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因》 01陌生信 午间的教室忽然停电。 闷风从半敞的窗缝间挤入室内,头顶的老旧风扇在一片吱呀声中渐渐罢工。 这已是开学来的第叁次,一向静闷的教室怨声不断。 “什么鬼啊?又停电?” “这破电路还真他妈没完了了。” “这么热的天下午还怎么上课?” 燥热难以消解,持续不断的叫嚷声使得教室中原本就窒闷的热度正以一刻不停的速度不断攀升。 班长在一众怨诉声中走上讲台,无奈地维护起秩序:“好了好了,自习时间请保持安静!安静!” “都中暑了谁负责啊!” “行了!闭嘴!都别说话了!” 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顾决趴在桌上,从午睡中转醒,听见手机在课桌内短促地震动一声。 短信的提示音。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撑住眉骨,拿出手机,按动屏幕。 再次看见陌生号码,顾决依旧反应不及地沉默着。 可随之跳出的文字却浮动在眼前,霎时之间令人感到惶惑而无措,直至一阵从未有过的恼人热度迅速从少年的耳根扩向面颊。 「好想和你在停电的教室里做爱。」 顾决脊背一僵,反手将屏幕盖在桌面上。转头,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 - 「就在刚刚,我梦见了你。」 周四下午的第一节课,教室里的人头早已伏下一大半,纵使无人搭腔,秃顶的老先生依旧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 被蝉声填满的午后,学生昏睡一片,夏日炼狱般的热度,将人一路坠至难以脱身的闷燥与困乏之中。 然而顾决却一改往常每逢数学课必睡觉的恶习,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可若将视线移转到他脸上,会发现这个终日沉默冷然的男生此刻耳尖已经红透了,而他双手凸起分明的指节早已攥到青白。 片刻,夹在课本内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顾决心下涌起一阵慌乱,数秒后却还是抑制不住地看向了手机。 「梦里你吻了我。依次从额头、脸颊、唇角一路向下吻到胸口和脖颈的位置。你的嘴唇很软很湿很热,梦里的一切就像你的吻一样温柔。最后,和往常无数次一样,我梦见你埋在我双腿间,舔吻我的私处,你说你很喜欢那里,这是真的么顾决?」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那些羞耻露骨的文字,心跳藏在胸腔里,一声重过一声。 第六十七天。 这是他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骚扰短信的第六十七天。陌生的号码,以及病态文字之下毫无来由的偏执,在拉黑之后不断以新的形式涌现,根本无法阻决。 起初,手机对面的女孩也只是每日按时同他道早午晚安,偶尔说几句无关紧要的琐事,比起骚扰,更像是单方面的倾诉,而言语中又透露出孤独可怜的意味,反倒令人有些无端的心软。因此顾决并没有把这当作一回事。 可或许是他的沉默纵容助长了女孩的私心,在那之后,渐渐的,女孩发来的短信越来越缠绵露骨。 从最初的「你有没有谈过恋爱?」「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到「你会自慰么?」「你自慰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甚至有一次,顾决收到一张图片,深色床单被水洇湿了一小块。 他傻傻看了好久,依然不明所以。直到女孩发来一句:「我昨晚梦见你,早晨醒来床单就变成这样了。」 他这才迟迟反应出话语中所暗含的性意味,霎时之间脸红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此顾决感到无比羞恼,他从未有过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换句话说,他长到十九岁,甚至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碰过,如今却被一个陌生人这样玩弄揶揄。 一次次拉黑之后,女孩学聪明了。不知道从哪天起,顾决的课桌上常常出现一些以往从未有过的小东西,一粒水果味的硬糖,一瓶运动饮料,又或是一片枯黄的树叶,一枚奇形怪状的石子。偶尔附言:“送给我最最喜欢的顾决。” 面对陌生的爱意,顾决从未做出任何回应。 屡屡受挫的女孩很快学会新的招数,她会在深夜时分委屈兮兮地发来一句:「你理我一次好不好?求求你了顾决,我真的很喜欢你。」 又或是在某节体育课后,用iMessage发来她膝盖磕破的照片,夏日薄长的半裙褪到膝盖之上,无意间露出女孩纤瘦细白的手足,不断渗血的伤口令人感到心惊。 顾决想起那一次,他差一点就要回复她了,只是那么一瞬间,手指虚按在发送键上,他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绪正在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潜入心腔,又在他的身体内顺着血液流动的边际爬行蔓延。可待他回过神后,思绪恢复冷静,原先的那股燥热却又迅速失温,直至冷却了。 「去医务室处理」强抑住回复的冲动,那天的最后,顾决一字字将这条短信删尽了。 胡思乱想中,一下午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过去,少年无端的思绪很快被放学铃声终止。 将手机藏入书包最深处的内袋,顾决走出班级后门。 楼道内嚷闹杂沓的步伐令人感到厌烦无比,被人群裹挟着一步一停地往下挪动。 那一年学校将高叁的教室安排在了顶楼,学生们每天放学都要经过一波波挤压涌动的人潮。 傍晚,昏黄的日光被窗扇的间隙分割筛落后掠过每个人的面孔,顾决却忽然想起那个藏在他手机里的女孩,想她每天放学是不是也会经过这条拥挤的长廊与楼道。 那个女孩到底会是谁呢? 他们碰过面么?有没有说过话? 学校里那么多人,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他其实并不合群,长相也不符合当下女生们所热衷追崇的那种阴柔唯美的标准。性子很冷,总是独来独往,话也少得可怜。 要真说有什么特别,或许是家境还算优渥,有一定的运动天赋,网球打得很好。 可那有什么用呢?他一向不是最讨女孩欢心的类型啊。 正当少年出神的片刻,原本缓慢挪动的人群全围堵在了楼道出口处。 私语声不断传到顾决耳边,他抬起头,看见布告栏新帖了一则喜报。 他草草扫一眼,捕捉到“高叁一班”、“奥赛金奖”这样的字眼,以及一张陌生女孩的照片。 模糊的面孔,冷而艳丽。 顾决对此并不感兴趣,想起七点还有晚训,独自绕过躁动的人群离开了。 - 夜晚。 网球队的日常训练在九点半准时结束。 撕开腕骨处的肌贴,顾决走到水池边,低下身,将满头的汗意冲洗干净,再规规整整地收好球拍,正当他备离开球场时,口袋里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划开屏幕,一张还未加载完毕的照片映现在了眼前,还没来得及看清—— “阿决,”林跃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旁,一只手臂熟稔地搭上他肩膀,“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不了。”说话的瞬间,他不着痕迹地摁灭屏幕,语气平常:“不早了。” “一起去玩玩吧,这时候回家多无聊啊。” “你知道的,我喝不了酒。” 话已至此,林跃也不做强求:“行,那明天学校见。” “嗯。” 走过晚训场外一条长长昏暗的巷道,顾决再次拿出手机,这一刻,他心下平静了许多,想着,不管那女孩说出再怎样出格的言语他都不会恼怒。 然而这一次,打开手机,却不再是平常的问候或露骨的性暗示。 那是一系列记录他日常私隐的照片,听课、发呆、午睡、运动、甚至连课间喝水时的样子都被偷拍了下来。 其中最清晰的一张照片,是他在某场球赛结束后掀起衣角擦汗的瞬间。由于激烈运动而浑身充血的肌肉看上去格外凶悍,纵深线条间覆满汗液,而下腹贲起勃发的青筋一直蜿蜒至短裤深处。 刹时的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被人肆意窥视的羞恼,以及一种始终无法摆脱的压制感。顾决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他尝试着深呼吸,稳定思绪。可昏漠中,万事悬而未决,他看不清那女孩的脸,却觉得她无处不在,这种过度侵入的冒犯令他浑身起颤。 于是这是顾决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给对方回信:「不管你是谁,请立马停止这种无聊的出格行为。」 大约是隔了太久,那头静寂得像是断了线。 直到顾决回到家,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才收到女孩发来的信息。 一条语音消息。 他点开,听见。 “对不起……”女孩的声音出乎意料得好听,隔着一层细微的电流屏障,很轻很轻地落下来。 明明是在道歉,却有着委屈的声调。 顾决慌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所有的质问与怒气都在听见女孩声音的这一秒内消弭殆尽。 他从未私下和女孩打过交道,也从没有女孩会用这样的语调和他说话。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电话那头的女孩一道歉,他就心软了。 静默中,他隐约听见手机那头传来沙沙雨声,也就是这微茫细弱的一点点雨声,在某个不设防的瞬间彻底把他的心打乱了。 耳旁的语音还在继续。 女孩小心翼翼地叫着他的名字,“顾决,你生气了么?” 下一秒,他猛地暗灭屏幕。 深色的玻璃窗上一道浅浅的水痕正顺着窗沿坠落爬行,与此同时一股令人窒息的闷热仿佛将他与周围的夜色隔开了,一切嘈杂都渐渐褪去,呼吸濡湿。 顾决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恍然回过神来。 这座城市,下雨了么? 02关于你的一切 随着一声尖锐哨响,篮球场上最后一场比赛刚好结束。 南方潮湿的热度,纵然到了夏末也难以彻底消散。 傍晚的球场回荡着篮球落地又回弹的闷响,一阵嘈乱声中,顾决看向林跃。 “你刚说什么?” “裴嘉茉!”林跃大步跨向看台,四处望了望:“我刚才好像看见裴嘉茉了。” “谁?” 郁热的天闷得人喘不过气来,林跃随手拿起一条毛巾胡乱擦去前额的汗珠,“裴嘉茉啊,一班新转来的竞赛生。暑假都补完两个月的课了,你可别告诉我你连裴嘉茉的名字你都没听说过。” 似乎有些耳熟,可顾决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只摇摇头,低身捡起地面散落的杂物。 过了一会儿,身旁有人接话:“我刚才也看到她了,在球场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呢。” “她不会也是来看林跃的吧。” “那不然呢?不看大帅比难道看你啊?” “妈的,你找死啊。” 人堆里传来一阵哄笑,可先前被点到名的男生却难得露出羞涩的神情:“怎么可能啊,你们可别瞎说。” “也是,像她那样的优等生应该只知道读书和竞赛吧,怎么会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耳旁的嬉闹声渐远,顾决独自一人拾起满地的狼藉,将球一一放回到器材室,锁好门。 等到他再次回到球场,却意外发现他的书包旁藏着一瓶碘伏和一袋全新未拆的药棉。 一张薄薄的纸片被压在下面,顾决拿起来,看见女孩字迹清舒隽丽的附言:「胳膊上的伤口记得处理,天热要小心感染。」 他茫然地望向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供怀疑的身影。 视线所及,只有远处稀稀落落的人群正往校外散去,偶尔有情侣意图避开众人的视线悄悄牵手,不幸被戳穿后只能双双红着脸被迫接受好友们的调戏。 目光再次落回到手中的纸条上,片刻间,顾决回想起比赛途中被对方的队员恶意撞倒,手肘磕到了地面的碎石堆上,仅仅是破了层皮。他皮糙肉厚,自然是没有在意的。 可是,她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来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离开? 还有,为什么要来看他打球? 是真的……喜欢他么? - 后来,如果让顾决说,故事就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你到底是谁?」 睡前,关掉所有灯,黑暗中,顾决将这句话按了发送。 事后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的瞬息里,他在期待。 期待着一个陌生女孩的回复。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心跳忽然加速得厉害,手机攥在手里,热度明显。 半分钟后,提示音响起。 并不是那女孩的回信,而是自己不常使用的社交软件帐号上多了一个好友申请。 点开,头像是一片空白,也没有相册显示,昵称是一个小小的、类似“十一次方”的特殊符号。 没有备注,可顾决却本能地觉得是她。 没有太多迟疑,顾决点了通过。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个十一次方的小小符号跳了出来。 女孩反问:「你希望我是谁?」 顾决看着这句话,愣住,大脑一片空白。他再次意识到,或许从这一刻开始,有些事情已经不再受他控制了。 于是他问:「我认识你么?」 那头很快回过来一句:「应该不认识。」 不认识么?顾决的思绪变得有些恍惚。从女孩以往发来的信息中也只能得知她与他同在一所学校,一个年级。而那张磕破膝盖的照片显示她皮肤应该很白,人很瘦。 除此以外,他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那么,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对他的一切怀着有如此灼热的好奇心和窥探欲呢? 学校里从不乏像林跃那样长相帅气又性格开朗的男生,因此,相比之下的他,简直就像根不会说话的木头。 想到这里,顾决整个人又再度浸入到那种难以言说的苦闷当中。 片刻之后,此前早已黯灭的屏幕忽然亮起:「其实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只要我自己知道我喜欢的人是顾决就好。」 眼前那一点点昏黄的光线弥漫在这间屋子里,将这个夜晚一寸寸填满,柔软得就像少年此刻的心。 顾决拿着手机,仔细斟酌着语言,想要问些有用的信息,可贫乏的大脑却始终一无所获。 最终只能小心问出一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然而这一次的间隔时间,却久到令人不安。睡意被驱散得一干二净,顾决在黑暗中睁着眼,辗转难眠。 直到那头给出回复—— 「你常年坐在班级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虽然上课总睡觉,但你的成绩却并不差。你从小和家人生活在澳洲,直到初二那年才回国。你网球打得很好,擅长左手持拍,参加过许多场联赛,也拿过很好的名次。你每周一到周五都有晚训,还有,你家住在云从路27号,那间很漂亮的别墅里。」 顾决懵在这一秒,先前一切厘好的思路都戛然而止。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问出这句话时,顾决的整个脑子都是乱的。 不知是后来的哪一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即使不断抛出疑问的人是他,可在这场对话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人却始终是对方。 想到这里,他的脸颊再次不可抑制地烧红起来,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就在下一秒,新的消息跃入眼中。 这一次,女孩发来的是语音,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砂糖般的甜,还有一些些狡黠:“我当然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03裴嘉茉 “孩子,想什么呢?”清晨,放下手里的期刊,隔着长桌,顾佩瑾抬头看向顾决。 脑海中揪作一团的思绪骤然被打断,顾决愣住片刻,回过神后将视线藏低,对着母亲轻声道:“没什么。” “昨晚没睡好么?怎么一早起来就心不在焉的。”顾佩瑾将手边的咖啡推至他面前,“别耽误上课。” “嗯。” “听说你们下周开始就要上晚自习了,你训练那边要不要先停一停?” 顾决:“周叁和周五晚上去上自习,落下的训练周末补上。” 话音刚落,反扣在一旁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声,顾决面不改色,心口却无端发紧。 母亲寻常的关心落在耳边,他没有听见。 见他心神不定,顾佩瑾主动转开话题:“最近训练任务重么?” 顾决低声:“和之前差不多。” “多注意休息,如果太累训练那里可以先放一放,反正下半年也没有太重要的比赛了。” “不用,能坚持。” 早餐结束,和母亲道别后走出家门,顾决站在庭院外打开手机。 然而通知栏显示只有一条天气预报,提醒今日晚间有雨。 并不是那女孩发来的乱七八糟的信息。 顾决松了一口气,却觉得心头更闷。 抬头看见灰沉沉的天。 他想,或许只是天气的缘故。 - “看见了吗?那个就是裴嘉茉,”周四早课的间隙,林跃拉着顾决从一班门口绕路经过,“第四组第叁排靠窗边的位置。” 顾决放慢脚步,视线循着林跃所指的方向,第四组,一、二、叁…… 清晨光照刺眼,他愣了一秒,收回视线。 “怎么样?她很漂亮的,是不是?” 面对林跃殷切的目光,顾决如实回答:“我没看清。” 由于那女孩所坐的位置逆着光,再加上他有些轻度近视,导致他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侧脸。 “哎……还想你帮着我分析分析呢。”林跃小声。 “分析什么?”顾决不解。 “分析一下裴嘉茉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顾决静了几秒,忽然发问:“要怎样才叫喜欢?” 林跃没想太多,“像以前那些女孩一样,主动来看我比赛,给我送水,然后找来我的号码向我发信息示好,满足以上所有条件的行为应该就叫做喜欢吧。” “那她做了几条?” “第一条?好像就只做了第一条。”林跃说着说着便停下来,喃喃自语道:“也许是我想多了……算了不说了,放学还有场球赛,要不要一起?” “嗯。” 午休时间,顾决细数林跃所说的那几个条件。 好像,全部都可以和那女孩的行为对上。 一种只敢在暗处滋生的好奇心反复不断地催磨着他的理智。 终于,这天中午,顾决几乎是倾尽他此刻所有的勇气,红着脸,把这句话发出去:「你喜欢我什么?」 当手机屏幕上信息显示发送成功的那一刻,这个高大寡言的男生忽然就移开了目光,一股难以抑制的羞惭与燥热窜进脊骨之中,在这样的身心折磨下,他简直就要抬不起头来。 可是,没有回信。 他漫不经心地将手边的试卷对折,和课本一起铺在桌面上。 低下头,视阈之内,那支手机安静地躺在课桌内,一整天,都没有发出一声响动。 日光从窗外照落进来,仿佛从他的桌前隔出另一个世界。 顾决想,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第一节课,第二节课,第叁节课。 直到这个下午的蝉鸣仿佛要将整个夏天都嘶唱结束,放学铃声响起,屏幕左侧的那个小小的十一次方符号始终没有跳进他们的对话框。 应该是,不会再给他回复了。 顾决失落地关上手机,放进课桌抽屉,和林跃他们一起离开了教室。 球赛开始在这一天的傍晚,由于前些日子刚落完一场雨,黄昏时的空气被湿尘笼罩着,地面没有干透的水迹印出一个个交迭的足印。 比赛结束后,嚷乱的人群中,只有顾决站在角落,始终一言不发。 “直接去训练?”林跃拿起扔在一旁书包,直接问。 “我回去拿趟东西。”他的手机丢在了教室。 “那我在校门口等你,吃个饭一起去训练。” “好。” 后来,顾决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回想这一天失魂落魄的他。 也总是会想起,在这一天的夕阳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第一次在学校遇见裴嘉茉。 那时的他们一个上楼,一个下楼。 高叁教室的拐角处,慌忙跑出来的女孩一头撞进了顾决怀里。 还没来得及背好的书包开口处掉落的试卷、水杯、文具顺着台阶滚了一地。 女孩捂住被撞痛的鼻梁,弯着腰朝后退了几步。 也就在这一天,昏黄的日光将空气中的每一颗浮尘都照得清晰可见的时候,顾决第一次看清那女孩的脸。 那张小小的,在夕阳的照射下,漂亮到有些失真的脸。 视线相撞的瞬间,顾决先开口:“对不起。” 他走下楼梯,帮女孩捡起每一份滚落的物品。 然后,递还到她手边。 身形高大的男孩站在矮几节的台阶上,平视着她。 女孩没有说话,盯着他T恤汗湿的领口出神很久后才伸出手,接过那些物品。 由于堆迭在一起的东西很重,顾决在递还的时候,手向前伸了伸,稍不留意便碰到了她的手指。 只是近似瞬间的一次碰触,女孩却猛地抽回手,那双因为猝不及防的撞痛而骤然泛红的双眼流露出一种类似戒备慌措的神情。 她好像在害怕什么,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对于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态度,顾决早就习以为常。 于是他垂下视线,还回手里的东西,冷着脸离开了。 晚训后回到家的顾决,第一时间去看手机,依然是没有任何消息。 仿佛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当他点开手机,看见空荡荡的信箱时那种真切的失落感像是要将他淹没。 他想,或许是那女孩忘了,她每天都会给自己发短信的。 已经坚持了71天了,不是么? 04想着他自慰H 深夜,女孩躺在床上。 屋外的月光钻过窗棱,静静地歇在桌角与地面,晚风把纱帘吹得掀起一角。 手机屏幕上,两具温柔缠绵的躯体。从抚摸,到亲吻,漫长的前戏几乎快要耗光女孩所有的耐心。 拉动进度条,下一秒,画面突转,影片中,穿着西装身型高大的男人跪在地板上,他的双手制住那白人女主纤嫩的腿根,低下头,深深埋在那女人的腿心嗅了一口。 男人眼中灼热的贪婪尽显无遗,高挺的鼻梁抵在女人充血后肿胀的阴核上蹭了蹭,紧接着他开始亲吻女人的私处,舌尖沿着花瓣的形状舔过,然后插进柔软的甬道,激烈地舔吮着她每一处的敏感点,淫靡声响彻大脑。 影片里的女人失控地叫出声,手臂紧紧抱住那男人在她身下疯狂耸动的头颅。 与此同时,影片外的女孩也跟着夹紧双腿,她闭上眼,手指压上内裤,果然有些湿了。 棉质的裙摆推到腰际,露出少女平坦白皙的小腹。 手从青涩隆起的胸乳摸到腰腹,再到身下那一处含羞紧闭的罅隙。女孩高高仰起下巴,像是沉溺于某种罪恶的游戏。 和往常一样,在穴缝中寻到那一颗小小的花蒂,将指尖伸进去不分轻重地碾揉。骚痒的穴肉在指下颤栗蠕动,她的动作还那么稚嫩,却感受到一种亟待外溢的湿热正从身体内涌出。 女孩偏过头,看见床边矮柜上摆放的相片。 独自一人站在球场里的少年,凶戾而冷漠的面孔,短寸几乎是贴着头皮被剃尽的,没有任何额发的遮挡,露出眉骨上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匀称健壮的身体在运动肌肉充血后显出一种旁人难以压制的侵犯性。 难怪同龄的女生都对他敬而远之。 她用力,将细细的手指抵入穴口,一寸寸地探进,感受着内里的淫热与紧窒,湿漉漉的穴口将整根手指吞入,艰难地抽动。 下一秒,穴壁内娇嫩的媚肉就急不可耐地吸吮起细指,在这稚嫩的摩擦中生出快感。 越来越痒。 从少女口中溢出的暧昧喘息洇散成雾。 她突然想起那种极具压制感的眼神,想起某一瞬的对视。 想起他的身体,想起他剧烈运动后手臂和下腹盘踞的青筋。 想起曾经一切朦胧的诱发过她的爱意。 还有他说:“对不起。” 她湿透了。 手指在小穴深处抽弄的速度越来越快,口中难以抑制地发出暧昧放浪的呻吟,快感在指下累积得愈加汹涌,淫湿的体液被手指带出,仿佛要将整张床单湿化成汪洋。 就快到了。 纵情带来的错乱感令女孩死死攥住床单,咬唇,忍不住去抬臀幻想着迎合他的抽插,想要他粗粝的手指,柔软的唇舌一并插入她体内。 幻想他附在自己耳边,轻轻叫着她名字…… “嘉茉。” “顾决……”女孩小声沙哑地呻吟着,没有控制住汹涌而来的快感。 眼前白光闪过,大脑失控,裴嘉茉紧紧闭上眼。 她像躺在海上,等待万物消声,等待深宵最后一波汐潮缓缓漫过她的身体。 - 旧教室的窗外落着雨,闷风吹进来,细碎杂乱的雨声搅扰着人心。下课铃响后,教室里仍是一片寂静,只有窸窣的落笔声未停。 “嘉茉,”身旁的女孩戳戳她肩,像是等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问:“你现在有空么?” 停下手里正在整理的笔记,裴嘉茉抬起头:“有。” 她虽目光淡然,却也没有过多不耐。 周思园将做到一半的竞赛题铺在两人面前,“这儿,这到这一步就没有头绪了,怎么也进行不下去,是不是前面的思路出错了?” 裴嘉茉扫一眼题,拿出铅笔勾划错处,“这里需要速度分解,掠面速度定义中的速度方向是切面方向,不是P点的速度方向。” 她一面讲解,一面讲解题步骤写在纸上,为了不打扰教室里其他人,她刻意将声音压得很轻,一时不曾注意到窗外的动静,直到前桌的女孩转身碰了碰她的手臂。 “嘉茉,林跃好像又来看你了。”女孩仿佛为了这个发现惊喜不已,自顾说着:“这已经是这个礼拜的第二次了,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裴嘉茉循声抬起头,大雨中昏昧的日光钻过窗隙投射进来,落在桌前。 门外的男生触到她的视线,当即冲着她展露笑容。 可她的目光却越过那个男生,径直落向他身后的人。 原本握笔的手难以抑制地紧了紧。 裴嘉茉看见顾决的眼神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顿滞了一秒,有些惊诧。 她逼迫自己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和周思园说着先前的解题步骤。 教室外。 林跃难掩兴奋地望向顾决:“看到了么?她就是裴嘉茉。” 顾决从霎时的惊诧中回过神,那张精致的脸孔和昨天傍晚撞见的女孩重合。 他记得那女孩戒备的神情,记得她因为自己的一次短暂触碰而皱着眉头躲开的傲慢。 所以当林跃说起有关裴嘉茉的一切时,顾决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 两节课后雨停了,借着午休的间隙,裴嘉茉跑到校外的一处营业厅。 空旷的店内只有一个抱孩子的女人,她低着头正哄孩子午睡,无暇分出精力注意到新来的客人。 “姐姐,请问可以充话费么?”少女轻软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女人抬起头,微愣几秒。 站在眼前的女孩,有着异常夺目的眉眼,看着她又问一句:“姐姐?这里可以充话费么?” “哦,可以的。充多少?” 女孩递过来一张整新的钞票,“一百。” 不到半分钟,充值完成,女孩走时还不忘冲着店员微微弯腰:“谢谢姐姐。” 手机关机,再重启,看见信号栏中显示已有网络。 裴嘉茉第一时间点开信息框,给顾决发去短信解释:「对不起,昨天手机欠费停机了,没有办法回你的信息。」 烈日下,裴嘉茉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信。 正午转晴的日光照得她气息发闷,此刻路边人迹寥寥。 裴嘉茉将手机收回口袋,连同笑容一起。 05体育课 下午的体育课,闲来无事,女孩们都围坐在树荫下聊天。 人群中只有裴嘉茉静静站在一旁,低着头,看着叶隙间筛落的光影在她的脚边摇曳游动。 “嘉茉。”突然有人叫她,裴嘉茉望过去,是周思园。她正朝自己招着手,笑起来有着浅浅酒窝的女孩子对她说:“你过来坐呀,那里很晒的。” 周思园见她站在那里没有动,只好起身跑过去,牵住她的手,“过来嘛,和我们坐在一起说话。” 手心的温度熨贴着她。 温热而柔软的,是女孩子的手。 她是在向自己示好么? 裴嘉茉不解,任由自己被人拽到树荫下。 女孩们自觉给她让出位置,望着她清远淡然的面孔,想和她说话,又有些不敢。 裴嘉茉是假期中途才转来一中的,没来上过几节课,却在假期学习的间隙中拿了一块竞赛奖牌。 她很少与人交流,多数时候都安静地坐在那里学习。 但与那些怪异而冷漠的优等生不同,裴嘉茉这个人仿佛有着属于自己的结界。 因为不知道要与她说些什么,女孩们只得继续先前的话题。 “林跃是真的很帅啊。”倪倩将倾慕声音压得很低,循着她的视线,能够看见七班的队伍站在烈日下集合。 “是啊,混血嘛,当然帅了。”周思园笑着回应。 “不仅帅,性格还很好,七班的女生真的有福气啊。哪像我们,班里的男生一个个都长得歪瓜裂枣。”另一个短发女孩随声附和,同时又将话题转给裴嘉茉:“嘉茉,你觉得林跃帅么?” 她看见那个混血的男孩,目光仅仅在他脸上停留叁秒,回答:“就那样吧。” 平静漠然的语调勾起了那些女生的好奇心,一个个忍不住地向她追问:“嘉茉连林跃都觉得不帅么?” “那嘉茉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瞬间,裴嘉茉想到顾决。 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 “温柔的。”她回答完,心跳也随之变得躁动。 或许是这个回答不够具象,太像模版式的答案,没有任何能够令人遐思浮想的空间,于是女孩们的好奇心也随之消解。 但很快,又有一件事引起她们新的注意。 “诶!你们看那个,那个好像也很帅。” “谁啊,谁啊?” 周思园伸出手,在不远处的队伍里指了指,“那个穿黑色T恤,站在林跃旁边,比林跃还要高不少的那个。” 少年站在人群中,沉默的背影高而显眼。 裴嘉茉的眼神滞住,落到他身上,便不能移转。 “天呐,好高,感觉有一米九。”短发女孩捂住嘴,小声惊呼,等观察仔细后,语气又变得有些失望:“可是他看着很不好惹,如果遇到这样的人,我是一定不敢和他说话的。” “他好凶,看着就害怕了,哪敢上去说话啊。” 这时,倪倩开口了:“你们说的是顾决啊。” “怎么了?你认识他?” 倪倩:“认识啊,我们以前一个中学的。” 终日泡在题海里的姑娘们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供消遣的八卦:“听你这口气好像有故事嘛,快说快说。” 倪倩笑笑,“倒也没有什么故事啦,就是,你们知道咱们学校的网球场么?” “知道啊,怎么了?” “那就是他爸捐的。” “哇,他家这么有钱啊。” 倪倩:“练网球的嘛,家里都不差钱。我就记得他从前球打得很好,从国外回来参加了几场比赛之后就进了省队,但是前几年,因为一次聚众斗殴被省队除名了,而且听说当时殴打的还是队里的教练还是队医来着,因为这件事闹得很大,说出去不好听,又要背处分,他爸索性就给咱们学校捐了一个网球场,这才把他送过来读书的。” 一阵长久的静默后,有个怯软的声音率先冒出来:“……那这种人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都喜欢那些温柔开朗的少年,像林跃和艺术班有些男生那样,白净、清隽,有着天真和煦的眉眼和温柔性格。 而像顾决这样,即便面孔生得再好,可身高和眼神给人的压迫感始终太过明显,加上平日里又总是闷不吭声,导致女孩们见了他只会下意识地避退,根本不会想到要接近。 更别提他还有恶性事件在身。 “好可怕,我们以后遇见他要离远点才好。” 女孩们频频点头:“是啊,我最怕这样的男生了。” 裴嘉茉一时被她们天真的口吻逗笑。 短发女孩凑过来亲昵地挽住她:“嘉茉,那个男生看起来好凶,你说对不对嘛?” 裴嘉茉弯弯唇角,没有回答。 话题很快被转开,在那之后,又不知说到哪里,女孩们笑作一团,倚着彼此的肩臂嬉笑打闹。 九月温热的阳光钻过叶隙,在她们脸上游动跳跃。 裴嘉茉被光斑晃得轻轻闭眼。 她想,那些女孩一定是弄错了,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比顾决还要温柔的男生。 她遇见过,所以她知道。 06喜欢你的全部 裴嘉茉永远都记得再次遇见顾决的那天。 这一年的夏季才刚刚开始,南方接连数日的暴雨就在那天突然转晴。 她跟着季家川来到新校办理转学手续,教务处的主任见到她好似欣喜得不得了,当着季家川的面连赞她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言外之意,像裴嘉茉这样从初中就开始参加竞赛,手握奥赛金奖的天赋型优等生,相当于两只脚都稳稳地跨进了名校大门,只需坐等年末的保送名额了。 “您家孩子真的是很乖啊。”参观新校的过程,裴嘉茉一直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她话很少,神情乖顺,见此年逾半百的教务主任忍不住地夸赞。 很热,蝉鸣嘶叫不歇,裴嘉茉转过头,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她一直都乖。”季家川看她一眼,语气平平。 公立学校的景色寻常,基础设施也颇为老旧。 微风拂过楠木枝叶,树叶间晃动的光斑掠过地面。 盛暑的天气,学校里还有学生往来。 季家川随口问了一句,教务主任便解释,一中高叁的学生没有暑期。 他点点头,表示满意。 快到散学的时段,越接近操场,欢笑声越明显。 就在经过网球场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将裴嘉茉的视线吸引过去。 男生正在训练,挥拍的力度很猛,面部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被风掀起的衣角上翻,露出一截劲窄结实的腰腹,反手截击球时大臂绷紧的肌肉线条精悍且漂亮。 年轻的骨骼之下,仿佛覆满无尽的力量感。 裴嘉茉微愣一秒,认出他,走近,目光尽数黏在他脸上。 少年的五官硬朗得像是被刀刻过,专注时藏不住眼神中的意气。 那种熟悉的感觉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攥紧手心,试图用贪恋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他面部的轮廓。 心跳开始失控,像一艘断了阀的船。 季家川和教务主任在一旁的树荫下闲叙,无人看出她的反常。 没过一会儿,和他一起练球的男生被虐到虚脱,甩掉手里的球拍,大喊了声:“顾决,我要断气了,歇一会儿再练。” “好。” 他放下球拍喝水,视线随着动作偏移。 那时南方的梅雨季节刚过,日照恢复热烈。 他的目光隔着网球场的围栏望过来,只匆匆一秒。 裴嘉茉的心却重重一跳,几乎快要忘记呼吸的存在。 也就是那一刻,她忽然明白。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如此寻常的一瞬间一秒钟。 - 顾决是在那一天晚训结束的时候才看见那条道歉回信。 走出训练场时,天光早已黯灭。 他将心里想说的话输入对话框:「没关系。」 女孩的回复几乎是即时:「你生气了么?」 顾决低着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一边走路一边闷声打字:「没有。」 这两个字发过去之后,那边很久都没有回复。 这又一次让顾决回想起昨天的自己,因为没有收到她的信息失魂落魄了一整天,直到凌晨半梦半醒间,还拿起手机点开与她的对话框。 顾决始终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又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问出那样愚蠢的问题。 可是,就在他的后悔还没有成型的下一刻,他收到那女孩的消息。 「关于你昨天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现在可以回答你。」 心口一下子揪紧。 那天,顾决站在别墅的庭院外,任由细细的雨丝飘落在他的肩头、颊侧。 你喜欢我什么? 这所学校有那么多优秀的男生,为什么偏偏喜欢我? 又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作为窥视的对象? 这悬于心头多日的疑问一直反复不断地困扰着他。 信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思绪拉回的一瞬间,于无声的细雨中,顾决听见她说:“全部。顾决,我喜欢你的全部。” 07秘密游戏 从那晚开始,顾决就一直都没再回复过她的消息。 早读课,裴嘉茉趴在桌上,面朝着窗外。细雨绵绵,她看着渍痕斑驳的旧窗,想着,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还能够再做些什么呢? 南方的学校往往都有着一层层长长的连廊,从一班的教室走到走廊的尽头,需要两分钟。 然而就是在这不长不短的两分钟里,裴嘉茉会产生一种自己的心跳了足足有一万次的错觉。 那个常年坐在角落的男生显然是刚刚运动过,后颈覆着一层薄汗,贲起勃发的筋脉盘踞在手臂上,有些可怖的,令人心跳加速。 裴嘉茉的脚步缓了缓,不舍得就这么移开视线。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T恤,很暧昧的颜色,只要沾上一点点体液就会显得十分淫靡。 数学课上,裴嘉茉低着头,笔尖停在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运算过程中。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神色淡然的优等生,这一刻却想象着被暗恋的男生脱光衣服抵在教室后门接吻,想要他肉筋虬结的阳物重重顶进穴口,暴涨的龟头急不可耐地捣入,粗喘着将他们的交合处肏出淫白飞溅的汁液。 想跨坐在他大腿上,用湿透的阴穴磨蹭着他充血后粗壮的性器,想要他紧紧抱住自己,温柔地肏。 呼吸无法保持正常的频率,裴嘉茉快速写完最后一题,向老师请假去了厕所。 走进最后一个隔间,锁上门。 女孩撩起夏日制服的裙摆,馥白软郁的指轻轻勾起内裤边缘褪到腿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发给顾决—— 「想把你的T恤弄脏。」 当夜,顾决收到女孩发来的信息—— 「照片你收到了吗?」 终于,顾决回了没有标点的两个字:「删了」 女孩不解地发来一个问号:「?」 他捺住性子,一字字地回:「照片我删了,以后别发了。」 那头静默了半晌,发来一条语音:“为什么?你不喜欢么?”没有责备,没有怒气,她只是平铺直叙地问。 顾决没有想到那个女孩会如此大胆。发来的照片里,湿泞的内裤褪到一半,卡着少女欲白饱满的腿根勒出一道细痕。 人声嘈乱的课间,他感受到一股难言的燥热窜上脸颊,纵使当即将其按了删除,可照片里的那一抹欲色却始终回绕在他脑海里。 屋外还在下雨,空气间弥散出缠绵不清的潮热湿气。