下了。 可不是吗，我也惊了。 欧阳夏天转过头来，“哟，新同学啊，还整来个帅的。” 他语气听着不怎么样，很有挑衅的意味。 边倾已经有点烦躁了，欧阳夏天还在继续说着:“怎么和我们颜神坐同桌不乐意？” “欧阳夏天，你再多嘴我就提醒老卫收寒假作业。”颜湘边整理从边倾桌上的书边警告。 其实收不收作业的欧阳夏天根本不在乎，左右都是没写，大不了回家一趟当放假啊。 说收作业他也知道只是颜湘拿这象征性地吓唬他一下，提醒他别乱说话。 欧阳夏天试图辩解:“颜神我……” “打住。”颜湘整完书拿出演讲稿默读，抽空伸出食指虚点欧阳夏天一下，正眼都没看他。 边倾被着一通弄得也不躁了，还给欧阳夏天解释:“误会了，我和颜湘认识，所以刚才不是不乐意，我太乐意了。” “靠！你早说啊。”欧阳夏天装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还真是误会，误会大了去了，帅哥别介意，千万别介意，我就是喜欢护着我们颜神。” “你们——颜神？”边倾向着欧阳夏天发问，黑色瞳孔却看着颜湘。 在正主面前讨论称号是大忌，欧阳夏天正愁怎么办呢，这时老卫进来把边倾喊走了。 欧阳夏天双手合十前后晃着，“感谢老卫感谢老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颜湘托着脸懒散地说道:“不舞了？” 欧阳夏天一脸崩溃，“颜神我的错，都舞到正主面前了。”画风一转又问，“但是！颜神你怎么认识了这么个帅哥，我都不知道。” “我也想听听看。”秦效也不看书了，来凑热闹。 能蹭点颜神正经八卦的时候不多，别的都是什么暗恋颜神，对颜神狂追不舍然而一当面问人颜湘一个都不认识。 谣传的最真实的就是颜神和刚哥的爱情故事了，但这几个内部铁哥们知道都是瞎胡传不可信。 “除夕那天碰见了，一起吃了个饭。”颜湘困得不行，撑着脸说。 “就这？”欧阳夏天不信。 “就这。”颜湘斩钉截铁。 秦效也不信，“那你这么护着人家，夏天怼两下都不让怼，还让人打住。” 颜湘心说边倾也是个可怜孩子啊，我俩可不是除夕那天白天碰见的，是大晚上，除夕夜！除夕夜没人管的孩子我心疼还不行吗。 第10章校草在我班 但她又不能说这话，随便把人家家里事说出去太不是人了。 “人长得帅。”颜湘敷衍。 秦效和欧阳夏天没话说了，的确是帅。还是最近很流行的大眼睛爱豆的类型。 眼睛很漂亮，但眉骨轮廓却是硬而锋利，中和起来就有种如玉如风的修雅清贵。 但这么一个少年，气质野得不行。 老卫没一会领着边倾进来了，班里女生齐刷刷地猛一抬头，顶着刚补的新妆容死死望着边倾。 饶是边倾被人盯习惯了也有点无语，这场面真震撼。 边倾站在讲台偏左一点，面无表情地站着，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除了…… 除了颜湘。 不同于其他女生，颜湘穿着校服，脸上没有任何妆容，面上像个老实学生。 看着今天精神不太好，刚刚看她眼睛里有熬出来的红血丝。 她低着头似乎还在熟悉从刘主任那里要来的稿子，等会的开学典礼，她是要上台的吧。 老卫开始介绍转校生了，“新学期咱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班里开始鼓掌，有不怕事的男生和女生在吹口哨。 班里来了帅哥的确是令人兴奋的事。 全班都在鼓掌欢迎，就连刚才想呛他的那个前桌也在拍手，老卫都阻止不了全班欢迎帅哥的热情。 几个女生开始喊“校草”“校草在我班”什么的。 除了颜湘。 又除了她。 边倾又有点躁了，颜湘像是隔离在这场欢乐外边，没一点感觉。 他想早点结束回到位子上，于是在混乱中开口了:“我叫边倾，不是本地人，剩下的一年半大家好好相处。” 冷漠又嚣张的调调却说着好好相处的话，有点装的感觉，但女生们就喜欢这样的。 还没等边倾下来，颜湘拿上演讲稿走到讲台边给老卫说自己要去给纪律部开个小会，等会就直接走开学典礼的流程，不回班了。 然后老卫就让她走了。 开学典礼要开始了，全校师生都站在操场主席台下。 颜湘已经给纪律部部长交代到位，各个班级均由纪律部的部员带队到指定班级地点。 带队完成就开始巡逻查记律。 颜湘站在主席台旁看纪律部工作的完成情况，等到高二一班出来的时候她远远地看见边倾是和欧阳夏天、秦效一起出来的。 还行，新晋校草不算是孤独得没人陪。 等各班级到位，颜湘去给刘主任汇报典礼可以开始了。 典礼的主持人是广播部部长邓辰宇，身为准备走播音的艺术生，声音超好听，有腔调，做主持人再合适不过了。 学生讲话都安排在前面，邓辰宇念完开场白就是颜湘上台演讲。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学生会主席颜湘同学演讲，大家欢迎！”邓辰宇字正腔圆笑着念完颜湘就拿着稿子上台了。 两人交错的瞬间，颜湘听见邓辰宇干净的声音说:“加油。” 颜湘没吭声，点了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颜湘站在话筒前，开始念稿。台下的边倾站不住了。 主席台空空荡荡的没遮掩，刚才两人的小动作他看得清楚。 估计不光他看得清楚，全校人民都看得明明白白。 边倾胳膊肘戳欧阳夏天的臂膀，啧了一声问:“那是颜湘男朋友？” 欧阳夏天摸不着头脑，“谁？” 边倾说:“就那主持人。” 欧阳夏天不当回事，“害，不是，那是颜神的下属。” “下属？”边倾挑眉，这又是什么校霸戏码。 “广播部部长，可不就是颜湘的下属嘛。”本来边倾听了这话不想计较什么了，但是欧阳夏天话还没完，“他们学生会的关系应该都不错，哎秦效，邓辰宇是不是还给颜湘表过白来着？” 秦效在他俩前边站，往后瞅了一眼，就转过去了。 本来想说的话也变成了小声提醒:“后边有纪律部在查，别说了。” 欧阳夏天一下子就息嘴了，边倾也就没法再问。 “对，这样就可以。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帅哥，以他为圆心三十米为半径的圆内女生都不安稳，多派人查绝对没错。被记上名的人都拿来给我，我交给刘主任。”颜湘讲完话就发现边倾周围都躁动不安，脚指头想想都能知道是为什么，就拉来纪律部长严查一番。 颜湘看着效果不错，没什么人还当着纪律部的面继续讨论，直接从操场回教室睡觉了。 边倾第一天来三高，被班里气氛惊的一批。 坐第一排还肆无忌惮玩手机，他同桌睡了一天老师只当看不见，班上女生浓妆艳抹也没人管。他也不是不喜欢女生化妆，他觉得女生化妆还挺好看的，问题是没哪个高中让女高中生们随便化妆吧，她们都不怕查的吗？ 边倾也是个学五渣，但好歹他之前是高三的学生，班里也没这么乱，这留了一级他就感慨环境真是不一样。 于是边倾仅用半天时间就完全适应了，并积极投入进去，和欧阳夏天等几个男生开黑。 同时高二一班转来了个校草传遍三高，外边来看边倾的人就没消停过，串班的人不绝如缕。 中午的时候天毫无征兆地又下雪了。 这天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全班跪求体育老师放他们出去玩雪，体育老师死活不干。 班里拗不过老师，没办法垂头丧气地在班里上自习。 然后欧阳夏天凭一己之力让自习课变成电影课引起一阵骚动。 他在边倾的震惊中给多媒体上点开了自己珍藏的无删减鬼片，声音还开得老大。 欧阳夏天放完屁颠屁颠地回来，还不忘作个妖，“我这资源可是没删减的，听说吓死过人，有对象的抱对象，没对象的抱自己啊。” 班里人特别默契地回怼。 “切——” “跟那你有对象一样。” 边倾扶额，“这样都没人管的吗？” “有。”颜湘被电影不断的恐怖音效吵醒了，一觉醒来班里就变了天，窗帘拉得严实，灯一关堪比电影院。嗓音还泛着懒劲，“体育老师应该会很贴心地帮咱们看门，有人查了会告诉我们。” “绝了。这老师真心细如发。”边倾保持淡定地伸了个大拇指，“吵醒你了？还能睡吗？” 第11章每次遇见边倾都会下雪 颜湘说是睡一上午，其实也没几个小时，还是困，但这节下课颜汐就该来了，“不睡了，我去洗个脸。” 边倾刚想说现在在上课，又被几个女生的尖叫提醒班里已经成这样了，出去一趟也不碍事。 颜湘从后门出去心细如发的体育老师自然是看见了。 “睡够没有？” 颜湘按太阳穴摇头。 “你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体育老师猜。 “猜的挺准。”颜湘一看楼下，上课时间整个校园是空荡荡的，唯一与平日不同的是校园变得有点白了。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飘下温柔的大雪，“怎么又下雪了。” 那话明明是发表疑问却带着无奈的音。每次遇见边倾都会下雪。 无奈只是一瞬，颜湘立刻开起玩笑。 “我提议今天开学典礼抓着违纪的同学去扫雪，如果顺便把食堂教学楼入口处铺上一层硬纸板。”颜湘揉揉眼睛慢悠悠地说，“服务大众，多好。” 把体育老师逗得一乐一乐的。 颜湘到厕所头发撩到耳后洗脸，晶莹的水滴顺着她干净的皮肤和鼻梁滑下来，痒痒的，让她又抹一把脸。 回到教室的时候电影放到了比较吓人的桥段。 颜湘悄无声息地进来，没打扰同学看电影的兴致，刚坐下就听见边倾来了一句，“哎草！” 颜湘长勾眼略带遮瞳默默扫过去。 “差点吓死我，咋进来还没声啊。”边倾抚摸自己的心脏，抚摸完了又问，“咱体育老师没说你？” 颜湘趴桌子上笑，又无所畏惧惯了，笑着抬起下巴特别拽地说:“谁还能管我？” 边倾有几秒钟的发愣，太张扬了。 然后心想这些老师不会是放着差生任其发展吧。 说着说着边倾没音了，颜湘笑着拿小腿踢他，“怎么了你？” 边倾四处观察一番，发现外边没有人查，班里人也在看鬼片，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扫一扫页面，“加个微信？” 这是他第二次问了。颜湘看着扫一扫页面的绿条一下下刷下来，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第一次的时候他俩是刚见面凑巧一起过节的陌生人，这是第二次。 他俩成了同班同学，更是同桌，她已经没任何理由拒绝他了。 边倾怕她还不加似的又说:“欧阳夏天和秦效还有别的什么人都来找我要微信了，一个上午全班微信都加完了，就差你了。” 颜湘怎么还听出一点点小委屈呢，只没办法了能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的二维码。 边倾加上之后颜湘眼看着他把自己的备注改成颜厢。 颜湘暗暗一笑也没纠正他。 然后就听见一声惊呼。 “边倾哥哥！”是颜汐。 她个子小小的站着和边倾坐着差不多高，一脸懵地说:“边倾哥哥怎么在这里啊？还和我姐姐坐同桌。” “我转学，正好转到这个班和你姐姐坐同桌，很巧对不对？”边倾蛮喜欢这个甜丝丝软乎乎的妹妹，笑着回应她。 欧阳夏天转过头来，特激动地说:“颜汐来了！”转而给颜汐搬来不知道哪来的凳子，“汐汐坐！鬼片有点吓人，汐汐怕吗？怕了哥哥给你关了。” 颜汐欲言又止，颜湘知道她是有点怕却不想打扰其他哥哥姐姐看。 “关了吧，正好该吃饭了。”颜湘一锤定音。 “好嘞！”欧阳夏天跟领了圣旨一样飞到讲台上把鬼片关了。 班里人哄着说还有几分钟才下课呢，咋关了。欧阳夏天乐呵呵地说颜神她妹妹来了，咱就别吓小姑娘了。 班里五十多双眼睛就一块往颜湘那边瞅，之间甜丝丝扎着双马尾的颜汐坐在特拽的边倾和颜湘中间。 这画面绝了。 中午边倾和他们几个一起吃的饭，期间欧阳夏天一直盯着边倾。 颜汐一小孩不在家吃饭跑到姐姐学校里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家里不太对劲。全校的人只知道颜湘家里人忙，可能没人照顾颜汐，所以颜汐常来三高，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更没人敢问。 这要是边倾问起来，他好歹要护着他颜神，给边倾糊弄过去，要是颜神想说什么那也肯定不是现在这样才认识的时候。 导致欧阳夏天惊心胆战地吃完饭又送颜汐出校门。 而边倾没一丁点要问的迹象却还是把他心累得够呛。 颜湘送完颜汐没直接回教室，而是去老卫办公室拿卷子。 老卫昨晚给颜湘说她的卷子是老师们优先改的，让颜湘吃完中午饭去找她。 颜湘到的时候就看见老卫放下眼镜，露出温和的脸，脸上笑得颜湘都不用看成绩就知道是什么结果。 “颜湘来啦，快过来快过来，你这次考试算得上是最好的一回。前两天一中的成绩出来了，他们文科年纪第一才643，我们几个可是一来学校就给你对分，这加起来足足有661！超他们年纪第一二十分！就按这个形式走你完全就是咱们市明年的文科状元啊。”老卫情绪激动，“不不不，文科能活生生超二十分，怎么着也歹是省状元吧，哈哈哈哈。” 老卫虽然是教地理的，但身为班主任有全体班主任办公室。 中午其他都老师回家吃饭，班主任们很多还集聚办公室，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 此刻其他班主任一听都热闹起来。 “颜湘不愧是颜神啊，这么厉害。” “就等明年三高一鸣惊人吧，想问问徳玲身为准状元的班主任心情怎么样啊？” “这分，颜湘真是一中的损失。昨天我改卷的时候可没放一点水。一定要继续保持，有学习上的问题随便找我们谁都可以。” 周围叽叽喳喳的，颜湘想提醒一下自己只超了18分，不是二十分，但没说出去。 老卫还没夸完，留了个更大的惊喜，提高音调说道：“而且还有一点我没说，一中的教学进度一直比咱们快，我在一中的朋友说他们开学已经进入一轮复习了。也就是说他们的开学考范围是和高考一样的。” 第12章三高还有午自习？ 听到这颜湘也没感觉意外，她做题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题和三高的进度不一样，但是她之前写的一中考试题和三高的进度就没同步过，她没当回事。 颜湘趴在老卫办公桌上，默默听着老师们的调侃，右手胳膊肘往上边一撑，左手翻看自己的试卷，几丝碎发晃在颜湘眼前，有点碍事但颜湘也懒得管它。 颜湘的字和她本人很像，是让人相信字如其人的程度。她的字落笔收笔干脆利落，拐弯也拐得流畅干净，字体很帅。 数学是满分，英语也差不多，文科生的扣分点还是在文综和语文上占的多。而语文就是颜湘的弱科。 究根溯源的话这要归结于小时候看书看不进去文言文。 从小就对文言文不感冒，导致她在古文阅读上丢分较多。 教颜湘的语文老师也是二班的班主任，察觉到颜湘在看古文，凑过来说:“昨天改卷子的时候我直想敲打敲打你啊，古文扣那么多，你看你语文扣的分能是你数学和英语的好几倍！好赖现在还知道看看，来吧，我给你讲讲。” 颜湘虽然是在看古文，但看着古文扣的分就想自己也没必要补这方面的知识了吧，又多又琐碎。 古代常识又简直像是个碰运气的事，碰见了熟悉的就好办，要是四个选项但凡两个都没见过，这题就选不出来，只能瞎蒙。 最重要的是颜威名昨晚上提醒她的话。 她走不了，跑不了。 其实她根本不想走。颜湘虽然聪明，被各种老师同学们夸是能上好大学，前途无量的人才，但她的追求并不大。 颜湘不想考什么好的大学，没什么对未来的追求。 有什么好追的呢？ 简简单单地看着颜汐长大，等着颜威名哪天把自己玩死，这人生也就活得差不多了。何苦追求这么多呢，又累又麻烦的。 她不觉得自己是悲观主义者，更谈不上乐观主义者，她只是活得没要求，俨然一副庄子的逍遥思想。 她正想着听见语文老师来这么一句，顺手抓了一个老卫的红笔在手里转了一圈，笑得张扬，“那就麻烦老师了，谨听教导。” 颜湘这开玩笑的样子让人讨厌不起来，碰巧语文老师也是个爱玩的，也和颜湘打哈哈，还拿颜湘的外号说教，“教导颜神是我的荣幸。” 办公室里笑了一片。 有了这位老师开头，颜湘其他科目的错题也被别科不熟知的老师给一并讲了。 老卫喝着茶在那里感慨颜神真是团宠。 颜湘想老卫还挺潮，还知道团宠这个词。 一中题难，等颜湘受完教导回去别说午休了，午自习都进行一半了。 不过这午自习…… 颜湘进去的时候静悄悄的，除了几个看小说打游戏的全在睡觉。 三高的作息时间表上是有午自习的，而自习前的午休只有半个小时，午自习又常年没人管。主任不管，班主任不管，班长更没资格管了，干脆大家伙就睡过去，全然当没这个午自习。 更有甚者还是看了三高的作息表才发现原来还有午自习这么一说。 当颜湘上高一的时候高三的学长学姐就已经有睡过午自习的传统，也不知道流传了几代人。 但是边倾没睡。 看见颜湘回来也没注意颜湘把什么塞进抽屉，而是趴过来，凑到颜湘面前小声地发表意见，“你们三高没午自习吗？” 颜湘困，被几个老师连着面谈了这么久，还被当三高之光点评实在是撑不住。 整了整桌面，把笔塞进文具袋里，趴在座子上，脑袋枕着胳膊，“什么你们我们的，如今我们都是三高人。” 边倾望见颜湘的头发落了下来，又被高鼻梁给拦住了，很想伸手帮她理一下，但没伸出去。 边倾低低地笑两声，“行，那咱们三高没午自习吗？” 颜湘已经趴好了准备睡觉的姿势，“怎么没有，这就是。” “啊？”边倾来到三高都不知道震惊了多少回，他想说点什么又闭嘴了。 快困死了，再不睡觉我就要当场毙命。颜湘脑袋里只有这一个想法，睡觉前做了最后一件事。手摸进文具盒，食指中指夹了一张水卡出来，“要喝水就拿去用，顺便也帮我接一杯。” 颜湘的手不像一般小女生的那种细长柔软，反而骨节分明，更像是秦效那款偏瘦的干净男生的手。 但很好看，细白，还有点力量感。 边倾看着她递过来，注意力却没在那张卡上。 “要不要啊？”颜湘见他半天不接，随意地甩在他桌子上，也不顾他的回答与否，闷头睡了。 这一天颜湘睡一半醒一半，晚上颜汐也没来吃饭又去找她刚哥了。 而三高新校草边倾的热度一直没能下来，甚至收了好几杯不知名奶茶，给颜湘他们几个分了分。 “和校草坐同桌还有点好处哈。”颜湘嘬着奶茶，尝了一大口甜腻的布丁。 边倾不解，“按你这颜值，这种福利不该没享受过吧。” 这是边倾今天第二次偷摸着打听颜湘的恋爱情况。 不过他说得自然也隐晦，如果颜湘听了上午开学典礼时的问话还能反应过来，但只听过一次，况且话题还是她引起的，就没深想。 欧阳夏天这脑子没筋的货更听不出来了。 “我们颜神是神一样的存在，除了刚开学有几个不长眼的干过这事，就没人敢亵渎了。” 回到家颜湘等颜汐睡后又开始刷题等颜威名回家。 她刷到一道很清奇的地理题，刚把它从习题册上裁下来粘在笔记本上，颜威名就回来了。 今天他到是没像昨天那样作妖，当颜湘是陌生人，洗了个澡就回房睡觉了。 颜威名正常回屋，颜湘的监视也安全结束。 第13章你是怎么留在颜威名手下的 第二天一早，颜湘带着颜汐刚出门，听到楼道里有杂乱的脚步声。 颜湘迅速反应过来，右手摸上书包边的缝里，抽出来折叠铁棍，眼神示意颜汐往楼上跑。 几个楼道都是通的，只要跑到六楼天台上，就能从别的楼道下楼走。 “直接去学校，走人多的道，路上还有讨债的就给我打电话。”颜湘小声冲颜汐说。 颜汐不害怕，她只不想留颜湘一个人在这里。 但她们两人这样碰见讨债的时候多了，颜汐知道这根本不是她想留就能留的事，留下来只是她姐姐的麻烦。 颜汐就只能祈祷这次人不多，姐姐能快点脱身。 颜湘也不怕这些事，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颜威名当作讨债人的诱饵，放在讨债人眼皮子底下逗来逗去的。她清楚，这就是她当年从人贩子手里跑掉，并且这么多年没有被重新卖掉的代价。 这点小代价，她还是负担得起。 没什么是颜湘担当不起的。 颜湘不知道颜威名到底欠了多少钱，能让这些人几年追着她跑，也没打断颜威名的腿。 可能是颜威名欠着还着，顺带还拿随时能卖自己的理由吊着。 颜湘没见过所谓放贷公司更高层的人员，她只知道讨债小分队的队长是个刀疤脸。如果有他在，把他讨高兴了事就简单些，万一他不高兴，事情就复杂些。说白了一句话，一切看大哥心情。 但颜湘曾在他手上断过骨头。 今天，就是刀疤脸打的头阵。 刀疤脸身材很壮，寒冬腊月也不怕冷，穿个单薄的外套，手上没拿东西，见了颜湘把嘴里烟一吐，“呦，熟人。” 颜湘还没说什么，一个男人直接冲过来，伸胳膊想揪她的领子。 颜湘的铁棍结结实实地锤在他小臂上，那男的闷哼一声，但仅仅是闷一声就又上来了，颜湘一脚踹上去，棍子也直接敲上他后脖子，又不一脚在他后腰。 男女力量差距大，颜湘不知道挨打挨了多久才能借着铁棍和几人周旋一番。 只要对方人不算太多，颜湘总有办法让自己脱身。 那个男人在缓神经，颜湘背靠着自己家门，没跑也没动。 咔嚓。 颜湘身后响起轻微的声响。 那是反锁门的声音。 看来门口的打斗吵醒了颜威名，并且为了不让自己混进去，也防止颜湘开门回家，把门反锁了。 又或者根本不是吵醒了颜威名，而是像颜湘监督他晚上正常回屋睡觉一样，颜威名也一直监视着颜湘和颜汐正常上学。 颜湘唇角勾起了笑意，看得刚刚挨打的那男人一阵轻颤。 一个十七岁女孩，还穿着三高的校服外套，把短发向耳后一撩，面对几个凶神恶煞的讨债人流露出反常的轻笑。 刀疤脸说:“一个打不过她。” 听罢又有几个人想一起上，刀疤脸阻止了他们。 刀疤脸上前和颜湘对峙，“我们也不想为难一小姑娘，还是长这么带劲的小姑娘。” 颜湘又笑，“您还是把身后人都收了再说这话吧。” 她说话总是轻佻傲慢，尾音淡然，好像没什么事是能引起她的重视，能让她语调没那么随意的。 如同现在，面临这样的局势，她说话的音调还是这样。 刀疤脸把她领子拎起来，边拎边说:“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在颜威名那个人渣的手下留下的，或者说，你是怎么说服你爸没把你和你妹妹卖第二次的？他要是没渠道，我可是有，像你这样的脸……” 颜湘没等他说完抬脚踹上他的膝盖，一棍子就闷过去了，“你要送死，爸爸我就成全你！” 刀疤脸捂着头，手指缝里冒血。他愤恨地冲后边的帮手喊:“草，都别愣着！” 听他的话真是够恶心了，颜湘一点也不忍不了继续听他放屁。 楼道里打架伸不开胳膊腿的，反而是让身材瘦的颜湘占了优势，动起手来就势如火燎。 不管是挨在身上冒出血的，还是颜湘自己打出去的，都让颜湘有点热血上头。 谁怕谁啊，打架就尽兴点。 要不是邻居听见动静，一看几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姑娘打，一个劲说要报警，这场架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 身后邻居大妈喊她让她进大妈家里处理下伤。 伤是有点疼，但没什么大碍，笑着摆摆手说谢谢，看伤就不用了。 身上的黑白校服沾了不少尘，还有不知道谁的伤口擦过颜湘的校服蹭上的血迹，裤子上也脏了。 颜湘想回家换套衣服，钥匙插进去了却拧不动。 靠。 也不管会不会拍到伤口，颜湘胡乱把身上的灰尘拍得差不多就走了。 幸好楼道里不算特别脏，黑裤子和黑色居多的校服也看不太出来什么。 现在进校门肯定迟到，颜湘可不想被门卫拦住问东问西，就从食堂旁边小道里的矮墙翻了进来。 颜湘从后门进去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到末尾了。 老卫在多媒体前放着前天的考试题，颜湘就这样走进来了。 “颜湘你怎么……”老卫斥责的话说一半就变了，“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吧。” 颜湘还觉得奇怪，老卫怎么就看出来自己刚打过架呢？ 老卫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怕颜湘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孤单，又提议，“那什么，找个人陪你一起去吧。” 秦效和欧阳夏天还没来得及举手示意自己去陪颜神呢，边倾就已经从座位上窜出去了。 一面引着有点愣愣的颜湘，一面说:“老师我来，我送颜湘去医务室。” 颜湘拿在手里的书包被边倾随便递给了坐在后门的同学，又被按着肩膀转身，半推着就从后门出去了。 “嘿，你说老卫怎么就知道我刚打完架呢？”颜湘跟在边倾后边，还挺莫名其妙的。 冬天穿的厚点，她挨的打估计都在衣服下边形成淤青了，她能感觉流血的伤只有手腕上这一处。 边倾走到楼道口，这边没有人。 然后指了指颜湘的下巴，“这有淤青，还有点血……”这点血边倾越看越不对劲，温热的手掌贴上颜湘的下颌，拇指极轻地抿去那一点血迹，“还好，这不是你的血。” 第14章张口闭口叫我颜湘的就你一个 边倾从兜里掏出卫生纸随便把血擦了，“除了这里，还有别的伤吗？” “没了，就打个小架。”颜湘摸摸自己下巴，下手全然没有刚才边倾的小心翼翼，“这怎么还打脸上，一点校霸样子都没了。” 看她还有玩笑的心情，边倾总算是没那么担心了，“校霸？就你？” “就我。”颜湘双手插校服兜里，侧身瞧他，浅色瞳孔疏离又傲人，“怎么，觉得不像？你也来了两天了，就没发现别人都是称我为颜神，张口颜湘闭口颜湘的除了老师你还是头一个。” “像像像。” 昨天飘过雪的校园还是存了不少雪，银装素裹的。 整个校园寂静无声，颜湘和边倾就这样走在校园小路上，脚下嘎吱嘎吱有冰碎掉的声音。 等到了医务室边倾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颜湘的胳膊腿上全是淤伤，青一块紫一块，左手腕还有一大块磕破皮的，血直往下流。 边倾还没黑着脸向颜湘埋怨什么就被女医生拉着帘子隔开了，然后他坐在休息室外面等。 因为颜湘说就胳膊和腿上有，女医生不信，非要看看背上什么情况。 打架时颜湘被摔了几下，背上是肯定有伤的。 “撕——”颜湘背上猛地被按上两个冰水袋，凉得彻骨，“我天，这也太冰了。” 女医生没好气得说:“现在嫌冰了？干脆别打架不就完了？” 颜湘有苦没法说啊，我也不想打。 又冰了一会儿颜湘实在是忍不了了，女医生就放下了。 女医生又找了不少冰水袋，颜湘看得牙齿都打颤，又递来一身衣服，“别的地方也要冰敷，别嫌冷了，我这拿的还不是冰袋呢。屋子里空调我给开了，不太冷，等会你在帘子里换上这个短衣短裤，让你同学帮你冰敷下腿上和胳膊上的伤，穿得厚有些地方没法敷。哦对了，这衣服是我的，洗过了别嫌弃。” “我都这样了，你不嫌弃我就行。”颜湘自嘲。 女医生看她不当回事的样子就来气，那么漂亮的脸蛋上都磕一块，本来她就白，这么一青看着太可怜了。 女医生现在没说啥，等到边倾进来给她扶冰水袋的时候可劲告状，边给颜湘上手腕上的药边假恼火道:“好好管管你同学，喏，都这样了还能给我开玩笑。背上两大块淤伤愣是给我说没事没伤。你们三高别的人都是有病没病都跑来医务室装病请假，她到好，有事说没事，还是第一次见识。” 女医生斥责完了正好处理完伤口就走了。 假恼火留下了真恼怒一个人面对颜湘。 边倾坐在床边，捞起两个冰水袋递给颜湘，自己又拿起两个找她腿上较严重的伤先冰。 “刚才我在教学楼问你你就说除了脸上的伤就没了，现在呢？要我给你数数几块伤吗？别说咱俩了，就把秦效夏天都喊过来都按不完这冰袋！” 边倾轻轻扶着颜湘左小腿和右脚腕的淤伤，颜湘双臂交叉按着双肩上的青紫。她本人的力道很随意，手拿着冰水袋往肩上一放，冰水袋的重力多大就有多大力。 不像边倾，小心地拿冰水袋靠在淤血上，没一点用力。 颜湘双手交叠搭在肩上，为了不显得自己傻逼，双腿曲起，手肘放在膝盖上。 她自己不知道，这姿势是不傻逼了，但显得可怜。 边倾数落着数落着抬了个头，看见这样的颜湘也没心情继续了。 有点心疼。 他手下隔着一个冰水袋的小腿特别白，应着医务室的灯都能反光。那淤伤在这样的腿上也就格外晃眼，晃得边倾又恼火了。 边倾想继续说她，瞥她一眼反而控制不住心疼了，火全熄了。 涌动得像急刹车一样的感觉，整的他觉得自己像神经病。 然后他啧了一声。 “这是冰水袋，不是冰袋。有没有常识啊边倾同学？”颜湘可怜的姿势是假的，可怜的样子也是假的。 声音一响起还是她特定的轻慢调调，毫无悔改之心。 颜湘把肩上的冰水袋都拿下来了。懒得敷，太他妈凉了，本来就干了场架，还要遭这罪，“不是我说，你这逃课的方法还挺棒，本来我都想进教室睡觉了，这点小伤还看啥，困都困死了。” 边倾抿成直线的嘴动了动，颜湘猜他又是想数落自己。 但他什么也没说，伸手摸摸床板，有点硬。 医务室的床，能软到哪里去。 边倾把他进来嫌热脱在一边的羽绒服拿过来，让颜湘往床脚坐坐。 颜湘不明所以，只挪了挪自己屁股。 边倾把自己的羽绒服铺上去，又试试手感，“这下差不多了，你就躺衣服上睡吧，腿上的伤我给你敷，咱就当逃几节课来睡觉了。” 有那么一瞬间，颜湘突然就想实话实说了。她想说她其实有点疼，她想说她面对几个男人听见身后反锁的声音的时候是有点愤怒想不顾讨债的把锁打掉进去揍死颜威名。 她想把自己有的没的的想法一股脑都倒出来，包括曾经想一棍子打死颜威名的事。 但颜湘什么都没说，笑得很美地躺下了，拉上被子就准备睡。 倒是听话地把腿漏在外面，还不忘嘱咐边倾，“最后一节课前咱们要回教室啊，颜汐中午要来，可不能让她知道我在医务室待一上午。” 颜湘迷迷糊糊自己醒的时候床边不止边倾一个人。 她撑起身体坐起来，一只手揉眼睛，一只手摸枕头边的手机，她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离中午还早，“我是睡糊涂了吗，江鑫刚你怎么在这？” 颜湘坐起来漏出灰色的羽绒服，看大小不是颜湘本人的，那就属于医务室里另一个人的。 “颜汐，我来看看。”有一个自称只是颜湘同桌的外人在，江鑫刚没说明白。 颜湘家里的事情除了颜湘本人就数江鑫刚知道的多。江鑫刚知道颜湘跟颜威名水火不容，知道江鑫刚欠了很多外债连累颜湘，知道颜湘从小没生活费勉强养大自己和颜汐，也知道颜威名曾卖过颜湘。 第15章没有人可以因为自身把别人的前途扯下来 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和她同桌透露一星半点儿。 刚哥只要提了颜汐，颜湘就知道是妹妹多嘴说了自己在家门口被堵的事了。 “这不小事，打打闹闹的你见得还少？还特意过来一趟。”颜湘的腿被盖的好好的，看来是敷完边倾给盖的。 从被窝里出来，穿着短衣短裤的有点冷，颜湘顺手就穿上被自己压得有点扁的羽绒服了，“借我穿穿。”然后直接下床了。 边倾听出来这个一身腱子肉，看着就不好惹的社会大哥和颜湘的默契，也听出来他怕自己知道太多而打的哑谜。 “我们学校还真是神了，你这校外人员不打一声招呼可都能在上课时间进，翻墙来的吧？”颜湘有点渴了，走到饮水机前拿杯子接了杯凉水喝了。 “你别喝凉水。” “你换个裤子。” 凉水刚灌进颜湘嘴里，听到这两个人同时发声一时没把水咽下去。 边倾走过来帮颜湘兑了点热水递给她。 不大的医务室休息间这会一个响都没了，短裤下面颜湘两条长腿随心站着，又白又直，带着淤伤的壮烈。 颜湘把水喝完了说:“江鑫刚，我朋友兼大哥，这是边倾，我同桌。” 边倾把她纸杯放在一边，要她赶紧回床上去。 “知道啦，刚刚我俩都唠了会儿。”边倾把颜湘赶到床上去，语气竟让颜湘听出点宠溺。 颜湘也不重新钻被窝了，坐在床边晃她的腿。 “边倾，我有事想单独给她说，还麻烦你……”江鑫刚是个看起来就不会好好说话的人，这么客客气气的话从他嘴里跑出来还挺让人感觉奇怪。 “啊。”边倾琢磨一下，手指搭在桌子上一扣一扣地动，“行，那我出去一会儿。” 边倾说完就往外边走，颜湘叫住他，“哎，你衣服。” 边倾转过身，“哦”了一下，稳稳抓住颜湘扔过来的衣服。 等边倾把门带上了，颜湘也没直接问江鑫刚他要说什么。 她有预感他要说什么，而他说的话颜湘绝不会同意。 “你还是不说？还是继续这样挨打？”江鑫刚从兜里掏出来烟才想起这是医务室，忍了忍没吸。 颜湘没了羽绒服，又钻被窝把自己裹上，和江鑫刚比起来她实在是小小一个，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开始教育他了，“得了吧江鑫刚，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好歹二十多了你想和那些人那样混一辈子？醒醒吧，你开网吧也好，现在你有点钱再弄个什么别的店也好，安安稳稳赚钱过日子吧，别瞎胡闹。” 江鑫刚大喝道:“谁瞎胡闹了，我看你才是瞎胡闹，你看看你这一身，挨打你就满意了？” 他一老大哥，唯独没怎么对颜湘动过怒，此刻音调都高了，是真恼了。 颜湘又开始挑别人话语的毛病，“是对打好吗？不是我单方面挨打，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呢。” 江鑫刚把烟盒往桌子上一扔，其实力道大得像摔一样，很不耐烦，“你就是倔。这有啥的，我找点人干几场架的事。把那些人收拾服了让他们追债该找谁找谁去，天天找你这么个高中生有意思。” “你还在我这耍脾气。”颜湘唰地把手机也扔在桌上，比江鑫刚的动静大多了，“当我几岁小孩？追债的背后有多大的公司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你问我是哪伙人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我压根就没去了解过。我才多大，你多大，那种高利贷公司背后又有多大势力你能知道吗？咱们管得着吗？” 颜湘这次没骗人，她说的是真话。 就看那些高利贷一点也不怕把人打残一样的架势，还有刀疤脸说他有渠道能让颜湘被卖第二次，这一看就不涉及追债一项“业务”，其背后能有多大的利益网不是江鑫刚这样的人可以干净地进去干净地出来的。 江鑫刚是混，社会上也有很多像江鑫刚这样的混子。 但像他这样的混子，就算不是富二代、拆二代，多多少少都有个正经事干，有正经收入，不是高利贷那样烂到地里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凭什么因为自己的事情把别人的前途搭进去。 没有人可以因为自身把别人的前途扯下来。 江鑫刚沉默了，站那里很久很久，然后拿上外套直接走了。 门开一半，他终是忍不住拿烟点上了，想回头却只侧了下脸就又转回去了，“那你答应我，明年考去bj吧，那才是你该走的路，千万别在这待，离这里远远的。” 颜湘停下所有动作，甚至感觉呼吸都快要停住了，她嘴唇不受控制地颤了下，下意识想说什么。 “也别担心颜汐，大不了咱们一起去bj……”江鑫刚抽了烟，声音有点哑。 “别因为我。江鑫刚，不要因为我去做任何决定。”颜湘打断他，“你爸妈你的店你的名气都在这里，你想去哪？” 江鑫刚深吸一口气，“我尽力好吧，如果不行你就放心把颜汐放我这里。”他转过身，直直看着颜湘，“但是你，一定去bj。颜湘，你答应我。” 江鑫刚这句话没说颜神，很认真地叫了颜湘的名字。 颜湘骗人的话说多了，脸不红，心不跳，话到嘴边直接往外蹦:“我答应你。” 等江鑫刚走了，颜湘换上自己的衣服下去转了好几圈，才在地下室的楼道里找到边倾。 他在抽烟。 颜湘向他伸手，边倾递给她一根。 本想把打火机也给她，但颜湘直接拿烟对上他的烟头点上了。 鼻尖离他很近。 整一支烟的时间都没人说话。 颜湘按灭烟头，看着惨白的墙问边倾:“他什么时候来的？” 边倾看颜湘不抽了把烟盒放进羽绒服内侧口袋，内袋拉链一拉，再把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上，他就是个干干净净的不抽烟好学生。 老实说颜湘会抽烟他并不意外，第一次见面时颜湘拿着烟边倾就没有任何违和感。颜湘的拽劲她要是不会抽烟才奇怪。 “你刚睡着就来了。”边倾一想起他俩防外人一样的文字游戏和赶他出门的商量就不对味。 明明才认识没几天。 第16章他一刚转来的学生，我怎么看 “聊完了啊？”边倾说。 颜湘头扬起来，“你是傻了？没聊完我会在这里，明明是我刚醒，怎么你跟没睡明白一样。” “哦。”没几秒钟边倾突然来了句，“这学校升学率是不是还挺堪忧的。” 颜湘笑了，“的确，很堪忧，怎么转学来没问过？” “转的太突然，没问。”边倾突然就躁了，“说白了就是给骗了。” “嗯？”颜湘给了个可以继续说下去也可以戛然而止的回答。 如果边倾需要一个倾听的人，她可以担任。 但他没继续说了，颜湘猜也是，谁让他俩根本不熟。 边倾往墙上踢了一脚，然后说:“回教室上课。” 回教室的时候老师在讲开学考的卷子，题边倾自然是没有的，只能向他同桌要。 听到边倾向自己要卷子颜湘还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说我没有，但她反应了一下她还真有。 老卫把三高的开学考卷子也给了她一套，让她有感兴趣的题就上课听一听。 颜湘从桌肚里抽出六科白花花的卷子全给边倾了。 特别新。 边倾看了看自己手里干干净净的卷子，再看其他人虽然写的少但还是有笔墨和打分的卷子陷入沉思。 他同桌学习不好还这么拽的吗？考试都没考还是卷子没交。 这场医务室之行并没有太拉进两个人的关系，颜湘常常上课睡觉，偶尔会给颜汐整理点资料什么的，和边倾的交流也没有很多。 手腕上的伤也都结痂快掉了。 跑操的时候颜湘身为主席是可以不跑查纪律的，而纪律颜湘可查可不查，跑操时间多半还是让她睡过去了。 这天难得颜湘没睡，给颜汐出几道几何题练练。 欧阳夏天逃了跑操，神经兮兮地过来了。 “边倾可能有点麻烦了。”欧阳夏天小声说。 风声多多少少颜湘也听到一点，无非是边倾长得太帅。来学校一个多星期让不少女生倾慕了，肯定就有男生看他不顺眼，要是再有什么谁谁谁的女友移心边倾推澜助波地一弄，边倾就是众目睽睽的眼中钉。 “哦。”颜湘拿尺子画平面几何，漫不经心地应他的话。 欧阳夏天坐在秦效的位子上，转身和颜湘说话，“那个街舞社社长你知道不？” “李素洋。”颜湘答。 “对对对，就是她，她不是一高三学长也就前纪律部部长胡轩腾的对象嘛。我听说边倾来的第一天李素洋就盯上他了，边倾收的奶茶里就有她的份。” 欧阳夏天万分激动，八卦可太让人兴奋了，“李素洋人家的硬性条件也不错，大家可都说除了颜神你，三高最好看的就是她了。长得好看又会跳舞的，搭胡轩腾可惜了。” “我记得当初可是她追的胡轩腾。”颜湘画完最后一笔，标上角码，几何测验题就搞定。 当初她追胡轩腾场面那是一个壮大，搞得人尽皆知，颜湘当时是学生会的高一学妹，自然也听说了。 “我看啊，李素洋就是看上他纪律部部长的职位了，当官的家属好办事啊。”欧阳夏天翻几个白眼，“胡轩腾不是部长了，她早就想换人了。去年她闹了好几次分手都是胡轩腾劝下的，今年边倾一来，她直接就出墙了。” “‘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哲理意义是新生事物一定会突破原有的困难表现出来。”颜湘没好气地说，“你别乱用人叶绍翁的诗。” 欧阳夏天还真不知道，蔫了吧唧地缩回去了。 颜湘以为欧阳夏天只是突然间想到，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随意找她唠唠的。 没想到几天后欧阳夏天又提了一次。 课间时一班后门有几个女生小心翼翼地喊边倾出去。 等边倾回来手里拿了一封信和一个礼物盒。 一看就是哪个小姑娘送的情书和礼物。 不过情书和礼物都没能撑到边倾的座位上，刚进班级后门就被边倾干脆利落地投出一道弧线，完美进到后门垃圾桶里了。 班里不少人都看见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传到送情书的女生耳朵里。 啧。 这么直接的吗？ 够拽。 当天中午欧阳夏天喊颜湘去天台抽烟。 昨天颜汐开学，中午就在学校吃饭不再跑三高找颜湘。颜湘中午时间就空出来很多，就跟着欧阳夏天上去了。 每个学校都有个鱼龙混杂的小角落，这里有人抽烟，有人打架，有小情侣约会，还有人表白。 三高食堂的天台就是这样的小角落。 天台是个没监控的三不管地区——主任不管，班头不管，学生会不管。 颜湘和欧阳夏天上去的时候上面还有不少人在，但欧阳夏天是来探颜湘口风的，一挥手让这些人换地方。 来食堂天台的都不是什么好学生，混的人没几个敢惹颜湘生气的。作为颜湘的好朋友欧阳夏天有几分威信，更别提此时颜湘也在，不到一分钟天台人跑了个干净。 颜湘这时候觉得奇怪了，“你有事？” 欧阳夏天很认真，“有。” “说”颜湘点了根烟洗耳恭听，天台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边倾他……”欧阳夏天刚开了头颜湘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胡轩腾让你探探我的口风？”颜湘把烟咬在嘴里，“中午给边倾表白的是李素洋吧。” “颜神英明。”欧阳夏天也点了烟，“胡轩腾想找边倾的麻烦是真的想找。” “他这几天没找是因为不知道我的意思？”颜湘说。 她看见角落处有点垃圾，两个瓶盖、半截干瘪的胡萝卜和两支树杈。 估计是有人在这里堆了个雪人，雪化完这些就变成了垃圾。 “对，我拖了两三天把他拖急了。”欧阳夏天对着扶手磕了磕烟灰，“颜神你怎么看？” 颜湘笑了，轻嗤道:“他一刚转来的学生，我怎么看，拿两个眼睛看。” 这话一说就是证明颜湘和边倾没什么过重的交情，他俩之间谁也犯不着谁。 直白点就是胡轩腾想干嘛干嘛，颜湘不乐意管。 “明白了。”欧阳夏天说。 第17章谁整谁还不一定 “哎，不过。”颜湘又说，“这话你就别给胡轩腾说了，我感觉边倾不是个好惹的，到时候谁整谁还不一定。” 欧阳夏天也赞同，“确实是。他也挺拽的，跟颜神你有点像，光是看他这个人就不好对付，是会干架的人。胡轩腾也看出来了所以找了职高的，就为了打他。也就是仗着边倾刚来没人脉，要是他早来半年，也不是胡轩腾那种仗着职高有人的货就能动的了。” “职高的……为了收拾个人胡轩腾也是够下本儿。” 这天下午就有人来找边倾的事了 当时是晚饭时间，天色阴暗，校园操场上有人踢球慢跑，还有体育生训练，挺多女生减肥不吃晚上在操场散步或在教室补妆。 颜湘左胳膊当枕头枕着，右手立起来翻一本小说。 边倾在旁边打游戏。 有人从后门进来，径直走到边倾位置上，两根手指骨节不怕疼似的在边倾桌面上敲出很大声响。 边倾撩起眼皮瞅他，没搭理。 那人面上挂不住了，“哎，就你！” 这一声把留班的人目光都召集过来，有人小声嘀咕着。颜湘翻了一页书。 边倾还是不理人。 那人直接上手，把他手机拍在桌面上，边倾的角色死了。 “找死？”边倾恼了，抬腿踢了过道边的桌子，桌角与地面喇出一声刺耳的噪音，又一挥手推那人一个踉跄。 那人没想到自己来喊他挨打还被挑衅，顿时火冒三丈，“找你妈的死！”又把桌子给踢回去，又是一声“刺啦”。 边倾站起来，他一米八三，比那男生高一截儿，同时附加一脸狠戾神色，气势上就比他高得多。 一把拎起对方的领子，后牙槽绷紧，“搞事吗？” 那人刚想说点啥，颜湘一边翻书一边“啧”了一声，很轻的一声，要不是现在教室安静如斯都听不见。 像是吵到了颜神。 那男生也才想起自己任务是把边倾喊出去，“出去找地儿说。” 边倾收了手，捞走桌上的手机塞进衣兜，不轻不淡地扫一眼颜湘，跟人走了。 欧阳夏天说边倾和自己很像，颜湘也这么觉得，但更清晰的感觉是两个人面上都如光似火，骨子里面却完全不一样。 颜湘骨子里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所以颜湘豁的出去的拽。 那边倾呢？ 他又是什么情况。 还是不够了解，但是颜湘清楚她和边倾并不一样，他不是无所谓的。 再加上边倾的家庭，除夕夜都能让人跑出来的情况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吵架，而边倾那种一个人跑出门之后迷惘和无所事事找网吧的状态并不是常年没人管的。 家里如果有变故也是最近的事了。 颜湘不知道边倾家里到底什么情况，直到有一天她窥探到了一点点。 那天纪律部部长请假了，让颜湘帮忙把昨天查到的上课违纪人员名单给刘主任送过去。 颜湘往刘主任那边走，刚拐了个角就被叫住了。 是老卫在喊她，她身边还有一个四十多岁女人。 那个女人是有点韵味的，哪怕岁月留下了太多痕迹，穿得简单普通也能很容易看出来年轻时是个十足的美人。 老卫先是介绍颜湘给那个女人，“边倾妈妈，这是颜湘，边倾的同桌。他刚转来不久，最为熟悉的可能就是颜湘了。” 边倾的妈妈？ 颜湘老老实实地打招呼，“阿姨好。” 边倾妈妈勉强细微地笑两下，面上是有点担心和忧虑，“你好，阿姨来学校是有点事想问。边倾他两天没回家了，我很担心他，你知道他在哪吗？” 颜湘一惊，这她怎么可能知道。 细细回想这几天边倾也很正常，除了班里喊人那次听说有人还在厕所堵他，被边倾揍得老狠老狠，令女生小范围地传倾哥的外号之外心情有那么点低气压。 事后欧阳夏天亲自去男厕看了，说厕所门板都被边倾踹得飞起一个角。 被堵被针对谁的心情都不会好，颜湘现在想想难不成他低气压的原因不止是这个？ 颜湘没把这些给边倾妈妈说，反而说了另一部分事实，“我不知道。我也才认识边倾没多久，都谈不上朋友。” 老卫掐腰的手伸出来一个拍颜湘的肩膀，“我猜也是，行了你回去吧。” “好。” 答应是答应了，但颜湘抱着记名册没走远，在转角悄然听着老卫和边倾妈妈的对话。 边倾妈妈唉声叹气，“我们才搬来这个城没多久，边倾也没认识的人在这里，你说男孩子一天不在家也没什么，两三天不着家也没个信，多让人担心。” 颜湘心想，边倾妈妈脾气还挺好，要是我孩子屁都不放一个几天不回家干脆就不要了。 老卫安慰她，“他一个成年人又是男孩，不用太担心。” “是我不好，离了婚让孩子也跟着我跑。”边倾妈妈懊悔道。 老卫嗔怪她，“你这是什么话，离不离婚是你的权利，你过得好才能带着边倾好。行了咱们现在回班等着，孩子们陆陆续续都来了，等会见了面你再和边倾好好聊聊。” 颜湘一听拔腿就跑，记名册也不交了。 她有预感，边倾家里的事情绝不是简单离个婚。 以边倾的性格不是离个婚就大闹着离家出走。 可能还有别的事，而且是才发生的事情，要不然怎么开学的时候不跑这开学十几天了跑了。 能让边倾离家出走的都不是小事，也就说明边倾需要时间自己化解。 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可颜湘就是相信边倾不是一点屁事就胡闹的人。 所以这时候要不要和家长相见，要由边倾自己定夺。 这么想着颜湘就冲到高二一班必经楼梯口。 这个点临近各个班主任定的入班时间，不少学生踩着点来，楼梯上都是人。 颜湘站在边上，一眼就看见正往三楼来的边倾。 颜湘穿着校服在一群花里胡哨衣服里万分醒目，周围人的目光不断投到颜湘身上并自动给颜湘让了一条下楼的道。 边倾处在低位，又低着头上楼，被颜湘拉着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拽走了。等站定了身边没一个人才后知后觉地问:“怎么了？” 第18章边倾贿赂主席失败 颜湘见到边倾脑海里的汹涌才平复些，冷静下来后开口:“你妈来了。” 边倾颠了下左肩的书包，面无表情。 “所以你要不要逃学？”颜湘的这句话让边倾的淡漠裂了一道缝隙。 他突兀地笑了，“怎么回事？别人家长来了都是劝着赶紧过去，你让我逃学？” 颜湘也笑，“别贫，你就说逃不逃吧。食堂旁边拐两下的小道能翻出去。算了算了，你第一次去不好找，我带你走。” 边倾把单肩背的书包换成双肩，站得笔直，俨然一副做好准备的样子，深邃的瞳黑得发亮，“你带我逃？” “嗯——我带你。”颜湘跟哄小孩一样拖长音。 天阴，厚重的云倾压着这座城市，耳边，脸旁划过冷冽的风，但颜湘不觉得冷。 带坏小孩这样的事还挺兴奋的。 一班在三楼，视野广。颜湘带着边倾走的都是偏僻小路，能从教学楼里穿过的路都穿了，就是怕老卫和边倾妈妈一望校园把他俩逮个正着。 到了矮墙这边边倾找了着力点，手一撑，外套衣角迎风摆动就坐在墙头上了。 “身手不错啊。”颜湘夸他，“那场架打赢了？” 边倾点点头。他居高临下，眼神吊着恣意，“那必须。”想起什么又转而一笑，一头长腿曲在墙头上，“要不为了不让我破坏公物的事情被揭露，咱俩一起逃课，顺便我请客贿赂一下主席？” 学生会主席才不会干这种闲出屁来找怼的勾当，边倾只是找了个理由想请她玩一圈。 颜湘承认她有一刹那是想直接翻上去一起走的，明明天气很阴没有阳光，她却莫名感觉很耀眼，让人想去碰一碰。 实际上她也这样做了。 可右手一动举在她眼前的是很厚的黑色皮革记名册，然后毫无痕迹地顺着动作把记名册举给边倾看，“喏，我还要给刘主任交违纪名单，算了吧。” “啧，死亡笔记本。”边倾吐槽。 记名册很厚，用很长时间学生会那边都不会换一个，就算换了也是清一色的黑皮革外皮。黑色代表死亡，被记上的下场都很惨，宛如死亡名单。 于是记违纪的本子也被冠上死亡笔记本的名号。 来了没多久，各种消息倒是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很懂三高的梗嘛，行了你赶快走吧，我交死亡笔记本已经迟了。” “好。”边倾回。 颜湘拿上笔记本随便翻看，径直往回走，等到听见身后落地声后才发现自己翻的是去年的死亡名单。 回头一看，墙头上的身影果然已经不在了。 颜湘把笔记本夹在腋下，勾出手机给边倾发微信。 颜湘:不用贿赂，不揭发。 边倾很快回了消息。 边倾:谢谢。 边倾:我不是指这个。 不指主席护短就是指帮他逃学的事了。 边倾是拍拍屁股如愿逃跑了，颜湘却被老卫单领到走廊里谈话。 三高早读学生们死气沉沉没一点声响，偶尔有几个读书的也被睡觉的人当成了催眠曲。 老卫到一班把颜湘挑出来才让一班如梦初醒，响起稀稀拉拉的读书声。 “说说吧，边倾去哪了？”老卫抱臂直接开问。 颜湘也不急，她的小动作老卫一个当了多年班主任的人怎么看不出来呢。 颜湘试探着说:“我不知道？” 老卫气炸了，奈何她一米六多一点的个子站颜湘一米七个头面前还要仰视，“你不知道？我刚把你叫过去问边倾的事，边倾就没来学校。整个班，整个学校我就问了你一个人，你说是谁告的密？” 颜湘讨好地笑道:“哎，你往好处想想嘛，说不定是边倾看见家长自己跑了呢？” 老卫不听颜湘妖言惑众，火爆三丈般把栏杆拍得嗡嗡响，眉毛都要扭到一起，“那你说，早读开始十五分钟你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颜湘刚启唇说送死亡笔记本老卫就补充，“别给我说送记名册，送个本用的了五分钟？从六点四十五到七点十四整整29分钟你干嘛了？” 没办法，颜湘只好如实招来，只不过呢把过程稍稍改变了一下，没暴露广大三高学子的翻墙圣地。 “卫姐你也别生气，更别担心，边倾多大一男的，一米八多的个子站那里都高人一等。”颜湘这半句话说得意有所指，然后感紧转话题，“边倾妈妈只说是因为她离婚了吗？” 老卫气得不想理她，从鼻子里哼一声。 颜湘正色道:“卫姐，我感觉没这么简单。我虽然认识他时间不长，但是边倾这个人是有分寸的，他不会因为正常的离婚就几天不回家。”撑死了也就是除夕夜跑出来气人吧，“就算是因为离婚，正常孩子都会有这样的落差感，反正他们有家可以回闹闹小脾气也正常，咱们总要给他们时间恢复。” 老卫没音了，颜湘知道是她的话让老卫想起自己娘不管爹不爱的生活，只有老卫多心疼一点，一切都好说。 老卫叹一口气，“好吧，那这事不说，本来就不是我能做主的，那边倾逃课怎么办？” “卫姐，放他一马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颜湘亲昵地把头靠在老卫肩膀上。 老卫还想说什么，这次却是被颜湘打断了。 “你要是不放他一马，我志愿就不填北京的学校，让你当不了清北学生的班主任。”颜湘调笑地瞎扯。 老卫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拿这事威胁我。” 