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节 ?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作者: 发电姬 文案: 宁姝穿进一个恋爱游戏。 系统欢脱如狗,快乐播报: 【欢迎来到dokidoki心跳恋爱游戏!】 【法则1:你必须攻略指定对象,才能活下去;】 【法则2:这个人攻略度越高,你获得的评分越高;】 【法则3:注意珍爱生命,小恋怡情,大恋伤身;】 【法则4:快去体验恋爱游戏吧!】 一开始,宁姝:“……游戏啊,我好像不是很顺手。” 系统宽慰:“没事的宿主,人都有渐进的过程,慢慢来。” 后来,系统:“我叫你攻略一个,不是叫你攻略所有人!” 宁姝:“不、不太顺手,用力过度了嘛qaq。” 系统:凸(艹皿艹 )! 排雷:最终肯定是1v1的;我们的宗旨是: 1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2女主玛丽苏万人迷人见人爱; 3狗血,真的很狗血,男人莫得好东西,真的很狗血!不是所有攻略对象都洁因为女主也不是要和所有人在一起; 4第三个世界【度假岛】不要入坑,作者的现代言情水平就和月球表面一样凹凸不平呜呜呜。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们甘做裙下臣 立意:寻找爱情真谛 第1章 深宅一 天色阴沉,田野一望无际,天地交界处青山悠悠,细密的雨丝夹杂着雪,洋洋洒洒,溅在宽敞的官直道上,污泥融为一体,汇进水坑。 “呼,呼……” 宁姝光脚走在雨里,她喘息沉重,这般冷的天,只着一袭单衣,五脏六腑几乎缩成一团,暴露在雨雪下的肌肤冻得红肿,疼到麻木。 她眼前几度模糊,死死咬着牙,嘴里冒出腥味,才留一丝清明。 骤然,不远处传来踏踏马蹄声,宁姝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她得救的机会。 她不管不顾冲过去,站在路中间,张开双手拦马。 骑马一行人皆身着骑装蓑衣,落后于第一匹马一个身位的侍卫驭马上前,冲宁姝喊:“镇北侯在此,不得挡路!” 宁姝再撑不住,眼前一黑,跌在地上。 侍卫愣了愣,下马持刀靠近,摸她脉搏,他转身望向镇北侯:“侯爷,这……” 坐在马上的男人,高大英武,他有一双深沉的眼眸,雨滴顺着他刀削般的面容滑落,更显面容冷肃。 他看着地上的宁姝。 今年格外冷,二月的天不见一丝春意,反而寒冰入骨,女子鼻尖两颊冻得生红,睫毛被雨水濡湿,湿漉漉的,即使这般狼狈,她的眉宇五官,仍见姣好清丽,肌肤瓷白,像是意外落尽一派灰扑扑尘烬里的一片雪花。 想到什么,镇北侯眼瞳收了收。 下一刻,他低声嘱咐:“把人带回去。” “叮,开启副本一·深宅。” 隐约之中,宁姝听到脑海里传出一个电子音。 副本? 她皱了皱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清醒,可身体动不了,意识像被剥离出来,置在一片空茫的白中,她面前出现悬空的面板屏幕。 刚刚唤醒她的电子音,欢脱如狗,继续道:“欢迎来到「dokidoki心跳恋爱游戏」!” dokidoki,宁姝恍恍惚惚,哪来的中二病患者? 声音继续:“玩家你好,我是系统d707,今天开始为你保驾护航~” 直到这一刻,宁姝终于有点实感。 她记得,过马路时遇到车祸,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等有意识后,自己就出现在荒郊野岭,身上衣着单薄,是古代形制,天冷得她差点又没了,好不容易找到人搭救,那些人却骑着马。 再加上突然出现的系统,可想而知,她穿越了。 可能因为损友经常说,她迟早有一天会被拉去穿越,这一刻,宁姝竟然相当淡定地接受了。 她问:“心跳恋爱游戏是……” 系统还挺满意她的淡然,继续嗷嗷:“恭喜玩家被我司选中参与恋爱闯关游戏!玩家在本来世界已经死亡,完成所有关卡后,能获得新生,选择穿进任意世界、任意时代,享受宿主挑选的生活哦!” 宁姝好奇:“任意世界、任意时代?” 系统:“对的呢,任君挑选!” 界面浮现多种多样的世界标签,应有尽有,进行筛选后,还能初步预览世界的情况,相当于选二次投胎。 宁姝浏览完,很难不心动。 收起最终奖励预览,系统又说:“关于本游戏四个法则,玩家一定要熟悉哦!” 她面前的界面,依次浮现四条法则: 【法则1:你必须攻略指定对象,才能活下来;】 【法则2:这个人攻略度越高,你获得的评分越高;】 【法则3:注意珍爱生命,小恋怡情,大恋伤身;】 【法则4:快去体验恋爱游戏吧!】 系统老里鸨气介绍:“针对法则1,游戏方安排的指定对象,各色美男帅哥npc,各种性格丰富多彩,包你满意!” 宁姝比较在意法则2:“评分是什么机制?” 系统说:“评分将决定你最后能选择的世界等级,一共有sabcd五个评分,累计评分越高,最后奖励开放选择世界越多哦!” 宁姝点点头,又问:“那现在游戏可以开始了吗?” 最经典的第三条法则还没解释,游戏怎么能开始,系统试图暗示:“玩家会不会忘了什么?” 宁姝:“忘了什么?” 系统:“法则3,小恋怡情,大恋伤身,感情付出过多,会消耗玩家的生命力,玩家要学会控制自己感情输出。” 宁姝淡淡地“哦”了一声,她还真没留意到,还是客气地回了句:“谢谢了。” 系统:“……” 气气,上一个忽视这条法则的,在小世界可被虐惨了。哼,别怪它没有提醒! 系统硬邦邦地说:“那么让我们来到下一个环节,进入副本一【深宅】。” 就在系统话音一落,宁姝的意识回落到身体里。 她周身暖烘烘的,指头动了动,睁开眼睛。 入目是梨花木缠枝葡萄拔步床帐顶,挂着香雪色银纱帐,鼻尖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她撑着手臂,坐起身。 与此同时,脑海里多出一些信息,她穿进来的这具身体,原身叫温宁姝,年十六。 原身是富户之女,家中产业涉江南一带织纺,然而家中只有她一个独女,本打算招赘,但几年前,父母意外出事,她无甚理事能力,家中叔叔伙同地方官侵吞她的家产,还设计杀害她。 侥幸躲过一劫,温宁姝只能流亡京城,希望能找到门路,夺回家产,惩治坏人。 梳妆台的铜镜,映出镜中人的模样,她脸蛋白皙,一对圆眼眼角微微下压,眼仁乌黑,有种别致的清澈干净,鼻头小巧,嘴巴与鼻翼同宽,嘴唇窄厚适中,晕出一抹昳丽颜色,她胸前鼓囊囊的,一身天蓝色百蝶梅花衫衬得身姿纤秾合度,娉婷袅娜。 和她原来的长相,大差不差。 系统跳出来解释:“为加强游戏体验感,角色套用的数据都是宿主本身数据哦,不过会根据人设环境,做一定的变动。” 宁姝了然,难怪她觉得自己多了一股小白花味。 紧接着,宁姝面前出现一块半透明面板,和她在意识世界看到的是一样的。 “本副本一共三个攻略对象,”系统说,“请宿主择一攻略哦~” 三个攻略对象的名字,一一浮现在面板上,分别是:谢屿、谢岐、谢峦。 