顾决走到窗边,深吸口气,告诉她:「女孩子的隐私部位不可以随便露给别人看。」 手指顿了顿,又说:「如果我是坏人,把你的照片泄露出去的话你怎么办?」 她回得很快,语气依旧很软,带着一些难以掩饰的迫切:“可你不是坏人。” 顾决推开窗,暴雨在瞬息之间崩落,闷风热雨包覆着稠密的夜色搅乱了他的思绪。 缄默片刻,他学着那女孩发去一条语音。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坏人?” 他的声音很轻,很沉,像融在夜风里的雨,拍打在裴嘉茉的心上。 她骤然刹住,心跳很快。 可是下一秒,却收到这样的信息:「你还很小,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等你长大后,会遇到更多更好的男生。」 到时候会后悔自己这样的不理智的行为。 「如果觉得压力很大,你可以把心事说给身边的朋友或是家人,不要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 高叁这一年,所有人都会感到压力倍增,他能够理解女孩偏执和病态的爱意。无论是把他当作发泄的途经,抑或是利用他抚慰消解对枯燥生活的厌倦感,他都可以接受,也愿意做这个陌生女孩崩溃失落时期的一个树洞。 只是不要随意把自己的隐私暴露给他人。 他知道这个世界糟透了。 这个世界从不会善待女孩。 顾决靠在窗沿,看见对话框里安静了很久,夜风阵阵,那些琐碎而欲念浮动的片段也渐渐从脑海里褪去。 等待回复的间隙里,他看着对话框上方的小小数符不断变换成“正在输入中”,直到一次长久的停顿后,他收到回信—— 「我没有朋友,我只有你」。 顾决愣在原地。 不知作何应答。 此后不久,手机突然响起一长串震动。 那个小小的数符开始在屏幕上方跃动,长久而毫不疲惫地,令他无端察觉到那女孩的性格中一定含有某种偏执顽固的因子。 就在语音邀请即将自动切断的前一秒。 顾决按下接通,没有说话。 他听见女孩的喘息声,像是在整合思绪一般沉默了几秒后,她开口:“顾决,从来都没有别人,只有你,我只给你发过这样的信息和照片。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喜欢你,也知道你是个好人。” 屋外好似拂过一阵一夜风,月光攀上窗际。顾决感到自己的面孔在黑暗中烧灼,心跳快得荒谬。 此后,短短的一阵静默过去,她不服气地说:“还有,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七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到这里顾决突然笑了,转身背倚着窗台。 “十七岁还不小么?你还没有成年。” 他从小生长在国外,由于练球的原因,晚上了两年学。 所以,十七岁,在他心里还是小朋友啊。 屋外的雨水打在玻璃窗上。 裴嘉茉坐在窗前,指尖轻轻扣弄着桌沿,低声道:“我很快就要成年了。” 顾决没有说话。 在这漫长沉默的对峙中,她继续开口: “顾决,我不会把这些照片发给其他人的,只发给你看,好不好?” 见他还不吭声,女孩只得放低了声音哀道:“顾决,不要不理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昏漠中。 “朋友?”他略感困惑地问。 “是啊,你后面都没有再拉黑我了。就算我对你做再过分的事,说再过分的话,你好像都不会生气。” 可那只不过是他懒得再去理会罢了。 然而女孩并不懂,她天真的口吻中,依旧带着一些小小孩似的娇气和亲昵:“顾决,你这么温柔这么好,又怎么能让我不再喜欢你呢?” 从没有人用“温柔”这两个字形容过他。 他甚至连自己都没有这种认知。 屋外的雨愈下愈大,窗面的雾痕迷蒙了他的思绪。 后来,不知是在哪个瞬间,顾决想,那个女孩好像在他心里种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找不到这种情绪的源头,便只能纵容它在自己的身体里潜滋暗长。 “可我连你是谁都还不知道。” “你想知道我是谁么?” 静息之中,他以沉默作答。 “那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女孩笑着,用软软的声音蛊惑着他。 “什么游戏?”他依旧不明所以。 “在接下来的叁个月里,除去姓名以外,你可以向我提出叁个有关于我的问题,如果在此期间,你根据问题的答案猜到了我是谁,那么游戏结束,你可以永久性地将我拉黑。” 他顿了顿:“如果我猜不到呢?” “那这叁个月里,无论我对你做任何事你都要接受,不可以不理我。只要你能做到,叁个月期限一过,你自然就会知道我是谁。到了那个时候,你依然可以选择将我永久性拉黑。” 风将夜雨吹入窗间,顾决避开雨水的涌入,关上窗,找到规则的逻辑。 “所以无论猜不猜得到,叁个月后,游戏都会结束的,对么?” 夜雨敲打着窗沿。一阵短暂的静默过后,顾决听见她说:“嗯,是的。” == 不要代入现实,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病态偏执的追求者请立马报警,不论男女。 这本不长,为爱发电需要动力,你们喜欢的话可以给我投珠珠或留言 08周末不愉快 雨一直下到周末。 从训练场出来,顾决打了辆车,没有伞,走到路边时,湿了大半的T恤紧贴住后背,勾勒出少年匀实健壮的身体轮廓。 街头行人寥落,午时的天色阴闷得如同夜晚。 坐进车里,顾决打开手机的一瞬间,接二连叁的信息相继跳出来。 他点开,一条一条地翻看。 「早安顾决」 「周末愉快」 「昨天好像下了一整夜的雨,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见雨声?」 「雨天还要去训练么?出门记得带伞。」 …… 最后一条是语音消息,顾决下意识地从训练包里拿出耳机。 连接上手机蓝牙的瞬间,女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顾决,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你不想和我说早安么?” 信息发送时间来自于叁小时前,或许是刚起床的缘故,她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的轻和哑。 这让他想起家里的小猫,惹祸后朝他撒娇的模样。 于是,晦暗无声的角落里,顾决把这条语音又听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唇角的笑意藏不住了,才轻轻点击屏幕,回了一句:「早安」 那头像是等在手机旁,几乎秒回:「现在已经是中午啦,笨蛋。」 这一瞬间,像是有些什么东西,轻轻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本不想再回了,手指虚按在屏幕上,却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情绪驱动着内心,终于,半分钟后,指尖落向屏幕,顾决给她发了一条:「周末愉快」。 这一次,女孩的回信是在一小时后,此时的顾决正在二楼的客厅里喂瘸腿的小猫喝水。 胖胖是顾决叁年前从一场暴雨里捡回来的流浪猫。捡到它的时候,小猫的腹部及四肢布满伤口,多处大块的皮肉像是被强行撕离了肢体,半身的血污凝结在毛发上,而它的前足与耳后有多处深可见骨的割伤未愈合。 顾决可怜它的遭遇,将它带回了家,养到现在已经成了一只脾气古怪的小肥崽。 听到信息提示音,顾决放下赖在自己怀里的胖胖,打开对话框。 看见她回:「周末不愉快」 顾决打字的速度比平常快了许多,问:「为什么?」 过一分钟,女孩在发来的语音里说:“因为周末没有办法看见顾决。所有不能看见顾决的日子,都不愉快。” 她不说“你”,她说“顾决”。 这种细微的差别,令他感到心跳失控。 顾决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那女孩叫他名字时的声音。 艰难而生涩地在脑海中搜寻一切可聊的话题,输入框里的文字不断编辑,最后只发出去一条:「周末做什么?」 不多时,女孩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只有一面铺满试卷的书桌,每一张试卷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顾决放大照片,捕捉到桌沿的旧漆早已斑驳脱落。或许是雨天的缘故,照片里的色调也是阴闷的。 作为回信,顾决拍了张家里小猫进食的照片发给她。 相机发出的拍摄声直接惹恼了怪脾气的胖胖,它直接放弃进食的动作,弓起背脊,朝着顾决发出一个示威的吼声。 继而转身回到它角落里的小窝。 只是下一刻,当胖胖听见顾决手机里放出了那女孩的声音,它忽然抬起了头。 瘸了一只腿的小猫从它的安全区里爬出来,弓身一跃跳到沙发上,踩着顾决的衣角,前爪不断拍打着他的手机屏幕。 “做什么?”顾决冷着脸拿开手机。 却见胖胖发躁似的踩过他小腹。 “不许闹。” 肥肥的猫崽伸长前爪就要挠他。 顾决躲避时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手机屏幕。 女孩的声音又一次被放出来: “好可爱的猫猫,它叫什么呀?” 听到这一句。 古怪躁郁的猫猫瞬间乖驯下来,它在顾决的怀里缩作一团,歪着头朝着手机的方向轻轻“喵”了声。 顾决似有所感,抚摸着小猫的后颈,抱到胸前,“你喜欢她?” 此时,向来对人暴躁凶狠的小猫突然翘起了尾巴,一个劲儿地摇了起来。 09强吻 「你恋爱过么?」 周五的晚自习上,顾决收到这样一条信息。 他抬起头,看了眼周围,把手机藏到书页里,回答:「没有。」 「接过吻么?」 「没有。」 「知不知道接吻的感觉?」 「不知道。」 「那你有没有幻想过接吻的感觉?」 顾决脸热起来:「没有。」 大概过了有几分钟,女孩的信息发过来:「我幻想过,我觉得应该像舌头在口腔里搅动冰淇淋的滋味,也像吃棉花糖。」 顾决没有吃过棉花糖,只在某年生日时吃过一次冰淇淋蛋糕,很腻,味道不太好。 他不喜欢。 手指轻轻磕在屏幕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快,那头又发来消息:「顾决,我幻想过很多次和你接吻,我总觉得你在接吻的时候应该会很温柔。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见你打我屁股,很痛,你一边打一边让我喊你哥哥。」 这一次他的脸颊彻底烧了起来,连带到脖子根,心跳失控得厉害。 恰好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 走出教室,走在那条昏暗喧闹的长廊,顾决拿着手机慢慢按着字:「不可以做这些奇怪的梦。」 那头没有及时给出回复,顾决跟着前面的人走下楼梯,人群挪动缓慢,灯很暗。 他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但能察觉到身旁每个人的声音里都藏有一股难以掩去的疲倦。 昏暗中,其余感官的触觉被无限放大,静默角落里从各个方向传来的说话声,不断在他耳边放大,嘈杂且无序。 然后,是一次极其短暂的触碰。 柔软而微凉的触感。 像女孩的手,在他身后,轻轻碰到他的小臂。 几乎难以让人察觉,他也没有意识过来。 直到那手第二次追上来,触到他的腕骨,柔柔握住。 他心口猛地一跳。 下意识地回头,却被女孩阻住肩。 “顾决。” 是她的声音。离开电流屏障后,在杂乱的人群里,显得更冷一些。 “不要回头。” 他依言继续跟着人潮一节一节地往下走。 与此同时,那女孩的手沿着他腕骨内侧的血管缓缓滑下,强行伸入指缝间与他交握。 一片片黑色模糊的剪影,攒动着在眼前交错。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直到最后一丝光影也隐没,眼前变成全黑。 声音开始躁动,耳旁涌入—— “靠!又停电!” “学校还行不行了,电闸是用了五百年么?!” “谁带手机啦?借个亮呗。” “哎哎哎,你踩到我了!” “是你他妈先踩到我的!” “……” 身后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散漫中夹杂着一丝清甜。 顾决下意识地在黑暗中回握住她的手。 可是下一秒,却被她推开人群拉到楼道里的死角处。 然后,一个柔软的躯体扑进他怀里,女孩踮着脚,双手攀上他的肩,青涩的动作中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劲头。 直到后来,很多年以后。 顾决想起这个夜晚,想起这个骤然被人夺走的初吻,他仍会记得那时昏黑楼道里的嚷闹和夏末夜晚的余温。 记得那个柔软的,像云朵一样轻,一样易碎的女孩。 她先是试探性地吻了吻他的脸颊,嗓间发出细细的喘声。 然后嘴唇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移到唇角。 “顾决……” 最后,她叫着他的名字,吻上他的唇。 那一刻,顾决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骤然脱了力,软到难以维持跳动。 她的嘴唇很软,很甜,是他从未尝试过的,极尽温柔的一个吻。 涌动的人潮不断地推挤着他们,就在顾决想要抱住她护住的那一刻,人群前方忽然亮起一小片微弱的灯色。 好像是有人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 顾决低下头,还来得及看清一切,就被她蒙住眼。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安抚性的吻,落在他右侧脸颊的位置上。 “待会儿再睁开。”说完,他感觉到女孩退出了他的怀抱,那股如清水般洁净的香气也随之渐渐消失。 推开拥挤嘈杂的人群,裴嘉茉一刻不停地飞奔下楼,夜色中陌生人的身体与气息如潮水般从两侧褪离,她不敢慢下来,害怕自己的心跳即将融化在这片无端的炙热之中。 直到校外街边的灯影驱散这夜的暗,她渐渐慢下脚步,闻见草木湿润蓬勃的香气。 一路踩过干涸的水渍。 柔风拂过时,女孩的裙裾随着树影微微飘动。 在某个街角的转弯处,她停下。 天又开始落雨,薄薄的雨点掠过女孩的面庞。 她喘了口气,按住狂跳的心口向天父请罪。 10电话H 「你到家了吗?」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裴嘉茉正站在灯影昏暗的楼道里,用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门锁,走进屋子。 循例站在玄关处说:“我回来了。” 即便无人应答,她也毫不在意,只是抬起手摁亮客厅里的灯。 「到了」她回给顾决。 很快,他问:「淋到雨了么?」 走进卧室,裴嘉茉坐在狭小窄旧的书桌前,微微扯下衣领,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顾决。 做完这一切,她放下手机,进了浴室。 顾决是在回家的路上看见的这张照片,他当时正推开庭院的大门,点开的一霎那,他彻底停住脚步。 照片里穿着校服衬衣的女孩没有露脸,被雨淋湿的布料贴着肩颈线条一路向下,紧紧包裹住少女酥白饱满的胸乳。由于衣领过低的缘故,他甚至可以看清女孩内衣边际的蕾丝是纯白色的,在昏昧的光线下,显得温柔又动人。 他又想起半小时前的那个吻。 那个令他现在想起来都还头晕目眩心口酸软的吻。 紧紧握住手机,一直等到了卧室后才给她回了一条:「头发湿了记得吹干。」 裴嘉茉从浴室出来,带着浑身的水汽滚到床上,拿起手机,笑了。 咬着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按:「顾决,你是甜的。和你接吻的滋味,让我想起我小时候吃到的第一口冰淇淋。」 顾决没有回。 很长很长时间过去,都没有回。 裴嘉茉:「又不理我!」 那头过了半晌—— 「没有不理你。」 她委屈控诉:「那你不回我的信息。」 隔了几秒,他:「不知道说什么。」 裴嘉茉为他的油盐不进感到无奈,翻了几页,发去一个猫猫哭泣的表情包。 很久之后,在聊天窗口不断出现“正在输入中”又消失的五分钟里,裴嘉茉一直在等。 等待他的回复。 还有,在他反复斟酌言辞的过程中,他在想些什么,这同样令裴嘉茉感到好奇。 可是,当信息跳出来的时候,只有叁个字。 顾决说:「不要哭」。 裴嘉茉躺在床上,想象着顾决发出这句话时笨拙又温柔的语气。 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再对他得寸进尺一些,于是拨通了顾决的电话,问:“睡觉前,陪我再说会儿话好么?” 顾决愣了下,说:“好。” “之前说过的叁个问题,你想好了吗?” “没有。”他脑子里一团糟,还没从之前那个突如其来的初吻中脱身。 预示到即将冷场的同时,女孩继续说:“那你随便问我些什么吧,不算做那叁个问题的范围。” 心底无处安放的慌乱与好奇冒出头来,顾决轻咳了一声,问:“为什么要亲我?” “是你说的呀,你没有接过吻,也不知道接吻的滋味,所以我想着那就好心带你尝试一下。” 顾决拿她没办法。 关了卧室的灯,躺到床上。 听见她继续:“还有别的问题么?” 缄默中过去几秒,“你的昵称,是一个十一次方的数符么?” 女孩趴在枕头上,懒懒地应道:“是啊。” “为什么用这样的符号?” “你猜呀。” 他真的想了很久,然后认真回答:“你的生日在十一月份。”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对,我的生日是年末的最后一天。” “哦。”他垂下目光,记住她的生日。本想继续追问,却听见她叫了自己的名字,他轻声应道:“嗯。” “我好喜欢你今天T恤的颜色……” “喜欢到想要把它弄脏,让它上面沾满我腿心流出的水。” 顾决又又又不吭声了。 静默无声蔓延。 裴嘉茉听着他缓缓的呼吸,想起今晚的吻。 那样凶悍的一个男生,被强吻时因为害怕她被人潮撞到竟只会用手轻轻揽住她的背。 温柔而纵容地承接她一切出格行为。 既然如此,就算被他发现自己在做这种事,他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织料在摩挲间传来细微的声响。 女孩的手指此时正插在湿热的小屄里进行着她新一轮的恶作剧。 如果换成他的手指应该会更舒服吧。 光是这样想象着,蜜穴内就分泌出更多的水液,绞紧的媚肉将她的细指咬到无法轻易插动。 稍稍曲起细指朝着充血肿胀的阴蒂打圈摁弄,不敢做得太过分,却想象自己被他掰开腿根狠操的场景。 沉溺在情欲中难以自制的他还会温柔么?会不会说着粗话毫不怜惜地将她操哭? 穴内的水越流越多,几乎快要顺着腿根淌到床上。 …… 见那头一直没有再说话,顾决以为她睡了。 直到他听见手机那头的女孩开始喘息,仿佛隔着雨雾,轻轻的,很撩人。 却不知她此时正难忍地蹙着眉,手下的动作越来越重,不小心蹭到屄口的位置,她脑袋空了一瞬,继而,热欲如潮汐般裹挟着淫水喷涌而出。 女孩的声音也随之染上一点哭腔,她开始喊他的名字:“顾决……顾决……” 她在漫长难以遏制的高潮中攥死手心,双腿酥软。 顾决被这声音弄得心口发热,愣了一会儿,他猛然回过神: “你在做什么?” 他骤然抬高的声音仿佛吓到了对面的人,女孩停下喘息,声音低低的,有些委屈:“我在想着你自慰。” 她直白得令人心惊,顾决难以招架。 脑袋开始嗡鸣。 “你、你怎么……”他本想出言斥责,可犹豫再叁后,又觉得很不忍心,只得放轻了声音道:“女孩子不可以这样的。” 不可以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想着他自慰,更不可以在电话里叫出声。 顾决低头看了眼自己不受控的性器,硕大的柱身几乎快要顶破睡裤。 裴嘉茉靠在床上,细细的手指从高潮后紧缩的窄穴中拔出,淫水流满了床单。 “对不起,我没有忍住。”小小声地。 又说:“你不要讨厌我。” 黑暗中,他轻轻叹了声气:“没有讨厌你。” 过了很久,电话那端传来布帛窸窣的声音,顾决想,她应该是在穿衣服吧。 等到那头最后一点声音也隐没,顾决这才磕磕绊绊地开口:“你刚刚……舒服了么?” “舒服……”做完坏事的女孩扯起身边的被子挡住脸,软声软气地说。 他竟笑了。 浅浅勾起唇,心里却乱成一团。 却还是温柔道:“早点睡觉了,好不好?” “嗯。”她突然变得很乖,轻轻的声息似在耳旁亲吻:“哥哥,晚安。” 11撸管h 顾决挂断电话,本以为下身的燥热会很快散去。但随着时间缓慢推移,他发现自己的性器胀痛得更加厉害。 上一次解决生理问题还是在一个月前。 黑暗中,他辗转反侧。 心头仿佛憋着一团炙火,从他的四肢百骸一直烧到下身。 但他今晚仍然不想自慰。 在澳洲读书的时候,身边人的性意识都很开放,很多队友十四岁就开始和女孩们做爱,他们玩得很疯,和邻居已婚的女人们偷情,泳池趴上互换女伴。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释放着从青春期起就沉积在身上的荷尔蒙。 顾决成长在那样的环境里,看得多了,觉得恶心。 倒也不是没有欲望。 相反,他的性意识萌发得很早。 也很早就接触了系统而完整的性教育课程。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男女间的性爱是人类繁殖的先决条件。 因为从小发育得一般同龄的男生都要早,大约十叁四岁,少年的筋骨与体格就渐渐铸成当下的模样。 激烈的体能训练过后通常都很会想自慰,偶尔也会利用黄片来帮助自己射精。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把自己关在浴室里闷着头机械地撸动。 到了后来,再长大一点。 他开始厌恶日系和欧美黄片里时时充斥着的病态感和那些龌龊肮脏的男性躯体,更反感看见那些幼瘦可爱的少女在被强迫时或真或假地做出讨好魅惑的姿态。仿佛这样,看客就可以从那些矮小丑陋的男优身上获取卑劣低俗的代入感。 顾决自认他不需要这样的认同感。 没有爱意的性交,在他看来就只是动物性的交媾。 因此他常常看到一半,就放下手机,任由性器不上不下地硬着。 可是今天。 当脑海里再次出现那种因情欲失控而沙哑变调的哭声,他想起那女孩青涩的吻,和黑暗中,她贴向自己的,柔软的身体。 他记得她将他搂得很紧,少女饱满的乳房隔着一层薄薄夏日的布料紧贴住他的胸膛,一面在接吻时发出细喘,一面又用胸柔柔地蹭着他。 终于,他不再忍受了,将左手伸进睡裤,在情热与理智的挣扎中,释放出性器,开始缓缓撸动。 男生宽大的手掌完整遮不住那根粗长硕大的阳具,还没动两下,马眼处就流出一股黏液。 他想起了那张照片上,少女湿透的内裤和诱白的腿心。还有她说,想用淫湿的穴水弄脏他的T恤。又想起曾经看过为数不多的黄片里,女人被舔到高潮的场景。 她也曾这么说过,梦见自己埋在她腿心舔吻私处。 不可以再想下去。顾决告诉自己。 可还是觉得她高潮时压抑着的呻吟很好听,叫得他心里很痒,很想吻她。 顾决仰起头,任由热汗从额角流到颊侧。一想起她,滚烫狰狞的肉棒就在掌心猛跳。 仿佛身体和意志,早已不受他的控制了。 慢慢绷紧下颌。他用力从顶端一撸到底,身体过电似的,酥麻感从脊椎蔓延到大脑。肉茎被套弄的频率越来越快,紊乱的鼻息在黑暗中忍耐得近乎崩溃。 想吻她的唇和身体,甚至是更私密的部位。 思绪失控了一秒。 血液里横冲直撞的欲望袭上大脑,无声的喘息中,他射了满满一手。 12意外 当裴嘉茉一天中第六次从七班门口经过的时候,林跃横跨整个班级,坐到顾决身边。 “我敢肯定,裴嘉茉她绝对喜欢我!” “我已经观察她很久了,发现她每次经过我们班都要往我的座位上看一眼,而且你知道么,上个礼拜放学,我发现裴嘉茉一直跟在我身后出了校门,我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好像还朝我笑了笑。” 顾决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冷淡地抬下眼,“哦。” “你说她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呢。 顾决没应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口,继续听。 “我想好了,如果她来向我表白的话,我顶多犹豫叁秒就答应。” “为什么?” “因为哪怕多一秒,都显得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闻言,坐在顾决前面的班长回过头,对着林跃:“你知道吧,其实你现在就挺不要脸的。” 年轻的男生趴在桌上,顶着一张教科书式标准的帅气面孔,不大聪明地问:“为什么?” “人家看不上你,别做白日梦了。” “为什么?” 班长不怀好意地笑笑:“要我说实话么?” “说。” “因为你太蠢了,数学就考叁十几分的人怎么有脸说裴嘉茉喜欢你啊,但凡她走在路上多看你一眼都是因为你蠢到她了。” 见他不吭声,江钲继续:“还有你说裴嘉茉每次经过我们班都要看你一眼,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因为你就坐在讲台边的护法位,是条狗经过我们班都得往你那位置上看一眼。” 林跃一愣,恼羞成怒地夺过顾决手里的矿泉水瓶就往江钲身上砸,被人以骚气的蛇形跑位躲开。 正当林跃无望地趴回桌面时,江钲又从他背后猛地出现,搂住他肩:“别做梦了儿子,看你这样爹心里难受。” “去死。” 江钲抽了把椅子,坐在林跃面前,“说了实话你别伤心,裴嘉茉你肯定是没希望的。” “为什么?” “她这人软硬不吃,挺傲的一人,之前好多人给她送礼物表白都被拒了。十叁班那个体育委员你知道吧,就那个人长得特帅,跑步还贼快,一年谈一千八百多个女……“ “别废话!” “我亲眼看见裴嘉茉当众把他送的礼物扔到垃圾桶,当时裴嘉茉看他那眼神就和看路边的野狗一样嫌弃。” 林跃有些困惑地挠挠头:“不是吧,我觉得裴嘉茉蛮有礼貌的啊。” “是挺礼貌,不过只对女孩子礼貌,而且,我怀疑啊……”江钲顿一下,凑到林跃耳边,“她不是拉拉,就是个性冷淡。” “……” “……” “……神经病啊你!” 混乱中人声嚣杂。 顾决坐在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脑海中却无端浮现前些天撞见的那一场意外。 是一次体育课后,他将班级使用过的海绵垫一一放回器材室。 正准备锁门出去的时候,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话。 透过门间的缝隙,顾决看见那个男生在小心翼翼的表白结束后,递给面前的女孩一封情书。 “请你一定要收下……”男生弯下腰,做出卑微的姿态,声音越来越低:“这……这封信……我写了整整叁晚。” 几秒的缄默,一只清瘦而白皙的手接过信封一角。 顾决凝落在那只手上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偏移。 落日下,裴嘉茉的面孔映现在他眼前。 她仿佛从未笑过,看向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孤高的意气。 “收下了,你可以走了。”她的声音比视线更冷。 男生涨红了脸,点点头,似乎是太过激动,一折身就跑了个没影。 顾决刚准备等她离开就出去。 谁知那女孩却突然转了身,伸手推了下器材室的门。 顾决心下一跳,在她推门进来之前,躲到某一堆废弃器材高高堆垒筑起的屏障后。 破旧的木门因外力的缘故,发出一阵长久而尖锐的摩擦声。 一束暗光投落进来。 夕照下穿着秋日制服的女孩抬脚踏进这间蓄满灰尘的器材室。 她走到西窗边,拆开那封信。 读了几秒,突然笑了。 眼神中尽是毫不遮掩的轻蔑。 “还真是该死啊。”躲在不远处的顾决清晰地听见了这一声咒骂。 可随之而来的举动,更是令他大惊失色。 裴嘉茉竟从制服外套的口袋里寻出了一包烟和一枚打火机。 金属间的摩擦声响起,火光照亮她清纯的面颊。 她深吸了一口,下一秒烟雾弥漫在四下的空气中。 拾起丢在一旁的情书,在扔进垃圾桶之前,将其烧了个一干二净。 纸张燃灭的灰烬在夕阳的浮尘中飘动。 裴嘉茉面无表情地靠在西窗边。 秋日制服沉闷冷矜的色系配极了她那张脸。 没有人知道她在看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根烟抽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器材室。 13家 “为什么又下雨啊?”被雨声侵扰得心烦意闷的女孩趴在桌上,恹恹地望着身旁人:“嘉茉,你讨厌下雨么?” 裴嘉茉顿下翻书的手指,轻声:“不讨厌。” “那你很适合生活在南方啊,这里整天没完没了地下雨真的快让我抑郁死了,等高考结束,我一定要报一所北方的学校。”周思园说罢,又问她:“你有想去的城市么?” “这里就很好。” “可是……再过些日子,你应该会收到京大的保送通知吧。” “应该。” “那到时候就会离开这里,去京市了,是不是?”女孩的嗓音里藏着些许期待。 “不一定。”裴嘉茉的这一句回音重迭在书页翻动的声响中。 “欸?”周思园支起身子,难以掩饰语气里的困惑:“不去京大?是因为舍不得家人么?没有想到啊,嘉茉你居然是这么恋家的孩子。” 裴嘉茉抬起头,看见周思园望着她笑得一脸柔软。 家? 她不确定刚刚周思园是不是说出了这个字。 愣怔几秒,许许多多冒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放学时雨停了一刻。 湿润的空气中已经藏有微微的凉意。 意识到蝉鸣销匿的那一刻,南方的夏季就正式结束了。 校园外的阿婆卖着这个季节里最后一批茉莉花制成的手串。 裴嘉茉蹲在路边,等所有人都挑选完,买下最后一串。年迈的阿婆颤巍巍地替她戴上,纹路纵深的指腹轻轻抚过她手腕,“小姑娘真漂亮啊。” “谢谢阿婆。” 旧式的公交车摇摇晃晃,裴嘉茉坐在车厢靠后的角落里,微微抬起手。 傍晚的霞光透过车窗,照在细如白玉的手腕上。 鼻尖凑近嗅了嗅。 这种柔软而馥郁的香气令她轻而易举地就想起裴茵,也记得裴茵曾经说过,因为最爱茉莉,所以会在生下女儿后帮她取名为嘉茉。 她还能回忆起裴茵说这话时脸上浮现出的天真神情,记得裴茵很美,说起话来轻声细语。 可是闭上眼,却又觉得脑海中裴茵的样貌早已模糊。 车行途中又下起雨。 公车驶过了两站,眼前恍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和繁华街道,来到主城区。 裴嘉茉在这里下了车。 当天光消散,道路两旁橱窗里的灯影渐次亮起。沿着河岸走五分钟,这座拥有着充沛雨量的南方城市,在光鲜之下,渐渐浮出那些破败不堪的零落与荒凉。 裴嘉茉就住在河岸对面的那间老弄堂里。 充满潮湿与霉气的居所,那是她和裴茵的家,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时值雨季,街巷里的阴沟涨满了腥臭的污水。 裴嘉茉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走过那些长满苔藓砖石。 路口,染着一头红发的女孩被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拦下。 红发女孩叫许苧,是附近一所中职的学生。她嘴里嚼着口香糖,任由那个男生拽着她的手哀道:“不要分手好不好,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能像对一条狗一样地对待我。”依旧不为所动。 裴嘉茉从他们身旁走过。 围在附近看热闹的几个面熟混混看见她,猥琐地吹起口哨。 “诶,妹妹,今朝放学哪能噶迟啦?” “要不要跟阿哥出去吃饭?” 对此,她置若罔闻。 叁分钟后,站在阴暗逼仄的楼道内,裴嘉茉打开家门。 “我回来了。”女孩稚嫩的声音落进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很快消散。 裴茵还是没有回家。 她走到窗边,看见雨势渐渐变大,玻璃上的水珠映射着窗外的万家灯色。 感觉心口被压得有些闷。 离开窗台,裴嘉茉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门,老旧的发动机这才开始嗡鸣。 冰箱里只剩下昨夜的冷饭,她用掉家里最后叁枚鸡蛋,煮了两碗炒饭。 一碗是她的,另一碗自然是裴茵的。 裴嘉茉始终觉得裴茵会回来。 心不在焉地吞下几口热食,仍然觉得心口很闷。 她尝试用水压下这种不适感。 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划开屏幕,看见顾决的信息:「我开始训练了,九点半结束。」 好像有些什么东西,缓缓填入了心腔。 「好。」 放下手机,重新开始用餐。 结束后便自行收拾起餐具,然后,就是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九点半的到来。 电视里放着无关紧要的噪音,从新闻时事转到无聊综艺。 她就这样放空着自己,直到手机再次响起。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令她停顿了几秒。 裴嘉茉从没想过还能接到季家川的电话。 季家川是她的继父,准确来说,是前继父。 电话接通后,她先是没有开口。 电流的干扰令季家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陌生,也有些许疲惫:“嘉茉,最近过得还好么?” “嗯,还好。”她拉回思绪。 “对不起,前些日子忙着处理思月学校的事,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没关系的,叔叔,你不用担心我。” “好,那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给你打去的钱,你要记得用,别省。” “我知道。” “转到了新学校,还习不习惯?” “习惯。” 一阵难捱的沉默过后,季家川试探着问起。 “学校里的同学对你还好么?” “好。”没有犹豫。 “真的么?” “真的。” 竞赛班的学生只知道学习,在这里,裴嘉茉只需要做一个不藏私的人,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取许多善意和热情。 甚至会多到溢出学习的范畴之外,多到她有时都会觉得自己招架不住。 电话那头的季家川显然松了口气,“那就好。”又问:“嘉茉,新年要来英国和我们一起过么?我提前给你买票。” “不用……” 还没把话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爸,你在和谁打电话?” 尖锐而惶惑的质问。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像是捂住听筒说了什么,然后再是季家川的声音:“嘉茉,思月她……” 再次听到季思月的名字,裴嘉茉下意识地截断他:“叔叔,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嗯,好。” 挂断电话后,裴嘉茉一个人在静夜里坐了很久。 看了眼时间,似乎还没到九点。 她打开手机,给顾决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因为独自一人生活了很久,她几乎都快忘记有人陪她说话的感觉。 可就在这个时候,顾决出现了。 虽然俗不可耐,但这仍不妨碍裴嘉茉认为,顾决就是她的解药。 但如果被顾决知道,那个从假期开始每天给他发送露骨短信的人就是自己,他应该会感到很吃惊吧。 抑或是说,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年级里有裴嘉茉这个人。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倒不如…… 手机突然响起的震动音彻底打断她的臆想。 裴嘉茉点开屏幕。 看见他发来的信息问:「怎么了?」 时间显示是21:02。 抹去指尖渗出的血丝,慢慢按动输入键:你不是在训练么? 还没发过去,对话框的另一端又跳出一条信息: 「为什么不开心?」 裴嘉茉咬住手指,撒谎:「没有不开心。」 对话框上方的输入提示断断续续地显示了很久,最终,他打来了电话。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但裴嘉茉听见了他那头网球频频落地的闷响声。 她轻声:“不是在训练么?怎么打电话过来?” “休息了。”他以同样轻的声音问道:“不开心是因为我没有回你的消息么?” “不是。”她闷闷的。 “我在训练。” “我知道。” “那为什么发难过的表情?” 裴嘉茉第一次在对话中感受到无措的情绪。 原来他并不是像外表那样凶狠迟钝的男生啊,仅凭她的声音和语气就能够洞悉一切。 她听见顾决走出了球场,夜雨里的风声与呼吸交融。 “因为我想你。” 因为无法时时刻刻都看到你。 人因无法把握自身而感到痛苦。 就像裴嘉茉控制不住自己对顾决偏执的爱意,比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他的生活,想着他自慰,发送暧昧短信,更多的时候裴嘉茉更想把顾决囚禁起来,就在这间旧屋里,不许任何人见到他,更不许他对任何人说话。 她会蒙住他的眼睛,脱光他的衣服,抱住他,吻他…… 甚至是,强制占有他…… 好可怕啊,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生活在这座城市最阴暗老旧角落里的女孩,仿佛连灵魂深处都长满了雨季的苔藓。 她抱着双腿蜷坐在沙发里,指甲被咬到断裂,血腥味在口中弥散。 可是下一秒,顾决却说:“我就在这里。” 她像重新活过来。 “一直都在么?” 他甚至没有犹豫: “嗯。一直。”笨拙地安慰。 14藏书室 屏幕里的女孩穿着纯白色的睡裙,镜头照在她脖颈以下的位置。 长发散落胸前与肩侧,在幽暗灯色的映照下浮出细碎柔软的光泽。她比顾决想象中更白一些,却并不显阴郁。 “你到家啦。”她凑近屏幕,纤直颈项下起伏着少女圆硕饱满的胸乳,顾决垂下视线,点点头。 还没从接通视频那一刻的慌乱中回过神来。 “任何时候找你,你都会在么?” “那你和我视频,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我很想你,顾决。” 顾决想,正是因为被这样轻而软的声音蛊惑着,所以才会在她提出任何要求的第一时间都下意识地想要答应。 她好像是坐在沙发上,暗弱的光线遮蔽了周遭的背景,但可以看出,她所居住的环境应该不是太好。 女孩拿起身旁的水杯喝了口水,随着她倾身动作,顾决看见那一粒粒圆润柔白的小花穿成手串,滑落到女孩细伶伶的小臂上。 “手串上的是茉莉花么?”由于近视的缘故,他微微眯眼,问。 “是。”女孩微愣了几秒,将左手抬到镜头前,有些羞涩地,低道:“在学校门口买的,很便宜。” “很漂亮。”他看过来的眼神很沉静,又很笃定,重复:“戴在你手上很漂亮。” 女孩听到这一句夸赞,忽然就将手放下了,细瘦莹白的五指攥住了裙摆。 “你喜欢茉莉么?”女孩的声音变得更轻。 这一次,顾决仿佛确定了她在紧张。 不知怎么,他的心跳也跟着无序起来。 却仍说:“喜欢。” 她好像是笑了。 笑声轻轻的,微不可闻。 混在风扇的声音里。 但顾决还是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愉悦,也看见女孩纯白的裙身被风吹得泛起了小小涟漪。 此后,又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 顾决就这么看着她的裙摆,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到,卧室的门前传来一串细微的响动。 像是小猫在挠门。 本就迟钝的大脑突然灵光乍现:“给你看猫,好不好?” “好呀。” 顾决拿着手机走到房门外,弯下身,将偷听墙角的胖胖捞进怀里。 下一秒,肉肉的小猫脸一下子就占据了整张屏幕。 “好可爱!”女孩的声音里掩不住雀跃,几乎是将整个半身都倾向了屏幕。 胖胖立即兴奋地乱叫起来。 “胖胖特别喜欢你。”顾决艰难地抢占了一角屏幕。 “真的嘛?”女孩拖长了尾音,甜甜地问。 由于倾身的动作幅度过大,少女雪白的胸乳从睡裙的领口间露出来,晃动中荡出奶波。 顾决视线一热,赶忙避开,“真的……如果你见到它,就会知道。” 视频的另一端。 裴嘉茉看着这个终日保持着冷戾面孔的男生在她面前低下了头,露出青涩慌乱的神情——这种巨大且令人心动的反差。 “你想和我见面吗?”裴嘉茉问。 见他沉默,她便不依不饶:“想不想嘛?不说我可就挂了。”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终于,他出了声:“想。” “顾决,”她柔声叫着他的名字,憋着笑:“你想就想,干嘛要脸红呀?” “没脸红。”他嘴硬。可脸颊的热度却一直扩散到耳边。 裴嘉茉不再戳穿,只是笑,“那我先前给你发的那些照片,你喜不喜欢?” 又是一阵沉默。 地面积久的湿气在弥散。 然后是他叹气的声音,闷热寂静中的温柔。 “只给你一个人发,喜不喜欢?”她又问。 很久很久。 手机那头才传来一声小小的:“嗯。” - 南方的阴雨持续不断,气温在一夜之间降下来。 教室的门窗紧闭,没有被完全隔绝的雨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竞赛班的早读课也安静,大家都埋头刷着题,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的杂音填满空气。 手机贴在口袋里震一下。 裴嘉茉拿出来,一条匿名的国际短信。 只有一句话:「裴嘉茉,没死就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令人发笑恨意。 好可笑啊季思月。你居然还有脸活着? 攥紧手机的边缘,裴嘉茉忍得骨节青白。 半分钟后,手指缓缓触动屏幕。 发出一句:「姐姐,你又在发疯了。」 然后,顺手拉黑。 - 「如果你想见我,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后,我在一楼的藏书室等你。」发完这条短信,围绕在裴嘉茉心头整整一天的郁结终于消散了些。 见他一直没有回复,裴嘉茉在离开教室前又发去一条:「我会一直等到你来。」 教学楼东侧的转角。 将一路走来走廊上的顶灯全部关掉,裴嘉茉握着这间藏书室唯一的钥匙,打开藏书室的门。 开始等待。 他会来的。 裴嘉茉对此确信无疑。 果然,五分钟后。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沉重的,缓慢的,一步步接近。 藏书室的后门被人推开。 少年的身影似乎比门沿还要高上一些,他迟疑了片刻,稍稍欠身,走进暗色之中。 旧书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在么?”他仿佛很紧张,走了几步便停下来。 “你闭上眼。”窒闷空气中,女孩的声音从书架后冒出来,似有安抚功效。 顾决顺从地闭眼。 脚步声渐近,直到在距他半米的地方停下。 然后他的手,被人牵住。 “你蹲下来一点。”她发出指令。 “好。” 顾决蹲下,感受到女孩近在咫尺的气息。 很甜,她连吐息都是甜的。 可是下个瞬间,眼前被一样东西蒙住。 细长的,像是校服衬衫所配的领带。 “你不要害怕,我只是蒙住你的眼睛,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还是那种洁净清甜的气息,撒娇似的扑缠在他耳边。 “嗯。”喉间开始干涸。 领带绕了一圈在他脑后系牢,他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女孩忍不住地笑,伸出手摸摸他脸,“不用一直蹲着。” “哦。”他直起身,手还被她牵着。 心脏跳到快要蹦出胸腔。 却还是故作镇定:“喊我来做什么?” “想要你陪我。”女孩打出直球,向前一步,直接抱住他的腰,仰头,亲吻他下巴。 顾决下意识地偏过头。 少女柔软的唇瓣擦着他的下颌吻到耳垂。 一路留下过电般的触感。 强忍着推开那女孩的肩,向后退了一步,“不要这样。” 女孩也并不恼怒,反而贴近,细指轻抚着他裸露在外精壮的手臂,柔声细语道:“不要哪样啊?不要抱你,还是不要亲你?” 手指贴着他小臂搏动凸起的血管一直抚摸到腕骨,“哥哥,你忍得手臂青筋都起来了。” 他一时刹住声,热汗从额角滚落。 她复又抱住他,柔嫩软腴的胸乳紧贴着他的身躯,若有似无地蹭。 “你既然来这里,就一定知道我会对你做这些的,对么?” 顾决喘息粗重。如果说上一次被强吻还能算作他没来得及设防,可这次,他是主动在她的引诱下,来到这里。 柔若无骨的手心沿着他的腰线向上,轻轻抚挲着他宽阔的背肌。 他的身体在她的抚摸下渐渐变得乖顺。 她的唇,从他的脖颈一路吻到颊边,停留在他唇角的位置,将最后的决定权交到他手里,“吻我。” 15摸奶h 黑暗催生出浓烈炙热的欲。 她的呼吸近在唇边。 顾决低下头,循着那暖热的气流轻轻碰了下她的唇。 只一下,便迅速分开。 “可以了么?”他尽量维持着语调的平静,可身体却在暗色中微不可察地颤栗着。 月光挤入斑驳的窗面。 她欺身向前压住他,软声道:“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他拿她没有办法的。 弯下身,再次笨拙又古板地吻了她一下。 刚要退开时,肩后感受到一股阻力,那女孩用手臂紧紧缚住他,垫脚,加深了这个吻。 温热潮湿的唇舌融化了他。 她的嘴唇是那样的柔软,犹如春雨淋湿的娇嫩花瓣,贪婪舔吮着他。 昏黑一片的暗室中,顾决先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紊乱的跳动声,他的掌心在这场慌乱中碰到了那女孩的腰。 他本想收回手的,因为觉得这样的动作太过唐突太过冒犯。 可是,他又舍不得那一瞬间的碰触。 那种残留在掌心又直抵心腔的灼热。 他硬了。 在吻住她的第一秒就没出息地硬起来。这种从未有过的失态令他感到万分紧张。 心神徘徊在欲望与理智间挣扎。 “够了。”顾决嘶哑着,双手按住她的腰肢。 难以再后退了,一声闷响后,背部抵上残旧的书架,动作间险些撞倒那一层层高摞的藏书。 “小心。”她低声轻呼,向前一步,拽住他手臂。而他却下意识地转身想要扶住背后那面摇摇欲坠的书架,错乱间手肘撞上她前倾的身体。 一团温软而未知的触感。 “唔……好痛……” 顾决此时再也无心顾及其他,黑暗中伸手碰到她因为撞痛而瑟缩低蜷的身体,一时间愧疚得心脏都揪作一团,“对不起,我撞到你了是不是?” 她不说话了,轻嘶声也止住。 顾决却能够感受到她的委屈。 “对不起。”他轻声重复,将女孩细伶伶的腕骨攥在手心,拉到身前,“撞到哪里了?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 “没关系。”女孩声音里藏不住的失落,“我知道你讨厌我。” 她挣开他掌心的桎梏抽出手,声色忽然变得冷淡:“我走了。” 沉默中她的气息慢慢褪离。 “别走。”他倏然出声。 “嗯?”她停下。 “你别走。”顾决向前走了两步,碰到她的手臂,隔着衣服虚虚握住,“是我不好……” 月光穿过窗际,照亮他面颊的轮廓,“我不该躲你。” “不是因为讨厌我么?”她低声,又可怜兮兮地向后退开一些距离。 顾决一下子就心软得说不出话来了,紧紧攥住她的手,很久之后才找回正常的音调:“不是,不讨厌你。” 听他这样说,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那你抱抱我。” 顾决依言将她抱进怀里,她仰起脸,在他面颊上蹭了蹭,小动物似的亲昵。 “你刚刚撞得我好痛。” “哪里?”他紧张道。 裴嘉茉不说话了。反握住他的手,慢慢抬起,沿着腰腹一直向上。 最终停留在最柔软的一处。 “胸口这里,被你手肘撞到了。” 顾决呼吸一窒,惊骇得当即缩回手,又被她按住。 温热汗湿的掌心紧贴着少女的胸乳。 “说好不躲的。”她凑近,吐息娇媚地勾缠着他,“哥哥,帮我揉一揉,好不好?” 耳旁的喘息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少女挺起浑圆软嫩的酥乳在他掌心中蹭动,她主动覆着他的手,教他揉弄奶子。 “嗯唔……这里,哥哥手指动一动,啊……对,就是这样。” 顾决感到吞咽困难,宽大的手掌如今只能隔着衣物生涩地揉着她,用力间腴白的奶肉会爆出制服的扣缝蹭到他虎口的位置,那团软肉在他手里不断变换着形状。 少女的乳房一向是少年们性欲滋生的温床。 顾决也难以免俗。 他承认他很喜欢。喜欢到想要捏痛她,让她继续发出那种娇媚的呻吟。要让她知道,不能随意挑战男人的劣根性。 可他却忘了,这个女孩只会比他更恶劣。 她脑袋里肮脏放荡的性幻想拿出来可以铺满一百个这样的藏书室。 “好点了么?”片刻之后,顾决强迫自己停下手,嗓音沙哑着。 掌心还贴着她的胸乳。 女孩双手环住他腰,娇笑着亲吻他的脖颈,“还是很痛,被你揉完好像变得更痛了。” 微凉的秋夜里他竟发出一身的热汗,如果不是背靠着书架,他或许早已腿软到无法站稳。 脑袋里最后一丝理智被这持续不断的高热烧灭殆尽,喉间发出巨大的吞咽声,身体难以抑制地抵住她:“那怎么办?” 她似乎就在等着这句话。 顾决在黑暗中等待着她下一步的指示。 一阵窸窣声过后,左手再次被她牵起,然而这一次,摸到的不再是隔着一层布料的胸乳,而是光裸着的饱满娇软的奶肉,被她牵引着覆上,满满握了一手。 “舔舔她吧。”她说。 16舔乳h 满室阒然。 顾决的面孔掩映在书架旁那片明晦不定的昏暗处。蒙住双眼后,他面颊轮廓的边际显得比平日更柔和些。 他弯下身,埋在她双乳间,神态在几番挣扎后变得温顺起来。 勃胀的阳具隔着层层衣物的束缚存在感极强地抵在她小腹,他抬手按住她腰,刻意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开。 即便到了这一刻,顾决仍然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 是他粗鲁又莽撞的行为撞痛了这个女孩。 顾决略低下头,难忍地蹙眉。“我不会……”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烈火炙烤过,粗重灼热的吐息扑洒在她皮肤上。 “我教你。”裴嘉茉仰起头,濡湿软热的舌尖舔过他脖颈的青筋,捧着左乳送到他唇边,“哥哥只要舔舔她就不疼了。” 顾决能感受到自己此时已经足够失态,可脑海中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还是被她引诱到不堪一击。 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这样的要求。 这样的躲在暗处窥视强迫自己的行为以及这种狂热的爱意其实并不合理,甚至可以说,她的种种行为早已偏移了正常人的轨道。 可是……顾决转念一想。 她一个女孩,这样一个清瘦无辜的女孩,又能做出怎样伤害他的举动呢? 她不过是喜欢自己罢了。 女孩的娇吟似水,滴在他心上。 软韧的舌面舔过乳侧,留下一大片湿痕与水渍后寻到那一颗绵软的红果。顾决难以忍耐地偏过头,少年挺拔的鼻骨就这样浅浅地陷进奶子里。 闻着她身上洁净馥郁的香气。 学着婴儿吮奶般含住她软嫩的奶尖,一下又一下,温柔地舔舐含吮。 汗光蒙在他的前额与颈项,混合着被欲望操控后沉溺又苦痛的神情。 裴嘉茉轻轻抱住埋在自己双乳间的头颅,指尖抚挲着他的后颈。 好可怜啊。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条被人玩坏了的大型犬。 这样变态的认知令裴嘉茉感到异常兴奋。 乳尖在他的暖热的唇舌渐渐挺立,双腿间早已淫湿一片。 裴嘉茉半低下头,含住他的耳垂浅浅舔舐,“哥哥,我好难受。” 顾决不知道那晚的最后他是怎么离开的那间藏书室。 只记得那女孩在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后,就整理好了衣衫,轻轻吻了吻他的侧脸。 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轻响。 走廊外开始涌动着断断续续的人声与脚步声。 高叁的学生全下来了。 顾决背倚着书架缓缓滑坐到地面。 解开那条蒙住自己的领带。 视线在成片昏黯的夜色中渐渐恢复。 - 「你是不是在很早之前就认识我?」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裴嘉茉正洗漱完准备休息。 关掉台灯,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手机屏幕散出的暖光照亮了这个夜晚。 「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么?」寂静中,她轻轻叩响键盘反问。 叁秒钟后,得到肯定回复:「嗯。」 裴嘉茉侧过身,背靠着墙壁,回答:「应该比你想象中更早。」 手机的另一端。 顾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见信息的提示音,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就点开手机。 比想象中更早,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他是在高一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转来的一中,在此之前他在国内除了队里的几个师姐外几乎没有接触过任何同龄的异性。 只有一次。 很多年前了,假期回国,一场暴雨里,他碰到过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女孩。 但那只是匆匆一遇,女孩怀里抱着一只浑身血污的流浪猫,哭过的眼睛红红的,在模糊雨雾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可怜。 她叫他哥哥。 细白稚嫩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角,求他救治这只可怜的小猫。 纵然记忆始终无法回溯起她真实的样貌。 但他记得那小女孩的声音,那种委屈时略带哭音的尾调。 和十一很像。 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呢? 沉默中,顾决很努力地回想。 他记得那女孩曾经就住在姑妈家对面街角的那幢别墅里。 那天将猫猫送到医院后回到姑妈家。 他找到一个在厨房帮忙的机会,流水缓缓淌过指尖,他故作不经意地提起:“姑妈,街角住的那家人您认识么?” 姑妈头也不抬地回:“认识啊,季先生一家在这里住很久了,怎么了阿决?” “没事,我随便问问。”他垂下头,漫不经心地处理着市场里买来的海鲜。 姑妈笑笑,并未将其当回事。 安静很久之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忽然从流水声中冒出来:“那家的女孩叫什么名啊?” “啊?”姑妈抬起眼,见他慌慌张张地避开视线,耳根都漫上羞赧,一时了然,“你是说那个高高瘦瘦,长得很漂亮的女孩么?” 顾决不吭声了。 紧抿着唇。 “那是季先生的女儿。”姑妈走过来,摸摸他低垂的脑袋。 轻声道:“好像叫……思月。” “季思月。” 17季思月 颈后忽地传来一阵凉意。 裴嘉茉回过头,看见周思园偷笑着缩回恶作剧的手,一瓶刚从冰柜里拿出的橘子汽水递到她面前。 “请你喝。” “不用。”收回一瞬诧异的目光,她拒绝。 “收下嘛。”周思园强行将汽水塞进她手里,挽住她手臂:“多买了一瓶,全喝掉我肚子会痛的。” 裴嘉茉淡淡敛下目光,想起身旁的女孩前些日子因为经期早至而趴在桌上痛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小声提醒了句:“你少喝冰。” 两人挽手走过操场,途径布告栏时,发现前些日子模考的成绩出来了。 排名榜上,裴嘉茉以一骑绝尘的成绩排在第一,毫不留情地甩了第二名四十多分。 稀稀散散的人群中时不时冒出低声窃语。 “这次模考题出得这么变态都能考出这么高的分。” “这活脱脱就是一考试机器啊。” “居然有叁门考到满分,和她一比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还没进化完全的草履虫……” 裴嘉茉从人群后方绕过,视线并未因此停留片刻。 爬楼时,周思园牵住她的手,“你知道么,七班的林跃最近一直在背后打听你的消息,昨天都喊人问到我这里了,想要你的号码。” “别理他。” “知道啦。”笑容甜甜的女孩抱着她的手臂不松手,又问:“不过话说回来,嘉茉真的不喜欢林跃么,他很帅啊,交个朋友也很值。” “不要。”裴嘉茉垂下眼睫,微微蹙眉。 两人经过楼梯转角时,从墙头半窗间淌入的日光落在她骨相清绝的侧脸,只一刹那。 周思园心头一软,偏过头看着她笑:“你父母得多幸福啊,生出你这么乖的小囡。” 裴嘉茉听此,顿默了半晌,在即将到达顶楼时她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神情在秋日的光照下一点点变冷。 - 大约从记事开始,裴嘉茉就非常忌讳别人在她面前提起父亲和家庭这样的字眼。 周思园无意中犯了两次这样的忌讳,几乎是彻底触到了她的逆鳞。 但裴嘉茉却不想因此而怪罪她。 其实关于没有爸爸这件事,她早在很小的年纪就接受得很好。 她不像一般单亲家庭的孩子不断追着母亲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而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问题,会使裴茵难过。 要让裴茵开心,不能让她掉眼泪。这是裴嘉茉从叁岁开始就懂得的道理。 裴茵独自将她养大不容易,于是裴嘉茉从很小的时候就学着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家务。裴茵去工作,每每加班到深夜,她就支起一个小板凳,帮裴茵煮她爱喝的绿豆羹。 再后来,她发现用一张满分的成绩单带给裴茵的快乐要远远高于她在深夜为裴茵煮一碗绿豆羹时,她找到自己该做的事。 她开始不断地考取第一名,并且一刻不停地参加所有她能够参加的比赛。 十二岁的裴嘉茉聪明又漂亮。 早在很小的年纪就显露出异于常人的恒性与野心。 然而与一般同龄人不同的是,她仿佛又太过懂得进取,懂得自己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以至于最后到了近乎冷漠的地步。 没有朋友没关系,被人讨厌也没关系。 十二岁的裴嘉茉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将第一名的自己展露在裴茵面前的时候。 每当看见裴茵甜甜的笑容,她才觉得自己的努力是值得的。 也会觉得,活在这世上,有妈妈一个,就够了。 可是。 裴茵或许不这么认为,她还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她无法将自己后半生的命运都寄托上年幼的女儿身上。 她想要利用自身的优势,换取更好的生活。 季家川就是这时出现的。 他虽不再年轻,却拥有十分丰裕的家产。妻子过世叁年,只身带着一个女儿。 裴茵将他带到裴嘉茉面前的那一天,裴嘉茉恰好拿了一场英语口语竞赛的第一名。可回到家裴茵却偎靠在那陌生男人的怀里朝着她说:“嘉茉,这位是季叔叔。” 那天的最后,关上房门,那张英语竞赛的奖状被她撕碎了丢进垃圾桶。 裴嘉茉是在十四岁那年接受裴茵的决定,住进季家川的家。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季思月。 她被裴茵带到那女孩面前叫她姐姐。 季思月很漂亮,十五岁,眉目间就生得柔媚多情。 可就是这个表面笑意盈盈的女孩转过身就在她的书包里倒满牛奶,将她的课本和试卷尽数毁光。 裴嘉茉看见了,并不作声。 只是第二天,将季思月要穿的新鞋里灌入热粥。 那天早晨,季思月刚穿进一只鞋,就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她当然知道是谁干的。 冲到裴嘉茉面前顺势就要扇她巴掌,被季家川拦住。 “别闹,思月。” “她都把粥都倒进了我的鞋子里!你不管她反倒来管我?我们俩到底谁才是你女儿?”季思月不管不顾地哭叫着,所见之处的所有碗碟都被她扬手砸碎。 包括裴嘉茉桌前的那一份餐具。 温热的牛奶朝着四下泼溅开。 裴嘉茉坐在餐桌前静静地抬起眼,想着,季思月那样漂亮的一个人,闹起来的时候可真像个疯子。 季家川将她带回房间哄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将将安抚好。 午后,他将裴嘉茉叫到书房。 “那碗粥,是你倒进姐姐鞋子里的么?” “是我。”她诚实,对自己做下的一切错事都毫不避忌。 “为什么要这样呢?”季家川按了按眉心,疲惫道。 “不为什么。”十四岁的女孩冷冷地看向他,神色中尽是凌人的盛气。 她不需要将自己的委屈告诉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无谓的安抚。 因为她可以看出来,季家川爱这个女儿胜过爱他自己。 她想用这种幼稚的反击迫使季家川把她和裴茵赶出家门。 她讨厌这里,讨厌一切想要从她身边抢走裴茵的人。 可是预想中的一切却没有发生。 “去和姐姐道个歉吧。”季家川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 她倔强地偏过头,躲开他的碰触。 “不。” 季家川已然疲惫不堪,面对另一个比季思月还要难搞千万倍的孩子,他只是默默叹了声气,让她离开。 不道歉。 战争就这样打起了。 从裴嘉茉踏入这间屋子见到季思月的第一眼起,这个家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她们每时每刻都吵得不可开交。 有时会动上手,每到这种时候,裴茵总会把裴嘉茉拉到一边,她总是劝她忍耐。 因为季思月是没有妈妈的可怜孩子。 裴嘉茉冷笑。 “她可怜?她要是可怜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可怜人了。” 用金钱蜜糖堆积出来的宠爱几乎溺坏了季思月。 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 被问及生日愿望是什么的季思月绕过长桌跑到季家川身边,攀搂住他的脖颈,娇昵道:“我要你永远爱我。” 女儿的吻落到父亲颊边,当着众人的面,“只爱我一个人。” 18初遇 用金钱蜜糖堆积出来的宠爱几乎惯坏了季思月。 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 被问及生日愿望是什么的时候,她绕过长桌跑到季家川身边,攀搂住他的脖颈,娇昵道:“我要你永远爱我。” 女儿的吻落到父亲颊边,当着众人的面,“只爱我一个人。 裴嘉茉对季思月最初的恨意就是从那天开始滋生的。 她记得那天季思月说完那句话后,短短一刻,几秒钟,裴茵所有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她可以忍耐季思月肆无忌惮的坏脾气,但忍不了她对裴茵的挑衅。 “我们谁也不欠她的。” 裴嘉茉无数次地向裴茵提出离开这个家,都无一例外地遭到驳斥。 她知道,裴茵并非真爱季家川,她只是不想过回原来的生活。 不想再回到那个狭窄逼仄,一到了雨季就充斥着潮湿陈腐气息的居所。不想再孤身抚养一个女儿。 裴茵太累了。而季家川是她的最佳选择。 那就这样吧。 裴嘉茉不愿让妈妈为难。 只能日复一日地忍耐。 陌生的家庭里,她开始变得沉默。 她所能做的就只有学习。 将自己埋身在无尽的题海中,那是她获取快乐的唯一方式。 季家川对她依旧很好。 但那种好,和他对季思月的宠爱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刻意维持的讨好,一种面对局外人的温情。 即便只是这一点点讨好和温情也足以让季思月嫉恨得发狂。 终于,在那一年春日的某个午后。 季思月当着全家人的面撕碎了她那张年级第一的成绩单。 就因为季家川夸了她一句,“嘉茉真棒啊。” 季思月就彻底恼了。 她时常这样。 肆无忌惮地在任何场合当着任何人的面大发公主脾气。 然而这一次,季家川没有再纵容她,他一把扯过她准备砸东西的手,让她和妹妹道歉。 她不肯,她当然不肯。 “这个家是我的,你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我才是你女儿。她们母女两像寄生虫一样住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现在你还让她们骑到我脸上来撒野?”她克制不住话语间的怒气,这种尖锐的惶惑与惴惴不安令她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季家川到底还是不忍,隐而不发地望着她,最终只说了句:“你又在发疯了。” 眼泪霎时划过她明艳姣好的面颊,微微哽咽:“爸爸……” 噤默之下。 裴嘉茉弯下腰,将地面洒落一地的碎片一张张捡起。 站直身,走到她面前。 十四岁的女孩,沉静的眸光似深宵月光下一滩死寂的湖。 她迎着那仇恨的目光,轻轻地说:“季思月,我的成绩不会因为你撕了这张纸就被改变的,你懂么?” 季思月站在原地,无形中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裴嘉茉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轻而易举就挑起她心底积压已久的火。 窗外落着雨,屋内寂静一片。 不太熟悉的大伯母过来拉住裴嘉茉的胳膊。 想打圆场:“嘉茉,别说了。和姐姐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道歉是么?”裴嘉茉笑。 绕过餐厅与长廊走到季思月的房间。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穿着鞋踩到季思月的床上,拿起她床头边柜上摆放着的一座在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得的奖杯。 当着所有人的面,扬起手,将其砸了个稀巴烂。 散落的碎屑溅了一墙。 满地狼藉。 “季思月,这就是我和你道歉的方式。”- 那天闹到最后,她到底还是挨了季思月一巴掌。 脸颊瞬间浮起一片红肿。 她一点都不觉得疼。 摔了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裴茵撑着伞追出来。 只见她小小的身影被远处雨中的雾光笼罩着,眨眼间,就消失在街角。 密集的雨水砸在身上,秋风清廖,从她薄薄的衣裙间灌入后,迅速沿着四肢散开。 去往市区的短程巴士停在半道,裴嘉茉立足雨中,微愣半刻,走上前去。 离开这里。 她只想离开这里。 巴士缓缓驶离别墅群,在城市的车流中笨拙穿行。 年轻的女孩靠向车窗,道路两旁掠过的灯影投入窗际,照抚着她的面颊,一霎明,一霎灭。 暴雨汹涌。 她在熟悉的站台下了车。 沿着河岸一直走。 弄堂两旁的阴沟里涨满污水,随着暴雨的冲刷漫入行人脚下。 裴嘉茉浑身湿透地来到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时值傍晚,门廊内不断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坐在厅堂里的阿婆看见她,唤道:“嘉茉,你怎么来了?” 她抬起手,拂净脸上的雨水,“我回家。” 收音机里的戏音咿咿呀呀,转腔换调,似悲似叹。 她刚踏上台阶一步。 戏音断了。 听见——“回家?你哪还有家啊。”旧式躺椅上,摇着蒲扇的老头用方言说道:“楼上那间屋子早就被你妈给租出去了。” 天渐渐暗了,暴雨还未停歇。 她最终还是坐上了回程的巴士,任由视线渐渐淹没在那片昏漠凄黯的灯海里。 裴嘉茉无处可去。 下了车,独自在别墅群的周边茫然徘徊。 最终,她找到一个清净的据点,蹲在一旁枝桠丛生的树冠下躲雨。 在这里,她可以清楚看见季叔叔的家。 在夜雨中遥遥亮着灯火。 还未来得及伤感。忽然间,一旁的草垛中发出细响。 掩盖在杂沓雨声中,听不分明。 裴嘉茉小心翼翼地过去,扒开灌木从,一只浑身是伤的小猫偎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不敢妄动,只见满地的污血一路沿着地面拖行到草丛中。 这是一只被人虐杀过,早已奄奄一息的小猫。 她鼓起勇气,伸手去触摸它被雨水和血液浸污的毛发。 在没有遭受反抗后,她抱起小猫,护在怀里。 头顶的暴雨倏然停了。 十四岁的裴嘉茉转过头。 在这一天的暴雨中遇见顾决。 撑伞的少年戴着球帽,面孔隐没在黑暗中,模糊了下颌边际。 他将伞面全撑向她,自己宽阔的肩身瞬间湿透,视线落在她怀里。 “怎么了?”温柔的声音在夜雨中响起。 19哥哥,奶子好不好看? 他竟有那么高。 只有十四岁的裴嘉茉需要很费力地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只可惜,那一天的雨雾蒙住了他冷冷的眉眼和轮廓。 但裴嘉茉依然觉得他是个好人。 踌躇了片刻,同他说:“小猫受伤了。” 少年凑近一步,低着头,轻轻嗯了声。 她闻见他身上的气味,在这阴晦雨天里显得格外温暖。 “要送去医院么?” 裴嘉茉不作声了。 想起季思月对一切宠物的毛发过敏,她知道就算救治好这只小猫,自己也无法将它带回去。 如果任由它流浪在野外,一定还会遇见那些残忍的虐猫者。 少年静立在她身旁,没有催促。 终于,在内心经过反复挣扎后,女孩抬起头。 牵住他的衣角,低低地唤:“哥哥。”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年幼未脱的稚气,顾决心跳乱了几秒,望住她的眼睛。 那是十六岁的顾决在这世上,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眼。 清冷与稚气揉杂,望住他,就像望住全世界。 模糊的雨声被伞面隔开,顾决听见她说:“哥哥,你救救它吧。” “好。” 他从她怀中抱过小猫,拢住外套帮它挡风。 他们站在路边等车。 雨伞依旧偏往她的方向。 “你家住在附近么?”顾决垂下眼,看见她柔白细软的脸颊。 “什么?” 顾决避开视线,轻声道:“等小猫救治好,我把它带给你看。” 谁知这一问竟惹得她不快,女孩的眼眶瞬间红了。 倔强地撇开脸,不给人看见她的委屈。 “我没有家。” 顾决猜出其间一二,便不再继续追问。 车还未来,女孩的母亲找来了。 语气中惊悸未散地问她跑去哪了,大半天都没个人影。 女孩垂着头,一脸颓丧,任由母亲从他身边将她拉走。 顾决看着她们在雨中走进街角的那间别墅庭院。 出租车停在路边,他抱着小猫坐上车。 透过窗再回望时,远处已然没有了那女孩的身影。 - 某天夜里顾决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那个抱着流浪猫的女孩孤身一人站在雨里。用那双漂亮的,被雨淋湿的双眼望着他。 望不真切的面容掩在夜雨中。 只短短一瞬。 一阵风吹过,那女孩的身影便在无声无息中消弭尽散。 他从昏黑中醒来,意识还游离于模糊的边际。 手机亮起微弱的光,他伸出手,指腹触碰到床边那一条秋日制服的领带,蓝底暗格的花纹,在一中的校园里随处可见。 昏暗中,他沿着那柔软织料的纹路,一遍遍地摩挲。 - 「你的东西还在我这里。」 信息发出去,才意识到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叁点。 刚要撤回。 手机响起一长串震动音。 她直接拨来视频通话。 接通时那头一片漆黑。 “这么晚还没睡?”女孩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显然是还没睡醒。 “我吵到你了么?” “没。” “东西……要怎么给你?” 她静了静,模糊道:“过些天再说吧。” “好。” 一阵布料摩擦发出的细响后,她又出声:“哥哥……” 软软的音勾得他心神不宁。 “怎么了?”他声音哑了。 “胸口……”她意有所指。 顾决愣了下,语调发涩:“还是痛么?” “嗯。” “对不起。”他心内愧疚,却不知该如何弥补。 “要不要看看她?”她缓缓道。 “啊?” 空气静窒几秒后。 她那头传来一点点的响动,紧接着屏幕亮起。 镜头依旧对向她的身体,昏昏的光下,女孩靠在床头,穿着件纯白色的旧T,乌发落了满肩。 她没有说话。 指尖勾着T恤的下缘,沿着腰际一直上移,直到露出两团嫩白饱硕的圆乳。 顾决脑袋一热。 体内汹涌的血气直往上窜。 他避不开眼,手机握在掌心发烫得厉害。 女孩却很坦然。 她轻移屏幕,将胸凑得更近,更方便他看见那樱软的乳尖。 先前的记忆再次压回脑内。 他记起那个夜晚,藏书室内,他是如何被她蒙住眼,百般引诱着舔吸揉弄这对漂亮的奶子。 然而视觉的冲击带来的刺激感要远高于黑暗中懵懵懂懂的触碰。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一个女孩的胸乳。 和看黄片时的感觉不同。 他清楚地知道这对奶子有多软多香甜,像春日里蓄满雨水的云团,仿佛只要稍稍一揉就能溢出水来。 “你看 ……”她将镜头凑向左边,瓷白的细指覆上乳侧,“这里被你撞过之后,现在有些淤青了。” 顾决投去一眼,迅速收回目光。 一时间声音哑得不像话:“对不起……” 寂静中,她竟轻轻叹了声。 “顾决,你知道么,你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他在沉默中不知作何应答。 过了半晌,又听见她说:“其实,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这叁个字。” 他感到喉中哽塞了一瞬,略带歉意:“那我以后不说了,你不要生气。” “好。” 她终于笑了。乳波微微颤动。 顾决心底的热一路烧到眼中。 口干舌燥。 好想舔她的奶子。 她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主动揉起奶来:“好看么?” 她的手比之他要显得很小,骨节虽修长,却也完全覆不住那饱满圆润的乳球。小手沿着下乳的边缘徐徐柔曼地抚弄,淫靡得令人心悸。 顾决乱了心神,不敢再看她。 “说呀,哥哥……”她倾向前,柔柔逼问道:“奶子好不好看?” ===== 补800珠加更1 20眉骨 喉结艰涩滚动。 顾决抿抿唇,窘迫道:“好看。” 镜头稍稍偏移。视线也跟着下落。 少女平坦白皙的小腹在屏幕中露出来,腰肢两侧微微内陷的弧度柔而魅惑。 “那这里呢?也好看么?”她倚在床头姿态娇慵。 顾决屏息不语。 沉默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失控。 他能明显感觉到先前勃起地性器此时已经顶出了内裤边缘,翻身摩擦间带来陌生的胀痛感。 “不好看么?”女孩喃喃的气息隔着屏幕拂上他心头,一阵短暂的细响过后,镜头翻转。 只一眼。 大脑宕机。 所有的理智心神全部在这一刻消迹。 少女下体被柔软的蕾丝内裤包裹着。 阴阜鼓鼓的,像小馒头。 脑袋一热。 体内的血流蛮横地冲进别处。 短短一瞬,顾决暗呼不好,下意识地抬手,捂住鼻腔。 只一秒,湿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滴到床单上。 裴嘉茉惊呼一声,坐起来。 “哥哥你流鼻血了!” 从没见过那么红的血。 染了他满手。 还不断顺着指节滑落,浸得他腕骨处都一片猩红。 顾决急忙直起身,慌张地从床头抽过几张纸胡乱擦拭两下。 “哥哥……” 在她紧张到带着哭音的愧疚声中,顾决低下头,看着屏幕,轻轻道:“别怕啊,我没事。” “你不要再低头了!” “好。”他的声音闷在纸团中,乖顺得令人心疼。 屏幕里女孩双腿弯曲,呈可爱的鸭子坐。 顾决知道自己挺没出息的。 流着鼻血还低垂着眼去看她。 可是……好可爱啊。 怎么会有人连坐姿都那么可爱。 他将手机支在边柜上,在床边蹲下,仿佛她此刻就坐在自己对面。 “我没事。”他又重复一遍。 “骗人。”她音低低的,有些难过,“你流了好多血。” 他不忍她这样。 又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笨笨地看着手机屏幕,半天才冒出一句:“那我去清理一下。” “好。” 裴嘉茉原想着,他应该会就此挂断电话。 谁知他起身后,不仅没有结束通话,还拿起手机,带着她一道进了浴室。 浴室柜边。 他单手脱去T恤,丢到一旁的脏衣娄里。 屏幕里出现他赤裸精壮的上身。 只晃了一眼。便退到一旁去清洗了。 两分钟后,水流声戛然而止。 他沾满清水的面孔倏然出现在屏幕里。 神情不复平日里的冷然沉戾,他好像是笑了一下,眸间闪着微光。 凑近看她。 “我没事了,别担心。” 裴嘉茉轻轻应了声。 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见他眉骨上的那道疤痕。 近看,才知是很深的一道。 在他回到卧室在昏暗中躺下后,又问起:“这个疤是怎么弄的。” 顾决愣了愣,摸下眉骨。 用很低柔的声音说:“打架。” 裴嘉茉也关掉灯,和他一同躺在黑暗中。 呼吸轻下来:“顾决,为什么要打架啊?” 他没有立刻回答。声息倾近,一双漆深的眼隔着屏幕直直望进她心底。 过了很久,才说:“你想听么?” 裴嘉茉嗅到不寻常的气息。 但她没有胡乱猜测。 很乖很乖地嗯一声,示意他继续。 他的声音已不能更轻了,可每一个字都重重地压在裴嘉茉的心上。 他说,他在进入省队的第二年,在医务室撞见和自己一起配双打的师姐被女队的两个教练侵犯。 平日里严肃正经的男人伸出手在那女生胸部肆意地抚摸游走。隔着窗,他看见那种卑琐下流的神情。 当时什么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争执间他们发生剧烈的肢体冲突,后来很多队友都循声围过来,少年们的冲动中夹杂着私愤,场面一度失控,最终变成了聚众斗殴,他作为挑事者因为直接打断了某位教练的鼻骨,事后被省队除名,禁赛了一年。 他说得简单,没有复述太多细节。 停下后,两人都没有出声。 窗外天微微亮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鲁莽?”他的声音小小的,试探着问。 手指隔着屏幕轻轻抚摸他眉骨上的疤痕。 裴嘉茉说:“不会。” 温柔的善良的,对他人遭受的痛苦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顾决,在她看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生。 此后很久。裴嘉茉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疼么?” 顾决的目光滞了一秒。 忽然心中温柔涌动。 摇摇头说:“不疼。” 21生病 南方秋季短暂,落了整整叁日雨,直接转渡到深秋。 裴嘉茉感冒了。 夜晚下楼买药,戴着耳机的女孩穿过泥泞幽黑的窄巷来到道路旁的药房。 挑了盒最便宜的冲剂付款,推门出去时看见街边吵吵嚷嚷围了一圈人。 走近,好像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正拖拽着一个身型瘦弱的妇女,推搡中,裴嘉茉看见那女人凌乱的发间露出被人扇肿的侧脸。 看热闹的群众轻飘飘地冒出几句家庭纠纷之类的话。 裴嘉茉呼吸发沉,攥着药袋的左手骨节用力狰得发白。 刚要上前,却被人抢先一步。 红发女孩跑过去,拽着那男人的衣领就往后扯,紧接着上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男人在原地仓皇踉跄了几步。 待到他站稳后看见来人不过是个小姑娘,又露出满脸横相:“小拉叁,你他妈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就准你在大街上打女人,不准我打你?” 