颜湘也无奈地摆摆手，“谁让我身无一物，只有这个能威胁威胁你喽。” “别拿这种东西说笑，不管怎么说边倾就是逃课，按道理说我要上报。”老卫正言道。 颜湘拿出杀手锏，“老卫我实话跟你说吧，颜威名不让我走，他不让我考别的地方的学校，还有我妹妹，她太小，我不能扔下她不管。但是卫姐，你要是放边倾一马，我就和颜威名反抗试试。” “你爸真是……”老卫一个头两个大，脸色都变了，“行行行，我不上报了，你别跟你爸的意思走，到时候有困难给我说，我帮你解决。” 第19章骗名字大业结束 “好嘞！就这么说定了。”颜湘冲老卫眨一下眼。 前阵子颜汐的开学考成绩出来了，妹妹用实力证明自己的能力一贯很稳定，稳坐年级第一宝座，和她姐姐一个样子。 朱连霖说给妹妹庆祝一下，周五晚上在他家火锅店聚。 朱连霖也是三高的学生，比颜湘他们大一届，因为和秦效很熟，顺带着和颜湘几个也玩起来。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给开除了，三高保留了朱连霖的学籍，他还能参加高考领毕业证，但就是不能在校学习了。 其实这种事很常见，几个差高中之间经常流窜些差生，这个开了找人进那个，那个开了再找第三个。如果朱连霖再找一个别的学校接着上今年参加高考也就行了，但是朱连霖不想上了，家里人也没逼他，让他在自家火锅店干。 这事过去了将近半年，刚哥带头的小分队从一个校外人员，俩学习的，俩混日子的，变成了两个校外人员，俩学习的，一个混日子的。 混日子的欧阳夏天随时想突破自己的身份，转成第三个校外人员。 聚餐这天，颜湘听说课间操的时候胡轩腾又带人去堵边倾，这次的结果颜湘看边倾也看得出来。 边倾没有完全占上风。 颜湘给颜汐发微信问她想不想晚上和边倾哥哥一起庆祝你考第一。 颜汐:要！真的可以吗？ 颜湘:可以，你自己邀请他去。 然后颜湘就把边倾的名片推给他了。 于是乎，就变成如今这样七个人围一桌的局面。 “边倾，我的同桌。”颜湘给没见过面的两个人介绍，“朱连霖，满嘴跑火车的学长。” 朱连霖一点也不为跑火车这样的词感到无语，反而对他很受用，“前学长了，现在在家给火锅店打工。” 他说是这么说，现在他爸妈是处于一种撒手不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火锅店的各项业务都是他在管理。最近又打算开一家新的店，可谓是比上学还难。 “我刚转学来的。”边倾应。 边倾随意，手机微信页面就这么明摆着放在了桌面上，颜汐凑过去一看就向颜湘兴师问罪了。 “姐姐，你怎么还没告诉边倾哥哥实话呢。”颜汐指着自己的备注名，“边倾哥哥给我的备注还是《西厢记》的西。” 边倾难以置信地看着颜湘，“你名字也骗我？” 这个“也”字真是够魔幻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颜湘是个渣女。 颜湘咬了一口鱼豆腐，外边很软，里边却夹生夹得厉害，就吐到一张纸巾上扔了垃圾桶，“这个啊，当时你不是说《西厢记》来这吗？我就随便应了，哪能想到……”哪能想到还再见面呢。 虽然后来她也没有要纠正边倾的意思。 “别吃这个，还没熟，先吃羊肉吧。”边倾给颜湘夹了一筷子肉，“也真是绝了，认识这么久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颜湘只觉得好玩，乐了一通，其他人多多少少也都笑了，“湘是湘江的湘，汐是潮汐的汐，换备注吧我亲爱的同桌。” 边倾收回来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秒，眼底隐秘地暗了，然后点着屏幕把备注换了，又想到什么，问她:“你不会不知道我是哪个倾吧？” “这怎么能不知道呢，倾斜角的倾。”颜湘喝了口果汁说。 至此，颜湘的骗名字大业结束。 周末颜湘还是忙，转在各个学生家里和补习班之间，如补习时间长了还会被学生家长留下吃饭。 好容易挨到晚上，还给自家小朋友预科初二知识。 周末对颜湘来说有点难熬，白天不能补觉，晚上还要蹲颜威名，要是他回来晚了，颜湘一天就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赶去教课。 其实颜湘可以不必这么麻烦，她赚的钱够两个人的开销，但是她一直在存钱，一点一点地存了好几万了。 颜湘不知道存这钱有什么用，但手里有钱能让她安心一点。 星期日下午是带补习班的课。下课的时候颜湘看见职高的人给颜湘发信息说胡轩腾喊了不少人，扬言要给边倾个记性。 颜湘抓着手机打车往那地方赶过去。 那人发的信息是在半小时前，颜湘正上课手机关了静音没听见，还以为会迟但她赶到的时候还没开始打。 想必颜湘在职高的眼线报告得太tm及时了。 他们围边倾的道虽然偏僻不算荒芜到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还有几个小店还开门。 道上除了他们那伙没别的闲人，不知道是被吓跑了还是本来就没人。 初春还没来得及暖起来，风中还是有些冷。 颜湘窝在其中一个小店里买了包烟，问小店老板这群人到多了。 “有几分钟吧，刚才一直在对中间那男孩说什么，看架势一会儿就该打起来了。”老板说。 看来老板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没把打架斗殴当回事。 就像老板说的那样，那群人开打了。 颜湘之前从来只是听说边倾会打架，眼下总算是看见真的了。 刚开始上来几个人边倾还能应付的来，身手不错，可后来人一多…… 边倾右手握着左手手腕刚借力用右手手肘捅上一个人后腰，把那人顶趴地上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冒出来的一条腿扫到地上。 多亏了初春还是很冷，边倾穿得厚，摔这一下除了有点疼之外没别的伤出现。 边倾反应迅速，但抵不过人多，还没站稳就又被按在地上了。 他突然就不想动了，身体很沉，应该是有人压在他身上了，不断传来的痛感应该是有人打他。 他能感觉自己在坠落，太厌倦了，这种感觉太厌倦了，他想潜到地底，再没人看见。 他还有力气，也有感觉，但就是不愿意动了。 “够了吧。”颜湘叼着烟出来了，今天她上台讲课，身上是长风衣，里边套了白衬衫，稍正式的着装在这群学生里很显眼。 胡轩腾被颜湘从打边倾的人堆里捞出来，对颜湘的话当做没听见，在一边装聋作哑。 在场有人看见了颜湘已经停手了，愣怔地站着不动。虽然胡轩腾没说不打了，但颜湘的震慑力就是明摆着让人听她的话。 第20章很少见，但它就是出现了 “来点人，把他们扒走。”还在动手的人多，打架打得热血上头没注意到颜湘来了，要让颜湘一个个扒要扒到什么时候。 那些被扒走的人还在叽叽歪歪，嚷着你tm扒拉我干啥。 被人提示颜湘在这就住嘴了。 颜湘一脚踹上一个拳头扬起来的混子，他一个重心不稳摔进旁边两人身上，带的三个人都摔在水泥地上。 “我靠谁啊！” “谁他妈踹我！” 颜湘勾嘴一笑，橘黄夕阳打在她白皙的高鼻梁上，一明一暗两个光影硬是把她的冷线条都暖化了，但她很不羁地说:“你爸爸我。” 人都拉完了边倾还是背靠着墙不动，他头发有点凌乱，刘海挡住眼睛，看不清神色，前襟大开，一动不动。 颜湘看他一眼把边倾拉起来。 然后颜湘才看清他面无表情的脸，生气也没有，恼怒也没有。 胡轩腾冷笑一声说话了:“颜神你不是说不管吗？现在又是怎么个意思？” “欺人太甚了。几个人打不过他就召集一个班？”颜湘嘴里没有特别护短的意思，只是眼里很冷漠，扬着下巴抽烟，“这事本来就不怪人边倾，有空不如收拾收拾你的小女朋友，总往人家身边凑，被拒绝了还死缠烂打。算了吧胡轩腾，今年都该高考了，老老实实毕个业，多好。” 颜湘最后一句就是那么暗味，像是威胁了点什么，也像是就劝阻他一下。 她语调太波澜不惊，胡轩腾也把握不准颜湘的意思，也不敢瞎猜。 主席向主任上报的话就不是简单的事，更何况颜神在老师那边权威太大了，再万一她留了点证据…… 胡轩腾带着人走了，只剩他们两人还站在这里。 有春天迟暮的霞光从路面上照过来。 初春很少见到这样的黄昏，但今天就是出现了。一团一团的云堆在一起，如同火烧。 鲜红耀眼的太阳静谧在云上。 颜湘曾在一本摄影的书上看过，摄影界叫它“耶稣光”。 大气中有太多的雾气或灰尘，恰巧太阳光投射在上面，被分割成一条条的光。那光就打在边倾背影上。 颜湘转身看他，光从他身后切过来，看不真切。 颜湘手上的烟烧到尾巴，又换支点上，点完她又给边倾递来一根。 他没接。 “这两天你住哪？我送你回去。”颜湘说出口才猛然想起边倾离家出走的事怕没人知道。 他的私事被别人提起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生气吗？ 听到自己离家的事被人知晓，边倾转了转眼球看着颜湘，手指动了几下。 颜湘心想完了完了，把人给惹了。她走过来伸手帮边倾把刘海整好了，扬眼笑着，“你头发乱了，帮你理理。” 颜湘长得有点蛊系的味，哄人的笑让她演绎得勾人，看得边倾迈脚就走。 被无视了颜湘也不别扭，甚至双手上阵拉上边倾的胳膊和他一起走。 生怕被丢下一样。 然而边倾也没丢下她。 这一幕看得小店老板无语:原来是一家的…… 离家这几天边倾住在小酒店里，到了房间门口，颜湘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边倾拿出房卡准备刷门，颜湘眼疾手快抢下了，刷开门自己先进，还做主人般对边倾说:“进吧。” 边倾默不作声走来，颜湘把门关上了。 他开了个单人间。房间不大，投影仪的屏幕垂着，看来之前他有看电影消遣。 她希望边倾可以说点什么，他的状态不太对，不生气不恼怒，游离在边缘之外。 可这一路他都闭口不言。 “那什么。”颜湘把门卡插上，整个房间通了电，开了盏鹅黄的灯，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了，视野很好，能看到即将消失的黄昏和逐渐变红的云。 边倾什么都没问，但颜湘为了打破僵局还是解释，“我没有放任你不管。之前胡轩腾是让欧阳夏天来试探我的态度，我当时表达了不管的意思。因为如果我说管，他也不会罢休，只会暗地里搞名堂。敌在暗我在明，万一胡轩腾故意在我视线之外揍你呢？太被动了。” 边倾坐在离颜湘三米之外房间唯一的座椅上，手肘撑着膝盖，背弓着，有点颓。 “而且你也很厉害，一干几啊？之前几次胡轩腾都没占到便宜，你一个人都可以应对自如。”边倾低着头，颜湘就只好蹲在他面前哄他，“可这次人太多了，你一个人打不过，我才来管你了。” 颜湘轻笑，她没有哄过大人，但是颜汐那小孩倒是从小哄到大，“你是不是怪我来晚啦？” 边倾突然从座椅上无力地滑下去，长腿跪在地上，抱住了颜湘。 颜湘有点惊了，这么亲密的动作除了颜汐还没其他人做过。 边倾身体很重，从上而下压下来让颜湘直接跪坐在地毯上。 他的抱也很重，双臂紧箍着颜湘，颜湘的上臂根本动不了，像在宣泄什么。 颜湘知道边倾没有把全部身形压下来，但她还是有点费力地撑着上身。 边倾把下巴放在颜湘肩膀上，弄得颜湘肩膀连着脖子都酥酥痒痒，她的左耳挨着边倾温热的脸，热度从耳朵传过来。 窗外，是黄昏与夜的临界点，房间里一人被另一人怀抱。 边倾喑哑的声音响起，“没有怪你。你不用解释，你本可以不管我。” 明明风从窗外吹来的味道一纯不杂，可颜湘硬是把这句话听出腐烂的感觉。 他们不熟，认识没多久。可在这个对边倾来说崭新的城市里，能够依靠的人除了妈妈竟然只有颜湘了。 当原本作为第一支撑力的妈妈做了击溃他信仰的事情，他能依靠的只有颜湘。 边倾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抱的那么紧了，颜湘终于得空把胳膊伸出到他背上。 谁知边倾抱了半天像是才知道这个动作不太合适，匆匆放开了她。 “对不起。”边倾望着她说。 颜湘突然被放开，也不知道抚他的背还适不适合，但手都伸了一半，干脆就接着过去了。 第21章她接住了他的坏情绪 一只手撑地，一只手绕道他后面顺着他脊背摸下去给他顺毛，垂着眼看他发红的眼睑，“不用对不起，我怎么会不管你呢？颜神永远管你。” 说完这句话颜湘就看见边倾泛红的眼里一滴泪水凝成，顺着下睫毛落下来，她伸手接着了。 她接到了他的坏情绪。 随即帮他把还留在脸上的泪水也抹去了，又揉揉他的后脑勺。 边倾绷不住了，他从颜湘说出我没有放任你不管这句话时就再也绷不住了。 连着几天浑浑噩噩地存活把他的神经线绷得很紧，被一群人围着打时他发泄般地挥着拳头直到被打倒在地。 其实他还有反抗的力气，但在第二次倒地的时候他就不想反抗了。 就这样吧，什么后果也不管了。 然后颜湘出现了。 他都不想管了，有人却替他管。 “什么事，我们边倾委屈成这样？”颜湘问。 “离婚，爸妈离婚了。”边倾呆木地说道说。 颜湘又揉两下头发后收手，柔声细语:“我知道，我知道的。你爸妈离婚了，你妈带你来了这里。父母感情断了也是父母的事情，不该把这些事负担到你身上。” “不。”边倾否决，蹲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按着两边太阳穴，发出的字句凉凉的，“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这事儿边倾自己也是才知道的。 边倾和颜湘不一样，他出生在一个条件还不错的家里，谈不上有多豪但算得上中等偏上的阶级。 家里气氛也极好，除了妈妈常常出差不在家之外没什么让边倾感觉到难过的。 边倾算得上被宠大的，性格也养成这样张扬肆意的，从小学习算不上好，也没人逼他，堪堪考上个高中上。 父亲是个温柔的人，都说作为男孩子都会被父亲打，但边倾没有过，连挨骂都没有挨过。母亲很忙，工作的时候雷厉风行，家里却很少严肃。 如果投胎也是一门学问，那边倾研究得很不错了。 但是现在边倾才知道，成绩拉胯的他没有能及格的科目。 一个月前家里还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但突然有一天就变了。 父亲发现了边倾妈妈出轨，很多年了，借着不少工作出差的名义来这座城里找人。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边倾并不知道原因，只认为父母爱情走到尽头，离婚了，只知道原来温柔的父亲也会生气摔东西大吵大骂，母亲也会把工作上冷漠的一套搬到家里。 就这样，那个家庭分崩离析，边倾跟着妈妈来了这座城市找她的出轨对象。 妈妈骗了他，骗他说这是妈妈很好的朋友，妈妈离婚了没处去，就来这座城市找老朋友求安稳一段时间。 他信了，或者说他在自身难过的同时心疼妈妈。他理解，他理解刚离过婚的女人需要冷静，需要把身心都放松一段时间。这座城市虽然不大，但是生活节奏慢，很有人情味，也适合安抚情绪。 这些他都可以理解，他都可以支持，但他不能理解妈妈告诉他那个朋友要做他的后爸，不能理解妈妈婚内出轨多年。 第22章道德拆解 他怕妈妈难过，他怕妈妈从上一个感情里走不出来。然后他学着独立点，十八年没下过厨的人学着做饭，抢了一切家务活，装出一副开心样子只为妈妈也能感染一点。 然后妈妈以为他已经接受了新生活，把他的努力当做利用的源头告诉了他离婚真相并让他喊那个男人叫爸爸。 他的信仰，他的道德认知来源，他的妈妈，竟然是一场失败感情里的坏人，是敲碎他美梦的恶人，在一场法律认定的关系里出轨。 出轨之后还毫无悔过之心立刻和别人同居在一起。 他的认知崩坏，道德拆解，他逃离那个家，回避这一切。 至此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温润的父亲能大发雷霆，知性的母亲能冷漠至极。 这场感情就是一场儿戏。 妈妈是他的神明，可他的神明满口谎言。 “我妈出轨，出轨很多年，现在要和出轨对象同居。”边倾慢慢地说，他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向别人吐露心声，颤抖得不像话，双手捂脸，“可她是我妈啊……” 颜湘看着他，不用边倾做别的描述颜湘就知道这对边倾打击有多大，鹅黄灯光笼罩下是边倾疲惫的身影。 如果按边倾妈妈那天说的当时边倾已经离家两天，到今天就满一个星期了。 颜湘缓缓地说道:“边倾，你要知道父母的事我们无权干涉。我们生来就是父母的附属品，成长就是一个慢慢剥离的过程。你现在就到那个过程的节点了。” 边倾不说话了，他情绪失控过很多次，之前都是气愤和打架上头，只有最近才会显露出崩溃。 而这次还是在一个女生面前。 这时候清醒了，后知后觉地，知道有点丢人。 颜湘继续说，眼眸弯弯地，虽然边倾看不到，但她的表情还是格外柔和，“别给你母亲冠太多光环，她也是个普通人。光环是会圈住人的，当光环里的人做一点点不符合她人设的事情，追随光环的人很容易崩溃。当然她的做法固然不对，但是这个事实你改变不了，你也不用接受，就让它这么发展吧，只要不影响你自己的路就好。” 边倾和颜湘对视，颜湘瞳色太浅，像香槟酒把他浸泡在里面。 “边倾，没人应该影响你。”颜湘还是笑，“你这么肆意热烈，就该是自由的。” 这天晚上颜湘把他劝回了家，也是从这天后她和边倾的关系更进一步。 她再也不能说彼此不熟了。 把人哄好了颜湘庆幸还好边倾遇见的不是更难过的事情。 胡轩腾也没找过边倾的事儿了，校园里渐渐开始传胡轩腾因为找再多人都打不过边倾，只能彻底放弃。 边倾又小火一把，又越来越多的人喊他倾哥。 回家第二天老卫训了边倾。 其实也不算太凶，家庭原因的事情老卫还真不好说什么，总之就叮嘱他别让家长担心，这次回家也是他自己想通了，就老老实实地，别搞幺蛾子了。 “不是。”边倾说。 第23章传言有误 老卫差点火挑眉毛，这孩子怎么还犟，“什么不是？好好在家不行？！” 边倾直视老卫，眼神坚定，“不是我自己想通的，是颜湘，她劝我回去。” 那天边倾实在是情绪有点崩，颜湘说的话一下子就把满的火药库给点了。 颜湘劝她的话其实边倾没太大认同感，只是颜湘想让他回家，他就回了。 他回了家，但和母亲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他能感觉到母亲刻意的讨好，但他接受不了。 “是颜湘？”老卫惊诧，“她个帮你逃课的竟然还劝你回家了。” “啊，老师你知道啦？”边倾讨好地笑笑，“卫姐你别为难她，是我要她带我逃课的” 老卫看见这个与颜湘如出一辙的笑，太阳穴那两块就突突地疼，“我为难她？她还威胁我别把你逃课的事上报，不然就……”老卫想起颜湘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没说下去。 边倾嘴唇微张，但什么都没应，手指无意识地抠手心。 颜湘照常睡了一上午，第四节课醒的时候边倾还阴阳怪气地:“嗬，睡神醒了？不困了？” “不是不困了，是该吃饭了。”颜湘还懒洋洋地在桌子上趴着，“咱们东食堂二楼的拉面超级好吃，你还没吃过吧？” 边倾随便拉了本书挡着玩手机，估计看见了什么段子瞎乐呵，“啊，拉面啊，是没吃过。” 三高食堂内部被大楼梯从中间分两部分，被三高学子称之为东食堂和西食堂。 颜湘说得那个窗口面食做得很筋道，广受欢迎，它开业的时候窗外的人不亚于边倾和颜湘刚在这所校园里出现时到一班走廊上观望的人。 颜湘问:“想吃吗？” 边倾答:“那你都说了，肯定吃啊。” 于是颜湘拿笔懒洋洋地戳边倾的前座，“下课了跑快点，去东食堂拉面排队。” “啥！”欧阳夏天一脸懵，“颜神你不爱我了。” 颜湘扯嘴，收了笔在指上转一圈，“儿子，爸爸实话告诉你，你是我寒冬腊月在家门口捡的，看你冻得太厉害希望你以后都温暖地度过一生给你取名叫夏天。所以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没爱过你，反而因为你太能吃我还有点恨你。你就看在这么多年养育之恩上，跑快点。” 这段时间边倾融入这个小团体，吃饭什么的都四个人一起。 边倾正在喝水呢，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费半天劲才把水咽下去。 “卧槽！”边倾终于能说话了，这一声底气十足的卧槽也不知道是表示对颜湘的震惊，还是对自己刚刚生死一线后死里逃生没被呛死的惊吓。 欧阳夏天不服，在一边炸毛了，“颜神你不能把朱连霖的屁话记这么清，我真是服了，朱连霖那嘴怎么这么欠呢？颜神你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 朱连霖第一次拿欧阳夏天名字这么开玩笑的时候气得欧阳夏天想去改名。 颜湘摆摆手，颜神专治各种不服，“那你说，朱连霖有什么好的地方，我学习学习。” 欧阳夏天下意识张口反驳，竟然想不出一星半点儿朱连霖这个狗比有什么好，在颜湘理所当然的眼神里败下阵，啥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妥协，“行行行，我跑还不行吗？” 颜湘满意地点点头。 边倾看见秦效也转过头想说什么，突然就想起上次在火锅店里的事，“哎秦效，颜汐小朋友怎么这么黏你？上次火锅店我看她都快跟你寸步不离了。” 颜汐喜欢秦效很多人都知道，颜汐偶尔来一次颜湘学校都缠着秦效，也听秦效的话。 这是除了颜湘其他人都没有的特权。 “我们羡慕不来的。”欧阳夏天噘嘴，唉声叹气地，“颜汐喜欢像秦效这样的温柔干净的男神。” 然后就阴转晴，拿书挡在自己嘴边不让别人听见，眯缝眼睛，贱兮兮地说:“想不想听我们秦效男神的八卦，当初给咱们秦效表白的女生可是跟你有的一拼。” 边倾眼神亮了亮，“秦效有女朋友吗？” “没有。”秦效说。 边倾惊了，“你竟然没有？你都没有？咱们几个都没有？这地风水不咋地吧。” 欧阳夏天冷漠地点点头，“没错，不光咱们四个，朱连霖和江鑫刚也没有。” “咱们是铁光棍组合吗？”边倾吐槽。 颜湘笑了，“你去，你去喊一声我要找对象，一个连都能冲过来，你还歹给她们排个号。精心物色一番就能成功从铁光棍组合里逃脱。” 边倾表示我还是继续当组织里的好干部。 交流半天，颜湘感受不到边倾回家之后是哪种情况，又闹别扭了吗？和解了？还是不交流了？ 颜湘给边倾发了个微信。 颜湘:昨晚上，还好吗？ 颜湘没说的那么清楚，但边倾明白的。 她看见边倾查信息时眉微微蹙着，点了几下屏幕后颜湘收到回复。 边倾:不怎么样，我只是回了家。 看来僵局还未打破，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没人能知道会如何发展，只能是当事人自己去摸索。 下课铃刚响，欧阳夏天嗖一下就窜出去。 等颜湘，边倾，秦效三个人走到东食堂二楼，欧阳夏天已经买完了四份拉面，就坐在离拉面窗口最近的位子上，颜湘他们一下就找到了。 但是四个人的位置是分开的，两个两个地在不同的桌子上。 “我先端了两碗过来占座，本来想占一张桌子的，但再端两碗过来发现有人占了。”欧阳夏天解释。 欧阳夏天还没说完，对面导致他们不能做同一张桌子的两个人看见是颜神和一挑十几的边倾，说:“不如我们换过去吧，你们四个坐一块儿。” 欧阳夏天摆摆手，筷子夹起面就吃了，“嗐！没事，就这么坐吧，吃个饭而已。” 颜湘被欧阳夏天拉来一起坐，边倾和秦效去了另外一张桌子。 相隔几米。 欧阳夏天喝一口汤，五指拢在嘴边靠近颜湘说:“颜神，我听人说传言有误，当时可不是倾哥一干十几二十几啊。” 第24章你怎么能拿这事骗我呢？ “是吗。”颜湘无动于衷，看来欧阳夏天今天搞这个小动作是为了向她确认这事。 这个话题她不想多说，静静吃面。 她吃得慢，欧阳夏天几口下去半碗颜湘也没挑几根。 欧阳夏天特意味深长，“颜神，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我都知道了。是你出面胡轩腾才罢休的，对不对？” 颜湘挖了勺汤吹得不烫了才慢慢喝，“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 “骗子。”欧阳夏天很不服气，“这事怎么你还骗我呢？颜神你是真的不爱我了，连我都被瞒过去了。” 颜湘损他，“你演技不行，怕你瞒不过去。”颜湘拍拍欧阳夏天臂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靠不住啊。不对，你四肢也没多发达。” 欧阳夏天袖子一撸，胳膊抬起来一使劲，手臂上肌肉青筋暴起，“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啊颜神，我脑子是不不过你，肌肉还是有的吧。” “肌肉比不过江鑫刚，打群架比不过我。算了，这么说就是满级选手的降维打击，我就不欺负你了。”颜湘两根手指轻轻往欧阳夏天伸出来的上臂肌肉上一掐，疼得欧阳夏天龇牙乱叫。 颜湘吃得差不多了，正想从兜里拿纸巾擦嘴，身后就伸出一只手递给她纸巾后顺手把她碗给收了。 不用回头，看见深蓝色的卫衣袖子颜湘就知道是边倾。 “哎你拿我碗干嘛？”颜湘站起来追问。 边倾不理她，只管迈着长腿走到餐具回收处。 “都吃完了就走吧。”秦效跟在边倾后边，似笑非笑地回头对颜湘说。 颜湘眼神暗了暗。 到了月考这天，颜湘独特的卷子也是随班里人发放的，老卫说是为了保持成绩的最真实性，毕竟颜湘自己拿试卷的时候多多少少能看见题。 一班还是像开学考那样一列不动，旁边一列前挪一个位置转过去趴自己桌子上写。 颜湘不动，边倾就是那列需要挪位置的。 边倾震惊了这个学校的考试方式，“都不分考场吗？就这样考？” “方便你抄，这还不好？”颜湘一手支桌子一手转笔，第一场考语文她没时间睡觉，只能趁考完的二十分钟课间睡会儿了，导致她心情不怎么样，“不过呢，你也抄不到什么好的，班里人都不热爱学习。偷瞄秦效的吧，老卫盯秦效盯得紧，不容易抄，你要小心点。” “哦，我不抄，随便考考得了。”边倾没有文具，手上唯一的笔还是借颜湘的，这笔已经在边倾那待了一个多月，“那你呢？” 颜湘乐了，笑得肆意，“我也自己写啊。” 前边老卫开始传卷子了，两人也就不说话了。 颜湘这排的卷子传到秦效那边就没了，颜湘等着老卫把自己要写的一中的试卷给她。 边倾左看看右看看，全班的卷子都发完了，只剩下他同桌没有卷子，也没有准备要的意思。 顿时他就火了。 他同桌虽然是个校霸，上课睡觉看小说，但她还有在补基础毕竟她上课经常整理初中的题目。 第25章两团火的相撞 怎么能不给人发卷子呢？ “老师，颜湘还没有卷子。”边倾转过身举手向老卫示意。 此话一出全班的目光都落到他这边，颜湘也面露疑惑，然后才想起来这个虎子从来不知道自己成绩什么样。 全班爆笑。 一向沉稳的秦效都笑得不行。 老卫拿出一中的卷子给颜湘，“边倾同学，我虽然很理解你是新转来的不知道情况，但还是很想嘲讽你。你知道你们尊称的颜神能考多少分吗？人家上学期期末考试，全市的文科第一，超第二名十几分。颜湘做你这套卷子你信不信她能留个四五十分钟睡觉？” “卧槽！”边倾连被嘲笑的尴尬都没有，直接惊呆了，“卧槽……” 老卫一巴掌拍他背上，“脏话收一收。”说完回讲台监考了。 颜湘接过卷子就开始写，她习惯先写阅读，等卷子后面所有的题都答完再去补前边的几道费事费力还分值不高的论述类文本阅读。 另一边边倾这卷子是一点也写不下去了，他想说点什么以表示自己的震撼。就三高这么个学校还能有全市第一！还是他的同桌！ 可是现在开始考试了，有话说不出啊啊啊啊！ 颜湘看他下巴放卷子上表情痛苦地半天都不动，敲两下桌面示意他赶紧写题。 边倾终于熬到老卫单独把颜湘的卷子也收了就开始咆哮，“卧槽，学霸竟在我身边！” 这话让欧阳夏天一下子回想起边倾的丢人瞬间，“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喊她颜神，就因为她是学神！” 边倾一手指向颜湘，还是难以置信，“她告诉我是因为她会打架！” 颜湘扒拉了下自己的记忆，她和边倾聊这个话题的时候是利用了边倾说出来的前提条件，但她本人可没说因为打架。当机立断给边倾下认定，“不，我可没说，别瞎给我盖帽子。你自己这么以为的。” “骗子。”边倾总结。 欧阳夏天跟找到知己一样泪眼婆娑地握住边倾的手，“终于有人有跟我一样的思想了，真想让那些追捧颜神的小粉丝们看看他们颜神的真面目就是个大骗子。” 颜湘懒得和他们计较，整整校服袖子趴下睡了，边倾拿上颜湘的杯子去给她接水。 边倾喝水喝得勤快，每次接水都带上颜湘的杯子，颜湘的水杯这一个多月几乎都是他包了。 颜湘这段时间和边倾混的多了，知道自己和边倾看起来都很拽，但是他们拽是不同的。 颜湘的张扬和拽是源于她对周围一切事物的不重视，对一切抱着无所谓你随意的态度，所以她拽，因为她无所不惧。 而边倾不一样，他就是对周围环境太过在意，他像是怕了有什么改变就把自己套在拽的壳子里，满脸写着我不好惹别轻举妄动，敢惹我你就死定了的拽。 所以当初边倾妈妈的变故对边倾影响很大，本质上那件事已经不在边倾可以接受的改变的范围里了。 她和边倾不一样，但确实是两团火的相撞。 第26章这是个好问题 中午吃完饭欧阳夏天去缠秦效让他给自己抄下下午的英语。 于是颜湘和边倾两个人上天台上抽烟。以往都是要么欧阳夏天和他们一起，秦效不抽烟在一边看着瞎聊。 单独两个人一起抽烟还是第一次。 边倾今天穿的很正经又有点禁欲的味儿，黑色的丝绸衬衫垂感很好，边倾肩宽撑得起来。 就这样一件衣服引来不少校内女生关注，甚至有和颜湘还搭得上话的问颜湘倾哥喜欢喝什么，想给今天这么帅的倾哥送水。 颜湘没搭理。 这点颜湘觉得自己和边倾还是像的，自己因为周末给人补课，穿得正式一点看起来像个样子，而边倾的衣服恰巧也很多不像是这个年纪高中生穿的。 “我有个问题。”边倾磕了磕烟灰。 颜湘吐一口烟，“嗯？” 边倾困惑地说道:“你学习这么好，为什么上课整理初中的知识点？” 颜湘白他一眼。 智商真是硬伤。 “倾哥，鄙人好巧不巧有一个上初中的妹妹，你猜我整给谁的？” 边倾“哦”了一声。 半响他又指着周围的小垃圾桶，不解道:“为什么天台还有迷你垃圾桶？方便咱们磕烟灰扔烟头吗？” “对啊。”颜湘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这天怎么这么灰？要下雨啊。来，颜神给你科普一下烟灰桶的由来。” 边倾当真还就凑过去，准备认真听一所高中里还能有专门给学生提供烟灰垃圾桶的光荣历史。 颜湘眯着眼看他，从容地说:“真相就是——学长学姐们流传下来的。” “草！”边倾又被骗了。 颜湘轻笑着，“真的是流传下来的，不过后来被拆过一次，又被不知名的三高民间组织给悄咪咪安上了，所以这些小垃圾桶看着长得不一样。” 天台很大，小垃圾桶也多，形形色色的样子都有，立在地上的，挂墙上的，钉墙上的。不过最多的还是挂在栏杆边的，这样抽烟还能看看校园风景，挺惬意，也很大胆够刺激。 这块说上来还归学生会管，两天一次卫生部亲自上来打扫卫生倒垃圾，从没假手于人。 话说回来，边倾问了两个问题肯定都不是他真正想问的。 来这这么多次了，第一次都没问为什么有烟灰桶偏偏单独和她来问了。 是属于没话找话，有想问的东西不敢说。 颜湘烟抽完了，没抽第二支，她没烟瘾，只是来这么一支能让她放松会儿。她又不能醉酒，醉了颜汐没人管，就只能抽抽烟了。 “边倾，你有什么想问的直说，看得我都难受。”颜湘背靠栏杆，校服拉链开着，会偶尔被风吹起来。 边倾抿了下嘴唇，把自己小半截没抽完的烟也给灭了，“我直说了。颜湘你为什么来这？成绩这么好不至于来这种地方，额，我也没有说三高不好，只是你搁不住。难道中考失利了？中考出事了有一科没考？” 她为什么来这？ 这是个好问题，很刁钻。 第27章学神为什么在三高？ 甚至边倾可能认为自己问得太突兀不够礼貌，还给出了两个很合理的解释任她不想正面回答的时候挑。 他没有真的要颜湘必须回答他正确答案。 “不，中考我是全市第一。”但这次颜湘却不想骗他了。 一直以来都有人好奇她问什么来三高，虽然没什么人问过但颜湘知道他们好奇，还在贴吧盖过颜神为什么来三高的楼。 江鑫刚是唯一问的人，当时她怎么对他说的？ “三高是唯一一所能走读的高中，别的都不行，我一上学颜汐怎么办？” 三高不是最差的，但是除了那两三所最顶尖的高中之外，其他高中混都半斤八两，生源大家都彼此彼此，教学也就凑凑活活。 三高还算得上条件很好的二类高中了。环境设施都不错，奖金给的也丰厚。 “我直系亲属，我法律上的监护人，名义上的父亲，也就是颜威名，收了三高的钱，而且三高承诺每年国家奖学金，省奖学金和学校里自己备的都给我，而实际上都打到颜威名卡上。他就这样把我卖给三高了。”颜湘说完故作神秘地把食指放在嘴唇上，邪笑着，“嘘，你要保密，这事的真实原因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就连刚哥都以为是因为我要照顾颜湘才上三高这个唯一走读的学校。” 边倾真的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时感觉到操蛋，骂了一句，又拿出烟准备抽。 颜湘一把按住他掏烟的手，“别抽了，该午休了，回教室。” 然后又安抚他一样地拍拍他肩迈脚先走了。 边倾看着颜湘校服背影，手腕处露出来一小节白色腕骨，突然就更不爽了。 从他们来到这里开始就不断有别的目光瞄过来，有看他的，但边倾知道更多的是看颜湘的。 他同桌像云端的光，干净热烈，肆意妄为，仿佛生而如风。即使有颜神的威名在外，啊不，换个词，她爸叫颜威名虽然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但同样的音让颜湘听见肯定不好受。即使有颜神的尊称在外，也是个好脾气，没见她和谁生过气闹过别扭。 家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有什么事，独领妹妹长大，不仅如此还是个学霸。 为她打抱不平地骂两声，她还反过头来安慰你。 这样一个人怎么让人讨厌起来。有句话说的对“当你对一个人了解过多，还怎么把自己当客观的观众呢？”边倾真的觉得此时此刻他不可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思维还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上。 边倾快步追上去。 颜湘感到有一只手很用力地揽过她的肩往手主人怀里带，护着她跨过天台和楼梯之间的高门槛儿，往楼梯那边走，“没事，你在哪学习都差不了。三高又玩又能学习的，不比那死亡一中轻松啊。不像我，我之前上的高三，成绩太菜我妈要我重读一遍，可是就我这样重读一遍又能怎么，还是这个菜样。” 颜湘听出来安慰人的意思，一巴掌拍到揽自己肩膀的爪子上，把人拍跑了，“那你就学习呗，别白费这次重来的机会。” 第28章绯闻？他们没谈？ 边倾愣了愣，敛起笑，神色也没了玩闹意味。 到了晚上灰了一天的天空终于落下雨，攒了一天的雨声势浩大，教室里同学纷纷发愁没拿伞怎么回家。 等到放学，同学们在教室里打电话的打电话，借伞的借伞，颜湘直接背上包就走。 欧阳夏天和秦效也没有要等雨停的意思，边倾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期间有女生问他要不要一起打伞回家边倾也拒绝。 外面漆黑一片，雨势大得振聋发聩，教学楼一楼大厅站得都是人，有打着电话要家长来接的，有家长东张西望喊自家孩子名字的，惨白的白炽灯打得光线更显凄惨。 有伞的同学先行一步，还有没伞得披个外套冲到雨里面。 一片都是乱糟糟地却不惹人烦，少年人凑在一起就算是被雨困也是热热腾腾的气氛。 但有一个地方除外。 颜湘一眼就看见熙熙攘攘的大厅有一块人很少的地方，江鑫刚手里的大伞伞尖点地，旁边是朱连霖。 刚哥一副大佬样子没几个人敢靠近，朱连霖身为前三高学子有不少跑火车跑来的朋友，和几个老朋友有说有笑的。 边倾看见后顿时就明白了，有人来接的。 颜湘他们迎过去，朱连霖看见了笑着说接的人到了，先不聊了有空约。 周围学生早就注意到刚哥的身影，虽不敢上前，但还是留在这里吃瓜。 能让刚哥过来亲自接的人，一定是他们颜神。 果不其然，他们没有白等这么长时间，颜神一下来刚哥接上她就走了。 三高校内还有不少很苏这对cp的人，霸气侧漏混道大佬和高智商美艳学霸，很可！ 欧阳夏天和边倾靠蹭颜湘和秦效的光得到了一把伞。 前边颜湘和江鑫刚打一把伞，朱连霖和秦效打一把伞，只剩下欧阳夏天和边倾两个落单的。 欧阳夏天没敢让倾哥打伞，即使自己比边倾矮点，打伞高度要上调让他很不习惯也没敢提要求，看着颜湘和刚哥的背影突然就问边倾:“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就颜神这样级别的女神，喜欢她的人能挤满一个班却没几个追她的？” 确实奇怪，按理说颜湘的行情不应该比边倾的差，但边倾还真没见过颜湘的追求者。 “为什么？” 欧阳夏天朝前边努努嘴，“喏，就因为着，因为我们刚哥。” 风撩起来边倾的刘海，能看到他的眉是皱的，但欧阳夏天个粗神经没注意，他也没盯着人脸看的习惯。 边倾搓了搓指关节，脚下一个没看踩进水坑里，泥水溅了一裤脚。 边倾“嗯”了一声，别的也没说，心里乱糟糟的。 欧阳夏天笑起来，是那种看见老朋友之间传绯闻感觉很搞笑的笑，“颜神传的绯闻里最火的就数和刚哥的了，刚哥这么一出马，把颜神的桃花全杀死完了。” 听见绯闻这俩字，边倾才开口说话，只是这嗓子哑得边倾自个都有点不自在了，又清清嗓子，“绯闻？他俩没事？” 第29章赶着的单身主义 徒然上次聊过对象的问题，但颜湘和江鑫刚的校园传说实在是太多了，即使边倾知道他俩没谈，但万一俩人只剩一层窗户纸了呢？万一俩人青梅竹马不差那名分了呢？ “多少年老朋友了，要谈早谈了。”欧阳夏天现在和边倾也熟，有些话就没藏着掖着，“他俩认识歹有七八年吧，铁子都快成不锈钢的了，也就三高的人跟咱们不熟，乱传什么黑道混混和美女学霸的爱情故事。你看咱们几个熟的，啥时候开过他俩玩笑，没那回事儿。” “而且，颜神家里是有点……颜神忙，没心思谈恋爱，之前聊的时候谈过这话题，颜神妥妥的单身主义者。”欧阳夏天补充道，“敢情别人单身主义是被动的，我们颜神是赶着上去。” 边倾见欧阳夏天都说到这了，想起中午颜湘说她混蛋老爹的事，顺势就问了，“颜湘家里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要是让欧阳夏天知道颜神给他说过自己为什么来三高的事，欧阳夏天都能喷他:你比我知道的还多这话你问我？ “我不知道。”欧阳夏天照实说，“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我了解的也就面上能看见这些，其他的也不好向她本人打听。交朋友嘛，就图个乐呵，揭人伤疤的事合不来。她什么时候想说我什么时候听，她一直不说也不耽误情谊。颜神要是有事我就上，没事就陪她乐，帮忙看着点颜汐，别的做多了就过界了。” 兴许欧阳夏天很在意颜湘这个朋友，聊到这边倾都能听出来这小子语气浑然不像平日的插科打诨模样，话也说得多。 “要是具体的，估计要问刚哥了，毕竟他和颜神认识久了，能知道的多点。”欧阳夏天小声说，“不过问了也白问，刚哥不会说的。” 边倾心想我当然知道刚哥知道的多，当初江鑫刚翻墙进三高医务室看颜湘的时候看见颜湘躺床上一动不动差点要打120，被边倾拦下来说她在睡觉才罢休。 后来他俩聊的边倾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一点，什么她家里追债啥的，在外边也听不太明白。 他也知道问刚哥他肯定不会说，当初就是把他赶走了才和颜湘商量的事，又不会一时半会儿改主意。 秦效家长每天都来来接他，今天也一样。家长看见自家孩子有伞打心安起来，赶忙谢谢朱连霖，又怪保安放了几个家长一看场面太混乱就不让家长进了，要让孩子淋了雨感冒了咋办。 朱连霖只笑着说不客气。然后又回到颜湘那群人边上了。 颜湘自然没人接，边倾也没。欧阳夏天个不学习天天打诨的在家不挨打就谢天谢地还求什么有人接送。 三个人一块儿上了江鑫刚的车。 颜湘把伞在外边抖了抖水才放进来，春雨贵如油颜湘今天是没感觉，只感觉冷嗖嗖的。 江鑫刚坐上驾驶座，安全带一拉扣上了。 欧阳夏天坐了副驾，颜湘、边倾和朱连霖一块儿挤后座。 第30章这小心思使得 雨大，这会儿有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堵得慌。偏偏江鑫刚车停得比较靠里边，看来是属于来得早的“家长”，车走一步停一下的。 “谢了刚哥，特意来接我们。”边倾说，他和颜湘中间隔了个朱连霖。 这几个人里没人说谢谢，说了反而生分。边倾就不一样了，他和颜湘也就认识了一个多月，俩月都不到，和江鑫刚朱连霖要更晚一些，不说不合适。 “谢谢刚哥！”颜湘跟了一句。 朱连霖嘴快，“感谢江大佬百忙之中还来接我们，小人受宠若惊。” 欧阳夏天接着。“我要是不说是不是显得我不合群？” 江鑫刚发单手开车，弹了欧阳夏天一个栗子，“得了吧你们，都寒碜我呢。我这算啥，没看人秦效的面多大，就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距离人朱连霖就亲自爬过来送，最后了还要我给送回火锅店去。” “要这么说人朱连霖面最大，还会麻烦刚哥了。刚哥下回你就派一小弟来别亲自动身了。”颜湘一摊手，食指松松垮垮地指向朱连霖。 朱连霖是个人精，颜湘刚刚跟的那一句“谢谢刚哥”就是想表达边倾和他们不是啥外人，都朋友随意点。他不费一秒钟就反应过来，立刻也追加一句。 他们在学校的四个人还好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容易混熟。这两个校外的就不好办了，想要关系更近点还差个火候。 朱连霖店还开着，江鑫刚就先紧着他送，省的耽误生意。 “边倾你住哪？等会送完朱连霖我看看是先送你还是先送欧阳夏天。”江鑫刚说。 边倾说了个地。 边倾琢磨了会，又说：“要不先送颜湘回去？” 江鑫刚没说话，他知道边倾这样考虑是正常一个男生的思维。女士优先嘛，更何况是这样的雨夜，女孩子回家晚不安全。 虽然如果有哪个倒霉催的欺负颜湘去了，那一定是那倒霉蛋儿更惨。 而江鑫刚先送颜湘也是因为颜湘家庭是几个人心照不宣的禁忌，几个人中除了江鑫刚就没人知道颜湘家具体在哪。 “不了，先送你们。”颜湘捏着鼻梁，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感觉边倾想挤到自己生活中来，她并不想这样。 边倾隔着朱连霖问颜湘：“为什么。”他话里疑问的味道很少，更多的是质问。 这让颜湘加重了自己的判断。 适逢其会，朱连霖的店到了。颜湘没理边倾，从两人一开始的对话，颜湘都没正眼看他。朱连霖店一到，颜湘就要下车给朱连霖让道，颜湘下车和江鑫刚对视一眼。 在边倾以为颜湘要回车上的时候，颜湘手一扬把门拍上自己走了。同时江鑫刚发车。 颜湘和朱连霖打一把伞走到店里。 朱连霖打趣她，“怎么，新同桌看起来对你很好奇啊。” “没有的事。”颜湘捏了下衣角，打着伞还是有雨飘进来，校服角都潮了。 朱连霖是打死了不信，他火车侠信了就有鬼。他碰上个什么事都凑热闹喷两句，好容易逮住颜湘的情况就不可能放过，“啧，颜神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怎么这么重色轻友呢颜神？人家刚才还问你家在哪呢，这小心思使的。” －－－－－－题外话－－－－－－ 嘻嘻，突然看到有人给我投了推荐票，好开心。 第31章送你上学 颜湘不理他，知道站着就是让人说的，拿了他的伞就要走。 “颜神。”朱连霖喊她。 她回头。 朱连霖站在火锅店后门柔和的灯下，流氓似的笑一下，“我感觉边倾人还挺好的。” 边倾人好不好，颜湘还能不知道吗？ 颜湘回到家的时候颜汐已经到家了，颜湘问她淋雨没，她说没有，是江鑫刚哥哥接的。 这让颜湘挺意外，刚刚在车上江鑫刚也没说这事。 颜汐缠着颜湘要给她表演新学的曲子。 在能照料自己和颜汐之后，又攒了点积蓄，颜湘就给颜汐报了个乐器班，学笛子。 颜湘自己身无长处除了学习打架耍酷啥玩意不会，倒是觉得妹妹应该学点什么，小女生嘛，会点乐器可太讨人喜欢了。而且颜湘也不想让颜汐和别人差点什么。 小孩也挺喜欢这个，学的认真。 别家的小孩学了东西都迫不及待给家里人都展示一遍，颜汐却只能展示给姐姐。 颜威名很多年没和颜汐说上一句话，他回来颜汐睡了，早上颜汐走颜威名还没起床，俩人碰不着。这点颜湘还是很满意的，要不然她指定给颜威名找点什么乐子。 第二天颜湘带着颜汐下楼的时候，看见边倾骑着辆崭新的薄荷绿电动车在楼道口等她。 颜湘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差点以为自己是想小时候那样被闹钟吵醒后关了再睡，顺势做的爬起上学的梦。 “这什么情况？”颜湘问。 边倾看见她俩出来就下车了，他戴着个黑色头盔，递给颜湘一个白的，给颜汐的是个粉色的小号儿童头盔，“这不明摆着吗？送你们上学。” 颜湘笑了，也没问他哪打听的自己家地址，跟昨晚上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边倾把车一转颜湘才看见车前边还放了个小椅子，看样子是给颜汐坐的。 颜湘帮颜汐把头盔带好了，也没跟边倾客气，让颜汐坐前边，自己扶着边倾的肩一跨坐上后座。 坐好了边倾手腕一拧，出发了，“先送妹妹吧。” 颜湘说:“行，我给你说路。” “以后就晚二十分钟起床，我都送你们。”下过雨后潮湿的风裹着边倾的声音，听着不太真切。 颜汐的甜声很惊喜，“真的吗！” 边倾乐了几声，“真的。” 颜湘也没说话，边倾那句“以后晚二十分钟起床，我都送你们。”没给人其他的任何选择。 强势的温柔。 不管昨晚上颜湘怎么阻止边倾，他还是参与进来自己的生活。 到了颜汐学校门口的时候学生人还很少，本来颜汐根据颜湘的时间点来学校就已经很早了，今天坐着车来就更早。 颜湘买了三杯豆浆，给了边倾颜汐一人一杯之后让颜汐自己去买的别的吃的。 初中门口有不少早餐店和小推车，颜汐自己跑着去买饭团了。 颜湘扎开豆浆开始喝，也没有要去买别的饭的意思。 “你早上不吃别的？”边倾问。 颜湘瞥一眼他，“啊。” “好家伙，你一天就吃一顿饭！”边倾无语。 第32章脾气还挺差 颜湘早上习惯就喝点什么，中午在学校吃个饭，晚上就不吃了。 学校里很多女生都不吃晚饭，权当减肥，颜湘不吃边倾也没当回事。颜湘挺瘦，身材不错，应该是平日里保持出来的。 颜湘又是一声“啊”。 边倾没脾气了，自己不理人跑去给她买手抓饼了。 颜汐咬着饭团回来了，颜湘给她交代了一下昨天数学题，要她好好听涉及知识点杂又跨度大的数学例题。 “这方面还是要多练习，虽然题不常见，但一出就是难题，更何况初中不常见高中还是经常用。”颜湘对妹妹学习情况盯得还是紧，妹妹也聪明，一点就透，“同时还要反应够快，当你发现一道几何题用几何知识解不出来的时候就立刻换思路，代数，尤其是设x都要想起来用上。” 颜湘看边倾回来了，捏了下颜汐的脸，让她去教室。 边倾看见了也想捏，颜汐不给，跑了。 颜湘笑趴在电动车扶手上，脚没个注意，差点把车笑趴，边倾赶紧扶住然后默默地看颜湘还是没心没肺地笑。 边倾没理由反驳说你别笑，只能摆摆手让她做后边去，准备骑车去学校。 颜湘丝毫没有蹭车的自觉，坐后边笑得鼻尖都要砸边倾肩膀上，“边——边倾，正常正常，别放心上，她男神秦效都没捏过她脸呢。” 听出来她能正常说话了，边倾把手抓饼袋子用手指勾到后边，“笑够了就坐后边吃吧。” 颜湘拿过来摸着就不对，打开一看——里边鸡蛋香肠鸡柳培根啥都有。 “倾哥，这玩意能吃完吗？”颜湘咬了一口。 边倾眼里流露笑意，“怎么不能？慢慢吃。” 颜湘低头咬手抓饼，看见这少女心的车色，调侃道:“你怎么弄这么个颜色的车？太少女了。” “关你屁事，吃你的饼。”边倾不可能说是因为觉得颜湘白，配薄荷绿一定好看才买的。 颜湘还真就不管他车了，心里吐槽这饼怎么可能吃的完。 结果那饼还真就吃到上午第二节课，颜湘才把最后一口咽肚子里。 这导致颜湘中午就没吃饭，念叨着不饿趴桌子上睡了。 上英语课的时候老师台上讲着节日类作文，欧阳夏天台下给颜湘发信息。 欧阳夏天:颜神颜神，想知道昨晚上你提前下车的后续吗？ 颜湘:不太想知道，谢谢。 欧阳夏天:倾哥生气了。 颜湘:…… 颜湘:？ 欧阳夏天: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感觉他生气了，不对，是我和刚哥都感觉他生气了。 欧阳夏天:我有幸看到过倾哥被胡轩腾找事时反击的尾巴，那个气场那个眼神，就跟昨晚上差不多。 颜湘:啧，脾气还挺差。 但颜湘今天见他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让颜湘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惹了边倾。 边倾这种实干派的人，一旦有事就不会憋着了。 实在是憋着的情况，颜湘只知道他生他妈的气，舍不得冲他妈撒火，自己跑出来憋好几天。 第33章你俩什么情况？ 欧阳夏天:倾哥还向刚哥打听你家住址来着。 欧阳夏天:可刚哥没说，还打趣倾哥说他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有人能把你逼到落荒而逃的地步。 颜湘:……闭上鸟嘴。 欧阳夏天:今早上车子棚那有人见倾哥骑车带你，如实招来吧颜神。 颜湘手机一关，捞了本文言文专项练习开始写了。 她心思有点乱，适当做些题能让她安静下来，就像小时候看书式安抚自己情绪。 可能是颜湘真的对古文不感冒，一篇古文写得很慢，看着白纸黑字一大片古代文人留下来压榨后人的精品她只感觉无味。 做完颜湘拿红笔边对照答案边标记重点。 笔记也标完，一得空颜湘又开始乱想。何止是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的反常，一天课下来边倾神经兮兮地没玩手机，也没睡觉。抓着数学三角函数公式开始背，背完就用，用还不会用，笔记本往颜湘面前一摊，“我投降，真服了，这地方咋看出来它要用s=1/2acsinb，用别的不行吗？面积公式那么多，怎么就筛选住它了。” 颜湘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看自己的书，“因为sinb=b2/4s里都是b，所以你选择带sinb的公式好算。” “然后？” 颜湘眼皮都不抬，“化简，往求解的sinasinc上化，自己试去，实践出真知。” 今天刚一来学校，边倾就问颜湘他这样的怎么开始补着学习。 颜湘问他他成绩什么样。 他说:“啥都不会，三年什么都没学。” 颜湘让他从数学开始，说数学提分成效见得快，知识点会一块就能拿到一块的分。 数学方面的话，先从三角函数和数列开始学，把第一道大题的12分先收了。 边倾一听从数学先开始，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 “没事，数学不难，学累了就背会儿政史地歇歇。”颜湘眉毛扬总金额，一脸欠揍的张扬样子。 欧阳夏天还在给颜湘发信息，手机一会儿一震，颜湘实在是没法忽视。 欧阳夏天:颜神说话啊。 欧阳夏天:你俩什么情况？给个解释啊。 欧阳夏天:啧，不会是我昨天给他说了你和刚哥有绯闻的事，边倾在乎得不得了，吃醋了？ 欧阳夏天:我觉得边倾挺好的一人，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颜神心意。 