看这名字,就是兄弟了,果然,宁姝打开简介页,他们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昨天她路上拦下的,就是本场游戏的攻略对象之一,镇北侯谢屿。 谢屿年三十二,早年是沙场战神,这几年边防安稳,他回京任边巡统领将军。 谢岐二十三,太兴五年的状元郎,入翰林后平步青云,如今任户部侍郎,历练够了,势必再往上走。 谢峦呢,老来子,家中十分宠着,年十六,至今仍是白身。 初始简介比较简单,看来是留点神秘感,让玩家去发掘。 宁姝刚消化完这些信息,就见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梳着妇人头,面容柔美,瞧着约莫二十五六的女人迈进屋里。 宁姝脑袋里响起一道通报:“叮,npc梁氏出场。” 镇北侯谢屿发妻早亡,梁氏是他唯一的妾室,为他生育两个女儿,如今侯府老夫人年岁大了,梁氏代管侯府中馈,是侯府里老资历的女人。 许是没想到宁姝醒了,梁氏愣了愣,宁姝站起来,朝她颔首示意。 梁氏让身后端药丫鬟进来,她笑得热络:“姑娘怎的起来了,你发了一天的热,现在感觉如何?”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节 宁姝回:“已经好多了,多谢夫人。” 叙过姓名年齿,梁氏颇为感慨:“十六岁,当真是好年华,我瞧着,你眉眼处有点像那位,难怪侯爷会把你带回来。” 镇北侯膝下几个女儿,多年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妾室,前日,他带着一个陌生女人到侯府,这在侯府不是小事,他也明白此举并不十分妥当,于是告诉老夫人,宁姝是自己战死沙场的下属的女儿,暂居侯府,给她定了个身份。 老夫人差人来问过宁姝,那时候宁姝还昏迷着,没见上。 如今,梁氏暗示镇北侯有个白月光,这是朝宁姝下马威来了。 宁姝缓缓把最后一口药咽下,回:“侯府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待我和未婚夫联系上,必定衔草相报。” 一听她说未婚夫,梁氏面上笑意真了几分:“见外了,你父亲为国捐躯,侯府理应照看你的。” 又说:“既你觉着无碍,便同我去见见老夫人如何?她也念叨着你呢。” 宁姝笑了笑。 所谓未婚夫,当然是假的,她只是不想这么快树敌,至少在确定攻略对象前。 不过,她大概是不考虑镇北侯。 系统问:“为什么?老男人也香啊!”它还挺看好谢屿呢。 宁姝眼角余光观察着侯府的路,分出心思回系统:“老男人历经风花雪月,有妾有孩子的,我不太想开宅斗副本。” 系统:“……”还真被猜中了。 三个指定攻略对象里,老男人这条线,确实是宅斗线。 过了宝瓶门,这就到老夫人的院堂。 老夫人年过五十,头发依然乌黑,容貌可见当年姿色,说话做事都慢慢的,待宁姝也算和气,让人掌茶,道:“好孩子,在侯府随意些,有什么短了缺了,直接找刘妈妈。” 刘妈妈是老夫人身边得脸的婆子,她闻言,笑眯眯对宁姝说:“姝姑娘尽管找婆子我就好。” 老夫人只是给她大儿子面子罢了,宁姝不至于傻到当真,圆了两句场面话,从老夫人的堂屋出来,她身边多了个十三岁的使唤丫鬟,叫玉屏。 梁氏要查佃租,先走一步,玉屏单纯没心机,才聊了几句,话就被宁姝套得差不多了。 要说侯府最有话题的,还得是二爷谢岐。 谢岐仪容俊拔,惊才艳艳,却是个浪荡子,常去烟花柳巷,是无数女子的恩客,既多情却也极尽薄情。 聊起这茬,玉屏压低声音,眼睛四处瞟:“上回,有个不要脸的妓子找上来,说是怀了二爷的孩子,姑娘猜怎么着。” 当时是,谢二倚在宽椅上,悠哉吃口酒,用黑黢黢的眼瞳盯着人,他挽着唇角,嘴中却说出令人胆寒的话:“我的孩子?那你把它剖出来,滴血认亲。” “如果是我的,我八抬大轿迎你进侯府,如果不是我的……”谢二依然是笑,“把孩子塞回去。” 据说那之后,再也没女人敢用肚皮里不知来历的东西,来赖谢二。 “我还听说,二爷因风流被弹劾过好几次,虽说咱这可是镇北侯府,不怕那言官三言两语,只是二爷还专门做了首打油诗,嘲那言官,足见二爷性子的狂了。” 玉屏撇撇嘴,脸颊却有点红扑扑的,貌似不屑一顾,却也不尽然。 也不知道这谢岐,究竟虏获多少女子的心。 宁姝垂眼想了想。 对她而言,谢二风流不是好事,可攻略对象貌似又少了一个,因为谢二遍览女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对做分母兴趣不是很大。 那就只剩下谢三,谢峦。 宁姝状似无意,说到:“我听梁姨娘说,三爷与我同岁,都是崇德八年生,这可是巧了。” 提到谢三,玉屏骤地安静了一下,不大想聊这个,只说:“是呀,”顿了顿,“三爷脾气不好,姑娘遇着了,最好是绕道吧。” 这可少见了,谢二那样的反而能激起玉屏的少女心,谢三得是什么个性,才会让少女心都枯萎了? 宁姝倒想了解一下,什么是脾气不好,却在拐角小石道处,看到有个小女孩坐在假山下发呆。 女孩脸蛋小小的,眼儿大,穿着一件绯红彩绣蜻蜓戏水软缎衣裳和同色裙子,更衬冰雪可爱,她头发散着,披在肩膀上。 玉屏也留意到了,唤了声:“杏姐儿。” “叮,”宁姝脑海里系统通报,“npc谢知杏出场。” 谢知杏属兔,今年七岁,是镇北侯的大女儿,也是整个侯府唯一的嫡孙,母亲秋氏,也便是镇北侯的发妻就是在生她时难产去了。 她听到玉屏的声音,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继续闷闷不乐地撑着下巴,手上还缠着一条金丝并红色的发带。 “叮,”系统来了,“触发支线任务一:【知杏的烦恼(完成度0%)】。” “提示:支线任务完成度,会成为评级的辅助哦!” 宁姝挑挑眉,说到评级,她就有兴趣了。 玉屏还在问谢知杏怎么了,谢知杏没有回玉屏,宁姝眼珠微动,目光停在谢知杏手上和头上,她走上前去,蹲身,用略矮于小孩的目光看她,问:“杏姐儿,我帮你编个发髻,如何?” 谢知杏乌溜溜的眼珠子一动,看着宁姝。 宁姝指指她手里的发带:“这发带很漂亮,刚好能绑一个你没见过的漂亮发髻。” 谢知杏似乎有点心动了,她眨眨眼,小声问:“能比知桃的发髻好看吗?” 宁姝看了眼玉屏,玉屏小声说:“知桃是梁姨娘的大女儿,比杏姐儿小一岁。” 原来如此,宁姝笑了起来,对谢知杏肯定道:“能。” 宁姝手上力道很轻,动作却飞快,谢知杏的头发在她手指间翻覆着,来回穿梭,那条颜色别致的发带,也被编进去。 看着繁复的发髻,却没怎么费时,谢知杏只等了一下,就听玉屏赞叹的声音:“太别致了!” 谢知杏摸摸头发,半信半疑,玉屏从袖子里拿出一面小镜:“杏姐儿你看,好不好看呀?” 宁姝给谢知杏编了鱼骨辫,不过根据谢知杏的发量,做了调整,看起来更适合谢知杏,发丝缠绕别致,金红发带在头发尾绑了个端端正正的蝴蝶结,霎是娇俏。 谢知杏的眼睛慢慢撑圆,惊喜像小星星似的,噼里啪啦掉进她的眼中。 瞧着小孩高兴的模样,宁姝问:“喜欢吗?” 谢知杏“嗯”了声,重重地点头,她笑了起来,两眼亮晶晶的,欣赏够发髻,这才疑惑起宁姝的身份:“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谁?” 