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男人恼羞成怒:“她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话音刚落,许苧褪下臂间的手提包就朝着男人的脑袋甩上去,尖锐的铆钉划过皮肉,从那人额角开始滴血,“那我还是你爹,我见到你这个畜生,我也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争吵还在继续。 裴嘉茉默默从人群中退开。 耳机里发出一阵鼓噪的音,然后是顾决的呼吸,凑近后还在重重地喘。 “训练结束了。”他乖乖向她汇报一切行踪,安静片刻,问:“你那里发生什么事?怎么那么吵?” “没事,路边有人喝多了在吵架。” “小心点,不要离醉汉太近。” “好。” 回家后吃了药,脑袋开始昏胀,十点,裴嘉茉就关掉灯,躺到了床上。 “还很难受么?”顾决的声音在耳边,很近又很远。 她压着声,闷闷道:“嗯。” 顾决此时已经回到家,极小声地合上门,声音也一同降下来:“盖着被子睡一觉,如果明早起床还是不舒服的话就请假吧。” 那头没有回音。 安静中过去半晌,忽然听见她唤:“哥哥……” 顾决放下手里的衣服:“我在这里。” “不要挂电话……”病中人的气息像隔着层层雨雾。 原本要去浴室的人此刻又坐回到书桌旁,“好,不挂,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她渐渐睡了,呼吸缓下来。 那天夜里顾决一直在黑暗中坐到凌晨四点,直到她那头因为自动关机而切断通话后,他才起身去浴室完成洗漱。 这场感冒一直拖了整整一周才有所好转。 最严重时请了两天假,回到学校成堆积压的试卷几乎淹没了她的课桌抽屉。 课间,裴嘉茉趴在桌上,昏昏迷迷中仿佛睡了很久。 “小可怜。”周思园回来时帮她打好热水,用手探探她的额头,“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发热啊?” 她在嘈乱的环境中醒来,四肢僵麻得好似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气。 却还是抬起头,哑着声说:“我没事。” 桌面除了刚灌满热水的水杯外,还有一袋药。 裴嘉茉不解地望向周思园。 她却笑着,用眼神示意她看窗外。 “喏,他送的。” 裴嘉茉依言看过去,走廊外的少年目光与她相撞,愣了一瞬,又眉眼弯弯地笑开来。 “前两天你没来上学,林跃一天往我们班跑八百趟,逢人就问你怎么样了。” 裴嘉茉收回目光,轻轻推开那袋药,向身旁人求助:“园园,你帮我还给他吧。” “不行啊。”周思园第一次用为难的语气拒绝她,“你不知道这林跃能有多缠人,现在咱们班同学被他烦的见着他就躲,你要是让我把药还给他了,我怀疑他明天就能扛着课桌来咱们班上课。” 裴嘉茉低头不语。 周思园又说:“你瞧他,多可怜,小狗似的天天蹲在那。” “要不,你还是亲自还给他吧。” “……好。” 裴嘉茉拿着那袋药走到林跃面前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他浑身上下因为惊喜而散发出的雀跃情绪。 可她的视线只是冷冷落到他身上。 伸出手,将药递还给他。 “药你拿走。” 她的声音比视线更冷。但那四个字落到林跃心上的时候,却是热的。 “为什么呀?”他眨眨眼,满脸天真雀跃。 “我病好了,不需要。”她的眼神依旧没有太多波动,甚至语气中已经有了隐隐的不耐。 林跃却说:“可你下次生病的时候可以用到的。我听电视上说,最近换季流感频发,我们班都有好几个人病倒休息了呢。” 裴嘉茉看着面前那张白皙英俊的面孔逐渐显露出愚笨的本性,一时间失去所有与他交谈的兴致,她低了低头,难掩目光中的轻视。 “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林跃拦住她:“我身体很好,我从来不生病的,我的家庭医生说他从没见过比我体质还好的人!” 廊外的冷风吹过时,裴嘉茉蹙了蹙眉,昏胀的大脑因为听了太多废话而隐隐作痛。 她直接将药塞进林跃手里,“拿走。” 高个的少年捧着药,有些手足无措地立在寒风中。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她索性把话说明,省得他因听不懂人话而和她东扯西扯。 不等他回答,她转身就要离开。 可下一秒,手腕蓦地被他攥住。 她回过头,看见那一双浅淡温柔的眼因为她短暂的注视再次浮起笑意。 是被拒绝后,依旧很开心的小狗。 片刻的静默中,她愣了一下,任由他握着她的手腕,笑着说:“裴嘉茉,你今天好漂亮啊。” 22杂物间 近日面对林跃的“热情”裴嘉茉不堪其扰,课间躲到天台去吹风,不曾想会撞见这一幕。 是下楼时,站在楼梯的转角。 她看见下一层的安全出口处,顾决被一个低年级的女孩拦下。 很冷的天,双马尾的女孩穿着过膝裙,膝盖被风吹得泛出浅浅粉意,仰起头目光赤忱地看着顾决。 小声不知同他说了什么后。 突然弯下腰,递出一样东西。 “学长,拜托您了。”忽然抬高的声音也因告白时的紧张恰如其分地颤抖着。 低头下,柔软的发丝会轻轻拂过脸颊。 是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爱的女孩。 顾决或许是很少遇见这样表白的架势,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似乎还在消化着先前接收到的消息。 一片死寂中,裴嘉茉的视线落向那女孩手里拿着的东西。 默默收紧下颌。 情书。 很好。 还是粉红色的。 某种难以抑止的情绪正在心腔中快速膨胀,似是要撑裂她。 嫉妒与愤恨交织。 她就快无法控制自己。 就在顾决抬起手,即将收下那封情书的同时。 楼顶摔门声突兀地响起。 可爱的小学妹猝然受到惊吓,迅速将信封塞进顾决手里,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逆着秋日中的冷光,顾决抬起头,看见裴嘉茉从天台走下来。 她的视线轻轻扫过他。 从上到下地打量。 顾决心口一阵发紧。 那种感觉又来了。 在她毫不遮掩的目光中,顾决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熟悉的,傲慢的,居高临下的蔑视。 终于,在她经过身旁与他错身而过的同时,顾决很清楚地听到她喉间发出了一声极为轻蔑的嘲谑。 行善积德一辈子走在马路上被无牌车活活撞死的人此刻都没他困惑。 裴嘉茉那个样子分明好像很讨厌他。 可是,为什么呢? 他是哪里得罪了她么? 始终追溯不到问题根源的顾决回到班级,也变得有些恼火。 故而在经过林跃身边时,他直接将那封粉色情书丢到他桌上。 - 自习课上。 望着窗外黑寂寂的天,裴嘉茉又一次把指甲咬到断裂出血。 在此之前她已经埋头在座位上学了整整一个下午,就连晚饭都没有工夫去吃。 周思园察觉到这无来由的抑重气氛。 轻轻推下她的手。 小心道:“嘉茉,别咬指甲了,你都出血了。” 她恍然回过神。 收紧指尖。 饱满的唇瓣中央沾了一点血渍。 在雨夜教室昏黄的光线下,显出异样病态的美感。 周思园牵过她的手,拉到自己桌前,从书包里翻出创可贴,为她小心翼翼地包上。 “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么?” 裴嘉茉迟迟点头。 似乎还不习惯被人这样关心,无措地收回手。 “我出去一趟。” 天台。 下过雨的秋夜天色黯淡。 四下阒静,一阵冷寂的秋风吹过,栏杆下雨水漫到脚边。 裴嘉茉背倚着砖墙发呆。 手机贴着外套口袋震动一声。 她划开屏幕,看见他发来的信息:「今天身体好些了么?」 偏偏脑海中浮起晨间撞见的那一幕,霎时间心中那股躁郁不安的情绪又一次翻涌上来。 沉默一会儿,裴嘉茉转过身,将夹在指尖早已摇摇欲落的微弱火星碾灭。 轻轻触动屏幕:「五分钟后,来天台。」 顾决依言跑上来的时候,时间将将过去两分半。 没有如愿看见想见的人。 几秒后。 手机传入新的短讯。 「沿着栏杆一直往前走。」 确定不是玩笑后,他放下心来。 终于在走到天台尽头时,听见左侧的杂物间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推开那扇旧漆斑驳的木门。 只见那些杂物零零落落地歪倒在一旁。 废弃的旧物陈腐气息很重。 踏入后关上门的一瞬间,视线被黑暗吞噬。 静默中,他循着女孩发出的轻弱呼吸,走到门后。 裴嘉茉蹲在角落,抱着双膝。 他摸到她柔软的发顶,跟着半蹲下来,“怎么躲在这里?” 她没有说话。 雨后的湿气粘落在发间。他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和以往有所不同。 疎净馥郁中又多了一股陌生的清苦气息。 指尖凑近,碰到她面颊的皮肤。 “今天不开心么?” 黑暗放大每一丝一毫的触感。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裴嘉茉下意识地避了避。 顾决僵了片刻,有些难过。 收回手,不敢再碰她。 准备起身时,却被她搂住脖颈紧紧地抱住。 “不要走!”女孩急切道。 顾决笑了下,摸摸她的头。搂着腰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他极高,一把抱起她的时候,裴嘉茉的双脚几乎是半悬在空中的。 他就以这样的姿势抱了一会儿,才将她轻轻放下。 “哥哥……”埋在颈间的呼吸声小小的。 他俯身,并低下头。 “我在这里。” 鼻尖似触到她的呼吸。 顾决吻了吻她颊边散落的发丝:“是我让你不开心了么?” 她将头埋得更深。 柔软的面颊陷入他颈窝,小猫似的蹭动。 即便不说话,这一刻的沉默也使他感到安宁。 人生或许很少有这样的时刻,心软得像是要融化在这个秋夜。 在自己紊乱的呼吸和心跳声中,顾决突然很想叫她一声宝贝。 但他没有。 因为他吻向了她的嘴唇。 温热的气息扑过来时,裴嘉茉愣滞一秒,承接了这个青涩的吻。轻轻启唇,舌尖亲昵地与他缠绕。 顾决终于如愿尝到她口中甜热的气息。 风将木门吹得簌簌晃动,就在她即将与他分开时,顾决的唇又追上来,这一次他的吻带着与生俱来的掠夺性,他收紧双臂将她缚在怀中,溽热的舌尖缠住她吮吸。 胸腔激烈起伏下,他终于明白那股陌生的气息从何而来。 是烟草和尼古丁的味道。 她抽过烟。在他到来之前。 23掉马 原来你会抽烟啊。 为什么要抽烟呢? 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纵使心中有种种疑惑,顾决也没有将这些太具冒犯性的问题问出口。 私下抽烟这种事,如果自己不说,那大概就是不太愿意让旁人知道的。 他从小就被教育,不去触及女孩的隐私,也不要对她们的行为指手画脚,这是作为一个男性最基本也最该有的礼貌。 可当裴嘉茉的手隔着长裤握住他身下勃起的性器时,顾决整个人都僵住了。 猝不及防的喘息一下子粗了起来。 那根东西在她手里以难以控制的速度不断胀大,最终粗硕到一只手都难以圈握住。 “不要这样……”他嘶哑着推开她的手,“会有人听见的。” “听见又怎样啊。”黑暗中,她将柔软的身体贴过来,吻他侧脸,“你都那么硬了,一直憋着不难受么?” 说话间,手又覆上去,沿着他身下凸起的轮廓缓缓从阴茎顶端一直抚摸到根部。 好长。 裴嘉茉在心中暗叹。 这么可怖的一根东西,如果要强行进入她体内,应该会撕伤她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却不是因为害怕。 而且一种莫名极端的兴奋。 想要被他用这根东西狠狠地插入和训诫。 最好是能让她感受到痛。 有痛感和羞耻心的人。 才配叫活着,不是么? “哥哥……” 手从宽松的长裤内伸入。 “你别这样。”他按住她的手,做无用的反抗,“最起码,不要在这里。” 细指揉抚着他的腰际,越来越多的破坏欲开始在她的心中涌动。 “如果我说不呢?” 她对他流露出卑下不堪的痴迷。 手指微凉。这一次,不再有任何束缚,她摸到那根火热的肉茎,虚虚圈握住,还未有所动作,那根东西就在她手中猛跳几下。 顾决忍耐着喘息,额角青筋暴起。 一时间,体内的血液都好似凝滞起来。 她在折磨他。 羞辱他。 用她濡热香软的唇舌和灵活的手。 昭然若揭地恶意玩弄着他。 马眼处渗出的清液打湿了她的手心,细嫩的指尖轻轻剐蹭着顶端那一道小小沟壑。 顾决身子猛地弓起,狠狠捏住她的腕骨。 生气了吗? 脾气那样好的一个人,也会生气么? 伸手不见五指的昏黑中,顾决咬紧牙关,忍下这突如其来的颤栗。 幻想中的责骂和训斥都没有发生。 他只是闭上了眼。 胸膛的起伏也随之缓下,左手撑向身旁废弃的一张旧桌,忍耐中他死死攥紧了那一块桌角。 裴嘉茉压下心中困惑,收紧小手揉弄撸动他敏感至极的茎身。 门外传来淅淅沥沥的模糊声响,闷室中不知从哪里涌来一阵凉风。 好像又下起雨了。 屋外原本微茫的雨声越来越大,顾决肉棒上盘踞狰狞的青筋爆突起来。 她的手心是那么软,可人却是那么坏。 残旧的木门被风吹得哐哐直响,但由于门锁的桎梏,始终维持着勉强挣扎的状态。 楼下,高叁的学子正安静上着自习。 没有人知道在这潮湿昏漠的角落里。她是如何握着他粗壮灼热的阳具,让他在一次次撸动中失去尊严和理智。 终于,在一次从上至下的套弄中,那根濒临崩溃的肉茎在她手心狠狠顶了两下,一声难耐的喘息后,随之而来的是黏腻腥湿的精液犹如骤然而降的暴雨般冲刷攻伐进她掌心。 漫长的射精结束后,那根气势汹汹的东西还不断在她手中勃动。 内裤中一片湿泞,精液悉数沾黏在她指缝间。 他在高潮后的颤栗中低垂着眼眸。 不发一言。 却不曾想,屋外闪电倏地划过,巨响声中。 老旧的木门骤然被风吹开,哗地一下,汹涌的暴雨涌入室内。 天台上的灯色透进暗室。 裴嘉茉的脸迎着光,一点、一点地被照亮。 心跳被雨声盖过。 静息之下,热意与血色从顾决脸上褪尽,随之涌上的是铺天盖地的屈辱。他愣在原地,很努力地想要看清她的脸。 秋季应该是很冷的吧,可裴嘉茉却感受不到了。就在这一天夜晚暴雨初临的时候,她看着顾决,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地暗下去。 在这漫长的对视中。她倍感煎熬。 “裴嘉茉?” 终于,他喊了她的名字。 可裴嘉茉却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因为那种陌生的眼神,已经将她心内所有的热切与渴望都尽数蚀毁了。 因为。接下来的沉默中,顾决彻底推开了她的手。 24裴嘉茉,游戏结束了 刹那间。 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既定的轨道。 只有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才敢肆意滋长的爱意和勇气,一旦拿到日光下,就变得无所遁形了。 裴嘉茉原以为自己可以掌控故事所有的发展走向。 可当她面对顾决漠然又困惑的目光时,竟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静默在夜色中蔓延。裴嘉茉知道顾决在等她开口。 可是,她要怎样才能让顾决明白,现实生活中的裴嘉茉并不会撒娇也不会道歉。 只是借用网络的遮蔽成为另一个人。 所以才会如此害怕一切脱轨后无法掌控的事情。 然而比起这些,更令她感到害怕的是,被人看穿她的恐惧。 裴嘉茉无声地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已经近似哽咽。 下一秒,泪水盈满了眼眶。 因为她听见自己说出了什么。 那句话是:“游戏结束了。” 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敢再用裴嘉茉的身份面对顾决。 “你走吧。” 那个隔着一道电流屏障和他日夜谈心,拥有他最多温柔的女孩,仿佛忽然就消失在了这个夜晚。 转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现实生活中的裴嘉茉。 令他感到陌生以及困惑的裴嘉茉。 “你走吧。”她又说一遍。 “好。” 顾决真的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黑寂窄小的空间里,只剩淅淅沥沥的芜杂雨声。 她无力地向后靠去,掌心抵到他先前在高潮中死死攥紧的一块桌角。 那上面似乎还留着他残余的体温。 她当时为什么一定要强迫他呢? 他都已经拒绝过两次了不是么? 他一定会把她当作变态吧。 不然怎么会露出那样冷淡的神情。 雨水砸在脸上带有初冬将近的寒意。已经走到天台出口的顾决又折身回到杂物间。 裴嘉茉还站在那,或许是雨天的缘故,她的眼睛在昏暗中泛着一丝潮意。 沉默中,顾决脱下外套,露出只穿着T恤的上身。 “你拿着挡雨。”他的声音很低,不知是谁给说听的。 转身的一霎,手臂被她牢牢抓住,又放开。 那些黏腻腥浊的精液还沾覆在她手心里,渐渐凝出干涸的精斑。 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裴嘉茉所拥有的那种美貌,在雨夜里会因太过精致而失真,令人茫然也令人不甘心就这样挪开目光。 面孔在昏暗中烧灼,顾决垂下眼睫,在上衣口袋里找出一面干净的纸巾,拉过她的手轻轻擦拭一遍。 她低着头。 平薄的肩脊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轻微颤抖。 雨夜里,再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女孩子的啜泣声更令他感到心碎的了。 顾决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她真的是裴嘉茉么? 那个高高在上,傲慢到被他手指无意碰到都会皱眉躲开的裴嘉茉? 那个躲在藏书室里抽烟,收下别人情书后又斥骂着烧毁的裴嘉茉? 还有今天早晨,她从天台走下来时,看向他的那种目光。 分明是很讨厌他的吧。 可是为什么? 她看起来那么悲伤? 顾决突然反应不过来了,他的脑子转不过来这个弯,像是要被永远困在这个有关裴嘉茉的迷思里。 雨声中一阵尖锐而长久的铃声响起,楼下高叁的自习结束了。 他细心替她擦完最后一根手指。 很久很久之后,他的声音在昏暗中轻轻落下来。 “裴嘉茉,游戏结束了。” “我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的。” “你不要害怕。” 不要哭了,裴嘉茉。 从明天起,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的。 ============= 再说一次这篇是全文免费哒,连载期间和完结后都不会收费,所以不要花钱购买盗文(盗文内容和修改过的正文有许多出入) 完结后我会整理一次txt放微博上【不是又一_】到时你们自取吧 (之前的微博因为号码原因注销了,这是临时开的) 25冬季 那天顾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裴嘉茉分开,又是怎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夜晚,他把自己关在昏黑的卧室里反复地回想。 熟悉的声音,猫猫的反常,雨夜里潮湿的双眼和她身上清苦的烟草气味,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早已有迹可循。 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忽然又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她不叫季思月的呢? 大概是那一年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 顾决带着伤病初愈的猫猫找到了街角那间别墅。 那天,他恰好碰见一个女孩补习完回来。 在那人踏进庭院的前一秒,他对她说:“不好意思,请问季思月住在这里么?” “你找谁?”个子高高的女孩回过头,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他。 对于姑妈曾提起的名字,他也有过怀疑,但这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线索,犹豫着,又说了一遍:“……季思月。” 那女孩抬眼时忽然发出一声嗤笑,“神经病啊。” 随后在她进入家门前,朝着顾决趾高气昂地丢下了一句:“我就是季思月。” 那个夕阳斜照的傍晚,他抱着还没有取名的猫猫落荒而逃。 深夜。门外传来小猫挠门的声音。 他走下床,把锁在门外的胖胖放进来。 小猫一下子跃到床上,肉爪不断拍打着他的手机屏幕。 他知道它要做什么。 但是不可以了。 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和裴嘉茉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通着电话睡觉,胖胖就乖乖窝在一旁,不吵也不闹,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胖胖会对她的声音那么痴迷。 现在看来,所有的逻辑都绕回到了原点。 他拿开自己的手机,将胖胖抱进怀里,安抚它躁郁的情绪。 黑暗中,顾决用只有一人一猫可以听见的声音说:“我找到她了。” 猫猫,我帮你找到了你的小主人。 小猫似乎可以听懂,伏在他身旁低低叫了一声。 “她长大了。” 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一样爱哭。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凌晨叁点一刻,从睡梦中醒来。 他点开最初和她聊天的短信页面。 那两个月里,她几乎每天都坚持不懈地在对话框里自言自语。 「顾决,我今天又看见你了。做早操的时候,你站在人群最后,隔着那么多个班级,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你。」 「你今天心情不好么?每一次经过你们班你好像都趴在桌上睡觉。」 「顾决,今天没有看见你,很不开心。」 「顾决,我今天上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手肘和膝盖都破了,可我却感觉不到痛。」 「顾决,我很累。好像每一天都活得那么累,做不完的试题上不完的课,人生一直都是这样么?盲目地一刻不停地往前赶,永远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发那么多信息给你,你会看么?会嫌我烦么?」 「原来你是练网球的啊,我今天在球场看到你了,只想说你挥拍的样子很帅,球场上那么多人,我好像只能看见你。」 翻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翻到最上面一条。 来自今年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 那一句是:「hi,顾决,我们又见面了。」 - 那一夜的暴雨过后。 十二月,南方正式进入冬季。 裴嘉茉准备着京大保送生的考试,被堆积成山的资料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日忙过一日。 她不再每天频繁经过七班门口,有时呆在座位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 南方下了几天雨,阴沉许久的天终于在今日转晴,体育课上所有人都跑出去晒太阳。 只有裴嘉茉还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学习。 周思园见她这样,忍不住问:“嘉茉,你明明已经是第一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啊。” “有奥赛金奖,保送考试应该也只是走个过场的吧。” 裴嘉茉没有抬头。 笔尖继续在纸面测算着行星轨道的公式。 是啊,为什么呢? 她也默默问自己。 片刻后,心中一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 为了下一次,每一次,都要成为第一名。 永远不可以满足眼下的胜利。 她的野心需要她一刻不停地往前跑,在每一场考试中都拔得头筹。 “嘉茉,你已经学了很久了,你都不会觉得累么?” “你要学会放松自己,这样你才能更好的打败别人呀。” 周思园挽住她的胳膊,希望她能休息一刻钟,“嘉茉,听说后山的梅花开了,你陪我去看看吧。” 十二月,南方还有着温热阳光,照在身旁女孩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可裴嘉茉只是停一下笔,顺势拉下周思园的手:“不去。” 周思园也走了。 空荡荡的班级只剩下她一人。 裴嘉茉终于放下笔,在窒闷中喘息。 她想,周思园其实说的不对。 裴嘉茉不需要打败任何人。 或许有一天她会输给别人,会被其他人比下去。 但是在至少这一刻,她绝不会允许自己的野心被轻易麻痹。 重新提起笔。 继续学习。 - 那一年冬天,顾决偶尔在学校看见她,目光总能穿过层层人影落到她身上。 她手里总是抱着一迭迭试卷,脊背挺直,目下无尘的样子仿佛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顾决却觉得,她站在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快要被那些薄薄的试卷压倒了。 她说,很累。 看不到尽头的累。 她说,人生一直都是这样么? 一刻不停地往前赶,为了竞赛,试题,金牌,保送。 裴嘉茉这个人为什么很少笑啊。 因为她太累了。 她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决开始期待每一个能够见到裴嘉茉的日子。 教学楼的廊前,楼道的拐角,一班和七班之间那一条长长的走廊。每一个能够偶遇裴嘉茉的地方,都会被他在心里认真标记。 不知不觉中,十二月已悄然过半。 裴嘉茉已经很久没有在学校出现了。 听说她下个礼拜会去京市参加京大的保送考试。 傍晚,挤在散学后的人潮中,顾决走下楼梯。 好像又回到一个人的时候。 人群中,很渺茫的那种感觉。 他低着头,不再关注周围的一切。 陌生的气息不断从身旁经过,恍惚间,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异样的触动。 他抬起眼,隔着拥挤的人潮,看见裴嘉茉。 她此时正逆着放学的人流往楼上走。 似乎没有看见他。 一个错身。 他们分开。 人潮慢慢散去。 走到叁楼最后一节台阶时,顾决忍不住抬头回望。 心脏倏地收紧。 因为裴嘉茉就趴在上一层转角的楼梯扶手处,伏身向下看他。 撞见他回转的视线,她像是被人抓包一样瑟缩了一下,躲进暗处。 他们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面。 女孩细白的手还抓在栏杆上。 等了几秒,以为他走了。 紧张地探出身子。 昏黄的日光,稀散的人群,顾决的视线就这样跃过层层障碍,安静地落进她眼里。 漫长的相视中。 裴嘉茉笑了。 那一刻,顾决世界里的光也跟着亮了起来。 26车站 此刻,云霭消融在入夜后的天际。 裴嘉茉走下楼梯的那几秒,顾决感觉世界连同自己的心跳一同消声了。 脑袋空了几秒。 看见她在他面前停下。 顾决的内心忽然涌起一阵触动。 霎时间,所有曾与裴嘉茉相遇的场景都浮出脑海。 雨夜。 长廊。 网球场。 布告栏上那一张冷而艳丽的面孔。 最后,顾决想起他第一次在学校遇见裴嘉茉。 和现在一模一样的场景。 傍晚楼梯的转角,黄昏中面孔被夕阳照亮的女孩站在高一截的台阶上。 站在他面前。 阳光穿透空气间的浮尘,最后落到裴嘉茉的眼睛里。 那个时候,她甚至不敢看向他的脸。 但这一次,裴嘉茉鼓起了勇气。 轻轻开口:“顾决,对不起。” 那天晚上不应该强迫你。 不应该哭。 不应该让你走。 更不应该说游戏结束了。 顾决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终日漠然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些温度。 下一个瞬间。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楼上忽然有人探出身来,喊道:“嘉茉,快点儿,老师在等你呢。” 她低了低头,声音更轻了:“我走了。” “嗯。” “再见。”还想和你再见面。 “嗯。”好。 高叁年级的办公室里。 处理完最后一份申请资料,裴嘉茉跟在几个同学的身后走出来。 冬日此时的天光暗尽了。 前面的人还在低声讨论着某一道晦涩难解的竞赛题。 裴嘉茉低头看着手机上和顾决从上个月末开始就没有过更新的聊天页面,心想,他或许已经将她的号码拉黑了。 点开他空无一物的动态圈,更加确信了这个念头。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走过长廊,下楼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 前面人的声音忽地降下来。 昏暗中,身型高大的男生就站在那,目光掠过人群,静静望着她。 压迫感十足的身高,配上那一张面无表情的冷戾面孔。 竞赛班的同学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以为这人是来找事的。 周思园牵住裴嘉茉的手,小声道:“嘉茉,没事吧。” “没事的,园园你们先走吧。” “好。那你小心点。” “嗯。” 人群慢慢走远。 顾决看着裴嘉茉走到他面前,看着她眼底的傲慢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去的雀跃与欣喜。 她问他:“顾决,你是在等我么?” 他点点头。看见裴嘉茉笑了。 她看一眼手机,此时早已过了他训练的时间。 “你今晚没有训练么?” 他从不会逃训的。 也从不迟到早退。 但是他说:“晚点去也没关系。” 一起走过人迹寥落的校园。 雨水渐渐落下来。 两人都没有带伞。 和上次一样,顾决脱下外套,挡在她头上。 心里有一万只蝴蝶开始翻飞。 叫嚣着去触碰他,吻他,占有他。 这是她作为现实生活中的裴嘉茉,距离顾决最近的一次。 只要伸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的身体。 路灯的光影在夜色中弥散。 她的目光带着一点茫然。 却更像在克制、压抑心底翻涌难耐的掠夺欲。 公车来了。 她强迫自己与他分别,走上车找到靠窗的座位坐下。 车厢里充满雨季返潮的气息。 脑海中忽然想起曾在网络上看过无数次的一句话,爱不是占有,是克制。 头顶的灯晃一下。 她摇摇头。 不对。 不对。 爱不是克制。 不是隐忍。 爱该是极具破坏性的掠夺。 是撕毁,是占有。 是病理性的迷恋。 是让你的阴茎插入我的甬道。 为我在身体里下一整夜的雨。 顾决还站在站台旁。 下一秒,裴嘉茉趴在车窗上,小小的一张脸被雨水打湿,隔着窗沿小狗一样地看着他。 “顾决……”脑海里闪过无数病态念头的女孩睫毛沾着雨,隔着夜色,小小声地对他说:“再见。” 那天晚上回到家。 裴嘉茉收到顾决发来的信息。 对话框里多出的一句话,填占了这一个月的空隙。 他说:「考试顺利,裴嘉茉。」 27暴雪 北方的气候和南方截然不同。 参加考试那几天,京市突然下起暴雪。 裴嘉茉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冷。 教室窗外的树枝被积雪压断,从各个角落钻入的寒气砭人肌骨。 可能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她从晨起时便开始不适,心中总像压着些什么东西,脑袋也昏沉。 坐在寂静的考场内,答完最后一道化学题,时间才刚刚过半。 题答得很顺,或者换句话说,从她从第一天参加京大面试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一切都顺利得让人心生不安。 将试卷交给监考老师时,老师略略扫了眼她的试卷,片刻,向她投来肯定的目光。 人在身体遭受极端严寒的时候会想起潜意识中最想依赖的人。 走出考场,寒风夹杂着湿雾涌进四肢百骸,站在教学楼的廊前避雪的时候,她给顾决发了一条信息。 「回去之后,我可以和你见一面么?」忍耐克制并不适合面对顾决时的裴嘉茉。 她只想找个机会对他直白地表达爱意,哪怕可能会因此遭遇拒绝和无视。但这都没关系。 等待的几分钟,像过去整整一个冬季那么漫长。 犹豫了片刻,手指继续触动屏幕:「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 刚点击完发送,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转身,一张陌生的异性面孔,望着她,惊诧道:“裴嘉茉?是你吧。” 极端的气候下,人也变得迟缓。 眼前的男生个子不高,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穿戴中隐约透出富足的气息。 不等她点头,那人便又熟稔地说起:“刚才在考场我就看见你了,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么?” 这人言语中摆出的相熟姿态令裴嘉茉感到非常不适。 以致她稍稍向后退了一步,神情冷漠。 “我是章骁然,我们高中两年一直都在一个班,博华中学,你记起来了么?” “啊……看你这表情应该是不记得了吧,说起来,咱们还做过半年的同桌。” “你姐姐季思月还是我们话剧社的社长呢。” 寒风肃杀,裴嘉茉脸上的表情渐渐凝滞,眼底仿佛蒙上一层阴翳。 可那人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 “真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京大的保送。” “还以为你当初会和家里人一起出国呢。” 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几下。 不等他将话说完,裴嘉茉打断:“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说完便抬脚走入茫茫雪幕中。 “她谁啊?那么傲?”她走后,章骁然身边的人这才上前,不满道。 章骁然笑一下,“没什么,一个老同学而已。” 回到京大校园旁的廉价旅馆。 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不安和焦躁后,裴嘉茉这才打开手机。 看到顾决的回信,一连叁条: 「好。」 「可以。」 「可以见面。」 屋外寒风呼啸回旋,屋内裴嘉茉的心却在昏暗中炽热地烧灼。 心想,顾决应该是喜欢她的吧,最起码不会因为裴嘉茉曾对他做出种种傲慢举动而讨厌她。 无意识中她又开始咬起指尖。 他只是答应见一面,可她却开始幻想和他的第一次约会。 如果是第一次约会的话,该去哪里呢? 吃饭?逛街?看电影? 这些她都不喜欢。 她只想和他睡觉。 可是第一次约会就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应该会被当成是变态吧。 如果按照顾决的性格,第一次约会,他或许连无意间碰一下她的手,都会觉得是冒犯。 思来想去。 她最终尝试着问出这句话:「周二晚上,可以在我家附近见面么?」 「我想把衣服还给你。」 说完立即将地址和时间发给他。不给自己片刻犹豫的时间。 可以么? 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或许是心中的祈祷起了作用。 很快,顾决在回信中说:「好。」 裴嘉茉没忍住拨通了视频通话。 他很快接起。 周末的晚间。顾决坐在卧室的书桌旁,镜头里他穿着一件短袖T恤,丝毫不怕冷的样子。 一段长久的缄默后,裴嘉茉听见他的声音。 “雪停了么?” 她怔了片刻,看见窗外浓密的大雪仍不断从天空往下落。 “你怎么知道这里下雪了。” “电视有播。”他的视线隔着屏幕看着她,“冷不冷?” 零下近十度,廉价旅馆里的空调罢了工,裴嘉茉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小脸被领口埋住大半。 摇摇头:“一点都不冷。”可是声音却在无孔不入的寒气中瑟瑟发抖。 时值夜晚。 小旅馆里传来阵阵嬉笑啼哭。 她翻转镜头,对向窗外,“雪好大。”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或许一辈子都没看过那么大的雪。 可顾决的视线却看向了屏幕中,那一扇渍痕斑驳的旧窗,似乎由于房子太过老旧,窗框的边缘都已暗化成灰黄色。 “你住在京大附近么?” “嗯。” “距离京大多远?” “很近,几百米。” 他那边安静下来后。 许久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顾决……”她小心翼翼地叫他。 “嗯。”他那里声音淡淡的,镜头也被切换出去,变成一片空白。 “你为什么不问我考得好不好?” 他顿了几秒。 含糊应了声。 他的心思好像不在他们的对话上。 或许在忙别的事吧。 裴嘉茉安静了。 不再打扰他。 多日的暴雪导致小旅馆的电压不稳。 裴嘉茉那一张漂亮的脸蛋藏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可怜。 几分钟后,他的镜头切换回来。 眉头紧锁。 “你吃饭了么?” 她点点头。又在撒谎。 昏暗中,顾决轻轻叹了声。 裴嘉茉想,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叹息的。 因为只要他再叹一声,她可能就要哭了。 少女的自尊心并不足以支撑这种谎言被拆穿后的窘迫与委屈。 她已经很后悔自己为了省钱而定下这种廉价旅馆了。 从她进入这间屋子的第一刻看见床单上连上一位客人留下的血迹都没有清理干净的时候。 顾决看着她,声音有些哑,“裴嘉茉,你把东西收拾下,换个酒店。” “不要住在这里。暴雪天,不安全。” “我帮你在学校附近订了另一家酒店,走过去只要几百米,你去住那里好不好?” “我知道你还没有吃饭,是不是很饿。” “我帮你在那间酒店订了餐。” 房里的灯忽一下灭了。 电彻底断了。 静寂中过去几秒,他的呼吸掩在黑暗中。 “裴嘉茉。”顾决轻轻喊她的名字。 “不问你考得好不好,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考得很好。” “你一直都是第一名的,对不对。” 28回程 夜晚,躺在柔软舒适的超大床里,裴嘉茉心情十分复杂。 由于恶劣天气机场关闭,又正值年末假期,这间酒店的套间房费涨到叁千一晚,前台的小姐姐告诉她那位姓顾的客人帮她预定了两天,并且可以一直续住。 她知道顾决家境优渥,参加比赛也有丰厚的奖金可拿。 或许他并不在意为她花掉的这几千块,但对于这个年纪独自生活的裴嘉茉来说,这却是一笔很庞大的支出。 算了。 黑暗中她闭上眼。 就去动季家川留给她的那笔钱吧。 回程的那天暴雪停了。 或许是年末,再过几日便是新年,机场的橱窗中都亮起一串串明亮灼灼的小彩灯,换好登机牌,裴嘉茉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 她来得实在太早,过完安检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叁个小时。 但一想到回去之后就能看见顾决,她便一刻也不能在京市逗留了。 暴雪过后,机场人流比来时多了很多,身旁座位上的人也在匆忙中不断更迭替换。 在登机前的最后半小时里,裴嘉茉接到顾决打来的电话。 她看了眼手机,心中隐隐有些困惑,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正在上课才是。 电话接起后,他的声音并未有太多反常,可电话接通后,他沉默了很久。 “怎么啦?” 他终于出声:“你下机后,是直接回家么?” “对啊。”人潮涌动的候机室中,她放低了声音,唇角不自觉扬起,“哥哥,你是想我了么?” 很久很久,当电话那头忽然嘈杂起来的时候,裴嘉茉听见顾决轻轻“嗯”了声。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被顾决喜欢的女孩,一定意味着能够拥有他世界里的全部温柔。 有关这份好运,她日思夜想。 现在好像终于快得到了。 航班在申城降落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飞机滑行时,裴嘉茉从舷窗向外看,隔着一扇玻璃,灯影在夜色中氤氲错落。 她静静翻了会儿手机,后又放下。 下了廊桥走出机场,裴嘉茉拦了一辆出租。 刚准备给顾决发信息,班主任的电话打了进来。 心中那股不安感又陡然涌现。 接通电话。 班主任说的第一句是:“裴嘉茉,你现在立刻到学校来。” 她似有预感,没有问过多的话,淡淡应了声好。 让司机调换地点。 街灯在眼前飞速掠过,当出租车停在一中校门口时,她已为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事都做好了准备。 高叁年级的办公室门被人轻轻叩响。 “进来。” 裴嘉茉推开门。 被浓重的烟味熏了满脸。 办公室里有几位老师,还有几个竞赛班的学生。 迎着意料中诧异而惋惜的神情,她面无表情地走到他们面前。 “你自己看吧。”班主任递给她一个手机。 上面暂停的视频播放到一半,她看了一眼。 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住。 视频播放完足足有叁分钟。 气氛如死水一般静。 沉默过后,教务主任夺过手机重重砸在桌上,怒斥道: “裴嘉茉,你知道你视频里这种行为的性质有多恶劣么?” “你到底长了几个胆子竟然敢在学校里打人?” “你继父把你转过来的时候可没有告诉我们你在从前的学校犯了什么事!” 先前播放的视频里,裴嘉茉扯着一个男生的头发和衣领,将他从桌椅上一直拖拽到班级后门,混乱中男生挣扎了几下,嘴里骂了几句不干净的话后,被她掐住下巴重重扇了几巴掌。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人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从仅有的内容上来看,裴嘉茉就是那个低劣凶恶的施暴者。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另外几个被临时喊来的竞赛生一个个都低头缩在角落,连呼吸都尽可能地小心翼翼。 只有裴嘉茉从始至终笔直地站在那,像一个局外人那样,面对一切责骂问询始终保持沉默。 年逾半百的主任见此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你觉得我们在和你开玩笑是么?” “这事一出,你的保送资格还要不要了?!” 强硬斥责的态度对她来说根本不起任何效果。 无奈之下,班主任将她单独带到走廊外,语重心长的叹息过后,她看着她说:“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社会环境对这种校园暴力的行为有多敏感。” “这件事虽然发生在你从前的学校,可视频却是今天下午被人发到一中论坛上的。” “这不仅对学校,对你自己的影响也非常不好。” “就像刚刚教务主任说的,但凡现在有人将这个视频发到网络上,只要一举报,你的保送名额就彻底没了。” “如果你对此有任何解释,你都可以告诉我。” “没有。”她终于开口了,就连声息都没有发生一丝变化,眼神近乎麻木的冷,“没有解释。” 带了十年竞赛班,擅长面对一切问题学生的老教师这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束手无策,只能说:“你今晚先回去,等你想明白了,我们再谈。” “好。” 裴嘉茉说完便转身,朝着幽暗的长廊走了几步,倏然停住,回过头。 “老师,您说视频是下午被放出来的是么?” “嗯,怎么了?” “没什么。” 脑中的嗡鸣声从学校出来便一直未曾停过。 现在距离和顾决约好见面还外套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没有任何催促询问的信息和电话。 那种急速下坠的失控感又一次在黑暗中裹挟住她。 顾决一定是看见了那个视频。不然他不会在上课期间打来电话。 脑侧连接耳根处的神经猝然开始抽痛。 她还不知道视频发出后有多少人看见了。 但不管有多少。 或许不用到明天,这件事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那些他们曾经竭力想隐瞒掩盖的事情,都会在一夕间全部浮出来。 想到这里,裴嘉茉不禁冷笑。 她还敢妄想什么狗屁好运啊。 什么都没了。 这世上有谁会喜欢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呢? 从章骁然嘴里提到季思月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所有的坏事都会劈头盖脸地向她砸来。 一向如此的,不是么? 她的人生从遇见季思月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糟糕透了。 出租车站路边停下,走进暗巷时几辆横七竖八的违停自行车拦住了前路,她没看见,径直撞上去,手背被车身刮破一道血口。 她不觉得疼,但满腔都是无处发泄的焦躁与怒火。 终于应了那句话,人在倒霉的时候,坏事总是接踵而至。 昏黑寂静中,手机忽然震动一声。 匿名的国际号码发来一句:「妹妹,喜欢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么?」 心中愤恨躁郁的情绪骤然失控。 该死的。 她狠狠将手机摔出去。 砸中破败昏旧的砖墙后,沿着满是青苔的碎石小路滚了一圈。 昏暗街灯的光色中。 裴嘉茉看见巷口有个人影。 那人在迟疑片刻后,弯下身,捡起了地面的手机。 经由碎屏弥漫出的暗光照亮了他的脸。 顾决站在黑暗中,向她走过来。 29带他回家 裴嘉茉转身躲进黑暗的角落里。 她现在根本不想让顾决看到她失控暴躁的模样。 冷寂的寒风吹过,巷道里脚步声缓缓接近,与此同时那个高大的黑影也一寸一寸地覆满她身体。 像是拥抱一般,她被藏在了他的怀里。 可她没有回头,仍是背对着他。 先前崩坏的情绪还没彻底转换过来,“我以为你走了,因为你今晚有训练。对不起……不是故意让你等那么久的,你应该知道我去学校了吧……真的…真的对不起。” 声息是缓的,但还是藏着些微不可察的颤意。 包括身体。 顾决从没见过这样的裴嘉茉。 被黑暗笼罩时,极力忍耐着情绪的她脆弱得好像一击就要碎掉了。 温热的掌心触了下她的肩,又似安抚般停留在那里。 “我知道,没关系的,裴嘉茉。”顾决轻声,左手微微施力,将她转到自己面前,抬起臂弯:“你看,我把猫猫给你带来了。” 裴嘉茉低下头,此时他怀里抱着的那只小肥猫就那样安静地乖乖地看着她。 心口一下子被酸涩填满了。 所以,他就这样抱着猫在冷风里等了她两个小时。 没有催促,也没有生气。 怀中的小猫很合时地从顾决怀中跳下来,它绕了一圈,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蜷缩在了裴嘉茉脚边。 昏暗中彼此的轮廓都被夜色覆合。 但她能够感受到顾决的目光,是暖的,很轻很轻地落在她心上。 “你怎么把它带来了?”难道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训练么?只是因为她说了一句回来后想见面? “它很想你。” 一句话,裴嘉茉的眼眶湿了。 “哥哥,你记得……” “记得。”顾决与她靠近,用身躯为她遮住巷口的寒风,“我记得是你。”在雨夜里和他一起救下猫猫的小女孩,他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将她找到。 眼底的雾气慢慢上涌。 今夜没有下雨,可她的眼睛却变得潮湿了。 在他的注视下,裴嘉茉缓了几秒,才说:“我去帮你拿外套,就在附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好。” 并肩走在昏黑逼仄的弄堂里,顾决感受到自己的外套下摆先是被人轻轻触了一下,他偏过头,看见走在自己身旁的女孩低垂着眼睫,以为是趁他不注意,一只手已经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角。 是害怕自己丢下她独自走掉么? 顾决愣了一下,没作声。 越往弄堂深处走,道路越窄迫,连路灯都没有,只能借着附近居民楼里散出微弱灯火照明。终于他们停在了一间老旧的屋宅前,楼道廊前的声控灯接触不良,人已经踩着台阶走上了楼,它才迟迟亮起来。 顾决从未来过这样的住宅。 他从小住在富人区,不知道原来这座城市还存在着这样的隐缩在高楼之外的凋敝破败。 木质的楼梯在雨季返潮的水汽浸泡下早已湿腐斑驳,两人并排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颤动。 她用一串锈迹斑斑钥匙打开了大门。 走进昏暗之前,裴嘉茉朝着门内说了句:“我回来了。” 顾决怔在原地。 小声道:“家里有人么?” “没有。” 屋内的灯亮了。 在这拥有漫长等待的一晚,顾决第一次看清她的脸。 他试图在她脸上捕捉一丝一毫不寻常的神情,那些他曾以为会出现她脸上的隐忍、躁郁、慌张、愤怒,竟全部都在无声中消弥殆尽了。 此时的裴嘉茉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漂亮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她漂亮得令人无法忽视,甚至难以用言语描述,恰似目光交接后,使人茫然无措的诱因。 呼吸滞了几秒。 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家里没有男士拖鞋。”说话间,裴嘉茉从鞋柜中拿出她夏季会穿的凉拖,蹲下身放到他脚边,似乎是在思忖着他能否穿进去的可能性,“唔……好像不行……你就穿着鞋进来吧。” 他看了眼屋内整洁干净的地板,有些局促道:“会踩脏的,我就在这里站着吧。” 裴嘉茉低头笑了下,牵着他的手腕,将人从门檐外轻轻拉进来,“你站在那里会把人吓到的。” “哦。”借着她施出的一点点力,顾决低了低身走进屋内。 咔哒一声。 木门在身后闭合。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帮你拿外套。” “嗯。” 顾决看着从自己怀中跳出的胖胖跟着她走进了一间卧室,门没有关紧,只是稍稍掩合。 他努力维持应有的礼貌,不去四处打量。 可是这里的一切布置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他曾很多次,在与她的视频里见过这个家。 很快,裴嘉茉走了出来。 将外套塞进他手里的时候,顾决发现,在衣物的覆盖下,有一迭厚厚的现金。 沉默片刻后,小小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谢谢你帮我预定酒店。” 顾决微愣一下,手里拿着外套,很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他只是在昏暗中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面无血色的脸。 伸出手,碰了下她的额头。 “不舒服么?你有些发热。” 裴嘉茉微怔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察觉不到身体的不适。 “头晕么?” “……好像有一点。”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握住她的手,探了下掌心的温度,却意外发现她手背有一道很深的血痕。 血污都已固化凝结。 无声中,他叹了口气。 没有问她伤口是在哪里划到的。 只是问:“家里有酒精或者碘伏么?” “有。” “去拿过来。” 30照顾(二更) 她又一次乖乖走进了卧室,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个医药箱。 顾决将外套还有那支被她摔出后屏幕已完全碎裂的手机放在玄关柜上,跟着她一起走到沙发旁。 医药箱内所有的药物都按照分类一丝不苟地排列好。 头顶积年老化的灯管只能散出昏弱的光。 顾决蹲在地上,牵着她的手,一面用沾过碘伏的棉签轻轻帮她擦拭伤口,一面抬起眼,问她:“疼么?” 疼么?裴嘉茉。 皮肉都绽破出血了,你能感觉到么? “不疼。” 她说不疼的时候,顾决的心像被针重重地刺了一下。 没再应声。 伤口太长,几乎被利面划开了整个手背,顾决只好用纱布帮她绕过虎口缠了几圈,在手心打了个活结。 又从药箱里找到一盒感冒药,让她和水吞服。 此后很久,他就一直沉默地蹲在她身旁,牵着她的手。 心率在寂静的空气中慢慢降下来,裴嘉茉看着他柔软的发顶。 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问出: “那个视频,你看到了吧。” “嗯。”他仍低着头,握着她右手的手背轻轻搭在她膝盖上。 “很惊讶吧。”她弯下身,直视他的眼睛,“会因此而讨厌我么?” 看到那个陌生又暴戾的我,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就算有厌恶的情绪,她也可以理解。 昏漠中,顾决抬起头,看见她的脸,以及那种漠然而麻木的,没有一丝波动的神情。 可当他说出“不会”的时候,裴嘉茉的神情在瞬时之间有了一些变化,她像是骤然被这两个字所包含的坚定给击中了。 少女浓长的眼睫下忽然就蓄满欲落的水汽。 那个雨夜中可怜的小孩又出现了。 她看着他,小小声地,压着音节的颤抖:“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如果你问我,我是会回答的。” 顾决的心也跟着颤抖了。 这一次,他轻轻将她抱进怀里,她的脸就这样顺势埋在他颈窝里,“没关系的,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么?你生病了,现在需要休息。”说完,他的手覆着她的后背温柔地拍抚。 像哄孩子一般。 她偏过头,吻了吻顾决的颈侧,喃喃道:“我从前生病的时候,也经常去参加考试。”因为总是在很小的年纪独自一人赶往外地参加竞赛,没有人跟在身边照顾,所以总会有些头疼脑热的毛病。一开始还会难受,躺在陌生的旅馆里偷偷抹眼泪,后来她就告诉自己,其实她在生病的时候发挥会更好。 只要那样就不会觉得自己很委屈了。 然而今夜,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裴嘉茉,生病了需要休息。告诉她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就算是做错了事,也没有关系。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因为毫无理由的爱而接受原谅所有的你。 - 当客厅时钟指针走向十点的时候,顾决从沙发上起身了。 “你要走了么?”裴嘉茉也跟着起来,像影子一样黏在他身后。 此时胖胖也跟过来。 它还不知道顾决要走,还一个劲地绕在他脚边疯狂转圈。 他略带歉意地望着她,神情中也有不舍,但依旧说:“嗯,很晚了,已经打扰到你休息了。” 她一直低着头,跟到门口。 “我送你下楼吧。”她小小声。 “不用,你早点睡觉,好么?” “那你下次还会过来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我有时会害怕。”裴嘉茉的手又一次绕到他身前,抓住他的衣角,“下次你来我们可以出去散步,我也可以陪你看电视,家里的电视可以看球赛,我、我还会做饭……你想尝尝我做的饭么?” 声音越来越低。 说完的那一刹,她终于抬起头,望着顾决的眼睛。 像孩童手中紧握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顾决的心也在霎那间塌软下来。 那或许是顾决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可怜的目光。 像被人丢弃过一次的小狗那样,潮湿的,卑微的,竭尽一切所能的讨好。 “你先去休息。”顾决弯下身,抬手摸摸她的脸,用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湿气:“我下次还会过来的。” “好。” 门合上了。 他走了。 裴嘉茉身倚着门框,心里不断默念着他的名字。 顾决、顾决、顾决…… 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像顾决一样在下雨天给她和流浪的小猫撑伞,在她每一次需要他的时候都出现,给她全世界最多的安定和温暖,如此这般温柔又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呢? 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 她最后还是给季家川打了一个电话。 今日发生的事,远算不上脱离控制的意外。 从她转校的那一天起,就做好了被人揭穿往事的准备。 真到了那一步又能怎样呢? 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面对了。 季家川听完她所说的一切后,沉默了很久。 只留下一句:“我会帮你和学校联系,你放心,保送的事不会有任何问题。” “当然。”她轻轻扬眉,“我问心无愧。” 就当他要挂电话的前一秒,裴嘉茉叫住他,“季思月有病,你应该带她去精神科看看,关在家里只会更疯。” - 关掉灯。或许是吃了药的缘故,脑袋开始变得昏胀的,很快便坠入半梦半醒的边际。 门外似有敲门声。 轻轻的。 一下接着一下。 见无人开门,便停了一刻。 裴嘉茉从梦中转醒爬起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见顾决就站在那里。 深喘一口气,心率失序。 拉开门的一瞬间。 只穿着睡衣的女孩就这么直直地扑进他怀里,“顾决……” 他身上还留着深冬夜晚的寒气,与少女软热的身躯糅合在一起。顾决看见她光着脚,托住她的腰单手将人抱离地面,一路抱进卧室。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还迷迷糊糊的,眨眨眼,以为在做梦。 顾决弯着腰,将她放到床上,在这间熟悉的小卧室里,他亲吻了裴嘉茉的侧脸,“我想起你晚上可能还没有吃饭,帮你在楼下买了碗馄饨和粥,吃点再睡会舒服些。” 脱掉外套裹住她的身子,揭开隐隐还有些烫手的食盒。 热食的香气扑鼻而来,裴嘉茉真的饿了,她坐到那张窄旧的书桌前,小口小口地喝起粥。 一时间,暖意从四肢百骸回流到心腔深处。 “你呢,你吃过了么?”乖乖捧着碗的女孩忽然抬起头看他。 “吃了。” 半小时前。 他从弯弯绕绕的小巷中走出弄堂,站在一家热食店门口发愣的时候,他又一次想起了临走时裴嘉茉看向他的那种眼神。 千万种复杂的情绪涌到心口。 她为什么向他会流露出那种小狗般的眼神呢?她说一个人在家会害怕,那么他走了,她会不会哭?生病了不舒服的时候怎么办?会记得喝水么? 手机也摔碎了,没有办法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会不会很着急? 树叶下的光影晃动,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紧了。 他很想念她。 哪怕几分钟前才从她家里出来。 裴嘉茉放下汤匙,隔着汤水氤散的雾气看向他:“那你今晚还走么?” 思绪被拉回。 “不走了。” 你生病了,我该留下来照顾你。 ======= 二更 31生病揉穴H(三更) 那个夜里,裴嘉茉睡到半夜忽然发起热,模糊间,她知道顾决一直陪在身边,时不时用浸了水的棉签帮她湿润嘴唇。 凌晨叁点,她醒来过一次,看见顾决和衣靠坐在床边,昏暗中,他的面容隐有颓色。 “哥哥。”轻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时,顾决睁开眼。 “怎么了?”他的声音更哑,低下身,抚摸她轻微汗湿的额头与面颊,“烧退点了,还难受么?” 高烧过后,女孩的双眼仿佛浸着一湖的波光,拉着他的衣角拽向自己,“你睡过来。” “我衣服脏,就这样靠着就行。”先前他借用了她家的浴室简单做了冲洗,但由于没有合适的衣服可换,他只能穿回昨天的旧衣。 “哥哥……”她牵住他宽大的手掌,移至自己胸口,“我冷。” 隔着一层薄软的睡衣布料,女孩的胸乳就这样被他的掌心覆住,那热度像是一路从掌心烧到心口,顾决耳根瞬间滚烫,想收回手,却被她紧紧压住。 沉默中,他感受到病中的女孩心脏在他手掌下微弱而滞重地跳动着。 缓了口气,才问:“真的冷么?” “嗯,你不过来我也就不睡了。”她将脸闷在枕侧,耍起无赖。 顾决迟疑了片刻,心像被她掰成两半,最后只能妥协。 黑暗中,他背对着她脱去外套,里面仍旧只有一件短袖T恤,露出精壮的手臂。 转身的那一刻,听见她在背后小声道:“裤子也要脱。” 顾决顿时刹住了,满脸烧得通红。 “不行。”他只穿了一条裤子,脱掉就只剩内裤了。 “可是裤子也很脏啊……”她压着声,软软道,“我生病了,没有办法对你做什么的,你放心嘛。” 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从窗缝间投入的月光落到他身上,比盛暑的烈日还要灼热。 最后到底还是没办法。只好红着脸,借着夜色的遮蔽坐在床沿边脱掉了长裤。 进入被窝的那一瞬,他立刻被少女的香气扑了满怀。 顾决退无可退。 只能任由她将柔软的身躯贴向他,听她蛊惑:“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着你。” 说完,她就抱着他的腰,在他喉结上吻了一下。 被她亲吻过的地方瞬间没出息地震颤起来。 她的吻一路从他颈间落到下颌,“真的、真的什么都不做哦……”然后便是面颊,唇角,最后,覆上他的嘴唇。 她笑了笑,望向他的目光,忽然间变得青涩而暧昧。 顾决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他将她按在怀里,深深回吻过去,追着她湿热的软舌含吮,唇舌交缠间发出湿淋淋的淫靡水声。 分开时,她将头埋在他颈间轻喘,细软的发丝抚过他的脸。在被子里像发情的小猫一样蹭了几下,踢掉了什么东西。 “哥哥,我心跳得好快。” 顾决手不敢乱动,只能贴着她的腰背反复摩挲,“你生病了,心率会比平常快一点。” “不是的。”她在他颈间摇摇头,饱满的唇肉在他喉结处轻轻蹭动,似吻又非吻。 随即又握着他的手,沿着腰侧一路向下从内裤的边缘探入,最终让指尖陷入那一处濡软的嫩穴:“是哥哥让我生病了。” 指尖被软肉夹着,热得他当即便想缩回手。 这是顾决第一次摸到她的私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觉得那里又软又热,湿透了。 她按着他的手,往里动了动,那靡软的穴肉便蠕缩着咬他中指。 裴嘉茉望着他,眼底满是昳丽的欲望:“这里想你想得都哭了。” 呼吸猝然凌乱起来,喉间痒得厉害。 “该睡觉了。” “睡不着,我很难受。”她又凑上来吻他,但这一次被她含住的是他的耳垂,女孩娇柔缠人的呻吟就这样漫进耳道,“哥哥帮帮我。” 生病的人做任何事都会被原谅的对吧。 顾决被她缠得实在没办法。 终于点下了头:“就一次,舒服完就睡觉,好不好?” “嗯。” 裴嘉茉背对着顾决侧躺在他怀里,他用一只手揽抱着她,另一只则抵进那水滑的腿缝间。 他所有的理智一遇到她便都被迫消亡了。 此刻竟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教我,我不会。”从前只在情色电影里看过一些,从未付诸过实践。 但不知这一句如何戳中了她,裴嘉茉的喘息瞬间就变了,她紧紧抓着顾决搂抱住她的那只手,细声道:“哥哥,你就轻轻揉那颗豆豆,能找到么?” 指尖顺利破开软滑湿泞的花穴,触到一颗微微臌胀的软核,他一按住,怀里的女孩便开始喘叫。 “是这里么?”他吻她耳后的皮肤,指尖轻蹭着阴蒂。 “是、是这里……”她将脸埋在他臂弯间:“揉揉她,哥哥,你会么?” 指尖粗粝,碾住那嫩果开始轻轻揉动,感受着它在自己指下慢慢充血勃起。 他觉得很奇妙。 女孩子的下体里竟也藏着一颗会随着情欲发生变化的软肉。 顾决将脸埋在她颈后,一时间浑身的燥热难以消解,竟想着要俯下身舔一舔那里。 “裴嘉茉。”昏暗中,他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心头开始发痒。 比起抚摸到女孩娇嫩的私处,他更为知道自己怀中的人是裴嘉茉而感到愉悦与满足。 “嗯……快一点……”快感在深处迭加,她绷紧足弓,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拥抱中,呼吸渐渐变得猝重。 他顺从地加快速度,穴口似有更多的水涌出来。 某一个慌乱地瞬间,穴内的酸胀感堆积到了顶点,她几乎是死死掐住了他的手臂,骤然脱僵的快感冲昏头脑。 “啊啊……哥哥,不要了不要了……” 顾决不明所以,却依旧揉着那颗花蒂,在她的挣扎下指尖一不小心蹭到屄口处。 她咬住他手臂,一下子泄了满床春水。 床单都湿透了。 她还在他怀里轻微颤栗着,顾决掌心抚摸到她抽搐的小腹。将人转过身,抱在怀里。 因为生病,高潮后的困倦极快地侵袭了她的思绪。 裴嘉茉就这样昏睡过去了。 顾决拂开她面颊被汗水浸湿的软发,起身下床找到些纸巾,帮她擦干泥泞的下身。 将人抱到自己先前睡过的那一片干净的床面上。 自己睡在湿透的那一边。 月光下吻了吻她的脸颊,“晚安。” 次日,裴嘉茉一直睡到早晨九点半才醒。 那时顾决已经走了,她坐起来,昏沉的脑袋一时还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直至思绪渐渐回转,她看见床头除了放着昨晚她还给顾决的那一迭现金,还有一支完好无损的手机。 下面压着张从她书桌上撕下的便利贴。 字迹一笔一画稚拙而认真地写着: 「不用再想着把钱还给我,如果因为我的行为给你造成金钱上的负担我感到很愧疚,下次不会这样了。」 「你的手机好像完全打不开了,我把我的留给你,SIM卡我都取下了,你的在床边,记得装一下。」 「我走了,你今天不要去学校,在家休息好么?」 「再见,裴嘉茉。」 ======== 赶在凌晨前的叁更,女儿上本垒指日可待。 320km 教室的角落,顾决趴在桌上整整睡完了叁节课,阳光从半敞的窗间涌进来,照着他宽阔坚实的肩背。 桌前传来几声叩动,他醒过来,缓缓从交迭的双臂间抬起头。 看了眼来人,没吭声。 “你昨晚干嘛去了?”林跃丢过来一瓶运动饮料,在他身旁坐下时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又不来训练。” 顾决接住水,顺势拧开瓶盖,“有事。” 林跃瞧着他调侃:“你能有什么事啊?又不出去喝酒又没个女朋友的 ……”说着说着他一愣,忽然低下身凑近看了眼他脖子,呆了半晌,压低声道:“你他妈的昨晚该不会去约炮了吧?!” 顾决猛地被水呛到,咳了几声都没止住,缓过来后,冷下脸:“别开这种玩笑。” 林跃嬉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他下颌以下的位置:“你自己看吧。啧、战况够激烈的啊。” 他朝着镜头里看一眼,迅速将外套拉链扯到最高。 话还没说出口,耳根先红了。 “你害羞啥啊,谈恋爱就说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林跃站起来,“下节课自习,下去练会儿球吧,你自己说说你多少天没来训练了,你从前可不这样啊,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跟谁配双打。” 听着林跃一路碎碎念,顾决从一班门口经过的时候,看见她的位置空在那,斜照在她桌前的那片日光中浮动着空气间的点点尘灰。 她不在学校,仿佛时间也跟着变得庸碌乏味起来。 下楼时,听见竞赛班有几个抱着书的人悄声讨论着昨天的那件事。 顾决和林跃走在他们身后下楼,所有的话都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 “你们看到了没啊,她今早都没来上学。” “也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这种事。” “能怎么处理啊,冷处理呗,肯定得帮她压着,毕竟人家是这个。”说这话的男生朝着那群人慢慢竖起一根食指。 “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下手那么狠,都把人打出血了。” 人群里忽然有人问起:“不过为什么没有看见她父母来学校啊,这种事一般不都是先通知父母处理的么?” 依旧是那个男生:“她好像没有父母吧,昨天在办公室听说了,她只有一个继父在国外,老师压根联系不上。” 这一句话落到顾决耳朵里,他整个人都愣了很久。 周身的氧气像是骤然被人抽空了。 天好似要落雨,闷得人微微窒息。 此后静了很久,有个女声窃窃地冒出来:“那她也蛮可怜的……” 身旁人一声嗤笑,当即打断她:“周思园,拜托你别圣母了好不好啊,她可怜什么?金牌有了,保送也有了,做过错事还有学校帮忙捂嘴,照理说,像她这种施暴者永远都不值得被原谅。” 顾决脸色顿时阴下来。 肩臂擦着人群里那个男生就直直地撞过去,那人一个踉跄从台阶上跪倒,连带着身旁的好几个人都险些没站稳,那些课本试卷撒了满地。 他当没看见,直接踩上去。 “喂!你有病啊,走路不长眼。”挣扎爬起的男生朝着他吼了声。 顾决刚好回过头,面容逆着光,唇角抿直,浑身藏不住的阴戾。 一个眼神就把人压制得死死的。 “哎,你没事吧,好好的撞人家干嘛?”林跃挤过嘈乱人群跟上来。 “没看见。” 一小时的球练完,热汗从锁骨与肩胛中倾泻而下。 顾决撕下手腕的绷带,拧开一瓶水直接灌下大半。 “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啊?”林跃走过来,抬起手左右活动腕周。 “没有。”他淡淡道。 此时球场外刚好有人叫住林跃。 顾决坐到一旁的长凳上。从旧手机屏幕的反光中看见自己满是吻痕的脖颈,心跳躁动着,又忍不住想起她来。 早晨他带着胖胖走的时候,冬季的天还没亮,她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满脸香甜。 告别时他没有忍住亲吻了她的脸颊和嘴唇。她虽没有醒过来,但下意识地伸手勾抱住他的身子,整个人都快藏进他怀里嘟囔着不给他走。 她常常流露出的依赖和偏执,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包括她时不时就在放空的时候咬手指,咬吸管和塑料汤匙,昨晚趁她睡觉时,他检查过她的手,好几块指缘都被咬得红肿出血。 这些顽固的坏习惯好像已经跟随了她很多很多年。 是因为没有人介入阻断这些坏习惯,所以她才会变成这样的么? 午休回班经过走廊时,林跃忽然眼前一亮,趴到一班窗台边。 顾决看见先前空掉的那个位置有了一些变化。 光尘在她发间浮动,裴嘉茉就低头坐在那,安静得像是全世界就只剩她一个人。 林跃敲敲窗,伸手在她桌上丢了两颗薄荷糖。 她回过头,不耐的表情在看见林跃身后的顾决时,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林跃见她态度依旧淡淡的,便假意和她身前坐着的女孩搭起话来。 “你好点了么?”顾决启唇,朝着她无声道。 她好似笑了一下,微低着头,在桌下按动手机。 几秒后,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见她发来一句:「好很多了,谢谢哥哥昨晚的照顾。」 顾决给她发了一个摸摸小猫脑袋的表情包。 裴嘉茉忽然记起来,那是她从前发给他过的某个猫猫哭泣表情包里的同一组。 上课铃声响起。 看着顾决离开的身影,裴嘉茉垂下眼眸,敛起最后一丝笑容。 数学课上她做完一张试卷还剩二十分钟,抬头看见多数人还埋头于试题当中。 教室里的窗关得严丝合缝,寂闷的空气里一时只剩笔落纸上的簌簌声。 身旁的女孩皱着眉,被最后一道大题困住。 思考很久之后,她推翻了先前所有的解题步骤,算了两步,又陷入卡顿。 裴嘉茉静静看了眼。 随后,将自己的思路写在草稿纸上推到她手边。 周思园微微愣住,抿起嘴角,片刻,将稿纸又推了回来。 蜷缩的指节像被刀刃划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裴嘉茉收回视线,将稿纸揉成一团,扔进抽屉。 生气么? 好像有点。 很可笑啊。 有些东西,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的。 班里的氛围不太对,从她中午回校踏进来的第一秒起,就感觉到了。 那种隐隐的,被周遭人心照不宣地一起无视的感觉。 放学。 周思园在一旁慢吞吞地收拾着桌子,这一周他们轮换到靠窗的一列,裴嘉茉被她堵在座位里,面无表情地候着。 终于在将最后一张试卷迭好收进书包里的时候,她轻轻喊了句:“嘉茉……”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周思园就被几个围到桌旁的女孩拉开了。 “园园,今天不上自习,晚上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吧。” “你不是很想喝南城路上新开的那一家网红奶茶店么?” “走啦走啦,别磨蹭了。” “你们等一下,我有话想和嘉茉说。”她抽出自己被人拉住的手。 裴嘉茉蓦地站起来。 “没什么好说的,我有事先走了。”丢在这一句,本就静闷的空气骤然凝滞下来。裴嘉茉甚至都没再看她一眼,拿起书包,当即就从她身旁离开了。 留下那些女孩不满地嘟囔着: “周思园,你要不要这么好脾气啊。” “你自己看看你对她好,她领情么?” 顾决在学校后山的小树林中找到裴嘉茉的时候,天已渐渐黑了。 晨昏交替的间隙,她坐在落满莓果的小径旁,一个人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昏黄的光影将她笼罩在即将入夜的天色中。 顾决跑得满身是汗,蹲在她面前时,睫毛都沾着汗珠。 “你怎么来啦?”她低语,仍没有抬头。 顾决只好将脸低到她视线下,观察她的表情。 没有哭啊。 顾决松了口气,“旧手机上可以看到定位。” 今日他放学晚了些,经过她们班级门口的时候没有见到她人。便想着看下手机查找定位,谁知她一直都留在学校,没有出去过。 “欸……好神奇,那我也可以看见你的位置么?”她终于抬起头。 “可以的。”顾决帮她点开某个查找app,由于两个手机登陆的是同一个ID,所以可以随时随刻看见彼此的动向。 此时,屏幕上显示着彼此的距离是0km。 裴嘉茉笑了,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他擦去额角和颊侧的汗水。 手放下时被顾决牵住,“怎么不回家?今天过得不开心么?” 裴嘉茉摇摇头,牵着他的手从冰凉的石墩上站起来。 “我只是过来看看梅花开了没有。” ====== 这章补更昨天,3000字 33过往 两人牵着手一直顺着小径洼地的下坡往校外走,野生的莓果香气渐渐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这是顾决第一次陪她坐上回家的公车,过了散学的高峰期,车上人很少,稀稀落落地分散在车厢内部。 他记得上一次,他还只能站在车外的站台,看着她趴在窗沿边可怜兮兮地和他道别。 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可以送她回家的机会。 “顾决。”身旁的人轻轻叫他名字。 “嗯,怎么了?” “我今天过得不是很开心。”她忽然低下了头,白皙的面颊隐在昏暗的角落里。 小声地继续说着:“好像又回到了读高中的前两年,那种被所有人都孤立的感觉。” “可是后来你来了,我坐在那里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 公车缓缓向前行驶。 她小小声地和他说了自己的事。 叁年前离家出走被裴茵找回去后,没过几天,她就去住校了。 所以后来顾决再找去那间别墅的时候,她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第二年升学,季家川把她转到季思月所就读的一所私立的国际高中。 长达两年的排挤与霸凌成为那所学校留给她唯一的记忆。 事情到底是如何开始的呢? 好像还要从季思月身上说起。 那一年季思月在同所高中读高二,她长大后渐渐收敛起了自己身上的一些小性子。她不再对着裴嘉茉大喊大叫,也不再玩那些低劣明显的小手段。 因为她知道,裴嘉茉性子比她更硬。 惹急了,说不定会拿刀砍人。 但季思月非常清楚富裕家庭成长出来的孩子,生平最憎恨小叁与登堂入室还不知收敛的私生子与拖油瓶。 所以她只需对外说,这个妹妹是继母带来的孩子。 “继母好像在我妈妈没有过世的时候就已经和爸爸认识了。” “怎么说呢,妹妹脾气挺大的,有一次发火,还砸碎了我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拿的奖杯。” “那个奖杯还是妈妈在世的时候,我送给她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霸凌的最初永远是从小范围的孤立开始,渐渐变为多数人的嘲笑欺压。 裴嘉茉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明白为什么体育课和小组学习的时候她永远都是被落单的那一个,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融入不进集体之中,为什么只有自己是边缘人。 那一年的裴嘉茉只有十五岁,她不懂如何做小伏低地讨好别人,不懂人和人之间为什么如此不平等。 久而久之,在那群家境优渥心智未熟的富家子女面前,她的孤冷与清高便显得尤为刺眼起来。 再随着她母亲的事迹被绘声绘色地传遍校园每一个角落,她开始被绝大多数人孤立。 同学们在背后骂她是冷血又不讲理的小拉叁,和她妈一样是破坏别人家庭狐狸精。 他们偷偷往她的校服裙上泼墨水,撕碎她的发言稿,让她在周一全校的例会演讲上出丑。 他们在她课桌抽屉里塞满爬虫的死尸,笑着围观她的惊惧。 他们说裴嘉茉谈过一万个男朋友。 他们说裴嘉茉是个婊子。 他们说裴嘉茉打过胎。 所以惩罚她,是天经地义。 于是,小小的裴嘉茉作为那场盲从暴力下的受害者,她在每一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反复地回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能安静地躺在黑沉昏闷的寝室中,睁眼到天亮。 等到她渐渐习惯这种被全世界遗忘搁置的感觉后,班级里转来这样一个女孩,她会在体育课上与落单的裴嘉茉组队,会晨读前悄悄在她的抽屉里放好糖果和牛奶。 会因为她受欺负而红着脸梗着脖子和人争论。 其实她一点也不会吵架,被牙尖嘴利的同学骂得哑口无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还要执意对别人说:“不是这样,裴嘉茉不是你们说的这种人,任何人犯的错都不该让她来承担。” 裴嘉茉永远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记得她有一张圆圆可爱的脸,记得她眉眼干净柔和,记得她怕痛又爱哭,记得她在某次班级合照时,在躁动的人群中偷偷牵住她的手。 