颜湘:再给我发消息，你爹我就把你腿打断。 颜湘手背托下巴，看欧阳夏天倒吸一口凉气，悻悻地把手机横着拿，打游戏了。 边倾挺好的，她12小时之内听了两个人这样对自己说。 有了第一天颜湘吃完早饭撑得不吃中午饭的例子，边倾接下来的早饭买的都很正常。 边倾带了几个水蜜桃来学校。 颜湘疑惑地看着他把桃子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到塑料水果盒里，然后捏一块尝了尝，把盒子扔给欧阳夏天。 又切一个，尝完加到给欧阳夏天的盒子里。 “倾哥可别切了，我和秦效俩人都要吃不完了，这桃子这么大个。”欧阳夏天转头对边倾说，“不过倾哥你直接给我不就完了？我俩大男人，吃切的水果？娘唧唧的。” 第34章那怎么就管不住嘴了？ 边倾不听他的，又切一个，尝完他终于满意了，放另一个盒子给颜湘了，“吃这个，超级甜。” 颜湘一个控制不住噗嗤就笑了。 欧阳夏天脸色五彩斑斓。 “行，我吃这个。”颜湘扎一块桃子，的确很甜，果汁饱满。 欧阳夏天伸手要尝一个甜的，被边倾直接赶过去了，“鸡爪子收一收啊。” “我还以为倾哥突然好心，给我的桃子还切成一块一块的。啧啧，倾哥我终究还是错付了。”欧阳夏天捂着胸口，做了痛彻心扉的表情。 晚饭时间三个男生都去吃饭了，颜湘不买饭吃先一步去天台抽烟。 晚上天台就比中午热闹多了，拿手机扎堆边抽烟边打游戏的，小情侣搂搂抱抱的，小团体打架的，什么人都有。啊不，除了学习的。 颜湘他们常站的那个角落没有人抢，这是三高人养得习惯，上天台的都很是自觉地把那拐个角的地方空出来。即使颜湘从未没说过那她包了。 今天颜湘等人，没直接上去，站在天台口的门边抽。 “我看就是她鬼迷心窍了，那小子哪比得上你，也不好好看看。”天台那边很乱，人声鼎沸的，说这话的人离门口很近，颜湘能听到。 “别难过了哥，喝一个。” 然后就响起玻璃瓶碰撞的声响。 天台上喝酒，还挺会玩。 “喝！”这个声音颜湘倒是熟悉，是胡轩腾。 那他旁边人说的恐怕是边倾了吧。 “他那种人，一看就是个小白脸！草他大爷了跟胡哥抢人！” 颜湘吐出一口烟，向门的方向歪了下头，继续听不知名作死的说话。 那人看来酒量不怎么样，才几口下去就大了舌头，“他边倾算个几把，长那么张脸就他妈知道勾引小姑娘！说什么不谈恋爱，我看他就是不想谈就想直接上。” 这话可就说得太难听了。 烟只烧了一半，颜湘把烟往墙上一按，留下个黑印子，转身抬脚就跨进天台里，没走几步就看见胡轩腾那波人。 “我真是替你感觉不服……”颜湘过来，听见那人还在说着。 颜湘走进了，一把拽着那人的领子一抡给他砸墙上。 砸墙的声音不大，但那人叫的很惨。一声“啊”和一箩筐骂直接砸过了。 “呵，还有劲骂。”颜湘嗤笑一下，说得淡泊，可周围一圈闻声而看的人心脏都提起来了。 颜湘拎他前襟，让他看清楚了自己是谁，“接着骂。” 他还没喝到认不清人的地步，一下收了作死行为。 颜湘左手把一边头发撩到耳后，眯着眼看他，“看来清醒了，也没喝大嘛，那怎么就管不住嘴了？”颜湘站得笔直，笑着说话的同时把比她还高的人拉到自己面前，左手撩完头发挑衅地捏了捏他的脸，拍了两下。 “颜神我错……”那人还没说完颜湘上脚直接把他踹倒，半拎起来又砸墙上了。 颜湘听到周围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第二次被砸，一时没站起来。 “颜神。”胡轩腾过来和她说话，还递过来一瓶打开的酒。 第35章太帅了，真的。 颜湘冷笑着接过来，“怎么胡哥？给我递武器来了。” 颜湘说这话只是玩笑，她当然知道胡轩腾是来示好的，握着瓶口就灌了两口。 但这句话却让胡轩腾听出别的意思，感觉颜湘是要他和颜湘站一队。 要不是那人算得上他的朋友，又是为了给自己说好话才惹了颜湘，胡轩腾才不趟这浑水，颜湘的脾气真的不好猜，三高出了名的难揣。 “不敢当，颜神你别叫我胡哥。那什么，这人你就放过他吧，他只是图个嘴快，没干别的。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这样说。”胡轩腾拿个酒瓶和颜湘手里的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闷了大半瓶，给干了。 算是表了个态，给颜湘赔不是。 颜湘抬眼，琉璃色的瞳孔流光四溢，春风吹起她一边的发，太让人魂首分离了。 颜湘打量刚奋力喝完大半瓶啤酒的胡轩腾，又斜视看还躺地上的人。 “要不是你，我手里的这玩意连瓶带酒已经砸他头上了。”颜湘讪讪然，拿起酒瓶向胡轩腾示意，顺道喝了一口，“胡轩腾，我给你这个面子，再踹他一下，最后一下。我呢，也希望他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管好自己的嘴。” “好。”胡轩腾应了，接过颜湘手里的酒瓶，让她踹最后一下。 颜湘满意地点点头，面无表情拽起地上的人往门口走，那人还在门槛上拌了一下。 胡轩腾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赶紧追过去。 颜湘随手一抓，带着他下了半截楼梯，到了二楼食堂和天台之间的楼梯平台，把人拽到下楼梯的边上。也不理会胡轩腾在后边的喊叫，两手放进校服兜里，轻轻把人踹下去。 踹完颜湘慢慢地走下去，看他顺着楼梯噼里啪啦地滚动。 有几个人从餐厅二楼出来，想去天台，一看这场面，也都自动让道，围在远处看热闹。 上半截楼梯上看热闹的人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却没一个敢下去。 整半段楼梯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滚着，一个慢条斯理地走。 他滚完最后一阶，捂着痛处不动了，独自一人蜷缩在地上。这种局势，就算不是颜湘出的手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帮他一把。 楼道口，边倾，欧阳夏天，秦效他们三个一人捧着个鸡肉卷呆若三只木鸡。 颜湘没管躺地上的人，一个眼神，一份神色都没给他，绕过去扫边倾他们三个一遍。也没打招呼，勾勾食指，三个人跟着她走了。 她走得干脆潇洒，一点情面都没留给那慢慢爬起来的人，背影像是裹挟了一场来势汹汹的春光，吸引了无数目光投射。 边倾就是其中一簇。 这是他是第一次看见颜湘如此混混的一面，一时之间只盲目地跟在她身后啃鸡肉卷了。 等出来食堂，那幅颜湘抬着下巴冷漠又傲人地边走边看人从楼梯上滚下来的画面还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太帅了。”边倾真情实感地评价，“真的。” 颜湘没感觉，抡人的时候倒是很爽，“还成吧。” 边倾鼻子灵，闻了两下不太对味，“怎么一股酒味？”他又朝颜湘那边嗅两下。 “你怎么跟狗一样？干什么呢？”欧阳夏天问。 边倾不理他，只对颜湘说:“你喝酒了？” 颜湘抬手抿了一下嘴角，“啊。” 边倾无语，“我就一会儿没看住你，你就去偷酒喝了？” 颜湘要笑死了，“你还看我？信不信我把你也踹楼梯下边。” 边倾挑眉，咬一口饭，“我不信。”然后拐进超市那条道。 颜湘闹这么一出，几个人本来腾的抽烟时间都空出来，现在回教室还早得很，四个人慢慢悠悠地在超市晃。 “超市够可以啊，四月就进雪糕啊。”颜湘拉开冰柜门，挑了个海盐味的奶油雪糕。 手还没从冰柜里脱离出来，手里的雪糕就被人打掉了。 啪地一声掉回去。 “你什么毛病？”颜湘问他。 边倾反问，“那你什么毛病？几月份啊姐姐，你还记得吗？” “你姐姐我记得。”颜湘调笑，那几口酒好像有点让她上头，“再叫一声姐姐来听听？” “我叫你妈。”边倾骂道。 颜湘被边倾这么一闹，也不想吃雪糕了，把海盐雪糕放回它原来的位置，什么也没拿将冰柜门关了，“叫妈也行。” 边倾笑骂，“靠。” 最后从超市出来颜湘什么也没拿，边倾倒是拎了一大塑料袋零食，又从里边拿了瓶蜂蜜柚子茶给颜湘。 回到教室边倾把那一兜东西都给放颜湘腿上。 “给我的？” 边倾一脸你这不是废话的样子，“啊，那小子能把你气成那样，买来给你消气的。” 颜湘不客气，拆了包黄瓜味的薯片吃，“我可没生气，你造我谣。” 手机一震，颜湘收到了欧阳夏天发的微信。 【欧阳夏天:我不信你俩是纯洁友谊，我已经知道了颜神打架真相。】 颜湘拿出课本，看着手机信息也不和边倾聊天了准备重温政治。她政史地一直没跟学校的进度，早不知道进行到第几轮的大复习了。 嘴里念着规律是客观的不是主观的给欧阳夏天回信息。 【颜湘:下次听见别人说你我就不管了。】 “别啊颜神，别不管我。”欧阳夏天服硬，趴过来直接当面示弱，“你不能不管我。” 颜湘刚想说:你别骚，边倾就拿着三角函数题来问她，把她的视线和注意力强势夺走。 秦效一个回手掏把莫名其妙的欧阳夏天捞过来。 这几天专攻三角函数之后，边倾做第一小问已经没问题了，就是第二问常常做一半就攻题失败。 颜湘看了这题有点复杂，给边倾讲完又扒窗台上放的习题册，翻到三角函数那一块给他圈了几道类型题。 “题就是要练，来吧。”颜湘把老厚一本习题给他，“我折起来的那几页红笔圈的题都是这个类型，做着试试，不会了问我。” 边倾面露笑容，仿佛一道三角函数写一节课，还不一定写对的数学困难户不是他。 第36章数学四十分 颜湘拍拍他肩膀道:“你学傻了？再坚持坚持，你数学就能突破四十分。” 上一次月考，三高的现任校草考了三百多一点点，数学荣获23分，还是在三高卷子出得很平庸的基础上。 颜湘数学145，错了最后那道导数填空题，随后颜湘买了导数专题的小题狂练，这阵子一直在补导数。 晚上颜湘被边倾送到家楼下时手里还拿着半盒巧克力棒。 她嘴里叼了半根巧克力棒和边倾说再见。 回家把一些零食给照顾多肉的颜汐分了，颜湘就抱着书到客厅写导数题。 草稿本上划得密密麻麻，那本导数难题小练被颜湘拿各色水笔标注得花里胡哨。 颜湘对学习的态度永远认真，这一次的失误让她不断地反思自己，几乎要陷进去。 数学卷子有时最难的不是大题，偏偏就是选择填空的最后一道，一旦计算失误，就是五分的缺失，没有一丁点过程分可拿。 这种题颜湘一般用十几分钟算，等她又写完满满一张的小题，怕是过了近两个小时。 颜湘按着太阳穴休息一会儿，看见手机里有边倾一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边倾:睡了没啊。】 将近十二点，颜湘不知道边倾睡了没有，被她耽搁了一个小时的信息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复的意义。 【颜湘:没。】 没想到那边几乎是秒回。 【边倾:怎么还不睡？每天都睡那么晚吗？怪不得有黑眼圈。】 颜湘看到这句话有点惊讶，她的黑眼圈实在是很淡很淡，有时候在学校补觉补够了连她自己都看不到。 玩了这么久的朋友，甚至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注意过自己有黑眼圈。 【颜湘:写题呢，填空题扣我五分实在是打击太大。】 【边倾:我也在写呢。】 随后附带一张白天颜湘给边倾划的题的照片。 【边倾:我已经快写完了。】 【颜湘:有不会的直接问我。】 【边倾:行嘞，我不会和你客气。】 【边倾:不如，咱俩一起听音乐写题？你用什么音乐app？】 【颜湘:没下过。】 【边倾:震惊！你别又骗我啊。谁还没个音乐软件啊。】 颜湘手机上是真的干干净净，除了手机自带的设备，她只下了一个百度一个微信。 百度是为了偶尔查点资料，微信是为了联系。 她不关注娱乐，不关注音乐，也没有这个年龄女生都下载的美颜相机和p图软件。 手机上连个图库都只有几张照片和视频，干净得如同颜湘本人。 看见边倾这么回她信息，颜湘坏笑一下把他凉这了。 直到她又写完一道题才屈尊点开微信看。 【边倾:人呢？】 【边倾:啊，我错了我错了。】 【边倾:咱俩一起听个歌学习好吗？】 【颜湘:行。】 边倾特积极地截过来一张他用的音乐软件的图，颜湘跟着下了。 下app的空挡，颜湘翻出来从未用过的原装耳机线。 边倾听的歌很杂，涉及国内外，甜歌复古重金属，说唱电音纯音乐都有。 颜湘边听歌边写题，音量开得很小，她还要听颜威名的动静。 第37章一件纯黑 听到一个女歌手甜到齁的嗓音，颜湘实在没忍住给边倾发了信息。 【颜湘:一大男人还听这么甜唧唧的歌。】 边倾那边没回，但瞬间就把歌切了，之后的歌曲，没一个甜的了。 然后颜湘又觉得重金属很吵，不适合写作业，给边倾说完他似乎又把歌单换了。 颜湘这才后知后觉边倾之所以歌单很杂，就是在一堆歌里找自己喜欢的类型。 一不小心，颜湘又上了边倾的套。 颜湘深吸一口气，边倾的小心思真是越来越多，她总是猝不及防。 问外传来开锁的声音，颜湘左手一把扯下耳机线，铅笔的笔迹依旧流畅。 今天颜威名回来的偏早，但他没有作什么妖，直接进房间里。 颜湘给边倾回了个信息说要睡了就把手机关了，继续写题。 期间手机震了几声颜湘也没管。 第二天是周五，边倾也没问颜湘为什么昨晚上最后没回他消息的事。 周五这天学校没有晚自习，几个人商量要不要周六下午一起去玩，边倾极其兴奋。 “好啊！我来这里两个月的都没怎么逛过，一起玩吧，我看了最近还有一个新上映的欧美鬼片，咱们一起看。”边倾扒拉着手机，点出来电影宣传片，“感觉很带劲，在叫上刚哥和朱连霖吧，我请你们吃饭。” “可以，这个电影我也关注了，外网评论剪辑很棒。”秦效说，“我现在就给他俩说一声。” 周六一天颜湘都是有补课要带的。 听着他们几个讨论的话题，颜湘没说话。 她给补课的家长发了信息，先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歉意，说能不能把补课挪到今天晚上，明天自己有事。 她能感觉到边倾在看自己，可她眼神没分给他一丝一毫。 过了会学生家长回了微信，她表示没问题。 “我可以。”颜湘一放话，边倾就两眼放光地在手机上订了六张票。 颜湘瞥见了，“电影票钱转给你吧。”说着就点开微信支付。 然后手就被边倾按住了，他手很烫，手心粗糙，有点用力地抓着颜湘的手指，大拇指摩挲了几下。 竟然还趁机做这种小动作。 “电影我也请。”边倾说，“千万别转我。” 颜湘皮笑肉不笑地说:“行。”然后那一点假笑也垮了，眼神示意他松手。 欧阳夏天和秦效在刚才颜湘等学生家长回信的时候就转回去了，这个教室里的角落没人关注。 边倾手上一借力，把颜湘拉得离自己进了一些，低声道:“我们颜神的眼神有够……” 有够什么他没说，留下个意味深长的尾音。 随后他没头没尾地说:“我想要护一场万籁的春光糜烂。” 六个人约在了电影院见面，颜湘快中午的时候给一位学生补完课，回家路上买了个乳酪面包当午饭。 颜湘很少白天在家，平日不是上学就是搞钱。颜汐让人省心，周末常常给颜湘发微信和同学出去玩，爬个附近的小山，去图书馆或到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员工都认识颜湘的妹妹颜汐，一见她来就给她开个安静的包间机器，颜汐就自己玩个小游戏看个学习视频什么的。 她不会放心让颜汐一个人在家。 颜湘收拾完下楼准备坐公交去电影院的时候看见了边倾。 他还是骑着薄荷绿小电车，手撑在车把上躬身玩手机。 他今天穿了黑色的机车风，很狂放，十八岁的身形处在青春和成熟之间，很勾人。 但如果提前知道他这一身，颜湘绝对换个行头。 她上衣穿了露一截小腰的黑色单边吊带，外套是很帅气的皮衣，没拉拉链。裤子是黑色工装裤，裤脚收进马丁靴里。 两人风格很像，整得跟情侣装似的。 颜湘后退一步，想趁人没注意上楼换一身，但边倾已经转过头看向她了。 没逃掉，就算是情侣搭配也要硬头皮上。 颜湘只能把后退一步的脚又收回来。 颜湘今天可太坏太痞了，平时上课穿个校服外套只能显现出一点点的坏女孩风如今是完全展现出来了。 她脸上没有妆容，但涂了正红色口红，很适合冷艳相的颜湘，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气场爆表。 要是当时踹人下楼梯的时候她穿成这样，边倾能打包票他的情敌还能再加几个女的。 脑子里过这么一通，边倾才想起来今天自己穿的什么。 随后默默夸自己一句:呦吼，这么巧的，边倾你可真会挑衣服。 边倾下车给颜湘递白色头盔。 颜湘接过来还没带上，就看见边倾一手臂夹着他的黑色头盔，没办法按衣服，张嘴咬住拉到下巴的一边领子，另一只手唰地把拉链拉开了。 嘴咬着领子一角带动他下巴的线条都紧绷着，下颌线更明显了。 他耍了个帅，脸上表情和之前给颜湘挑出来最甜的桃子时一模一样，结果就是露出来他的内搭。 一件纯黑t。 颜湘:…… 第38章我姐打架，还不就是因为你吗 坐上电动车迎面的风把两人的衣角一同吹起。 “等会你可别害怕。”边倾吊儿郎当地说，“不过就算你害怕倾哥也保护你。” 颜湘不屑地嗤笑一声。 谁护谁还不定呢。 “得了吧你。” 到了地方六个人拿完票就进场。 电影场景，音效，转场，包括剧情都让人后背发凉。 颜湘和边倾两个神鬼不怕的人期待着彼此发出一丁点尖叫。 可惜的是，他们都没能得偿所愿。 俩大佬啥玩意都不怕。 倒是欧阳夏天吓得乱抓人，边倾和秦效都是受害者。 边倾把欧阳夏天的爪子扒拉下来，没过多久又抓上了。 “早说你害怕咱就换个电影。”边倾接着扒他，“你说你让我遭这罪干嘛？” 秦效也服了，“下次爱谁坐欧阳夏天旁边谁坐，反正我是不可能坐了。” “再有下次，给他单定一排一号座，谁也不受伤害。”朱连霖一锤定音，此番言论受到大家一致好评。 欧阳夏天颤着音，“草……这玩意不就是害怕了才看到，你不害怕，看它有什么意义？” “又菜又爱玩。”颜湘瞥他一眼。 看完电影出来，颜湘发现颜汐也在这里。 小孩拿着票，身边跟了两个同学。 “颜汐”颜湘喊她。 颜汐跑过来，引得另两个小朋友也过来，“姐！你也在这里啊。” “颜汐这是你姐姐？好帅啊。” “好酷。” 颜汐看见她秦效哥哥又跑过去和他打招呼。 小孩本来笑盈盈地和秦效闹着，看见边倾小脸瞬间垮了。 “怎么了？”边倾笑着问她，小姑娘脸上有点肉嘟嘟的，噘着嘴太可爱了，“看见我还不开心了？” 颜汐还是气鼓鼓地，“你跟我来。”说完走到电影院一处没人的地方。 边倾看向颜湘，颜湘扬下巴示意他去吧，边倾才过去一探究竟。 边倾高，半蹲着问目测不到一米五的小孩，“颜汐有事给我说吗？” 颜汐撅着的嘴总算动了，“你能不能离我姐姐远点。” “啊？”边倾没想到颜汐是给自己说这个，“我和你姐姐是朋友。” 颜汐不是个好糊弄的孩子，“别骗人了，想追我姐你还差点。” 边倾失笑，“你看出来我想追你姐啦？” “你追不上的。”颜汐小手叉腰，“我姐姐谁都配不上，尤其是你。” 边倾笑问她，“怎么就尤其是我了？” 颜汐一脸你别装了的表情，“前天我姐打人，还不就是因为你嘛，你就不能少让我姐打架吗？” “什么？”边倾是真的不知道，差点都没蹲住。 前天那么多人都看见颜湘把人踹下楼梯，没多久就传颜湘在天台上已经收拾过人。那一踹是给人的最后一下，也没人传颜湘因为什么打架，更没人说是因为自己。 “欧阳夏天都和我说了，他说是有人说你坏话姐姐才揍人的，还差点把酒瓶子砸人头上。” 看完电影一群人回了格格不入。 是颜湘先提出来的，她说好久没玩游戏了，想去刚哥那打场游戏。饭的话就叫外卖。 第39章被炸纪念地 其实她根本没想玩游戏，格格不入算得上他们几个的据点，边倾却只去过一次，还是误打误撞进去的。想要把边倾拖进他们的圈子在格格不入聚餐再合适不过了。 边倾在家里已经僵持成这样，亲人那边她管不着，朋友她还是够得着的，亲情匮乏了就在别的地方弥补一下。 颜湘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人问津。年幼的妹妹被母亲照顾，父亲不常回家，不知道整天忙什么，一回家一定是大动静。家暴喝酒摔东西。 颜湘没学上，天天白日待在如今和颜汐一起住的房间里，翻着家里的书柜。各种人文知识就是那时候积累的。 不想出门，家里人似乎没人注意到那个小房间里还有颜湘。偶尔听到外面的打骂声，颜湘小小年纪没一点触动，如若外面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和咒骂声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也没有关系。 她只在听到幼小妹妹哭泣时出去把她抱回自己房间哄，给她讲书上的故事。 讲的东西对当时的颜汐来说很深奥，但颜汐看见颜湘就不会闹，听不懂也乖乖听。 等闹剧停止，颜汐就会被母亲抱走。 小小的房间又孤寂起来，颜湘回归书籍里，慢慢摸索她也难以看懂的知识。 她曾经在时间的缝隙里被遗忘很久，所以她不想边倾的生活也缺点什么。 边倾站在格格不入外街边的绿化带旁边，抽着烟，感慨道:“当初就是在这，我第一次遇见你。” 颜湘回头看他，他站的地方就是当初被炸的点。 记忆中的边倾是张臭脸，现在却叼了烟，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几个人闻声也停了脚。 “好家伙，我的网吧是你俩相遇圣地啊。”江鑫刚笑着说。 边倾否决，“那不是，是我被炸纪念地。我就是站在这，被颜汐小妹妹拿火柴炮给炸了。卧槽，当时真是吓我一跳。” 几个人大笑一番。 颜湘调侃，“当时可没看出来你被吓着了。” 边倾推着她的肩膀，拥她进网吧，“我那是装的，酷哥人设不能倒。” 颜湘只笑笑。 周末，网吧里很热闹，两个员工一看老板来了顿时正经起来，领六个人开了机子。 边倾坐在江鑫刚和欧阳夏天中间，颜湘坐在边倾斜对面，秦效太少打游戏，朱连霖在那边教他，被颜湘吐槽好的不教教坏的。 想装也装个样子，颜湘就点开无罪推定。 她很久未上号，欧阳夏天和江鑫刚也许久未体验到大佬辅助的感觉，直接也登号组队打排位。 组队过程中颜湘看到一条提示:【让人难忘的夏天邀请蜜桃味软糖加入队伍。】 让人难忘的夏天:刚好桃桃也在，我拉了。 颜湘和江鑫刚回了个ok的手势。 蜜桃都是经常一起玩的朋友了。 颜湘一上线就有人滴滴她，这会儿颜湘点开看了看。 是上次玩无罪推定时硬要留个方式的队友。 【大哥你终于上线了，[哭泣]跪求带带我俩。】 第40章掉马——千里认亲啊儿子 这两个等级都挺高，他们这边好像就边倾等级比他俩高，上次游戏里他俩的技术也可以。 颜湘没回信息，直接拉了他俩。 6v6颜湘这边全是熟人。 他俩一进来就见队友id是上回那一波，叽叽喳喳在准备页面聊起来。 颜湘照常拿初始经济加强回血和免疫罩。 进了游戏颜湘才发现新赛季开始了，她的初始段位低得可怜。 颜湘啧了一下，带上耳机，准备开始游戏。 “还是像以前一样，辅助先在后面，夏天跟紧辅助，剩下人先冲。”开团后江鑫刚在队友频道说。 边倾感觉有点不对，但是排位开始了，没时间多想。 小金刚打头阵，吸引火力，颜湘率先给他扔了免疫罩，夏天有保护颜湘巨大任务，没往前冲，在颜湘附近护着。 有一阵脚步声让颜湘和欧阳夏天都感觉不对。 “不对！有人潜伏过来包抄打辅助！桃桃快支援！”欧阳夏天在频道里喊，蜜桃味软糖是里他俩最近的，他下意识先把桃桃喊来。 “好，马上到。”边倾说，操控着人物就过去了。 欧阳夏天:“……” 边倾:“……” 边倾人走了一半，终于感觉不对了，也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什么叫网友竟在我身边。 猝不及防的面基。 边倾难以置信地和欧阳夏天对视，“让人难忘的夏天？” 欧阳夏天同样难以置信，“蜜桃味软糖？” 边倾瞪大了眼，轻声抽气道:“卧槽。” 这俩人引得江鑫刚也不对劲了，参与进傻逼对视行为里。 “他是蜜桃味软糖？”江鑫刚也卧槽一声。 这三个人说话都没关麦，颜湘从耳机里就听见这三人在震惊什么。 瞥他们一眼，位置问题，颜湘只能看见斜对角的一脸懵逼边倾，就继续操作。 三个人的角色在页面上都不动了，边倾还好，附近没敌人，但其他人就不行了。 颜湘给江鑫刚套了免疫罩，给欧阳夏天回血，操控着仅有的两个攻击技能对上包抄的敌人。 还好有一个队友来支援，没让局面陷入绝境。 听过蜜桃味软糖的连麦声音，不知道是因为经过耳机之后显得电音多，声音假，还是因为和边倾认识一个多月以来从未打过游戏，颜湘之前也愣是没听出来那是边倾。 她想起上次和蜜桃一起打游戏，边倾没有开麦。 “兄der，你们咋了？断网？”一位队友在频道里喊。 三个人才回过神，太tm穿越了。 “啊不是。”边倾说，“抱歉，刚刚跑神。” 欧阳夏天这才开始护着劳烦你叫我爸爸，一个劲的反击，“就离谱。太离谱了。” 过于刺激的剧情让欧阳夏天拿下第一杀。 “呦吼！”欧阳夏天叫了一声。 边倾紧跟其后过来护辅助，敌方损失一名队友，隐匿跑了。 他看见劳烦你叫我爸爸的人物，默默地说:“这位id名很……爸里爹气的是？” “千里认亲啊儿子。”欧阳夏天还没来得及给边倾眼神示意，颜湘就在队友频道第一次张了金口。 第41章谁是爸爸，不言而喻 谁是爸爸，不言而喻。 耳机里那两个队友震惊颜湘是个女生，操作还这么6，顿时兴奋了。 颜湘看着电脑屏幕，眼眸很淡漠，除了刚才拽拽地一句没别的反应了。 她给自己的杀招加经济，眼看着蜜桃味软糖把让人难忘的夏天换走来护辅助，却给劳烦你叫我爸爸套了免疫罩，冲到敌方按杀招秒了对方一个残血的角色，拿下第二杀。 蜜桃味软糖有短暂地脱离，似乎是在发愣，人物角色不动了。 颜湘细微地呼出一大口气，又回到蜜桃味软糖身边。 这下边倾才重新让人物动起来。 对面死了两个，他们这边一人未伤，完全的压倒式局面，十分钟把对方围剿完了。 游戏结束，几个人都没心思再开一局，颜湘把耳机摘下来挂脖子上，剩下的人都还在震惊中，挂着耳机你瞪我我瞪你。 朱连霖看样子不对，问:“你们怎么了？” 边倾可能是感触最大的人，说不出话，只挥挥手表示没事。 “有人千里寻爹。”颜湘拆了包薯片，黄瓜味，很清爽。 朱连霖:？ 欧阳夏天一胳膊揽过边倾的脖子，“我在无罪推定里有个玩了很久的网友，没想到啊没想到，就是我倾哥。” 江鑫刚也感慨万千，“太玄幻了。这样，我现在就定烧烤外卖，咱们歹庆祝一下，这什么缘分。” “哎，说好我定的！”边倾阻止他。 颜湘手里的薯片还是白嫖刚哥的，“没事，咱刚哥有钱。” “我来我来，我有钱，你们一群学生的，而且你才来这边，就当是欢迎你了。” 烧烤到了，小烧烤加小啤酒，几个人围在厨房的餐桌边，热闹得很。 边倾要骑车，没敢喝多，就到了半杯意思意思。 颜湘顾及家里有小朋友，不能一身酒味回去也没想喝多，但这个情景实在是气氛太到位了，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 颜湘一口酒刚喝下去，就听见身边边倾问她，“你怎么叫这个id，我以为我认的爹是个男的。” 颜湘理所当然道:“你都能叫蜜桃味软糖，我为什么不能叫爸爸？” 边倾只笑笑。 颜湘觉得带边倾来格格不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网友一面基，气氛好到爆炸。 还意外收获一个真实儿子，很不错了。 一群人吃好喝好就各自散伙回家，边倾骑小电驴送颜湘回家。 路上行人很少，夜风从边倾脸上划过去，又扑在颜湘脸上。 正在无人道路上风驰电掣，边倾猛然刹车，颜湘压根反应不过来，扑在边倾肩上，双手下意识环上边倾的劲瘦的腰。 边倾的味道砸了她满腔。 始作俑者侧头，笑得嘴角很尖，“抱歉啊，有个鸟。” 颜湘无奈，把手毫不客气地收回，是真tm的有个鸟！ 老旧小区里路灯很少，颜湘楼下刚好没有路灯，远处的鹅黄色照不到这里，昏昏暗暗的。 颜湘分明很清醒，却有点酒精上头，不然她也不会问边倾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家地址的。 第42章告白 边倾把头盔摘了，从电动车上下来，含着笑意，“我问的刚哥。” “江鑫刚竟然出卖我，啧。”颜湘点了支烟，烟嘴那有爆珠。这是颜湘第一次抽这种烟，牙齿轻轻一咬，从嘴到天灵盖都是凉的。 有够刺激，颜湘清醒多了，摆摆手让边倾走。 边倾没动，向颜湘走过去。很奇怪明明这里这么黑，颜湘却能看清他的神情。 温柔又认真，黑瞳翻涌，像暗礁。 十点的居住区街道太静了，昏暗的小巷只有他们俩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颜湘感觉不对，气氛不对，边倾的模样也不对。周围有一丝暧昧升起来。 她懒洋洋地，漫不经心的调子夹着凉风，“怎么了你？你不走我走。” 说完脚就抬起来，但没走成。 只转了半个身就被边倾按回来了，力道不大，却毋宁质疑。 “我说点话，说完就走。”边倾语气张扬，眼里是含着笑的，见拦下她就收回手。 颜湘站那，一手放兜里，一手夹着猩红的烟，但没抽，“你说。” “我想通了点事儿。”边倾这时候也是桀骜的，从嗓子里发出低低浅浅的笑声，“我想，就算咱们第一次见面没有留联系方式，在三高我们还是会相遇。就算我没去三高，早晚有一天会发现彼此的网友身份。兜兜转转千回百错我们都分不开，相逢只是早晚问题，是不是很有缘？” 颜湘挺无所谓地弹弹燃烬的烟灰，慢条斯理地警示他，“嗯？我不信缘。”又补充道，“你可千万别对我有想法。” 颜湘不太想把他们的关系转变，目前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就挺好的。 但警示无效。 “为什么不能？”边倾收了笑意，“我还就是对你有想法了，我喜欢你，我要追你。” 颜湘收在口袋里的手指紧扣关节，她甚至听见了轻微的一个脆响。 此刻颜湘脑子里有千万种可能。 “别白费劲，我是单身主义，不谈恋爱。”颜湘很坦荡，豪不避讳地展示自己的神色，让边倾审视。 漫长的世事从颜湘身上流过，偶尔会带来一些惊喜，但不能否认，颜湘是一条空洞的河流。 她什么都给不出来。 边倾的确没能审视出一丝一毫的缝隙，他轻呼一口气，眼睛弯弯地，没有被拒绝的难过，“不谈恋爱，也好，可以。早就听说颜神是单身主义者，看来不假。” 而后话锋一转，他说:“那我不要我们在一起，不要回应。我要做你心尖上永远飘忽不定的人，那个山头看起来空空荡荡，一旦想往上边放个什么人，我要你只能想起我。” 颜湘忽愣，然后笑了，这的确是边倾的反应，败而不馁。 “行啊，你试试。” 边倾挑眉，颜湘能看到他眼里的火，“我试试。” 颜湘和边倾都是那么炽热张扬肆意生长的人，被彼此吸引太正常了。 但颜湘知道他俩不一样。 边倾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表现出来，明面上的对你好，就算被拒绝也不收敛他的自信，他太热烈，他的爱飘在云端。 第43章一班俩宝，颜神校草 颜湘喜欢一个人，完全就是深海里的惊涛骇浪。她可以背地里给边倾打掩护，替他出头，帮他逃课，威胁老卫不把边倾逃课上报，她可以为了边倾打人，但她不会说出来。她是个假热烈，她的爱沉在深海。 同样是喜欢，同样的爱意熵值递增，颜湘就能拿它不管不问，让它放肆增长。面上还和平日一样，她可以自己默默为边倾着想而不顾他知不知道，也不追求什么两情相悦共度一生。 边倾就不同，心中的喜欢有多大他表现出来的就有多大，他爱，他喜欢，他就要一直和颜湘在一起，他就要追求两人相守至死方渝。 回到家里颜汐已经睡觉了，颜湘塞上耳机，默默听着从边倾那里顺来的歌单练英文字。 题是写不太进去了，只能练练字。 颜湘英文和中文风格有很大差距，汉字干脆利落收笔凌厉，英文反而一个个圆滚滚的，规规矩矩排列整齐。 周一再见边倾时，他没有什么不同，照例送姐妹俩上学，给颜湘买早饭。 只是颜湘到教室上完早读的那个课间，她收到七只白玫瑰。 边倾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拿着一束纯粹的白玫瑰，从后门进来走到自己位置上递给她。 颜湘没接。 花束没有很规矩地整齐摆放，七朵盛艳的玫瑰和配叶参差不齐，带着野性。 白玫瑰上还带有叶子，纯白和墨绿交相辉映，外边一层包装纸也是白色，扎了根深绿丝带。 她望了眼教室外被边倾拿玫瑰吸引来的人，教室里全班同学的关注又八卦的目光。 可想而知边倾拿着花一路走过来是多么令人瞩目。 “你干什么？”颜湘问。 边倾抓着她的手，硬是把花塞到她手里，“花早就应该给你。前天太冲动，没准备就表白了，今天给你补上。它可能有点小，因为它必须放抽屉里，不能让老师发现，所以，千万别嫌弃它。” 明明说的是别嫌弃玫瑰花，但颜湘总感觉边倾说的是别嫌弃他自己。 快上课了，老师随时有可能来，颜湘握这玫瑰花随便把它放进桌肚里，“不嫌弃。” 这一节课，颜湘的手机就没安稳过，和她熟的人听闻边倾的送花壮举一个劲地给颜湘发微信。 颜湘无奈，她拿出手机翻信息，敢打赌，有一半都要归功于欧阳夏天。 欧阳夏天凑热闹太正常了，没想到秦效那样的人都私下通知了朱连霖，让朱连霖这个天天上班的大忙人都抽空调侃她。 颜湘只回了秦效一个人的微信。 【颜湘:跟夏天待时间长了，你也不正常了？】 【颜湘:还把朱连霖也拉来。】 【秦效:不是我。】 【颜湘:放屁！不是你是谁？】 【秦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那不是太看好边倾选手了嘛。让他加油冲！】 【颜湘:……】 【秦效:早看出来他不对劲了，果然如此。这位边选手勇气可嘉，毕竟已经很久没人追过颜神了，借他们几个胆，撑死了就是表个白就没下文了，多没劲。】 秦效单纯地吃瓜心态，乐不思蜀。 颜湘看着微信一串红点点，只感觉日了狗。 颜湘看着手机无语，旁边有一个被推过来的水果盒，里面是切成块的桃子，还放了个很可爱的水果叉。 颜湘扫都没扫一眼水果盒的主人，食指和大拇指捏着水果叉扎桃子吃。 距离上次与刀疤脸大战过去有段时间了，按往常没多久就该再次“拜访”他们家，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在家门口堵人，她只能发信息骗骗边倾把他支开。 希望能支开成功吧，感觉边倾没有原来那样好骗了。 “哎，问你个事。”颜湘咽下一块桃子，把叉子扔到水果盒里，鼻间还能闻到淡淡的玫瑰花香，猛地想起个事，她忍不住问道:“认亲之后，爸爸不喊了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不喊我颜神？别人都这么喊。” 朋友和同学叫她颜神，妹妹叫她姐姐，身边的亲近朋友唤她颜湘的只有边倾一个人。 不用听声，只要有人叫她颜湘，她就能知道是边倾。 边倾无奈地笑，“之前我都喊了那么多声爸爸了，还不够。快别提这事了，放过我好不好？臊死人了。” 颜湘觉得好笑，“呵，我丢了个便宜儿子。你怎么赔？” “这好办。”边倾手撑着脑袋，迎着窗边洒进来的早晨的光，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赔你个男朋友，很划算。” 颜湘:…… 她把手机微信页面甩到边倾面前，“你干的好事。” “嗯？”边倾随手翻看，乐了，“冤枉，我可没让他们给你发信息。” 他往后边翻了一下，看见了个熟悉的名字。 备注是:邓辰宇广播部部长。 他的聊天页面还亮着红点数字，看来颜湘还没来得及点开。 他发的是:边倾是你男朋友？ 他太想回一个是了，但又怕惹颜湘不痛快，后退一万步，他趁随便翻看的手势，十分自然地把聊天页面删了。 问个der，有什么好问的。 颜湘其实看见了他在动一些东西，但她就是纵容边倾随便动。 颜湘把一块桃子塞嘴里，听见边倾说:“你说过光环是能圈住人的，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做无所不惧的颜神，你最特殊。” 她转过头看边倾，发现边倾的目光落在别处，顺着视线查过去，是颜湘的左手腕。 那块疤，是颜湘骗边倾自己没事后去医务室露馅的伤口。 伤早就好了，当初结痂时有点不适应，颜湘还庆幸没伤在右手腕，不然写字就太难受了。 她白，那块深色的疤太引人注目了。 不知道多久能淡。 边倾有一点没意识到，他叫她颜湘，也导致了边倾在颜湘那里最特殊。 四月下旬，三高的运动会常年在这时候举行。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颜湘。运动会需要学生会各部门的运作，刘主任简单给颜湘布置了下任务，让颜湘下达给各部门。 去年这会儿，颜湘趁运动会没人管，翻墙出去赚了两天外快。 今年是跑不掉了。 纪律部辅佐体育老师们的工作，安排检录处，做体育老师兼裁判的小助理。文艺部出主持人台词。广播站出主持人、读稿人和扩音设备。卫生部要特别检查操场卫生。 这些都是正常流程，颜湘拿笔正常记下，直到老刘提议运动会开幕式各班随意出人走班级特色方队，颜湘挺意外地看向老刘。 这个环节去年还没有，今年老刘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也想疯一把。 此意一出，颜湘把学生会会议一开，各班就炸了天。 “挖槽，逗死我了，五班说他们班要出猛男女仆方队，哈哈哈哈哈，衣服都备好了。”欧阳夏天笑得喘不来气，在班会上明明站在位子上举手提议，却笑得把腰弯在他桌面挡老师视线的那摞书上。 秦效站在讲台上扶额，不想理他伸根手指示意他坐下。 他这不是坑自己吗？欧阳夏天想穿自己穿去。 这节班会他们是来讨论自家方队怎么走。 “要不咱们走玩偶服？皮卡丘小火龙的？” “这个有班定了吧？我听说高一的有人定了。” “那算了，撞了多没心意。” “我觉得男女仆也很有看点，这个撞了肯定有意思。”一个女生大嗓门说完，不怀好意地盯着班里男生看。 一群男生惜命地抱住自己，头摇得活像抽搐。 老卫站在了班门口，笑盈盈地看着颜湘那个角落，颜湘很突兀地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她默默看了眼与等差数列决斗的边倾。 班主任来了班里也没有安静，反而热热闹闹地起哄。 “老卫，人家班都玩点子，咱班也不能输！” “就是就是，不能平庸了。” “咱们要搞亮点，炫酷！迷人！” “男扮女装女扮男装怎么样？我愿意给班里每个男生化妆，化成校花！” 老卫拍了几下手，班里安静下来，但这些人的眼神都按耐不住地兴奋。 “这个事我和班长商量了下，统一决定需要班上最酷的两个人支援。” 此言一发，班上人齐刷刷往后边角落看。 一个酷girl趴着装睡，一个酷boy埋头写题。 “颜神别装了，刚刚我进门的时候你还没睡，两分钟你就睡着了？”老卫毫不留情点醒某人。 颜湘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推了推边倾，“别写了，来活了。” 边倾一脸懵逼，“啊？” 老卫还是那般笑容灿烂，“老刘说了，方队不限人数，多少人都可以，我私下也打听了，有的班级全体参与，咱们班级就不一样了，就出三个人。班长在前边举牌，颜湘和边倾两个人。颜湘穿旗袍，边倾穿格子西装，走复古风，怎么样？” 班里人都一个一个眼冒金星，疯狂点头欢呼。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颜值搭档必然炸街！” “一班俩宝，颜神校草！” “卧槽，这个词可以啊，看不出来就你这水平还能说出这词。” “请你滚，谢谢。” 颜湘:…… 边倾:…… 颜湘:还有这种破事？ 边倾:还有这种好事？ 颜湘一个头两个大，偏偏欧阳夏天嫌事不够大。 “老卫！老刘是不是没说方队是什么形式？” “嗯，怎么了？” 欧阳夏天来劲了，“光颜神边倾俩人劲不大。见过女明星出gai吗？短视频上常有的那种！咱们也来，他俩在中间，再找几个个高点的男生穿黑色西装当保镖，多点人扮粉丝捧着本子讨要签名，保镖们就拦着点，怎么样？” “来劲了来劲了，就是这个味儿！” “这个好，搞事情。” “老卫～你就同意吧。” “同意吧同意吧～” 班里人在起哄。 老卫无奈笑笑，搞事情她还真是比不上学生们了，“你们的方队，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边倾笑了，好事赶着不上是傻子，“我同意，主意挺好的。颜湘肯定也同意，对不对？” 颜湘一脸假笑，唇缝里挤出一句，“同意你大爷。” 边倾举手，“她同意了。” 第44章颜小姐，一同下楼吧 运动会那天，颜湘坐在位置上，被班里女生按着做了发型。 她短发有阵子没剪了，发尾垂到肩膀，班里女生贡献了好几个卷发棒，帮颜湘烫了个一次性卷发。 颜湘五官本就深邃，妆没化多少，主要突出了黑眉和红唇，一头小卷发港风味还挺足。 换上黑色暗纹旗袍和黑色高跟鞋从厕所隔间出来，一群女生化身土拨鼠。 颜湘一米七，穿上高跟鞋有一米七五，长腿在旗袍开叉处隐隐若显，再拿上一把小香扇，冷漠的神色，活脱脱的钓系美人。 钓系美人回到班级，一群男的要走不动道。 班里闹哄哄的一片喧哗，班里不少陌生面孔串班就为了见美人一面。 可美人眼里没别人，只有刚刚被迫化了点妆的边倾。 边倾身上是浅咖色格子三件套西装，他还配了金丝边眼镜，头发向后梳喷了发胶固定。 好一个斯文败类。 边倾从围观颜湘的人里走出来，微微弯腰行了个绅士礼，“颜小姐，一同下楼吧。” 颜湘把扇子合上，笑而不语，手指轻轻碰上边倾的掌心。 “嚯哟——” “好配啊——”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起哄声入耳，属于四月的爽朗清风吹过边倾吹过颜湘，可颜湘在万众瞩目的时刻里只听到仅有的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她忽然觉得，这不是个坏差事。 欧阳夏天身为西装保镖的一员，一同站在塑胶跑道上待命。 看台上是给每个班级安排了固定位置，不过这群三高学生上课都管不住，更别提现在了，纪律部部长跑来和颜湘说明情况，已经安排了人员在塑胶跑道边上看着，只要不影响走方队就没问题。 颜湘说可以，就这么来。 纪律部长走之前还依依不舍，最后在边倾的怒视下留了一句颜神真美，没人配得上后蹿了。 颜湘看着边倾的黑脸要笑死。 边倾委屈，咬牙切齿又拿人没办法，温柔地怪她，“你还笑。” 颜湘给人顺毛，拿扇子遮掩着自己下半张脸，凑到边倾而边说:“配得上配得上，有人配得上。” “谁？” “什么谁？”颜湘说完就要离开，边倾一把按住。 颜湘身上披得是边倾的西装外套，旗袍只有一层，还是短袖，怕她冷。 “别装傻。”边倾凑到颜湘扇子后边，语气已经有点急了，“谁配得上？” 欧阳夏天举着手机凑过来，精力都放在屏幕上，没注意这边情况不太对，自顾自对颜湘说:“刚哥联系不上你，找到我这边了，他说下午来咱们学校凑热闹。” 颜湘失笑，“啪”地把扇子合上，暧昧气氛一扫而光，“好啊，朱连霖来吗？” “不知道，刚哥没说。”欧阳夏天抱住自己，“倾哥你怎么了？我招你惹你了你这么个眼神看我，怪吓人的。” 边倾:……我觉得有人留不得。 运动会开幕式开始了，颜湘看着一溜千奇百怪的方队感慨这一定是能加入三高史册的终极绝妙一幕，也不知道这样的重击之后，老刘还会不会玩下一次。 此次运动会全员参与，也不怕影响高三毕业生参加高考，方队走的顺序是高一高二高三。 高二一班站在高二队伍的首位。 方队开始走了，高一学弟学妹们还是比较中规中矩，大多数班买了班服走得方队。 邓辰宇和另一位女主持人在主席台上念高一九班的誓词。 高一九班就是那个走玩偶服的班级，前边打头阵的是皮卡丘，小火龙，还有一个完全认不出来的，可能是叫杰尼龟的东西。 然后走着走着，小火龙把皮卡丘手里的班级牌抢走了，皮卡丘跻身而上，屁股一撅把小火龙撞了个踉跄趴地上站不起来了。 “卧槽，这什么个情况？”边倾笑道，“神奇宝贝打架了，怎么不用技能呢？” 这还没完，紧接着皮卡丘不顾身后方队的行进路程，俩小短腿一跨，坐在小火龙身上，开始单方面的虐打。 小火龙支棱不起来，身体胖尾巴重，胳膊使劲伸长了也就勉强擦到皮卡丘的身体。 神似杰尼龟的玩偶想过去帮忙，结果被小火龙一脚误伤绊倒，滚了两圈。 那个女主持哑火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说，邓辰宇专业性更强一点，立刻接话:“我们可以看到高一八班的同学们热血沸腾，完全能预判八班的健儿们在运动场上的精彩表现！” 这话一说，场面更加难以控制，周围一圈同学不怕死地拿出手机狂拍录像，笑声一片。 最后那只热血皮卡丘是被班里人抱走的。 “神他妈热血沸腾。”颜湘各两个班看几只玩偶打架，“邓辰宇反应能力可以啊。” 有这个班开了先河，颜湘前边的班级仿照小品里的搞笑四大才子就更放肆，带着墨镜穿古装，四个白扇子一同展开四个字连一起是“四大才子”。 扇子一转，四个男生头一摇，扇面上变成了“风骚至极”。 看台上欢呼声一片。“四大才子”冲看台那边飞了几个吻。 “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一班方队。”邓辰宇的播音腔响起的同时，边倾才把颜湘肩上的西装穿回自己身上，然后晃晃自己胳膊肘，示意颜湘挽上他。 四月天气刚好，微风依柔。主席台上念的稿件，周围假粉丝的呼喊，颜湘都听不见了。 无论岁月长河翻腾多远，这一帧永远滚烫，永远烧灼。 四月二十二号，全校瞩目，港风味的颜湘被边倾光明正大地挽在身边。 校园更沸腾了，达到巅峰，无数手机冒出来记录这一刻。 白来的三高头条新闻，有手机不拍是傻子。 主席台老刘再舒服的椅子都坐不住了，跑下去收手机。 边倾挽着颜湘走在塑胶跑道上，靠近假粉丝团。 欧阳夏天强装淡定，“倾哥你干嘛呢？我们这守着你俩，你倒好跑到这边。” 边倾没应他，拿了个笔装作签名的样子对自班同学说:“快跑，老刘下来了。” 假粉丝们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做为艺术献身，豁的出去。演个假戏还拿真手机当道具，一听这话几人僵硬地转头看来势汹汹脸色发青的老刘，然后一吸冷气拔腿就跑。 第45章倾颜倾颜，不用美颜 颜湘觉得明年老刘绝对不玩这个了。 方队走过去也就一两分钟的事，可一班这两分钟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三高大大小小的群，盖了几百楼的帖子，都在传颜湘和边倾的貌美组合。 “一班俩宝，颜神校草！” “换cp了，我磕倾颜！倾颜倾颜，不用美颜！” 主角俩人都没管那些闹腾的事，颜湘走完方队直接回厕所换上直筒的黑灰牛仔裤，白色长袖，和校服外套睡觉去了。 她一个体育项目都没报，整整两天的清闲时光。边倾报了两个，一个跳高一个两千五。 当时颜湘看见项目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谁报谁是二百五。” 体育委员很犹豫地嘟囔了句，“颜神，倾哥报了。” 颜湘:…… 好一个二百五。 江鑫刚说下午来，但他上午就到了。走完方队边倾没上去换衣服，老老实实地站在操场上跟着举牌的秦效站队。 江鑫刚找到他们方队的时候正值五班走猛男女仆方队。 并不是全员女仆，只有五个胆大并一猜就是没对象的男生穿了女仆装。 因为有对象的，他们对象都严厉制止了。 人没几个，但娇羞的动作和神态将开幕式推上又一个热点。 一来就被视觉冲击的江鑫刚:……你们玩得够花啊。 挨到开幕式结束，欧阳夏天拉着几个西装兄弟们拍照。 正好刚哥过来帮他们拍，除了边倾他们三个，剩下的人都快不会笑了，凑合着硬是拍了几张，找借口跑了。 欧阳夏天翻着照片看效果，“刚哥你怎么上午就来了？说好的不是下午吗。” “上午没事，正好找边倾有点事儿，就来了。”江鑫刚自从上次和边倾网友相认，勾起不少游戏里的回忆，关系也够铁了。 “啥事？”边倾问。 江鑫刚没直说，反问:“三高哪有能抽烟不会被逮的地？咱们去那。” 边倾领着江鑫刚走了，他跳高在下午，二百五项目是明天，也不着急。 边倾不知道江鑫刚找他干什么，但他总有预感，可能和颜湘有关。 只有稍微关注颜湘的人都能听说前阵子自己给她张扬送花的事。 又或者颜湘和江鑫刚关系这么好，表白之后颜湘给江鑫刚说了呢？ 难道刚哥…… 天台上这点没人，也可能是来的人还在路上，整个天台空旷。边倾进来后把天台门关了，如果是颜湘的事，他不想让任何人有听见的可能。 两个男人此时心情很统一，默默点了两支烟，很长时间都人没说话。 直到第二支烟点燃了，边倾才问:“刚哥，什么事就说吧，兄弟我都听着。” 江鑫刚猛吸一口烟，这件事他谁都没说过，他曾经以为会烂在他肚子里，直到边倾出现了。 他不一样，准确来说是颜湘对他不一样。 “你给颜神送花，我听说了。”江鑫刚说，“胆子还挺大。” 边倾从鼻腔里自嘲地“呵”了一声当回应。 果然，就是颜湘的事情。 欧阳夏天说过江鑫刚和颜湘很早就认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吧。自己这么一搅和是不是坏人好事了？ 三高没有几个颜湘的追求者，怕不是都是这样一个个解决的。 只是这次轮到自己而已。 “上次你问我要颜湘家地址，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吗？” 边倾不语，只抽烟。 江鑫刚却不抽了，“当时你说知道有人会在颜湘家门口堵人，你要每天提前过去踩点，护送颜湘和颜汐上学。我脑子一抽，就答应了。因为你是第一个不嫌颜湘麻烦并且做出实际行动的人。但后来，我又有点后悔。” 边倾感觉不对，江鑫刚好像不是来解决他的。 也是，如果江鑫刚是那样的人，也就不会告诉他颜湘的住址。 边倾又想起医务室那次江鑫刚明明也要为颜湘做什么，他看着江鑫刚说:“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 江鑫刚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在江湖上混的，是真的痞，右小臂漏出的一截纹身很配他的身份。 “那不一样。”江鑫刚说，“你追人呢，我又不追。” “你不追？”边倾诧异。 江鑫刚话里带笑意，可嘴角没扬，“你也听了三高的传闻吧，那不靠谱。我是想和你说说你不知道的颜湘的事。” 边倾手指晃烟的动作一顿，几秒钟后把烟掐了，“你说。” “你这样子和颜湘还真有点像。”江鑫刚回忆起，“时间tmd跑得太快了，我和颜湘第一次见面竟然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在外边酒吧一条街混，喝的有点大，在街边干吐吐不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一脏小孩站在我身边——是刚刚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的颜湘……” 边倾越听越躁。 其实更具体得要从八年前说起。 当时颜湘妈妈看颜汐长到了颜湘能照顾的年纪，就想着逃跑。 她趁颜威名出去赌、颜湘和颜汐在睡觉，把家里能卖得出去的电器、家具都卖了拿钱跑路。 买卖东西免不了嚷嚷着降价，又一堆人抬着东西搬来搬去的。 颜湘妈妈可能永远不知道颜湘被吵醒后就是在房间里，没有波澜地眼睁睁地看着她拿上钱没有任何犹豫地关上门再也没回来。 但颜湘清醒，她知道妈妈卖东西是要干什么，也明白这样的生活一个女人怎么过得下去。 她三十一二，人生还有很长，何苦这样活下去。 颜威名几天之后回家，大发雷霆。从那以后他就恨死了家里两个累赘，他本就不关心两姐妹，颜湘母亲一走连管孩子的人都没了，就一直联系着想把俩姐妹卖了。 但女孩本就难卖，颜湘颜汐年龄又大了养不熟，没人要。 人贩子那边劝颜威名再等两年，等两年之后直接把大的卖山里让人养一阵子给当媳妇。 颜威名就等，等到颜湘十一岁，直接就给卖了。 颜湘长得好看，买了个好价钱。被人贩子接走的时候不吵不闹，乖顺得很。 颜威名和人贩子都很满意。 