玉屏刚要开口,宁姝答:“我叫宁姝,你可以叫我阿姝。” 谢知杏眨巴着眼睛,声音软软糯糯,道:“谢谢你,阿姝姐姐。” 宁姝笑眯眯地摸摸她脑袋。 与此同时,宁姝脑海里,系统播报道:“叮,支线任务【知杏的烦恼(完成度0%)】完成度+10%!” 而这一切,落在在园子角落的一个小厮眼中。 小厮快步离去,绕过一处假山,来到逢时院。 这里是谢三爷的院子,正屋中,一个少年郎斜歪在东坡椅上,拿着一卷《游湘水记》,看几页,就用笔标注一下。 他眉宇潇然,鼻梁曲线平直斜长,到鼻头收起,如美玉精细雕琢,加之嘴唇薄削,骨相流畅,便是姿态散漫,也平添几分恣意矜贵。 此人正是谢家三郎,谢峦。 这时,方才的小厮匆匆跑进屋里,对着少年郎道:“三爷,那个女人,果然行动了!” 谢峦挑眉看那小厮青竹,青竹解释:“我刚刚亲眼看到,温宁姝找咱杏姐儿玩,还费尽心思,真把姐儿哄开心了呢!这不就是为了进侯府嘛!” 谢峦丢下笔,撂下游记,冷笑:“知道大哥对她没意思,就去勾搭知杏,以为小孩好下手呢。” 他随意撩起下摆站起来:“走,去会会。”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又,我是勤劳的小姬蜂~ 本文的宗旨是: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排雷:1v1,女主万人迷玛丽苏,人人都爱女主,作者她又开启她一去不复返的狗血之路(qaq) —— 预收:《今天开始不做人[快穿]》求收藏~ 据说,21世纪女特工杀手,很容易穿到古代当废柴嫡女,一朝逆袭当皇后,把玛丽苏传奇传递到王朝每一个角落。 对此,作为真·女杀手的何盼,是有担心过的,直到她穿越后,变成各种各样的动物。 有狗有熊猫,有工兵蚂蚁,有南极企鹅…… 何盼:现在我想穿成废柴嫡女还来得及吗? —— 第一个世界: 穿成狗后,一开始,看着狗粮,何盼骂骂咧咧:“我怎么可能吃狗粮!我要上桌吃饭!” 后来,何盼呜呜呜:“狗粮真好吃。” 再后来,何盼吧唧:“公家的狗粮更好吃。” 今天开始不做人之一条警犬的自我修养√ —— 第二个世界:待定 第2章 深宅二 谢峦步伐大且快,不多时,就到假山下。 比起前两日,今个儿天气好多了,午后阳光微薄微醺,谢峦撩起眼皮子,只能看到女子坐在石头上的背影。 她后背单薄,腰肢纤细,发髻只簪一朵绢纱花,垂下一道流苏,霎是素净,谢知杏正半倚在她身上,伸手抓她发上的流苏玩。 谢峦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就在刚刚,谢知杏的奶妈找来了,宁姝把鱼骨辫的编发方法,详细讲给奶妈听,奶妈脑子活,很快就懂了。 见宁姝长相漂亮,性子又温和,奶妈想起最近的传闻,道:“姑娘真真是心灵手巧呀!” 宁姝说:“一点小伎俩,不敢当。” 奶妈嘿嘿一笑,一脸堪破不说破的表情,又朝谢知杏说:“杏姐儿,既然头发编好了,比桃姐儿好看多啦,这天气转晴,我们回去玩,刚刚好呢!”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节 提到谢知桃,谢知杏瘪着嘴,下意识搂住宁姝的手臂:“不要,我想和阿姝姐姐玩。” 别看她年岁小,却有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敏感。 玉屏适时插嘴:“杏姐儿,温姑娘昨日刚发过热,身子弱着,今个儿得好好歇息呢。” 谢知杏这才依依不舍放开宁姝的袖子,她咬了下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阿姝姐姐,我下次还能来找你玩吗?” 这个孩子渴望温暖与爱。 宁姝心下一软:“当然,”她伸出尾指,“我们拉钩。” 谢知杏眼眸亮起来:“嗯!” 她伸出小手要拉钩时,却听不远处,传来少年略微沙哑的声音:“阿杏,平时三叔是怎么教你的?” 谢知杏“咦”了声,往宁姝身后一看:“三叔!” 谢三? 宁姝没想到,这么快会碰到谢峦,她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迄今为止得到谢三的信息,这才回过头。 只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着一身赭色祥云暗纹菱锦掩襟袍,如一团灼灼烈焰,熨在人的眼眸前。 他腰间束着一指宽的玉带,挂着一块成色卓然的玉佩,身材颀长瘦高,又眉宇如画,鼻梁挺直,唇色嫣红,却因那蓬勃傲气,丝毫不显阴柔。 这是一种充满张力与矛盾的俊逸。 宁姝心口平静的那碗水,因着这出色的外貌,微微一晃。 她喜欢这外貌。 宁姝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宁姝。 谢峦记得,那些挖空心思扑向大哥的女人,都是一副狐媚样,只是,乍一看宁姝,他些微错乱。 斑驳日光下,面前女子面容干净白皙,眼睛大而灵动,顾盼生辉,媚而不俗,她眼中干净沉稳,面对他直刺刺的打量,没有躲闪与心虚。 就像生长在峭壁边缘的一样花朵,不染尘埃。 她对他福福身,声音如她眼瞳般清澈:“三公子。” 谢峦回神。 他摩挲着指尖薄茧,倏地一笑,却没理会宁姝,向谢知杏招手:“阿杏,过来。” 谢知杏看了眼宁姝,又看看谢峦,提着裙角,小跑到谢峦身边。 束着她发尾的蝴蝶结,一扬一跃,不松不乱,两条带子的弧度,恰到好处的赏心悦目,足见绑结之人的用心。 谢峦盯着那蝴蝶结,问谢知杏:“谁帮你绑的?” 谢知杏转了个圈,笑嘻嘻道:“三叔,好看吧!阿姝姐姐帮我的!” 真是小孩,这就被收买了,谢峦扯扯嘴角,不无恶意:“阿杏,有所图的人,总会想要讨好你,你看,你这不就喜欢她了么?” 被谢峦这么一说,谢知杏恍然发觉,犹疑地看着宁姝。 谢峦又说:“想当你娘亲的女人多的是,尤其是有些来路不明的,如果你着了她的道,日后她就和梁氏一样,生几个小孩来气你。” 前面都还好,说到梁氏和小孩,谢知杏怔住了。 她到底还小,以前都是谢三带她玩,她自然更相信谢三,这一时再看温宁姝,小脸微绷着,眼中多几分防备。 而玉屏和那个嬷嬷,两人明知谢峦当着温宁姝的面,此言十分失礼,却一点声都不敢吭。 谢峦目带挑衅,看着宁姝。 宁姝勾了勾唇角,她蹲下身,视线和谢知杏持平,只伸出尾指,隔空做出刚刚没能完成的拉钩。 她晃晃手指,道:“杏姐儿,记得我们的约定,”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如果你还想来找我玩,随时都可以,如果你不想来,也没关系,端看你如何想。” 谢知杏怔怔地看着宁姝。 说完,宁姝站起身,抚平衣摆,对玉屏说:“我们走吧。” 谢峦眉头一跳。 玉屏看看几步开外的谢峦,她骤地反应过来,宁姝竟然没有理会谢峦,一声招呼也没打,就这么转身走了。 玉屏当然不敢学宁姝,迅速朝谢峦福福身,跟在宁姝身后。 奶妈也带着谢知杏告退。 谢峦盯着宁姝款款离去的背影,缓缓眯起眼睛。 她没有被侮辱后的羞愤、被揭穿后的惊慌失措,却宁愿和一个七岁稚儿讲话,也没分一个眼神给他。 便是在明摆着说,在她眼里,他不如一个小孩。 