那是四月的某个下午,阳光很好,空气温热,那时校园的风中沾有扁柏柔软的气味,女孩短短裙边被风吹得拂起。 那是裴嘉茉一生也忘不了的温度。 她曾在物理课上偷偷给裴嘉茉传小纸条,上面写着:茉茉,无论别人怎么说你,我都是向着你的,我会保护好你,让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裴嘉茉没有给她回复,却把这张纸条连同她们的合照一起藏在书本的夹层里。 可是这个说着要一辈子保护她的女孩很快就因父亲再次升迁而退学离开了,走的那天,她对裴嘉茉说对不起。 裴嘉茉坐在教室的座位上翻看课本,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那个女孩被其他朋友拉开。 她听见那些人说:“你对她那么好又有什么用,她就是个白眼狼。” 那一整个下午,裴嘉茉一反常态,老师说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裴嘉茉第一次觉得自己软弱。 也恨自己软弱。 恨自己到了最后甚至没有勇气抬起头来和喜欢的女孩说一声再见。 自那之后,她变得比从前更冷漠。 那个女孩的离开带走了她年少生活中仅存不多的只言片语。 她依旧每日苦学,独来独往,可那些欺凌的行为并未因此消减。 那时她住校,深冬半夜被室友锁在阳台,有人在她的床铺里倒过期的牛奶,有人把沾满经血的内裤丢进她的书包里,更有甚者,直接在教室门口堵住她,问她卖一晚多少钱。 再也没有人来帮她。 母亲忙着融入新的家庭,很少主动来看她。 她向班主任求助,却遭到反问,是不是她自己品行不端?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排挤她? “一个人不喜欢你那可能是别人的错,可当所有人都排挤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裴嘉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 但她知道,当所有人都不喜欢你的时候,反抗也将成为罪行。 当那些恶毒低劣的传言越演愈深,有人开始在她的书桌笔袋里塞置灌满精液的避孕套。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那东西是从她半掩的课本中掉落出来的,她不明所以,伸手去捡。 当手指碰到那脏物,所有人哄堂大笑。 “果然是卖的,书包里什么都有啊。” “好学生还真是勤勤恳恳,白天做题晚上做鸡。” 裴嘉茉就这样在所有人的耻笑中恍然明白过来这个东西的用处。 她花了叁天时间找到那个始作俑者。 某节课与课的间隙,她坐在教室里,安静地将那些避孕套一一拆开,然后走到那个嬉笑的男生面前,抬起手,将那些东西一个接一个地尽数砸在他脸上。 浊臭腥黄的脏液从那人头顶滴落额前,直至糊满整张脸。 男生失去视线,反应不及,大约是吼骂了一句什么,却已经被她拽住头发按到地上拖开好几米。 混乱中桌椅倒落一地,男生嘴里不断冒出侮辱性的词汇,于是又被她掐住下巴狠狠挨了两计耳光。 裴嘉茉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可以拖动一个正值生长期的异性。 “喂,站起来啊,怂包,连个女生你都打不过。” “裴嘉茉,你好牛逼啊,我们好害怕啊,你该不会要把我们都打一遍吧。” “大家快来看呀,好学生打人啦………”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脚步声,笑声,辱骂,攻击,全涌了过来,交迭成耳内鼓噪的嗡鸣。 那些积久的仇恨使得悲愤因子在她的血液里横冲直撞,她是怕的,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直到把人拖至后门,才听见有人叫停。 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周围人尖叫着,眼睁睁看着裴嘉茉按住那男生的头,重重往门板撞了四五下,直到鲜血顺着那人的脸颊流下。 这时才有人大喊救命,有人躲在人群中录像,教室周围瞬间围满了看客。 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制止。 最后有人叫来老师,才被迫终止这场暴行。 男同学被送去了医院,他的家人来到学校大闹了一场。 那个爱子深切的母亲当众和裴嘉茉动起手来,她要裴嘉茉当众跪下来给他们道歉。 班主任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叫来季家川。 他妥善快速地为她处理一切事宜,没有责备,没有厌弃,只是在临走前对她说:“你要听话一点。” 那种温柔的眼神令她感到麻木,隔了很久,裴嘉茉开口问他:“裴茵为什么没来?她最近在做什么?” 季家川看着她,不再说话。 “让裴茵来见我,她是我妈,她不该不管我。” “她没有不管你。” “那你让她来见我。”她固执道。 季家川紧蹙着眉,轻轻叹了声:“你最好是乖一点,不要让你母亲这个时候还要因你的叛逆动气。” 她愣在原地,很久后才捕捉到重点:“这个时候是什么意思?” 很久很久。季家川说:“你母亲怀孕了。嘉茉,你很快就会做姐姐了。”- 那天夜里,裴嘉茉给裴茵打去电话。 直到第叁遍,才有回复。 “妈妈。” “嘉茉,怎么了?”她的声音一出来,裴嘉茉就想哭了,眼底慢慢涌起的水汽,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浸湿。 “周末你会来接我回家么?”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随即传来小心翼翼的关门声,然后才是裴茵的回复:“有空就去,好不好?”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仿佛已经预示到这句话背后的失信,于是主动岔开话题:“这次月考的成绩下来了,我还是年级第一。” 永远的年级第一。 这是十五岁的裴嘉茉,最最骄傲的事。 裴茵温柔地夸赞:“我的嘉茉真棒。” 隔了很久,她轻轻道:“妈妈。” “嗯。” “妈妈。” “妈妈。”她一遍遍固执地喊,静夜里,连微弱的啜泣声也变明显。 “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裴茵笑了,轻轻的气息令她很想念。 可惜声音无形,无法让她抱住裴茵。 于是很多很多的委屈,她都咽了回去。 “我会很努力,我每一天都会比以前更努力,将来我也能赚到很多钱,全部都给你,好不好?” “可是就算嘉茉不努力,妈妈也会爱你的。” “会永远爱我么?” “当然会。” 于是,在这不合时宜的温柔里,裴嘉茉第一次向裴茵提出自己的要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季叔叔在一起?” 此后很久,沉默无声蔓延,直到听见电话那头的裴茵对她说:“对不起。” 她直接挂断电话。 没有人知道,十五岁的裴嘉茉最害怕别人对她说这叁个字。 感到愧疚的裴茵,在某个周中的午间来到学校,向老师请了两小时的假带着裴嘉茉出去吃饭。 那天阳光很好,吃完午饭,她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裴茵说她很想吃冰淇淋。 裴嘉茉替她买来,见她吃了两口,才担心道:“你现在能吃冰么?” “嗯?”裴茵不明所以。 “不是怀孕了么?”裴嘉茉低头看着她,轻声问。 裴茵笑着,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微隆的肚子上,“医生说可以吃一点的。要做姐姐了,嘉茉会开心吗?” 她点点头,很小心地摸着裴茵的肚子。 感受着这一点点令她感到心安的,微热的,来自妈妈的温度。 “我也是从这里来的,对不对?”裴嘉茉舍不得移开手,只好顺势蹲在地上,抬眼看着裴茵。 “对呀。”裴茵摸摸女儿雪白可爱的脸颊,笑了:“傻瓜。” “有回回都考第一的傻瓜么?” “有啊。”裴茵抱住裴嘉茉,亲吻她前额。 “在哪?” “在妈妈怀里。” 这一年裴嘉茉十五岁,像许多年少的孩子一样,她也有自己的梦想。 拿到竞赛的金牌,顺利读完高中,保送最好的大学,念喜欢的专业。 想要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朋友,还有一个小小的家。 可是在这许许多多的梦想中,她最想做的,是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直到这一刻,裴嘉茉再也没有办法说出让裴茵离开季叔叔的话,她想要裴茵开心。 想要她放下母亲的身份,先做自己。 她不再苛求任何人为她改变。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比起亏欠和眼泪,她更想要一点点爱。 34别赶我走 裴嘉茉说完最后一句话,天空忽然落下细细雨丝。 她抬头望了望,牵紧他的手:“哥哥,下雨了。” 夜雨里的灯光落在她脸上,笼罩着那种近似天真的神情。 顾决轻轻应了声。 却觉得无形中有一块千钧重的巨石压在他心口。 昏旧的楼梯间。 裴嘉茉抱着他的腰将人往外推,但任凭她如何倾尽全力,高壮的男生依旧稳稳地立在那。 和冷漠凶戾的外表截然不符的是,他的眼中藏着很深的依恋情绪。 无奈之下,裴嘉茉只好踮起脚,搂住他的脖颈,用鼻尖轻轻蹭他下颌,“还有半小时你训练就该迟到了。” 沉默中,头顶接触不良的灯忽闪一下。 顾决慢慢低下头,吻着她的唇道:“别赶我走。” 似乎没有预想到这样的场景,这一次轮到她叹息:“哥哥,不是我赶你走,是你今晚真的得去训练了。” 先前在公车上,林跃的信息就不断发到他那里。 催促着他今晚一定要去训练,否则就会被加罚两万米。 不知道是不是在夸张。 可他的的确确已经在她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 不该这样的。 裴嘉茉狠了狠心,抬起手臂挡在两人身体间,想用力挣开,却被他按住后背再次纳入怀中。 温热的喘息埋在她颈间。 他的声音低到模糊:“再让我抱一分钟。” 说完,手臂在她身后施加的力变得更重。 一分钟接着一分钟地过去。 她摸摸他刺短的寸发: “明天还会见面的。” “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 “时间快到了。”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的,可我不要你因为我耽误自己的事。” “哥哥……” “好。”终于,紧到令人窒息的拥抱松了松,他忍耐着只轻轻吻了下她额头,“我看着你上去。” 退出他的怀抱后,顾决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走入昏暗中,表面腐旧的木门在闭合时发出一声闷重的声响。 他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 直到冬夜冷风夹杂着雨水吹上发烫的面颊,他才恍然回过神来,看一眼时间,早已过了训练开始的点。 - 手指滑动几下屏幕。 裴嘉茉咬住唇,暂时短路的电视机还在一旁不断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指尖停留在距离相册图标仅仅几毫米的距离,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点下去。 顾决好心将自己的手机留给她用,她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侵犯人隐私的事情呢。 不可以的。 不可以偷看别人的秘密。 她烦躁不安地按动着电视遥控器。 思绪仿佛被一根不断绷直拉扯的线捆缚着,那种埋在心底的窥视欲又一次汹涌地向她袭来。 犹豫中,那个小小的图标随着屏幕一点点地黯灭下去。 那根线不断在心口收紧。 终于,啪地一声,她将电视关了。 点开他的手机相册。 一眼就看见最近拍摄的一张,目光顿滞很久。 心脏闷在胸腔里重重地跳动起来。 那张照片居然是她熟睡中的模样。 拍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他刚准备离开的时候。 她飞速眨了眨泛酸的眼眸,低喃:“拍得好丑啊……” 她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翻完了他手机里的所有相片和信息。 更加确信他在生活中是个有些孤僻且无趣的人。 相册里除了最多的拍摄天空或街道的风景照,便只有寥寥几张家人或球队队员的相片。 信息和通话更是少得可怜。 一连串翻下来竟都是无效的垃圾短信。 但他都没有选择删除。 包括她曾用多个临时号码给他发送的暧昧信息。 同时,搜索引擎中还保留着他所有的搜索记录,裴嘉茉一条条地翻看着: 「小猫眼睛发炎可以用人类的滴眼液么?」 「小猫发情期整天乱发脾气是怎么回事?」 「小猫每天都吃很多零食会撑死么?」 「小猫想主人了怎么办?」 ………… 唯一一条和猫咪无关的是他前些天搜索过的:「女孩子哭的时候要怎么安慰?」 风将雨水中的湿尘味吹进纱窗,昏暗中,裴嘉茉牵起唇角,轻轻道:“笨蛋哥哥。” 此后她便心安理得地翻起了剩余的app,直到顾决在九点叁十一分的时候发来一条信息:「训练结束了。」 她还差最后一个保存文件和视频的网络云盘没有点开。 意识到很多男生会在这类软件里存放许多色情影片时,裴嘉茉连回复消息的心都没了。 手指微微在掌心内蜷缩了下,触到一小片汗液。 按耐着躁动的心跳。裴嘉茉点开了这个秘密宝库。 唯一存放视频的文件夹里一共有叁部保存好的影片。 最近一部的观看时间是在一个月前。 透过模糊不清的缩略图隐约可以看出这就是她想找的东西。 点开其中一部。 由于网速问题,缓冲图标不停在屏幕中央转动。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她微微转过脸,看见窗面的雨点中反射着路灯的光影,悬浮在夜雨中,像无数摆尾摇曳的鱼群。 下一瞬,手机骤然发出声音。 裴嘉茉低头看过去,面颊涌起一阵难言的燥热。 视频正接续着上一次中断的位置开始播放。 欧美系的影片。视频中一对年轻男女赤裸地躺在床上,身型健硕的男人此时正压在高潮后的女优身上做着最后的冲刺,他逼迫她与自己接吻,唇齿交缠中女孩一直在小声地呻吟,手指紧紧攥着床单,膝盖绷直。 很快,男人将射精时所有粗重的喘息都闷在了这个吻里。 再点开其他两个,无疑都是停在了性爱途中,热切接吻的场景。 这是能够让他感觉到兴奋的画面么? 还有那些面容姣好的女优,是他喜欢的类型么? 细密的雨声掩盖了黑夜里的一切声息。 直到手机响起顾决打来的电话铃声,她才缓缓将思绪迁回。 电话那头静止一秒,传来他的声音:“开门。” 35舔穴H 心跳硬生生地停了一秒。 脑袋炸开。 裴嘉茉手忙脚乱地关掉视频页面,再将所有的观看记录都消除,从沙发上起身的时候还不当心被地面的书包绊了一跤,膝盖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哭丧着小脸爬起来,一蹦一跳地跑去开门。 门刚被拉开。 顾决的脸就出现在视线中。 他正站在门外收伞,雨水沿着伞骨在地面流下一小片湿渍。 他抬起被雨水溅湿的双眸,凑近亲吻她脸颊。 “哥哥……”她的声音小小的,藏着些难以为人发觉的慌乱,“你怎么来了?” 他走进屋,顺手关上门,将手里一路拎着的甜食盒子放到玄关柜上,“你没回信息,我过来看看。” 女孩的肩侧与额角靠着门框,望着他问:“那你一会儿还要回去么?” 顾决转过身,楞住几秒后用指腹轻轻触下她鼻尖,“不回去了。” 随后他走到沙发旁打开其中一个包装精致的甜品盒,香甜馥郁的香气立即散发出来,裴嘉茉看见那里头摆放着六枚颜色不同的甜甜圈。 她张了张唇,想说的所有话都哽在了喉间。 “想先吃哪一个?”顾决回过头时看她仍站在原地,便走过去将盒子捧到她眼下,轻轻道:“我手脏,你自己拿着吃。” 裴嘉茉选了一枚红色的。 鼻尖闻到树莓的香气,她没有吃,而是将第一口喂到顾决唇边。 他微愣一下,没有拒绝。 在此之后,裴嘉茉才小小咬掉一口,从未尝过的甜腻滋味在口腔中散开,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眼眸中闪过一些些惊喜的光。 便把另一个包装袋里的糖果都摆出来。 她蹲在沙发边,双眸睁大,诧声道:“你怎么买那么多甜食啊?我吃不掉的。” 顾决俯下身,用纸巾擦去她唇边和指尖的碎屑,将人拉起来抱进怀里:“吃不掉也没关系,喜欢哪个就尝一口好了。” 被他躯体散发出的温热围绕着,裴嘉茉悄悄扬起唇角,想起「女孩子哭的时候要怎么安慰?」词条下第一个回答就是:给她买很多很多的甜品。 但很快,笑容便被忧虑代替,她放低了声音:“可是……会浪费的。” “不会的。”他坚定道。 买给她的所有东西,他都不会觉得是浪费。 包括用在她身上的时间。 夜间细密的雨水敲打着窗沿,很快便在她眼里升起一层水雾。 她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含糊道:“对不起……” “怎么了?”顾决低下头,想要看她的表情。 女孩白软的面颊在他胸口蹭了蹭,为自己先前卑劣不齿的行为向他道歉:“在你没有来的时候,我翻了你的手机。” 听到这一句,顾决显然松了口气。 抱着她的脑袋揉了揉,“没关系。” “可是,你手机里所有的软件我都看了。”她停顿几秒,“包括……你网盘里的那叁个视频……” 果然,说完这一句,顾决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 他的手与目光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羞耻令他再也无法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抬起头来。 当空气完全静滞下来时,裴嘉茉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呵气:“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哥哥喜欢丰满型的女优啊。” 她低了低头,似是看了下自己的身材,“哎……那会不会嫌弃我太瘦啊。” “不、不是!”内心的慌乱与羞耻交织,他紧张得舌头都在打结,“我不喜欢那些女优。” 裴嘉茉与他贴近,柔软的胸轻轻蹭过他手臂,“那哥哥喜欢谁呢?” 他敛息,声音几乎快要低到尘埃里:“喜欢你。” 随着这一句回答,她的手也隔着裤子摸上了他勃起的阳具。 “哥哥硬得好快,是因为太久没自慰过么?” 顾决浑身僵了下。 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合,继续吐出令人脸红耳热的话:“昨天晚上哥哥帮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个东西一直在后面抵着我。” 他所有的辩解此刻全都堵在喉咙里,只能感受到那柔软温热的掌心正沿着他茎身勃胀的轮廓来回抚摸,“可是我当时太累了……” 不可以让她再说下去了。 心跳已然失序,顾决感到一股涌上脊骨的燥热正在他身体里窜行。 视线范围内,女孩樱软的唇瓣好像被雨水浸润过,一翕一动间,还能让他窥视到那嫣红湿润的软舌。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一片空白中,顾决倾下身,骤然吻住她的嘴唇。 短暂的触碰后,唇舌侵入时带来的失控感更为强烈,顾决按住她的肩脊,将她牢牢锢在怀中,迫使她仰起脸承接这个温柔而灼热的吻。 “唔……” 在他强势的掠夺下,裴嘉茉难以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树莓的香气在唇齿间交换,混合着津液,令她腿软到难以站稳,却怎么也无法将他推动。 就在她胸腔内最后一点氧气即将耗尽的时候,他松开了双臂间的禁锢,但唇瓣仍贪恋着她不肯分开。 她被吻到脱力,后退一步,直接瘫坐向沙发的位置,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姿势不对。 “当心。” 就在她即将撞上沙发扶手的前一秒,顾决急忙俯身,用手护住她后脑勺。 护住了她,但他的手背却因重力的施加而重重磕向了扶手边缘。 “哥哥!” 裴嘉茉惊慌地睁大眼,想要起身却被他止住。 温热干燥的大手揉揉她后脑,轻声安抚道:“没事,我没事。” 窄小破旧的老式沙发只能完整躺下一人,顾决只能半撑着手臂伏在她身上。 吻又跟着落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太强势,仅仅保留着一贯的温柔。 在吻向脖颈前,他还望向她低声询问了句:“可以么?” 可以对你做更过分的事么? “嗯。” 话音刚落下,热度就覆上了她的颈侧,像吻最娇嫩的花瓣,小心翼翼地从颈侧一直吻到锁骨。 与此同时,裴嘉茉的手已经伸向了睡衣的第一颗纽扣,意识到她的动作,顾决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直到最后一粒纽扣解开,少女柔白细腻的肌肤就这样袒露在他视线下。 这是顾决第一次没有隔着屏幕,如此直接地看见她的身体,是他仅有而匮乏的言语难以形容的,美到眩目的身体。 肩头与锁骨连接处凸起的骨骼轮廓,好似蝴蝶双翼。 清瘦之下,是少女充满肉欲感的胸乳。 他记得自己曾在黑暗中吻过揉过用唇舌吸吮舔舐过。 昏暗中,她的眸间含着清澈的湿意,在他耳边柔声细语:“哥哥,我还想要更多。” 客厅的空调在嗡鸣声中不断向冬夜输送暖气。 “好。”顾决呼吸发颤地吻向她的唇。 一路向下。 吻到颈项与锁骨的交界处,他含住那里的肌肤,轻轻吮出一抹红痕。 她牵住覆在自己腰侧的大手向上,停下时虎口恰好卡住胸乳的下缘,“亲亲这里。” 身体里涌入一股热潮,顾决垂下头吻向那雪嫩的乳,凭借着本能含住乳尖舔舐。 湿暖的口腔包裹着少女的嫩乳,是他在最近的梦里无端梦见过无数次的场景。 沉堕于欲望之中,理智渐渐灭绝,在她一声声低吟后,他开始渴望更深的迷失。 唇舌退出后,改用双手轻轻揉弄安抚。 紧接着,他开始吻她的腰腹。 每落下一个吻,她的小腹就开始难以抑制地轻颤。 和所有看过的黄片里演的都不一样。 她的声音竟然哑了,不是刻意装出的娇媚,而是被无尽的欲望烧灼过的,微微含糊的轻和哑。 “哥哥,帮我。” 他知道她要什么。 褪下她睡裤时,她竟伸过手来连带着内裤一同脱掉扔到一旁。 他被她这一略带孩子气的动作逗笑,弯身捡起地面的衣物,放回到沙发上摆置好后,他半跪在她身下,垂着头从她雪白的小腿开始吻起。 一路将湿痕留到腿心。 裴嘉茉微微向他张开腿。 失去了那一层薄软布料的包裹,她的私处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 淫靡又青涩的,充满了魅惑的粉色。 顾决抿着唇,喉结微微颤动。 小心翼翼地将指尖陷入嫩软的肉唇中轻柔地搔弄着,指腹里的每一道粗粝纹路都嵌入了她湿滑的穴肉中厮磨。 “好舒服……”她难耐地扬起头,颈间散落的发丝被汗水沾湿了,似捆住她咽喉的一缕缕浓黑的丝线。 他还没有怎样,难以缓和的快感随着一波淫水溢出体内,打湿了他的指。 顾决停下来。 抬眸看见她满是潮晕的脸,身体里某一个部位疾速充血胀大。欲望驱使着他将头埋得更低,直至鼻尖触上她湿透的穴。 他张唇含住那一颗阴蒂,回忆着曾看过的影片片段,极尽温柔地舔舐与吮吸,没舔几下,鼻腔内瞬间被一种甜热的气味充盈着,舌尖也越来越湿热。 那稚嫩的花穴更是在他的唇舌下难耐地蠕缩着,舌尖刚一抵入,那贪吃的穴口便急不可耐地吞吮着他。 全部的意志都溃散了。 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她这样的反应。抬起双臂制住她不安乱动的腰肢,伏在她身下更卖力地舔。 某一个瞬间,舌尖仿佛抵到她一处最敏感的骚肉,整个内壁忽如崩溃般死死绞住他的软舌,令他难以再继续插动。 “不行……”她按住他坚实的肩臂,眼角被汹涌的泪意逼得湿了一片,声息都涣散了:“哥哥……我快到了……你停下……” 顾决似听不见,耳道里只剩下唇舌与私处交相时发出的淫靡水声,恨不能将手指也一同插进去,最恶劣的本性驱动着他继续往里贯穿。 “别舔了……求求你,停下来……” 但任凭她如何哭喊呻吟请求,他都视若无睹。 直到她的腰身在一次长久的绷紧后剧烈颤抖起来,穴内也跟着泄出一大波淫液,他才急忙退出,那水竟如失控般激喷出一股到他脸上。 好敏感…… 他足足愣了十几秒,最后还是低下头,舔尽她流出来的腥甜汁水。 高潮过后,女孩玉粉的脚趾缩作一团,还沉溺在难以遏制的快感中喘息。 顾决已经从她的小腹处一直吻到颈间,最后,他吻了吻她的唇,问她:“刚刚的感觉和你做梦时,幻想的一样么?” 裴嘉茉搂住他,整个人缩进他怀里低喃:“你在说什么啊?”她听不明白。 顾决也只是笑着,温热的唇瓣轻蹭着她的脸颊,亲昵道:“可我很喜欢。” 屋外淅淅沥沥还未停歇的雨水模糊了窗面,一时间仿佛将他们与世界隔开。 意识恢复后,裴嘉茉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段话: 「梦里你吻了我。依次从额头、脸颊、唇角一路向下吻到胸口和脖颈的位置。你的嘴唇很软很湿很热,梦里的一切就像你的吻一样温柔。最后,和往常无数次一样,我梦见你埋在我双腿间,舔吻我的私处,你说你很喜欢那里,这是真的么顾决?」 裴嘉茉抬眸,触碰到他温柔的目光。 “顾决……” 原来,他记住了她曾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帮助她将一切淫秽虚妄的梦境都化作现实。 说话的那一刻,正值午夜。 客厅内悬挂的旧钟恰好走完最后一圈。 顾决等了几秒,拿起沙发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俯身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宝贝,生日快乐。” 裴嘉茉的目光跟着落到还未熄灭的手机上,看见日期显示是十二月叁十一号。 36我就蹭蹭不进去h 窗外的雨水渐渐稀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屋瓦上。 夜很深了,他们一起蜷躺在沙发里,裴嘉茉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颊边蹭了蹭。 在此之前,无论她如何哀求,顾决都不肯让她帮自己口交,甚至连嘴唇碰到茎身都会被他用力地按住肩骨推开。 “我也想帮你……”她在他身下抬起湿漉漉的双眸,可怜道。 他的手还用力制着她,喘息忍耐几次后,摇摇头:“不用这样的,那里很脏,我都没洗。” 她瞪着他:“骗人,你洗过了。”她刚刚凑近的时候分明有闻到松枝清新的香气。 裴嘉茉知道他在来之前,一定是在训练馆里认认真真地清洗过自己。 更何况顾决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何在喜欢的女孩面前维持最基本的体面。 无奈,在她的强求下他只能将勃胀的性器插入她腿心,借着先前还没有干透的淫水顶弄了一阵。 嫣红的小穴又湿又软,顾决蹭着那穴缝间的软肉,爽得后颈都生出一阵麻颤。 到了后面,裴嘉茉扶着他坐起来,面对面用两瓣湿软的阴穴含住他的肉棒。 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被顾决掐住腰身,“你不要乱来。”没有准备任何安全措施,他很怕擦枪走火。 “哥哥……”裴嘉茉的吻落到他泛红发热的耳垂上,沿着耳廓轻轻舔舐,“我就蹭蹭,不进去的。” 顾决绷住下颌,颈侧凸起的根根筋脉猛跳几下。 见他沉默,裴嘉茉轻叹,捧着奶子喂到他唇边,“舔舔。” 顾决再怎么意志坚定也架不住她用这样软的语气和他说话,只好搂着她的腰弯下身,高挺的鼻骨陷进腴软中,含住一粒奶尖轻轻舔舐吮吸。 这样的动作恰好可以令她更紧密地夹住那根狰狞粗壮的肉茎,女孩软嫩的阴唇被撑到红肿张开,小穴内可怜兮兮地流着热液,在他松开乳尖吻向她脖颈的时候,她开始摇着胸前的嫩乳夹着肉棒前后蹭动。“哥哥,这样舒服么?” “舒服……”他在头皮发麻的间隙中嘶哑道。 顾决不得不承认,她是天生的优等生。 就连在性爱方面的天赋也比他强千万倍。 最后,在高潮即将来临的时候,他吻向她的嘴唇,气息交缠着,似是要和彼此融为一体。 再次睁开眼,粘稠腥浊的精液已经射满了交合处。他伏在她胸前深喘,面骨深邃的轮廓几乎都隐匿在她身前的一片昏暗中。 只歇了片刻,顾决起身先是胡乱擦了下自己的性器。 然后帮她清理。 干燥的纸巾抚过她被精液射满的外穴时,那里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痛么?”顾决轻轻掰开她软嘟嘟的肉穴,看见那里面已经红肿了起来,他凑过去用唇舌替她抚慰了一阵,最后吻了吻那软白可爱的阴阜,从沙发边的那堆糖果里翻找出一根拐杖糖,递给她。 小时候,总会在冬天圣诞降至的时候吃到这种糖果,长长的一根,需要和同行的好友们一起分食。 裴嘉茉接过去时轻轻发出一声惊叹,转而又对顾决说:“睡觉前不可以吃糖的。” 顾决亲亲她脸颊,笑了笑:“但是生日这一天可以吃。” “真的么?”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真的。” 顾决和她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由于他在七岁之前很爱吃糖,被外婆发现过几次睡觉前还在偷食,于是外公外婆便将家里所有的糖罐全锁了起来。后来只有在生日前一天晚上,他们才会将装满糖果的糖罐送到他面前,告诉他生日的这一天小朋友可以随心所欲吃自己所有想吃的东西。 他能够感受到裴嘉茉应该从小就缺失了很多宠爱,所以他想把这份从外公外婆那里获得的纵容分享给她。 她认真听着顾决说话。 很久很久之后,才小声说了句:“你的外公外婆一定对你很好。”拐杖糖从中间被她掰断,裴嘉茉下意识地将更长的那根递给顾决。 他愣了一下,那种心脏被酸涩胀满的情绪又来了。 她只咬了一小截,就将糖果小心翼翼地收回到原有的包装袋里。 很满足了。 纵然只能尝到一点点甜,对她来说就已经很难得了。 将近一点,他们才回到卧室。 她在入睡前还攥着顾决的衣角,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哥哥,明天记得买套。” 顾决俯身轻轻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晚安吻,小声应道:“好,我记着的,快睡吧。” 或许是很少熬夜,她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但顾决却在黑暗中睁着眼难以入眠。 其实在裴嘉茉主动将长的那一截拐棍糖给他的时候,他就想起了一件事。他家中有两个年幼的双胞胎表妹,两个小孩从小被全家娇惯着长大,令顾决记忆最深的是,她们俩每年夏天都会为了抢碎碎冰里更长的那一半而大打出手,如果谁要是在抢夺战中不幸败给另一方,那便会往地上一扑,当即哭出天崩地裂的架势。 顾决最害怕她们哭叫,每到这时,他就重新打开冰箱,再开一根碎碎冰,将自己手里长的那一半丢给那个哭得令人头疼的孩子。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不是因为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而是有糖吃的孩子才有机会哭。 没有被宠爱娇惯过的小孩,长大后大概就是裴嘉茉这样。 会时时刻刻都下意识地想要讨好喜欢的人。 第一口甜甜圈,更长一截的拐杖糖。 她从来都不会想着要留给自己。 包括她在公车上和他说的那些话,那些她在成长过程中遭遇的孤立排挤,以及家人的漠视。 巨石压在心口,带来的那种钝重而疼痛的震颤,始终在他身体里萦绕着。 深宵,熟睡的女孩在身旁散发出微小的呼吸,顾决看着她,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抚挲她柔白的面颊。 此时女孩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蜷缩起来,迷糊中说了一句什么,片刻又转入沉睡中。 夜风将窗帘吹动。 顾决反应很久之后,才明白,她刚刚是在喊妈妈。 - 次日天气格外得好,仿佛是连老天也想眷顾她这日的好运气。 早晨和顾决一同从便利店里出来的时候,裴嘉茉碰见周思园。 女孩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一截路,忽然跑过来,牵住她的手。 和风拂过面颊,女孩细软的五指紧紧扣住她的,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顾决转头看了她们一眼,默默退开些距离。 直到与顾决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周思园这才悄悄开口:“嘉茉,生日快乐。” “啊? ”裴嘉茉愣了几秒,“嗯……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 女孩声音依旧小小的,“之前你填申报表格的时候我有看到你的身份信息。” “哦……” 一阵静默后,周思园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羊毛毡戳制的猫咪钥匙圈,递给她:“这是我给你做的生日礼物,虽然有点丑,猫咪脸上的腮红还上错颜色了,但还是希望你可以收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话里藏了句:“对不起……” 冬日的软风拖动着云影,裴嘉茉低下头,举起那个可爱的猫咪脑袋,轻轻在周思园脸颊上碰了一下。 在心里同她说:“没关系。” 走进校园,人声渐渐嘈杂起来。 人潮不断从身侧经过,两个女孩的手仍紧紧牵在一起。 “对了嘉茉,我和你说。”周思园拉拉她的衣袖,覆到她耳畔小声:“你要离那个人远一点。” “谁啊?” “就那个个子好高的扑克脸。”笑起来有着甜甜酒窝的可爱女孩此刻满脸凝肃地皱起眉,“我刚才看见他在便利店买那种东西。” “什么?”裴嘉茉眨眨眼。 “避孕套啊……”提到这叁个字周思园满脸羞红,却还是选择把话说完,“他还买了叁盒哎!还超大号!真有够不要脸的!” 她越说越激愤,小小的手掌攥成拳,朝着空气挥动两下:“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啦,上次就在楼道堵你。怎么?长得高了不起啊。你可不要怕他,下次如果他再来骚扰你的话,我会陪着你的,你看刚刚我过来了,他就自动离开了……” “园园。”裴嘉茉忽然打断她,转头看向女孩天真又执着的神情,不忍道:“那东西是我让他买的……” “啊?”周思园瞪大了眼。 “避孕套。”她轻轻重复这叁个字,“是我让顾决买的。” 37初次H 傍晚的风从临窗的河面缓缓吹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愈创木的香气。 顾决此时浑身赤裸地站在裴嘉茉面前,双臂向后撑住书桌台面。 身下狰狞高昂的性器被她用手握着,轻轻撸动两下,立刻从前端溢出精水。 这也是裴嘉茉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他的性器,与他的肤色不同,那根气势汹汹的肉棒,竟然是粉色的。 下腹盘踞贲起的青筋一直向下蜿蜒绕至茎身上,性感得令人移不开眼。 “哥哥,你这里很好看。”甚至连龟头上细小柔软的纹路都比小电影里那些男优生得青涩漂亮。 他含糊“唔”了声,手臂绷出精悍分明的肌肉线条。 裴嘉茉看着他,浅浅勾起唇。 那东西渐渐在她手里胀到极致,顾决忍耐着将她抱进怀里,细细密密的吻也跟着落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唇舌交缠时发出的水声和女孩的轻轻呻吟。 顾决掌间温柔地揉弄着她浑圆柔软的胸乳,含着奶尖舔舐了许久才松开。 “哥哥,我们开始吧。” “再等等……”顾决吻到她白软细瘦的小腹,抬眸望向她:“我先帮你舔舔。” 说完,他的唇舌便移到那含羞紧闭的私处。 舌尖沿着细缝舔到阴蒂,含住后轻吮着不肯放开,像与情人间亲吻般厮缠,直到那一颗软圆的小核被津液与淫水浸透得肿胀起来,他这才停下。 但很快,舌尖便抵到微翕的穴口间,用了些力直接肏了进去。 “啊……”裴嘉茉没压住声音,整个内壁都跟着紧缩起来,骚穴含着他软韧的舌头泄出一小股水。 从上看下去,她可以看见顾决伏在她腿间耸动的头颅,从他后颈清瘦的骨骼一直到用力时凶悍精壮的背部肌肉全部展露在她的视线中,这一刻,裴嘉茉终于明白舔穴带来的心理刺激远高于一切。 “好了……”她被舔得连声喘息,小腹中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欲望,“你进来吧。” “嗯。”他声音全哑了,拿起床边的避孕套拆开一枚。 裴嘉茉却起身接过来,“我帮你戴。” 女孩的掌心格外柔软,隔着一层薄膜仿佛也能感受到她的热度,她低着头,长发落在肩侧,眉眼乖顺得像在解一道最难的竞赛题,想到这里粗大的性器竟在她手心猛地颤动起来。 “不要乱动。”指尖在龟头上触了一下,“哥哥要乖哦。” “嗯……”应完这一句,顾决眉间蹙得更深了,等她戴好后,他俯下背脊,在她额头吻了吻,“待会儿如果不舒服的话,你就和我说,我会停下的。” “好。”她乖乖地抬起脸,感受到抵在自己腿心的阳具,主动抬起腰,蹭了蹭它。 壮硕粗长的性器刚刚抵着穴口插入一小截,便能立即感受到内里的紧窒。 强烈而陌生的侵入感使裴嘉茉难耐地呜咽了声,他低头,吻着她的唇,又往里挺进了一半。 窄小的穴口被撑得大开,颜色秾艳异常。 顾决将脸埋到她胸前,发出轻轻的一声喟叹。 每动一下,坚硬灼热的阴茎就剐蹭着屄内的软肉,带来异样的快感。这种快感和她平时揉穴自慰时感受到的有所不同,是被贯入交合后的一种满足感。 炙热沉重的呼吸全喷在她胸口,鼻骨压进软嫩的乳肉中蹭了蹭,似在寻求安抚。 裴嘉茉伸手摸到他因过度忍耐手臂充血贲起的肌肉,“哥哥…别怕…” 他的喉结极为明显地颤动几下,额间已渗出汗液,淫热湿滑的甬道收缩着,夹得他难以继续。 怕她不适,又怕自己很快就要出丑。 挣扎中,性器缓缓开始肏动。 昏黄的光线从玻璃窗格间照落进来,在墙壁上浮动出浅浅光影,随着床上两人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变换着位置。 每顶到一处软肉,穴内仿佛就有一张小嘴贪婪地吮吸着他。 她失神地娇吟,脸颊不自觉地去蹭他撑在自己身旁的手臂,可怖搏动的青筋贴着她柔白的皮肤,那种剧烈的反差感令他埋在她体内的性器又胀大了几分。 “这里…好酸…哥哥快一点……”她急切地摆动着腰肢,满脸都是被欲望浸透的模样。 可是顾决却收紧了手臂,肉棒当即就从她穴内退出来。 “哥哥?”性器拔出后身体里竟涌入了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裴嘉茉拽住他的手腕,困惑。 顾决没有说话,拿起床边的枕头垫到她腰下。 下一秒,粗壮的阳具便抵着湿软的屄口不给她一丝一毫反应的时间直接肏了进来,肆意挞伐着最深处的骚软花心,撞得她浑身发颤,指尖在他脊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下身被垫高的姿势会更方便他肏得更深,但更多是让她腰部能少用些力。 她被肏得声音里都沾满了哭腔,小屄紧缩着高高扬起脖颈。 “啊……嗯……好爽……哥哥……这里、这里,不要停下来……”粗大的阳具将花穴肏软了, 这世上再没有比少女的脖颈更脆弱的领地,顾决覆过去,嘴唇贴着她颈侧的嫩肉,扣紧她肩骨迅速撞击了几十下。 “不行了……”尖锐的快感来得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裴嘉茉偏过头,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眶,甚至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她就尖叫着迎来了高潮。 