但颜威名没想到钱还没捂热，就让颜湘给逃了。 颜湘太聪明，她是在被转第三次手之后逃的。 她装睡装妥协装得太像，花言巧语骗得人贩子真以为她是在家没吃没喝出来找个活路。 第46章你要是对她不好，光我就不会放过你 她逃到市里著名的酒吧一条街，故意找了个酒鬼说自己迷路了，要给家长打电话。省得有清醒的人怕自己是骗子给打到派出所。 但显然这个酒鬼醉得不很，当她诡异地笑着给颜威名说自己回来了，让他回家自己有话给他说后，酒鬼还能给她送到家门口。 颜湘到家就没给颜威名说话的机会，她说自己是在三次转手之后逃的，他们就算是找下家要回本钱都要不到你头上，第二波的人肯定不还。只要自己不报警，你手里的钱就不会飞。 只要钱在手，颜威名就没别的事儿。 然后颜湘就开始给颜威名谈要求，她要颜威名送俩姐妹上学，并且不能干涉自己和妹妹的生活，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她就能让颜威名连这次的钱都留不住。 颜湘眼里的冷漠淡定和身上有伤有灰的形象成对比，颜威名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的女儿，聪敏得不像个小孩。 这就是颜湘和颜威名的口头协议。 第二天早晨，颜湘在自家楼道里捡了呼呼大睡还发着烧的江鑫刚。 “当时我还真是挺傻，小骗子说什么我信什么，还和她聊过家庭的话题。直到我发现她家不对劲，她才告诉我实话。”江鑫刚语调淡淡的，说不出来情绪。 也就从那时起，江鑫刚彻底混起来，学也不上，和几个哥们开了黑网吧，让颜湘有资金来源。两年后江鑫刚成年，网吧也能挂牌了，正正经经地干起来。 边倾很久很久都没说话。 江鑫刚拍拍他，“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颜湘真的不容易，你好好疼她。你要是对她不好，光我就不会放过你。” 边倾没反应，等他回神过来时已经站在食堂门口，看见穿着校服的颜湘和秦效他们找过来一起吃中午饭。 颜湘妆没卸，明明是个少女却一身少年气。 边倾突然意识到颜湘为什么穿校服了。 她在提醒自己，把颜威名的牵绊从她自己的生活里撕得干干净净。 “谢谢。”边倾对江鑫刚说。 谢谢你，对颜湘照顾这么多年。 吃完午饭江鑫刚就走了。 今天逃午休出去混的人格外少，闹腾了一上午很多人都累，趴桌子上就睡。 边倾把西装换了，欧阳夏天扬言要耍一天的帅，愣是穿着装逼的西装趴着午睡。 颜湘也睡了，但没睡熟。 她没问过边倾参加什么项目，但在运动会前两天学生会和几个体育老师一起整理参赛学生名单和时间表的时候看到了。 三点半是边倾的跳高比赛。 颜湘醒了之后就在刷地理题。 有道大题看着就难，她不喜欢算经纬度，偏偏这道题给的角度又很刁钻。 班里有人打牌，声音不大，但的确不是学习的好环境。 颜湘看了眼手机，四点十分了。 她拿着水杯站起来，椅子刺啦一响。 “颜神，我们吵你学习了吗？”打牌娱乐区没人闹了，一个男生手拿着牌举手问她。 颜湘轻轻扫他一眼，手指挂上水杯绳，“没，我去接水。” 那男生一笑，“好！”然后那群人才继续。 教学楼每层尽头都有饮水机，刷卡出矿泉水。之前边倾没办自己的水卡时颜湘把卡借他，他就顺势帮颜湘接水，当蹭卡的报酬。 到现在边倾有了自己的卡也还是习惯包了颜湘的水杯。 今天边倾作为运动员出去参加比赛，颜湘单独在教室，没人包水杯，直到颜湘渴了才发现水杯早就喝空了。 颜湘接了半杯凉水半杯热水，接完从走廊尽头看操场方向。 三高挺大的，操场里颜湘所在的教学楼有段距离，从这边看过去操场上人很小，看台上没多少人，操场上围着看比赛项目的人很多。 今天阳光很好，光而不耀，秃了一个寒冬的树长了不少嫩叶，这个春天很温柔。 她喝了一口水，不用仔细找，远远看过去人最多的就是跳高项目。 跳高这种比赛玩好了就是酷，装逼成功，玩不好就是傻逼搞笑现场。 欧阳夏天半小时内已经给颜湘发了很多条三高人跳高的搞笑视频和照片。有撞杆的，脸朝地一头闷垫子上的，一个个面部狰狞。 甚至有一个抱上杆摔地后来了个耍棍子的，被旁边裁判一脚踹垫子上，视频里一阵哄笑，欧阳夏天作为录像的人声音最响亮，把颜湘震得一下子把视频关了。 但这都不是欧阳夏天的本意，他的本意是边倾的项目开始了，搞笑视频里没他，你男人表现还不错，不来看看吗？ 颜湘能看见边倾。 这个点了还没被淘汰，看来是真的不错。他穿了黑色运动服，周围一圈女生，从另一头助跑，然后纵身一跳，腰部顶起来，完美过杆。 迎来一阵掌声和尖叫声，裁判吹哨记成绩。 垫子上躺的人爬起来之后看向教学楼的方向。 隔得太远，颜湘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他往这边看了一眼，甚至是不是在看她都不能确定。 另一个男生助跑开始跳，虽然也过去了，但杆掉了。不知道裁判对他说了什么，那人摆摆手，然后裁判到边倾身边揽他一下，周围人都在欢呼，颜湘看见有人要给边倾送水，但他好像带了自己的杯子。 裁判张罗着学生会成员把垫子收了，颜湘才意识到这可能是跳高决赛。 边倾第一。 而第一名总是若有若无地看向这边。 主席台下放了两条长桌子，三个广播部成员坐在那里，不停地读加油稿件。 稿件很及时，广播里已经开始放祝贺高二一班边倾拿到男子跳高冠军的稿子。 然后她就看见边倾往那边走，走之前还看了颜湘这边一眼。 颜湘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直接从饮水机旁的楼梯下去，跑到楼下。校服前襟大开，被迎面风刮到身后。 但还是晚了，她一脚刚踏到塑胶跑道上，全校的广播就响起一道嚣张的男声。 “颜湘！”他很大声地喊了她的名字，而后停顿了一下，又温柔地说，“我喜欢你。” 第47章三高第一CP 边倾瞳孔里被太阳晕出水光，干净，炽热。 他喜欢着一个最有力量的人，只有光明正大的人尽皆知的爱才配得上她。 什么美女学霸和黑大佬的爱情故事，都tm成为过去式吧，成为压箱底的八卦。 颜湘站着不动了，一路跑来她有点喘，努力平复着呼吸，右手把头发别到耳后。 周围同学都在看她，没人不认识颜神，也没人不认识刚刚当众表白的边倾。 很巧，旁边有一个人是广播部副部长，她焦急地问问颜湘这怎么办？老刘肯定该骂咱们了，颜神要不要去管一下。 相隔一整个操场，颜湘和边倾相视。 “管不了。”颜湘握水杯的指尖发白。 她由着他撒野。 颜湘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假热烈，而现在因为边倾她真的快燃起来了。 少年人从来爱热闹，边倾这么一闹，操场就沸腾了，吹口哨起哄。 就连几个在操场的体育老师也好整以暇地看颜湘。 没人敢惹颜湘，只有几个和边倾关系不错的人嚷嚷着让边倾找颜湘。 甚至还有其他人想学边倾，几个胆大的男生女生朝着边倾那边走，想要个话筒。 咱们主席只由着边倾一个人胡闹，其他人没这特权。隔着操场，颜湘指了指话筒。 边倾在另一头解读正确，把话筒还给广播员让她继续读稿，并赶走了无关人员。 颜湘让那个副部长去那边看着，说不能再让人碰话筒了，边倾也不行。 胡闹一次就够了。 而胡闹的结果就是俩人被“约谈”。 气得头发又快秃了的刘主任和自班威严横生的老卫在主任办公室里，颜湘进去的时候有点无奈。 沉默地看一眼边倾，叹气。 两位老师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边倾先笑着赔了不是，“那个，刘主任，卫老师，我错了。” 老刘“哼”一声，“你还知道错？当众表白就算了，还拿广播表白，生怕这个学校里没人知道你喜欢颜湘？！” 边倾嘀咕一句，“那还真有点怕。” “你说什么！”老刘把保温杯重重往桌上一摔。 “没什么没什么，啥也没说。”边倾双手举在胸前表示投降，讨好地笑着。 颜湘低眉，静静地听他们单方面碾压。 “早恋！早恋就算了，还是公然早恋。”老刘气得喝口枸杞茶降火，“当我不在？当我是空气？人颜湘什么成绩，什么水平，你这样连累人家，耽误了她学习算谁的？你我就不管了，颜湘整个一好苗子不能因为你受影响。” “是是是。”边倾应。 “徳玲，这个事你可要重视起来。”刘主任郑重地给卫徳玲交代，“说实话，颜湘要是出什么事，我都没法给校长交代。你也知道咱校长他几百年不来一趟学校，自从颜湘入校三天两头跑来问我颜湘的情况，她有事我可是承受不了。” 老卫点头，心想老校长找你找得还算少的了，你是没看我微信成什么样了，“我一直很重视颜湘，这件事肯定加倍重视。好学生被耽误我肯定第一个不乐意。” 老刘得到想要的回答，又去处置边倾，“你把家长请过来，我跟你家长谈谈。” 边倾冻了一秒钟，愣是没把话接下来。 “刘主任，我们没谈恋爱，不是早恋。”颜湘为边倾开脱，故作轻松地打了个岔，“他，没追上。” 边倾到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和家长和解，这时候怎么可能让他叫他妈来。 老刘脸色有一点崩，然后又恍然想起什么，“我还没找你的事呢，你倒先说上话了。广播部出这样的事故，你作为主席就没有责任吗？” “全部责任在我，没能安排好人员维持广播点的纪律，也没给广播部成员传达好要求，让他们放松了警惕，随意把话筒给了无关人员导致出现事故……”颜湘没说完边倾就抢话。 “不是，是我硬把话筒夺过来的，不关颜湘的事，我想抢一女主持的东西怎么可能抢不过来。刘主任，这都算我的！”边倾抢道颜湘身前半挡了她的身体，说完半响又加一句，“早知道还连累颜湘，我就不喊那一句了。” 老刘处置学生这么多年，见过破罐子破摔的，见过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见过打死不承认的，就是没见过抢着担责任的。 可俩人要没有谈，那还真不能处罚什么。 最后让边倾交三千检讨，下周升国旗念检讨，这事就算完了。 从老刘办公室出来，老卫又叫住颜湘把边倾赶走了。 边倾走之前眉轻轻地皱着，口型说了句:对不起。 颜湘在三高任何老师这里都是个宝，娇贵得不得了，受不得丁点意外，这事儿一出，老卫不可能不作为，“你俩真的没事？” 颜湘坦荡荡，“没事，我……” 刚想说我没同意，但颜湘突然意识到边倾从表白到现在从未说过一句要她做女朋友的话。 根本没得机会拒绝。 “他今天突然搞这么一出，弄得我也很震惊。”颜湘话说一半，跟他俩之前关系没一点异变一样。 “那行。”老卫没再继续追究了，“刘主任那边应该也没事，只要和你沾边的事哪个老师不会放人一马？” 被放一马的边倾只要没搭上颜湘受罚，他就没有一点儿悔过之心，他还挺满意这次的效果。 晚上回家之后颜湘甚至还收到这样的信息。 边倾:三千字换全校都知道我喜欢你，太值了。怎么样，这下我们成了三高第一cp。 颜湘没回。 她指导了下颜汐的英语，给小姑娘检查了作业。 她们的房间不大，一张床连着柜子，再放一张书桌就没别的地方了。 家具不新，但很干净，窗台边有一小盆多肉，是颜湘买给颜汐的新年礼物，多肉上方倒挂了七只玫瑰。 已经干了。 当时颜湘把玫瑰泡水里泡了几天，但花还是渐渐衰败。没有办法，颜湘只能把玫瑰制成干花，以求它能保存更久一点。 运动会完就是期中考，因为就连三高这样的学校前几天也教完了高中全部的课程，期中考全市高中统一命题，几个学校交叉改卷，最后出全市排名。 第48章你不会是和你妈男朋友打的架吧？ 就跟联考差不多了。 这样的考试颜神除了第一都不拿，要拿第一也不是轻松的事儿，颜湘今晚就抱着古文啃了好几个小时。 清早颜湘睡得不好，太阳穴发张，迷迷糊糊一直在梦与醒之间挣扎。 惊醒的时候闹钟还有两分钟才响。 她把手机闹钟关了，然后看见边倾六点十分给她发了信息。 边倾:今天上午有事请了会假，不能送你和颜汐上学了。对不起。 颜湘把身边睡觉的颜汐喊醒。 送完颜汐，颜湘已经迟到很久，她是从食堂那边翻墙进来的，回教室的时候边倾果然不在。 颜湘点开微信。 颜湘:怎么请假了？ 颜湘:什么时候回校？ 边倾回复的倒是很快，但只回复了她第二个问题。 边倾:不耽误比赛。 班里没几个人，运动会最后一天撒欢时间，都跑了。 其实边倾大可不必请假，直接逃课也没人管。 欧阳夏天把凳子放倒，背对走廊勾着身子打王者，“大早上的你和倾哥都不来，还以为倾哥昨天那表白杀伤力太大，入了颜神法眼，与倾哥一拍即合私奔去了。” “你一单身还没妹子追的，想私奔还没人和你一起奔呢。”颜湘毫不嘴软，从边倾桌肚里摸出一个糖吃。 “我那是都看不上。” 某方面他们几个人是真的保持一致，一同单身到现在的兄弟们真的不常见。 欧阳夏天也不是完全没人追，当初高一开学放分班表，欧阳夏天就以复姓和阳光的名字小火一把。 找到真人一看，果然有如夏天的朝气，还能缺妹子吗？ 人欧阳夏天愣是直男癌一样地拒绝妹子，一副不是我不想恋爱，是我不配恋爱的样子。 人称自杀式单身。 甚至有人猜他是弯的。 他弯不弯颜湘不在乎，倒是古文翻译让颜湘快把笔掰弯了，欧阳夏天再多说一句话他就要替这支笔丧命。 下午运动会闭幕式前最后一项就是二百五，啊不是，两千五。 两天没有凑过运动会热闹的颜湘总算是屈身下楼，坐在某人昨天作恶的地方。 省得失踪一天的人一回来就又来搞事。 边倾回来得有点晚，脸上还贴了两个创可贴。 一到操场秦效就赶紧拉着他去检录处检录。 从检录处的小帐篷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撒在他身上，边倾也看到了颜湘，他仿佛看懂了颜湘为什么坐那里，然后失笑冲颜湘抬了下巴打招呼。 只不过某个角度阳光照过来，他身上黑白校服外套的白色部分闪的光刺了颜湘的眼。 颜湘没看他比赛，或者说没看完。边倾比赛的时候外套脱了让欧阳夏天拿，欧阳夏天接过来的时候都诧异了瞪着眼睛看边倾。 比赛开始，边倾起跑，第一圈大家都跑得不快，保持体力，有很多女生目光在边倾身上。 但这些颜湘都没注意到，她缓了一分钟，对读加油稿的邓辰宇叮嘱别让话筒脱离他的视线。 之后就从看台后边绕过去，远离操场回教室了。 二千五跑完就是闭幕式，闭幕式没有什么令人头脑发胀的结束词环节，而是各个项目前三名领奖。 二三名的奖没什么好说的，两个笔记簿，还是死亡笔记本同款，看得人头皮发麻，第一名的奖就值得争一争了，是二百多的水杯，挺好看的。 个人奖颁完还有团体奖，每个项目前五名都有加分，听欧阳夏天说一班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就看两千五边倾怎么发挥了。 前三名的团体奖是奖杯，放在班级里等到毕业再回收的那种，但回不回收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班里摆这么大个的奖杯可太气派太有荣誉感了。 这个时间点上班里没人，一班同学应该都去给自班人领奖当欢呼支援去了。 颜湘坐在座位上，教室里很安静，今天没有打牌的闹腾，她想让自己投入到古文痛苦的怀抱里，却怎么也进不去。 边倾身上的校服太明显了，他云淡天高一样放出汹涌的爱让颜湘快招架不住了。 边倾的桌上放着水杯，主人一上午没来，水杯是空的。 颜湘一根手指勾上水杯挂绳，拿上水卡去走廊尽头给他接水。 照旧是半杯热水半杯凉水。 走廊尽头还是可以看见操场，这次颜湘只瞥一眼，指甲轻刮杯盖边缘。 蓝天下的田径场上还有人在跑，看样子是没有结束。 但在她回教室后却看见一个少年坐在颜湘位置旁边的书桌上，左手臂搭着校服，右手拿湿巾擦汗。 她差点就挪不动脚步。 边倾手里没水，颜湘把刚给他接的水递给他。 边倾冲她笑，拿过来灌了半杯，随着喝水的动作他手臂上的校服掉到他大腿上，露出紫青一片。 颜湘一下子抓住他，“打架了？” 边倾没说话。 “喷药没有？”颜湘问了但没在乎他的回答，抬起他的胳膊凑近闻了下，能闻到一股药味儿。 边倾挣扎了一下把胳膊抽出来，不太想让颜湘看。 “脸上的伤也是打架弄得？”颜湘指着他脸上的创可贴。 边倾把校服穿上了，挡住那一片青。 “昂。”边倾扯话题，“对不起，今天早上没能送你。” 颜湘挺疑惑的，边倾才来这个城市没多久，除了学校他还能和什么人起冲突打架，学校里她也没听说有人搞边倾啊。 颜湘试探地发问:“你不会是和你妈的男朋友打的架吧？” 边倾一个上午没来就是想不到用什么理由去骗颜湘，硬是拖到比赛前几分钟才到场，没想到竟然被小骗子找到了骗她自己的理由。 “昂。”边倾装烦躁地抓头发，“看他很烦，没忍住。” 颜湘坐到自己位置上，垂眼隔着衣服看他伤的地方，“那他也真是够狠心的，对女朋友的儿子还大打出手。” 边倾没动，眸光亮亮地，语气轻快，“是，他可太狠心了。” “你怎么还乐上了？”颜湘皱着眉看他，刚刚被边倾伤势打岔的思绪又涌上来。 她盯着边倾的校服，很新。 全校一千多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穿校服。 第49章我就是想拐跑你姐姐 颜湘座位旁的窗户开了个缝，无边风声从她后颈灌来，吹动她的发。 “校服明天别穿了。”颜湘说。 边倾淡淡一笑说:“这可不行，我穿校服怎么啦？学校不让啊？” 颜湘调笑，“你穿着丑。” “丑就丑吧，谁让我喜欢你，丑也要和你穿情侣装。”边倾和颜湘对视，嘴角含笑。 从前颜湘从未想过，后来的自己会见到边倾这样真正炽热的人。 她见过太多苍白的雪景了，那是没有任何痕迹的雪景，像是它原本就该呆在那里。 “我挺好奇的，你怎么就喜欢我呢？”颜湘的话调永远轻慢，边倾太想让颜湘为他说出不一样的语气了。 “我和你坦白说，我这个人麻烦得很，家里一团糟。从小没人管我，我自己一个人长大不说还带个妹妹，为了不让我妹受到颜威名影响我做了不知道多少。打群架这么狠也是拜颜威名所赐，刚开学你陪我去医务室那次就是颜威名赌博输钱，那群人来讨债的，竟然还算到我头上。”颜湘挺没所谓地说，官方淡然，就像真的是个商人在给边倾权衡利弊。 明明喝了半杯水，边倾此刻还是感觉嗓子干，“我知道，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颜湘表情终于有点意外了，笑道:“江鑫刚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吗？” 边倾也轻笑，“没有，他自愿给的，我自愿要的。” 颜湘拉出她的书包，“那就说点你肯定不知道的。”书包里的夹层放了铁棍，颜湘抽出一截儿给边倾看。 “喏，这个东西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就拿去用。”展示完毕又放回去，“这下你总能更清楚认识到我是个麻烦了吧。还有就是我真的是个单身主义者，你把我敲碎了就能发现我是空的，我不喜欢麻烦的关系，讨厌猜来猜去的黏黏糊糊的爱情，太多余了。人有那么多需要去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在恋爱上浪费时间，客观上我并不需要爱，主观上，我不想要爱。” 颜湘给边倾的坦诚从来没有给过别人。 这个叫边倾的人掌握了太多颜湘的秘密。 她把自己完整地剖开，向他展示不完美的最真实的自己。 每个人心里都有对周围人的一个分级，哪些是普通人，那些是一般朋友，哪些是交心朋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尺，冠上各种名义的标签在各自生活里存在。 这方面边倾绝对是开了挂，他想做颜湘心尖上的人，其实他早就在那上边了，还不是飘忽不定的那种。 明明是边倾坐在高位，居高临下地看她在低位解析她自己，可边倾总感觉被套牢的是他。 边倾从桌上下来，弯腰，双手撑住颜湘身后的墙壁，把她圈起来，低身吻上她的额头。 “别说了。” 温热的触感落在颜湘额上。 她睫毛低垂，边倾没有看到她瞳孔忽地放大。 边倾身上不只有这一处伤口，他没有武器，对上那些讨债的人完全不占优势。在跑两千五的时候每动一下身上的伤就震得疼。 疼痛中他发现颜湘不见了，耳边有一班同学的加油声，但没有颜湘。 这让边倾想去第一天来学校自我介绍时全班鼓掌唯独颜湘没有动静。 边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有预感，他需要去找她。他加速，迅速跑完两千五，没管给他送水的和欢呼雀跃的人们，拨开人群拿上欧阳夏天手里自己的校服，没停脚从终点处跑上楼，还没等他把外套穿上就碰见颜湘。 后续的颁奖仪式和闭幕式他都不想参加，他只想见她。 可他不想听她说这些。 他不想听。 “你不是麻烦。”边倾起来，他吻的位置偏了些，嘴角沾了几根颜湘的发丝，随着动作落下来，“就算你是麻烦，我也喜欢麻烦。所以校服，我穿定了。” 如果暂时我不能帮你背负什么，那就请让我沦为和你一样吧。 边倾太狠戾的痕迹从来没有在颜湘面前显露过。 他的颜湘苦了太久，他只想给她温柔万分。 他说:“颜湘，知道得越多，我只会越喜欢你。追是我的事，喜不喜欢我归你的事，咱们互不影响。可以吗？” 可已经影响了，颜湘想。 托边倾的福，一班最终抱回来一个第一名的奖杯。 欧阳夏天手上挂了两个水杯放到边倾桌上，“第一名的奖品，一个我替你领的一个秦效替你领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色，黑的白的总不会出错吧？” 边倾点头，拿上白色的杯子就放到颜湘桌上。 颜湘抬眼，表示疑问，“我有杯子，用不着。” “我也有啊。”边倾还是推给她，“拿着吧，就当帮我分担一下。” 欧阳夏天贱兮兮地从前边伸出一只手，“倾哥，我帮你分担，刚好想换杯子。” “我看你想挨打。”边倾毫不客气拍他一巴掌。 第二天颜汐小朋友本来朦朦胧胧地垂着脑袋，一看边倾的校服就完全清醒。 “你怎么和姐姐穿一样的衣服。”颜汐瞬间不困了。 边倾无比理所当然地说:“校服而已啊，我是三高的学生，怎么不能穿了？” 颜汐小嘴撅起来，“花言巧语！你离我姐姐远一点，姐姐，咱们明天不坐边倾哥哥的车了好不好？” 颜湘把头盔戴好，锁扣卡上下巴，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吸引了边倾的目光，“为什么？” 这一幕没能逃过小学霸的眼睛，颜汐指着边倾，“他没安好心，他就是想拐跑你。” 边倾乐了，赞许地伸出大拇指，“颜汐猜的不错，聪明，不愧是颜湘的妹妹。我就是想拐跑你姐姐，可惜你姐姐不跟我，不如你帮我劝劝？” 颜汐气得不理他，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上前座。 运动会完没两天就是期末考，三高期末考按考试排名来分考场，前一晚全年级拉桌子贴座位号。 一个考场五十个人，多的桌子放在教室后边靠墙，从高二一班开始是第一个考场，颜湘的考场号座位号是一场一号，边倾就比较差了，八场二十四号。 第50章怎么要给你鼓个掌吗？ “完犊子，我刚去阶梯教室看了，我的座位号在第一排！苍天啊，这我怎么抄！”欧阳夏天跑了出去又回来，是去阶梯教室看座位，一进后门就开始吐槽。 边倾已经把自己和颜湘的座位拉好了，没有完全靠墙放，留了一个人的位置，明早早读就不用再拉了。 “怎么还有阶梯教室的考场？”边倾问。 颜湘收拾好书包，俨然准备回家的样子，“年级后二百名阶梯教室专属，夏天是老客户了。” “太悲伤了。”欧阳夏天怨声怨气，“倾哥，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考场？查看一番方不方便作弊。” 边倾把书包往左肩一扔，脸上的创可贴也撕掉了，留下一个痂，看着狠戾，“你倾哥我自己写，坐哪都一样。” “也是哈，你这阵子这么费劲吧啦地学习当然要试试自己的水平……”欧阳夏天恍然大悟，“等等，要是连你也学起习来，那不就我一个渣渣了？” 边倾冷眼看他，“我不学习也不是渣渣，只有你一个人是渣渣。” 考试前边倾是一班最后一个离场的，考完试又是第一个进一班的，搞得颜湘感觉他都比自己像一考场的考生。 “你把笔还我。”之前边倾不学习连笔都懒得买，蹭颜湘的笔偶尔写个东西，但现在边倾可不缺文具，笔有好几根，笔芯一盒一盒地空。 颜湘就想把自己的笔要回来。 “别了颜湘，让我沾沾颜神的欧气。”边倾不给，他拿颜湘的笔当幸运物一样，就想留到考试用。 考试两天，安排的时间点和高考一样，考完试离中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回教室上自习。 不过自习课相比平日更乱。 秦效考试时坐在颜湘后面，是年级第二，最近他成绩也有提升，快到一本线了。 “这次真是联考出题水平，语文都不轻松。”秦效转过身和颜湘讨论题。 颜湘很赞同地点头，“的确，临收卷才勉强把文本阅读写完，我感觉这次语文我考不了130+了。” 秦效表示我也一样。 颜湘和秦效的成绩段不一样，两人语文水平差不多，甚至秦效古文还比颜湘要好，但同样分放在不同段位上，对颜湘来说语文是劣势，对秦效却是优势科目。 对边倾也一样，这人被语文来了当头一棒，好容易才收拾好心情和立体几何做对抗。 偏偏这题第二问又做不出来，额角跳着拿试卷给颜湘看。 颜湘已经和边倾打成一种默契，只要他伸题过来，话都不用说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看着立体几何越看越不对劲，倒不是题不对劲，就是一般几何题干上设动点都是q或者p，所以老师和学生设点的时候也用q和p，习惯了。 边倾就不一样了，他用xy，“你怎么拿xy来设点？xy不都拿来当未知数吗，这样看好出戏。” 边倾不答反问，“那你用什么？” “q啊。”颜湘想也不想就答。 边倾得逞，“这不就对了，我用xy你用q，没错啊。” xy，颜湘，q，倾。 颜湘:…… 颜湘手里的自动铅笔笔芯被用力按断了一截，在边倾习题卷上留下一个黑色的印子。 “你是小学生？”颜湘跳过这一话题，拿出橡皮把印子擦了，指着题干对他说，“这道题有两个变量……x点动的同时带动两个三棱锥的体积变化，所以这题要设f（x），用到了函数画图或者求导。这块儿你还没学到。题先放着吧，做个标记。以后练习一道题多种类型知识求解的时候再写。” 边倾听得逗颜湘的好心情全然扑灭，变自闭了。 欧阳夏天:学神打架我不懂。 考完期中，班里还都在搬书搬资料挪桌子，老卫进班把颜湘喊走了，在走廊上问她感觉什么样。 “感觉题有侧重，文综考了好几个冷知识点，是当筛查大复习结果，怕有遗漏点出的题吧。”颜湘说。 其实不光是文综，六门课都有这样的趋势，常规题都没考。 老卫比较满意颜湘的回答，“这次是一中和一高一起出的题，两个学校走的都是冷门风，也就是让你们复习的时候别常常拿着几块大知识点背，碎知识也要会。高考不常考大点，像地理都不考常见洋流地质灾害什么的，全考小点，但大知识点你又不能不知道，那算是基础。这次有几道地理题离谱得我都无语。” 颜湘笑笑，“啊，地理不常这样吗，我又不是不会，总能在四个离谱选项里找到实则靠谱的。” 老卫也乐，颜湘地理扣分很少，是优势学科。可当她看完这次的卷子，还是放心不下，要是优势科目变一般了，可就没突出点了。 不过颜湘这样说了，她彻底安心，地理难了，但颜湘还是那样的水平，反而能拉开一大段差距。 “估计这次全市的分都不会高，你的分可能也会比之前低一点，别有压力，都是正常现象。” 等老卫放她回教室班里已经恢复考试前的样子了，自己的桌子也归位。 想都不想就知道是边倾搬的。 颜湘坐下之后一把握住边倾手臂，把他校服往上扒，露出小臂。 “我靠，你干什么？吓我一跳。”边倾动动手腕想把手抽回来。 颜湘握得不紧，即便如此边倾也没能抽出来，可见只是意思意思。 边倾手臂上肌肉很多，有少年的力量感，那块青紫也消退了些。 “检查检查，看你伤养得怎么样。”颜湘检查完就松手。 边倾转转刚刚被颜湘握的手腕，“好着呢。” 颜湘瞪着他，唇角一勾露出几丝假笑，“怎么要给你鼓个掌吗？以后别打架，安心学习吧。” 边倾坏笑，“那你呢？一个不安生的人还说我。” “只要没人惹我，我就不打人。”颜湘拿出期中考的参考答案对选择题，“要是有傻逼惹我，我就打，傻逼不算人。啧——” 颜湘“啧”这一声充满了嫌弃，把答案从手拿放到桌上，手里的红笔也不在卷子答案处划了。 第51章又当众表白？ “怎么了？”边倾问，“错了？” “昂，可不是嘛。”红笔在颜湘食指和中指之间转圈，“错了三个，完蛋了，语文肯定不过一百三。” 边倾看了眼自己的卷子，“鲁迅先生说的对，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边倾从桌肚里翻出两张a4纸，密密麻麻全写的字。 颜湘瞅一眼，“检讨啊。” “是啊。”边倾说。 饶是边倾这种字好的都熬不住三千字，后一张眼看着字丑了，跟第一张像两个人写的。 颜湘拿起来浏览一番，别的不说，就这第一段写成这样老刘能让他读吗？ 颜湘还给他之后边倾拿着检讨赶课间交了。 事实证明，这样的检讨，老刘还真敢让他念。 周一国旗下，边倾穿着校服，一手拿检讨一手拿话筒。 学校的话筒不太好使，人说话声音不能大也不能小，一大就吵，一小就听不见，边倾先是说了一句，没音。 然后又气沉丹田深呼吸大声说了一句:“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动静打得把边倾都吓一跳，边倾拍拍话筒眉头皱着有点不耐烦。 然后全校就响起边倾吐槽的声音，“这玩意什么毛病。” 全校爆笑。 颜湘没去参加升国旗，她给刘主任送迎五月板报的评分了。送完去接水，站在走廊尽头看他国旗下演讲。 颜湘好整以暇地手肘撑着栏杆看戏，在边倾吐槽话筒之后各班班主任指着自己班学生让闭嘴。 以为老刘会让边倾把前边的片段删了不读，那种东西读出来只会把旧事重提，引起二次轰动。但没想到是老刘没说还是没看检讨，让某人连续两次拿话筒都搞着惊天动地。 边倾清清嗓子，话筒有正常声音了就开始念:“我今天站在这里是因为运动会第一天，我抢了广播站的话筒给颜湘当众表白，我对此深刻反思，我不该因为喜欢颜湘就跑去拿广播站话筒当众表白……” 下边的同学都震惊了，集体嘴巴张大“嚯”了一声就开始叽叽喳喳。 “这也是检讨？我耳朵没问题吧，我怎么又听出来表白的味儿了？” “一会儿倾哥就能再加一个检讨。” “边倾已经当众表白乘二了。” “下周国旗下批斗大会倾哥预定。” “这可不一定，万一老刘受够边倾，不给他话筒了。哈哈哈哈。” “勇敢倾哥，不怕老刘！” “我仿佛听到妹子心碎的声音” 边倾视若无睹地继续读，“我这样的行为给三高带来了不利影响，造成了轰动，并且差点连累颜湘，影响颜湘同学的学习状态，在此我深刻检讨我自己。不应该想一出是一出地做荒诞的事……” “听出来了，连累颜神，我的错，我检讨。” “连累颜神是荒诞的事，不该做。” “下次争取不连累。” 前一秒还是看戏人，后一秒就是戏中人，颜湘只感觉无奈又想笑，她论定这个地方有毒，每次站在这里边倾就会干出点出乎意料的大事。 剩下的内容就比较正常，颜湘拿着两个水杯回教室了。 等升国旗结束，一班子人浩浩荡荡回教室，边倾看起来心情还很不错的样子。 期中考的答题卡学校扫描完就发了，颜湘把每到大题都和答案对照整理，看自己的采分点。别的科目都整理好了，颜湘把英语参考答案的作文抄上，附带翻译，方便记一些词汇和句式。 “哟，名人回来了。”颜湘拿红笔抄，低头和边倾说话。 边倾笑两声，“没有你名气大，颜神名气最大。” “稀奇，倾哥竟然叫我颜神了。”颜湘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倾哥这是认错呢？” “错了错了，我认。”边倾把脸托在手里，胳膊撑着桌面，“颜神颜神颜神——想听几遍都行。” 面对这样的人颜湘怎么跟他继续计较二次轰动事件。 参考答案是两人一份，边倾和颜湘作为同桌分享一份答案，秦效就比较爽了，欧阳夏天不看答案，秦效一人一份。 边倾看清了颜湘在干什么，直接把答案让出去，“你直接把答案撕下来粘上边得了，我抄。” 颜湘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确定？就你那英语字写得，光印象分都能给你扣完。说起这个了。” 颜湘从书堆里抽出一本英语字帖，搁边倾桌上，“拿去练吧，当初我买完练了没两张就扔那没动了。” 边倾自然是知道颜湘英语字写的不错，他震惊字帖的能力，“两张？你就练到现在的水平了？” “你自己看看，英语字不就是写圆点再注意出头和尾巴都保持一条直线上就行，挺简单的。我看了几下，稍微一练就成了。”颜湘没所谓地说。 边倾:……亲爱的鲁迅先生，您说的话我不想再体验了。 颜湘就这么看着边倾自闭很久，直到老卫拿来万众瞩目的成绩单，随意往后墙上一贴就走到讲台上。 老卫贴的是靠后门那边的墙，下面有一班往次的成绩单，离颜湘边倾这里十几米远，成绩单上密密麻麻细小的字谁都看不见。 颜湘看着边倾视老卫若无，撕半张草稿纸写几个字揉成团“啪”地落在坐后门那人的桌上。 那人往纸团来的方向瞅，边倾和他眼神交流示意纸团来源自己。 找到纸团主人，那人拆开看了看，然后也当班主任不存在一样挪着凳子趴到成绩单上记了几行数字。 写完又给边倾扔过来，边倾拆开，把皱了吧唧的纸捋平了点，放到颜湘面前。 上面是:[兄弟，帮我抄下颜湘的成绩。] 下边是五个数字。 128，150，142，226，646。 国际惯例，依次是语文，数学，英语，文综，总分。 颜湘想说你不要自己成绩抄我的成绩干啥？ 但话让老卫抢了，“边倾，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注成绩，就几分钟都等不了，还扔纸条麻烦人家把成绩给你抄一遍，敢情是给颜湘抄的。” 班里直接炸了，班主任带头吃瓜，这种热闹谁不凑谁傻逼。 一阵意味深长的“呦——”中混杂了欧阳夏天的口哨声。 第52章在三高，找我的事儿？ “别担心颜神，人还是全市第一，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老卫说。 饶是颜湘每一次都第一，可每一次都能引起一班子学渣的恭维之心。 太牛逼了。 班里鼓掌声连片。 但老卫话音一转，“不过这次有两个人并列全市第一，另一个是一中的学生。” 班里起哄颜神牛逼的人声音慢慢小了，直到没有。 颜湘看着成绩就知道自己这次栽了，没考好，语文实在是太低了。 老卫看着这群学生们，关注颜湘成绩比关注自己的还上心，跟一群老妈子一样，“怎么了？就算是这样也同样是第一，难道不厉害？难道你们能考？你们整天颜神颜神地叫还真当就颜湘一个神仙了？况且颜湘也是人，偶尔失误一次没什么，就是文老师快气炸了。” 文老师，听起来就知道是教语文的，是二班班主任，带一班和二班的语文。上次开学考成绩出来在办公室里给颜湘讲古文的男老师就是他。 “128啊颜湘，你多扎文老师的心，多跟秦效学学，看班长的语文都是怎么学的。我看晚自习的时候文老师就该找你治愈他受伤的心灵了。” 语文是秦效的强项，这点老卫是真没乱说，秦效的语文的确是值得人学习。 颜湘展示了下自己标得火红一片的语文卷子和答题卡，“等晚自习我还是直接去赔罪吧，不麻烦他老人家亲自跑了。” 老卫又随便交代几句就走了。 晚饭时间边倾和秦效他们都去吃饭，颜湘站在成绩单前看着边倾的成绩。 90，56，81，152，总分379，这样的成绩已经排班里前十了。数学和文综都有很大进步。 班里第二是秦效，语文在这种难度下还拿了135的高分，但总分没能过全市的一本线。 欧阳夏天……咱不说了。 “颜神，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颜湘闻声看过去，后门口站着边倾的迷妹李素洋。 刚五月份，天气到了晚上还很凉，颜湘穿长衣长裤还套了校服外套，李素洋已经不怕冷地穿上短衣短裙，裙摆在大腿中间，上衣堪堪遮住腰。 她化了漂亮的桃花妆，长直发散落肩膀手臂上。 很有少女气息，和颜湘完全不一样。 颜湘和她并不熟，最近唯一的联系是因为她追边倾导致有人骂他，颜湘出了手。 李素洋要是找颜湘说是有事，只能是边倾的事。 “什么事？”颜湘拿着笔记本，一面记录的是自己的各科考试成绩，一面是边倾的成绩。相比之下边倾是进步了几十分，颜湘倒是有点没发挥好。 颜湘和她不算不认识，高一的时候在学生会就有交集，所以李素洋说话没有太客气，“这里不太方便，咱们换个地方。” 班里有人，也有同学会随时回来，真说起什么边倾的事的确是不方便，颜湘也不想自己给其他人现场表演一场大戏。 “行，你等我一下。”颜湘把手里抄完成绩的笔记本放回书立里，就跟李素洋出来了。 李素洋在前边带路，颜湘跟在后边越走越不对劲。 正常来说两个女生聊点什么班里不太合适找个走廊角落足够了。 但李素洋带着颜湘下楼又拐弯，绕过人多的主干道和操场方向，走长满植物和藤蔓的小路。 这架势，不是表白就是找事。 不过颜湘最不怕的就是别人找事。 最后两人到了一件废旧教室。 教室后面堆满了杂物，没有桌子椅子。这边是老楼，有个很小的图书馆，平时没有什么作用，只有在发书的时候学生们来这里搬过书。 现在就人迹罕至，呈半荒废状态。 是个找事的好地方。 教室采光不好，六点多天不算黑但里边就有点暗了，不影响视物也就没人开灯。 “什么事把我都叫到这。”颜湘头发前两天刚剪，刚到下巴，找了个干净点的箱子拍两下就坐，“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有何贵干？” 谁知道李素洋冷哼一声，说了句，“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门外又进来四个男人，一副要撩架的样子。 一言不合就开打吗？ 李素洋知道颜湘的打架厉害，特意喊了四个男的，况且她只有一个人，自己这边五个人，足够了。 颜湘挺意外的，挑眉，“李素洋，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三高，找我的事儿？” 李素洋这时候说话底气都足了，“对啊，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其中一个男人说话了，“这就是你要收拾的人？” 李素洋满意地点头，“没错，听说她会打架，你们注意点。” 那男人嘲讽地笑了，“就一个小女生你喊四个人，搁得住吗？” 李素洋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但还是强硬的，“别废话了，晚饭只有一个小时时间，赶紧动手吧。” 颜湘站起来，真的不是她夸大其词，这种身板的四个人颜湘还是收拾得了。 几个看着就不是好人的猥琐男人盯着颜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块笑了，“看来今天是有好事了，咱们运气不错！这么漂亮的姑娘打了多可惜，换个方式帮你收拾。” 颜湘嘴唇抿起淡淡的笑，站着没动，微微歪头，“就你们？” 李素洋听见他们的话不对劲，走过去挡住他们靠近的脚步，气急败坏道:“我是让你们打她一顿，没让你们做别的！” 四个男的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其中一个男的目光在李素洋身上游走一圈，“这妞也够辣啊。” 说完就朝李素洋的细腰伸手。 李素洋都傻了，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颜湘看见那只手，心里一紧，胳膊从后边直接环过李素洋的腰，猛地把她半抱过来，然后护到身后，顺道一脚踢上那人的胳膊。 “草！”那人骂了一声。 另外一个男人看着颜湘护崽子一样护着李素洋，冷冷一笑道:“还有点能耐，小姑娘你认清楚，是她喊我们过来的，我们做点什么那不是为你报仇吗？免费报仇不收钱。” 第53章颜湘把一女孩子看哭了？ 颜湘无视他，把校服脱了扔到李素洋身上，她看见李素洋双眼无神，已经存了雾气。 又从她怀里拿回校服给她披上，靠近她轻轻地对她说:“别怕，有我。” 然后才看向那些人，骂了一句说：“想动人？朋友，劝你一句，叫我一声爸爸立即滚！” 那句骂就已经把对面给激怒了。 只颜湘一个人自然是可以应对，可还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李素洋需要看着，有点力不从心。 颜湘双手拽上一人的胳膊向后猛地一转，那人的惨叫和骨头的声音同时响起。 身后杂物里有断的拖把棍和坏椅子腿，可颜湘没动，如果她拿了对方一定也去拿，四个人都用上东西就更不好打。 颜湘刚踢倒一个，听李素洋叫了一声，她立刻回头直接给了拽李素洋衣服的男人一拳，同时有什么东西砸上颜湘的背，颜湘轻咳一声。 很重的一下，不像是拳头或胳膊肘砸的。 “一个妞还对付不了了？” 李素洋也趁机会逃脱，还拿上一个凳子腿补了一棍子，打完她就把凳子腿给颜湘了。 既然已经有人拿家伙打人了，颜湘也就没客气，拿着椅子腿就往他们头上砸，特别狠。 但狠也没用，顾及身后的人颜湘太分心了，也挨了点打，只是尽力把挨打的地转移到背上。 棍子抡在一个男人胳膊上，之后那人没躲，反而双手拽住棍子不让颜湘逃离。 “放弃吧，本来大家都可以舒服的事非要搞成这样子。”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颜湘听不清到底是谁说的恶心话，也不想和他们废话，正想放弃棍子换个武器的时候看见一只铁桶飞过来，砸在对方脸上，铁皮划过的地方冒出一串血珠，对方一脸懵，愣了几秒。 铁桶来自李素洋。 颜湘直接把棍子抽出来补了一下。 “嘭！”教室门又开了。 颜湘砸开一个人的棍子，骂了一句，然后对边倾说:“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就打完了！” 颜湘在来的路上就感觉不对，给边倾的微信开了位置共享，想必边倾能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肯定会来。 这话呢，也是骗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颜湘不太占上风。 后边棍子很多，颜湘找了个顺手的断拖把棍想给边倾，就看见自己面前一个人直接趴地上了，身后站着一脸狠戾的边倾。 颜湘喊了句牛逼，然后把棍子扔给他。 “这次你都破例了。”边倾直接踩想爬起来那人的背上。 边倾突然来这么一句，颜湘还反应了会儿。 他是说你破例打架了，也就暂时违反一下和你的约定。 但颜湘回想他们上次聊打架的事边倾有答应自己不动手吗？ 局面瞬间转变，边倾战斗力没话说，颜湘也终于有机会看一眼李素洋。 她已经哭了，两颊两行泪。刚刚那个铁桶该不会是哭着砸的吧。 “别哭，肯定没事。”颜湘安慰完看见一人往边倾手臂上砸桌子腿。 那地方是运动会第二天伤的，不知道好透没。 颜湘冲过去学边倾的动作，也一脚给那人踹趴下了。 然后就变成二对四。 四个人面对他俩都招架不足，没人有心思再去偷袭李素洋，颜湘也能无所顾忌。 有人见来者是个男人，不要命地邀请边倾，“哥们，都是男人，别打了。你看这两个妹子多带劲，不比打架有意思吗？” 结果边倾就疯了，脖子和手臂的青筋暴起，拖把棍不顾人性命地往人头上砸，m的！” 直接把人一棍子闷晕，让人脸朝地趴那不动了，也不知道流血没有，颜湘在心里默默呼喊牛逼。 有人踢边倾边倾也不躲，还挺拔地站着往死里揍人。 颜湘牛逼喊不了了，拿凳子腿帮边倾挡攻击。 可一个人总是挡不及，看着边倾黑着脸迎着棍子打别人，颜湘皱眉。 或许不该喊他，但除了他没人会时刻关注自己的微信消息。 “边倾冷静点。”颜湘对他说。 边倾咬紧牙关，压抑着声音半吼:“我冷静不了，你离远点。” 离远是不可能离远的，只是谁打了边倾颜湘也能不顾人命地一棍子闷过去。 那些人看着俩人都不要命，身上又都落了伤，有一男的被边倾甩了一拳在嘴角，脸直接肿了一半，嘴里冒血。 对面实在撑不过去。拽着被边倾砸得不省人事的半昏迷就跑了。 李素洋半蹲在角落里，刚刚只有颜湘一个人她必须逼着自己站着时不时砸东西回击一下。边倾一来颜湘不需要她的帮忙，李素洋也控制不住蜷缩地上。 她把眼泪擦掉，视线清晰起来。 前边两个刚刚救了她的人。一个满身戾气和盛怒，一个面带嚣张，并不生气甚至看向自己时还带着安慰的神情。 明明是自己害她身陷危机，明明刚才她也是被弱势的一方，可颜湘却是在安慰自己。 李素洋眼眶又湿了。 颜湘有点纳闷，自己是把一女孩子看哭了？ 颜湘想走过去安抚她，但被人用校服拦住了。 边倾一米八多的身高硬是把身子弯到她眼下给她披衣服，他低垂着眼，睫毛挡着颜湘看不清他的眼神。 这个角度如果边倾正常弯腰视物看着自己手上给颜湘披衣服的动作，颜湘是能看见他的眼睛的。 此时看不到只能证明，是边倾不想让她看。 颜湘能感觉到他手在抖问他，“怎么了？” 边倾还是不看她，嗓子哑着，“脏了，冷。” 意思是我衣服脏了，而且怕我冷？我又没问你为什么给我披校服。 看他不想说话的样子颜湘也就不继续问了，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穿好。 边倾的校服大，颜湘穿好把袖子往上捋。 见李素洋这么蹲着不知道多久，腿肯定难受。颜湘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到刚刚自己坐过的箱子上，“别哭了，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颜湘轻轻地帮人擦泪，还注意没把人粉底蹭得更花。 颜湘低腰摸上自己的校服兜，拿出来一块巧克力，塞她手里:“没有糖，超市里这里远来不及买了，只有巧克力，也甜。” 第54章颜湘，我害怕 李素洋拿着那块巧克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叫了一声人，“颜神……” 哄着人，颜湘扭头对边倾说:“报警吧，强奸未遂。” 边倾还没应声，李素洋就一下子拽上颜湘的手臂。 颜湘被李素洋猝不及防一拽，半个身子都倾压过去，和李素洋那张小脸的距离不过二十厘米，她看到李素洋的眼泪又快掉出来。 “颜神我害怕，人是我叫来的……”李素洋软着嗓子，带着哭音低语。 她没说完被边倾厉声打断。 “tmd人渣是你找的！”边倾咬牙冲李素洋吼，手里没扔的棍子赤条条地对准李素洋，眼里是装不住的恼火，浑身上下没一处是没有震怒的。 颜湘意识到边倾可能刚刚是不想自己看到他眼里的森冷怒火。 李素洋被边倾吓得一颤，往颜湘身上躲，眼泪顺着就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这样，我没想这样的颜神……” 颜湘从来没有看过边倾发火，但今天这一见识比欧阳夏天描述得过犹不及。 “你别吓她，没看到她哭了吗？”颜湘也安慰性地对边倾说。 边倾瞬间垂下眼，闷声提着棍子出去了。 没几秒钟外边传来几声砸墙的声响，随着最后一声“咚！”响起的还有木棍掉地上滚动的声音。 边倾硬是把棍打折了。 颜湘心软，细声细气地和李素洋商量:“如果你不想报，可以不报。但是他们差点欺负你，我也可以作证你原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打架，你也是受害者。” 外边边倾的动静还是让精神紧张的李素洋受到惊吓，“我害怕颜神，我害怕。不管怎么样都是我找他们来的，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会受到欺负。” 颜湘笑了，“有你我也不会受到欺负。你害怕就不报了，记得把他们联系方式拉黑删了。” 颜湘并不把这件事搁心上，在她眼中不论是李素洋还是那几个流氓混子都不足以影响到她，至于欺负不欺负的，颜神也不在乎。 如果李素洋不在，颜湘压根不稀得报警。所以既然李素洋不愿意，颜湘也懒得管。 这会儿晚自习早就开始了，不过三高逃课居多，尤其是翘晚自习的。 颜湘把人带到主席办公室，让李素洋联系个小姐妹陪她就出去了。 主席办公室外走廊的拐角处，边倾低着头靠墙站，嘴里咬着烟。 颜湘拿回了自己的校服，背上有点疼，她换衣服的动作尽量自然。 换上后把边倾的校服递过去:“别气了。不报警也没什么。未实行终了的未遂，而且不好取证，愿意赔偿的话进去几天就能放出来。进去了又出来后万一再记恨人就麻烦了。” 颜湘在安慰他。 边倾懂，可他不可能像颜湘一样什么都接受，他恼，他一身的火。 边倾重新把校服穿上，校服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边倾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衣服上闻到过。 他把烟按到墙上，缓缓拉过颜湘的手。 外边天黑透了，边倾站在更黑暗的地方，慢慢把颜湘也拽进来。 边倾只松松抓住颜湘左手的四只指尖，一挣就能挣脱，柔和得不像刚刚敲断棍子的人。 他手很凉，颜湘没拒绝边倾的所作所为，她被拉到边倾身前，离他很近，烟味儿很重。 然后眼看着边倾低头，凑到自己颈侧，很克制地留了一段距离，深深地吸了一口。 傍晚，黑色的雾里颜湘看不清东西，只能听见难以隐藏的心跳声。 他只吸了一口就离开，边倾的样子落在颜湘眼里是朦胧一片，她听见他说:“我也害怕。”喑哑低沉，“颜湘，我害怕。” 颜湘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可颜湘认为自己没那么软弱。 她有野性，有胆量，她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但颜湘没有为自己辩解，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感觉害怕，对不起让你又打架，对不起害你又受伤。 边倾后退两步，后脑抵着墙，仰着下巴，鼻腔里发出一个气音。颜湘感觉他可能是苦笑了一下，有种妥协的意味。 “你怎么能这样……”边倾声音很低，在万籁寂静的夜里也不真切。 他话没说完，颜湘不知道他剩下的半句是什么。 从那以后两人陷入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中，之前玩闹时的插科打诨没有了，同桌之间的絮絮叨叨也没有了。 边倾遇到不会的题颜湘照旧还给他讲，颜湘杯子里的水还是永远不缺，清晨下楼依然能看到薄荷绿的电动车，三高整个校园一直都找不到第三个穿校服的人。 可过往那些亲密，那些一时冲动的壮举，那些为对方出头的行为再也没出现过，也没人提过。 他们心中的两团火像是被浇了盆水，熄了。 外人看来他们还是关系暧昧的一对，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那天晚上，是颜湘先走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太近，已经不安全了。 颜湘陪边倾在黑暗里待了一会儿，然后留他一个人在夜里。 她回教室，没理会欧阳夏天的浑话，拿上语文卷子和答题卡找文老师。 等她受完文老师亲切的洗礼，拿着被文老师标注得不成样子，除了他本人和颜湘没有第三个人有那么一丝可能看明白的试卷回到教室，她看到边倾坐在位置上埋头刷题。 她在后门，心脏突然就开始悸动。颜湘步伐没动地走进去，却在把手伸进兜里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停了几秒钟。 颜湘碰到了几个她兜里原本没有的东西。 是糖。 也不知道边倾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盛夏来得很快，颜湘把头发扎起一个很短的揪，侧面看过去鼻梁很直，弧度柔和的下颌线中和她的冷相。 一天早上她醒，窗户边颜汐的多肉还在那里，只是上面吊的七个干玫瑰没了。 