小厮青竹暴跳如雷:“三爷,这温宁姝也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不理会三爷,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谢峦哼笑了声,斜睨他,道:“你觉得要给什么教训?” 青竹抓脑袋,提出一个笨办法:“让她在侯府待不下去!把她赶出去,我记得以前有婢子偷东西,就被刘管家赶出去了!” 谢峦脚步一顿:“那就用这个办法吧。” 青竹“啊”了声:“真的吗?”他以前出的点子,三爷一直说太蠢,从来就没用上,这么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得三爷采用咯! 不等谢峦说什么,青竹很快兴奋起来:“好,我等下就找人办!” 谢峦攥攥手指。 她不配他想什么计策去赶走。 而另一头,玉屏跟在宁姝身后,狠狠喘了几口气,道:“温姑娘,我不是提醒过你吗,不要和三爷对着干呀!要是三爷报复,可怎么办?” 宁姝说:“没事,他若恼火,也只针对我而已,与你无干。” 玉屏的小心思被戳破,尴尬地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三爷只是不想你和侯爷有什么,服服软也行的。” 宁姝脚步一顿,问玉屏:“我和侯爷?” 玉屏说:“姑娘可能不清楚,三爷很是崇拜侯爷二爷,方才啊,他就是以为姑娘想攀附侯爷,专程来下姑娘脸子的。” “二爷先前好几次议亲,都是他搞乱的呢。” 宁姝:“……” 闹了这一出,原来这他还是个兄控,重度兄控。 也是,侯府老夫人年五十,而谢三才十六,自己早该想到的,在古代,谢三算是老来子,势必会被惯坏。 之前系统解释法则1时,说的什么“各色美男任君挑选”,看来,男人们除了脸美身美,符合恋爱游戏基本操作,其他部分,别想完美。 宁姝磨磨牙。 系统适时跳出来:“怎么样,现在三个人都有初步印象,也差不多到确定攻略对象的时候了,玩家要尽快做出抉择哦~” 从这语调里,宁姝听出那么点幸灾乐祸。 这狗比系统。 不过要真完美也没什么意思了,她还是定下谢三:“谢峦吧。” 系统:“为什么还是谢峦?” 宁姝想了想,说:“长相符合我的口味。”虽然她还没真正接触过谢屿和谢岐,但谁不爱鲜衣少年呢? 系统:“居然只是因为长相吗?” 宁姝:“你还想听什么理由?” 系统有一点点失望:“其实我觉得老男人挺好的诶。” 狗东西居然落寞,宁姝仔细想了下,又给出一个理由:“骄纵野马少年,骑起来应该也很刺激。” 系统:“?”等等,刚刚是不是有辆车,飞快地从它脸上碾过去? 当然,系统缓过来,觉得应该是被以前的宿主影响了,自己敏感了。 它道:“好吧,既然你决定下来,那我给你开启谢三攻略主线。” “叮,开启主线:【傲娇少爷爱上我(攻略度0%)】。” 听到这主线的名字,宁姝险些趔趄。 系统:“怎么样,名字高度概括下,却不失氛围感吧?”要是系统有实体,现在必定是得昂首挺胸的:“我起的!” 宁姝:“起得很好,下次别起了。” 系统:“……” 快走到自己的厢房时,骤地,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宁姝皱皱眉,穿过游廊,便看墙角有四五个小厮围着一人揍,那人也穿着小厮的衣服,他抱着头,护住要害,一声不吭地挨打。 那些小厮边打边骂:“你小子,上个月月钱不是发了吗?怎么就交不出来?” “上次说了你再不交钱,你会怎么样来着?” 宁姝按按额头。 她回来的路上是犯了西天取经的邪吗,怎么一波三折能遇到这么多事? 玉屏小声对宁姝说:“走吧,这是那些外院小厮的事,那领头的是梁姨娘的远房堂弟,背地里染了赌习,经常这样欺负别的小厮,咱们不要理了。” 宁姝对玉屏说:“你在这儿不要出来,”不再理会玉屏,她自己走上前去,提高声音道:“住手。” 小厮打人的动作停下,领头那高大壮实的小厮,盯着宁姝:“你是什么人?” 另几个小厮,也用猥琐的目光打量宁姝,这小娘子脸蛋和仙女儿似的,身材也凹凸有致,实在漂亮。 堂堂镇北侯府,竟出现这种龌龊事,宁姝直接报出自己身份:“我父亲是侯爷下属,我是侯爷带来侯府的。” 这种时候,就得把侯爷抬出来溜两圈。 果然,一听镇北侯,几个小厮都收起嚣张嘴脸,他们知道侯爷带女人回来,却不知,原是面前这面容姣好的女子。 也是,她长得这般好看,合该有些来历。 领头小厮赔笑:“是我眼拙,没认出来姑娘,只不过姑娘啊,这是我们和这小子的私事,姑娘不是侯府中人,不好管吧?” 宁姝抱着手臂,冷笑:“确实不归我管,那我去找梁姨娘。” 领头小厮做这些,就是仗着梁姨娘亲戚身份,但梁姨娘并不知晓,否则以她的心机,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节 小厮被宁姝这一吓唬,即使不甘心,也不得不再度笑道:“姑娘真是小气,我只是玩笑话而已,我们这就走了。” 他一挥手,几个小厮跟在身后,最后一个小厮还往地上的小厮补一脚。 等他们走远,宁姝上前去看那被打的小厮。 他被揍得很狼狈,脸上青了一块,倒还能见眉庭饱满,五官端正,面容刚毅,他缓缓站起来,沉默地看着宁姝。 宁姝深深看他一眼,他手臂上,是隐隐有力的线条。 她道:“你不一定打不过他们。” 男人依然沉默,只是眼神些微躲闪。 他选择不反抗,宁姝也不再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只说:“我去给你拿点药吧。” 回到游廊处,玉屏早就跑了,宁姝没指望她会留在原地应变,她肯上前,也是有绝对把握,到底是侯府,不可能真有危险。 回到厢房,玉屏有点尴尬:“温姑娘回来了……” 宁姝“嗯”了声,没摆脸色,玉屏脾性太小家子,负责给她提供信息就足够了,她也只把她当工具人而已。 见宁姝没有不快,玉屏小松口气。 宁姝问:“这儿有跌打损伤膏药么?” 玉屏回:“府中有的。” 宁姝跟她问过膏药,拿起几贴出门。 然而,等她走回去,角落早没有人影,那个小厮走了,只不过,地上多出一串用红绳穿起来的铜钱,铜钱码得整整齐齐,一点不像混乱中落下的样子。 是他留下的。 宁姝拿起铜钱,掂量了一下,足有一个月月钱那么多了。 他宁可挨打也不给出的钱,却给了她。 系统:“没有支线任务,你怎么还上呀。” 宁姝疑惑:“没有任务就不能上了吗?”她把钱妥帖收好,“虽然说是游戏,但也是生活嘛。” “如果只根据任务行动,那就是游戏玩我,不是我玩游戏。” 系统:“……”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点。 只是,还有一点宁姝没说清楚,她帮这小厮,并非纯粹善心。 既然已经知道谢三存心想找茬,她又孤军作战的,得多一些助力,尤其谢三身边多是小厮服侍,只有用小厮才能打入内部。 只是没想到,他的报恩会来得这么快。 第3章 深宅三 隔日刚过辰时,宁姝就起来了。 这个点不早不晚,寄人篱下就别想睡到日上三竿。 早饭是玉屏带来的,侯府的吃食自不会差,一碗温热的杏仁酥下肚,配几块甜腻正好的枣儿糕,宁姝轻呼一口气。 还一会儿梁氏又来了。 