热液湿淋淋得浇洒在体内硕大的龟头上,顾决伏在她颈间,粗喘着射了出来。 木窗外的河面映照着低垂的夜幕,随着微风拂入,空气中愈创木的香气愈发浓郁起来。 裴嘉茉蹭到他怀里,鼻尖轻轻触到他的嘴唇和面颊,“哥哥……” “嗯。”他捉住她乱动的手,把人压在怀中,静静地喘息。 “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是香水么?” 木屑的香气中夹带着一股清涩的药感,很特别。 顾决疑惑地皱起眉,“不是啊。”他这种粗粗笨笨的男生这辈子连香水瓶大概都没碰过,迟疑了片刻,“可能是沐浴露。” 她的鼻尖又顺势蹭到他胸口,过了一会儿,竟低着头含住左边那一粒淡粉色的乳头。 一种怪异的酸涩感涌到身体里,顾决急忙推开她的脑袋,向旁边躲,“这里不可以。” “可以的吧。”她推开顾决的手,埋到他胸口继续舔吸,哼哼唧唧的样子像只还没断奶的小猫,抱住他的腰,“哥哥不要躲,我只是想尝一下。”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一下子就让顾决想起来,猫猫刚被他带回家的那半年,它也总是躲在角落里,用这种含着湿气的目光看着他。 “好吧。”好吧。 他揉揉她的头顶的发丝,将人抱着,直到一阵急促尖锐的门铃声打断了这一刻的亲昵。 “讨厌。”裴嘉茉失落地倒在床上。 顾决套好衣服,俯身亲吻她唇角,“宝贝,蛋糕来了。”- 生日蛋糕是一只跃入海中的半身人鱼。 双层的,用翻糖制作出的深蓝尾鱼上点缀着用珍珠制成的吊线,蛋糕的侧面还有一小小块裂隙,在烛火的映照中更像是人鱼跻身入海的水晶裂洞。 裴嘉茉觉得,比起十八岁的生日蛋糕它更像是橱窗里展示的一件艺术品。 顾决小心将最后一根蜡烛插上,“要先许愿么?” 裴嘉茉摇摇头,她想借着火光再看一看这个蛋糕。 “怎么会给我买这个啊?”她的面孔藏在明灭晃动的光色中,小小声地问。 “因为生日啊。”顾决笑了。 “不是……” “因为它最好看,在我看过的所有蛋糕里,它最好看。”他找了很多家店,看了很多款式,只有这个摆在橱窗里,一眼就把他的目光吸引住了。 他那时隔着橱窗,觉得这枚蛋糕很像裴嘉茉。 漂亮得高不可攀。 也漂亮得绝无仅有。 是无论隔着多少层障碍,他总能在第一眼就看见。 或许是看出他很喜欢,又或许是那时正临近蛋糕店关门,糕点师直接开出一个不太合理的价格 。 可没想到,这个刚训练完还气喘吁吁的大男生一口就答应了。 “就要这个。”多少钱都可以。 烛光闪动一下。 蜡烛就要燃到尽头了。 裴嘉茉闭上眼,双手合在胸前。 很快,愿望许完了。 她睁开眼,去吹蜡烛。 只是最后一根怎么也吹不灭,她急得干脆凑过去,恰好此时顾决也倾身过来,轻轻一吹,帮助她将最后一根熄灭掉。 接下来的黑暗中,他循着她的呼吸吻过来,温柔地含住她下唇,一边吻一边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生日快乐,裴嘉茉。”他再一次对她说。 她搂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去。 “谢谢。” “要开灯么?” “不要。” “生日愿望许了什么?” “没什么。” “嗯,我不问了好不好。”顾决拍抚着她的脊背,仿佛意识到她情绪的反常,“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就算不说出来也不会灵的。” 寂闷的空气中隐隐流动着不合时宜的压抑与低潮。 顾决很想起身去开灯,可是人却像溺进了海里,胸口吐出的每一次呼吸都被汹涌而来的咸湿海水给湮没了。 黑暗中,他听见她的声音,像漂浮在海面外的另一个虚空里。 “你还记不记得,在公车上,你问我,妈妈是不是带着第二个孩子和继父他们一起出国了。” 他记得。 他甚至记得裴嘉茉当时听到这个问题还笑了一下。 但她没有回答。 他便很谨慎地不再提起。 一阵格外冗长的沉默过后,裴嘉茉的声音掩在黑暗中,轻轻道: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没有。” “她一直都没有离开我。” “因为她已经去世了。” 38不会离开你 十七岁的裴嘉茉在很多时刻想过死。 很多时候她恨自己,恨人生漫长,恨世界险恶,恨那些低劣丑陋的人性,可是到了最后,她最恨的还是裴茵。 她就那么死了,送到裴嘉茉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 车祸定责为她夜间超速驾驶,一尸两命。 后来很多年,裴嘉茉还总是梦见那一天,那个下着雨的冬夜。 医院的空气中弥漫着阴湿的潮气,她站在病床前,听见太平间外不断传来失去亲人的哭声。 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死亡证明,看了一遍又一遍。 很久之后,她走近病床,隔着一层白布,轻轻握住裴茵的手。 没有温度了。 什么都没有了。 积尘的玻璃窗爬满蜿蜒的雨痕,风和雨水不停从窗沿渗进屋内,满地的狼藉,好像人的眼泪。 可裴嘉茉没有哭,她甚至感觉不到痛。 只是蹲在病床边,一直一直握着裴茵的手。 可是怎么也捂不热。 妈妈的温度就这么在世上消失了。 接下来一切繁杂的手续都是由季家川完成,他遵循旧例处理了一切,即便是尸体焚化的时候,依旧没有人落泪。 殡仪馆里,他们冷静得像是两个异类,在一群悲恸的哭喊声中显得格外刺眼。 裴嘉茉想,他应该是爱裴茵的。 不然,怎么在短短几日间,一下老去那么多。 葬礼结束后,季家川给了她一张卡,里面存有她往后多年生活学习的费用。从陵园回去的路上,他对她说:“我替你办理了转学手续。” “嗯。” “去了新的学校,要好好与同学相处。” “好。” “嘉茉。” “嗯。” “再过几个月,我准备带思月去国外生活。” “嗯。” “以后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么?” “可以。” 傍晚的陵园,处处都藏着死寂,风吹过时,密密丛丛的贝叶棕下筛掉一地光斑。 沉默中,季家川忽然开口:“嘉茉,你妈妈去世了。” 她没有说话。 望向他的眼神平静而漠然,只短短一瞬,就继续看向前方。 无数细小的尘埃悬在日光中无声地浮动。 黑色丧服下,每走一步,女孩的身影就被渐渐西斜的日光拖长一点。 直到走出陵园,在路边等待司机将车开过来的间隙,季家川突然听见她说:“我知道。” - 窗外的世界浸在冬夜的细雨里。 裴嘉茉垂眸看着桌面:“顾决,我不知道为什么……太平间、殡仪馆、陵园,那几天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所有的人都在哭。” 可她却哭不出来。 从始至终,她没有因为母亲的过世掉过一滴眼泪。 只是觉得心里很堵,许多郁结闷在心口,出不来,也咽不下。 仿佛被困在那个永夜的雨天。 后来听家里的阿姨说,那天晚上裴茵是凌晨十二点四十出的门,在此之前家中的气氛很好,因为有开心事,所以季先生那晚喝得有些醉,很早就回房睡下了。 家中的监控也显示她没有和任何人发生争执。 唯一可循的线索就是当时车祸的发生地距离裴嘉茉的学校只有几百米。 凌晨之前,她曾给住在宿舍的裴嘉茉打过一段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上说,她很想念女儿,周末会接她回家。 “她那天晚上答应我的,周末会带我去游乐园。”说到这里,裴嘉茉低下头,抬手掩住整张脸,声音已是不能更轻地:“她告诉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女孩。” “还有最后两个月妹妹就要出生了。” 她还记得裴茵那天晚上非常开心,因为比起调皮又不懂事的男孩,裴茵更喜欢女孩。 她说想要一个和嘉茉一样的女孩。 还笑着说季家川也是这样想的。 “妹妹的名字他们都取好了,叫裴嘉懿。” 在她平静的叙述中,顾决又一次感受到了肋骨两侧涌来多阵针刺似的痛楚。 昏黄的灯光下,裴嘉茉缓缓抬起脸。 她没有哭。 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泪意。 “那天的最后,妈妈告诉我,季叔叔准备把季思月送出国念大学,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和他们住在一起了。” “他们会陪我读完高中。” 裴茵说,她亏欠她很多。 “妈妈、妹妹、叔叔、和我,今后会成为真正的家人。” 但是妈妈却去世了。 只差那么一点。 她就会有家了。 夜晚的寒冷之中,他们听见窗外敲响了新年的钟声,和倾盆而下不能止息的雨。 “顾决。”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尸体焚化那天……骨灰盒刚被工作人员拿出来,抱在怀里的时候其实是很烫的。” 她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手,执意纠正这个偏误,“很奇怪吧,这和很多书里写的都不一样。” 骨灰不是冰冷的。 人死后还会给世界留下温度。 遗体被焚化成灰后,最后一点温度会留给在世的亲人。 顾决将她抱在怀里,竭力屏住呼吸,那痛楚一点点蔓延,最后在心上溃散成一大片疮口。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只是收紧双臂,牢牢将她抱着。 “没关系的。”裴嘉茉伸出手,轻轻抚摸他脑后的发丝,反倒安慰起他来,“都过去了。” “真的么?”顾决望着她,声音中已藏有轻微哽意,“真的都过去了么?” “我原以为没有的。”裴嘉茉一直以为,她永远也不可能走出那个雨夜。 她抬手,温柔地抚去他眼下的湿意,“但是那天,我看见了你。” 母亲去世后的半年里,她没有去过学校,季家川为她请了一位家庭教师,她将自己整日关在房间学习,准备竞赛的复赛,也不再与任何人交流。 直到季家川在出国前将她带到一中报道的那个下午,她又一次遇见顾决。 他的目光,隔着球场的铁网围栏匆匆看向她的时候,好像一场下了很久很久的雨终于停了,南方时阴多雨的气候仿佛也在那一刻忽然放了晴。 “只是你那个时候还不认识我。”想到这里,她忽然直起身,笑着去咬他下唇,“开学后的有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跟在你身后。有时候你不回我信息,我会很烦躁,想着,干脆哪天找个机会把你绑起来,就关在这间屋子里,每天都强迫你和我发生关系,这样你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 他坐在那里乖乖任她舔咬,“我不会。” “嗯?” 唇舌短暂地分离,鼻尖与鼻尖轻轻触在一起,掩埋在胸口的气息如潮汐起伏般波动。 顾决凝望着她的眼睛,哽咽道:“不会离开你。” 39H4000+ 午后散淡的阳光穿透云层,经由风的吹拂投射到女孩的前额与颊侧。 裴嘉茉趴在课桌内侧,睡得昏昏沉沉。直到班里午休的人接连回来,她这才迟迟从睡梦中转醒。 “你昨晚做贼去啦,睡一上午了。”周思园伸手用纸巾帮她擦去额前的薄汗,笑着说。 “是啊,做了叁天。”她声音都睡哑了,胳膊被压得发麻,一时起不了身,手臂动了一下,腕上的细链顺着小臂滑落到腕骨,轻轻一声磕在桌面上。 周思园无意间看到那条手链,拉过她的手细看。很独特的样式,细细的链身上串连了几朵碎钻密镶的圆白小花。阳光照拂过来,链身连同着细钻都折耀出溶溶碎光。 “好漂亮啊,从前没见你戴过。”愣了一刻,又问:“是他送的么?” “嗯。”裴嘉茉还趴在桌上,毛衣领口滑到一边,白皙的颈侧覆有几块红斑。 周思园不明所以,伸手摸摸那里,一板一眼道:“嘉茉,你过敏啦。” 裴嘉茉被她弄得有些痒,扯高衣领,“不是过敏。” “就是过敏呀,我之前去野营被虫子咬了就是……” 触碰到她闪避的眼神,一时想到些什么,周思园倏然红了脸,犹豫许久后也跟着趴下来,与她面对面,悄悄地在课桌下牵住她手,“你们真的……那啥啦?” “什么?” “哎呀,你知道的嘛。”女孩的脸彻底红透了,捏了捏她掌心。 “嗯。” “会不会痛呀?”女孩看着她天真地发问。 这个问题着实困扰了裴嘉茉好一阵,思顿许久后,她轻轻开口:“开始的时候会有一点点不适应,但是……”她覆到周思园耳边,柔柔的气息似软风拂过:“弄舒服了,就不会有痛的感觉。” 那风一直烧到耳根,周思园心跳忽然加快了许多,瞧了眼周围,压低声,“真的嘛?舒服的时候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流很多水么?” “会的。”裴嘉茉笑着,用屈起的指节轻轻蹭下她发热的面颊,“园园你脸红了,在想什么?” 周思园愣一下,忽然把脸埋到臂弯里,使劲摇头。 “刚刚在想谁?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有的。”裴嘉茉笑出声,故意逗她。 “没有没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屏幕上,信息显示:「睡醒了吗?」 「醒了来天台这里好不好?」 她要出去。周思园从臂弯间露出一双湿润的杏眸,几乎无声地问她:“去干嘛呀?” 她也用无声的唇语应答:“约会。” 在天台找到顾决的时候,他正倚着栏杆俯身向楼下看,听见推门的声音转头望向她。 阳光下,冷冷的面孔浮出笑意。 从外套里拿出护了整整一个中午的叁明治,和一盒白桃味的酸奶。拆开包装递到她面前,“你中午都没去吃饭,先吃点。” 她贪恋地抱住他,整个人倚进他怀里,“太困了……腰也好痛……” 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脸颊:“对不起,下次不这样了。” 整整叁天,他们没日没夜地待在一起,完全数不清到底做了多少次,被只记得床单换了四次,到了最后换洗的被子没晾干,他们甚至都不敢在床上做。 顾决残存的意识中,性器就一直处于勃胀的状态,仿佛怎么也射不空似的,只想埋在她身体里顶肏。 于是弄脏了沙发后,地毯也脏了,狭小的浴室里弥漫着潮湿又馥郁的香气,他跪在地砖上,将她舔得汁水横流,舌尖灵活地拨弄着那颗饱胀充血的阴蒂,手指还要插进去一根,感受着内里的嫩肉像小嘴一样止不住地吸吮着他。 后来也不知是谁的呼吸先乱了,隔着四下洇散的雾气,他将她的小腿挂在臂弯里,换了肉棒肏入,小屄刚被填满,就抽搐着要泄出水来,“哥哥出去…不要了……” 顾决干脆将人整个抱在怀里,一只手抱着她软桃样的屁股,一只手扶着她的脊背,抵着穴口长驱直入。 “忍着。”这是他在性爱过程中唯一一次用强硬的态度对她说话。 这样的姿势本该是很难的,可在他怀里却变得轻而易举起来,不过轻轻掂操了几下,硕大的龟头便蹭到花心。 失重带来的快感直逼脑后,裴嘉茉紧靠在他胸前,屄肉紧缩几次,喷的到处都是狼藉的水渍。 他还停留在她体内,将人抱上来些,舔吻她汗湿的脖颈,“还要么?” 高潮后屄内被顶肏到的一块软肉不断蠕吸着他的肉茎,她已是精疲力竭,脸埋在他颈侧抽噎着,却还要逞强:“要。” 于是他帮她擦干身体,抱着人进了那间洒满月光的屋子。 夜雾从窗帘的缝隙间渗入屋内的时候,她仰起头,双眸湿亮地蓄着泪,又用并紧的腿心蹭着他的性器,“哥哥又硬了……” 他刚开荤,实在经不起她这样挑逗。 胀痛的肉棒抵着穴口蹭了蹭,又一同伸手去拿那个东西。 记忆中他们那几天在家里做得昏天暗地,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彻底的止歇。 但是他在最失控的时候,都没有精虫上脑到不做安全措施。 最后一次高潮结束,他低头埋在她颈侧亲吻。 声音藏在细细密密的吻里,含糊中,听见他说:“我会和你一起去京市。” 他的额头抵着她肩,女孩顺势用指尖轻轻揉挲着他的后颈,累到不想说话,只低应了声。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暖。顾决接过她吃完的叁明治包装,拧开酸奶瓶盖,顺手递给她。 “你昨晚回去后,家里人问了什么吗?”阳光下,她轻轻眯眼。 “问了。”顾决将手伸到她额前,替她遮住刺眼的日光。 “问些什么了?”她偏偏头,望着他问。 女孩柔软的发丝拂过他手臂内侧,顾决下意识地向她靠近,忍住吻她的冲动。 轻声应着她:“就问我这些天没回家去哪里了?” 她的眼里藏着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燥热在心头涌动,这一次顾决没有忍住,他俯下身,揽过她的肩膀,亲吻着她沾有白桃香气的唇角,自顾自地答道:“我就说,和女朋友在一起。” 那是裴嘉茉度过的最暖的一个冬季。 他甚至连春节都和她待在一起。父母都去了澳洲,他拒绝和父母同去的理由也很简单粗暴。 “要留下来陪嘉茉一起过年。” 餐桌上,父亲停下进食的动作,不解道:“嘉茉是谁?” “他女朋友。”母亲笑笑,替他回答。 “你交女朋友了?”父亲完全状况外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交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佩瑾瞪他一眼:“你还能知道什么呀?整天忙得不着家。” 父亲陪起笑脸,没再说什么。 只是在临走前,把他叫去书房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裴嘉茉问他父亲说什了什么,他又笑着不肯答。 除夕这一天,顾决将裴嘉茉带到自己从小居住的住所。 别墅在东郊江边的富人区,驾车从市区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令裴嘉茉感到意外的是顾决有驾照,并且车开得十分熟练。 车行途中要开过几处幽窄的林荫坡道,络石藤攀绕着砖石砌筑的围墙,阳光钻过叶隙,蓊郁的叶片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街边的老翁靠坐在藤椅里小憩。 那一天,顾决将车停在庭院外,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 他的房间在二楼最西隅的一角,挨着一间琴房,他推开门,阳光涌入暗室,他走进去拉开窗帘,同她说:“暑假小姨家的两个妹妹会过来,这是她们练琴的房间。” 琴架旁,摆着两个女孩的照片,大约五六岁的模样,她们穿一样的衣服,头上扎两个一样的啾啾,裴嘉茉放下照片:“双胞胎么?” “嗯。” “好可爱。” 顾决摇摇头,无奈道:“很吵。” 两个小孩就没有一天是安分的,他睡觉的时候她们练琴,他学习的时候她们跑出跑进,他练球时,她们还要赖在一边冲着他鬼吼鬼叫。 所以当裴嘉茉问起:“你不喜欢小朋友么?”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不喜欢。” 他的卧室房门是虚掩着的,他带她进去,朝向窗外的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的风景被庭院里的榆树枝桠遮住了小半,远处是江面和层层山峦。 阳光贴着窗台,植物蓬勃的气味弥漫在整间屋子里。靠近床头的暖茶色墙面上挂了几幅网球拍,书桌摆在窗前,日光投落在桌前堆迭的几本中学课本上。 然而所有的一切最让她先注意到的是,那面深灰色床单。 会弄脏的。 她在心里暗暗想。 果不其然。 二楼还剩一间画室没有看完,他们就滚到了床上,衣物一件件地散落在床边,顾决脱掉最后一件T恤,低下身,趴在她腿间开始舔穴。温软的唇舌一贴近她,身下就涌起一阵酥麻,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在他们身上,窗外远处的山峦一片幽绿。 裴嘉茉用小腿蹭蹭他宽硬的肩骨,“哥哥…窗帘没拉……” 他抬起脸,唇颊湿湿的,吐息很热,想说什么,却又止住,还是起身去拉上了窗帘。 阳光被阻隔。只有花园里的微风追上来。 顾决拧亮了床边的一盏阅读灯。 跪在她腿间,粗粝的指腹划过细缝按在阴蒂处开始缓缓揉弄,灯光下她漂亮的脸蛋又一次令他感到失真。 只是那个时候你还不认识我。他又想起她说过的这句话。 想起她说,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天都偷偷跟在他身后。 想到这里,心里的酸涩又一次填满了胸腔。 可她是裴嘉茉啊。 是仅仅念出名字,就需要别人去仰望的裴嘉茉。 他又有什么值得她这样放低自己去喜欢呢? 意识到他在出神。裴嘉茉轻轻握住他的腕骨,“哥哥?” 她的声音拽回了他的思绪,他半俯下身,嘴唇贴着她耳侧亲吻,手指更深地陷入软肉间,“宝贝。” 穴肉吸裹着他缓缓侵入的指节,她满是湿气的双眸低垂着看向他,浅色的瞳光里如同装着深宵湖面的水波。 炙热的阳具也被她握住,“哥哥也流水了。” 她的指尖揉抚着他阴茎顶端溢出的体液。 拿给他看,湿液沾附在她细嫩的指腹,下一秒,她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不要舔。很脏。” “不脏的,是甜的。” 顾决知道她撒谎了,可心口却又一次软下来。 加快了手指在穴内抽动的速度,她连舒服时喘息的声音都那么好听。 他喜欢观察她在性事中流露出的一切微小表情。 难耐时会抓住他的小臂,双腿颤抖着想要夹紧。 神情中会再次出现那种带有依赖性的柔软的媚态。 指尖顶到一块骚软的嫩肉,她紧蹙起眉,“哥哥……” 他知道她快到了。 细窄的嫩穴骤然收缩着绞紧了他的指,他难以继续抽动,只好用满是粗茧的指腹抠弄着深处。 她止住了呻吟和所有喘息,强抑着不断堆积的快感,连足弓都绷紧了。 就是这种反应。 爽到失声和眼前发晕。 她在忍耐中等待…… 顾决一把揽过她的身体,吻住她的嘴唇,舌尖蛮横地往里侵入,迫使她承受这种濒死般的失控感。唇舌交缠时发出旖旎淫乱的水声,她像一尾即将脱水的鱼,被吻到大脑缺氧,只能不断从吸吮中汲取他的津液。 掐在他小臂内侧的指尖越陷越深。 血痕都渗出来了。 小屄深处被扣弄指奸的快感迭加到最高阈值。 “嘉茉……”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气息溺在缠绵不清的吻里。 就在这一瞬间,积久的快感骤然迸发,她的小腹抽搐着,穴内喷出一大汩淫水。 像失禁般,持续了好几秒。 她埋在他怀里喘息,身下的花液顺着腿心一直淌到深灰色的床单上。 “哥哥……”她蹭着他的颈窝,小声呢喃,“我快死了……” “不要胡说。”他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埋进他骨血中,双臂死死缚着她。 她抬起湿漉漉的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快死在你身上了。” 40结束 只有两个人的除夕夜。 吃完夜饭后,顾决带她来到顶楼的天台。 没有了暖气的包覆,她一走出去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顾决笑着将她裹进自己宽大的羽绒服里,她循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紧紧贴着他。 冬日的月光下,裴嘉茉仰着脸和他接吻。 顾决温柔地缠住她的舌尖,掌心覆着她的脑袋轻轻抚挲两下。 他叫她宝贝。 软软的唇瓣贴着她的脸颊亲吻数次。 她笑出声,小手藏在衣服里捏他腰侧的肌肉。 硬硬的,捏不动。 “你像是那种啄木鸟。”她笑他黏人,从早到晚一找到机会就贴着她到处亲。 “嗯。”他愣一下,点点头笨拙地回应。 心里想的却是,这样很好。 他只有比她更黏人,更缺乏安全感,才能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在被爱和被需要的。 她被他环抱在怀里,无聊中,抬起手,玩着手腕上的那根茉莉手链。 “喜欢么?”新年那天送给她的时候,因为刚知道她母亲过世的事情,他没敢问出口。 “喜欢的。”她沉默了几秒,幽静的眸光里倒映出他的轮廓:“那个时候为什么送我这个手链。” 他说:“因为之前有一次我们视频,你带了一条茉莉手串,我觉得很好看。” 但是那种手串能够存留的时间太短。 他只好比照着图片,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样一条类似的。 零点前,忽然有烟花绽破天际。 一时间,到处都是燃放爆破的声音。 烟花坠下的时候,像漫天散落的星火,波光流淌在江面上,美得不可思议。 “好漂亮。”她轻声感叹,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城市里就不再允许燃放烟花了。 但这里是外环,没有燃放烟花的限令。 顾决从背后抱住她,低下头,脸颊刚好可以蹭到她的发顶,“这边离海很近,夏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海边好不好?” 裴嘉茉点点头,说好。 “还可以去水族馆和动物园。” “还有游乐场和植物园。” “等高考结束。” “嗯,等高考结束。” 等到了夏天。 假期开始时,他们还会在一起。 会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离开天台前,顾决偷偷拍了一张她趴在栏杆前看烟花的照片。 绚烂的夜空下,烟火照亮她侧脸清决的轮廓。 卡着零点,在社交账号里发了第一条动态。 没有配文。 只有这张照片。 一起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他的手机跟要爆炸似的,疯狂接入消息。 顾决站在裴嘉茉身后帮她吹头发。 她便随手拿起他的手机查看。 林跃:「?」 林跃:「???」 林跃:「?????????」 “他疯了吧?”裴嘉茉皱起眉,声音模糊不清地说。 鼓噪的暖风中,顾决低下头,“怎么了?” 手机还在不断震动,满屏的问号一条条地跳出来,指尖捻揉着吹干的发丝,顾决关掉吹风机。 有些头疼地看着对话框。 「操!真是裴嘉茉???」 「还是不是哥们了?」 「顾决,你真他妈够可以的。」 “把他拉黑好了。”裴嘉茉垂下眼睫,下颌微微抬起。 那种尽是傲慢与轻蔑的神情又出现了。 但这一次,顾决知道这种毫不遮掩的居高临下不是针对他的。 他低下身,视线与她平齐,“林跃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他。”更何况,她并不觉得林跃对她的喜欢可以上升到男女之情的程度。 “但是林跃很帅。”他低垂着头,没有看她。 “哥哥……”裴嘉茉牵住他的手。 “嗯。” “你靠近一些。” 他依言。 “再近一些。” 脸凑到她面前,顾决无措地望着她。 裴嘉茉忽然倾身,嘴唇贴向他的脸颊,发出轻轻的啵声,“我只喜欢你。” - 谁也不知道的是。 为此,林跃萎靡了大半个月。 开学后,他又足足忍了两个礼拜没去找顾决和裴嘉茉。 某天放学,一个人孤零零地拖着球拍下楼,恰好碰见抱着一迭试卷的周思园。 终于遇上一个能说话的,伤心小狗忽然来了精神。从背后轻轻扯了下女孩的马尾。 笑起来甜甜的女孩回过头,目光触碰到他,和他打招呼:“嗨。” “那谁呢?”林跃望了眼四周,小小声地:“怎么没和你一起?” “嘉茉么?”周思园停了下,调整怀里抱着的东西,“她和顾决先走了。” “我就知道。”林跃也跟着停下来,接过她手里重重的一迭试卷,“你们班是疯了么?发那么多卷子,想逼死你们啊。” “还好啊,不多。” “这还不多?我这辈子做过的卷子都没这么多。” “……” 走过霞光斜照的楼道,身旁的女孩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林跃怔住,转头望向她:“对不起什么?” “没帮你追到嘉茉。很抱歉。” “没事啊,这有什么,干嘛说对不起?” 女孩低垂着头,偷偷看他一眼:“还有之前我是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但没和你说。” 不知为什么,林跃慌了一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见她头埋得更低了,无措道:“再说了,裴嘉茉长得还没我好看呢,性格也不好,我早就不喜欢她了……你就别在意这种事了。” 周思园打断他:“你别这么说,嘉茉她很好。” “好什么呀,”林跃小声嘟囔一句:“就知道欺负人,她还让顾决拉黑了我两次。” 校园里的微风吹过女孩的发丝,遮住她小半张脸,“她说是因为你总给顾决发信息。” “拜托,我从前是喜欢她,又不是喜欢顾决,她要不要那么霸道啊?” 抚开颊边的碎发,周思园忽然笑出声:“看来你是走出失恋阴影了。” 林跃见她终于笑了,反而故意负气似的撇开脸:“才没有。恨死他们两了。” “还生气啊?” “嗯。” 走出校门,两人要分别往相反的方向走。 周思园从他手里接回试卷,在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 “呐,给你吃糖,别生气了。” 熟悉糖衣包裹着的巧克力躺在手心,林跃愣了一下。 “走啦。”女孩向他招招手。 “嗯,好……拜拜。” 直到女孩的背影渐渐走远。他才记起来,这块巧克力是从前他常送给裴嘉茉的那一种。 - 初夏的天气很好,夕阳的余晖从窗户间落到桌前。 碗里的冰沙在日光的直射下融化成细碎的晶状物。 还有几天就是高考。 早在二月的伊始,裴嘉茉就已经正式收到京大的保送通知。 那时季家川打电话来告诉她。他手里有一份那个受伤的男生和他家人共同签署的一份和解书,也有录音证明那个男生承认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合谋在裴嘉茉的书桌里放置了灌满精液的避孕套才导致她情绪失控动手打人。 有关那场长达两年的排挤与欺凌。 她没有告诉除顾决外的所有人。 包括周思园。 但她至今仍觉得,是那些无时不刻的欺凌和孤立成全了她。 她的野心与恒性,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了明确的定向。 那一年,顾决说会陪她去京市的话,他也真的做到了。 放弃本市J大的特招机会,他去参加了R大的高水平运动员的招生。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参加完考核,被学校认定合格的考生,会有专门的降分政策。 “高考只要这点分就能上R大?”周思园悄悄看了眼在不远处付钱的顾决,放轻了声音:“那他闭着眼都能考过吧。” 汤匙碾碎碗底的冰沙,裴嘉茉抬起眼,“林跃也是一样,他念J大,二本线都不用过。毕竟属于特招生,和我们不一样的。” “……”周思园无声了片刻,才说:“那倒也是,他们从小吃的苦,也和我们不一样。” 裴嘉茉牵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别怕。你会考好的,我相信你。” 纵然有保送在身。裴嘉茉最后还是选择去参加高考。 就像小时候,有数不清的人问她:你都已经是第一名了,干嘛还要那么努力? 当许多人问到她为什么参加高考时,她都没有回答。 即便在后来过去很多年的岁月里,裴嘉茉仍清楚记得那一个下午。 最后一场考试,考到一半的时候教室外忽降骤雨。 窗外的世界在瞬息间模糊湿尽,初夏的潮热弥散在空气里。 暴雨掩盖住翻卷动笔的声音,没掩实的门窗被风吹得哐哐作响。 监考老师走下讲台。 嘈杂雨声中,阴闷的气候,如同夜晚和黄昏。 窗外是那么的暗,整个世界,仿佛只有这些教室里亮出一点点的光。 他们没有停笔,没有抬头,也将明白往后的人生再没有这样心无旁骛的时刻。 涂答题卡时,裴嘉茉忽然想起前一天晚上睡觉前,她对顾决说:“顾决,你从小练体育应该会明白那种很想到达顶峰的渴切吧。有时候我们看见山在那,明知道跨过去需要经历千难万险,也知道很多努力到了最后都会变成徒劳。可我们还是在不停地往前赶,想要离山顶近一点,再近一点,即便我们明白山顶的风景和原地可能并没什么两样,但是,只有那里才有我们想要的未来。” 终于,当最后一场考试的铃声响起。 一片躁动声中,裴嘉茉合上笔。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 但是,十二年寒窗,日夜苦读,到这里就结束了。 41坐脸舔穴强制H 南方夏季熟悉的气味与蝉鸣一同到来。 为了避开他的父母,从假期一开始,顾决就带着她住到江边的别墅。 深夜还不困。 顾决趴在她腿心,手指轻轻掰开两瓣阴唇,藏在里面的穴肉由于做了太多次而充血泛出淫靡的红肿。 “不能再做了。” “哥哥把我肏坏了。”她躲进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 顾决的身体僵了一瞬,愧疚得说不出话来。 可第二天睡醒。 顾决睁开眼,裴嘉茉已经脱光了衣服钻进他怀里,少女微凉的躯体刚贴过来,晨勃的性器就猛跳一下,隔着睡裤顶在她小腹上。 她俯下身从他的腰侧开始亲吻。 藏在被子里的气息一路向上拂到颈窝,她探出头来,小小的一张脸被闷得红红的。 顾决哑声笑着,手掌摸到她光裸的大腿,想要往深处探进,却发现她已经起身,跨坐在他身上,薄被从她的背脊滑落,露出少女丰腴的胸乳和细软腰肢。 “下面还痛么?” 停留在她大腿内侧的手掌被她推开,下一秒女孩撅着屁股,肆无忌惮地骑到他脸上。 嫩穴离他的鼻尖只有一点点距离。 她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哥哥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决怔住,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失措起来。 怎么…… 怎么有那么多花样啊? “我看不清……”喉结艰涩地滚动两下,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晓得鼻息喷到她的软穴上,混合着她体内香甜的气味。 “哥哥像昨晚那样帮我检查好不好?” 他停了半晌才说好。 颤着手轻轻掰开两瓣嫩软的阴唇。 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气翻涌到头顶。 昨晚还红肿淫靡的小穴今早就已经恢复如常了,稀疏的绒毛布在白软的阴阜上,湿漉漉的肉缝被掰开了,露出里面一颗圆润肿胀的小珍珠,还有两瓣他从前没有注意到的小阴唇。像小蝴蝶的翅膀,藏在白腴的包子穴里。 女孩撑着床头,乳肉微微晃动着,故意问道:“好点了么?” 感到羞耻的人竟变成了他。 “好像好些了……” “好像?”她应该是生气了,向后撤了点,躲开他的触碰,“你都没认真看。” “看了,宝贝,我看了。”手掌挡在她臀后,将人拉回到原来的位置。炙热的喘息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私处。 是软厚的舌,含住她的嫩穴,钻进肉缝间舔弄。 激烈的快意瞬间让她失了力,整个人坐到他脸上,鼻尖擦过阴蒂,她失声叫出来:“顾决!不是这样……啊啊……不要舔……” 他按着她的腰,舌尖往更深处探进。鼻息都埋在嫩屄里,听不见她哀软的诉求,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里顶肏,卖力舔弄着娇嫩的肉壁。 失去了上位者的掌控权。裴嘉茉想挣开他的束缚,却发现在绝对力量面前,她的反抗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她原本只是想用湿透的私处去蹭他的下巴和嘴唇,想看他潮红着脸喘息粗重又不敢和她生气的模样。拥有着最凶悍的外表和最强烈的羞耻心的顾决才是她最想看到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按在脸上,用湿热的唇舌淫玩碾磨下体。 “啊啊啊……不要吸……呜—— 你,你在吸什么啊……” 顾决急不可耐地舔吸着阴蒂。 像条被主人饿了好几天的大型犬。 裴嘉茉彻底放弃反抗,腿心颤抖着坐在他脸上。 整个湿透了的小穴贴到他的唇舌上,迎来更深地碾磨。 不明白他怎么可以连舌头都那么有力气…… 都不会累的么? 腰肢渐渐开始酸麻,裴嘉茉只好伏在床头。 空气中散发出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的是,他不再温柔了,取而代之的是蛮横的,强硬的,带有不可拒绝意味的侵略性,她想,这或许就是他的本质。 在她破碎的呻吟中,顾决的舌头从穴道中退出来,开始拨弄藏在穴口的两瓣小小阴唇,激烈地来回舔舐。 身下积聚的快感越来越强,淫水失控地飙射出来,意识到她获得了高潮,他渐渐松开了禁锢她的双手。 就在大脑空白的某个瞬间,一种极具陌生的酸胀感猛地从身下激涌出来,裴嘉茉骤然回过神,她知道那不是潮吹。 浑身的气血都凝滞住了。 不,不可以这样。 她就快哭了,强忍着从他的身上爬下来。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 顾决还没意识过来,门就砰地一声被关上。 随后就被锁住。 他跟过去。 拧了两下门把手。又开始敲门。 “怎么了?” “是我弄痛你了么?” “宝贝……不要锁门好不好?” 门内,淅淅沥沥的水声淌出来。 终于,她应了一句:“……你走开,不要进来……” 她都不喊他哥哥了。 顾决心里难受得厉害。 转身就去拿备用钥匙。 强制将门打开。 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口狠狠一颤。 浑身光裸的女孩蜷坐在马桶上,低着头。 背脊弓出瘦削的线条,双腿紧紧并在一起。 身下的水声还在继续。 意识到他进来了,她甚至都不敢抬头。 顾决不知所措地蹲在她面前。 透过她腿间的细缝还能看见那软白可爱的阴阜在一缩一缩地轻颤着。 “嘉茉。”他喊她的名字。她却不敢看他。雪白的小脸憋得通红。 “宝贝……” 终于,水声停住了。 裴嘉茉却呜地一声哭出来。 顾决揽过她的身体,轻轻抱在怀里,“怎么了?不喜欢刚刚那样么?我…我以为你想要我帮你舔的。 她将脸藏在他颈窝里,断断续续地抽泣着,“不是的,都是我不好……我刚刚……差点就没有忍住。” 没忍住什么? 抱着她微颤的身体,顾决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心疼得更厉害了。 小心拍抚着她的肩背:“没事,我不在乎的,没有忍住就没有忍住。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忍啊?” 她摇摇头,哽咽道:“好脏……” 顾决轻轻吻着她的面颊:“不脏的,一点都不脏。” 他常常苦恼于在裴嘉茉面前拙于言辞,在她需要被哄的时候,他就只能反复说一些没用的话。 她渐渐止住哭声,只埋在他颈间小声地抽噎:“哥哥……对不起,我下次不会那样了。” 在性事中失去掌控权和高潮到即将失禁的时候她都没有要哭的。 但是刚刚顾决一推门进来,叫她名字,叫她宝贝的时候,她就忍不住要掉眼泪了。 裴嘉茉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坏。 她从前总是强迫顾决陪她做一些奇怪的事。 但难以忍受的事情一旦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能设身处地地替顾决思考。 但是顾决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抬起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迹,“你刚刚跑过来的时候还撞到椅子了是不是?” 裴嘉茉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小腿。 那里被磕红了一块。 顾决低下身子,亲了一口。摸摸她脑袋。 从一旁的台面上抽出两张纸巾,“腿张开一点。” “干嘛?” “擦擦。” “我自己来啦。”更加小小声地:“又不是小朋友了……”她低了低头,仿佛早晨起床就骑在他脸上作威作福的人不是她一样。 顾决看着她,心软得像烈日下融化的冰淇淋,黏黏糊糊的。 等她站起来,顾决这一次真的像抱小小孩一样,托住腰臀将她抱在怀里。 刚回到床上,她就躲进被子里。 顾决捉不住人,干脆连同被子都抱住,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就是小朋友啊。” 