颜湘走到窗边，朝楼下看去，只看到卡在楼下邻居改造的窗外棚子上的半块孤零零的玫瑰花瓣。 其他的没有了。 第55章这对边倾是不公平的 太阳刚刚从东边冒头，今天天气很好，空气清爽，可她连玫瑰都留不住。 班里人开始很少外出，室外很热，烈阳飞蝉，电视剧里把夏天形容得太美好，真正到了夏天，没人想出去体会。 一班前后两个空调从早到晚不停歇，颜湘那块离空调很近，靠后门的同学穿短袖，颜湘他们齐刷刷地穿着外套，痛并快乐着。 偶尔欧阳夏天会凡尔赛，“冻死了，我外套都不能脱。” 引起班里靠走廊那边坐的同学一阵哀嚎。 实际上那边并不热，只是少年人都喜欢开空调盖棉被这种行为。 李素洋经过那件事之后再也没有听说她要追边倾的事儿，反而经常找颜湘，给颜湘送吃的送口红和别的化妆品。 颜湘没想收，可李素洋说这些都不贵，况且颜神帮了她，她实在是没别的回报，颜神收了她才能心安一点。 然后颜湘说她不化妆，李素洋这才换了礼物，再一次找来的时候抱了四科的近十年高考真题。 颜湘:…… 李素洋来找颜湘的时候都尽量避开边倾，有一次她来找颜湘聊天，聊了没多久边倾就回来了。 边倾只看她一眼就又原路拐出去，一边的秦效疑惑地追过去。 留下李素洋万分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不该走。 颜湘沉默了下说:“没事，别放心上。” 这话说了跟没说没差别，只是颜湘看着空空后门又被其他同学走过，下意识做了个无用的安慰。 无辜的在边倾后面进门的同学被颜神看懵了，原本嚷嚷的嘴闭紧了，连脚步都没声地走。 他身后的兄弟进来时颜湘把目光收了，弄得他兄弟以为他撞邪了，还喊了他两声。 之后的几天李素洋都没在来过班里，只敢在厕所门口，走廊上叫着颜神聊两句，还神兮兮地到处看。 这事被几个人在朱连霖火锅店聚餐的时候拿出来编排。 欧阳夏天绘声绘色地给江鑫刚和朱连霖描述李素洋从边倾迷妹到边倾情敌的变化史。 朱连霖开玩笑道:“边倾你不行啊，快被前粉丝比下去了。” 边倾警告他，“你才不行。” 朱连霖黯淡地笑笑没说话。 颜湘买了本古文合集，这阵子都快写完了，有时古文写腻了她会换论述类文本阅读合集练阅读速度。 此外还有几套语文试卷等着她。 其实她阅读速度已经很快了，文综三十五选择题一般人连看带写四十分钟左右，而颜湘一般在二十五分钟完成。 但她还是在练习，练习速度提升的同时正确率保持不变。 班里同学没几个关注学习的，了解颜湘最近刷题状态的就那么几个人，他们都只会以为是颜湘在补齐弱科，强化自己。 这个理由固然在颜湘练习的原因中，可她没有考多好多棒的大学的追求，以她现在的程度她完全可以躺平，学习什么的爱谁谁，她怎么着都能上本地的那个二本。 她疯狂刷题，就像上次一周半刷完一本高难度的导数小题狂练那样其实只是她的执拗。 颜湘需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不同，证明自己没受到颜威名的影响，也是让自己清醒一番。 “别写了。”边倾抓住颜湘要抽语文试题卷的手，“别揪着语文不放了，没看它都快哭了吗？来给我讲几道题吧。昨晚上刷了好几道难题，完全看不懂，什么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人一次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无语，那是人写的东西吗？” 这种情况发生很多次了，颜湘已经不能无视。 在她要偏执般地刷题的时候，边倾总是叫住她问题，近日问的题还格外多，可见他为了问题私下刷了多少。 “故意的？”颜湘的问句不容争辩。 边倾凝视她，然后乱抓一把头发，“不是看你太累嘛。上本题三厘米厚，你才买没多久都写完了，晚上熬到几点啊，而且上课你除了睡觉就是在写语文，放过它吧。” 颜湘没说别的，拿起边倾的题就讲。 等题讲完，颜湘把红笔放笔袋里，就趴着睡觉了。 意识模糊之间，颜湘仿佛听见边倾轻声说:“你这样，谁跟你忍心跟你闹别扭，颜湘，你不用做些什么来证明。” 边倾的奋进是个人都看得到，更别提身为同桌的颜湘了。 她会听到周围有人调侃边倾以为来了个会玩的，没想到是个专心学习的。 可颜湘总觉得不是，他在刚开学的时候没见过他对学习动心。 他开始学习，是知道自己成绩好的第二天。 边倾骑薄荷绿电动车接送颜湘和颜汐上下学，是在知道自己家地址后的第二天。 边倾陪自己穿校服，是在当众表白的第二天。 他时刻关注自己微信，没有提前说明，一个共享位置就能把边倾喊来。 早餐，水杯，打架，接送，人人都说边倾暴躁，但颜湘只见过一次还是边倾对李素洋发火。 告白的话边倾只说过一次，可是边倾做了很多事情来证明自己的心思。 他的爱是一场重击，没有顶点。 招摇，明艳，就连对爱情秉持看客观点的颜湘都动摇。 可颜湘她能那样做吗？ 这对边倾是不公平的。 颜湘当初是想把自己舒展开。好的，不好的，过往或内心都给边倾说清楚了，这样能让边倾做最妥善的抉择，做对他最优的抉择。 她没想到的是边倾委身在她摊开的心态下，想要为她烧至殆尽。 这样不对。 好的爱情是向上，共进，不是毁灭。 从未被颜湘在乎过的往事被另一个人拾起，背上，这是颜湘不想看到的事情。 江鑫刚曾有这样的举动都被颜湘打碎。 更何况那是边倾。 边倾一定会想办法去治愈他眼中自己的伤痕，会在当下的每一天都想着怎么去补偿自己，怕对自己不够好。即使自己说那些过去没什么边倾也不会回头，直到把自己的爱消耗完，颜湘凭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双手是空的，脚下是空的，未来是空的。 第56章这就是人性的泯灭 她所能做的只有让颜汐平安长大，别的做不到了，也不想做了。 颜湘有时候看到边倾，见他眉眼弯着，一身少年气带轻狂的野。她会想起一束白玫瑰变成吊起来的干花到最后消失不见，就觉得，如果边倾遇见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那样的话，会有人在最美好真挚的岁月与他热恋一场。 那样最好了。 秦效翻着上次的成绩单，问正在写英语作文的边倾，“你有想过考到哪吗？学校或者城市？” 有关未来的话题在一班里很少见。三高并没有好班中班制，所有的学生在刚开学都随机分配，只是恰好年级一二都在一班，在边倾专注学习之前，班里只有颜湘和秦效是学习状态。 其他人并没有考学意识，或者还没有火烧眉毛并不着急。 这样的话秦效没问过颜湘，她的成绩在秦效眼里就是清北二选一，现在有了边倾，又是好兄弟，未来的路对方怎么走总要问一问。 颜湘也看向边倾，看他怎么说。 边倾掷地有声地说道:“bj啊。” 颜湘心道果然…… 如果边倾的目的是和自己考上bj的大学，那么颜湘可以帮他实现一半——让边倾考上bj的大学。 清北等贼牛逼的学校是不太可能，但按边倾的复习速度，考个bj的大学不成问题，具体考什么样的，就看边倾高三时的成绩。 理性点说，高中时期还是学习最为重要，情啊爱啊都统统往后排。 没过多久边倾刷手机刷无语了，拿着手机瞪着眼给颜湘和欧阳夏天展示，“看看，看看，这就是人性的泯灭。” 屏幕上赫然是朱连霖给边倾发的信息。 【朱连霖:听说你要考bj？认清自己吧少年，达到颜湘这样的程度再吹牛批。】 【边倾:给爷整笑了。[微笑]】 【边倾:等着瞧。】 最后边倾把手机杵到秦效眼前，微笑着瞪秦效，“班长大人您还满意吗？就你最坑。” 秦·偷偷给朱连霖打报告专业户·效:……又被抓了。 秦效淡定地把边倾的手机按回去，“不，最坑的是朱连霖。” 颜湘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朱连霖两分钟前发来信息。 【朱连霖:边倾那小子还想去bj陪你，啧，给你报个信啊。——**。】 【颜湘回他:谢谢**同志，此消息我已得知。】 【朱连霖:也是，我这个外人啊终究是比不上某个内人，我多嘴，该罚。】 【颜湘:爬。】 周一升国旗，每个班班长是不可少站在队伍前边举班牌的，但今天出了点意外。 老卫没找到秦效，她把班牌交代给纪律委员，凶着个脸让颜湘他们几个去找秦效。 欧阳夏天本就不想站在大太阳下晒，一溜出来还跪谢秦效乱跑，“感谢班长给我了这次翘升旗仪式的机会，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国，我只是不爱那耀眼的阳光。” 边倾却没轻松的样子，他有点疑惑，“秦效不是这样的人，无缘无故地跑了也不给咱们说一声。” 颜湘和他想的一样，别的学生没什么，班长在升国旗时那么大的目标根本不好逃，更何况他们班长从来没有翘过课，在老卫眼皮子底下逃升旗仪式完全不像是他干能出来的事。 他们还没走到班里，就听见一班的动静不小，像是有人打架。 “你大爷的，还说我呢，你恶不恶心，和朱连霖搞到一起什么感觉？”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说完这话他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在脸上，之后的话有点吐字不清，“啊——当初他为了你甘愿退学，连累别人的心情怎么样？像你这样道貌盎然的人很难过吧？” “姚宜森你闭嘴，你再给我说一个试试？都说过多少遍了我俩是朋友，你tm还造谣！就你这样的人渣别恶心颜神了，别tm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颜湘身边，你配得上吗？”说这话的是秦效。 颜湘和边倾一对视，都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不对劲的情绪。 里边打斗的声音更大了，这种时候也管不了什么，边倾在前直接把后门“嘭”地踹开。 秦效和一个男生扭打在一起，别的没注意，颜湘只看到他们班长气得脖子都红了。 三个人进来并没有打断他们的架，只是秦效向他们那边瞥了一眼，颜湘感觉秦效像是看了一眼自己，他们有短暂的视线交汇。 “秦效！”边倾喊了一声，他和欧阳夏天一人一边把秦效和那人拉开了。 颜湘和边倾都在审视和秦效对打的人。 这时候不关乎谁先动的手，谁先做错的事，颜湘他们只站在秦效这边。 秦效这么温柔的性子，也只有别人惹到他，他才会这样做。 姚宜森被欧阳夏天拉住，又要扬手打他，被欧阳夏天拽住胳膊一把拧过去。 “怎么回事？”颜湘问秦效，刚刚还听秦效提到自己，而她看那人实在没有印象。 秦效此刻有点狼狈，边倾把他拉开后秦效就收了手，捋了一把凌乱的头发。 秦效开口之前望一眼边倾，边倾此刻表情并不好看，但这件事必须要说，就算可能把边倾惹恼。 他自己都烦恶心，骂了一句才说：“升旗仪式前，我半路回来一趟。妈的，看见这孙子用颜神的杯子喝水，还围着杯口舔了一圈。还好我回来一趟。靠，太恶心了。” 能感觉出来秦效有多气多恼，连骂了好几句。 颜湘听完直接把手一挥，揽住要上去揍人的边倾。 边倾向前冲的身子一顿，看了眼挡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终究是听她的意思忍着没动。 姚宜森被戳穿，又在欧阳夏天手里挣扎，可他处于弱势，没能挣开。 “懂了。”颜湘没气，一耸肩走到自己位置上，抽出两节卫生纸垫在自己手下拿起杯子。 “咚！”隔着几米远颜湘把杯子抛进垃圾桶，一点都不想多碰的样子。 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新的杯子。 是边倾运动会赢来的水杯。 第57章什么毛病？ 被欧阳夏天钳制的男生突然就笑了，笑得很狂。 耳边除了他的笑声还有某个同学拿话筒在国旗下讲话的扩音声。 欧阳夏天一阵冷颤，他感觉这人不正常，连忙松了手。他们这边四个人在这里，量他也不敢怎样。 姚宜森捂住自己的脸，慢慢滑下来，露出眼底发红的眼睛。 边倾挡在颜湘身前，脸色一沉侧头对颜湘说道:“你别乱动，我记得他，他是上次你踹下楼梯的人。” 颜湘脸上表现出一种“哇”的情绪，“不会吧，你什么毛病，我都这样对你你还……”颜湘没说出喜欢这个词，用喜欢来形容太侮辱这词儿了。 颜湘靠坐在一张桌子上，脚踩椅子中间的横杠，手肘撑在一摞书上，神情很冷漠，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校霸颜神的感觉又回来了，“别的不说，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可能还会搭理你。怎么？上次楼梯没滚够，想重温一下？啧，你这样混张皮就出来的，阎王爷不管？” 姚宜森听到颜湘和他说话又开始大笑，笑完了也不理会颜湘，他一脸满足地盯着颜湘刚刚拿出的杯子对边倾刚才的话做回应，“不错，边倾记性很好啊，连颜神都没记住我，你倒是记得清楚。你只知道上次颜神踢我、打我、骂我，却不知道那次是我和颜神距离最近的一次，我可太激动了，那种疼都是开心的。新杯子是边倾送的吧，你们感情倒是真的好。” 说完他又开始笑，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很搞笑的事情，“早知道我就先解决你了，颜神，你真认为秦效逮到我这次是第一次吗？你以前用的杯子上有不少……” 边倾早就恼了，姚宜森此刻就是在边倾头上点火。 他冲过去一脚把他踹地上按在地上打。 姚宜森也不反抗，他就是在阴森地笑。 边倾没有打几下，巡逻老师就来了。 “边倾！”颜湘急忙喊了一声。 “倾哥！” “你们干什么呢！给我住手！”一位老师喊着过来把他们拉开。 颜湘本来想让边倾揍几下泄愤，没成想巡逻老师来得太凑巧，阻止不及。 闹到老师面前相当于小事大化。 那是教一班的体育老师，人高马大的三十岁青年老师愣是没把怒火上头的边倾拉动，他喊另一个巡逻老师帮忙，“我拉不动啊，这小伙子劲真大，老吕帮我一下。” 最后是另一位巡逻老师老吕和体育老师一块把边倾拉开的。 边倾眼底发红，被老师拽得衣衫不整，双脚开立背微弓着，胳膊上攒着劲，一副没人拉他就继续打的样子。 他还是一脸怨气，颜湘在后边偷偷拉他的校服后摆。 在场几个人毫无例外都被请到了刘主任办公室。 颜湘深感无语，她想不通姚宜森这么下作是为了恶心她还是因为喜欢她。 刚才他说的话，他的神态告诉了在场每一个人他整个人的都是不正常。 进了办公室五个人站成一排，边倾他们很默契地把姚宜森和颜湘隔在两边，而边倾是离姚宜森第二远的人。 为的是万一边倾再动手，他们还能拦着。欧阳夏天站在边倾身边能感觉边倾阴冷的气压。 先是体育老师和老吕把当时的事情给刘主任叙述一番，刘主任正要问边倾和姚宜森怎么回事，秦效站出来了。 秦效是第一目击者，他把事情来龙去脉一说，老刘就去查教室监控。 和秦效说的一样，的确是秦效发现姚宜森对颜湘的杯子动手脚，过去骂了他几句，姚宜森一看事情败露还是颜湘好友发现的，气急败坏动了手。 然后就是颜湘他们三个进教室，把两人拉开，但姚宜森还在继续恶心人，第二场架是边倾先动的手。 边倾没打多久，巡逻的老师就发现制止了他。 老刘一脸黑着看完视频，颜湘和秦效是学校重点关注的学生，这两个学生同时被一个差生影响，任何一个老师都没有好脸色。 卫徳玲和姚宜森班主任都来了，同样阴着脸。 姚宜森班主任没有要保他的意思，“刘主任，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性质太恶劣了，叨扰女同学，打架。证据确凿没什么好犹豫的，是我没管好学生，希望颜湘同学不要受影响。” 欧阳夏天在一边举手，看着破罐子破摔一脸无所谓样的姚宜森煽风点火:“主任，这肯定会受影响！那可是我们颜神，我们四个坐一块天天把颜神宝贝得跟什么一样，就怕颜湘心情不好没有学习的劲头，干啥都护着她。这下可好，未来状元被这样对待，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老卫气得不轻，“要不是现在老师不能打学生，我都想揍人。刘主任，这事一定给颜湘和秦效一个说法。” “开除。”刘主任调出姚宜森的档案，“半年前因为姚宜森和朱连霖打架斗殴，朱连霖自己申请退学，他已经是留校察看了，这次直接开除。姚宜森，你屡教不改啊，你自己说说看，犯的那一条值得原谅？说出去都丢人，我们三高学习方面是不优秀，但怎么能有你这样道德败坏的学生？” 听到朱连霖的名字，颜湘心里一紧。 朱连霖一直说是自己被开除，没想到他是自己退的学吗？ 因为和姚宜森打架吗？ 颜湘身体后倾侧过头看姚宜森，他嘴角似乎带着一点崩溃又得逞的笑，颜湘没有看清，就被边倾拉回来了。 老卫目光一直在注意颜湘，饶是颜湘不同于其他女生，但还是怕她犯恶心，注意到边倾的小动作之后也没说什么。 “好，开除我可以，那边倾呢？况且秦效也打了我，他不无辜。” 姚宜森一说话就把在场人都忽略的点亮出来，典型的临死拉个垫背的。 一直以来学校的惩罚制度都是无论谁先动的手，都一样处罚。 在老师眼里总有办法是可以不打架解决的，可少年人热血，一恼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 按正常程序走，秦效和边倾一样都是参与打架，一般都要落个处分，轻则通报批评。 第58章朋友的平衡 老卫先说话了，“这点边倾的确做的不对，冲动，不计后果。我等会就去好好说他”老卫没提秦效，也没说边倾的事怎么罚，已然是放水状态。 偏心得明明白白。 老卫暗戳戳地为两人争夺宽大处理，可老刘直接官大气粗地说:“怎么？你还让人家秦效老老实实站着让你打，想得倒美！人边倾打你两下怎么了？别说他，我都想打。” 不只是颜湘，连老卫都震惊了，这话能从一向铁面的主任嘴里说出来，可见是动了真怒也是真的偏心了。 “秦效，边倾，一人写份检讨，明天交给我。”老刘一锤定音，把两人打架事件化到最小。 姚宜森拉人下水不成，见到刘主任护短之后又笑，“刘主任，难道你不想知道秦效和朱连霖之间的事儿吗？” 老刘和老卫一直没提这个事，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但秦效说过他们之间是朋友。当下姚宜森说出这样的事秦效一副坦荡的样子，能猜出完全就是在造谣。 可是谣言要澄清需要另一个当事人。 朱连霖只是名义上的退学，不管怎么说档案还是在三高，刘主任一个电话还是能把他叫过来。 朱连霖来的时候面色并不好。 “刘主任。”朱连霖打了招呼就进来了。 在场的人员还是他们这些。 刘主任有心思帮朱连霖和秦效澄清事实，那么知道这件事的人就都不能走。 朱连霖有点妥协的样子，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这事说起来可是有点年头了。 最开始朱连霖找秦效玩完全是因为颜湘，什么兄弟哥们都要往后排。 那年新生刚开学一个月，有一个高一的美女考了九百多分的大新闻朱连霖自然是知道的。 然后他就和其他慕名去看颜湘的男同学一样，被笑起来张扬冷起来美艳的颜湘吸引了。 一个男生突然接触一个女生太突兀了，而且朱连霖听说了颜湘干脆直接拒绝别人的不少事例。 那爽快不留痕迹的样子，连多看对方一眼都没有。 突然的表白行不通，他要换个身份靠近颜湘，秦效和颜湘关系好些，两人一开学就是前后桌，又都是学习的学生，自然是走得近。于是朱连霖想办法做了秦效的朋友靠近颜湘。 时间久了，朱连霖真的成为和颜湘关系不错的朋友，比那些一开始就被拒绝的男生好多了。 但是随着关系深入朱连霖自然认识了江鑫刚，他是颜湘关系最好的，认识时间最久的人。 朱连霖的小心思自然被秦效发现了，作为朱连霖最好的朋友，秦效想帮朱连霖追颜湘，常常和朱连霖说些颜湘的事。 上次边倾说要去bj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冲颜湘的，他立刻就给自己苦恋两年的兄弟说了。 但朱连霖始终觉得自己是插足了颜湘和江鑫刚的生活，在他眼中，江鑫刚就是在等颜湘长大的青梅竹马。 所以朱连霖从那时到如今都没有表白，但这个事儿被姚宜森知道了。 姚宜森就是个疯子。 朱连霖本就和他说不上几句话，只是都在三高待了三年混个面熟。他明明知道朱连霖喜欢的人是颜湘，却还在朱连霖面前说朱连霖和秦效腻腻歪歪。 直到两人打了一架被抓，姚宜森说要朱连霖退学，不然就把这事传遍三高。那时朱连霖才意识到这是姚宜森的诡计。 谣言不会止于智者，朱连霖不想把兄弟拉到传言中，也不想给颜湘表白说明实情，再加上他本身不学无术，干脆直接退学回火锅店。 当时的事情朱连霖只当是倒了霉，现在看来姚宜森就是蓄谋已久，他喜欢颜湘，要铲除颜湘身边的人。 一切都有了前因后果，还把一桩旧事重提。姚宜森所做的事横从穿贯了近一年，心思既恶心又让人后怕。 颜湘瞪大了眼睛，双手有点脱力。比起一个不相干人员的事迹，她更惊奇朱连霖的暗恋，他伪装得的确很好，两年的时间她愣是没看出来。 颜湘在他身边两年，却没看到那盛大的暗恋，此时再听，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否是故事中的主角。 所有主角把事情说明白了，刘主任又把姚宜森训一通，威胁同学，造谣，多种事情挤压神仙来了都报不了他，最后让他们各自回班上课。 边倾心里有事，留在了主任办公室。 秦效拉过一旁懵逼的欧阳夏天，小声说了句:“帮他瞒了很久的事，竟然被这样曝光了。” 两人回班，空荡荡的走廊只留了颜湘和朱连霖。 颜湘印象中的朱连霖满嘴跑火车，吊儿郎当不成样子，经常耍帅，对朋友却豪爽大气，他家的火锅店两年间他们一伙人不知道蹭了多少次。 可他现在没了耍滑模样，规规矩矩地站得笔直。 颜湘想开玩笑说挺牛逼啊，藏这么久我一点都没发现。但颜湘说不出口。 朱连霖那些话一说出来，他们之间朋友的平衡就被打碎，再也不能以此名义聊天谈笑了。 “我就是怕有这样的局面，才没有说出来，但……”朱连霖柔和地笑，短暂停滞了一下，“但事到如今，说不说的也没了纠结的地方，人被推到这节点上，做什么事就不由得自己了。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影响秦效，还有姚宜森那孙子，草！早知道他心思这么龌龊我早干翻他丫的，就算是开除老子也拽他一块儿。” 颜湘没说话。朋友突然转变身份着实让颜湘不知道怎么应对。 更何况，对面的男生把喜欢藏这么深，应该有很多话说。 “从前我以为你和江鑫刚是一对，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也怕因为我阻碍你俩发展，老老实实地当朋友。” 这个误会太多人都有，颜湘也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解释，“我和他很早就相识，从前我欠他很多，现在也没还清。我喊江鑫刚一声刚哥是真心把他当大哥看了。” 第59章他的我害怕颜湘只想下意识道歉 “秦效也这么和我说，我没信。直到边倾转学来，我才感觉出不一样。你对喜欢和朋友的差别，从你那次逃避边倾的问题直接下车的时候就能分辨出。就连刚哥和秦效也说边倾对于你来说不寻常。”朱连霖空空地叹息一声，“可不管以前的刚哥还是如今的边倾，你身边，从来没有我的位置。是我错过了，如今说出来也好，反正也无所谓。两年，都习惯了。” 不是的，颜湘身边有朱连霖的位置，只怕位置头衔，不是朱连霖想要的。 他想要的，颜湘也给不了。 “命运使然吧，这事一定有个结果。如果老刘明天叫我来，我就算想来还真tm的来不了。”朱连霖感慨道。 话里意思听着不对，颜湘问:“你要走？” 朱连霖正色道:“对，我一亲戚在江苏开了公司，我去那体验体验。城市很大，工资对我这个高中文凭的人来说不错了。年轻着呢，总要出去看看，到大城市闯荡一番，火锅店什么的还是让我爸妈下凡一阵子亲自管吧。你到时候不也要去bj吗，应该懂这种感觉。等哥赚了钱，再请你们吃好的。” 最后那话他终于又是颜湘熟悉的样子。 至此，颜湘终于能笑着说话，“霖哥，话撂这了，那我们可就等着。” “颜神……” “嗯？” 朱连霖摇摇头，朝颜湘身后看一眼摆手走了，“我走了，就不和他们几个傻逼告别了，你给他们说声就行，省得搞那么煽情，像以后都见不到似的。” 颜湘被逗笑，也挥手，“一路顺风。” 看着朱连霖逐渐消失的背影，颜湘总觉得他刚才有话没说，憋回去了。 颜湘后知后觉朱连霖从头到尾没有对自己告白。 他说命运使然，这事一定有个结果。可他没想要结果。朱连霖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不可能的位置上，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要表白的意图。 不被接受的表白，说了能有什么用。 “颜湘。”有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喊她。 颜湘回头，看着边倾走过来。 “平时教室里人多，姚宜森不敢动手，唯一的机会就是每周升国旗了，我查了监控，今天是他第一次动手，刚好被秦效逮住了。”边倾手搭上颜湘的后颈，揉捏着，“别担心。以后就用新杯子吧。” 颜湘后颈被弄得很痒，被边倾安慰得有点不自在。 她从小都是担任出头和安慰别人的角色，从没有被人安慰过，况且……“我没事，不用安慰我，颜神什么没见过。” 边倾的手放在她后颈不动了，迟疑一下说:“你不害怕是因为你厉害，而我安慰你是我的事，这不冲突。” 他一只手放进校服口袋里，以为颜湘看不见，其实他手很大，握成的拳头压根藏不住，校服布料勾勒出的形状太明显。 颜湘突然想起她和边倾一起揍人的那晚。在主席办公室外边，夜晚的影子中，边倾再说完我害怕之后可能也是想说的安抚人的话。 但是那天颜湘先说了对不起，她的突然道歉让边倾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他想说这不是你的错，有什么好道歉的呢。可谁都明白颜湘心里门儿清，那话只不过是想让边倾心里好受点。 然而边倾总是这样，对颜湘温柔至死，连紧攥的拳都舍不得颜湘撞见。 他铺天盖地的柔情让颜湘觉得她唯一命里之中的束缚可能就是边倾。 他一句“我害怕”颜湘只想下意识道歉说对不起。 朱连霖走了，除了朱连霖亲自告别的颜湘和听到一点两人谈话的边倾外，其他人都在闹。 在六人群里叽叽喳喳地说朱连霖不够意思，说走就走，连散伙饭都不吃，朱连霖发语音骂让他呸几口，说这么晦气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进局子了。叨叨嚷嚷地开火车开了好几页的聊天记录。 颜湘向秦效道谢。 “生分了这是，颜神，且不说我们是朋友，就算是一个陌生人看见也都会制止的。”秦效笑着，完全看不出刚打一架的样子。 第二节下课，颜湘收到秦效的微信。 秦效发了一张他和边倾的聊天记录。 截图里边倾对秦效说:谢谢你帮了颜湘，希望下次碰见这事喊我一起揍人。 秦效:倾哥揍人可太猛了。 秦效:一家人还谢两次啊？ 颜湘:下次有这样的事别喊他。 秦效:？ 秦效:截图发给边倾了。 颜湘:…… 第二天朱连霖在朋友圈发了机场照片，配文江苏我来了。 下边一溜串的关怀和问候，边倾在下边评论了一条赚大钱后请我们吃饭。 朱连霖回复没问题，到时候咱bj碰头。 边倾回复朱连霖一个ok手势。 这群人不可能等到bj才见面，能去bj的又有几个人，再说了朱连霖不可能春节不回来，这话就是兄弟几个对未来的憧憬，在计划以后的事，即说了以后大家前途无量，又说了兄弟们不能散。 颜湘盯着bj这两个字，然后点开评论区想给朱连霖留个言，却突然哑言，又退出去。 边倾和秦效去交了检讨，老刘当时没说多少字，两人按正常的两千字交上去，据他们说还被老刘数落一番，说他俩太实在，随便写点就成。 回来的时候边倾脸色还是不好，颜湘以为老刘又怼人，一问才知道没有。 恐怕是又想起姚宜森心情差。 姚宜森被开除，他就像个插曲但不影响颜湘的生活。 按姚宜森和朱连霖第一次的矛盾开始算他也称得上谋划已久，只是最后落得一个闲茶饭后拎出来挨骂的下场。 自从颜湘用了边倾送的白色水杯，边倾很自作主张地换了另一个同款黑色水杯用，每当他拿着两个水杯去接水，心情都格外好。 颜湘和边倾的距离好像又开始近了，只是没有了之前暧昧的氛围，两人纯情得像是真的好朋友。 月考没有如期而至，学校和几个中学举办联考，替换了本校自制卷的月考。 据老卫说此后基本上没有月考，全是联考，也是为了检测准高三生在全市乃至全省的整体排名。 第60章就算世界不是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 如今五月剩没几天了，这届高三一旦高考结束，高二就正式成为高三狗。老卫让这群孩子们打起精神，想冲本科或者好点的大专的努力冲一把，要想走艺术可以开始正式进入集训，要去集训请假的让家长和她联系。 每年三高都是这样，在高二和高三的节点上有很多学艺术的人去艺术集训，等艺考过了再回到校园里。学习成绩不够好，家里同意走艺术生的话也不妨是个出路。 还有一些学生底子太差，跟不上学校安排的大复习，也会请假出来集训，只不过和艺术生不同他们还是学文化课，校外老师会根据他们的成绩水平安排相应课程。 一班五十多人，按往年的惯例，高三开学班里怕是只剩下三十多名学生。 联考这天是六一儿童节。 学校里小情侣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腻歪的节日，男生们统统给女朋友准备零食大礼包，超市一度连糖都买不到。 放眼望去，欧阳夏天能扫到至少六个礼物盒在女生位置上放。 “无语，小情侣啥节都能过。”欧阳夏天抱着手机寻求安慰，“可怜我们单身贵族，只能打游戏骂菜逼发泄。” 边倾从座位下边拿出来一个牛皮纸袋，也不看人地敷衍欧阳夏天，“嗯，看他们秀恩爱秀得，多不合适。” 边倾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这个是果茶，这个是花茶，这是红茶，还有咖啡，颜湘你泡着喝，这巧克力，大白兔奶糖。” 一盒一罐摆满颜湘半张桌子，要不是为了联考腾过东西，这些桌面都放不下。 “我开茶店呢？”颜湘盯着这一群东西。 欧阳夏天:……人干事？ 边倾又拿出一只口红，金属色的壳，黑色logo，边倾把长方体打开给颜湘看了颜色，“复古正红，很适合你。虽然你不化妆，但出去看电影那回涂了口红，所以别拿你不化妆的理由拒绝我。颜湘，小孩节快乐。” 颜湘看着这一桌子，无奈道:“可我没准备礼物，没想到儿童节你还准备这些。” 回礼？ 边倾一顿，纵使他很想收到颜湘的礼物，但他不想要这种一对一等价兑换换来的，“我不要。我这追人呢，还不配拿回礼。” 颜湘垂眼，转出一截口红在手背上试了色，一抹深红划在手背上。 “好看吧？” “好看。” “哦，对了。”边倾想起什么一样，又掏出个小盒子，亮出里边的粉色水晶手链，尺寸一看就是小孩带的。很晶莹的水晶，搭配细小的珍珠，清新范，“这是给颜汐的，替我给她吧。” 颜湘接过来疑惑道:“放学你自己给她不好吗？” “我给她怕她不收，毕竟我俩最近关系很紧张，那小姑娘对我敌意很大。”边倾耸耸肩，贫完就枕着胳膊准备午睡。 对他敌意大的原因不言而喻。 两人抢人呢。 方才那句脱口而出的“我没准备礼物”颜湘实在是没过脑。 被边倾提醒说自己在追人，不要回礼，颜湘才意识到自己内心好像把他放在一个节日需要互送礼物的位置上。 颜湘把一堆茶放进抽屉，然后拿了包果茶出来，泡进边倾刚接的温水里。 “干嘛？”他没睡着，问道，“都给你了。” “是给我了。”颜湘放完盖上盖子，“所以它的现役主人想给她的同桌尝一口都不行吗？” 边倾拖着懒腔，唇角勾着，“行——怎么不行。” 晚上颜湘把手链给颜汐，本来小女孩以为是姐姐买的，直接带手腕上，笑盈盈地直夸好看。 “边倾送你的，他还祝你节日快乐。” 颜湘说完这话好整以暇地看着颜汐小脸直接垮了，把手链薅下来放进盒子里，狠狠地扣上盖子，“哼，谁要他祝我节日快乐了。” 然后抱着颜湘亲了她脸一下，“姐姐是我的，他不准抢。” “对对对，是你的。” 颜汐小朋友虽然表示出对边倾的抗拒，但还是小心地把手链收好了。姐姐教过她，不能辜负别人的心意。 两天联考结束，颜湘把控了题的轻重，这次总没有上回那么偏僻，都是正常出题方式，这样的卷子颜湘写起来完全没压力。 边倾也还好，他自己算了分感觉数学可以突破七十，总不辜负颜湘和他自己的共同努力。 联考结束又要打扫卫生又要收拾座椅，忙完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三高干脆提前放了学，考完收拾了桌椅就能回家。 刚哥知道后时候喊他们去格格不入打游戏，他们又有断时间没一起碰无罪推定。欧阳夏天还行，不学习又自称渣渣是不是和刚哥这个大佬联机，打联盟或者打无罪。 颜湘和边倾就很被动了，时间安排紧密，颜湘日常忙着搞钱，边倾自从知道了自己和颜湘的差距把自己周末的时间塞满了各种学习视频，不停地补基础知识。 颜湘在听说之后给边倾提过，他可以直接在外边找一个集训班上，三高那边可以不用去了，也贴合边倾的水平。 边倾听一半就把颜湘嘴堵上了，让她别提这事，万万不可能。 当时边倾正在背辩证唯物论，说就算世界不是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离开你这事也不可能发生。 时间过早，颜汐都还没放学，颜湘给她发微信说放学去刚哥的格格不入。 江鑫刚的网吧虽然开了很多家，但他们一般说的格格不入都是最老开最久的那一家，也就是炸到边倾的那家。 边倾看见了颜湘给颜汐发信息，说:“咱俩去接她吧，反正时间没早多久。” 时间合适，还比较顺路，两人和秦效，欧阳夏天一说就去颜汐学校了。 颜湘他们到的时候校门才开，学生还要等会才会出来。外边乌央乌央地都是家长，不过都是些叔叔阿姨，也有爷爷妈妈，像他俩这样的高中生显得突兀。 外边没有空调加持，他俩都把校服脱了放包里，书包又被欧阳夏天他们提前拿到格格不入了。 颜湘给颜汐发信息说自己在出校门往南边走没几米的地方等她。 第61章因为有过程在，相遇就有意义 她敲着屏幕能听见一个年龄大点的阿姨在一边和另外几位家长唠嗑，唠着唠着就聊到颜湘和边倾身上了。 “你们看，这一对小情侣还是小夫妻啊，多般配，长得还都这么好。”一位阿姨说着。 拇指霎时转错方向按错了字母，颜湘把上个字母删掉重打，然后发送信息。 他们站的地方是中年人和老年人的集聚地，能称得上是情侣或小夫妻的只能是自己和边倾。 颜湘知道自己长的不幼，高眉骨高鼻梁总能把年龄提高几岁。 可我明明才十七，就算快要过十八岁生日了，那也不至于被人和边倾称夫妻吧。 她抬眼扫向声音来源，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边的边倾先发制人。 “是吧，我媳妇必须好看。阿姨眼光不错啊。”边倾挺拔地站着，和阿姨说着话，却把发亮的眼睛对着自己。 “好看好看。”那阿姨眼神里都是赞许，还有点让颜湘陌生的长辈的欣慰。 这点欣慰让颜湘一瞬间失神，错失反驳边倾的最佳时间。 “这就喊上媳妇了？看你们年轻着呢，结婚了？”另位长发阿姨也加入群聊。 边倾一脸认真，撒谎技术得颜湘真传，“结婚了，三个月前刚等她二十就结婚了，你们都夸她漂亮了，这么漂亮的人太多人惦记了，赶紧娶回家护着才行。” 几位阿姨都被逗笑了，说着年轻人真好，早结婚还能早要孩子。 边倾也笑，走到颜湘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说:“媳妇，孩子就不要了，不舍得你吃苦。” 颜湘看他的眼睛里满是警告。 颜汐出来，坐上电车后听见有阿姨给边倾告别说新婚快乐，护着你的漂亮媳妇。 她一脸茫然，“什么媳妇？边倾你又传什么谣？” 边倾长叹一声，“小屁孩，都不喊我哥哥了。” “你才小屁孩呢，秦效哥哥才能被称为哥哥，你不行。”颜汐幼甜的嗓音从下边传来，把边倾逗得不行。 到了格格不入，颜汐问了句怎么没有朱连霖。 颜湘一直没有和颜汐说朱连霖去江苏的事儿。颜汐不常看微信，有手机也是为了和姐姐联系，不玩手机，自然是没看见朱连霖发的朋友圈。 小孩看着活泼又淘，其实很重感情，朱连霖和颜汐也认识两年了，这么一走颜汐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 果然颜湘一说，颜汐就红着眼去给朱连霖打电话了。 颜汐的手机上没存几个号码，有老师的，班主任的，一两个好朋友的，剩下都是那几个哥哥们。 颜汐和颜湘一样，家里有这么个爸，亲戚全都断完了，妈也跑了，除了姐姐从没有什么亲情的感受。颜湘有意识让她几个兄弟把颜汐当妹妹照顾着，前提是他们几个也很乐意，颜汐也讨人喜欢，小孩子自然而然把这几个哥哥看得很重视。 小孩窝到一个沙发上，穿着小蓝裙子晃着小腿，手指头不自觉扣着沙发布面。 颜湘过去把她手拉开，捏她的手指头。 没多久电话通了。 “歪，朱连霖哥哥……”小姑娘伤心了，一点点哭腔叫出来朱连霖的名字就说不出话了。 朱连霖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一个劲地喊汐汐，让她别哭，哥哥还会回去的，过年了回去陪汐汐，给汐汐带礼物。 颜湘摸摸她的头。 小孩哄着了，可眼泪还是一大滴地掉出来，颜汐抹了一把泪，瓮声瓮气地质问他，“是真的吗？” “那肯定真的，我骗谁都不能骗咱们汐汐啊。”朱连霖还是会说话，“汐汐宝贝，汐汐公主，别哭啦，想哥哥了就给哥哥打电话，打视频，哥哥这不是在外边赚钱好给汐汐买东西吗？” 颜汐难过归难过，还是懂事的，“你赚钱，可以给汐汐买东西，但要把你自己放第一位。” 朱连霖更心疼了，“哎呦，这是哪里的小宝贝啊，太懂事了，可是汐汐在哥哥这里可以不懂事。” 两人又聊了会，朱连霖说了点江苏的事，大城市和小城市还是有很大区别，他说等有机会带颜汐来玩。 挂了电话，颜汐还是苦个脸，很舍不得人。 颜湘拿个凳子坐颜汐对面，小家伙已经不哭了，就是眼睛红红的，看着可怜人。 “朱连霖走了，他要去工作，其实我们这些人早晚都会离开汐汐的，汐汐要能适应离别。”颜湘开始给小孩讲道理，小学毕业升中学那种离别是无所谓的，好得好的朋友发个信息打个电话就出来，可这次不一样了。 对颜汐来说朱连霖不是一个电话就能交出来的哥哥了。 这是颜汐第一次遇见这种分离。 “不行，别人可以，姐姐不行。”颜汐听不得姐姐要离开的话。 平日是很宠她，但每到这种时候颜湘不会依着她来，她郑重地说:“告别是刚有的事，每个人都会离开，这里包括我。现在汐汐还小，姐姐会陪着你，如果汐汐长大了呢？和姐姐不在一个城市了呢？不能经常见面都是常事，现在你身边有姐姐，有哥哥们，但总有一天姐姐和哥哥们都不在的，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汐汐也有自己的未来，两相重合的概率很小很小。还有死亡，就算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平行靠拢，死亡也会将我们分开。” “既然会分离那为什么要和你们相遇？”颜汐问。 “因为有过程在，相遇就有意义。”颜湘答，“那些意义会让人用另一种方式存在。” 颜湘摸摸颜汐，“好了，别难过，去江苏朱连霖哥哥可以过得更好，难道你不开心吗？” “如果更好，汐汐替他开心。”颜汐不苦着脸了。 边倾看见小姑娘好点了，奖励似的给颜汐了根棒棒糖。 颜汐抓过去吃了。 小孩心情来的快去的也快，颜汐已经到网上找了纯英文的口语视频看起来了。 看得边倾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姑娘，太牛逼了。你养了个天才？” “那你。我妹天赋异禀，学习比我好。”颜湘轻睨他一眼，淡淡地笑，“未来可期的小孩。” 第62章二十岁结婚？ 其实颜汐不能称之为天才，但已然超过同龄人一大截。她笛子学了有两三年，考到了七级，这还是在颜汐不专注冲级，而常练基本功和别的改编曲目的前提下。颜汐成绩稳坐年纪第一宝座，超前学习，能无障碍观看没字幕的英文电影。 光英文口语这一个点说，颜湘比不过十二岁的颜汐。 颜湘的水平，仅限制在卷面上，口语达不到无障碍。 颜汐没事了，几个人也开机登上无罪推定。秦效前阵子也申请了个账号，自己练了几次，等级还比较低，几个人打算带秦效上分。 秦效的id是results，这和他微信名字一样。 秦效第一次和颜湘他们一起上号，看着这一串名字:…… 爱喝气泡水的小金刚，好吧，能看出来刚哥。 让人难忘的夏天，假文艺，真自恋。 劳烦你叫我爸爸……颜神吗？ 蜜桃味软糖？倾哥软吗？ 颜湘拉人开了场5v5练习赛，练新人嘛，自然是练习赛想怎么打怎么打，排位这有几个段位高的，怕秦效适应不来又拉别人段位的。 托几位超高段位的福，练习赛也没能匹配到什么低级号让秦效练手。 本以为秦效会不适应，可秦效也跟的很紧，没什么问题。他玩的人物主远程攻击，伤害大，但靠准头和预判走位，秦效准头不错，让颜湘他们都没有带新人的感觉。 而且秦效斯文有礼，本人就是温润如玉的，打游戏从来不着急，不慌不忙地样子，也不骂人。 而颜湘第一次见他气急败坏骂人就是上回打姚宜森。 游戏里秦效一箭把对面一个人打残血了，就剩一丝血仓惶往后撤以求苟命。 “卧槽，秦效不赖啊，之前不打游戏看不出来，咱班长还挺牛逼。”欧阳夏天在队友频道说。 说话间，欧阳夏天本去收残血的路上被对方辅助定了。 颜湘吐槽，“夏天，麻烦你看看对面伤害值，你贡献了那么多，对面人都爱死你了。” 吐槽归吐槽，颜湘还是给让人难忘的夏天回血，保住他的生命安全。 “我这边打起来了，靠！颜神来这边。”江鑫刚召唤辅助。 “好。”颜湘说。 劳烦你叫我爸爸跑一半，眼看要进入可辅助范围里，被人提前放的定身符定了。 “草！被阴了。”颜湘没法动了，只能任人打，发不出技能。而队伍里除了辅助没一个能帮人回血的角色，但凡这时候来个人打，颜湘就是等死的事，然后整个队伍就算是跨了一半。 江鑫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对面突然不打他了，跑路了。 小金刚本来想追上去，但看见软糖回自己基地，以为软糖要回血，他一个人不好拼，也就回来了。 但边倾没想去基地回血。 蜜桃味软糖跑到了颜湘这边，定身符定不了多久，但扛不住几个人计划阴颜湘。 刚刚放弃打小金刚和软糖的角色都来颜湘这边了，好一招诱敌深入。 两个攻击一个辅助直接来颜湘这边，颜湘以为自己死透透的，但是有人替她死了。 软糖来这边极限一对三，他本就剩半管血，在定身符失效最后一秒挂了。 单人辅助好杀，但如今情况颜湘被定这么久，技能早就回满，这时候颜湘套个免疫罩，爬都能爬走了。死了一人队友肯定过来支援，秦效，小金刚都过来了，对面看换掉一个不算失策，就撤退了。 【“蜜桃味软糖”被“精神病院刚放出来”击杀了】 “草！”欧阳夏天被人缠住，没太注意那边战场，一回神边倾就挂了。 “没事，我换了辅助，能玩下去。”死者本人没什么感触，挺自在地耷拉着脑袋嚼着浪味仙换了观战模式。 以前边倾死了，直接退出来加新的战队。这次不单是因为几个好朋友现场组队玩的，而且他想看看他极限一对三保下来的人会怎么发挥。 颜湘操控劳烦你叫我爸爸回到基地附近，回满自己的血又回归一线。 颜湘知道刚才那种情况不管怎么着都是保辅助的，辅助没了那就是血包没了，每个队友都能成为对方的靶子。 是常识，但颜湘还是颤动。 给秦效回了血，看了眼地图上敌方所在位置，然后隐藏起来。 没一分钟，颜湘抓到了想偷袭秦效的精神病院刚放出来，同样是定身符，同样是阴人，不同的是精神病院刚放出来几乎被颜湘一个攻击杀招秒掉。 辅助杀人，惊天动地。 精神病院刚放出来的几个队友根本没想到还能这样玩，个个离他很远，想要支援只能靠飞。而且就这架势，支援都没用，太快又太突然。 这游戏辅助几乎算得上全奶妈，攻击只有两招，加上血槽不经耗没几个辅助敢单独杀人，一不小心自己没命全队玩完。 但颜湘就是敢。 【“劳烦你叫我爸爸”击杀了“精神病院刚放出来”】 颜湘“哼”一声，回你的精神病院。 击杀信息刚弹出来，边倾就在频道说:“饿不饿？我叫了几份炸鸡，等会吃啊。” 这局结束，本次mvp是杀疯了的辅助，辅助惊天地泣鬼神，从头到尾没死硬杀了两个。 炸鸡配送还有段时间，速战速决的话还能再开一局游戏。 又一局打完颜湘退了游戏，去叫颜汐告诉她饿了等会去吃炸鸡，然后就到网吧外边抽根烟等外卖。 外边黑透了，猩红的烟一会儿暗一会儿亮，城市被噬人的黑暗吞了大半，路灯亮起，天上没几颗星星。 颜湘靠着墙，翻朋友圈。 翻到边倾两小时前发的内容。 [二十结婚？] 没有配图片，就一句话。 下边有人疑惑，评论边倾:男的二十结婚违法，倾哥冷静。 一个人回他:你怎么知道人倾哥说的是他自己，万一是女的呢？ 对方回:卧槽，谁啊这么勇者，二十就把自己送出去。 像这样的评论挺多，还只是颜湘能看到的共同好友部分，看来倾哥在学校人缘还不错。 第63章她和边倾相遇的那晚 但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只有边倾和颜湘知道是什么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的隐意，只属于两个人。 颜湘顺着朋友圈点进边倾的主页，眼看着边倾的头像很眼熟，放大来看。 边倾头像应该是不常换，加他三个月没换过别的，这点和颜湘一样。 三个月，今天颜湘才点开仔细地看那张照片。 头像算得上是景，雪夜景。从下而上拍的是一盏路灯。 灯光把画面一分为二，光上面是墨色的寂静天空。 莹白的光下面是沸沸扬扬温柔的雪。无风，所有的雪都按照它原本的路径满天飘零，自由盛大。 白光照耀的地方是雪最集中的，边缘地区随着光的消失雪也逐渐在视线中消失，直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没有一点雪的踪影。 即使看不到，颜湘也知道在无光的地方照样有雪。 退出照片，颜湘抬眼见了路灯照在地上的光。 鹅黄色。 视线向右转，入眼是冷白色。 颜湘眼角一跳，扬头看见了熟悉的路灯。 视线所及之处都是鹅黄色的路灯，唯独这盏，亮着白光。 不知道这盏路灯灯头这么了，与众不同地拥有异样的色温，亮出白光。 也许城市里还有别的白色路灯，但大雪纷飞的夜晚只有那一个。 她和边倾相遇的那晚。 照片上的雪太洁白，像是隔了时光，落在颜湘的骨骼上。 原来那晚不是颜湘一个人的刻骨铭心。 白色路灯离格格不入有一小段距离，颜湘边走边调回边倾的头像图片，照着图片上一点楼层的角，找到了当时边倾大概的角度。 他们身高不一样，角度只能找个大概。 颜湘能想象到边倾那晚把一百块放到鼠标垫下边压个角，从网吧出来后察觉雪更大了。相机调出来后嫌离格格不入更近一点的路灯颜色效果不好，转头发现这有白色灯光，就走到这儿附近，拍了张照片，留下初遇地点的雪景，并当了头像。 颜湘查了下当地除夕那晚的天气，大雪一直下到快四点。那晚边倾淋着大雪走，是感觉浪漫，痛快，还是烦躁。 过往的事情颜湘无法证实，退了天气页面转身，然后颜湘浅眸里映出留住初遇那晚雪景的人。 颜湘没说话，静静看了他一眼就往回走，她没想去问头像的事。 事实再明显不过了，询问也没有意义，只会让颜湘再一次有所动摇。 “其实，那天之后我还来过这里。但你好像不在，只见到了江鑫刚。”边倾是接了外卖小哥的电话出来和颜湘一起拿炸鸡的。 边倾在门口没见着人，环视一圈却发现她站在那里看路灯。 颜湘闻声低垂一下眼睛，边倾声音很轻，传到颜湘耳朵里净是温柔，她迟到地解释道:“我很忙，当家教带的有初中生，那几天一直在上课。”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就知道对方的意思，一个动作，一句话他们就能相通。 颜湘不说边倾也能知道她发现了自己头像的含义。 两个人拎了三份炸鸡到厨房，颜汐在学校吃过晚饭上了一节晚自习才被颜湘边倾接到格格不入，这时候不饿。 颜湘他们考完试就是晚饭时间，学生们又着急离校收拾完东西就直接出来了，连饭都没吃，早就饿了。 四个男人一个酷妹，这时候没一点架子，左右都是自己人，聊天南海北，偶尔开个黄腔也没拿颜湘当外人。 欧阳夏天有时候引起娱乐的话题，也有人附和，但颜湘从未关注过娱乐圈，说的谁都不知道。 聊的多了又扯起来边倾不知道颜湘成绩好月考那会出的糗。 “我擦，别提了行吗？我是真不知道有这回事，我那时候刚和颜湘坐同桌，她没提过。我看她天天上午睡觉，也不听课，偶尔才写点东西我也没注意看，以为应付作业什么的。谁知道是个真学霸。”边倾擦了嘴角的酱汁，拧开饮料瓶灌一大口。 颜湘正嚼着嘴里的肉突然不动了，捏着鸡肉的手突兀地抽了一下，引着手套响起一声塑料噪音。 听到边倾说起之前自己的日常颜湘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之前自己上课是很少学习的，多半睡觉然后给颜汐整点东西。 能学的时候不多，她更多的学习都堆在了等颜威名回家的晚上。 可这几个月不一样了，她也睡觉，但睡觉时间短了点，在指导边倾学习的同时自己也开始变了。 她把很多东西放到了白天课上，甚至会跟着老师大复习的进度听课。 晚上同样没放过高中知识点，照旧刷题。 练习册都不知道换了多少。 有时候不知道是颜湘对边倾的影响大还是边倾对颜湘的影响大。 颜湘在周末收到了这个月的补习费，甚至有家长因为孩子提高几十名多给了颜湘几百块，颜湘拿出来一部分请几个人吃了饭，除了朱连霖没来之外，其他人都来了。 不过颜湘本意是请秦效吃饭，颜湘总是这样，谁帮了自己忙，就请客吃饭。又热闹又有气氛。 之前李素洋搞鬼那次颜湘也是想请边倾吃饭的，只不过之后两人关系很是微妙，颜湘就没提。权当这次顺带了。 周末一过，联考成绩就出来了。 663，是毫无悬念的全市第一。 公布颜湘成绩的时候，老卫站在台上拿着成绩单，还调侃一番边倾，“边倾，这次还着急不？着急也没用，成绩单独一份在我这，就防你了。不过再说颜湘的成绩之前，我还是先把你成绩念一念吧。” 边倾一愣，没想到突然就对他公然处刑。 旧瓜重提，班里人都是想笑不敢笑，只面立起课本，在书的遮挡下笑得龇牙咧嘴不敢发出声音。 边倾双手合十：“您怎么还记得这事呢，求放过。” 而一遍颜湘其实对于自己成绩并没有太过紧张和期待，无非是在640-670之间跳跃，至此为止学文科以来她没有突破过670。 而边倾的成绩倒是让她蛮紧张的。 第64章过了三本线 “语文101，数学72，英语89，文综167，总分429。”老卫看着成绩单上排名第三的边倾，很欣慰，当初边倾搞当众表白那件事的时候，老卫其实有想过把他俩座位调开，但是又看见边倾上课听讲，颜湘兼顾辅导他的作业和学习，老卫就犹豫了。如今看来，犹豫是正确的。 “卧槽，我tm还从来没考过400以上。”边倾震惊，又补充，“高中以来，初中考不到四百弄不来高中上。” 这样的成绩在三高也很不错了。 “恭喜边倾过了三本线。”老卫带头鼓掌，一屋子学渣这时候敢扭头鼓掌吆喝。 老卫伸手往下虚按，把鼓掌叫停，“现在念一下全市第一的成绩啊。” 这话一出，班里又开始闹，不管成绩如何全市第一定了就成。 老卫叫不停一班这一群猴，本来就是下课时间索性不管了，也没继续念成绩，把成绩单往后墙一贴就回办公室，远离这一班子闹腾。 一班前三名，颜湘，秦效，边倾。 “不错啊，你站起来了。”颜湘夸他。 有几个人围过来祝贺边倾。 这一帮子学渣自己成绩不管，倒是挺在乎学习好点的人的进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或者是感觉学渣翻身把歌唱，凑一波热闹。 边倾笑着打哈哈，“还差得远呢。” 欧阳夏天小声逼逼，“难不成还想和颜神一样，倾哥你清醒一点。” 欧阳夏天以为边倾没听见，实则话音刚落就被边倾夹着脖子打，有人带头搞事，一窝人都上了。 