寒暄过后,梁氏状做寻常,问:“不知温姑娘的未婚夫婿,是何方人士?” 谢知杏旁边那奶妈,嘴巴不密实,梁氏探听到宁姝与谢知杏的事,叫她又对宁姝起防备心。 宁姝缓缓用口香茶,回道:“我夫婿是河东人士,我已差人送信去。” 梁氏:“河东,那大抵得三四天才能送到呢,”她顿了顿,又一笑,“也不别着急,你在侯府好好住着,只是府内都是小孩男人,没有个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就怕你未婚夫多虑。” 只要不傻,就听出她的话里话——侯府都是男人,宁姝一个云英未嫁的闺女,该为自己名声着想。 要是宁姝是个脸皮薄的,吃她这番夹枪带棒,估计得羞愤离去。 宁姝放下茶盏。 就算她不走镇北侯的宅斗路,还是会和梁氏对线,毕竟同在深宅,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毫不相干。 昨日她与谢知杏的互动,落在梁氏眼中,就成了威胁。 当然,宁姝不能走,梁氏非要拿她当假想敌,她和梁氏间,也没必要再客气。 既然梁氏说得隐晦,她假装没听懂,只道:“真是多谢姨娘如此为我考虑,姨娘放心,我未婚夫并非那等迂腐无可救药之人。” 梁氏笑眯眯的,额角跳了跳。 宁姝又说:“对了,我昨日遇到一桩事,觉得甚是奇怪,不知当讲不当讲。” 梁氏在心底里算过一圈,才问:“是什么事?” 宁姝犹豫:“就是……我在墙角发现,有几个外院的高大壮实小厮,欺辱旁的小厮,让他拿月钱,要去赌坊。” “我寻思着,镇北侯府是簪缨世家,不该有这种腌臜事吧,便上前阻止,结果……” 她停住了。 梁氏或许已料到头尾,脸上没了笑意:“侯府怎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说说看。” 宁姝说:“结果,结果那小厮竟然欺辱我,说他是……” 这几回停顿,把梁氏的心吊得焦焦的,她追问:“他怎么说?” 宁姝叹息:“他竟然说,他是梁姨娘的弟弟,侯府外院都是他说了算。” 梁氏扯扯嘴角,不得不喝口茶,掩饰自己神态,宁姝还轻声细语,深怕惊吓她,说:“姨娘掌管侯府,我不信姨娘族弟会这般嚣张行事,定是有人冒充。” 梁氏拍桌,露出怒容:“竟然还有这等事!” 宁姝也跟着愤慨:“就是,我想着,侯爷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治军英明,守住大周边疆,百姓口口相传称道,梁姨娘啊,防微杜渐,断不可让这等宵小之辈,坏了侯府的名声。” 居然被比自己小十岁的人拿捏住,梁氏咬牙切齿一笑:“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查,看哪个人敢这么大胆!” 梁氏赶紧离开。 回去路上,她越想越气,对心腹丫鬟金枝道:“我问你,梁康是不是又染赌习?” 梁氏要立足侯府,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梁康就是她的族弟,她需要他在外院给她办事,对梁康的妄为,梁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一年前,梁康不知怎的染上赌习,偏生镇北侯谢屿憎恶赌博,这事如果被谢屿知道,梁氏定也会被连累。 因此,梁氏警告过梁康好几回,可梁康死性不改,这一次,是梁氏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他再犯,她绝不会容忍。 如今事情败露,金枝只好实话说:“听说最近,梁康又去运转坊了。” 运转坊是京城最大的地下赌坊。 梁氏气得胸口发疼,伏在假山上哭:“我造了什么孽,梁康怎就死性不改!我在侯府如履薄冰,他倒好,偏给我添乱!” 金枝忙为她顺气。 她收起眼泪:“不成,这次定要让他滚出去!” 稳定好情绪,梁氏又记起宁姝那番话:“温宁姝倒是个难处的,她算什么东西,竟拿侯爷来压我。” 金枝说:“姨娘莫急,她一个孤女,连侯爷的面都没见着,能掀起什么浪?况且她得罪了三爷,咱坐着看戏就是。” 也是,梁氏被气得险些忘了这茬。 对上那小霸王,饶是个脑子活络的,也得把这亏咽下去。 梁氏捏着手帕,眼神埋着凶意。 夜间,宁姝翻翻书,她在侯府没同伴,夜间没旁的娱乐,才看会儿书,就有点犯困。 玉屏进来剪烛芯,神神秘秘的,小声说:“姑娘,上回被人打的那个小厮,他在我们厢房外的空地徘徊,被我两句骂走了。” 骂走了?宁姝:“……” 玉屏还不大高兴:“不知他想做什么,大晚上鬼鬼祟祟的,莫不是脑子叫人打坏了吧。” 宁姝想起那串铜钱,说:“我想睡了,你帮我把烛火灭了吧。” 待玉屏离开,宁姝悄悄披好衣服,推门而出。 她还是得去看看。 今夜月色还不错,像雪一样莹莹铺洒在地,朦胧如梦,沐浴着月光,她走到厢房侧后。 确实没人影。 宁姝看了几眼,正要放弃时,却看墙根角落,月光难以照到的阴影处,有个东西突然动了下。 她吓一跳,定睛看,却正是那个小厮。 宁姝走过去,在三五步开外停下:“你在这儿!” 他脸上伤口青紫得更明显了,高大的个子蹲在角落里,像块沉默的石头,手脚缩着有点憋屈,面对宁姝的探视,他垂着眼睛,一语不发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宁姝说:“我在找你,你怎么也不吭声。” 男子好似没料到,原来宁姝竟然真的在找他,他突然抬起头。 宁姝拿出那串铜钱,倾身递给他:“这个,是你上次落下的吧?” 她指尖勾着那串红绳,铜钱堆叠在一起垂在下方,让红绳在她柔软的指腹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顺着凝脂般的手臂往上,少女身材苗条,但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因着急出来,衣襟没压实,微微俯下时,锁骨和白玉一样,承月色三分清冷,叫人不由好奇真抚上去,是否光滑且温热。 看到这一幕,他连忙收回目光,低着头。 宁姝正待说什么,男子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低的,也有点模糊:“这是,给你的。” 宁姝不由微微一笑,摇头说:“我吃住在侯府,并不需要钱。” 她往前走出一步,又把钱递过去,男子却像被烫到,迅速跳起来,往后退两步,这回,他丢下一句:“三、三爷,想诬陷你偷,偷偷东西。” 他竟是个结巴。 只是说完这句话,不等宁姝反应,他长腿一迈,飞也似的跑了,宁姝都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 “叮,恭喜玩家获得道具【小厮的铜钱】,同时激活面板使用功能!”系统突然跳出来喊了声。 宁姝看向自己手上的铜钱,它变成一道光,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节 宁姝:“?” 系统:“你默念‘面板’试试。” 