她拽下被子,露出刚哭过的眼睛,很不服气地看着他:“我只比你小两岁好不好。” 顾决忍住了笑,却忍不住去吻她额头,“可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才十四岁,还没到我肩膀。” 在雨中抱着小猫,仰起头看他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但是一转眼小小的嘉茉就长大了。 她从被子钻出来,轻轻的吻落在他面颊上,“谁要你长那么高啦。” 他也轻轻回吻过去,“嗯,都怪我。” ==================== 感觉这本虽然字数最少但肉最多!耶!开心!又向纯肉文写手迈进一步! 你们应该都知道这是个中短篇(虽然字数远超预期)而且就快完结了吧…… 不过现在好像没什么人观看和留言了(戳手手)纯靠对着宝贝女儿的爱发电了 42撞见|浴室H 吸管被咬出一小截牙印。 花园里刚下过一场雨,雨雾的湿气沾覆在蔷薇花瓣上。 二楼的露台,裴嘉茉在抽最后一根烟。 细长的双腿伸出栏杆轻轻晃动,身子向后仰着,等一阵轻盈的风。 顾决坐在她身旁,隔着烟雾弥散的边际凝视她的侧脸,“耳朵还疼么?” 裴嘉茉摇摇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含着笑。 顾决忍不住倾向她,身旁玻璃杯里的气泡在上涌,他尝到她嘴里苦橙和尼古丁的气息。 亲着亲着,下身又硬起来。 手伸进她的衣摆里,摸到一团嫩软的乳肉,用粗糙的手掌蹭揉着。 想直接露台上肏她,对面隔着江,也不用害怕有任何人会看见。 但这个荒谬的念头很快被他从脑海中压下去。 手也安分起来。 只是他们吻得激烈,不曾注意到庭院外有车轮辗过的声响。 五分钟后。 当顾佩瑾推开书房的门。 看见眼下的一幕—— 露台上,陌生的女孩穿着明显不合身的黑色宽大T恤,短裤刚刚遮过腿根,由于接吻姿势的限制,那头深栗色的浓密长发散落在肩后,在雨中流动着暗暗的光,而她撑在身侧的手里夹着一根即将燃到尽头的烟。 推门声惊扰到了这一对热恋中的爱侣。 他们一齐回过头,这让顾佩瑾更清晰地看见那女孩右侧耳骨上新穿了两颗骨钉。 目光相触,那张清冷又艳丽的脸孔闪过一丝惊措。 “妈?”顾决愣了数秒,站起来时下意识地拿走裴嘉茉手里的烟。 顾佩瑾收回落在那女孩身上的目光,走进书房,“我来找一份翻译资料。” 裴嘉茉怔坐在那里,回过神后,用眼神向顾决求助:“怎么办?!” 顾决将她拉起来,擦掉她小腿上沾到的雨水,无声地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啊! 她记得顾决以前说过,他母亲是申外德语系的教授。 但凡用脑子想一想就会知道,再怎么温柔和气的母亲,见到她现在的这幅样子应该也会生气的吧。 于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越是紧张脸上的表情就越冷淡。 两分钟的间隙漫长得像是过去两个世纪。 直到顾佩瑾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这才转身看向他们。 愣怔了几秒,忽然笑了,走到裴嘉茉面前,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审视意味,“抱歉,不知道你们在这,刚刚吓到你了是不是?” 裴嘉茉摇摇头,手指不安地蜷起。 “我知道你是嘉茉。” 她的声音似窗外柔软的细雨。 闻见她身上清致馥郁的香气,被点到名的女孩点点头。 顾决的母亲和照片上一样美丽,笑起来的时候右侧颊边会浮起一个浅浅的酒窝。没有刻意修饰过的眉眼沉淀着岁月的幽静。其实顾决最像她的是鼻子,线条极漂亮,高挺中含带清决的骨骼感。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不该停留如此之久。裴嘉茉垂下眼,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无声地抿住唇。 但顾佩瑾却并未因此怪罪她的失礼,只是低眸看了眼腕表,“今天没有太多时间,有机会让阿决带你来家里一起吃饭好么?” “嗯…好。” “那下次再见了。”她抬起手,临走前摸了摸面前女孩的头发,“你们接着玩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书房的门被顺手阖上。 脚步声消失后,裴嘉茉蹲在露台上,隔着铁艺栏杆往楼下看。 直到顾佩瑾的车缓缓驶离庭院,她才转身躲进顾决怀里- 深夜,他们在浴室里做了今天的第叁次。 粗长灼热的性器肏在湿滑紧窒的小屄里,后入的姿势使得顾决每每都可以顶到最深。 他用双臂护住她的身体,湿热的气息从颈后拂到锁骨,顾决按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和自己接吻。软热的舌面钻进她齿间,轻轻舔舐着她的舌侧与腔壁,勾着她彼此交缠厮磨。 雾气重重氤散的浴室,她被吻得脸蛋绯红,分开时唇颊都染上湿漉漉的津液。 “哥哥……”她睁开眼,双手向后,抓握住他的小臂,“先洗澡……” “好。”顾决轻吻着她的耳垂,伸手打开淋浴,热水如注,顿时倾洒在他们紧紧相贴的皮肤上。 可他的性器还插在她体内,并且以难以忽视的速度不断胀大。 “出去,你先出去……”她仰靠在他胸前,小声地哀泣。 都做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停的下来。顾决平复着喘息,敛下眼睫,抬起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肩颈,“宝贝,哥哥帮你洗好不好?” 潮湿的声息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耳道里,她身体颤抖着,小屄也跟着缩紧,顾决忍着性器被蠕吸的激烈快感,吻在她颈后,“宝贝别让我出去……” 挤了两泵沐浴露,粗糙的掌心抚过她的身体。 空气中瞬间盈满了愈创木的香气。 左手虎口处厚厚的粗茧覆上她的胸乳,腰肢,小腹,最后停留在她软白的阴阜上。 嘉茉紧紧靠在他怀里,呻吟几乎是难以抑制地溢出来。 按住他的手。 顾决低下头,两指轻轻掰开阴唇,在她耳边轻声问:“宝贝,这里要不要洗?” 温热的水流沿着少女的腰腹淌入私处,硕大的阴茎还深埋在她体内,“唔——要的,要的!” 中指小心挤入穴缝,摸到那颗肿起的阴核。顾决轻轻拨开肉穴,用指尖绕着圈揉弄挑逗。 “哥哥…别这样…啊…别这样揉……” 他学着她从前的样子,含住她的耳垂,性器缓缓地肏,“不喜欢这样么?” “喜…喜欢的……”只是太刺激了。她承受不了这样强劲的欲望,身子不安地扭动着,嫩穴夹得更紧。 “放松点。” 小小的肉核在他的碾磨下充血勃起,下腹升起的情欲像一场汹涌的潮汐,在无声无息中,把她所有的理智和羞耻都淹没殆尽。 “好痒……”她仰起头尖叫,不管不顾地抓住他手臂,“哥哥,帮帮我……” “好。” 帮她。开始在小穴里大幅度地肏动,嫩穴被撑到极限,随着性器抽插翻出红靡的穴肉和黏腻汁水。 狂肆的快感冲击着她,小穴深处又酸又胀,叫嚣着渴求更多更快的操弄。 女孩被他肏得晃出奶波,目光迷离地回望过来。 “快点。”她轻轻地,几近无声地哀道:“快点肏我。” 顾决绷紧唇线,猛然揉握住她的奶子压向自己,皮肉相撞搅出激烈水声。 嫩白的乳肉从指缝间挤出,被他捏得不成形状。 裴嘉茉被操到腿软,胸口剧烈起伏,几乎无法站住,只能倚着他,任由他在自己体内狂肆抽插。 顾决粗重喘息,性器从紧窄的小肉洞里拔出大半,青筋贲起的手臂紧紧缚住她,在最后的鞭挞中喷薄而出。 褪下安全套,精液顺着狰狞粗壮的肉茎顶端淌下来。 裴嘉茉伸手握住,细白的指尖揉搓着龟头,吻向他赤裸的肩臂。 顾决喉结滚动一下。 回到卧室。用干净的纸巾帮她擦去面颊与耳骨上残留的水痕。 裴嘉茉没有说话。 乖乖地趴在床榻间,辨不清情绪的好坏。 直到顾决关掉最后一盏阅读灯睡到她身边时,才听见她默默说了句:“我今天在你妈妈面前表现得好糟糕。” “嗯?”顾决凑近抱住她的身体,“怎么了?” 黑暗中,她的声音闷得很轻: “没有喊她阿姨。” “也没有对她笑。”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手里还拿着烟。” 有些事不能回想。 越回想越觉得糟心。 “你妈妈对我的印象一定很差很差。” “怎么会。”顾决笑了,黑暗中他的声音温柔得有些不合时宜,“我妈她从前也抽烟的,她们院系十个教授有八个是老烟民。”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抚摸她的脸,“她连我都很少管,更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改变对你的态度。” 即便是穿着他衣柜里最普通的黑色T恤,由于好奇在耳骨上打了两颗骨钉,没有笑容,姿态高傲,不会在任何场合对任何人说漂亮话的裴嘉茉,依然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喜欢的女孩子。 “可是……” “没有可是。”他少见地打断她,夜色中轻轻吻向她的脸:“她一定一定很喜欢你。” 43落地窗前H 早晨起床,顾决坐在电脑前。 裴嘉茉走过去时,看见他在Wilson官网选购定制球拍。 “要换球拍么?”她从他身后揽住他,下巴搁在他肩窝里。 他回过头,亲吻她的唇角,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不是,给林跃买的,他快生日了。” “哦。”顾决不提,她都快忘记林跃这个人。 二十分钟后,关闭电脑页面,顾决看见裴嘉茉正偎靠在他怀里看书,许是昨晚没有睡好,她低落的眼睫在鼻梁上落下一片侧影,暑热被窗隔绝,空气中只剩书页静静翻动的声音。 胖胖从门缝间艰难地挤入屋内,绕了一圈后缩在桌角小憩。 空调输送着源源不断的冷气。 顾决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花园外传来邮递员的声音。 看到一半的《哈尔茨山游记》被丢放在一旁,裴嘉茉光着脚从他怀里起身,飞速跑到落地窗边,高呼:“放门口吧!” “好,记得拿走。”窗外有人应。 “是什么?”顾决走到她身边为她穿好鞋。 她没答,含糊唔了声,下一秒身影就消失在了卧室。 回来时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坐在客厅阳光照耀的角落,顾决帮她拆开包装,看见那些东西后,愣了足足十秒。 缠落在一起的是手铐,鞭子,绑绳…… 还有一些形状暧昧的“小玩具”。 顾决看着她面不改色地拿起其中一个浅蓝色的包装盒,看了眼使用说明后又放了回去。 “哥哥,我饿了。”她看过来的目光中隐隐有些还没褪去的湿意。 一股难言的热度袭上脸颊,顾决抿了抿唇,拉住她的手,“现在么?” 她偏了下头:“嗯?” “现在要么?” “什么?” 他不再说话了,燥热的指腹刚触到她大腿,就被她皱着眉躲开:“干嘛呀…” “不是…不是要做么?” “谁说要做啦?”她嗔怪似的望着他,“我是说我饿了,肚子饿了。” 这一次顾决彻底不吭声了。有些无措地低着头,脸颊的潮热一直扩散到耳骨。 “你想到哪去了?”她又靠过来,抬起手娇昵地搂住他脖子,“哥哥,为什么不理我?”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喉结干涩地滚动。 “去吃饭吧。” 钟点工阿姨做完午饭就离开了。此时他们分坐在餐桌两端安静用餐,吃到一半裴嘉茉忽然端着碗坐到他身边,桌下晃动的小腿不断踢蹭到他,“我喜欢和你排排坐。” 顾决无声地笑一下,给她舀了勺蛋羹,看着她慢吞吞进食的样子,心底似有无形的温柔牵动。 也无端地,想要这样一个平常的瞬间变作永久。 那箱东西到底还是没有派上多大的用场。 顾决不肯用在她身上,无论她如何软硬兼施他都十分抗拒去使用那些道具。 就像现在,裴嘉茉背靠着他跪在床上,递给他一个跳蛋,“哥哥,你用这个帮我。” 浅蓝色的,柱身像只小鲸鱼的形状。 东西拿在手里,顾决的身体僵了几秒,轻轻放回到床面,“不行。” “听说很舒服的,”女孩的腰低低地折下去,软弹的臀肉向着他的下体轻轻撞来,“哥哥试一试嘛,等高潮了你就直接插进来好不好?” “你用过么?”他的声音很轻,拿过一个软枕垫在她手臂下方。 “用过的,从前家里有一个小小的跳蛋,比这个小很多,想着哥哥自慰的时候会用。” 他沉默。手掌覆上她的腰后椎骨上方的一处小小软窝。裴嘉茉抖了一下,腰折得更低了,屁股高高地翘向他,“哥哥……”他熟悉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点,也知道她要什么。 手臂稍稍用力将她抱到怀里。 抚揉着阴穴的指尖沾了一手的淫液,他弯下身,轮廓英挺的侧脸就这样伏在她耳边,喘息滞重。 “唔——好爽……”快感在小腹下聚积,坠得下体又酸又胀,她转过脸,像只乞怜的小猫,用湿透的阴唇蹭着他的指,“哥哥插进来。” 顾决静静凝视着她,直到那软嫩的穴口主动吞吃起他的指尖,才轻轻按住她的腰,将手抽出来,“要我,还是那个玩具?” 声息喑哑。甚至冷淡。 她却为此感到兴奋。 望向他,双眼流露出被欲望侵蚀后的媚态,“要哥哥的手指。” “好。”房内窗帘紧闭,他微垂着头,中指一节一节地探入嫩穴,熟门熟路地按压着深处的软肉。 不断流出的淫液在床单上湿化成一片片深深浅浅的水迹。 她瘫软在床铺间,长发向两侧散落,露出细白柔软的颈项与圆润胸乳。 他的气息覆在耳边,低声:“要不要舔?” “要……” “舔哪里?” “舔奶子……还有小屄……”她毫不遮掩地说出令人感到羞耻的指令。 他俯下身。 软厚的唇舌含住奶尖,吸吮时高挺的眉骨也浅浅陷入乳肉中。身下烙铁一样炙硬的阳具抵着湿滑的腿心毫无章法地戳弄。 裴嘉茉被他舔蹭到软了腰,难耐地曲起腿,露出湿淋淋的下体。 顾决凑近时,闻见一股甜热的香气。 鼻尖抵着阴缝温柔地蹭动,并不急着舔弄,只是小声地问:“舒服么?” “嗯……”她绷起脚尖,主动抬起腰用嫩穴蹭着他挺拔的鼻骨,“舒服的,哥哥舔舔。” 他依言照做。 舌尖挤入胭粉色的穴肉中舔舐,他很喜欢这样,用唇舌和手指弄到她高潮迭起的模样。 那些冰冷的小玩具会更好么? 他不知道。 只觉得这种毫无来由的情绪有些不堪。 害怕被她发现。只好将脸埋进她双腿间,吻着她湿滑红肿的阴穴,舌头往更深处舔吮。 “啊…啊……哥哥,好爽,快到了……” “快点……” “用力舔我。” 顾决的喘息都尽数闷在她湿软的下体中,当唇下翕动的肉穴颤颤巍巍地涌出一股接着一股的爱液时,他轻轻含住了那颗勃起的肉核,柔软的舌面覆着整片阴唇,安抚似的碾磨舔舐。 “哥哥过来。”她向他伸出手,揉揉他脑袋。 顾决沉默地抬起脸,还未擦去唇周的湿液,就已经将粗壮的阳具肏进了小穴里,快感一股脑全冲了进来。 除了沉重压抑着的喘息,他几乎不会在性事中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今天他却低低伏在她耳边,极小声地问:“是我弄的更舒服么?” “什么?”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这种无辜又天真的神情令他感到羞愧,如鲠在喉。 “没事。”他吻向她脸颊,手臂囚住她纤瘦的肩骨,将人抱坐起在身上。 她很轻,坐在他腿上,顾决几乎毫不费力地就能将人顶肏到最深处。 他停了一下。 左手伸向床边的矮柜抽屉,在她的注视下,拿出一条领带。 熟悉的蓝底暗格的花纹。 是她原来留在他这里的那条。 “哥哥?” “想用这个么?”顾决抬高视线,漆遂的眼眸仿佛可以包容一切,“蒙住眼睛,或是绑住手,你喜欢哪一种?” 裴嘉茉愣怔了几秒。 意识到他在向自己妥协。午后炙热的阳光褪去,软风从窗间漫入,她感受到一股柔软的情愫,忽然间填满了她心肺深处的每一个角落。 垂下头,靠在他怀里,裴嘉茉轻轻地说:“我都要。” “好。”他仿佛只会对她说好。 什么都好。 只要她高兴。 顾决从那箱备受冷落的“小玩具”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眼罩为她戴上。 她坐在床边,双手被他用领带捆缚在身后。 眼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光亮。 领带绑得很紧,他把她抱坐在怀里,动作中她裸露的躯体被牵带得微微后仰。 性器温柔地插进阴道,又狠狠地肏,他的声音在耳侧:“还要重一点么?” “嗯……”她被撞得声息破碎,却还是说:“再重一点。” 粗硬的性器没入穴道,像是要将内里的每一寸褶皱都熨平,身下软白的阴阜被操到红肿软烂。 “嗯…好大……” “哥哥操得好棒……”她被蒙住了眼,高高仰起汗湿的脖颈,在一阵阵的撞击声中迷乱地呻吟起来,“小骚屄被哥哥肏得好舒服……呜呜——是这里,这里……用力点……” 顾决压抑着喘息,堵住她嘴唇,“别说了……” 他刚触上她的唇,软热嫣红的舌尖就抵进来痴迷地勾缠住他,穴内也翕动着含吮住肉茎。 呻吟声像雾气一样洇散开。 可顾决还是觉得不够。 裸露在眼前的,她的脖颈、胸乳、小腹,还有被情欲浸透的面颊,都不够。 顾决伸手摸了摸彼此交合处的淫液,将她抱起来,走下床。 每走一步,狰狞粗壮的性器就会往嫩穴里挤进一寸。 裴嘉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他抱着操到高潮,五指死死地扣进他肩侧的皮肤。 直到柔软的织料拂过她的脊背,顾决这才放下了她,织料被抚开,一阵细响后,裴嘉茉蓦然返醒。 他拉开了窗帘。炙铁一般的阳具从身后插入她潮喷的穴里。 他们正赤身裸体地站在他卧室的落地窗前。 “不要!不要!”裴嘉茉徒劳地挣扎起来,动作中,胸乳贴满了玻璃窗。 嫩白的奶肉被挤得失了形状,小穴里的水却越流越多,这种陌生而激烈的快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他在狂肆的顶肏中囚住她的身体,轻轻安抚道:“别怕,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见的。” 她这才安静下来。 顾决摘下她的眼罩,细细密密的亲吻从颈后落下来,“宝贝,窗外下雨了。” 细雨落在窗前,打湿了屋外的窗台。雨痕斑驳蜿蜒,贴向她的身体。 地面湿透了。 雾气笼罩着整个花园,深重的树影在雨中摇晃。 他的肉茎每一分每一秒都更深地嵌入她体内,腿根流满湿腻的水迹,天地间仿佛只剩交合的快感。 终于,在一阵猛烈的深刺后,顾决射了出来,伏在她肩后低喘。 她回过头,与他在长久的高潮中接吻,交换呼吸与津液。 “哥哥也在我的身体里下雨了。” 44原因 这一天的雨是傍晚时分落下来的。站在云从路27号庭院门前等待的那一刻,裴嘉茉牵紧了顾决的手。 大门从内侧打开。家中的阿姨撑着伞朝着他们露出和煦的笑容:“你们回来啦。” 顾决点点头,问:“爸妈在家么?” “太太在书房开会,先生还没回来,不过知道你们今天来,打电话来说会在晚饭前到家。” “嗯。” 一起走过碎石铺砌的小径,在进门前,雨势骤然变大,暴雨击打着廊前的台阶,阿姨赶忙走到裴嘉茉身后为她撑住伞,“快进去吧,小心淋湿。” “谢谢。” 室内明亮阔静,风从半掩的窗缝间吹来,吊灯落下的光影跟着窗外被雨淋湿的枝叶一同晃动着。 裴嘉茉坐在沙发的一角,细细的指轻动一下,小声对顾决说:“我从前来过这附近。” “我知道。”顾决望向她,“来过很多次么?” “嗯。” 记忆中是很多个开学后的夜晚,她偷偷跟着顾决来到这幢别墅的庭前,看着他走进那扇雕花墨漆的铁门,那段时间家中常常都只有他一个人,从他进门后的那几分钟里,昏暗寂静的别墅会依次亮起灯光。 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是他的卧室,裴嘉茉通常都站在街角的那一棵老榕树下,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暖橙色的夜晚里。 她就那样躲在暗处窥视着,一直等到他闭灯才离开。 那个时候,她大概没有想到会有作为他的女友被邀请到这间屋子做客的一天。 阿姨端着甜品走过来,裴嘉茉自觉噤住声。 晶莹剔透的树莓果冻盛在矮脚圆盘中,覆盆子点缀在两旁,阿姨笑着看向她:“还想吃些其他东西么?” “不用麻烦了,谢谢您。” 阿姨走后,顾决牵住她的手,“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那些跟在他身后,得不到回应,甚至连存在都未可知的时候, 她都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啊,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她不是不知道那样不好。 她只是太孤独了。 孤独到只要能够看见顾决,哪怕只是看见他房间里亮起灯,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的。 咬破果肉的那一刻,尖涩的酸雾漫进口腔,她急皱起眉头,想要吞咽时却看见顾决把手伸到她唇边,“快吐掉。” 但她没有那样做,而是拉住他的胳膊欺身吻向他的唇。 咬碎的覆盆子果肉被她用舌尖抵到他口中,沾上她甜热的气息,连酸味也减淡了几分。 气息分开时,顾决注视着她的面容。发现她左侧面颊靠近颌骨的位置上有一颗极其微小的血痣,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而过,“以后不可以做那些事了,知道么?” 她乖乖仰着头:“哪些?” “不可以随便发信息给陌生人,也不可以偷拍别人的照片,更不可以一个人在夜里偷偷跟踪别人。”他看着她,呼吸发沉:“很危险。” 无人注意的角落,裴嘉茉悄悄挽住他的胳膊,放软了声音,“可是没有别人,只有你。” 同样的话,她从前也说过。 顾决刚要回复,另一个阿姨从楼上下来,在距离他们一米的位置停下,对嘉茉说:“太太让你去趟书房。” 推开二楼书房的门,裴嘉茉并没有看见顾佩瑾的身影。往里走了两步,这才看见她站在露台外和人通话。 顾决母亲今日穿得比初见那天要正式一些,头发在脑后绾作一个低低的发髻,注意到女孩的视线,顾佩瑾点点头,示意她稍等。 裴嘉茉乖乖地站在书桌旁,目光落到满桌散开的译稿和外文书籍上,不做过多打量。 几分钟后,露台的门被拉开,一阵疾风吹进室内,在顷刻之间拂乱了满桌的残稿。 有几张落到裴嘉茉脚下,她弯身捡时被译纸上的文字吸引住,几近无声地念出:“存在是提前到来的死亡。”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读过海德格尔?” 视线范围中,她的面庞浮出微微的笑意,掩盖住一时的惊讶。 裴嘉茉将译稿放回到桌面,回答道:“以前在市图自习的时候借阅过一本。” “对德语文学感兴趣么?” 裴嘉茉下意识地摇摇头,不知想到什么又重重点了两下。这一番动作下来,顾佩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可她却垂下目光,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拘谨:“之前看了您书房里那本海涅的散文集,但只翻了一点点。”天知道她看这些只是为了能和顾决的母亲多说上几句话,可是一到了关键时刻脑袋里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一团乱雾。“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拿来看了,很抱歉。” “没关系的,”顾佩瑾望着她低垂的眼睫,“我听阿决说过,你书读得很好,在学校的时候总是考第一名。” 她抬起头,轻轻地:“嗯。” “坐下吧。”女人的手自然地触着她的肩。 刚刚沏好的热茶端到她面前,意识到她有些紧张,顾佩瑾轻轻碰了下她垂在肩侧的长发,“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什么?”她端坐在书桌前,目光中的期待看得人心软下来。 “我在想,你如果是我的学生就好了。那么聪明,又那么乖,不像我现在带的那些学生,一个个都难教得很。” “您工作很辛苦么?” “如果都是像你这样的学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顾佩瑾望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起身走向书房的另一侧,从书架的第叁层上拿出一个小方盒。 深蓝色的丝绒包装从中间打开,里面卧着两颗由方钻镶制的耳钉,“这是送你的礼物。” 祖母绿的切割不算特别闪耀,却足够清致动人。 “这太贵重了。”女孩的手垂落在身侧,摇摇头,乖巧得令人心疼:“我不能收。” “不贵的,上次见你戴着耳骨钉很漂亮,回来后我特意和顾决父亲一起去挑选的。”说话间,她已经站到裴嘉茉的身侧,“让我替你戴上好么?” 女孩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起头,说了两遍谢谢。 下楼时,顾决的父亲刚刚进门。 他的目光停留在裴嘉茉所站的最后一阶台阶上。 隔着一段不算太近的距离,裴嘉茉朝着他弯了弯腰,“叔叔好。” “你好啊,”看见她,顾决父亲远远就笑了起来,“来很久了么?” “刚到不久。” 这时顾决也走到她身边,第一时间就看出她新换的耳钉,轻轻启唇夸赞:“很漂亮。” 顾佩瑾走到玄关处,接过顾决父亲手里的雨伞放到一旁,“知道今天嘉茉要来还回来得那么迟。” “对不起,临走时被一些事绊住了。前些天小林开车经过永康路时说这家的柿子南瓜蛋糕很好吃,下班前我叫他去买了两个。” “又指使小林做这做那,既然是下班时间,就不要总压榨他了。”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他笑着答应,作为赔礼的除了这两枚蛋糕外还有一个轻轻落在妻子颊边的吻。 夜饭开始时,一向由母亲坐的主位被留给了裴嘉茉。 她站在桌边推拒了好久,最终还是被顾佩瑾按着肩落坐下来。 阿姨在一旁忙着摆餐。 顾决父亲换好衣服下楼,恰好看见这一幕,笑道:“坐吧孩子,咱们家这个位置是轮着来的,下次吃饭就该轮到阿决坐了。” 脸上的热意还未褪去,裴嘉茉悄悄看向身侧的人,小小声地问:“真的么?” 顾决挪放餐具的手顿了一下,诚实道:“没有啊,我从来没坐过。”说罢,摆好最后一个调羹,又补充一句:“我爸也没坐过。” 用餐时的氛围很和谐,多数时候都是由他父母挑起话题,围绕着她,谈论许多,却从未谈到她的家庭和父母。 只有顾决很少说话。 裴嘉茉不禁疑惑,他父母都是很和气健谈的人,只有他从始至终沉默得好像不属于他们这一边的世界。 夜饭过后,雨歇了一瞬。 他们转到花园外的圆桌旁坐着,顾决的父亲忽然问起:“对了嘉茉,京大和R大是不是离得很近?” 她放下马克杯,说:“嗯,很近,好像只有几公里,坐车骑车都很方便。” “这样啊。”顾决父亲愣了片刻,看着不远处妻儿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他当时不肯去J大,也说什么都不愿留在本市。哎……这孩子什么都很好,就是话少了点。” “还好的。”裴嘉茉不禁发笑。 夜风中挟带着微凉的水汽,父亲的思绪也渐渐飘远,“不知道阿决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的,他四五岁时他母亲正好在读博,我也很忙,我们只有在假期才能去陪陪他。每回假期结束我们要走的时候,他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声也不吭,外公外婆怎么喊都不出来。” “真的么?”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我还记得他小时候不知道从哪个农场带回来一只小鸭子,他特别喜欢,天天捧在手心里,不论睡觉洗澡都带着。” “然后呢?”裴嘉茉不自觉放缓眨眼的速度。 “然后啊……就被他养死了,因为他总给那只小鸭子洗澡,喂食又太多,后来不知是撑死还是生病死掉的,他为此伤心了很久,一直都没再养宠物,直到前几年领回来一只流浪猫……”话音被一串短促的电话铃声打断,顾决父亲直起身,对她说:“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好。” 庭院另一侧帮着母亲移栽兰花的顾决看见父亲走回屋内,便脱下手套走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他在裴嘉茉身旁蹲下,夜灯下,庞大的影子投落在一旁。 “说你呀。” “说我什么?”他低下头,用汗湿的鼻尖蹭她手臂。 “说你小时候很可爱。”裴嘉茉摸摸他脑袋,又将指尖濡湿的汗液擦在他脸上。 见四下无人,又俯身在他唇上偷偷吻了一下。 “我爸这个人说话比较夸张。” “没有啊,我觉得叔叔讲话很有意思。” “嗯。” 顾决伸手抱住她的腰,在她摸向自己后颈前,轻轻将脸靠在她腿上,后来不知想到什么,竟无声地笑了一下。 捕捉到那一瞬间微不可察的笑容,裴嘉茉吻向他汗湿的额头,“笑什么呀哥哥。” 他想起一件事,发生在他十叁岁第一次遗精后。他的父亲单独给他上了一节长达叁小时的性教育课。那种感觉很诡异,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男人突然回到家,风尘仆仆地拉着他来到书房,告诉他应该怎么使用避孕套。 “说到最后他就恐吓我,说和女孩子发生关系时不做安全措施的男人最后都会下地狱。” “你不会信了吧。” 他的目光被夜色遮覆,望着她点点头。 又说,小的时候人总会无限放大心里的恐惧,所以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和女孩无套发生关系会下地狱”这件事就被他自动夸张想像成“只要和女孩发生关系就会立刻下地狱”。 裴嘉茉低下眼眸,指尖触碰着他发热的耳根,“那我们岂不是每天都在下地狱?”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所以这是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和女孩亲近的原因么?” 他摇摇头。耳骨被她抚挲得有些发痒。 “潜在原因吧。”只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会时不时的冒出这个荒诞的念头。 “那实际原因是什么?”问完这一句,却被他柔软的目光和天真吸引,裴嘉茉俯下身,吻向他的嘴唇。 这一天,夜晚花园的微风中藏匿着缠绵不清的接吻声。 一旁冷泡酒里的冰块在融化。 热度攀升的气息中,他轻轻地、轻轻地说:“没有遇见你。” 45尾声 这是母亲过世后她第二次来到这片陵园。 空气中流动着树脂的淡淡香气,枯卷的落叶被晚风吹得向四下散开。 裴嘉茉将那一捧紫色夕雾花放到墓碑前。 静立许久后忽然抬起手轻轻抚挲着碑上一抹细小的裂纹,像要抹去落她身上的尘渍。 “不要怪我这么久都不来看你。” 回应她的只有照片上裴茵的笑脸。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寂静的墓园四周,连隐匿在枝梢上的蝉音也消弭了。 “妈妈,有很多次,我想起你。家里冰箱的制冷器坏掉了,炒饭放在里面过了一夜就变质了。” “后来,顾决把冰箱修好了。他告诉我,过夜的食物是不可以吃的。从前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你也没有。” “但是妈妈,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很笨,你总是很轻易地就相信别人对你的承诺。” 她坐在墓碑前,轻轻靠向裴茵的肩膀。 “妈妈,老房子断过很多次电,我记得你最怕黑,怕打雷,怕暴雨。你现在还怕不怕这些?” “没有我,你是不是过得更好了?” 夏日黄昏的余晖照在墓碑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照片上裴茵天真纯煦的目光最终都会落在她身上。 “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读书。” “你不要担心我,我和顾决在一起,他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妈妈,我走了,顾决还在家里等我。” “我会想你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会忘记。 夏日天边薄薄的晚霞爬过山峦,也悄悄爬过女孩泪湿的眼角。 她扶着墓碑站起来,骤然间,迟来的钝痛渗入心腔破损的角落。 她缓了很久、很久,才将那无可名状的痛楚驱散。 大片厚重云翳遮住了下山时的一小半天空。 天要暗了。 入夜前,她必须赶回家。 不顾身体散发出的强烈焦渴,她只闷着头往前走,墓园出口处,正在工作的刈草机滚过越界的灌木丛,微风里,地面筛碎的光斑在轻轻地晃动。 浸闷在傍晚的暑热里,抬起头时忽然感到一阵昏眩,裴嘉茉不自觉地停住脚步,弯下了腰。 正当她要蹲下时,一双干燥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肩,“小心。” 那人顺势将她圈进怀里。 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味和温度。 粗粝的指腹压过她的唇,一粒带着青柠香气的硬糖抵入她舌齿间。 “哥哥,我头好晕,看不见……”她一时脱了力倚在他胸口,不安地攥紧手边的衣料。 “我知道,宝贝,你低血糖犯了。”拧开瓶盖的声音很轻,顾决的声音在耳边,“喝点水,缓一缓。” 促乱的心跳渐渐平复,血液回流到指尖。 裴嘉茉在顾决怀里睁开眼,“哥哥,你怎么来了?” 昏黄的暮色中他一如往常般安静温柔地注视着她。低下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迹,“我来接你回家。”- 翌日。 一粒石子偏离航道,砸向了书房露台的玻璃窗。 裴嘉茉听见声响,走出去。看见烈日下,看见林跃站在围墙外朝着门内张望。 “干嘛?”她趴在栏杆上俯身向下看。 “裴嘉茉,你怎么在这?” “你管我。”她没好气地说着。 “门铃坏了,”少年委屈兮兮地冲她招招手,“你下来帮我开门。” 裴嘉茉不情不愿地走下楼,刚打开门花园里的热气就争先恐后地向她涌来。 看见她,藤蔓攀附的围墙外,面容俊朗的男生笑起来,丝毫不见几月前的颓丧怨妒:“顾决呢?他不在家么?” “他去附近的食杂店买东西了。” “哦。”林跃走在她身旁,从零食袋里拿出一个冰淇淋,递到她面前,“吃么?” “不吃。”她想也不想就拒绝。 小狗露出可怜的神色,“你不要对我意见那么大好不好,再怎么说咱们也曾经互相喜欢过彼此。” 裴嘉茉转过头,夏日的阳光落了一缕在她脸上。 “谁跟你互相喜欢了?” “你啊,你不喜欢我么?” 并肩站在廊外,换鞋,裴嘉茉乜他一眼,“我当然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你喜欢谁?顾决么?”可爱多咬在嘴里,林跃弯身摆好换下的球鞋,在推开门前,含糊不清地说着:“你那个时候就喜欢顾决啦,看不出来,你喜欢他什么?个子高?长得帅?还是……噢!我知道了,你话那么少,你是不是就喜欢和你一样话少的,你嫌我话太多了,对不对?” “你知道就好。”她淡淡道。 林跃还想说些什么,可当他进入客厅,看见沙发旁坐着的女孩后,所有的话都被截在了嗓子眼。 阳光下,女孩弯弯的唇角,好久没见。 看着他笑了笑,又很快低下头。 继续趴在茶几上做手工。 林跃摸了摸鼻尖,敛起嬉皮笑脸,走到她身边,坐下,刻意沉默了很久,到底还是没忍住地说着: “你在戳什么?” “羊毛毡。”周思园没有抬眼,继续在一团不知形状的东西上戳戳戳。 “要不要吃冰淇淋?”海盐味的可爱多递到她手边,周思园愣了一下,接过去。 “谢谢。” 又是一阵静默。 林跃看着女孩手里细长的戳针不断在棉团上毫无章法地乱戳,不禁问:“你这样会不会戳到手?” 还不等她回答,身旁的裴嘉茉抢声道:“你不说话她就不会戳到手。” “噢……” 花园入户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细响,认出是他的脚步声,裴嘉茉头也不抬地跑出去,绕着刚进门的顾决转了圈,从腰侧抱住他的身体。 “哥哥。” 顾决放下怀里的两箱重物,亲亲她的唇角,“怎么了?” “你出去好久,”女孩抬起头,又一次向他露出小动物般的神情,“我想你了。” “食杂店老板的车运到半路抛锚了,修了很久都不好。” “所以你一个人把这两箱水抬了回来?!” “嗯。”汗水浸透的T恤贴覆着后背,显出肌肉鼓胀的轮廓,裴嘉茉把脸埋在他温热的颈侧嗅了嗅。 “哥哥……”声音也变得炽热。 “我身上很脏,你等会儿再抱我,让我先把水搬进去,好不好?” “好。”她不情不愿地拖着尾音。 顾决弯下腰轻而易举地搬动那两个纸箱,进门后和林跃打了声招呼。 黄昏将至的时候,四人步行去往社区的东侧觅食。 炎热夏日的傍晚,街边柔白细碎的茉莉花瓣撒了一地,沿着河道一路向下坡走,夕阳下的水面流动着幽幽淡淡的光影。 林跃走在最前面,意识到自己已经和他们仨拉开了些距离,又停住脚步。 “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顾决点点头。 “什么时候走?” “后天。” 阳光照射着少年白净的额头,他惆怅地望着向上方,被柠檬树的枝叶遮住的一小片天空,“你们仨都走了,以后只有假期才能见面了。早知道我也考北方的学校了。” 裴嘉茉经过他身旁,带起一阵清甜的风,“没有户籍优势考不考的上啊?” 林跃气红了脸,争不过她,只得转向顾决求助:“喂,你管管她好不好?” “对不起,我管不了。” 被骂了一路耳根子很软的顾决追上裴嘉茉,牵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软糖拆开喂给她。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音。 林跃回过头,看见周思园举着相机,镜头正对着他微微诧异的面孔。 “不要动。”女孩轻细的嗓音落在空气中。 他一时刹住。 看见她调整了下镜头的焦距,眼睫从相机后抬起。 隔着夏季的脉脉日光,周思园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但只一瞬,就移向他肩后的位置。 很快,她按下快门。 身后的流浪猫从高高的围栏上蹿出,擦着林跃的肩膀跳落到地面。 女孩拽住他的衣角,指尖的落点是他的腰线,“小心。” “在拍小猫啊。”不知为何,他略松了口气。 女孩的笑意挂在嘴角,“嗯。” 晚餐的地点在一家路边的泰国餐厅。 入夜之后,餐厅附近的人群很多,他们坐在室外,座位被栅栏围住。 海鲜汤的雾气弥散到脸上,青口贝的肉质鲜美弹软。 分食完最后一盘虾饼后,顾决起身去结账。 嘉茉陪着周思园去卫生间,出来后女孩捂着肚子脸色疼得泛白。 嘉茉抱住她的腰,在小腹轻轻揉着,“以后要少吃冰。” “知道了。” 回去时餐厅里的音响正在放一首很长很长的歌。 唱着:Give me Hallmark,One dream, one life, one lover.* 裴嘉茉忽然想到,在这个假日里的很多个夜晚,顾决将后院的泳池彻头彻尾地清理干净,她坠入清凉的水面,消毒液的气味掩进鼻息间。 隔着水面看花园里的夜灯,像沉入了世界之外的另一个宇宙。 暑热天里雨水的气息和夜色中的浅浅嘶鸣构成了她对南方最初的记忆。 还有,分离。 计程车的轮胎碾过砾石地面,路边的汽笛声响起。 再不走,小狗就要掉眼泪了。 “最后再抱一下吧。”林跃勾住顾决的肩,“等你们回来。” 少年人干净的气息扑向裴嘉茉的时候,她很明显地抗拒了一下,最后还是被他虚抱住,很快松开,却还不忘调侃:“走啦,我失败的追求者。” 最后,敛去调笑的姿态,他很轻很轻地抱了下周思园。 趴在车窗上,留下最后告别: “再见。” “再见。” 车轮掀起的尘灰扬到了半空。 他们都在分离中等待下一个悠长假日的到来。 ========================== (*Venice Bitch——Lana Del Rey)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