弄得边倾桌子凳子全歪，欧阳夏天趴在最底下几乎挨地，不断求饶。 颜湘冷眼旁观，掏出上次记成绩的本子接着记边倾的分数，又到成绩单那把自己分记一遍。 每次出成绩都能让老卫心情好那么几天，但是没多久一堆问题学生的毛病找上她，皱着的眉头都没松过，拎着抽烟被抓的男生领子把人薅出去质问。 三高被征用当高考考点，五号就收拾书桌腾东西。 教室里只留三十套桌椅，剩下的桌椅都被搬到空闲储物间，或者摆在门口当物品储存处。 教室里不能留书，连宣传标语都拿白纸遮住了。 一个学生在教室里的东西可真的不少，更别提是认真学习的准高三生了。 这一波是边倾他们吃了颜湘的红利，在班里同学都提前几天分批次把书搬回家的时候这四个人一点都不着急。 别人问你们咋不搬东西，到时候可弄不完了。 颜湘说没事。 那人看书最多的颜湘都不着急，也就没管。 等到五号人才知道为啥主席不着急。 他们都忘了主席是有办公室的，那四个人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把书搬了个七七八八，就留了下午上课的科目和假期复习的资料。 欧阳夏天更是直接把书搬空，桌面和桌肚空空荡荡，抓起边上挂的书包就能跑路。 中午在主席办公室搬书时，他们还遇到了别人。 办公室说是主席的，其实是校方为了不让更多人在三高有了个能逃课能聚堆能打诨能谈恋爱的地方，把原来的学生会办公室改成主席办公室。这样下来不用管着整个学生会，只要管着主席一个人就成，主席一个做表率的，总不能带一群人来办公室厮混。 这原来的“法外之地”才清净了点。但是学生会的东西还是堆在办公室，颜湘也没有把办公室太当做自己的东西，钥匙那几个部长手里都有，一人一把。 想到把书放在主席办公室的不止颜湘一人，部长们在学生会部长群里给颜湘吱了一声要放书，磨着颜湘同意。没成想颜湘本人也要这样干。 只是部长没喊别人一起放，一共就四个人，颜湘这边带了都有仨。 颜湘书多，来来回回几趟，广播部部长邓辰宇帮着颜湘一块儿搬。 颜湘本来是说不用，但邓辰宇书搬完了，硬是跟着颜湘下楼，没办法。 多个免费劳动力颜湘没啥好说的，他想干就干。 其实邓辰宇到底什么心思颜湘不太明白，他不追人，也没有表示出来喜欢颜湘，不像边倾那般明摆着的，做的事情又永远在一个合理的朋友的范围内。 就说搬书这事，一般男的看见女生搬东西都会伸手帮两把，除非那男的是个小学生，力道还不如一个女高中生。 颜湘和他认识也很久了，有快两年，帮一帮忙实在正常。但不可避免的是颜湘总能品出不一样的味。 就像开学典礼她演讲前的那一声鼓励就很没必要，可表示出来也没什么不对的，大家都是快成年人的，总不会因为一句鼓励，一个帮忙就感觉对方有什么小九九。 那样太tm自恋了。 苦了这边书本资料同样多的边倾，想帮颜湘搬书都能被一句没事，我先搬，等你自己的搬完了再帮也不迟被邓辰宇打回去。 好在欧阳夏天书少，一趟就把他挡老师视线的几乎全新的玩意整完了。然后就一块帮别人搬，抢了一趟颜湘的书。 整得邓辰宇不得不帮边倾搬了一趟。 考场整完就放学了，颜湘给颜汐打了电话，得知妹妹也因为高考占用教室提前放学，和几个同学在白象里玩。颜湘和边倾一起骑电车过去等颜汐玩完带人吃饭。 白象里是一个公园，有很大的广场和草坪，旁边有健身器材，秋千什么的。 天气好的时候很多人在那边放风筝，有大爷玩陀螺，买糖画。儿童娱乐设施那边有很多小孩。 挺热闹，人气很足，适合逛逛散散步，带孩子玩。 颜湘从没进去过，颜汐常常和同学去玩颜湘也就在外边等着她。 这个时间临近晚饭，外边人少了些，没孩子抢外边的秋千，颜湘和边倾一人一个给占了。 坐在秋千上，两个大佬没一个人晃的，硬是把秋千做成凳子的效果。 颜湘在看一个视频，是颜汐的好朋友刚发来的。 视频拍的是颜汐，站在白象里的一家玩具店门口，小姑娘手里在转魔方。 第65章圣僧出息了 挺长一个视频，近两分钟都是小姑娘在转魔方，颜湘倒不觉得无聊，给看到最后颜汐把三阶魔方还原了。 颜湘回颜汐的朋友:她喜欢就让她买了。 颜汐朋友:她买了那个4x4的。 颜湘:厉害了。[大拇指] “哎？那是不是小颜老师？” 一个声音传来让边倾和颜湘都抬起头。 颜湘看过去就笑了，竟然在白象里偶遇了自己学生和家长。 “杨阿姨，挺巧的哈。”颜湘站起来，给朝自己走来的杨阿姨打招呼。 杨阿姨的儿子是自己当家教的学生，颜湘对他的成绩了解很深，和杨阿姨也很熟。 杨阿姨也挺喜欢颜湘的，颜湘不仅给自己儿子数学和物理成绩带起来，而且自己儿子学习劲头都有了。 杨阿姨身边跟的就是她儿子，颜湘每次看见这个男生都会感慨现在小孩都吃什么长大，初二的孩子都一米八。 几个熟人在这边打招呼问近况，边倾站在颜湘身后插不上嘴。 一直到杨阿姨问了句:“这是你朋友？” 边倾开了句，“不，我是司机。” 司机？ 大佬标配？ “什么？你是……”杨阿姨一时语塞，他实在是跟不上小年轻的思维。 颜湘笑着把边倾推一边，“他是来陪我接颜汐的，的确是骑车的司机。” 杨阿姨乐了。 边倾这边接了个微信电话，示意离开一下。 电话里乱糟糟地，一下子涌出来好几个人声，边倾都没机会插嘴，也不太想说。 刚刚他看到了颜湘不太一样的一面。 和长辈一类的人聊天，颜湘也没有拘谨，他的颜湘像是丝毫没有受到颜威名的影响。 等颜湘和她的学生叮嘱完几句学习的话，回过头找边倾，边倾还在接电话。 听不真切，颜湘只能感觉到对面很乱，随口问:“谁啊？” 边倾就把耳机摘了，声音公放给颜湘听，“原来学校的朋友，后天就该高考了，一群渣子正商量着怎么作弊呢。” 那边听见了立刻有人爆了，“嘿你，咋说话呢，嘴欠的。考了几回高分就飘了？” “文科理科？”颜湘问。 “都有。” 那头人声静了几秒，更炸了，“卧槽，女的？” “边倾你终于不做人了？” “咱家圣僧出息了？” “哈哈哈哈，那必然，圣僧不是归尘好几个月了。” 颜湘给边倾递了个疑问眼神，“圣僧？” 那边男生们不怕生人，知道边倾也不是谁都让加入他们群聊的，直接不把颜湘当外人解释一番。 “可不是圣僧吗。我们边大校草那追求者真是从我们去的那一年高三到现在的高一，当了六个年龄段女生男神。追他的人能从中国到欧洲，就现在转走了还有人找我问边倾的情况呢，可边大校草没一个看上眼的，活生生单了三年。啧啧啧，也不知道边校草转个学遇见了什么美女，愣是把边倾从和尚庙里拉出来了，功不可没。” 边倾被人扒了底，没解释，抛出来一个第二炸，“他们说你功不可没。” 颜湘和狐朋狗友们都沉默了。 半响才有人说话。 “艹，闹半天丫在这秀恩爱呢！” “撤了撤了，谁跟你聊。” “拜拜兄弟我高考去了。” 对面闹闹哄哄地说退语音，光说不干一个人都没退。 边倾应该和这些人关系很好。 “就你还高考，是五个年龄段好吗？当分母去吧。”边倾怼人。 “草，九号爸爸我就去找你！等着吧。”那人骂完，又小声地数，“高三、高二、咱们高一，加上咱们高三时的高一、高二，得，还真是五个。 边倾回绝，“九号你不上课，爷爷我还上课呢，想来等暑假吧。” “逃呗，咱一块逃的还少？” “大佬从良？” “感情淡了，一看就是淡了。” “学习好了就这样了？兄弟手足都不顾。” 边倾笑笑，和颜湘俩人又坐回秋千上，“别，我学习菜得很，身边那位才是真学霸，全市第一的那种。” “卧槽，牛逼啊。” “终究是圣僧高攀了。” “就你这样的，人能看上你吗？” 边倾那边一片混乱，就跟原来颜湘和江鑫刚，欧阳夏天他们闹起来一样。 这个年龄的男生，混一块都这样。 颜湘很少女生朋友，现在和李素洋稍微熟点，她可以算上一个。 十二岁颜湘上学，靠着小时候自己攒的知识，又跟当时老师及时沟通，老师了解了她的情况，颜湘得以不断跳级才赶上现在的进度。 也就导致她和同学玩不熟，最初是自己年龄大，在一群小孩里没共同语言也没人愿意理她。后来上初中是上了一年初一就直接升了初三，单独分开的两年颜湘和谁都没玩熟。 自己性格又是嚣张的样，从小身边唯一算得上半个家长的人也是江鑫刚一个大男人。到了高中认识秦效他们，颜湘觉得已经够了，朋友不多，重在感情足。 等颜汐出来，颜湘边倾接上妹妹去吃饭，三个人去吃了牛排和披萨。 吃完出来外边放了一辆很酷的机车，边倾看过去的时候愣了几秒。 颜湘看见了，问他:“你喜欢啊？” 边倾“啊”了一声，“是喜欢，我以前也有一辆的，只不过搬家卖了。” 颜湘刚想说那你再买一辆呗，突然就意识到什么，息声了。 路边停着边倾的薄荷绿电车，所以边倾是因为有了电车搁不住买机车才没下手的。 电车能多带个小孩，机车带不了。 “为了追人，机车算什么。”边倾注意着颜湘和颜汐都坐好了，一拧把手跑了，“等到大学我再买被，到时间带你兜风，只要你记得和我一起考bj，现在就先兜兜电动车的风吧。” 颜汐人小鬼大，拿出笛子轻轻戳边倾一下，“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动我姐姐。” 如果这就是追人，边倾真的很不一样。 他不像别的男孩子喊女生出去吃饭看电影，给女生送送东西只做些表面功夫。 他要深入生活，给颜湘日常的日子添加一份新的习惯，他给颜湘的东西从来不是换个人就能给的。 第66章新的体系 边倾能把原本的行为逻辑打散，为颜湘贴身构建一个新的体系。 一个暴烈的人偏偏对颜湘温柔至死不渝，这太致命了。 颜湘是被冷漠和无视温养长大的小孩，一茬一茬的过往让她看到世间万物浮而不实，一种感情远不足以变成颜湘可以脚踏实地的存在。 颜湘生来浮在空中，她不信这些。 可她能坚持多久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她不能让边倾把感情这种脆弱的东西当支撑。 所以边倾想要学习，颜湘就帮他一把，不论他想要学习的原因是什么。 高考高中初中都放假，颜湘的辅导班临时调了课。 有一个和颜湘关系不错的数学老师去了外地，赶不过来教课，请颜湘帮忙代一次，钱算颜湘头上。 老师之间有事代个课太正常了，颜湘本说不用算钱，那老师不干。 一次课分两节，一节五十分钟，算上课间代一次课差不多两个小时。 那老师的课是晚课，于是颜湘从下午上完自己的课直接在学校里吃了饭就接着上晚课。 等她下班已经晚上快九点了。 那真的是很平常的一天，夜色很暗了，身后是亘古长街，墨色绿化隐在鹅黄路灯下看不真切，他却被冷白色的店铺广告牌映出光来。 边倾带着鸭舌帽，黑瞳垂下，单手打开一罐汽水喝，骨节筋脉凸起的很漂亮，见到颜湘出来挑下眉毛。走近了还有汽水清爽的味道，颜湘突然就觉得她真的很喜欢边倾。 喜欢到那脆弱的感情她也想碰一碰了。 “怎么下班这么晚？”边倾左手拿下颜湘的包，放前边颜汐坐的小凳子上，“我给你说我刚看见一大叔，他电车前边的小凳子和咱们是同款，那大叔看见我还愣了一下，没想到我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一样。” “第一次蹲人没经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信息有误，你应该不是这时候下班吧？怎么了？出事了？”边倾汽水在手里拿着，能听见里边二氧化碳析出的气泡声。 颜湘回过神，问他:“你等了多久？” “没多久。打了会游戏。”边倾说。 颜湘伸手弹了下他的帽檐，悠悠道:“跟我待时间长了，你也学会骗人了。吃饭了没？” “吃了。” 颜湘坐到电车后座，拍拍前边边倾，“放屁吧，真吃了假吃了？没吃咱先去吃饭。” “我没事。”边倾说，“先送你回家，我等回家了再吃。” 夜风灌到耳边是嗡鸣的声响，这点路上人少了些，“我今天帮人代了晚课，平时六点下课。” 边倾笑笑，“知道了。” 高考结束第二天高二的也考试，用的就是前两天的高考真题。 老卫猝不及防地宣布又是考试，可把三高的学生逼死了。 “无语，饶了我吧，明明前两天刚考过，这又来，连考场都不用收拾了。”欧阳夏天包头痛哭，“昨晚上我熬了个通宵，本来想回学校补觉的。” 欧阳夏天是夸大了说不用再布置考场，其实还是要收拾的，毕竟高考和三高内部考试不一样，秦效还是要指挥着学生们把桌子椅子搬回来，安排五十人考场。 边倾生怕再碰见邓辰宇，一来学校就拐着欧阳夏天说咱们别当免费苦力，走吧搬咱们的书去。 就这样压着欧阳夏天去主席办公室把四个人的书都弄下来了。 颜湘一回来看见自己的书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在位置上放，诧异地看着抱着自己那丁点书的欧阳夏天。 “颜神别看我，是倾哥要我搬的，说省的秦效叫我们搬桌子了，但是搬书比搬桌子还累。”欧阳夏天咚地一声把书撂桌上，坐下不动了。 边倾还是在最后一趟上楼的时候碰上了邓辰宇几个人，边倾在三高也是很火的，那几个放书的部长拉着边倾聊了一会。 能逮到颜湘或者边倾单独的时候不多，俩人基本都在一起，下课也常常学习，没什么时间理人。 边倾在外边总是不自觉地背上包袱，他和颜湘一样，在外人那边像另一个人，干脆利落，能显露出一份恣意。 但在这种看似放荡的样子中，普通同学想再进一步都不行。所有的谈资停留表面功夫。 即使这样，他和颜湘还是有大波同学围着，他们身边从不缺追求者或想和对方混熟的人。 六月二十一号是三高的文化节，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办，刚好高三的人毕业，想回学校看也可以。对高二的人来说就是高三前的最后一场狂欢。 这个表演每个班至少报一个，每社团一个，表演经过老师们的筛选能留下的就留下，不合格太敷衍的直接就刷下来了。 文化汇演需要竞选主持人，每个班主任推自班男生女生各一个，老卫直接把颜湘和边倾推上去了。 “咱们学校文化节表演需要主持人，每班推两个，我报了你们两个上去，你俩形象好，往那一站就有范。”老卫把两个人喊出去，在走廊上通知他俩，“不过你俩也不用太当回事，咱们学校最不缺的就是艺术生，播音主持的更是多的很，要不是咱班播音生……你俩懂吧，个子不够高。他们要个子高的。而且不够稳重，净给我添堵。” “所以我才推了你们两个，不用在乎，应该选不到你们头上，你俩又没经验，学校闲得慌才会让你俩上。好了没事了，我就是给你们说一声，回去学习吧。” 颜湘回到位置上，也确实没当回事，准备趴着睡觉了。 有播音专业的人放着不用，学校脑子抽了才会用他俩。 而事实证明学校的确是搞了点事。 三高上一年才换了个校长，原来的校长退休了也不想再接着干，就给换了。 新校长想借助这次文化节，和其他几个兄弟学校的领导搞好关系，毕竟才升上来，过场还是要走的。文化节就不只是单单面对三高了。 如果想展示三高对好的一面给兄弟学校看，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全市第一。 第67章不挑你没天理 只是全市第一本人还对此一无所知。 秦效和欧阳夏天会弹吉他，两人报了一个吉他弹唱的节目，唱的是苏打绿的《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这半情歌的调调，欧阳夏天能想到他和秦效在学校公然唱这样一首歌能引起什么轰动。 刚开始负责文化节的许老师还不同意欧阳夏天他们唱这首歌，说是情歌，在学校唱不合适。 欧阳夏天就抠字眼，这歌从头到尾可没提爱情，就说了我想你，想谁不是想？我也能想老师，想同学们。尤其是高三的学长学姐们，那多想念高中的时光啊，你说是不是许老师，这太应景了。简直能把学长学姐听哭。 那许老师笑着让欧阳夏天闭嘴，也就通过了。 颜湘和边倾被许老师喊过去竞选主持人的时候还很懵。 “不是说没我们事吗？”颜湘他们来到多媒体大厅里，手里还捏了张卷子，同行的边倾也拿了两个本。 “嘿嘿，其实我就觉得颜神是三高的门面，不挑你就是天理不容。”边倾说。 多媒体大厅是新建的三高非活体门面，大厅主色调是金色，座椅很软是灰色的。台上有主席位和右侧的演讲台，观众席上方还有两个转播屏幕。 能容纳五百人，是开动员会，教师会，大型家长会用的，容不下高一高二和回母校的高三。 文艺节每年都是在操场上搭个台子，灯光，音响，led屏幕整起来，又是在晚上开始，完全就是一个大型蹦迪现场。 这次借用大厅，只是为了让候选主持人上台找找感觉。 这时候大厅只来了另外几个获选人，毫无例外都是播音专业的，其中有广播部部长邓辰宇。 颜湘和边倾进来的时另外四个人都不说话了，目光整齐地看着逆光而来的两人。 那四个人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正中间。 颜湘来这是为了走过场，应了声邓辰宇的招呼就坐到不起眼左边观众席，把会议椅扶手下的桌板抽出来写卷子。 这操作让想过来找颜湘的邓辰宇又缩回去。 那四个人本来聊得热火朝天，看见俩大佬在写题，自觉地把声音放小了。 有在乎颜湘男同学，就有喜欢边倾的女同学，那女孩子眼睛不断往边倾身上瞄。 不过边倾对此毫无察觉。 他把其中一个本子拿出来给颜湘垫着写卷子，自己翻着另一个本子。 边倾另个本子是纠错本，他本来早就想整一个出来，但颜湘那时告诉他你现在把这些题写错的原因是大部分都不会，没背过，你整完就相当于整理几本书，还不如直接看书。 颜湘让边倾等他把文综背的差不多了，再开始整理错题，等到这时候再整理出来才有意义。 纠错本里夹了几张卷子。 这本是政治题，边倾整理了没几道，他前几天才终于把政治知识点捋完第一遍，这纠错本开启使用没几天。 颜湘写了道英语阅读，这阅读题又是前一页印文章，后一页印题，颜湘不断翻来翻去，后来干脆对着选择题的边，把卷子撕了，把题从后边翻过来看。 上边选择，下边阅读。 “早知道我就把我的卷子拿来给你看，这样你也不用撕。”边倾听见撕卷子的声响，对颜湘说。 “没事。” 颜湘看着正在抄错题的边倾，又看看本子。 本子上密密麻麻都是字。 颜湘捞过来翻了几页。 “你抄着累不累？”颜湘问。 边倾:？ 边倾:“不抄怎么办？” “卷子没用了就把错题撕下来粘上去，省事。要是正面反面同一位置都有错题了再抄。”颜湘指着他其中一道错题，“除了粘错题，还有一个办法。你看这道题，你写错的原因是因为推动社会实践的发展，是文化创新的根本目的，也是检验文化创新的根本标准这个概念忘了，或者是没想起来。这种因为知识点不清楚的题你就把你忘记的知识点单独写出来，过错题的时候就过知识点，等你这个知识点熟了，不会再忘的时候就拉掉。纠错本正面粘题目，反面抄知识点。” 边倾听得震惊，醍醐灌顶，给颜湘比了大拇指，“大神牛逼。” “过知识点这个办法历史地理也可以用，不过政治知识点碎，是最合适的。”颜湘补充。 边倾没拿胶棒，就把纠错本翻到后面，对着自己卷子上的错题开始找自己知识点错误的习题，把知识点抄上之后把错题上打个√，证明自己这题整理过了。 摸着纸张，边倾感觉明明是他的纠错本，却有颜湘的味道。 没一会儿，许老师、刘主任，还有一脸无语的老卫进来了，后面还跟了几个颜湘不认识的老师。 许老师拍拍手招呼那六个人，“大家来注意一下啊，咱们每个班推选的主持人人选最后留了三个女生三个男生，今天是做最后的选择的。等会我把咱们拟定的主持人稿发给你们，一人一份，咱们一个个轮流上台演讲试试，最后再选。” 边倾胳膊肘拱拱当做没听见继续写英语的颜湘，“去吧，咱们也正儿八经地演讲一次。说不定选上了还能出一把风头，多帅啊。” 颜湘被边倾劝着一块去拿了演讲稿。 老卫把他俩叫过去，看起来有点无奈地捏眉头，但她还是支持学校的决定，“之前跟你们说学校是走个形式不会挑你们，现在看来真是打脸。老师还有领导们商量过了，现在就纯粹看你俩的表现怎么样，如果你俩读得可以，表现力没问题就会让你俩上。其实老实说主持不主持的没什么，主要是这次表演有兄弟学校的领导来看，如果颜湘是主持人咱们学校这边主动提起来说主持人就是全市第一，显得不刻意。甚至可能不用我们学校去提醒，兄弟学校的人都能反应过来，这是最完美的情况。颜湘基本上算是校方指定了，你们剩下的人中边倾是文化课成绩最好的，所以校方比较心仪的人选是你们俩。” 第68章她不是想替就替 老卫拍拍他俩，“好好熟悉稿子去吧，给三高争面子的时候到了。” 颜湘内心毫无波澜。 她因为成绩所以被推上去，没人过问她自己的想法。同时她完全没经验，但是国旗下讲话或者学生代表讲话的事她还没少干。 多媒体大厅没有教室凉快，颜湘把校服脱了，冷白的一截胳膊露出来，映着头顶的灯都反光。 俩演讲小白，许老师还特意找了个学播音的老师来专门教小白。 许老师叮嘱了，这俩是三高门面，必须教好了。 颜湘声线冷，播音老师让她语调热情一点，要建立说者和听者的同感，别冷冰冰的。 边倾静下来的气场挺放肆的范儿，播音老师要他站直放松，面带微笑，直面台下观众时要柔和。 “颜神，有时候吧，像咱们这样的人就注定不能安静地生活。”边倾在读稿的空挡给颜湘说话。 人颜神没搭理他，拿着笔往主持人词上划。边倾一脸疑惑地凑过来，心想这东西需要记什么吗？ 颜湘没躲，让他看。 好家伙，原来颜湘看着是在熟稿，其实在写完型填空。 对面就是播音老师，可谓是胆大妄为。 最后播音老师放颜湘和边倾自己读的时候，刚刚专注边倾的女孩终于得空和边倾说话:“你好边倾，我叫卢繁林，是播音生，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哦，好。”边倾看她一眼，是个妆容很精致的女生。 但边倾什么都没问，倒是卢繁林在旁边不断找话题。 边倾纳闷，他都把表白搞得那么声势浩大，那么人尽皆知，还有人往自己这边凑？ 边倾一直往颜湘这边贴，暗地里表示:妹妹我对你没兴趣，我心有主。 颜湘被边倾弄得莫名其妙，他凑她挪，他再凑，她再挪。 最后忍不了了，“爬走。没看我写题呢？” 最后六个人一起读稿，留下来四个，颜湘边倾，邓辰宇和卢繁林。 “卢繁林个子不太够啊。”许老师说。 旁边的女老师可能是卢繁林班主任，对她比较了解说:“害，一米六三可以了，她有高跟鞋和礼裙，穿上也有快一米七了。” 许老师点点头，表示可以，“那就剩四个，大家考虑考虑吧，校方是希望颜湘和边倾上场的。但是……两个主持人都一个班的也不太合适。” “也没有不合适吧，老师，我俩巧合一个班而已，没办法啊。”边倾举着演讲稿的纸说道。 这里没人不知道边倾当众表白的事，卢繁林班主任笑着打趣说:“看把边倾急的，也是，都一个班有点不太合适，但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颜湘边倾不是专业的，还没有礼服礼裙，不方便。” 许老师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纯纯觉得这人在找事，自己刚刚都说了那是校方的意思，这么想让卢繁林上你自己去找校长说。她忍了下，“没事，学校这么多播音的还能借不来一件衣服？卢繁林不是有吗，借颜湘一件，以颜湘的身高高跟鞋都用不上。” 说完看着卢繁林，“是吧？” 卢繁林一愣，咬着嘴唇磨了会，说:“我个子低，颜神穿可能会小。” 许老师皱眉，语气带着不悦，“什么？颜湘看着比你瘦，就算你个子低人颜湘也能穿上。”不愧是某人带出来的学生，俩人个顶个地胡闹，连个衣服都不想借。 卢繁林顿时愣住，悻悻地站站着不动了，脸色极差。 老卫当和事佬，“没事儿，上次运动会我自掏腰包给颜湘边倾买了旗袍和西装，也可以吧。” 许老师对运动会颜湘和边倾的扮相也有印象，“黑色旗袍，可以，那服装问题就没事了。要我说颜湘必须上，就算是小白又怎么样，练几天就行了，主要是全市第一的名号在这搁着，颜湘不能不露脸。” 卢繁林低着眼，眼珠往边倾那边看了下。 知道边倾也被推来当主持人候选她是激动的，和邓辰宇他们聊天都聊得心不在焉。 卢繁林盼望着能和边倾说上几句话，眼神一直看着多媒体大厅的门。 可她终于盼来的边倾到地方之后谁都没看，只跟着颜湘做另一边埋头写题。 主持人现在剩下四个人，如果说一个班不能有两个主持人，那么只有两个组合可能。 颜湘和邓辰宇，边倾和卢繁林。 如果颜湘必须上场，那就只有颜湘和邓辰宇的组合了。 边倾和卢繁林都没戏。 “我同意，颜湘必须上场！”边倾说。 邓辰宇也点头。 “我本人不同意，本来我就是抱着凑数的心态来的，不太想上场，而且文化节当天我还要管纪律。”颜湘彻底不装了，直接了当地说。 许老师感慨，“颜神就是不一样哈，人家抢着上，轮颜湘了变成赶鸭子上架了。玩笑归玩笑，你还是要上的。” “懒得去，我们班出边倾。”颜湘坐到椅子扶手上，因为动作，裤腿下边露出一截脚踝骨。 “如果颜神不想去，我可以替她。”卢繁林说，“老师也别为难颜神。” 她一句话说得合情合理，可就是让边倾皱了眉。 “你都叫她颜神了，她就不是你想替就能替的。而且你要知道，如果你争取到这次机会，你代表的是你自己。”边倾对卢繁林说完转而向老师建议，“不然这样，要么就主持人选四个，我们一起上，要么就邓辰宇和卢繁林上，我和颜湘乖乖当观众。” 颜湘没说话。 或许她想给对方好的，但对方却想和自己共进退。 老卫也很赞同，她对边倾这样荣辱与共的态度很满意，“就这样吧，小许你们考虑一下，节目那么多个，两个主持人的确有点单调。” 这事就先这样耽搁了，具体就要等学校老师商量过后的通知。 端午节到了，讨债惯例:是不能让欠债的人过好每一个节日。 每到端午中秋除夕这样的节日，颜威名都不会在家，颜湘也会带着颜汐去江鑫刚的格格不入那借住几天。 第69章她只给了自己两秒钟 格格不入的休息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闲着没事不要去休息室，那是颜湘专属。 江鑫刚的网吧连锁店基本交给他的手下小弟管，每个网管都是他的人，很听老板的话。 刚哥说啥就是啥，老格格不入的休息室说不让进就不进，刚哥让收拾一遍就收拾一遍，要给颜湘做饭就给颜湘做饭。 刚哥说了，颜湘是我妹妹，都招呼着点。 这中间很多很多是颜湘不知道的，就像她不知道休息室是属于她的，即使她一年也不会在这里住多久。 三高端午放了一天的假，颜湘在放假前一晚就拉着行李箱出来了。 纵使要债的也不一定每个节日都去堵门，颜湘也不喜欢过节的时候留家里。 老格格不入曾装修过一次，被江鑫刚改成了一副酒吧的模样。 颜湘看着外边格格不入的招牌，真觉得像个夜店。时间很晚，颜湘九点多放学回家收拾了行李箱才出来。 她和前台的小哥打了招呼就推着行李箱，拉着颜汐去休息室了。 她来之前给刚哥发了信息，休息室都被刚哥找人收拾了一番。 十点半了，颜汐小小一只窝在薄被里睡觉，休息室空调温度不低，二十七度，适合夜间。 颜湘没困意，拿出文综卷子掐表写起来了。 夜晚这座不太繁华的城十分寂静，窗外有鸟叫声，很小，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也消失了。 两小时十分，颜湘把文综写完并检查了两遍，拿出答案开始对。 选择错了两道，大题有几点需要补充。 颜湘拿出尺子小刀，比着题干划下几道。 到颜湘这种程度已经没有什么因为知识点而错的题了，基本都是对题干理解得不透彻或者没抓住题干的主要思想，一张文综卷，总有那几道不知所云的题和答案。 裁下来的题被颜湘粘到她厚重的错题本上。 那本子本来没那么厚，一厘米厚的历史纠错本每一张都贴满了错题，被强制膨胀了身体。 使用过的每一页都很有质感，但此时翻着这些题目，颜湘只能想到他给边倾讲过的纠错方法。 颜湘深呼一口气，整完错题把本子放过去了。 拿上水杯，颜湘出去接了杯水顺便去看看格格不入的情况。 颜湘在这里借住的时候常常帮边倾看夜班，这里工作人员都认识她，和他们打了招呼又去接了热水兑凉水的水。 手指按下饮水机按钮，指尖泛白的时候颜湘有点恍惚。 她原来从不喝热水的。 不论严冬酷暑，她都只喝凉水，热水还要等它放温，温水还要兑，她嫌麻烦。 但有一个人曾接过来她的凉水，为她加上一半热水。 那以后她爱上温水的味道。 她抱着半杯温水巡视格格不入一圈，看看有没有需要服务的人。 网吧分了很多区，最里面那块是除夕颜湘带边倾玩电脑的地方。 那块的灯关了。 估摸着是有人在那里睡觉，所以网管把那块灯关了方便休息。 颜湘莫名其妙地点开边倾的聊天框，语文上叫做触景生情，她突然想和边倾聊个天，这个时间点了，也不知道边倾是不是还醒着。 她刚在手机上打出睡了吗三个字，一抬眼就看清了那休息的人。 是边倾。 他躺在除夕那晚颜湘坐的位置。 手一抖，颜湘把那条信息发出去了。 电脑桌上的手机屏亮了。 微信信息。 颜颜:睡了吗 边倾的身形隐在黑暗中，刘海歪到一边，露出眉骨，此时边倾闭上了眼，应该有一番茂林修竹的气质。 可太暗了，颜湘看不清楚，却想起她曾徒留边倾一个人在夜色里。 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睡觉跑来网吧，来网吧又不玩游戏只是半仰在这里不舒服地睡觉。 只是为了陪自己吗？ 看来江鑫刚誓死要把自己卖得一干二净，连带妹妹出来躲债地点都白给了。 颜湘不可能不动容，但她灵魂深处的不作为和对感情的淡漠永久控制着她。 她在冷处生长，那感情再沉甸甸也不能否认干枯的颜湘本人，不值什么钱的。 颜湘的张扬炽热对准外人，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对自己却是冷漠的。 边倾手臂搭着扶手，右手心朝上空垂着。 颜湘低身，半蹲下来把下巴放在他无力的手指上，缓缓外头，把侧脸贴在他温热的手心里。 环境不算安静，耳边有机械键盘敲击声和游戏中的呼喊。 她只给了自己两秒钟。 颜湘甚至没有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仅两秒钟后就起来了。 颜湘面无表情，走到前台工作人员让他们拿本书放在那边区域睡觉人的手机上，明目张胆地放在电脑桌上容易丢。 语调清扬，没人听出来颜湘和那人关系的不一般，工作人员职责在身，就去放了。 颜湘躺在床上，颜汐就在身边，她呼噜了一下妹妹的脑袋。 妹妹没有丝毫动静。 颜湘收拾一番，往自己脸上拍了水乳躺下睡了。 一觉醒来，颜湘穿着白色蕾丝吊带睡衣，刚到大腿中的蕾丝睡裤，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刷牙杯。 她一脸刚睡醒的样子。 此时九点，颜汐早就起来去练笛子了。 颜湘头发有点乱，刚睡醒头蒙蒙的，眼神都迷迷糊糊。 晃神间看到拉了个椅子坐在休息室门口玩手机的边倾。 颜湘一下就清醒了，醒得不能再醒。但她还是装着迷糊样子看边倾。 “你怎么在这？”颜湘扒拉两下头发，她头发又长了。 这边几个房间远离网吧游戏区，需要从走廊拐个弯才能到外面，此时走廊里只有他俩。 颜湘要出去刷牙洗脸，站在门口问了一句就接着走，边倾把手机收了，长腿一伸挡住了路。 冷声道:“换衣服去。” 颜湘:？ “我这睡衣怎么了？不好看吗？”颜湘没理他，一条腿抬起来准备跨过去。 边倾赶紧把腿收了，急措站起来之后两个食指点着颜湘后肩的吊带。 那是唯一边倾能推她又不会碰到她的地方，把她引得转个圈，然后推进休息室。 第70章一眼就致命 “好看，好看死了，赶紧换完再出来。”边倾嚷道。 颜湘被推进去，门“嘭”地被炸毛的人关了。 堂堂颜神，大清早被人又赶回屋子里。 颜神屈尊降贵地没和某人计较，被三高人知道了还不晓得能传成什么样。 边倾双手使劲抹了把脸，想把絮乱的呼吸和狂热的心跳按下去。 酷girl穿蕾丝，一眼就致命。 边倾:草！ 颜湘再出来的时候穿的水蓝色短袖，下摆塞进卡其色半身裙里。 水蓝色衬得颜湘更白了。 夏天太热，颜湘长了点的头发也没去剪，能勉强在头顶扎个小丸子头，后脑勺扎不上的头发用发卡别住。额头旁，脸颊边有几丝头发落下来。 一个丸子头也能被颜湘扎出酷酷的风格。 她本来想出来弹边倾一个暴栗子，但是颜湘再出来的时候边倾不在了。 颜湘就没管他，洗漱完背上包赶着去学生家里。 她走到前台那，看见边倾抱着桶冰淇淋在吃，拿勺子挖的。 见到人准备去教课，边倾冰淇淋一扔让人帮忙放冰箱里跟着颜湘就出来了。 颜湘:…… “干嘛？”颜湘问。 边倾笑笑，从包里掏出太阳伞，“送你啊，涂防晒了吗？外边太晒了，我一男的顶着太阳骑电车倒没什么，你这么白，别晒着了，今天咱们坐公交去上课吧。” 边倾撑开伞只打了颜湘那边。 颜湘瞥他，讥诮地说:“怎么不给你自己打，都黑成这样了还挨晒呢？” 实话说边倾不黑，算得上比较白的男生，颜湘纯粹是拿边倾和自己做对比，损人呢。 他心情似乎好的很，甚至脑子串错联地怼自己，“我都这么黑了，晒点怎么了？你不像我，可不能晒。” “吸血鬼吗？” 边倾庄严地点头，“吸血鬼本鬼。” 吸血鬼是怎么练成的？ 是从小到十一岁极少出门造成的。 学生家里离格格不入不算近，他们坐了二十分钟的公交车。颜湘本以为边倾是送自己一趟，但没想到她十二点多出来的时候边倾从旁边奶茶店里拎杯果茶打着阳伞迎过来。 “你还没走？” 边倾笑笑，“我在奶茶店写作业呢，感觉自己装了个逼，几乎所有入店的人都看我一眼，还有孩子的妈那我教育孩子，啧，可把我不好意思的。” 颜湘:没感觉你不好意思，你得意的笑容很真实。 边倾跟了颜湘一天，也顺道在各种店里装了一天的逼。 今天端午，颜湘从下午学生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拿了几个粽子。 颜湘拎着塑料袋向边倾晃晃，“学生家长给的，就是你上次碰见的杨阿姨。熟的，等会去一起吃吧。” 边倾愣了，随即又笑，“好。” 杨阿姨给的粽子没几个，因为是按照一个未成年和一个初中生的胃口大小来算，多了容易放坏。她怎么可能想得到格格不入这么多人等着吃。 颜湘和边倾回去的时候江鑫刚，欧阳夏天，秦效他们都在，那几个粽子拿出来一人一个算上网管都不够分的。 边倾从冰箱里拿出一堆粽子，“倾哥昨亲自包的，给你们煮去。刚哥那厨房有锅吗？” “有。”江鑫刚撑着桌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我带你找找去。朱连霖一走那玩意可好久没人用了。” 其实朱连霖也没有离开很久，只是身边突然少个人太不习惯了，总感觉时间很慢，厨房的锅仿佛也很久没有煮过朱家的独门火锅秘方。 最后一群人的晚饭就是粽子加几个点外卖送的热菜。 “朱连霖不在我们就只能靠点外卖度日了。”欧阳夏天碗里放着粽子，一个甜的一个咸的也不怕串味。 颜湘附议，“也好久没吃过火锅了。” “下次去朱连霖家吃火锅吧，顺便看看他爸妈最近咋样，他不在家咱们可要多去瞅瞅。”江鑫刚说。 大家都挺赞同的，蹭了朱连霖家两年的火锅，都蹭出感情了，俩老的和这群小的也很熟。 朱连霖他走他的，不能把和老的感情断了。 在场的人没有因为朱连霖喜欢颜湘而对朱连霖闭口不谈。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兄弟，是铁子，没区别。 就连颜湘时间长了也都这么想。 情啊爱啊都是次要，铁子才是这一群人最根本的东西。 吃完饭颜汐被欧阳夏天诱惑着去学玩游戏，颜湘也没管她，颜汐曾经玩过一阵子游戏，没瘾，也觉得没劲，换了一个又一个实在是没找到她认为好玩的。 唯一觉得有点意思的是数独。 颜湘不信欧阳夏天能找到颜汐爱玩的游戏。 等颜湘和边倾打完两局无罪推定，颜湘又单刷了一会剧情，准备去休息室刷题去，路过颜汐和欧阳夏天那边看到自己妹妹已经在看电视剧了。 果然没哪个游戏可以获得公主芳心。 颜湘一走，边倾哪坐得住，跟着颜湘屁股后面就也抱着自己书包去了休息室，怀里还有他上午没吃完的冰淇淋。 边倾赖着不走，颜湘随他去。 等到他冰淇淋吃完的时候，颜湘已经做完一张数学卷一张文综卷。 “你不写点题？就光坐这吃啊。”颜湘问。 边倾把冰淇淋桶扔了，抽张纸擦嘴，“那不能，我还是要继续装好学生的。数学专项训练这不是来了嘛。” 边倾带了本五三，把之前学的三角函数、数列什么的都再巩固一遍。 认真学了才知道数学没什么难度，见的题多了明眼一看就知道拿什么方法做。 当然是在边倾已经学会的领域里。 休息室里两人分用一张桌子，颜湘坐的是很舒服的转椅，边倾只落得个从前台抢来的高脚凳。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和写字翻书的声响。 颜湘拿了本难点题型做，每一道大题都不容易，脑子高负荷转了很久，颜湘感到累了才停笔。 “不写了？我真是佩服你，我这样小喽啰的题写那么长时间也累，然后瞄了一眼你的题，乖乖，我连题干都看不懂。”边倾愤恨地把五三合上，一副誓死不碰的样子。 第71章她选择一件件混过去 颜湘揉着手腕，本在闭上眼睛让眼睛放松一下，听到这话她睁开一只眼看他，“你真当颜神好做啊，都是卷子堆出来的。我都没数我这学期换了多少本习题。” 根本数不过来，或者说也没有证据可数了。 颜湘房间里有个箱子，她会把自己做完的习题和卷子放里面，有用的题型和额外的知识都被颜湘整理过了，而无用的习题满一箱就拿去卖钱。 颜湘才卖过一箱。 颜湘去把休息室的窗户打开，屋子闷了一天，该透透风了。 然后听到了几声猫叫，小小的弱弱的，但当颜湘往下看的时候发现那只猫并不小，只是团成一团懒洋洋地叫着。 它是只花猫，毛色很杂，白的黄的黑的都有，不纯。身上毛毛也不算干净，它叫两声就舔一下自己的毛。 休息室的窗对着一条小街，这街上挺热闹，从傍晚开始就有小贩推着车出来卖各种小吃，小烧烤、麻辣烫、串串、糖画、烤冷面。 没有叫卖声，食客都是看见什么想吃了就买，小贩不会抢生意，整个街只有熙熙攘攘的人气。 这些小贩都很熟，没客人的时候坐一块聊聊天，时常需要顾客去找老板，老板才笑盈盈地来到自家摊位前营业。 颜湘一只胳膊撑到防盗窗上，心想这猫真是个大聪明，在这种地方讨吃的，卖个萌叫两声肯定有人愿意喂它。 颜湘没想喂猫，即使她包里有牛肉干和火腿肠。 “看什么呢？”边倾问。 颜湘压着声，“这有只猫，看，不怎么可爱。” 边倾匪夷所思，嘴唇勾着凑到窗边，“不可爱你让我看？难道是猫太丑了，让我开开眼？” 窗户比较小，空间有限，即使是颜湘让开了些位置还是和边倾肩膀碰肩膀。 边倾评价它，“的确是不可爱，挺野的。” 没一会儿边倾发现了新东西，“哎你看，这只猫爪子都是黑的，跟穿了鞋一样，太会长了。” 猫翻了个身，侧卧着把四只爪子都露出来，的确是爪子黑的，腿是白的。 挺奇特。 “整得挺牛逼。”颜湘夸它。 边倾难以置信，“你夸一只猫牛逼。” “那证明它真的很牛逼。”颜湘淡淡然。 颜湘一直看着猫，没关注凑上来一同看猫的边倾。说完这句就收神打算继续写题了，却一回头撞进边倾纯黑的眼瞳深处。 街上有一个男人很气急败坏又忍不住笑意地从街头喊到街尾，“卖麻辣烫的呢？！买你麻辣烫了，麻老板！再不出来我自己煮！” 边倾胳膊从颜湘脸庞伸过去，唰地把所有喊声关到窗外。 他眼神很沉，像消散不了的迷雾，颜湘没能逃过。 “怎么了？”颜湘感觉不对劲，问他。 边倾把手机掏出来，把屏幕亮给她看。 亮起的屏上赫然是自己和秦效的聊天记录。 颜湘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效是个墙头草！ 【秦效:倾哥凑人可太猛了。】 【秦效:一家人还谢两次啊？】 【颜湘:下次有这样的事别喊他。】 【秦效:？】 【秦效:截图发给边倾了。】 这是上次秦效帮自己逮住姚宜森之后，颜湘微信上和秦效道谢。 然后秦效把边倾给他道谢的截图给颜湘发来，颜湘才说了别喊边倾打架的事。 颜湘本以为秦效偷摸把边倾的聊天记录发给自己，是不可能再做暴露自己的事，半威胁自己的那句截图发给边倾了只是图嘴瘾。 事实说明，秦效这个瓜娃子根本不怕暴露自己，肆无忌惮地在颜湘和边倾之间发送截图。 当卧底，秦效真是太熟练了。 不枉他给朱连霖当了两年。 虽然好兄弟不用多说什么，但这种挺身而出的事儿颜湘是实实在在地感激。 然后秦效提到边倾，颜湘下意识就这样给秦效说了。 她不想边倾再打架了，或者说，她不想边倾为自己打架了。 边倾眼看着就不像是会安生学习的人，现在好容易回到一个学生的正轨，颜湘不想打断他的状态。 那天他收进口袋里紧握的拳，他暴烈地冲动地掀翻姚宜森，他明明很愤怒却在自己面前收敛的性子。 颜湘都不想再见了。 “你打人太猛了，我怕你把人打死。”颜湘耸耸肩。 边倾看着面无破绽，坦荡无比的颜湘，没有理由地觉得她和运动会那晚不一样。 同样坦诚又不走心的样子，边倾愣是觉得颜湘这次在撒谎。 “那带我逃课，又帮我拦老卫上报我逃学呢？”边倾没表情地问。 颜湘抱臂，像是恼火了一样地“呦”了一声，然后抬手偶，手指绕着耳边垂下来的头发，“倾哥是审问我来了？你——”颜湘本来想说你出轨的妈，但是又刹住车，“你妈莫名其妙来找你，你又不想见她，给你通个气怎么了？不乐意啊？翻墙的时候倾哥干脆利落的动作可不是这样。” “除夕带我吃饭？” “过节呢，总不能把你一个人可怜兮兮地扔外边。还下着雪。” “帮我补课？告诉我学习方法？” “你是我同桌，又是朋友，交流下学习怎么了。学渣从良，机会难得。” 边倾还是没表情，他略微思考地点点头，“好，那竞选主持人，老师说一个班只有一个可以去，然后你就放弃了？” 颜湘气笑了，手一甩，“那玩意我本来就不想去好吗？颜神不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边倾又问:“因为姚宜森说了我的坏话就把人踢下楼梯？” 这个问题颜湘就更有理由了，“他就算是骂欧阳夏天个真傻子是傻子我也踹。怎么？我们倾哥还有问题吗？” “有。”边倾微微低头，仿佛退了张扬的少年气，很沉重，“其实最开始我什么都没问。” “你可比问了什么都牛逼。”颜湘看着他把过往的马脚一件一件砸在自己身上，她没办法逃避。 她选择一件件混过去。 这些冲动，这些激情，在经过岁月的沉寂之后，充其量就化为酒后笑谈。 第72章节日不像是节日 她能等到这时候，不等自己的，等边倾的。 边倾低语，“牛逼这词你刚刚形容过猫。” “嗯？”颜湘疑惑怎么又到猫了。 边倾的呼吸在明亮的光线下变得絮乱。 ‘我那么深沉而又绝望的爱你，我只想把自己掏空都给你。’ 这瞬间边倾感慨：杜拉斯诚不欺我。 细细小小的，不容注意的各种细节像噬人的海，把边倾席卷。 每一件这样的事情发生，边倾就会在自己心里加上一个筹码，直到导致他昨晚一夜没睡的两秒手心触感迸发，将边倾彻底沉浸。 房间寂静了几个瞬间，边倾迟疑一番，然后坚决地说:“不可否认你骗人技术了得，但你藏在明恋下的暗恋，我看出来了。” 你藏在明恋下的暗恋，我看出来了。 明恋是边倾的，暗恋是颜湘的。 这话在颜湘脑子里悬了几圈，从脑子里直冲冲烧到心脏。 此时此刻，颜湘脑子里都是自己强劲的心跳声。 淡漠低哑的语句割破了颜湘的谎话，一切的行为都有了逻辑可言。 明明她本人像溺毙在翻腾的海浪中狂热，但她还是不在意，甚至表情还没有刚才解释时生动。 颜湘轻笑一声，琉璃眼瞳像是没把任何东西放进去过，也没关注过，“你想多了。这样的事我干的多了去了，你非要细数也没有意义你懂吗？” 她一番话没能浇灭边倾眼里的光。 正如边倾说的，颜湘骗人技术了得，他不信。 但是颜湘这种小狐狸一样的举动边倾乐在其中，他总能在里面发掘不一样的颜湘，他总能离颜湘更进一步。 正如边倾叫她颜湘不仅是为了不圈住颜湘，更是因为一切与神牵连的事务都是遥不可及的。 他怎么舍得颜湘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遥不可及的另一头。 颜湘不想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被边倾对质，但先走一步总显得她心虚。这种情况就要化解话题，换个事聊，问题是颜湘脑子嗡嗡响，找不出什么话了。 颜湘能听到窗外那只猫很大声的叫了几下，机会来了她抬手要看猫怎么回事，但手腕被边倾钳制在半空。 边倾情绪被揉成一团地揪着，“你骗我可以，只是我有时候也想听点真话。” 两人靠得很近，就像一对真正的恋人，手腕被握得发烫。 他的手骨线凸起，看似很紧，可让颜湘一争就逃脱了。 颜湘甩手，没再逃避了，嗤笑说:“你想听什么真话？真话我刚才就说了，你信不信我管不着。” 边倾摇摇头否认，“不是这句，不是这个问题。” 他抓颜湘手腕的胳膊落下，手的姿势却没有变，他在留恋这手心里残留的触感，小声又正色道:“我要你答应我，不会留在这里，去bj。” 因为成绩优异，无数个人给颜湘提过bj的事儿。但无一例外全是说颜湘去了bj之后怎样怎样，问她去了bj还回不回来。 只有眼前这个少年在强调，你一定要去bj，不要留在这。 “好——我答应你。”颜湘说。 边倾得到回答并没有放松，他双手攥拳又松开，自暴自弃般说道:“不行，你太会骗人了，就算你答应我了我也不安心。颜湘，我一点也不安心。”边倾能感觉到颜湘好像没有去bj的态度。 可不论是因为家庭，因为颜威名，还是因为颜汐，都不应该成为颜湘不愿意走的理由。 说完，颜湘挺直的鼻梁上就落下一吻，柔软至极。 他亲完也不起身，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和颜湘说话，“什么叫实话，我给你示范一下——你的鼻梁，当初在医务室地下室你借我火点烟的时候我就想亲了，这就是实话。” 颜湘不是一个有爱就能抓住的人，她就算是喜欢边倾也能笑着和边倾说再见，她这样的人想要拥有只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地留下。 边倾太懂了。 所以即使是边倾可以确认颜湘喜欢自己，他也不能不所畏惧。 颜湘的鼻梁很直，侧过去看线条起势很美。 气息纠缠往来越来越滚烫，颜湘竟然觉得这一幕让人上头。 边倾的领域束缚着她，两人像紧贴在一起那样亲密。 又是莫名其妙被亲，颜湘这次有理由冷着脸走开，然后门把拧开，脚把门踢得大敞，嫣然的逐客之道。 被赶走是必然的，边倾做的最坏的打算是颜湘打他一顿。 毕竟颜湘这么仗义一人，是不会和兄弟朋友动手，一旦动了手就是真恼了。 仅仅是把他赶走已经好太多。 边倾自觉地收拾自己的书包，然后把一个有点丑的蓝色香囊给放桌上。 “端午节，送你个香囊，技术不好，别嫌弃它。”边倾拿上包，边走边说，走到门边的时候边倾返回，拿上香囊。 颜湘漠然看着他，就算是边倾要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颜湘也不会说什么。 反正她也留不住。 可边倾没收回，而是生怕颜湘不理会香囊一样地把它捧到颜湘面前。 别嫌弃它。 别嫌弃我。 和送玫瑰时一样的话。 颜湘眼神落在香囊上，边倾没骗人，是真的丑。 香囊收口地方的线歪歪扭扭，上面的刺绣走针乱七八糟，勉强才能辨识出来那是一朵云。 整个香囊唯一能看的就是绑的带圆珠的穗子，也就是唯一可能不是出自边倾之手的东西。 “不嫌弃。”颜湘说。 颜湘从来没有过过节，小时候过节期间爸妈各自出去躲债，留她一人在死寂家听着两墙之隔的谩骂和砸门声。 但颜湘不怕，准确来说是不在乎。 后来颜汐大了点，母亲出去躲债就不带颜汐了，留颜湘和颜汐两个小孩在家。 颜湘会早早地把妹妹哄睡了，等夜晚有人来闹事时给颜汐轻轻戴上耳塞，在拿被子从两边捂上妹妹的耳朵，一丝一毫都不让妹妹听见。 后来颜湘被人贩子卖过一次，她就知道在家躲债这办法行不通了。 常常在节日来临之前带着妹妹躲起来。 节日不像是节日，倒像是世界末日要逃难。 第73章藏在明恋下的暗恋 喧嚣人间的一切都和姐妹俩无关。 起初躲债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们几乎是半流浪状态。 亲戚朋友不愿意管他们家的事。颜威名借钱不还把所有人得罪了，见面不打起来都算好的，连带着没人愿意为颜湘伸出援手。 她未成年，身份证也被颜威名管着，开不了房网吧也去不了。 图书馆、便利店、商场这些地方两个孩子逗留久了就会被保安、警察、善意的陌生人盯上，善良的人们会认为是她们是和父母出来过节走丢的孩子。 会报警，或帮孩子找家长。 而她们没有家长可找。 银行、桥洞下、公园小亭子这种能住人的地点又都是流浪人员。 她和妹妹东躲xz，巷角，某个楼的顶层，烂尾没人住的楼，都有她们躲藏的记忆。 春节就更难捱，四周一片喜庆，盛开如花般烂漫的烟火从前几日都开始不断燃放，顶楼天台看得格外清楚。 可是在天上一朵朵烟花炸开的时候，颜汐就会知道她们又要过很久的没地方住的日子了。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颜汐并不喜欢烟花。 被颜湘矫正了好久。 直到江鑫刚知道了所有事情，颜湘才有了落脚的地方，颜汐也终于不再跟着自己受苦。 从小没有养成的过节习惯，后来的朋友们会在家里允许的情况下大年初一或者别的节日时来和颜湘姐妹俩吃个饭，可能有点陪颜湘过节的意思。 但他们有家，有牵绊。即便他们想来，家长管着，来得时候不可能多。 江鑫刚年龄大些则做得更多一点。 只是谁也没有像边倾这样每个节日都送颜湘点东西。 上次是儿童节，这次是端午节。 边倾这么聪明，肯定在知道自己被连累追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过不好节日。 所以他想帮自己过个节，过好每个节。 送的礼物不仅是礼物，更是让节日更像节日的举动。 颜湘废弃在时光里的生活流程，边倾捡了起来。 即使和自己妈妈闹得再僵持不下，作为一个爱孩子的母亲也是不可能让孩子一个人过节，也不知道边倾是怎么做到在端午节出来整整一天不回家。 就连欧阳夏天，秦效他们也是在过节之间抽了晚饭的空才来格格不入，这会儿早走了。 “今天过节，你就这样跑出来一天？”颜湘接过香囊说，香囊虽丑，但沉甸甸的，用料很舍得。 是个问句，颜湘却没多大疑问的味道。 边倾见人收了东西，柔柔地笑了，“没事儿，我和我妈还凉着呢，我可不好糊弄。” 颜湘捏着香囊的动作停了，他说着自己不好被糊弄，却在颜湘面前屡屡甘愿被随意糊弄。 边倾说完显然也是意识到了，顿了几秒，然后走了。 走之前，他留下一句:端午安康。 这晚颜湘没有刷题，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她想不明白，边倾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偏偏他会认为自己能留在这里呢？ 因为颜汐吗？ 她也可以带颜汐走，掏点钱让她在另一个地方上学，再不济颜湘亲自教她，以颜汐的脑子和颜湘能把学渣救活的本事，颜汐走成人高考也没有问题。 只是颜湘不想走罢了，她不乐意折腾。 还有‘但你藏在明恋下的暗恋，我看出来了’，颜湘不能否认在听到这的刹那颜湘是混沌的，一切的洒脱都不见了，更可笑又好玩的是颜湘竟然感到了一丝丝的无措。 那是在面对颜威名都没有的情绪。 自己总是对边倾的问询轻蔑敷衍，颜湘能感觉到，边倾真真切切的热烈给了自己，所以实实在在的悲苦也是源于自己。 其实颜湘大可以更狠一点地拒绝他，直言在这种世道下不相信他的爱，直言他的爱颜湘看不上。 可怎么说出口呢？她说不出口。 鼓鼓的香囊被颜湘放在枕边，这东西颜汐小时颜湘也给颜汐买过。 小姑娘喜欢甜的，可香囊这种东西放艾草和一些大致是中药的东西，多多少少带着点微苦的香，小姑娘挑了好久，才找到一只料不是那么苦的香囊。 可边倾送的这只，无论颜湘怎么问都闻不到一点苦料味儿。 不拿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苦香料当回事，这丑香囊全是淡淡的花香，清甜。 身边颜汐软软一团，翻了个身把薄被弄掉一边。 颜湘帮她盖好，手指戳戳颜汐软软的脸，喃喃细语，“怎么办呢颜汐，姐姐好像很在意那个你讨厌的哥哥，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不要这么苦吗。” 文化节将到，边倾咬定了如果不是和颜湘一起上台就不可能参与。 小许老师他们看原本不打算做主持人的颜湘貌似默认了这一行为，就按边倾的意见来了。 文化节最终还是定了四个主持人，两男两女。 于是这几天两个人就更忙了一点，每天学习进度不能落下，还要跟着学校去彩排。 彩排过程中呢，我们一班的俩宝很有特色。 