宁姝照做,她身前便出现之前的半透明面板,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选项【背包】,打开背包一看,里面就躺着那串铜钱。 想拿出来,它就会出现在自己手上,想放进去,则会消失出现进入面板背包里的空格。 宁姝有点讶异:“还有这种功能?” “是的呢!”系统回,“本游戏玩法多种多样,很多玩法要靠玩家自己探索呢!” 它其实才惊诧,宁姝竟然是它带过的玩家里面,最早解锁背包功能的。 它曾经带过一个倒霉蛋玩家,玩到第七个世界,都没有解锁背包功能,看来宁姝运气真的可以。 宁姝看起背包【使用功能】,里面解释,在游戏里,可以通过npc【真诚的祝愿】,把东西变成自己的【道具】,这样,即使在下一个世界,也能够使用。 玩家第一次得到道具后,才能启动背包功能。 【使用功能】把特殊道具单独列出来解释。 比如,在一个世界得到赠送的货币,在下个世界势必会受到通胀的影响,取用也有限制,会通过数据计算,进行增删;又比如,高魔武世界的武器符咒,到普通世界功能将大大降低。 这游戏倒是严谨。 道具评级和通关评级一样,都是sabcd五个等级,她拿到的【小厮的铜钱】,简介里有初步评级,只有d级。 【小厮的铜钱】简介:d级。功能:这里一共有50枚铜钱,是被剥削的奴隶阶级的血汗钱,但大概也没有特殊用途,或许可以拿来买馒头吃。 弄懂这些后,宁姝把面板收起来。 就和她对那小厮说的一样,她其实花不到钱,但有钱总比没有好,何况能带到下一个世界,总是能用到的。 现在更重要的是,他给自己带来的消息。 谢峦准备报复,虽说手段有些幼稚,但假如宁姝真被嫁祸成功,再加上梁氏推波助澜,就麻烦了。 第二日,宁姝托玉屏去厨房要些面粉,说是要用面粉作画,玉屏将信将疑,到底去厨房拿了些。 宁姝则把面粉铺匀在柜子、床底下等,甚至柜子缝里。 当天为给谢峦那方制造机会,宁姝还专门去厢房后面的小花园作绘。 一直等到日头西斜,玉屏才匆匆忙忙跑过来:“温姑娘,快回去吧,大事不好了!” 第4章 深宅四 “三爷带人堵在厢房门口,指证姑娘偷侯府贵重物品!” 玉屏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几天下来,她在宁姝身边,宁姝从不叫她干活,她乐得清闲,如今三爷找上门来,定是有所准备,她不想失这份清闲,自然着急。 宁姝提着笔袋颜料,玉屏抱纸,二人往厢房回走。 厢房前的空地,三五个小厮团在门口,如一座小山,谢峦最为亮眼,今日他着宝蓝色葫芦纹织锦长袍,头发半束,插一根钗,眉宇斜飞,俊美无俦,少年郎嘴角衔着笑意,意味不明,他抬起眼,目光笔直地朝她看过来。 宁姝暗自深吸一口气,神色绷紧。 她上衣是鹅黄暗花对襟衫,下.身杏色古香缎石榴裙,远远走来,缓带青衫,单螺髻上簪着银衔珠蝶形簪,在西落的日光下,闪烁光泽。 许是走得有点急,她面颊浮粉霞,嘴唇也像涂了樱色口脂,蜂蜜般的润泽。 谢峦刚要从她唇畔挪开,发觉她悄不做声地吸了口气,那胸脯前美好的线条,竟也细微起伏。 像被什么刺到,他骤地收回目光。 宁姝将四周的情况收入眼底。 眼下,谢峦带着这些小厮,和拦路的恶霸没两样,如果厢房住的不是女子,恐怕他们早就闯进来。 也算他还有点大家子弟最后的底线。 宁姝直面他,说:“三公子,你认为我偷了东西,有何证据?” 谢峦不说话,他身旁的狗腿子青竹上前,道:“温姑娘,我们既然找上来,就一定是有依据,温姑娘二八年华,侯府做事不会做绝,只是,再不能叫温姑娘赖着了,只能收拾东西走!” 说到“赖着”,那圈小厮都发出哄笑声。 宁姝往那几个小厮仔细一瞧,居然看到给她递信的男子,只是,他明显不是谢三这个圈子的,沉默地低着头,站在最后。 这时候,梁氏也赶来,青竹把方才那套说辞又说一次,梁氏正愁怎么把温宁姝弄走,嘴上先说:“温姑娘品性好,这种事会不会是误会?” 接着话锋一转,她叫温宁姝:“不若你就让丫鬟进去搜搜看,若没偷,自然是清白的。” 宁姝没有再坚守。 梁氏身旁的嬷嬷,带两个丫鬟搜屋,其余人都在屋外等着。 不一会儿,便听嬷嬷的呼声:“找着了!” 嬷嬷拿着一大包东西,从屋里跑出来,一圈人呼啦围过去,打开包裹一看,里头竟是一块上好绿玉雕刻镇纸、和一个镶满宝石的小屏风摆件。 镇纸是一整块细腻的和田玉,由前朝杜雪大师雕成麒麟兽,价值连城。 小屏风的着色风格,是北地特有的五彩,显然是当年漠北王朝的王室物品,漠北王朝是镇北侯打下来的,这屏风意义非常。 这两样任何一样拿出去,都够寻常百姓一家吃上一辈子! 饶是梁氏早料到谢三让人安排了,却也极为震惊:“这,这不是侯爷最喜爱的摆件么……” 青竹指着宁姝,发难:“好啊,侯爷救了你,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做这种事!” 宁姝:“……” 谢峦太看得起她,安排这么贵重之物,他有没有想过,东西放在侯爷书房,她有什么能耐去偷它们? 但宁姝很快反应过来,谢峦想作弄她,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他却懒得花心思,因为即使所有人心里知道是他做的,一旦宁姝无法自证清白,口头喊冤没有用,惹一身腥,就必须离开侯府。 梁氏目光复杂:“温姑娘,想不到你真会做这种事。” 有梁氏拱火,默许这件事该是宁姝做的,即使有那么多不合理,但谁让这是谢三安排的呢。 面对四周的目光,宁姝淡然一笑,说:“我知晓,我说我没做,空口无凭,但这件事,还真不是我。” 青竹嚣张地说:“你还狡辩?真当侯府不会拿你怎么样?” 宁姝没有理会他,心平气和地走向刚刚进屋的嬷嬷和丫鬟,突然问出个众人觉得不相干的问题:“在她们三人进我屋子前,没有人再进我的屋子吧?” 青竹说:“你想说东西是别人放的?可笑,我敢保证,我们就一直在这守着,绝无他人进去。” 宁姝看向那嬷嬷和两个丫鬟。 嬷嬷和丫鬟也连忙说:“大家伙都看着,我们是空手进去的,这镇纸屏风这么大,我们怎么可能藏得住嘛?” 这话说得越绝对越好,宁姝放心了。 忽的,一直在看戏的谢峦神色微敛,道:“温宁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宁姝侧过身,朝他弯弯眼睛。 那双乌圆的瞳仁里,藏着一丝微弱的,难以辨明的狡黠。 谢峦眉头抖的一跳。 便看她转过身,面对众人,语气轻缓:“今个儿早上到现在,我一直在小园子作画,而大家都听到了,这屋子直到方才,才进去三个人。” “只是,我为了一种颜料,昨天让玉屏去厨房拿了些面粉,早上走得匆忙,不小心洒在地上。” 她走到嬷嬷和丫鬟旁,指着她们的袖口和裙摆:“梁姨娘且看,这些是不是面粉?” 梁氏本作壁上观,被叫到了,也只好走上前,果然,这三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沾着面粉。 这种把戏……梁氏猜到结局了,可是这么多人盯着,梁氏不得不证明:“确实是面粉。” 宁姝又看向谢峦和他身边几个小厮,说:“既然你们那么肯定,在你们之前,没人进来过,那总得让我查查,有没有谁身上沾到面粉。” 青竹想不到还有这变数,愣住了,看向谢峦:“这?怎么还查起我们来了?” 谢峦:“……” 猪脑子。