邓辰宇和卢繁林兢兢业业，铿锵有力，颜神和校草见缝插针地做文综选择题。 邓辰宇和卢繁林掐点上台，恰到好处，颜神和校草被人提醒赶着上台，还把主持人词拿成文综卷子。 邓辰宇和卢繁林认真主持，讨论不足，颜神和校草认真做题，讨论稀奇古怪地理题。 一群老师木着脸，不知道是该罚还是该奖。 你要说俩人不认真，读词倒是很仔细，没出差错还有腔调和气质。 可你要说认真，就真搞笑了，看那俩人写题才叫认真。该上台不上，该下台窜得倒快，稿子试卷无缝衔接。 直到那天最后一次排练，颜湘和边倾才彻底认真起来，老老实实地跟着走了一遍，总算是跟上时间点。 好在两人形象没有问题，播音主持专业的老师说有劲头，要求不那么高的话足够撑台面了。 毕竟太过专业的东西，一两天是练不好的。 舞台提前一天就搭好，许老师期间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天气预报，就怕突然下雨。 第74章听话 颜汐每天晚上都没事，基本是在格格不入待到颜湘快放学再回家。她听说三高要搞大型蹦迪现场，再加上颜湘要求主持，玩心大发准备那天晚上拿找姐姐的理由混进学校来凑热闹看表演。 与此同时欧阳夏天和秦效的弹唱节目也准备妥当，欧阳夏天为了耍帅硬是准备了一身行头。 班里文艺委员可谓是忙的不行，本来她就应该参与这种事情，再加上班里的节目和文化节主持人是颜湘和边倾，她彻底成了跑腿人。 文化节当天下午，所有人走最后一遍彩排，节目也表演一遍的那种。 欧阳夏天顶着从理发店里吹好的发型，趁下课时间去厕所换了一身嘻哈风格的衣服，和旁边穿简单白t的温柔男神成鲜明对比。 秦效眼珠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抽搐，已然扛不住男神大旗，无语道:“至于吗你？就唱个歌，还是个慢歌你穿这样？” 欧阳夏天抱拳行礼，“抱歉了兄弟，今晚就抢一抢你的风头，承让承让。” “哥屋恩。”秦效说。 一遍彩排大家都没拿正经行头，没穿演出服，只有欧阳夏天一个人是里边最闪耀的花孔雀。 颜湘摸了一把额头，和边倾一同摇头叹气，然后写邪门地理题。 相比欧阳夏天，地理都正常了点。 总体排练，李素洋作为街舞社社长有街舞表演自然是在的。只是表演完毕想去和颜湘说说话总是被在她旁边的边倾吓到。 虽然边倾始终没拿正眼看她。 所以她一下午都在找颜湘一个人的空挡，让她无奈的是就连颜湘去厕所边倾都跟过去，在外边等她。 就好像不想让李素洋接近颜湘那样。 他也成功了，整个下午排练，李素洋最多就只是和颜湘远远地对视而笑。 化妆间就是个废教室充当的，正式开始前两小时参与人员都在这里简单地化了妆。 女生还好，化个妆没啥的，就算技术不好也有许老师找来的化妆师化。 男生就不行了，别说边倾，就算是花孔雀欧阳夏天都躲得远远的。 颜湘已经换了那身黑色旗袍，化妆师在化颜湘的一只眼睛，夸她眼睛太勾人了，适合化上挑的眼线，但这是主持人妆，就化的温柔了点，“你出去玩，蹦个迪什么的，可以自己尝试画一个。” 化妆师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和一个准高三生说话，还是个不一般的高三生，失笑否认:“看我说得什么，教坏小孩儿了都。还是个学神小孩儿，小许知道了铁定要和我怼一架。” 颜湘一只眼睛被扫眼影，所以只睁开了一只眼，她视线有限，但还是找到了离化妆区称对角线站的边倾，欧阳夏天，秦效。 运动会那天边倾也被迫化了妆，不过颜湘去换了衣服又被人围着看，错过了据说兵荒马乱一般由欧阳夏天和秦效两位损友亲自打头阵按着边倾强行化妆的事。 “没事儿。不过等会帮个忙把那边的男主持人化完整点，每个步骤都别省。”颜湘看了一眼就收拾好实现，以防某人看出来她打的坏心思。 男主持就俩，邓辰宇作为播音主持的学生对化妆没有任何抗拒。 边倾就不一样了，上次有欧阳夏天和秦效带头撺掇，这次仨人就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被抓，全员化妆。 少了他俩起头，别人也不敢撺掇边倾化妆。 但颜湘除外。 拒绝化妆的男主持，化妆师自然是知道的，“就那个和你搭档的男主持？” “嗯。” 化妆师给颜湘刷完睫毛，整个妆容就只剩下口红了。 之前许老师没有说会有化妆师来，颜湘就带来了一支口红，边倾送的那支。 口红就在桌上放，化妆师拿起来看看，觉得颜色不错，就直接拿它化了。 “我看他挺抗拒的，一直不来这边，不好糊弄啊。估计喊都喊不过来。”化妆师从包里翻出唇线笔，“好像叫边倾是吧，长得挺帅他要是不想化就随便搞搞好了，不用刻意化太多。” 卢繁林的妆是第一个弄的，正和化了淡妆的邓辰宇对词，听到边倾的名字没忍住留了意，然后对化妆师说:“姐姐，我去劝劝他过来吧，正好颜湘化完，就剩他了。姐姐说的对，边倾不用特别化，我觉得简单打个底修饰下眉毛就差不多了。” 化妆师正在给颜湘修口红的边，唇刷一点一点的勾型，等李素洋说完刚好勾完，“行啊，你去看看，不过我感觉那孩子不好劝的样子，刚刚有人去说过了，帅哥连理都没理。还挺拽的。” “好，我试试……” 颜湘打断她，“不用。” 口红终于是化完了，她也总算可以打断卢繁林的话。 颜湘直短发被化妆师修了边，为了今晚上台更精致一点。 头发刚到下巴，很酷。颜湘把一边头发撩到耳后，精致眉眼看着边倾，冲边倾那边打了个响指，在边倾看过来之后改勾食指。 然后边倾就过来了。 一个字没用上。 化妆师:…… 卢繁林:…… 欧阳夏天和秦效:…… 俩人一看看形式不妙，有人叛变组织，直接夺门而出:靠不住的男人！被勾魂的男人！ 颜湘给边倾让了位置，把边倾按在镜子前，对化妆师说:“随意发挥。” 化妆师姐姐惊讶地双眉同时上扬，转而又变成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暗暗比了大拇指，“交给我吧。” 边倾悠悠的眼神飘到颜湘身上。 边倾:你把我卖给别人了。 颜湘眼神回他:听话。 然后边倾就老实了。 正如化妆师姐姐说的，边倾真的没必要化太多，打完底连眉毛都没化几下。 “给帅哥化妆才是最考验技术的，别人化妆都是修饰，帅哥化妆就是展现原本的样貌，化不好还不如不化呢。”化妆师把眉笔收进包里。 颜湘刚刚用的口红是她自己的，化妆师没动，还是放在桌上。 边倾发现了眼熟的它，就拿过来捏在手里，打开颜色一看，是自己买的那款。 第75章他脾气没那么差 那支口红在边倾手指间转着，目光已经飘到被蹲点蹲了半天的李素洋叫走的颜湘身上。 演出快开始了，颜湘换上了高跟鞋，和李素洋说话都要微微低头，颜湘两边头发都别到耳后用夹子固定住，漂亮魅惑的脸完整地露出来。 边倾还差口红没化，化妆师在考虑要不要涂口红，边倾唇色已经很不错了，天生就带着红，原色就很好看。 “这个颜色不适合你，我带了三款简单的淡色系口红，让化妆师姐姐帮你挑一下吧。”卢繁林一步跨过来，挡住边倾的视线。 被挡住了就不看，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看，边倾心想着把视线换到手里的口红身上。 他说:“当然不适合我了，我送给颜湘的，肯定买适合她的颜色。” 卢繁林听了这话笑容也没变淡一点，边倾没看见，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夸卢繁林真是个学播音的，表情控制得不错。 她把自己的手背伸过来，上边是三个口红的试色，“你看看这三个色，我觉得都可以试试，你挑一个。” 少女伸过来的手背细腻柔软，上面划了三道不同深浅的豆沙红。 边倾一个头两个大，脸一沉就站起来了。 化妆师姐姐是个识时务的，在社会混了几年这学生间的小事看得明明白白，立刻就给帅哥说你唇色基础不错，不用化了。 边倾道了谢就走，到底是谢自己帮忙化妆还是帮忙解围化妆师都没搞懂。 但是一个走了，另一个还留在着。 被这样拒绝卢繁林没有尴尬，拿化妆棉在卸妆水按头上摁两下，把手背上的口红擦了。 谁还没在年轻的时候不顾一切追随过一个人，但到了化妆师这个年纪都不会再次理解年少人的思想，不值当，“他一看就对你没兴趣，人家心有所属，感情的事就图个双方乐意，两人开心。你这图什么？” 化妆师其实很矛盾，一方面青春年华，不疯几回没意思，另一方面又是实实在在地知道这事儿没意义，不想让正值年少的女孩付出太多又伤心。 “颜湘很好看吧？”卢繁林轻轻的说。 化妆师没打听颜湘的名字，也可能听小许老师说过她没记住，“颜湘？” “就是穿旗袍的女主持。” 化妆师这才知道，“啊——是很好看，特别美。” “有句话不是说的对吗，美貌单出是死局，家世，成绩，性格，能力，随便加一样都是完胜。”卢繁林看着化妆桌，找不到边倾送颜湘的口红，应该是边倾怕颜湘忘了它，给带走了，“颜湘除了没有优越的家世，什么都占了。清北具备军不是说着玩的，边倾他，和颜湘不是一个世界的，现在看不出来，过五年呢？七年呢？就能显示出不同了。边倾追不上的。” 三高学子的颜神从来不是随便叫叫。不光是学习，美貌的组合，还有颜湘不输舞蹈生的气质，优越成绩带来的自信，难揣张扬又随心所欲的性格，偶尔投射过来的清疏眼神，把学生会管理得井井有条的能力，无一不让人直呼颜神我爱了。 这样的人，就是一堵撞不烂的南墙。 边倾固然成绩有提升，但与颜湘还过于遥远。 能和颜湘并肩站的人太少了。 但能和边倾并肩站，她可以尝试一下。 李素洋是过来给颜湘送小蛋糕吃，他们这群人为了晚会，到现在都没有吃饭。 前边老师临时充当的场工已经开始备话筒和音响，晚会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开始，颜湘身为主持人走不开，更别提吃晚饭了。 透明盒子里装的是提拉米苏，还有两颗蓝莓当装饰，纸盒子里装了乳酪蛋糕。 颜湘看着两个蛋糕犯难，“我不吃晚饭。这热量也太高了。” “稍微尝点，这个乳酪很好吃，我趁别的节目彩排时偷溜出去买的，排了很久的队。”李素洋把纸盒推到颜湘面前，打开里面的蛋糕已经切好，方方正正的小块，散发丝丝甜香。 “这个果茶也给你。”她又从抽屉里变一杯果茶出来。 这着实让颜湘没法拒绝，叉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的同时看见了不远处的边倾。 这次的妆比上次运动会时更适合边倾，过于寡淡让人根本看不出带妆的痕迹。 边倾一个人苦巴巴地拿着两人的文综选择专题练习，怕不是想找自己写会儿题看见李素洋在这里又不想过来。 奶香在颜湘口腔里化开。 颜湘知道边倾不是那边斤斤计较的人，否则也不会一次次被自己骗还不在意，但对李素洋的态度始终那样。 她也没有过问，原因无非是因为自己。况且，她一想起那个晚上，当时边倾在自己脖子上吸一口气的暧昧就灌满颜湘。 被打折的棍子，被披上的校服，被留下的边倾，还有那天过后两人的关系下坡。 其实这事让颜湘来看不能完全怪李素洋，她找人打自己的确不对，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受李素洋的控制。冤有头债有主，谁干的事就要谁负责，颜湘明白得很，要追究都追究不到李素洋身上。 而且李素洋也受到惊吓，她也算得上半个受害者。 “蛋糕我也吃不完，还有人也没吃饭呢，我喊个人过来？”颜湘看着李素洋建议道。 李素洋为了节目效果穿得很辣，短衣短裤，跟可爱的脸有风格差，很不一样的美。 一听这话李素洋的笑凝在脸上，喊谁来吃太明显了，她犹豫地开口，“别了颜神，他不想见我。” “他脾气没那么差。”颜湘说。 李素洋垂着眼摇头，“不是的，他脾气很差。” 颜湘眨眼:“嗯？” 边倾凶人的时候怪吓人的，但他很少发火。颜湘没见过几次。 李素洋笑笑，“他在你面前一定不是这样吧，所以你才会觉得他脾气好。其实不是，边倾他挺吓人的。” 李素洋小心地开口，“颜神，你还记得上次那四个打手吗？” 颜湘点头。 怎么可能忘了，她和边倾打了那四个人之后，两人就疏远了，更神奇的是两人关系重新如初是因为另一场架。 第76章你跟我可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他们后来又联系我了。”李素洋说。 颜湘眉头直接就皱起，“怎么回事？他们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只是……”李素洋虽然说没有被为难，但秀气的眉毛皱着，却还是害怕一样，“他们……在向我求饶。他们说求我放过他们，说他们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让我别找人打他们了，进医院进了好几次，实在是受不住。” 颜湘瞬间就懂了。 那四个人在这件事之后被打，而当时在场只有自己，李素洋，和边倾。 在场的又只有李素洋是知道对方底细的，如果因为那事被针对，打手只会下意识认为是李素洋找人打的。 可李素洋根本就没有找人，小姑娘当时被吓成那个样子，根本就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联系。 不是自己，不是李素洋，那只有边倾了。 “颜神也猜到了吧，不是我干的，是边倾。”李素洋说，“我当时已经把他们联系方式删了，他们是换号打来的，我接到过两次。我说了不是我，他们怎么都不信。最近倒是没有了，可能是边倾气消了没继续打人。” 颜湘说了不报警，边倾就真的不报警了，但不代表他不讨回点什么。 该出的代价还是要出。 颜湘拇指磨着塑料叉子，几秒钟后说:“你就当他帮你报仇了吧。” “不是帮我，是帮你。”李素洋说，“而且他也找过我。” 颜湘正琢磨着怎么从边倾嘴里套出话问他为什么又去找人干架，听到这也断了思绪。 “他找你干什么？”颜湘问。 “也没什么，他就是说这样的事不可能再发生一次，说他只能忍我一次，下一次……”李素洋咬咬嘴唇，“下一次就不会因为我是女生而放我一马。不过我知道，之所以这次他放我一马不是因为我是女生，是因为你，因为颜神你护着我，他是不想惹你生气。可是没有下次了颜神，我不喜欢他了。一点也不。” 李素洋冲颜湘笑，“那样的事，也不会发生第二次了。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边倾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他也可以脾气好。”颜湘没明确否认，语调也是慢慢的，但说出来的文字都是向着边倾，“只是他有个原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一旦有人在他原则上蹦跶，边倾自然而然就炸。” “边倾还是很热烈的不是吗？不然你原来也不会喜欢他。”颜湘说。 李素洋没说话，就走了。 颜湘没动，坐在那里机械地把乳酪蛋糕放嘴里，但没尝出味儿。 现在要她自己去想那四个人长什么样子，颜湘愣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看来他们是没有什么面目特征。 像讨债的刀疤脸，颜湘见了一次就记住了。 这城市不大，但也有几百万人，在人海里找没有特征的四个男人有多难？ 边倾又是怎么找的？调监控了？动用了多少人脉？这座城市对他来说有多陌生，他要找人只能是花费更大的精力。 边倾悄无声息地做了这些，如果不是被打得太狠，那些人受不了病急乱投医给李素洋打电话，李素洋恰好又给自己说了，那么自己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边倾为自己付出了什么。 中间的一环又一环，但凡是有一个“恰巧”没有出现，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被埋在岁月和流年里。 边倾这个人大张旗鼓地要追颜湘，但为颜湘所做的事却一个字不提。 为什么？ 颜湘正准备吃第三口蛋糕，打人的幕后黑手来了。 他没坐李素洋坐过的位子，而是坐在颜湘右边，就像一班教室里两人的同桌位一样。 边倾把练习题放桌面上，本来是想和颜湘一起写会题的。 但李素洋找了颜湘说话，这会儿都快过了休息时间，没多久就开始准备正式文化节，进入不了状态，正好颜湘在吃东西，边倾就只把题放那了。 颜湘没看他，左手手掌撑着脑袋，慢悠悠地调侃一句，“之前有人问我，怎么找和自己只见过一次面，打过一架的人。我说，这我怎么知道，你应该问边倾，这题他熟。” 桌上的蛋糕颜湘往边倾那边推推，想让他也尝尝。 被拆穿了。 边倾觉得挺有意思，他和颜湘无论是谁想背地里为对方做点什么，总有别的方式被拆穿。 也是，两个人之间密密麻麻的丝线绕着，他们又默契万分，能有什么事可以瞒过去呢。任何事情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我没有你那么光风霁月，我心胸特别狭窄，眼里容不得沙子。”边倾拿着叉子，迟迟不吃蛋糕，“那天你没事是因为你够强，是你够厉害，但凡你没这么厉害……我不敢想。” 边倾伸手，拨开颜湘后颈的头发，揉她的后颈上方的脑袋，眼睛弯着，映到颜湘眼里就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谢谢你，强大到能撑到我去找你。也谢谢你知道找我。还有，抱歉我去晚了。” 被颜湘一句“对不起”堵回去的安慰还是来了。 颜湘自认为她有极致的清明，但在这一刻，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心动。 她从来不把别人说的话当回事，这世上骗子太多，画大饼的也太多，就连她自己都经常撒谎，单薄的话语她不信。 但某人在做出实事之后说出的话，却总是这么容易打动颜湘清冷的心。 颜湘把目光收回去，被边倾揉捏的后颈都开始热，她把边倾的手打下去，“别乱动。这老师出出进进的。” 边倾笑得蔫坏，“颜神，你跟我可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就算被老师看见，又能有什么事？” 边倾不常叫颜神，突然这么一说就有点玩弄的特殊意味。 其实颜湘想反驳，她想说你随便在三高揪个人看看，看看谁会说咱俩清清白白？ 之前因为边倾广播表白的事，连门卫大爷都知道有个男的不要命公然表白全市第一。 但颜湘要是这样说了肯定就上了边倾的道，颜湘是绝对不开这口的。 第77章你要赢了 颜湘和边倾分着把蛋糕吃完了。 颜湘擦完嘴边倾把口红递给她，方便她补。 特细心。 剩下那个提拉米苏也被边倾消灭了。 晚会即将开始，纪律部部长带着部员整理各班队伍，在各班提前划分好的区域在舞台前坐好。 三高的操场没有铺假草皮，都是真的草皮，正值夏天，太阳晒过的操场有股青草的味道。 等到全部的班级都到达指定位置，纪律部长来给颜湘说下情况。 “站好队了轮流让部员查手机，不过这么热闹的日子不好查，还有毕业班的来看表演，场面可能会很乱，手机也不好查，放放水好了，只要他们别让老师逮到就行。注意别有踩踏事故。”颜湘跟着许老师来到舞台后边，试话筒的音，拿上主持人词已经准备上台了。 边倾在旁边徒然黑脸。 颜湘才想起上次是记律部长在运动会时当着边倾的面说:颜神真美，没人配得上。 得，斤斤计较到现在。 他们在后台，颜汐也混进来，三高初恋的名号不是虚的，妹妹在后台特受欢迎。 欧阳夏天和秦效两人围着妹妹转就算了，后台还有不少人缠着妹妹讨个脸熟。 活像羊掉进狼窝。 高中生，正是爱心泛滥的时候，对软乎乎甜丝丝的妹妹毫无抵抗。 正值傍晚，天空西边的夕曛映出一片橙色的火烧云，橙云厚厚一层飘着，它上方却是蓝紫色，瑰丽的色彩反差鲜明，三高整个被环绕在整个橙色阴影下。 绚烂的火烧云，满操场的青草香灌满感官。 没人知道这样的美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知道发现它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然是橙红色了。 晚霞易逝，这时候不论学生还是老师都拿出手机拍照，以求能留住记忆。 操场上坐着的同学找人挡着打掩护，悄咪咪地拍下照片。 纪律部长也溜到老师不注意的小角落，拿出手机在死亡笔记本后边露出个头，咔咔两张就收回去。 颜湘和边倾站的地方说是后台，其实就是舞台后面的操场地，没有任何棚子，他们的头顶也是橙红一片。 他俩都没有人拿手机拍照，就只是静静地看着。 颜湘微眯着眼看晚霞，整张脸都在余辉的光里浸泡。 边倾看了一会儿就转过头看颜湘。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一起主持吗？” 颜湘没转头看他，回:“因为？” “因为我想光明正大和你并肩站在很多人面前，不给我们俩之间留余地，不留我们全身而退好聚好散的机会。我就要让所有人觉得，咱俩不谈恋爱很难收场，包括你自己。”边倾说。 颜湘这才侧头看他，她平淡如水，有一瞬间却想说，你要赢了。 一张嘴却是，“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这时候备文化节，已经快期末了，就不怕……算了，三高的成绩也随便耽误吧。” 颜汐举着手机，拍摄内容却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小手举着手机拍下的是颜湘和边倾在晚霞下的背景。 她连拍了好几张，准备选一选，翻看的时候发现有一张正好捕捉到姐姐回头看边倾的侧颜。 背景是晚霞，再加上颜汐手机像素就那样，两个人的身影有点模糊，但又恰巧塑造了电影感。 很有故事的样子。 颜汐默默嘀咕一句:“边倾还跟姐姐挺配的。” 颜汐给这张两人对视的照片加了备注:我最爱的姐姐一定要幸福。 演出即将开始，街舞社的几个女生先上去简单跳段开场舞，算是热热场子。 这里边并没有李素洋，社长的舞蹈功力不容小觑，自然是放在正式表演上。 学生们都是坐在操场上或者站着嗨，最前边却有两排座位。 是校领导专座。 校领导几十岁的男人女人，总不好过和年轻人一样坐在地上，那可没了老脸，一点不像威严的老师，还怎么管学生。 舞台大屏跟随街舞社的音乐跳动字节，这时晚霞过去，天空慢慢暗下来，几大束灯光从舞台上直直射到操场另一头。 晚会上每个班里都派发了荧光棒，十几岁少年最是欢脱的时候，操场上一片荧光色不断舞动，在荧光海的欢呼下，四个主持人上台了。 四个人默契地分好了组，边倾扶着踩了几厘米高跟鞋的颜湘上台，邓辰宇走在卢繁林后面，提着她的礼裙。 四个人站好后音乐恰当地响了。 边倾:尊敬的各位领导， 颜湘:敬爱的老师们， 邓辰宇:亲爱的同学们！ 合:大家晚上好！ 卢繁林:我是主持人卢繁林。 邓辰宇:我是主持人邓辰宇。 这两位主持自我介绍完后很正常，有鼓掌的声音。 颜湘:我是主持人颜湘。 至此，三高学子憋不住了，一阵一阵地喊颜神，把坐在一班队伍的颜汐吓一跳。 边倾轻笑一声，看了眼颜湘。 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台下同学的眼睛，一群磕cp的眼睛都亮了，手机咔咔地拍。 底下领导位有人相互聊天，不用猜就是在讨论三高白捡个全市第一的事。 边倾:我是主持人边倾。 卢繁林:今天我们又迎来一年一度的文化节…… 从第一个节目表演完毕，就是主持人轮流上，其实也没有很忙，上去也就是说一两句话就下来了。 中间穿插了一个扔玩偶和更高级一点的应援棒环节，应援棒挺大一个很软。 这群人蹦迪一般的嗨疯了，哄抢着去夺玩偶和应援棒，不顾班级队伍，甚至横跨半个操场。 场子一下就乱了，纪律部想管没办法，也更嗨了。 街舞是很多人期待的节目，谁不喜欢看帅哥美女跳舞呢。 很巧，李素洋节目的主持词是颜湘念的，她下场，李素洋上场，颜湘和李素洋相视一笑。 李素洋和她的团队动作整齐，每一个动作都迎合在鼓点上。 她和另一位男人甚至有一段solo，身后全部人都蹲下，独留李素洋和他在台上律动。 音乐越来越强，随着一段强有力的音乐到头，全体起身跟上李素洋更发力地舞动。 第78章只松动了一点点 等街舞结束，就是边倾上台主持，此时他正在候场。 颜湘一个人在这边，离她上台还有三个节目，正好很闲就在一边看李素洋跳舞。 节目过半，颜湘在远离舞台的侧面看见了一个身影。 天色黑了，如果不是有灯光照到附近给那人身上一点光亮，颜湘都注意不到那有人。 是胡轩腾。 颜湘能确定天色没暗的时候那里是没有人的。 他一毕业生，重回校园看晚会，可能……只是为了台上的那个人。 颜湘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此前两年时间里她和胡轩腾交集还是很多，都是学生会的成员，又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本就没少听说过彼此，见面没几次也熟了点。算得上是朋友。 只是最近几次见面闹得不算愉快，有又李素洋追边倾的事情横摆在那里，两个人本就寡淡的朋友关系几乎磨没。 颜湘一抬眼过去，猛然间意识到，这可能是她和胡轩腾最后一次见面，于是就走过去和胡轩腾打了招呼。 胡轩腾只点点头，继续看李素洋。 颜湘也就没打扰他。 演出结束，李素洋和同台伙伴一起排队下台，然后她走到拐角消失在舞台屏幕后面。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光明正大地看她。” 半响，胡轩腾低声说。 颜湘了然于心，胡轩腾还是没能放下，即使现在距离两人分手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少年的爱情总是走不到最后，却最动人也最勾人。 颜湘目光流转在台上的边倾身上，手里抓着水杯，她打开喝了一口，说:“没必要不是吗？” 只是她不知道是说给胡轩腾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爱恋这个东西，颜湘以前是完全不信的。颜湘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张扬热切，她鄙夷了十几年的东西第一是颜威名，第二是就爱恋，毕竟活生生的例子深深扎根在她的人生前半段。 如今，却有点动摇了。 一点点，只松动了一点点。 胡轩腾苦笑一声，说:“是没必要，太没必要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究竟什么样的人才可以一直相爱到最后呢？而什么又算是爱呢？当初她找身为纪律部部长的我当对象，原因我是知道的，不就为了犯了错能图个方便。我还庆幸了一阵子，庆幸上一年会长是个女的，不然李素洋肯定不找我。我想着就算动机并不纯，但谈恋爱是看过程的对吧，谈久了也有感觉，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分了。之后的确是这样，我们谈了一年半，半个高中的时间，足够长了，身边几个月几星期换一个对象的大有人在。” 胡轩腾呼一口气，“当时那么人来祝福我们俩，生日会上，兄弟们放假聚餐没少调侃我。可是后来呢，一年半的感情也没用，更好的人一出现，她就跑了。她喜欢上边倾，要追边倾的开端和我们当时太像了。她像是一时兴起又像是情到深处，我分不清。可我知道我不是一时兴起，哪怕她转头就忘了我，我也喜欢她。” 颜湘淡然若之，两个人的过往是实实在在的一年半，可被叙述出来只有寥寥几句。 时间很神奇，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任何事物它都能徒然就能改变。 既然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都没有意义，颜湘从来都是向前看，不过问过往。 胡轩腾跺跺脚，有点烦躁。也许是身边朋友旁观了他和李素洋全程的恋爱，他不知道怎么诉说，又或者正如他所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光明正大地看她，他话很多。 但也不像是全然对颜湘说的，更像是自语，“她对我来说就像一阵风一样，可这风吹了一年半，怎么就停了。” “停了也好，毕业之后还能谈下去的有几对？”颜湘拢了下头发，说完这话语气倏地一变，换上轻快的声调，“还没给你说毕业快乐。高考完了，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个大专上上得了。”胡轩腾摸了下裤兜。 颜湘瞥一眼，笑道:“刚毕业就在母校明目张胆抽烟啊，胆子怪大。” 胡轩腾一听这话也笑，隔着布料拍拍烟盒，“忘了，我身边站的可是心系三高学子的颜大会长，不抽了。别说没毕业的时候我就想着等高考完，当天晚上我就tm要在三高大门口抽烟，抽它丫一盒，我看谁还敢抓我。可是真毕业了，也就不想干了，太傻。” 颜湘赞成，“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草！”胡轩腾笑骂，“其实这天我来也不全是为了看她。” “嗯？你还有事？” 胡轩腾抓抓头发，挺燥地呼噜一把，“那什么，我听李素洋闺蜜说了，说，李素洋找人收拾你。又不知道怎么惹恼那几个混混，差点连自己一块被打，是你和边倾保护了她。那个，想和你说声谢谢和对不起。” 想必是李素洋闺蜜怕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去不太好，就给胡轩腾编了个差不多的瞎话。 瞎话大神颜湘觉得编得不错，“没事，举手之劳。错又不在你，道什么歉。” 胡轩腾无奈地笑笑，“我也有错，边倾刚转学时我不应该找他麻烦，我和她之间的事，不应该掺和外人。” “知道就好。” “那时你还演我。” 颜湘抬脚，用高跟鞋的鞋尖踢走一块石头，“演你怎么着？活该你。” “是，我活该。”胡轩腾把这话应下来，“我也想找边倾道个歉，但我觉得他可能不想见我。当时……闹得挺僵。那次你把边倾弄走之后，我也找过边倾说看看能不能和他和解，毕竟是被颜神救走的人。但边倾怎么着就不和解，我道歉，请他吃饭，拿他当兄弟罩他，都试个遍，他愣是不接受。我那阵子过的胆战心惊的，生怕边倾再说几句耳旁风，让你找人报复我。也还好没这事发生，不然有我受的。而且颜神，那边倾太狠了，无论我在学校找多少人，都弄不过他。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不吓人吗？” 第79章一个颜神一个阎王 又是听到了不同样子的边倾，颜湘试探地引，及时她能猜到，但还是想打听地多一点，“有什么好吓人的，边倾是打架厉害，但是你找他道歉总没啥事吧，难不成他还能揍你一顿。” “嘶——我觉得还是直接让边倾揍我一顿解气好了，他发狠了还是怪渗人的。” 然后胡轩腾就巧妙地看见阎王往这边来了，后退一步匆匆和颜湘再见就溜。 一个颜神，一个阎王，都惹不起。 颜湘认为她碰到了挺野的人。这个面貌的边倾颜湘见得很少，只有被李素洋坑了那晚见识过。 是很猛。 可同时自己面前的边倾又是温柔至极的，两相矛盾的性格就这样杂糅在一个人的身上。 颜湘只觉得是因为边倾在追自己，所以表现得温柔。 她并不知道边倾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刚刚你和胡轩腾聊什么？”边倾问。 颜湘看着他，并不算明亮的环境的对视还是会让颜湘想起当初她留边倾一人在黑暗里。 这次颜湘向边倾走了一步，“没啥，他是来看李素洋表演的。” 一提李素洋，边倾脸色就不好了，“对不起。” 颜湘莫名其妙，今天怎么都是人给她说对不起，“你怎么又道歉？” “如果不是我，李素洋又怎么会针对你？”边倾说。 “一码归一码，刚刚胡轩腾说，他想找你道歉来着，就为找你麻烦的事，但是他不太敢。啧，倾哥威慑力够大的。”颜湘笑笑，“他说他宁可被你打一顿，也不想直面你。对了，提到这个你以后可别打架了，说真的。” “上次都说了分情况，要是你都动手了我不可能不动手。”边倾把颜湘接下来的主持人词换给她。 颜湘接过来，台上节目又换了一个，是美声合唱，由音乐生组织的。 “那种情况以后尽量会少的，没有必要麻烦你，当时李素洋找我突然，事发紧急。除了你，我没有联系到别人的可能。对了，说起来这事我请你吃饭吧，当做答谢了。”他们上台拿的红色卡纸上并无词句，主持人词是粘在卡纸上的，念过几次就要换下一场的。颜湘把旧词撕掉，把新词后面的双面胶纸撕掉，粘在上面，垃圾握在手心。 边倾张开手掌，表示让颜湘把垃圾放在自己手里，“没事，我也想揍人来着，不算帮你，不用谢我。” “不一样。”就像现在颜湘把垃圾放到边倾手里是可以的，平日里和朋友帮个小忙是可以的，一旦自己牵扯到别人就不行。 颜湘自己心里有个界限，什么是朋友可以帮的，什么是朋友特意帮忙要回谢的，她划得明明白白。 就算是江鑫刚这样看着自己好几年的人也不可逾越。当时江鑫刚在节假日收留自己，自己基本上都是拿江鑫刚看店换的，或者看到店里有什么设备坏了找人修理自己掏钱，再或者过年给江鑫刚包个红包，他生日送个礼物。 小时候自己犟，知道江鑫刚是破格收自己当网管，还少要了很多工资，说不少给钱就不干。 江鑫刚拗不过，实在没办法也就同意了。 其实当时江鑫刚是想多给自己钱的，只是这事儿还没实施就被颜湘一句少要工资给破灭了。 自己和江鑫刚就只是朋友关系，劳烦别人做太多总归是不好的。 “是不一样，是我和其他人不一样，颜湘，这是我愿意为你做的，不用回报。”边倾哑然一阵，突然就明白了。 他的颜湘从来没有机会向一个人无所谓地索取什么。她没有爸妈告诉她不论你做什么要什么，总会有人无条件地给予你，只因为你是你。 “颜湘，你可以随便向我索取什么，我不要回报，咱们之间不要求这个。你和江鑫刚，欧阳夏天他们之间也可以不讲究这个，朋友之间本来就是相互索取的。只不过对我你可以要求的更多一点，索要的东西也可以更多些。之前你也帮过我，我有说因为你帮我，所以我要送你个什么或请你吃个饭吗？我送你礼物，帮你，都是因为你是你，从来没想从你这要别的。” 颜湘愣了，如果不是边倾这一番话，颜湘或许永远想不到还有这种道理。颜湘出生的环境没人告诉她任何道理。 她从最冷漠的地方长大，小时候交往过的人都是要求一等一对换的，甚至还要的更多，比如人贩子，讨债的那群人。 以至于她遇到人生中第一个朋友江鑫刚也是拿那种态度对待的，后来的朋友也一样。 她接受帮忙，没有朋友帮忙她不可能把颜汐带大。 所以在接受帮忙之后颜湘总会请大家吃饭，这几乎成了习惯。颜湘在做家教之后是赚了点钱，不然大家也不会让颜湘请吃饭。欧阳夏天和朱连霖会坏笑着灌颜湘酒说:颜神太大方了，多喝点。 那么多人被颜湘这样对待过，可边倾一次就看出来颜湘不是大方，而是不索取。 在颜湘自己发现之前。 边倾是第一个知道的。 “爱你的人，会随便你索取，我这颗心生来就是你的，把它掏空都没关系。”边倾补充。 颜湘一度愣神。 台上什么时候换了欧阳夏天和秦效唱《我好想你》，什么时候颜汐又被欧阳夏天请上台互动，什么时候颜汐又扑过来抱住自己喊自己姐姐，颜湘都没能知道。 “姐姐，你怎么了？”颜汐把脑袋放到颜湘肚子上，眨巴眨巴眼睛从下而上问她。 颜湘眼睛细蒙蒙的，琉璃色清透至极。 她看着拿大荧光棒的颜汐摇摇头，又说了句没事。 “该你上台了。”边倾说。 颜湘上台之前清咳几声。怕自己的嗓音不对。 从台上下来，欧阳夏天火急火燎地跑到颜湘这边，问：“颜神，我刚刚表现怎么样？够帅吧？” “帅。”颜湘比了个大拇指，嘴唇一边勾起笑着说，“夏天男神又站起来了。” 其实颜湘一眼都没看见，也就是在候场的时候听了个结尾。 第80章随便你索取 欧阳夏天打个响指，神采飞扬地说：“连颜神都夸我帅，那我是真帅。比真金还真。” 边倾没忍住笑出来了。 欧阳夏天一脸难以置信，“倾哥你笑什么？我这是颜神官方认证的好吗？注意着点。” “哎呀，是是是，我也给你个官方认证，帅的。”边倾哄了几声。 颜湘知道他在笑什么，但那又怎样，就算没看表演颜神认证的威力照样大。 颜湘这是第二次穿高跟鞋，她不太习惯，上一次运动会的时候一走完方队颜湘就换了运动鞋，这次晚会穿高跟鞋的时间可比上次长太多了。 她有点累。 后台还是很乱，不断有表演者在候场补妆，查看设备等等。人员多而杂，一班的文艺委员就混在其中嗓子都快喊哑了。 颜湘有一小会没看见边倾，然后就看见他搬了个凳子过来。 后台化妆的大有人在，凳子也是勉强够用，也不知道边倾是抢了谁的凳子拿来给自己坐。 边倾把凳子放好让颜湘坐，颜湘就没跟他客气。 等颜湘上去主持时，边倾就自己坐上去给颜湘占座。 明明旁边卢繁林都站着，他一个大男人为了给颜湘占座毫不害臊地霸占了凳子。 舞台灯光时不时闪过边倾的脸，晃到他眼睛时边倾会轻微地皱眉。 颜湘从舞台上下来，就看见他原本被晃皱着的眉眼一下子展开了。 爱你的人，会随便你索取。 这样热烈的人，她也可以随便索取吗？ 当晚颜湘和边倾的各种互动被放到各种三高表白墙，三高学子群聊中转发。神仙眷侣情侣装重现，大多数人都直喊太配了。 文化节闹得厉害，颜汐回到家匆匆写完作业就沉沉睡去。 忙完了文化节的事情，颜湘也彻底进入到期末复习。 六月二十九和三十是全市期末考，时间没剩多久，颜湘专攻自己薄弱的语文。 不知道几点，颜威名回来了。 颜湘听见门响，只是这篇阅读理解的名字叫做《索取》让颜湘没什么心思去在乎刚进来那人的动静。 就是错过了这几秒钟，颜湘整个人被颜威名拽起来，重重地砸在沙发里。 等她反应过来，手里的笔还是保持一种不轻不重的写字力度捏在指间。 颜湘暗骂一句，“你什么意思？” 颜威名像是比颜湘还要生气，他破口而出几个脏词之后才扯着嗓子说原因：“你倒是能耐了对吧，我还不上的钱你帮我还？！你他妈有能耐咋不还完！就还那一个女的，现在那群傻逼亲戚朋友都知道了，他们一个两个都来讨债，我告诉他们你有钱，反正那钱从头到尾都不是我的，我也没说错。反正你有能耐，就等着那群傻逼找你吧！” 颜湘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概一年半前，有一个女人找上颜湘，面色很不好，怀里还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她说孩子的爸跑了，她怀孕这么久工作早没了，她想起自己曾经借给颜威名几万块钱，想去要，但颜威名骂了她一顿，还差点打她和孩子。自己实在是没办法的。 她当时是这样说的：“我知道颜威名不管你和妹妹，你的钱也是自己打工来的，你肯定有积蓄，能不能帮着还一点你爸的钱，我真是没有门路了才找你这么个孩子要钱，颜湘，姐求你了。” 那女人说是自己的表姐还是堂姐颜湘记不清了。颜家早就和颜威名断了来往，这些亲戚，颜湘自然不认识几个。 颜湘本来想说，这钱算我借你的，颜威名欠你的自己找他本人要去。 但她看着女人苍白的脸，乱的发，还有她怀里皮肤还是红色的孩子之后心软了。 这个和自己有亲戚关系的姐随着睁不开眼只会哭的侄子一起落泪，颜湘实在是无法拒绝。 颜湘记得那是个晴天，外边天很白，太阳很亮，有点像现在屋子里惨白的白炽灯。 可那个姐失约了。 颜湘明明和她说过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就是为了防止有其他亲戚都找上自己。 但这一天还是来了。 “你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他妈的解决，别想着我会去帮你！一天天就会给我找麻烦！”颜威名一把把刚站起来的颜湘又推倒在沙发，“有钱不知道给你老子，就他妈知道往外送，什么德行！” 颜湘索性就不动了，伸了跟手指揉太阳穴，她觉得吵。 她身体也很沉，只觉得要陷进沙发里。 眼前是颜威名踢着茶几和板凳，嘴里大骂着颜湘，那一群亲戚，还有该死的命运和生活。 太阳穴被揉得发疼，颜湘恍然觉得此刻的情景和与边倾在晚霞下的情景像是从两个世界里分裂出的，她漂泊其中，哪处都不得安稳。 颜湘突然笑了，笑得诡异又荒诞，她站起来，抬起苍白的脸，被散发挡住的笑意一点点露出来，把颜威名吓得息了声。 “滚！”颜湘说。 声音不大，但尾音带着笑和漠然，让颜威名一时摸不透自己女儿的心思，张张嘴想骂什么，又憋回去，转身进了他自己房间之后砰地把门叩上。 今晚颜湘做题太沉迷，没顾上看边倾给自己发的信息。 被颜威名一闹，她也进不去状态，她静了很久，就拿出手机看边倾有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往日边倾为了追赶颜湘的成绩，学习时间也很多，不会太过频繁给颜湘发信息，基本上是隔五十分钟，或者一百二十分钟这样一场数学考试的时间为单位，给颜湘发几句话过来。他也不会着急等颜湘的回复，也不着急回复颜湘。 颜湘给他发信息手机震动两声，他也只是笑一笑，知道颜湘回复他了，等到下一个自己休息时间时再回。 要是两人的休息时间撞在一起，两人才能聊上一会。然后又恢复成跨时区聊天。 他们两个是处在最舒服的相处状态，从来不要求对方及时回信什么的。 可当颜湘打开聊天页面，发现今天的边倾不是这样。基本上是隔十五分钟就发一句话过来。 第81章拜拜颜学神 【边倾：这道题有点难，求助。】 【边倾：菠萝很好吃，明天给你带。】 【边倾：学很久了？没有休息吗？不累么？】 【边倾：颜神，颜学神，又有一题不会，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啊。】 【边倾：这个红豆牛奶不错，想喝吗？】 如此高频次的聊天不太对劲，有点特别想粘人的意思。 颜湘突然想起边倾家里也是一点即炸的状态，难道今天边倾家里也出了点什么事？ 【颜湘：对不起，专心复习来着，没看手机。】 对面秒回。 【边倾：没事，咱们明天再讲也行，很晚了，睡吧。】 两个心情都不怎么样的人，透过一个小小的屏幕，索取着一点点的温情。 水果盒打开，里面是小块小块的菠萝，这次边倾好心地给秦效和欧阳夏天也带来一盒，两人几乎要感动哭了。 “感谢我们倾哥终于想起还有我们两个兄弟。”欧阳夏天虔诚地捧着塑料盒举过头顶。 秦效默默把快翻的盒子给欧阳夏天扶正，解除了欧阳夏天的菠萝雨危机。 欧阳夏天不虎了，抱着盒子怨气十足地说：“上次咱仨明明说好都不化妆来着，结果颜神一个手指头就把边倾勾走了，可怜了我和秦效，我俩没办法只能逃跑，三人联盟变成两人组合，可怜死了。” 秦效直接拿手捏了块菠萝吃了，“哎，话不能这样说，咱也不惨，毕竟又化了一次妆的人不是咱。你说是吧边倾。” 颜湘把习题收起来，腾出一块地方放盒子。 她一人独享一盒菠萝，切的也那两人的更精致一点。颜湘咬着菠萝感慨秦效真是和他们这群人混的时间太长了，变得蔫坏，还学会当面呛人了。 “啧，吃着我的东西还呛我？人性呢？”边倾不服，佯装要把盒子抢回来。 颜湘不理会那三人的插科打诨，吃了几块菠萝就开始函数大题一道一道地刷。 颜湘做这样的题没压力，给她时间什么题都能写出来，就没有我们颜神不会的题型。 现在颜湘就是保持手感，提升做题速度。 碰上那种典型的函数例题颜湘甚至懒得去做，只把大致的过程一列，就过了。 文化节都过去了好几天，热度迟迟不下。 少年们热烈的氛围经久不消，更何况在校园这样的环境里，难得有闹出什么事来。就连颜湘上回考全市第一的事都让三高人激烈讨论一番，像是颜湘第一次考到一样。 文艺部长曾拿小号创建了一个群聊，里面有近两千人。 三高大多数人都在里面，高三到高一都有，甚至还有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 群聊就是八卦集结地，常常有人在里边散布一些有的没的的信息。 而创建群聊的神秘小号很多人猜过是谁，却只有学生会的四个部长和主席知道是文艺部长。 文艺部长是个跳芭蕾的艺术生，在高一新生晚会的时候一跳惊人，收获个小天鹅的外号。 “颜神，你快看啊，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和边倾的照片还在这个群里传播。魅力够大噢，而且大家都开始磕轻颜cp了。”小天鹅四处看看，发现周围没什么人，悄咪咪地把群聊打开让颜湘去看，生怕谁发现了自己群主身份。 颜湘没在这个群。 其实小天鹅在刚创建这个群的时候就拉了颜湘，只不过颜神的名号太大了，不少人就冲跟着颜神才进的群，那群见了颜湘不敢说话打招呼的人到了网络上借着外衣撒了欢，常常在群里艾特她只为说句早安晚安，活像一串粉丝。 而颜湘有时候在群里回复一些朋友的话，能掀起一片海浪，颜湘就退了。 直到今天都没有再次加入。 群里一直在刷颜湘和边倾同台主持的照片，还有自己去找胡轩腾之后没多久边倾就跟上来的照片，有人在下边编出一篇倾哥吃醋小文章，颜湘本人看的都无语了，下边还一堆人喊着给大大递笔。 上面人讨论得很激动，突然就有人上传了一份文档。 文档命名是三高学生期末考试考场分布。 这个冒出的文档在一群舔颜磕cp的聊天中很突兀。颜湘凑过去仔细瞧，这个人的备注是卢繁林。 【卢繁林：我从亲戚那里搞到的内部消息，好东西一起分享！】 为了公平期末考试考场考号三高都是打乱来的，三高人又都是不学习的那一卦，考试抄不到就只能自己蒙。 因此全部的考生都希望能和成绩比自己好的，又肯让自己抄的人坐一起，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实在难得。 考试火烧眉毛，突然天降的考场分布把这群人脑袋都砸昏了，立刻进去找同考场的抱团了。 连小天鹅都点进去看自己有没有可以依靠的伙伴。 一时间没人继续讨论颜神和倾哥了。 【有没有在阶梯考试的，本人政治还行，考过60分，求其他科的合作】 【完犊子，周围没一个可以救命的。】 【啊啊啊啊啊，秦效在我前面，不知道可不可以抄到。】 【那算什么，颜神还在我左边呢。】 颜湘看看，拧开和边倾的情侣杯灌了口凉水，拍拍小天鹅的肩膀说自己去接水了。 严格来说颜湘并不太喜欢期末考试。 三高好不容易捞到一大佬，恨不得昭告天下，每次考完期末之后都会把颜湘的证件照加上往次成绩最后缀上一个很老土的座右铭挂在三高的公告栏里挂上一个月。 三高没有荣誉栏，想来是往年成绩太差，没什么荣誉好说，也就委屈了颜湘在公告栏挂着。 蓝底证件照，照片上颜湘两边的发都撩到耳后，淡淡的笑不达眼底。 照片放大几十倍挂着也没事，座右铭又老又土也没啥，问题在于颜湘看见过有人拜过自己…… 颜神站在里公告栏几米之外，看到两个不认识的男同学，十分虔诚地双手合十，拜了两下。 第82章此生尽兴，永不坠落 然后嘴里念念有词:“颜神保佑我下午打架顺利，把对方揍扁，让他认我当爸爸。” 颜湘:…… 没人知道颜湘当时的内心有多复杂，她第一次怀疑学校把自己照片贴上的副作用是不是比正面影响大多了。 老刘同志要是知道了，可能会连夜把照片撤下来，再掉上几根头发。 上次考试边倾发挥很好，按成绩排名来布置考场妥妥地和颜湘分一块，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竟然打乱了考场！ 不仅如此，他还被分到独立于学校一切教学楼的阶梯教室去考试，竟然都没能和颜湘一栋楼！ 考试这两天阶梯的人内心都谨小慎微得很，生怕触到倾哥看起来格外暴烈的霉头。 考试一结束就是暑假，三高放了二十天。 三高这样的学校，之前几年暑假放一个半月，寒假一放就是一个月，不管是不是高三生，都跟撒了欢一样。 但近两年排名前几所的高中内卷得厉害，假期越来越短，排名第一的高中也就是一中竟然只放风五天。三高被逼得没办法，总不能其他学校放十几天，他们还放一个半月，这不合适。于是三高也增加了补课时间。 考试成绩出来这天是七月六号，颜湘的十八岁生日。 颜湘接到老卫的报喜电话时她刚从一个寺庙里出来。 老卫在电话里很激动，像是她本人考了671一样，她说这次卷子出得比高考还难，死知识考的少，这次分数普遍不高。但是颜湘还能拉了第二名十分，简直是给三高争了大光，顺道还恭喜颜湘第一次破670。 这话颜湘从小到大听了十分腻歪，但还是在电话里向老卫道谢，老卫说：“别别别，可应该是我向你道谢，谢谢颜神，我好几天的牛都有的吹了。” 挂了电话颜湘又回头看了看古红色的寺庙门。 寺庙很小，也有点破，看着没有多正规。 这里距市区有一点距离，人迹罕至的感觉，格外安静。 进门是一个院子，中间有棵很粗壮古老的树，较低的树杈上稀稀拉拉挂红绳和许愿牌。 旁边就有一个卖红绳、牌子和香的小摊，但摊主不在。 再往里走，上了台阶进去就能看见一座金身佛像。 颜湘不懂这些，更何况是第一次来寺庙，问了一个祈愿完毕准备离开的老太太才知道这是毗卢遮那佛。 不过就是比问之前多知道个佛的名字罢了。 之前颜汐生日的时候来过这里，她本想喊姐姐一起，但颜湘兴趣不大，就没跟来。 颜湘没有买红绳或者香之类的东西，她不是很相信佛啊神啊这一类，甚至不信许愿那一套，颜湘早就知道许愿什么的都不靠谱，能依靠的从来只有自己。 只是在十八岁这么重要的成年这一天，她突然想祈一个愿。 可能因为这个愿望，颜湘自己也做不了主。 十七年都没有许过什么生日愿望，这第十八年的愿望，希望能把之前十七年未用的功底都加上。 佛像孤孤单单立在那，下边放了香炉，此外这座小庙里就没别的东西了，颜湘想这是不是过于简陋了，看着不太靠谱。 她穿最简单的白t恤，黑色短裤跪在蒲团上，静静地看了毗卢遮那佛一分钟，又闭上眼，双手合十在胸前。 闭上眼的一分钟里，颜湘什么都没想。 边倾很想让颜湘傲然又懒的说话腔调为他有所改变。他不知道，在这个无人见证的时刻，一分钟的最后几秒里颜湘在心间无声地为他祷告，庄重又斟酌。 “我希望边倾此生尽兴，永不坠落。” 她闭眼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睫毛在颤。 等颜湘许完愿拎包站起来，膝盖上有被蒲团面上纹路印出来的印子，两个膝盖上一片有纹路的红色。 颜湘接完电话半蹲着揉自己的膝盖，揉了片刻，印子是消了点，但皮肤还是很红。 寺庙离市区很远，盛夏的太阳很大，她等了二十分钟公交才来，等坐上车她盯着两块顽强的红，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 许愿真的有用吗？ 自己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跑这么远，流的这些汗，真的有用吗？ 颜湘把布包放在自己腿上，头向后仰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片刻后她心里又自嘲地笑笑，她竟然会这样想，完全不像她。许个愿而已，本就是图个吉利，想这么多干嘛。 公交车刚进入市区，颜湘收到了边倾的信息。 【边倾：泊泰酒店1821号，快来。】 颜湘看见宾馆门牌号的时候抿了下嘴。 即使颜湘没有把自己生日日期大张旗鼓地传播，也不能说明边倾问不出来。 加缪有句名言，当对幸福的憧憬过于急切，那痛苦就在人的心灵深处升起。 其实颜湘本就没有指望边倾会做什么，她不会擅自去期待任何事情，尤其是为了她自己去期待什么。 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失望，没有期待的多了，颜湘也就不会有这个世界是否还能更遭一点的疑问了。 话是这样说，颜湘十八年也是这样去做，但拗不过的是心底永远有个声音对她说：不失望，即永恒的失望。 现在，她看到这句话的瞬间，她能说：这次没有期待，可也没有失望。 愣神间，颜湘拇指在1821这个数字上磨了两下。 属于颜湘的生日礼物迟到了很久，终于被边倾送来了。 等颜湘站在1821号的门口，已经下午五点多。 这瞬间，颜湘的超然和洒脱悄然消退，手关节已经轻搭门上，她却没立刻敲门。 少女笔直的腿站在灰色地毯上，犹豫几秒钟，最后颜湘舒了口气，浅笑一下敲了门。 只一下门便开了，边倾像是就站在门口等人光临一般。 