他瞪青竹一眼,却没有松口。 而围观的下人里,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真的,有人身上有面粉。” 一时间,所有目光聚集到那个小厮身上——也便是,送宁姝一串铜钱、给宁姝报信的那个沉默的男人。 男人鞋尖沾了白白的面粉,袖子处也有,显然,东西就是他偷偷摸进宁姝房中,放进去的。 宁姝眼瞳倏地缩紧。 她怎么也没想到,被谢峦指使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而他竟然愿意跟她说。 青竹恼羞成怒,上前踹他,还好没脑子坏到承认是他指使小厮的,只把事往他身上推,怒道:“段显!就是你这小子搞的吧!是不是想让我们出丑啊!” 他叫段显。 段显抱着脑袋蹲下身,任由青竹踢打。 他脸上无喜无悲,无畏无惧,好像对这样的事,早就麻木了。 宁姝不由皱眉,朝谢峦说:“三公子,你家小厮这架势,是要在这里打死人么?” 谢峦烦躁地拉住青竹,说:“发什么疯!” 青竹立刻收手,但还是恨恨地盯着段显。 梁氏见大势已去,只得做好人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只是误会,真正该罚的是段显。” 宁姝扭过头,盯着她:“那青竹呢?” 被宁姝点名,青竹还懵了下:“段显这厮做的,关我什么事?” 宁姝冷笑:“可是方才,你那般信誓旦旦,又叫多少人误解?如果不是我有证据,所有人岂不是被你带跑了?还有,段显一个外院杂役,又怎么拿到侯爷心爱的镇纸屏风?” 她环顾四周:“莫不是,侯府的侍卫都是摆设吧!”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他们装聋作哑,她就说给他们听,揭开那遮羞的布,也要把这件事掰扯清楚。 蹲在地上的段显,几不可查地看了眼宁姝。 被宁姝接连的质问难住,青竹呆滞:“我……” 从来没人会指责青竹,因为他是谢峦小厮,尤其这次,段显不过是一个结巴杂役,他以为不会为他说话,过去都是这样。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节 可温宁姝竟真的为他说话。 谢峦自然护着自己小厮,他气笑了:“行,你倒是有本事,你觉得侯府掌管中馈的女主人不够格是吧,你来说说看,觉得该如何处置?” 宁姝不过是外人,他这些话充满讥讽,但当着梁氏的面这么说,梁氏脸子挂不住,一阵青一阵白。 宁姝没指望梁氏继续和稀泥,她微微昂起头:“请老夫人来决断!” 到这场面,梁氏也做不了主,可今日,老夫人去庙里做功课吃斋饭,明天才回来呢。 正这时候,一道有些低沉严肃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事这么吵?”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游廊。 只看高大的男人身着玄色飞鸟菱锦掩襟衫,腰束云蝠腰带,袖口收进护腕里,十分干净利落。 他眉目间和谢峦有三分相似,但比起谢峦的精致,他五官更开一些,眉弓骨微隆,目光如炬,气宇轩昂,像一柄带鞘的剑,含明隐迹,叫人心生敬畏,不敢与之对上目光。 梁氏煞是一惊,仿佛也没想到会看到男人,道:“侯爷!” 谢峦也道了声:“大哥。” 这便是镇北侯,谢屿。 一群下人呼啦啦行礼,宁姝垂眼,低头福身。 谢屿几步走过来,他目光扫一圈,声音低平:“起来吧。” 他看到有丫鬟抱着他书房中的摆件,不由眉头微拧:“这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吓坏了,连忙跪下,半点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方才的事。 谢屿听罢,哪能不懂事情的根源?不由瞪了眼谢峦:“你做的好事。” 谢峦似有不服,嘴唇翕动,到底没说什么,宁姝把一切看在眼底,谢峦在其他人面前就是小霸王,在谢屿面前,竟这般乖顺。 不愧是重度兄控。 谢屿很快给这件事定性:“青竹,你们几个去领二十大板,”他看向那个结巴小厮,“段显三十大板,再去账房支一两银子,出去罢。” 二十大板便罢了,三十大板下去,得去半条命,然这不够,段显还被赶出侯府。 他明显是拿段显警告青竹几人, 宁姝本不想多事,只是他投之以桃在先,于是,她抿抿嘴唇,迈出一步,抬头面对谢屿:“侯爷,段显既只是被唆使做事,为何罚得最重?” 作者有话说: 老二怎么还没出来害 第5章 深宅五 质疑的话音刚落,一刹那,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谢屿抬了抬眉梢,盯着她。 宁姝不惧不避,她望进男人的眼瞳,他黑黢黢的瞳仁里如汪洋深邃,是日积月累沉淀的稳重。 而自始至终沉默的段显,在侯爷眼里不过是个工具,连他自己都把自己当工具。 宁姝继续道:“小女感念侯爷救命之恩,知侯爷重情重义、赏罚分明,既然侯爷决心将他侯府,那三十大板,烦请侯爷酌情减免。” 说完,宁姝双手交叠在身侧,福了福。 谢屿些微怔愣。 她才十六岁,眉宇柔和伴着可怜之意,唇红齿白,亭亭玉立,像一支含苞待放的粉荷,无意识地,向旁人展示着她的娇美与珍贵。 这是她和婉儿相似的地方。 前几日,他回京的路上救下她,就是觉得她长得像婉儿,可如今,乍然听她口齿伶俐、有理有据的辩驳,他知道,她与婉儿,到底还是不一样。 她更坚韧。 没得到他的回应,小姑娘也不慌不忙,保持屈膝的姿势,半垂脑袋,卷翘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若蝶翼扑闪。 须臾,谢屿缓颊,竟真的同意了:“如此,便依温姑娘所言。” 镇北侯是侯府主心骨,向来一言九鼎,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这么一说,就改变主意。 别说梁氏了,谢峦也心生不快,浑身不舒服,喊道:“大哥!她说的哪里有道理了?犯错就该被罚!” “犯错?”谢屿冷哼一声,用手指指他周围那圈小厮,道:“怎么,你想让你逢时院的小厮都叉出去?” 又严厉说:“这几日,你《大学》读得如何?傅老先生跟我说了,他布置的课业你一个也没完成。” 傅老先生是先帝时期晋光年间的前三甲,当了三十年官学明学府的总执教,在翰林间威望极高,本准备告老还乡,是看在谢屿的面子上,才进侯府教导谢峦。 当然,谢峦学得挺不如何。 被谢屿说了,谢峦也来脾气,一声不吭就走,离开前,还恶狠狠地瞪宁姝一眼。 宁姝朝他勾了勾唇角,做了个口型:“做课业。” 谢峦:“……” 他更气了,碍于谢屿在,强咽下这口气。 而围观的下人,该领板子的去领板子,该干活的去干活,段显默默看了眼宁姝,发觉宁姝的回视,立刻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往外走。 梁氏连忙跟在谢屿身边,声音轻柔几度:“侯爷怎的这时候回来了?厨房晚饭刚做好,杏姐儿,桃姐儿,柳姐儿都想你呢。” 谢屿直接道:“嗯,我晚点去。” 