头顶暖黄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两张带着戾气的脸都照柔软了。 “生日你最大，今儿我叫你一天的颜神。”边倾把门外的颜湘直接拽进来。 速度快得让颜湘想起什么不该想的事情，边倾多少有点像，男人憋狠了的样子。 边倾在空调屋里待时间长了，手凉凉的，触感很舒服。 第83章夏天复刻了冬天的相遇 “生日快乐颜神。”边倾从上至下打量了颜湘一圈，只是没敢直接看腿，在眼神刚飘到大腿的时候就收了回来。 房间里冷气很足，颜湘去一趟寺庙都快热化了，颜湘径直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一天？现在就已经几点了？今天还有多长时间我可以占这个便宜？” 洗完抬头，颜湘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睫毛都被水粘成一簇一簇，她又觉得不对，别人喊颜神张口就来，到边倾这反而跟他的施舍一样。 一不小心掉进了陷阱。 边倾不说话，懒懒散散地靠着墙给颜湘递过湿巾擦脸，等颜湘擦完脸边倾又递来爽肤水和乳液。 颜湘眉毛一挑，把试用装撕开挤出来，涂在脸上，“怎么还随身备这个？” “不是随身带的，是酒店里备的，女生嘛，洗完脸就该涂点东西，保护皮肤。”边倾附和道，又从裤兜里拿出一管防晒，“这倒是我自己备的，你要涂吗？” 颜湘把没用完的乳液放在洗手台上，静静地看着边倾，没说话。 下午四五点把一个姑娘叫到酒店里，也没说要干什么，倒是对各种女生洗漱完之后应该做的各种护肤步骤挺了解。 搁谁谁不多想。 边倾呆了几秒，露出疑惑的神色。 “充电线也带了？”颜湘问。 “昂，不然这么长时间手机早没电了。”边倾今天很早就出来了。 因为蛋糕是边倾自己设计的，而且这家店不做翻糖，边倾又认准这家奶油最好吃，不想换。他只能去找别的店做了几个翻糖最后组合在蛋糕上。他跑完这两家店，拿上蛋糕放在提前预约的1821号房，又去一个工艺老师傅那里拿他给颜湘的礼物，这么一圈跑下来，期间还不停地和三家店联系，手机早就撑不住了。 现在他的手机还在充电。 颜湘坦然面对，甚至点点头对边倾比了大拇指说：“你真行。” 说完就朝门口走。 边倾一下子就给人拦住了，“你干嘛啊，走什么？” 颜湘幽幽地看着他，“你说我走什么？” 边倾心里转了几个圈明确自己是真的不知道颜湘怎么突然翻脸了。 他试探地问：“你不喜欢过生日吗？” 颜湘心想有你这么过生日的吗？ 那一边边倾像是自己想通了一样，“也对，我突然就把你喊过来也没问你的意见，是我自作主张了。那礼物还是可以收的吧？蛋糕也拿回去和颜汐一起分着吃。不过等会七点刚哥他们还在朱连霖家的火锅店给你庆祝生日，咱俩直接过去可能有点早。” “嗯？”颜湘感觉不太对劲，自己可能误会边倾了，“纯过生日啊？” 边倾乐道：“不然呢，你在想什么……” 乐着乐着他就没声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情这景他都被自己噎着了。 “我准备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好家伙我自己都没意识到，颜神我没骗你。”边倾一心想给颜湘过生日，没成想能过成这种局面，“这话在这种情境下是不太可信哈，但我是真没这意思。” 边倾更混乱了，他背过身抹了把脸，因为他原本没有的心思也被颜湘勾起来了。 平静了几秒钟后他转身，目光不受控制地向颜湘笔直的腿上扫一眼。 他心里缓慢升起两个字：完蛋。 颜湘看着有点崩溃的边倾，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行了，不是过生日吗，来吧。” 1821号房是个套间，进门是小客厅没有床，蛋糕盒就放在沙发前的小圆桌上。 桌子旁边放了两个坐垫，颜湘就直接坐坐垫上盘着腿。 “我还没过过生日呢。”颜湘摸索着灰色的蛋糕盒，把上边的丝带解开了，“能开吗？”颜湘自下而上抬眼问边倾。 这角度竟把颜神都衬得楚楚可怜，边倾喉咙一紧，干巴巴地说：“开吧。” 颜湘把丝带取下扔在腿边，轻轻地把盖子拿开了。 蛋糕主色是白的，准确来说应该是雪色。白奶油堆积在一起，蓝灰色糖霜做阴暗面，组成起起伏伏的雪堆，翻糖做的屋子上面铺了一层雪，就连立在翻糖绿化带旁边的两个小人头上都落了些糖霜。 一个小人刚从绿化带后边走过，愣愣地看着另一个站着抽烟的小人。 这是他们相遇的那晚。 大雪纷飞的除夕夜。 颜湘突然感觉嗓子很酸很胀，嘴微张着什么话都卡在喉咙里。 边倾在夏天复刻了冬天的相遇。 她咬紧牙关，几息之后转而笑出声来，“你连这个路灯都做出来了。” 她笑边倾也想笑，“昂，怎么样，还是挺像的吧。” “看着也不像你做的，会有蛋糕店让你去定制？”颜湘打量了一番蛋糕，它很干净，白色奶油做成不规则大雪满地的样子，除了路灯，小人，绿化带和屋子就没别的了。 边倾走过去把落地窗的窗帘拉上，只留了一条缝照明，“多掏点钱就行，我又没要求那么高也没做多复杂的东西，看着像那天晚上就行。” 他刚好站在那条缝隙前面，夏日的阳映在边倾眼中像光落星辰。 “我妹呢？”颜湘拍拍她旁边的坐垫，边倾一屁股坐上去。 他理所当然，从塑料袋里摸出数字蜡烛插在蛋糕上，“啊，忘了。” 颜湘手拨了下头发，“说实话。” 边倾拿打火机的手在空中顿了下，勾唇笑道：“实话啊，实话就是我只想和颜神呆一起，边倾和颜湘两个人，多一个人都不行，不过呢特此说明我可没有不喜欢颜汐小妹妹。怎么样，这个回答颜神还满意吗？” 颜湘掩口笑道:“满意，太满意了。” 边倾从来没见过颜湘这样的笑，下眼眶形成一条直线，上眼眶弯着，像月亮。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不像在学校时颜湘阴谋得逞时得意洋洋的笑。 18这个数字上面燃起两个小火苗，划破昏暗的环境。 “许愿吧。”边倾手肘撑在桌子上，另一个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等着颜湘许愿。 第84章戒指 颜湘没许，直接吹了蜡烛。 边倾急忙叫她：“哎！你许愿了没？怎么直接吹了？” 蜡烛一吹，整个放假里唯一的光源就变成了边倾刚刚拉窗帘漏的缝，颜湘看不清边倾的表情，但她还是面对着边倾说：“许过了。” 在寺庙就许过了。 “行，许过了就成。”边倾在黑暗中瞎摸，然后一巴掌拍开落地灯，光照出两个人利落的轮廓，两个影子交织在一起，并不孤单。 他扒拉出来塑料刀叉和两个纸盘，“颜神，切蛋糕吧。” 颜湘盯着两个翻糖小人犯难，最终决定把翻糖都取下来。 她手指刚碰上代表边倾的小人时，边倾两只手里发出“砰嘶”的两声响，把开了的啤酒放两人面前，随即边倾慢声道：“嗯？颜神想吃我啊？” 被调侃的颜神表情非常麻木，忍着把边倾小人头给碾碎的力道将小人捏出来，“你色素太多，吃不了。” 好一个双关。 边倾刚想跟一句：你色素就不多？刚刚是谁先想歪的？就看见颜湘把他的小人拿下来之后拿塑料刀子滚动着磨小人的脖子。 警告意味很明显。 边倾适可而止地息了声。 所有的翻糖都被拿下来单独放在了一个纸盘里，没了装饰，原本的蛋糕就很没有吸引人的样子，全是白奶油。 好在蛋糕的夹心很丰富，蛋糕胚还用了一层乳酪，加上一层草莓和一层蓝莓让切开的蛋糕不那么单调。 颜湘切好了两块蛋糕放两个盘子里，弄完发现自己拇指沾上了奶油，随手就抹在边倾脸上，“蛋糕配啤酒？这组合。” 边倾被抹了也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地让那抹奶油留在他颧骨位置，“害，意思意思而已，啤酒是庆祝成年可以喝酒了，虽然我们颜神从来不听这种话。” “得了吧。”颜湘半举罐子，“干杯？” “那必须干一个，啤酒管够啊。”边倾边说边捞了一下旁边的塑料袋，里面至少有十几罐啤酒。 两人蛋糕加啤酒吃了一阵都觉得有点饱了，就都舒展放松地窝在沙发里。 “我还有个东西想给你，要不要。”边倾把横放在沙发背上的手臂收回来，手放在塑料袋上。 颜湘闭着眼，说：“要，你拿来。” 感觉边倾悉悉索索地掏出来一个东西，颜湘掀起右边眼皮只看一眼，瞬间双眼的瞳孔剧烈收缩，还伴有瞳震。 震惊之余颜湘把浑身的懒散都收了。 颜湘曾怕颜汐因为小时候的经历留下心理创伤，翻过很多本心理学的书，也浏览记录过很多案例。 相比较下，颜汐的成长环境有颜湘来弥补父母的欠缺，再结合颜汐的表现分析出家庭和童年对她没什么影响。查资料时颜湘注意到有很多人童年经历得还没有自己多，却因为那些经历产生了严重的应激反应和焦虑等心理问题。 但自己没有。 拐卖时被捆起关黑屋和长时间不接触外部环境的幼年时期都没有对颜湘造成影响。 按理来说，连这些往事都没有都颜湘造成什么影响，颜神应当是天地不怕的。 但现在颜湘竟有点怕这样炽热又满怀爱意的边倾。 太让人想靠近了。 就像现在，边倾手里打开的盒子中亮银银的，泛着光。 是一枚戒指，灼了颜湘的眼。 颜湘不解。 “只是个戒指而已没别的意思。我亲手做的戴上应该很合适。”边倾看似很不在意地耍无赖，“你刚说了你要，不，能，拒，绝。” 颜湘本以为给她过生日已经算是生日礼物了，问她要不要的东西应该是无关紧要的小玩意。 也不算想错，玩意是挺小的。 可能是空调开得太狠了，颜湘鼻尖有点发酸，周围都陷入了静默。 良久，颜湘才伸出手，“我要。” 边倾像是被突然刑满释放的犯人，坐的笔直又规矩，飞快地把戒指拿出来虔诚地放到颜湘手里，生怕她反悔。 戒指款式很简单，连个钻都没有，就是一个圈的样子。 戒指面有三毫米宽。 颜湘看不出材质，边倾给解答了，说是纯银做的。他跟着老师傅学了两天，难度大的也学不会，就只能做成个圈的样子。 颜湘一点儿也不嫌弃戒指款式简单，转着把戒指看了一圈，能发现戒指做的并不算完美，有几处摸着起伏不一样，不过看不太出来。 对着光看的时候颜湘发现戒指内侧刻了几个字母。 wynxycs，dwcs 一般人送戒指只会在里面刻对方的名字，边倾却是直接刻了一段话，几乎占满整个戒指内侧。 “里边字母什么意思？”颜湘拇指和食指捻着戒指，放在眼前，从戒指圈中看边倾问道。 “不告诉你。”边倾看人收了戒指，像是刚经历完一场考试一样轻松。 颜湘手放下来，戒指随意地挂在食指上，一晃一晃，“戒指都给我了，还拿字母吊我胃口？” “戒指都给你了，吊你胃口怎么了？”边倾不正经地说。 他不说，颜湘也就不问了。 某人被收了戒指简直可以用放肆来形容，颜湘把运动鞋脱了整个人蜷在沙发上，拿了遥控器播海绵宝宝。一集海绵宝宝放完，颜湘发现边倾那边已经有八九个空啤酒罐。 颜湘：…… 他什么时候喝的？有这么多吗？ 这一罐好像500毫升来着。 颜湘指着边倾那边的一地易拉罐，真心实意地发问：“你不撑吗？” 边倾慢悠悠地转头，瞳孔对焦几秒才看清颜湘的脸。 颜湘就眼睁睁看着一只酒鬼在看清楚她的脸之后就侧身压过来，颜湘面无表情地身体向后躲，仍然被边倾迅速堵在沙发角落。 颜湘默默咽了下唾液，此刻她手里还有半罐啤酒，她拿到边倾面前晃晃，半是试探半是商量地讨好说：“我把酒放一下？” 他视线从颜湘的脸缓缓转到她手里的易拉罐，点点头。 然后颜湘从他身下溜出去，刚溜一半就被捉回去按着肩动弹不得。 “嗯？”颜湘疑惑一声。 第85章我可真想亲你 “小骗子，不可信。”边倾自顾自把颜湘手里的易拉罐拿走，啪的一声撂桌子上。 啤酒罐自己晃了两圈才在桌子上站稳。 颜湘眨眨眼，对小骗子这个称呼也不生气，她确实骗人有一套。 更主要是现在这个处境……称呼也不是那么重要。 颜湘双腿缩着，膝盖快抵到自己肩膀，她已经没退路了。 电视里的海绵宝宝自动播下一集，响起洗脑的片头曲。 边倾往前边来了一点，双手捧着颜湘的脸。 颜湘下巴被抬起来，近距离盯着边倾让颜湘只敢轻轻呼吸。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眼睛上方。 颜湘能肯定边倾已经半醉，意识都不清醒了，因为现在的边倾和平日里对他的温柔模样都不一样。 他从上而下半遮的眼眸里露出的是性感，压迫。 边倾拇指在颜湘眼皮上划一下，低哑着嗓子说：“你昨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什么？”颜湘只觉得眼皮被划的地方热热的，没反应过来边倾说这些干什么，转而又意识到她思索一个醉鬼的逻辑干嘛。 边倾以为是颜湘没听清，身体更靠近了些，甚至伸出滚烫的手掌包着颜湘的膝盖往下按，让他自己的膝盖放到颜湘的大腿中间。 做完这些，边倾的手掌又贴着颜湘的耳根擒住她的脖子，左手捏颜湘的肩，把颜湘固定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颜湘耳边。 “我可真想亲你。”边倾脑子混沌一片，刚才想说什么怕是断了线，只把自己最想表达的话说了出来。 两人认识半年来，身体距离从未这样近过，颜湘不知自己的心跳怎么了，如两三座钟交替不懈地按秒针敲打，她没喝多少酒，此刻却如同被边倾渲染得微醺一般。 颜湘看得出来他说这句话的前后，视线都在自己嘴唇处流连，最终却只是被抓起左手，他低头，柔软的触感落在无名指上。 把颜湘的手轻轻放回原处，边倾倾身过来半楼着颜湘，一副想抱不敢抱的样子，联想一下刚刚倾哥想亲却只是行了个吻手礼，颜湘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怜鬼脑子接上线，继续之前的话题，“你每次没睡好双眼皮褶就特别深，上学的时候每天接到你双眼皮就是这样，只有睡了几节课之后才恢复正常。放假你睡眠足够，正常来说不会这样，肯定是昨晚上没睡好。” 颜湘第一反应是心动，第二反应又怀疑边倾到底醉没醉，思维这么清晰。 边倾很神奇，他总能注意到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比如颜湘眼下的黑眼圈，明明淡到看不出来，他还是会半责怪地指责她每天睡那么晚，怪不得有黑眼圈。 从黑眼圈到双眼皮，边倾对她的关注程度要把颜湘烧光了。 外面的边倾不管多桀骜不驯落拓难降，在颜湘这里永远展现没有棱角的关怀。 距离太近，颜湘随便伸伸腿和胳膊都能和边倾的身体碰撞，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 颜湘十八年的生活里，有一个温暖的人只来了半年，就逐渐蔓延包裹颜湘全身，渗透了颜湘的心肺和记忆。 我的记忆里，你为主体。 颜湘琉璃色浅眸是亘古的疏离，好像没有什么能进入这双眼睛，可在这一刻，颜湘的眼睛里有浓厚的东西。她手里还握着银色的指环，对边倾突兀地说：“我答应你，咱们一起去bj。”这一刻，她真的这样想。 边倾骤然一愣，反应几秒之后突然就紧紧抱着颜湘，身体有点颤。 颜湘一惊，连忙紧紧抓住手里差点掉落的戒指。 醉鬼没思维，脸埋在颜湘肩膀上，抱着颜湘就不起了，颜湘快被边倾压得喘不过来气。 某人的身高不是白长的，死沉，颜湘忍住把他踹开的想法，刚想伸出手把他往一边推，某人就把她手抓回去，捏着手腕按在沙发上。 他醉了怎么这个鬼样，颜湘只想骂人。 醉鬼只会用蛮力，颜湘使个巧劲就把他反手按沙发上了，醉鬼也不闹，还笑。 颜湘：…… 该不会傻了吧。 颜湘嫌弃地松开他的手腕，把两个人制造的垃圾都收拾扔在垃圾桶里，她把边倾喝的几个空罐，一个个收起来，收一半又被边倾从后边揽住肩挂上了。 人形挂件不讲道理，颜湘让他松他不依，最后的几个易拉罐颜湘收拾得格外费劲。 几秒钟后，边倾又被颜湘反手按在沙发里了。 边倾面朝沙发，闷闷地说:“也就你对我这样我不生气，甚至还有点开心。” 颜湘佩服地点点头。 颜湘谈不上是个没耐心的人，从哄小豆丁大的颜汐到指导边倾这样的学渣学习她都没什么怨言，而此时此刻让她对着一个被反复按在沙发收拾了好几次却丝毫不知悔改依旧贴上来的醉鬼，她真的要暴躁了。 “你放手。”颜湘被身后边倾压得只能微微弯腰，无语到眼角直抽。 “我不，就不放，就抱一会儿。”边倾毛茸茸的脑袋在颜湘后脖子上蹭着。 “大哥，大爷，我是要去厕所。你自己在沙发上坐一会儿行吗？” “我不，我就抱着你。” 颜湘气急败坏，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要淡定，“倾哥，你可是在三高有一打十几威名的人，这么撒娇像什么样子。” 边倾在后边嘀咕：“这威名也是因为你才有的，不要也罢。” 颜湘心想这可是你先作妖的，打疼了不怪我。 颜湘转身扒拉开边倾的胳膊，按着他手肘让他转个面，手按着他肩膀朝下发力，然后把自己右脚上的拖鞋甩飞，没了拖鞋也不拍在边倾短袖上留鞋印，颜湘一脚把边倾踹跪地毯上了。 这个局面让颜湘很满意，也不顾边倾慢慢倒在地上喊疼，找到被自己抛弃的拖鞋去洗手间了。 房间里地毯挺厚，被踹一脚也没多疼，更何况颜湘还收了力。 就是这么个醉鬼，怕是一会儿没办法去吃火锅了。 从洗手间里出来，颜湘看了一圈没发现边倾的身影，正纳闷呢被自己脚边的声音吓一跳。 第86章你可是独一无二的待遇 “你踹我，我记住了。”边倾缩成一团，像是受了什么不可磨灭的委屈，“我都和你说实话，都告诉你蛋糕上没颜汐是因为我不想，可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颜湘心想我和你说的还不够多吗？你在我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待遇。 突然想起什么，颜湘趁人醉钻空子，“那你说，你给我的戒指里刻的什么？” “这个不说。”边倾撇撇嘴不上当。 “警惕性怪强的。” 颜湘把边倾拉起来，牵着手边倾倒是乖了，没再胡闹，被引到沙发上老老实实地坐着。 可惜老实没多久，边倾又想往颜湘这边凑。 颜湘正在看江鑫刚的信息，现在已经七点了，刚哥问她和边倾在哪，怎么还不来火锅店。颜湘边回复他边倾喝醉了，自己正在想办法让他喝更醉一点边一手指头给边倾戳回去，“别乱动。” 行动被打断，边倾气愤地踢一脚，踢到的塑料袋沙沙作响。 颜湘睨一眼，暗自坏笑一声，办法这不就来了。她把塑料袋拽过来，又开了两罐酒，对边倾眨眼道：“今天开心吗？” “开心啊。” “那咱们接着喝？” “喝！“ 颜湘眼睁睁看着醉鬼又一口闷了半罐，自己才浅浅尝了一口。尝完主动凑到边倾那边，两人肩膀碰肩膀。 边倾看人主动过来，一个高兴，把手里的酒一下子干了。 原本想凑过来劝酒的颜湘：…… 这还用劝吗？ 面对颜湘只想干酒的边醉鬼终于在颜湘毫不费劲的小动作下静躺沙发。 桌子旁边又多了几只易拉罐，全是边倾一个人的成果，放桌上小半罐才是颜湘的。 边倾酒量奇怪，要让他醉只要八九罐就行，颜湘以为让他醉倒不省人事再喝两罐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又是灌了七八罐，他才安生。 也就是边倾好劝酒，不然要灌酒灌到啥时候。 颜湘拿出手机准备告诉江鑫刚一声自己一会儿就过去，看见了灌酒之前没注意的回复。 【江鑫刚：人都醉了你还灌？？？真够狠的，心疼边倾一秒钟。】 【江鑫刚：难不成是边倾做了什么？】 颜湘叹一口气，还真被他猜中了，她也不想的好吧，可那玩意一点都不听话。 从卧室里抱出来一床薄被给边倾盖好。 彻底醉了的边倾很老实，和刚才完全两个样子，颜湘静静看着他沉睡的侧脸。 平时见面不显，睡着了才发觉边倾脸部骨骼过于锋利，也有几分冷像。 刚刚给人盖被子的时候，蹭到了边倾的头发，他发质偏硬，因此那种若雄性野兽毛发的触感一直停留在颜湘手背上。 我好像没办法让自己的生活好起来，但你要过好这一生。这话颜湘想对边倾说来着，但没说出口。 拎着刚刚两人没吃完的蛋糕关上1821房间的门，颜湘回了江鑫刚的微信，说自己现在打车去，边倾睡了去不了。 到酒店大厅，颜湘问前台小姐姐：“你好，我刚从1821号房出来，我朋友喝醉了在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房间是他开的，我也不知道他开了多长时间，方便告诉我吗？” 前台小姐姐很标准地笑了下，“抱歉，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不能随意透露。” 颜湘点点头，想着干脆给边倾续一天房好了，省得他就开了几个小时，等会儿睡得正香被前来收拾房间的保洁人员吵醒。 “不过。”前台小姐姐补充，“可以告诉您的是我们酒店钟点房都在三至六楼，住在六楼以上的客人至少都需要订一天。” “谢谢。”这下不用颜湘操心，拿上蛋糕头也不回地走了。 颜湘离开酒店的一刹那，楼上1821房间里原本被灌醉熟睡的边倾缓缓睁开眼睛。 蓬松的发随着侧卧的姿势垂落沙发上，半张的眼睛里全是认命的情绪。 他原本是有点半醉不醉的状态，想装醉逗逗颜湘，没成想颜湘对他说答应自己去bj的话如同给自己浇了盆温水，酒直接就醒了。 温水是因为她主动说起这件事他很开心。 浇了一盆是因为这说明上次颜湘答应自己去bj纯纯就是逗自己一乐。 即使早有准备，早就猜到了，但这一刻真的到来边倾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他想安慰自己起码这次总是真心的吧，但又怕情景重现。 边倾蜷缩下身子，刚才自暴自弃顺着颜湘想灌酒的心思喝下去的东西开始作妖，头也有点涨，小骗子，你可真是难为我。 边倾把他和颜湘的翻糖小人带回了家，放在冰箱里冻着。 “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妈妈知道你最近成绩不错，我儿子真棒值得表扬。由此看来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重读一年挺好，还是多亏你梁叔选了个好学校……”边倾妈妈跟在边倾身后一直在唠叨。 边倾打断她，也不接她的话头，“妈，你别动我刚放进去的翻糖。” 说完就进房间里关上了门。 等到朱连霖家的火锅店门口，颜湘最先见到的是朱连霖的爸妈。 颜湘这群不要脸的损友在刚哥的格格不入蹭饭，和混混门蹭出个脸熟。在这边，也和朱连霖爸妈关系不错。 再加上颜神有颜有成绩，颜汐小妹妹嘴甜，这姐妹俩格外讨朱连霖爸妈喜欢。 所以颜湘没先看见包厢里那群毫不在乎寿星没来提前开吃的狐朋狗友，而是先看见在前台的朱连霖爸妈。 朱连霖妈妈半揽着颜湘，一脸慈爱，“颜湘今天也十八岁，太快了，看看这颜湘的个子，比我高半个头，又长得俊俏，成绩还好，再过几年肯定有出息。” 朱连霖妈妈一直拉着颜湘直到包间门口，她又多唠叨了几句才让颜湘进去。 其实说颜湘和他们关系不错，也仅限于见了面打完招呼之后能直接开聊，说多热络肯定不至于。 像今天这样直接上手拉着颜湘一直唠叨个不停还是第一次。 纯粹是因为朱连霖爸妈无意间知道颜湘爹不疼娘不爱的，这样一个孩子长到十八真的不容易。 第87章给你收尸的 “老朱，颜湘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是啊。” “再大一点吧，再大一点就没人能欺负的了这孩子了。” 颜湘到包间里欧阳夏天正准备往锅里下最后一盘羊肉。 “你们还记得是为了什么吃的饭吗？”颜湘看着一屋子热气腾腾地，几个人没主角也吃得很欢。 “姐姐！”颜汐小甜心扑过来抱住边倾刚才装醉都没敢碰的腰，“生日快乐。” 颜湘笑着摸摸颜汐的头，小姑娘又蹦蹦跳跳到欧阳夏天旁边坐着了。 “你拿的什么？”欧阳夏天拿公筷把一盘羊肉全下进去了。 颜湘看了眼就差往盒子上写蛋糕二字的蛋糕盒，“给你收尸的。” 众人反应一秒，除了欧阳夏天全笑趴下了。 几个人全是无辣不欢，就连颜汐都挺能吃辣，羊肉下红汤里没一会就熟了。 为了给颜湘赔罪，江鑫刚大有把一整盘羊肉都夹给颜湘的意思。 “哎哎，够了啊，我不怎么饿。”颜湘把蛋糕拆开，“你们吃蛋糕吗，边倾买的蛋糕太大，我和颜汐拿回去都吃不完，干脆分了吧。” “啧啧啧，人边倾给你买了个蛋糕，然后你把人家灌醉了饭都不能来吃？”江鑫刚佩服至极地比了大拇指。 “我可没灌，他自己一罐接着一罐喝，我只是没拦着而已。”颜湘实话实说。 “什么东西？”秦效和欧阳夏天都不知道内幕，向刚哥投去渴望知识的目光。 那边吃着瓜，颜汐分到了第一份蛋糕。 “这蛋糕怎么是白白的，没一点花样呢？”颜汐瞅了眼问。 “原本是有东西的，不过是翻糖，我觉得不太健康，就摘了没吃。” 颜汐挖了一勺奶油，“哦——是这样，我还以为边倾哥哥这么抠呢，连个好一点的蛋糕都不给你买，就这还追你呢。” 闻言颜湘有点想笑，“这时候怎么喊哥哥了？你和他不是不对付吗？” 颜汐咽下去一大口奶油，“他帅啊，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生了。” “是挺帅。”颜湘分好三块蛋糕，正准备往盘子里装，“难道他不是一直都很帅吗？怎么突然就改变对他的想法了？” “那不一样，他可是要追我姐姐的人，我总要试探试探吧。而且想和我姐站在一起的人，最起码要我觉得可以了才行。之前听欧阳夏天说了那么多你的粉丝，就这个我觉得可以。” 颜汐眼里亮晶晶的，也是一脸吃瓜的样子，“所以姐姐，和边倾的进展怎么样啊？” 颜湘轻敲她的小脑袋，“什么进不进展的，我高三了，专心学习不行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高考完呢？”颜汐不放过她地追问。 高考完呢？ 高考结束之后有很多问题都是需要颜湘去解决的。高考前的世界对颜湘而言有点像乌托邦，她可以让自己神经暂时摆脱困境，暂时不去考虑边倾的事情。 一个小时前颜湘才对边倾说陪他去bj，那一时冲动冒出来的想法已经缩回去了。 毕竟成绩，样貌，打架个个顶尖的颜神人生目标只有看着颜汐长大和等着颜威名死外边这两个。 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为了自己去考bj的大学也没让颜湘改变想法。 都说医不自医，又或者颜湘对心理这方面了解的并不透彻。她查过童年创伤的资料也没能意识到家庭给她带来的影响——永远不期待不在乎自己的未来，也不想和谁共度一生。仿佛是独自长大的人只配一个人走到最后。 边倾被开了窍想学习，颜湘就推他一把。 颜汐是她妹妹，自己有义务有责任去照顾她长大。 她自己的计划里，始终没有颜湘这个人。 “等高考完了再说吧，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颜湘把蛋糕递给对面三个瓜友，“说说你吧，这次英语考满分了吗？” 一提这个，颜汐换上一副那不是必然的神色，“必须满分，而且我感觉我的班主任都已经习惯我考满分，表扬我的样子都没有第一次看我满分时的惊喜了。” 欧阳夏天给颜汐的橙汁满上，“汐汐这不是厉害吗，班主任都习以为常了。不过有一说一啊，你们俩的基因也太可怕了，刚我看了汐汐的成绩单，好家伙我感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高的分，颜神怎么养的孩子，养成这样。我是在和一般人类做朋友吗？” 江鑫刚听了差点没把嘴里的红茶喷出来。 “是不是一般人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在和二般傻逼做朋友。”颜湘嘴不留情呛他。 欧阳夏天自认为不懂事的时候，还和颜湘对呛过。 最终效果是笑翻了半个班也没和颜湘呛赢，后来他成熟了，懂事了，不到他自己想作死的时候再没和颜湘对呛过。 现在他不想作死，只恶狠狠地装凶看颜湘一眼。 “校园生存太难，抽烟喝酒都要躲着点老刘和老师，我和朱连霖聊天听他说的我也想去江苏陪他一块打拼打拼了。学习咱还真是不这块料子。”欧阳夏天手习惯性摸兜，想起来颜汐也在没法抽烟就收回去。 “你爸妈能同意吗？”秦效说。 欧阳夏天怨气十足地说：“怎么肯同意，因为有你和颜湘在，他们还一直认为学习很他妈的容易，还想让我高三努把力考个三本上上，不行了就上个大专再专升本。” “家长这样想也不是什么坏事。”江鑫刚说。 欧阳夏天叹口气，马上高三，前途迷茫的很，“上学，也歹是那块上学的料才上得了啊，我一上课就头疼。我就觉得想刚哥你这样的就怪让人眼羡。” “卧槽，你跟我比什么。”江鑫刚一脸不可置信，别的不说，就俩人胳膊一比，刚哥那盘旋一条苍龙的粗壮手臂对上欧阳夏天那样一看就是个少年人的小胳膊，“好好一个学生，跟我混社会的比。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混社会我都不带你。” 欧阳夏天不服，“你这身材都是练得，你要我天天不上课去锻炼，我也能。” 第88章我不认识你 江鑫刚身上的肉都是每天定量锻炼的结果，不仅如此江鑫刚还玩拳击。社会上混的，也不是没人找江鑫刚的事，但他靠一身腱子肉江湖地位稳固不倒。 颜湘曾听江鑫刚的朋友提过，刚哥还开个了拳馆，但和一般的俱乐部不一样，他不收业余学员，也不教人打拳，具体干什么怎么收益的那些人没说，颜湘也没想深究。 几个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颜湘说自己出去抽根烟。 她走到前台，和朱连霖妈妈说结账。 朱连霖妈妈一下子就笑了，“你们这几个人，一个两个地出来说要结账，除了颜汐还小，你们四个谁都不少地要掏钱请客。” 他爸这时候从后厨过来，和他媳妇一样先笑了几声，“让我猜猜，颜湘是不是也说要请客买单？” “可不是嘛。” 朱连霖爸爸啧了一声，傻乐道:“用他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来着，没用的默契。” 颜湘没忍住也乐那几个人还真是。 “你们好几个月没来我这吃饭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还能让你们结账？就算我们家霖子跑了，你们来吃饭照样免费。一个一个地要过来结账，怎么跟生分了一样。少操心啊，安安生生吃饭就行。”朱连霖妈妈装作气急败坏地说。 确实。 之前都是有朱连霖在，他们放肆地蹭饭。 现在朱连霖走了，不管怎么说他们蹭饭肯定是没原来那样随便，多多少少都要表示一下，做朋友不是这样做的。 颜湘知道肯定不会顺利地掏钱，甚至还可能像现在这样被调笑几句，但流程还是要走。 “估计是都想在我生日的时候请我吃饭，好让我欠他个人情。这不我生日嘛，我也不好意思让别人请。”颜湘嬉皮笑脸道。 朱连霖爸妈哪能不知道这群孩子在想什么，“行啦，有这个心就行，以后这事你们就别提。在我这吃饭还能让你们掏钱？” 有客人来点单，颜湘招呼两声就出去抽烟。 朱连霖爸妈的火锅店没开在闹市区，选的地方有点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感觉。 但隔壁那条街就是商务街，大大小小的公司聚集在那边，火锅店味道好，生意不差。 被工作蹂躏一天的年轻人一来火锅店就像是被打了鸡血，毕竟没有什么是比被火锅治愈更好的事情了，朱连霖爸妈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十几年了火锅店都没有换地址。 颜湘走到垃圾桶旁边，想抽完一根烟就回去。外边暑气太大，颜湘几乎要冒汗。 “呵，看看这是谁。”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右边飘过来，听起来是个中年人。 颜湘除了学校的老师、朱连霖父母和教课同学家长，没有别的渠道和中年人交涉。 声音并不熟悉，不像颜湘相识的人，但周围一圈只她一人，颜湘只能推断这个人是在打电话。 “是颜威名的女儿颜湘吧？”那人调笑着问。 行吧，打个屁的电话。 颜湘咬着烟，没立刻应声，只是转过来打量对方。 对面不是一个人，一共三个。说话的男人看着格外沧桑，肤色很黑，皱纹很深，仅看外表要有五十多岁，但声音听起来并不像。 个子不高，五五分，身材走样挺着个啤酒肚。这样的颜神能一次打十个。 没猜错，颜湘确实不认识他，只是看他的脸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感。 这个欠揍的语气，不会是颜威名的极品亲戚吧？ 颜湘一句没理他，颜威望一点也不在乎，“真没想到，颜威名那个样子，能有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女儿。” 颜湘轻哼一声笑了，细皮嫩肉？颜神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个词形容。 烟被她按灭扔进垃圾桶，嘴里吐出的烟散在夜里，“有事？” “连大伯都不喊了，看来颜威名教得也不怎么样啊。”颜威望扭头对同行的两个人幸灾乐祸地。 两人像是从颜威望这听说过他弟弟的英雄事迹，放声大笑。 颜湘看着场面她也想笑，她一身钢筋铁骨站在那，没人在乎，也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相反，颜湘也不把对面放眼里。这个传说中的大伯，颜湘一丁半点的印象都没有。 “大哥，也不能这么说，好歹颜威名留个后代，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的钱也有地方要啊。”另一个人边抽烟边调侃。 颜威望浑浊发黄的眼睛盯着颜湘，“可不是，别看这小姑娘还在上学，身上估计有不少钱。我听我家姑娘说，你能帮颜威名还钱？本来我就想找你来着，巧了这不是，今儿还就碰上了。” 颜湘明白了，之前那个孩子刚出生还在坐月子的可怜女人是他的女儿，自己的堂姐。 能把一个女儿养成需要靠找她妹妹要钱的程度也是不容易。 堂姐能狠下心来找当时只有十六岁的自己要钱也不容易。 最后还把这事说出去就更是干得漂亮。 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 “我不认识你。”颜湘语气格外冷漠。 颜威望没想到这一出，“我是你大伯你不认识我？!你爹见我都要喊我哥！” 颜湘乐了，她这时候一笑迎着路灯鹅黄色的光让那三个中年大叔都愣神一秒，但她开口说的话让颜威望差点气死，“关系就靠一张嘴说啊，那我还说我你爹呢，认吗？” 被一小姑娘这样半骂不骂，颜威望差点要上去指着颜湘鼻子怼。 但这地方不对，大马路边，有监控又有那么多人流量，他忍了。 每当颜湘碰见类似这种情况，她的心情就像是山路十八弯，上一秒还冷酷无情的一张脸下一秒就能乐出声，这也是颜湘能在三高“称霸”挺重要一个原因——没人知道她的心思。 两边干架的时候颜神整这么一出对面不管是谁都能自乱阵脚。胡轩腾说边倾是活阎王，颜湘也不差。 就像现在颜湘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跳脚，还碍于天不时地不利地憋着，心情更好了。 颜威望一时语塞，烦躁地吐口痰在地上，让颜湘差点没把刚吃的火锅连蛋糕一块吐出来。 第89章前有凶神后有恶煞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也是，我还真以为颜威名能教出来什么好女儿，和他一个烂样。”颜威望很不耐烦，“行，我看你还是个孩子，不说教养问题，这钱你怎么找也要还吧，前前后后一共十五万。别以为你高中生就算了，咱们干什么事都讲个理，借钱不还算什么？” 颜湘冷了脸，数一个数就反手比一个，“第一，大叔，别以为你说什么就算什么，我从没见过颜威名什么亲戚我不认识你，难道我是个傻子吗随便一个人说我是颜威名亲戚，要找我要钱我就给？第二，我是个学生，还没到为社会做贡献的时候，没钱。第三，就算颜威名真的和你借过什么钱，你就找他本人要，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当然，如果你要找人揍他一顿逼他还钱，我很乐意提供帮助。” 颜湘有预感声称是自己大伯的人说的话不假，但这不是认亲戚的时候，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认，只能一口咬定我不认识你。只要认了一个，剩下的颜湘都能想到肯定劈头盖脸砸下来。 身后有人在接近，因为颜湘看见对面三个人都盯着自己身后看，像是有什么怪吓人的鬼在自己后边。 “怎么回事？”江鑫刚说完这话一条肌肉如祖国雄伟山河的胳膊就搭到颜湘肩上，表情和姿态都很冲。 江鑫刚站的位置和颜湘隔了半步，刚哥一米八九身高，小麦色皮肤，头发极短，揽着颜湘那条胳膊上的苍龙一直盘旋到肩膀。 黑夜肆意，唯一的光从头顶落下，后边是看着能一拳把人抡掉半条命的刚哥，穷极一样的凶神恶煞，前边抱臂扬下巴的姑娘也一脸不想挨揍赶紧滚蛋的模样，三个人瞬间就怂了。 只一瞬间颜威望想起自己刚才不动声色的原因，谅江鑫刚也不敢做出什么举动，“听说你成绩不错，在三高那种环境上学也真是为难你了。要我说啊，以你的样貌干脆出来卖得了，来钱快，多找几个像他这样的男人，你爸欠的钱不也还上了。” 颜湘啧一声，当王八放屁。她还真没什么怕的。 江鑫刚本来就认为这几个人不怀好意，现在听见这话就爆了，先是安抚性的拍拍颜湘后脑，走到颜湘身前，挡住了几人投放在颜湘身上的视线，“以为这有监控我就不敢揍你了？让一流氓消失在这世界的办法有很多种，你想试试？” 有人似是认出来江鑫刚，给颜威望说了什么三个人就走了。 途中颜威望回了头：“这浑水淌不得，但我这小侄女也别以为这就完了。” “你打算咋办？” 他冷笑，“她爸欠了不少人的钱，我不去闹，给别人通个信让别人闹。一小屁孩还能搞不定了？走！接着喝去！” 江鑫刚收了凶神恶煞的一面，但心里还是有股气顺不下去，点了烟抽了半根问：“什么情况，这人是谁？” “说是颜威名他哥。”颜湘脚尖踢走一块石头，骨骨碌碌滚到黑暗处。 “来要钱的？” “昂，不用管他，谁认识他。”颜湘满不在意。 从心底来说，江鑫刚有时候希望颜湘不要表现的什么都不在乎，希望她能表现出一点烦躁来宣泄宣泄，有时候也能理解颜湘的心情，不在乎的人或事不值得自己付出一丝情绪。 颜湘做什么江鑫刚都能理解，可他活这么大唯一不理解的就是这世道，凭什么颜湘就要遭受这一切，凭什么颜汐没有父母爱只有姐姐把她当宝贝，为什么自己找到了追着颜湘不放的放贷公司，但能力还不足以把它搞垮。 这世界就是一个大型的魔幻现实主义文学。 “你怎么出来了？”颜湘问。 江鑫刚伸手把烟灰磕进垃圾桶，他胳膊上有伤疤，江鑫刚一直以它们为勋章，“看你半天不回来，担心。” 颜湘笑了，不是刚才的冷笑，是真的如孩子那样的笑。 人间历练十八载，颜湘只有在江鑫刚这里偶尔会透露出像被长辈无脑宠的小孩行为，“没什么担心的，刚哥这身材往外边一亮，谁敢惹我？” “讨债的那群人是不是有点时间没找你麻烦了？”极品亲戚让江鑫刚想起这事。 颜湘被提醒了才有印象，“好像是哎，你不说我都没感觉。确实有段时间了，虽然我无所谓，但是没人找事的日子有那么一点点爽。” 江鑫刚沉思几秒。其实他多多少少对颜湘有点愧疚在心里。 平心而论，他为颜湘做的真的够多了，但江鑫刚自己不这样认为。 他从裤兜里掏出个新手机，“这个给你。” 这世界上有太多东西颜湘不感兴趣，比如电子产品。欧阳夏天可以随口说出某品牌的手机，电脑，耳机，手环出到第几代，有了什么新的系列，但颜湘从不关注，也不知道这手机价格，只知道看着不是苹果。 但她知道是江鑫刚出手就不会是便宜的东西。 她自己用的这个是四五年前买的二手货，本身颜湘的手机使用率就低，她又在攒钱，手机就一直没换过，“挺大方啊刚哥。” 江鑫刚对颜湘颜汐二姐妹就没有小气的时候。 江鑫刚就知道颜湘不会随便接，把手机屏幕按亮晃给颜湘看。 除了手机自带功能，手机上已经下好了三款软件，微信，百度，某音乐。 颜湘：…… 她一摸裤兜，只有几张现金，没有手机。 “卡都帮你装好了，拿着吧你，十八岁好吗？新的手机新的开始。”江鑫刚捏起颜湘的手腕，把手机下一子拍在颜湘手心，打得颜湘有点疼，但颜湘没能感觉到。 这不收下就太矫情，颜湘只把这份恩情放在心里。 新手机的系统和颜湘原来的不太一样，颜湘每天用手机的时间也不长，导致她适应了挺久。 七月二十一号三高就要开学，颜湘白天跑着上课，晚上蹲在格格不入当网管，一直到十二点。 其实刚哥的网吧找网管特容易，他那个拳馆靠打黑拳出了点名声，巴结他的人不少，看网吧这种简单的活想来的更是不计其数，还是免费不用掏钱。晚上七点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段单独给颜湘空出来还算得上多费了个功夫。 第90章“男朋友” 不过这些江鑫刚不会告诉颜湘。 这和每一次学校放寒暑假没什么不同，除了多了个边倾。 “你换新手机了？”边倾在颜湘过生日前就跟着颜湘去做家教跟了几天，每次就把颜湘送到学生家门口，等结束了再在门口接人。 “嗯。”江鑫刚给买的新手机是黑色，颜湘拿在手里和冷白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颜湘食指弯曲，拿骨节敲门。 “小颜老师来了。”杨阿姨笑盈盈地开了门。 暑假杨阿姨全家去三亚旅游，这才刚回来，这是这个暑假颜湘第一次为她儿子补课。 “这几天我儿子可算是玩疯了，小颜老师来啊赶紧给他收收心。”杨阿姨拉开鞋柜门，为颜湘找出拖鞋，然后抬头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哎，这不是……” 颜湘顿时想起上次和边倾一起等颜汐时碰见过杨阿姨，当时边倾怎么回答来着。 边倾说，我是司机。 …… “这不是上次在白象里碰见的帅哥嘛。”杨阿姨说。 颜湘松了口气，杨阿姨要是说司机，不知道是自己更尴尬还是边倾更尴尬。 “阿姨好，又见面了。”边倾乖起来的样子拿去唬人没毛病。 颜湘把书包放鞋柜上俯身换鞋，边倾在门外叮嘱，“等补课结束我来接你。” 杨阿姨醍醐灌顶，又当司机啊，天天这么护着不歹是个男朋友啥的都说不过去。 于是乎杨阿姨语出惊人，“你是小颜的男朋友吧，对小颜挺上心哈。那你中间这两个小时去哪？这大热天的。” 颜湘猛抬头刚想说不是，边倾精准捕捉她的意图，先接话摆可怜，“天确实热，而颜湘补课只有两个小时，不长不短的，干啥都不合适。我等会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安静的奶茶店和面包店坐会儿就行，找个地方写作业，麻烦是麻烦点，能陪着颜湘我就无所谓。” 一提边倾是找地方学作业杨阿姨更欣慰了，果然小颜老师的男朋友也是爱学习的那一卦，“找什么找，不用找了，我老公的书房你随便用。就在我家等着小颜老师下课吧。”她说着又从鞋柜里找拖鞋，颜湘往客厅里边给杨阿姨腾地方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边倾。 边倾回敬颜湘非常坦然的神情。 人进都进来了，颜湘没法赶“男朋友”出去。 最后补课结束，杨阿姨拉着儿子介绍说边倾是颜湘的男朋友，并且男朋友也热爱学习。边倾义正言辞地说自己都是为了和颜湘看齐。 另一边的颜湘从额角拉了三条黑线下来，迅速换好鞋对杨阿姨说了声再见就溜。 站在电梯门口，颜湘看着电梯数字不断跳跃，非常希望现在电梯就来，自己可以摆脱边倾，如果还能在门缝那里看见边倾焦急的脸最好不过了。 没等颜湘想完，边倾拎着他的包也跑过来，看着反应速度应该是听见颜湘的话迅速收敛起自己那一套和杨阿姨说了再见就跑来了。 坐电梯下楼，颜湘今天的补课任务就算大功告成，边倾骑车带人回格格不入。 夏日热气往颜湘脸上，脖子上，身上呼，有点难受。 颜湘在后座接了个电话，说的什么边倾没听清，模模糊糊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即便他疑惑颜湘听对方聊什么了竟然提到自己，他也没问。 等颜湘把手机放回兜里她说：“边倾，你妈到格格不入找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有点棘手。” 有点棘手是颜湘形容得温柔了点，等到地方江鑫刚对边倾说的是你妈来这边就开始骂，逮谁骂谁。亏是我在这边看着，不然就我下边那群人都够你妈喝一壶了。我给人安排到一没人的包厢，也就看在是你妈的份上，不然我不管男女早给她赶出去。 边倾一边道谢一边往那包厢去。 别人家务事不好插手，颜湘只打算陪边倾穿过电竞区到包厢那块就走。没想到的是包厢门刚开一半，边倾妈妈就察觉颜湘这个熟面孔并且精准捕捉到她和边倾之间那种不一样的气场。 边倾妈妈直接从电竞椅上疾步到门口，手直白地指向颜湘，瞪着边倾，“你不回家就是为了她吧？你说！从放假到现在八九天了，你总共在家里睡过几天用我帮你数数吗？” 边倾妈妈个子不算高，气场不算强，可作为在场唯一长辈，没人反驳。 颜湘身后还跟着江鑫刚，江鑫刚听到边倾妈妈的话，默不作声地往颜湘这边靠一步。边倾感觉到了。 边倾其实有时候会有一点点羡慕江鑫刚，江鑫刚帮助颜湘走过她最难的那段日子，年龄也够，也许能给颜湘更多的安全感。 他知道颜湘最多的秘密，是颜湘成长路上的引领者，自己不论怎么算都只能是后来者。 但边倾也很理智，他明白江鑫刚就在颜湘世界里相当于家长、长辈，随着颜湘越走越远，江鑫刚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这是引领者的宿命。 边倾妈妈短短诧异一下，下意识认为自己拉错线。 颜湘的视线被江鑫刚挡着，边倾妈妈指的人也从一个帅气女孩瞬间变成一个剽悍的男人，就把手收了。 “咱俩之间的事别带别人。”边倾有点不耐烦，语间带刺。 他的脾气本来在颜湘这都是收着的，眼下的情况边倾也不在乎收不收了。只要坏脾气不是对着颜湘就成。 包间里是空的，边倾妈妈坐的位置上还有杯热水，可能是江鑫刚安排人放的。 边倾把书包甩在另一个电竞椅上，想把门关上自己单独和妈妈聊，嘴角勉强扯着笑对江鑫刚说，谢了。又转头对颜湘说对不起，你别在意。 “你什么意思。”边倾妈妈上下打量几番江鑫刚和颜湘，目光不算友善，“边倾，你天天就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你自己睁眼睛看看这有好学生的样子吗，那个男的是什么，社会混混？你成绩好不容易在你梁叔的帮助下有点提高，能不能把正事放心上，把不该联系的关系断了？” 第91章梦 眼看母子俩矛盾又要升级，颜湘也不管边倾妈妈误会什么，拽着江鑫刚的后摆示意清官难断的家务事咱俩还是赶紧溜吧。 江鑫刚满不在乎地把颜湘的手拍下去，一脸吊儿郎当，“我身后那个是全市文科状元，如果她也不算好学生，那我是真不知道什么神仙才能入您法眼。” 颜湘心想我的好大哥，我都没生气唉，您在解释什么，这架势咱不是应该先跑为快吗？ 文科状元？这么一说边倾妈妈有点印象。 当初她离婚带着边倾过来，人生地不熟，完全没准备。 边倾的学籍转得也匆忙，她的对象——也就是梁叔给她支招说三高好转，掏点钱就行。 边倾妈妈问三高那学校怎么样，梁叔说市文科状元在那，能差到哪去。就因为文科状元这个头衔在，边倾妈妈才把边倾转到三高。 如果边倾妈妈把这话再抖出来，边倾日后还能有个机会向颜湘犯几回贱说，我可是为你而来啊。 但边倾妈妈因为这个局面，已经下定决心把这事烂肚子里。 颜湘曾听欧阳夏天这个母胎单身吐槽过爱情，当时欧阳夏天刷着微博，看到一条评论觉得太他妈符合现实了。 当时边倾还是无罪推定里的一颗软糖，一班教室角落里只坐了他们三个人。 欧阳夏天转过身把手机摆在三个人中间，然后故作爱情游戏老玩家的样子念:“心动是有bug的，往往你对一个并不了解的人心动，会过于美化对方，你会从各种细节梳理出让自己精神联动的地方，也就是你把对方的形象过于理想化。所以你再在恋爱中去了解对方，融入到对方的生活中，你会发现对方不过是凡夫俗子，普通人一个，你的心动越来越少，最后就演变成不合适，算了吧，俗称七年之痒。” 欧阳夏天故作感慨的话颜湘当时听了什么反应？颜湘记得她面无表情听完倒头就睡，没有发表任何见解，并且认为欧阳夏天脑子有病。 可今天颜湘没由来地想起这件小事。 自己和边倾合不合适颜湘估摸不出来，算不算也不是现在能想明白的。但是颜湘可以肯定，自己和边倾如果真没有结果，也不是因为自己第一眼心动的人形象崩塌。 就像刚才，边倾妈妈这么闹一通边倾站在那里略显丢人，但颜湘只心疼边倾。 颜湘对边倾的心动时刻永远存在。 有人说爱的本质是长情，对于颜湘，爱的本质是边倾本身。 今天这一闹同时也让颜湘想起那个从家里偷偷逃跑的女人，她叫什么颜湘已经忘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离开的背影。 如果她还在，自己和妈妈也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吗？ 大概率不可能，颜湘会选择和无视颜威名一样无视她。 颜湘回到家时颜汐已经睡了，整个房间里只亮了一盏鹅黄的小夜灯。 困意泛上来的时候颜湘迷迷糊糊看见了被苛责的边倾，顿时有点招架不住想给边倾发个信息，但又跌入更深的网。 颜湘很少做梦，也很有可能是梦到了但记不住，可这次很清晰。 她梦到了不知道名字的那个女人在关门走之前看了眼自己的房间，然后认命一样叹了口气，走过来却把颜汐抱走了。颜湘放了一半的心，至少颜汐很可能有明亮的新生活，况且一个小孩带大另一个小孩实在是有点累。 她梦到从人贩子窝点跑回来的自己兜兜转转偷偷溜上各种拉货的大货车，黑暗像爬墙虎一样蔓延了那小人全身。 她梦到刀疤脸带人来堵自己，这次打手太多了，颜湘的身体像是不受自己控制，提不上力，只能挨打。路过的人很冷漠，投射过来的神情只有好奇和荒诞。 颜湘在梦里被打得眼前发黑，最后一棍子朝脑袋上抡，颜湘猛得闭上眼睛准备好迎接这一击。 这时候颜湘醒了，房间里漆黑一片。她闭上眼翻个身换了姿势，没有停顿，继续睡眠。 三高假正放着，又改了通知，要求高三生提前五天开学，假期瞬间只剩六天。 边倾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都一样学习。 欧阳夏天一副日了狗的样子，几乎在格格不入住下扬言要打满六天游戏。 颜湘匆忙地联系补课学生的家长调整补课时间，六天时间颜湘和边倾几乎全奔波在几个学生之间。 开学第一天，颜湘就在楼下见到了边倾。颜汐的学校开学还有一个月，两人还是第一次没带颜汐去学校。 “哎草，忘了没颜汐了，肌肉记忆让我直接过了马路。”边倾骑车跑了一半路程，在三高和颜汐初中的岔路口没有丝毫犹豫地拐向初中方向。 颜湘身上披着边倾买来的防晒衣，貌似真的是把颜湘当做晒都不能晒一下的娇气包。 “过都过来了，不如咱们去哪吃馄饨呗，就前边。”颜湘伸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行。” 这是个小店，这个点店里都是学生，看着生意还不赖。 边倾要了两碗馄饨，“别的还要不要？” 颜湘伸出个食指左右晃着。 平时两人要送颜汐，从没在店里吃饭，时间赶，都是在颜汐学校门口买点什么站着吃，或者把早餐带到教室里，趁早读前那几分钟给吃完。 没了颜汐小朋友，两人倒是闲散。 两人到学校颜湘就看见在格格不入奋战一夜的欧阳夏天趴桌子上睡，像是被传染，颜湘也有点困想睡，但边倾干劲十足，跟着各科老师大复习的思路划概念。 颜湘突然觉得自己不学习心里过意不去。 放置十几天没人动过的教室待不了人，老刘在喇叭上喊第一天上午是大扫除时间。 欧阳夏天睡了一个早读就被闹醒，颜湘嘲笑他几声把学生会主席办公室钥匙给他，让他去哪躲会儿。 办公室有空调有皮质转椅还有插头给手机充电，欧阳夏天恨不得抱着颜湘亲一口来表达谢意，屁颠屁颠拿着钥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