梁氏有些高兴,“欸”了声,可见谢屿朝宁姝走过去,神情又垮下来。 当然,梁氏的担心是多余的,谢屿倒不至于那般禽兽,才见过两面,就对比自己小十六岁的女孩有兴致。 只是,谢三所做有些过分,人是他带回来的,不该受这样的委屈,于是他答应宁姝对段显求情。 他宽慰宁姝:“温姑娘,谢峦年纪还小,劳你担待了。” 谢屿是长兄如父,待谢峦如弟如儿,有所偏颇,无可厚非,宁姝只回:“本也是我心胸不够宽广,和三公子生了口角,望侯爷和三公子海涵。” 谢屿难掩惊色:“你还会与他拌嘴。” 宁姝低了低头:“不是拌嘴,一些小误会。” 梁氏插嘴,简单说那日假山处的龃龉:“三弟见温姑娘和杏姐儿要好,觉着她心思不纯良,两人才吵了一下,三弟负气,才有今日这事。” 梁氏深谙如何说话,譬如方才那句,面上是说谢三的不是,实际上叫人一听,确实会怀疑宁姝是否用心不良。 宁姝瞥了眼梁氏,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跟梁氏说明白,她对她的男人没兴趣。 无意义的内耗,没必要呐。 她没所谓谢屿会不会误解,直接住了嘴。 然而事与梁氏愿违,谢屿却更关心一件事:“哦?谢峦吃瘪了?” 梁氏:“……这个,得问问温姑娘。” 宁姝斟酌一下,接上话:“我见他气势汹汹,不好讲理,就没同他说话,只和杏姐儿说话而已。” 按谢峦那股傲气,确实会恼羞成怒。 谢屿从鼻腔里轻笑了声。 他重新审视温宁姝。 在决定把她带回侯府前,谢屿已着人查过她的底细,是一个家世清白、柔弱可欺的孤女,但今日,短短几句话,他发觉,她只是外表柔弱而已。 他想在她身上找寻婉儿的痕迹,却发现,她终究不是婉儿。 倒不是怅然,只有了然。 这样的姑娘,不会成为谁的替代品。 而宁姝心想趁这个机会,定下留在侯府的事,于是直接说:“侯爷,我想再厚颜无耻劳烦侯爷一件事。” 谢屿说:“你说。” 宁姝简略说明,自己被族叔与当地官员,联合坑害一事,又是一福身:“望侯爷能再收留我一阵子,待我把此事处理完,必定报恩。” 谢屿已经顺手帮她向刑部带句话,而她提的要求,只是小事,他点点头:“自是可以,你族叔可能会在京城探听你的行踪,你暴露会有危险,事情还没处理完,就在侯府好好住着,有什么用度需求,找梁姨娘便是。” 梁氏听罢,尴尬地笑。 宁姝说:“多谢侯爷。” 另一头,谢峦越想越气,一个人走在小径里,青竹几人还被拉下去打板子,他踩过园圃草木,气哼哼往盈月院去。 盈月院是二哥谢岐的住所。 过了酉时,二哥也该从外朝府衙回来,果然,谢峦来的是时候,谢二正换好官服,准备提梁酒壶,要小酌一杯。 听到谢峦走路声,谢岐没有抬头,边拨弄热炭温酒,问:“怎么,又受什么委屈了?” 谢峦和二哥关系亲近些,他踢掉鞋子上榻,盘腿坐着:“二哥,大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你知道吧?” 谢岐撩起眼皮子看弟弟。 他们兄弟二人,面相都比谢屿柔和些,只不过,谢峦多出矜贵之气,而谢岐则是多出一股恣睢之态。 谢峦去摸酒杯,说:“你不晓得,那女人真会装,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实际亮出爪子,比野猫挠人还厉害!” 小野猫?谢岐打掉谢峦偷偷拿酒的手,饶有兴致:“那不是挺可爱的么?” 谢峦:“……” 他是想找谢岐出手,把宁姝赶出去,又无中生有、夸大其词说了温宁姝的坏话,就差把她说成猫妖转世的妖女。 谢岐闷声笑:“行了,知道你不喜欢她,她迟早会离开的,你着急什么。” 谢峦还是偷摸到小盅酒,一口饮下:“我不管,我绝对不能接受温宁姝成为大嫂!” 话刚说完,“砰”的一声,谢峦一杯倒,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 谢岐拿脚踢他,他也没反应,谢岐摇摇头:“这小子,不能喝还非要喝。” 谢峦今年才十六岁,刚出生时,父亲老镇北侯就因病逝世,大哥比谢峦大十六岁,谢岐比他大七岁,从小,谢峦就爱跟在他们身后玩。 当年,大哥娶秋氏时,谢峦才四岁,他抱着虎头娃娃,泪眼汪汪地问他,大哥是不是不要他们了,这一幕还历历在目。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节 谢岐缓缓啜了口酒。 刑部同僚告诉他,谢屿遣人走刑部的关系,调动档案,查江南富商织造贩卖私盐的旧案,这件事,和温宁姝有些关联。 这让谢岐好奇。 他起身整好衣裳,唤来婢女:“踏雪,去逢时院叫青竹来把他主子抬回去。” . 天欲晚,最后一丝霞光被墨蓝天幕压下,只在天际余下一道细细的亮光,冷月上枝头,这几日较先前,倒是暖和不少,春回大地,百花相争,细碎虫鸣不绝于耳。 宁姝推开窗户,透口气。 好似前几日的雨夹雪,只是为让她不得不求助镇北侯一行的场景设置。 但今日,看着段显被逐,宁姝才终于有一种实感——她的言行,终究会给周围人带来影响。 但她只能帮段显到那儿了。 玉屏端来晚膳,说:“姑娘,吃饭了。” 饶是玉屏再心大,也能察觉出,温宁姝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好在姑娘心地不坏,不然,她这几天偷的懒闲,可算不清楚,这不,一到饭点,她就立刻去取菜了。 厨房的杂役看菜下碟,先前给的饭食都是那三房挑剩的,今日,听说镇北侯来见过姑娘,又忙往她的食盒里塞好东西。 因此那菜式摆开时,宁姝不由挑眉:“今日是什么节日?” 玉屏嘿嘿一笑。 宁姝就在窗前案几吃起来,透过方正的窗户,屋内暖色覆在她身上,让她冷白肌肤透出一种温润的光泽。 用过一些米饭,她夹起一块酸梅糕,咬了一口,唇畔蹭了点酸梅粉。 宁姝伸出粉红的舌尖,将那点痕迹勾走,舌尖又极快地在朱唇上扫过一圈,更显嘴唇粉嫩水润,和那糕点似的,粉糯软绵。 谢岐循着小路,走到厢房外,站了小片刻。 他垂下眼眸,微凸的喉结极为平缓地,滑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如果选了二哥线,恐怕就是霸道侍郎爱上我(bushi)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第6章 深宅六 落烟院里,几个婆子到处找寻谢知杏,一边呼唤:“杏姐儿,你在哪儿呀?” “杏姐儿,别玩啦,待会儿侯爷就回来啦!” “杏姐儿!” 落烟院里,正堂过道宝瓶门往后,是谢屿的内书房与屋子,左右东西屋舍林立,为女眷住所。 谢知杏自己住在西偏房,那儿是过去她娘亲住过的地方,梁氏带着她两个女儿,住在东偏房,东西偏房之间隔着一个内花园,春日芳草香味扑鼻,静谧无声。 谢知杏躲在杏树下。 她听以前的嬷嬷说,娘亲喜欢杏花,怀她的时候说,如果她是女孩,就叫知杏,如果是男孩,按谢家的字辈,也刚好轮到从木。 杏花好,她盼望着她的小孩儿,能够平和美好,幸福地活着。 然而她娘亲生她时难产,走了。 她只能看着别人有娘亲护着疼着,甚至自己的爹爹,都要被她们抢走。 就和以前一样,今天爹爹肯定会留在西偏房。 谢知杏蹲在地上,眼眶红红的。 突然,一个男子声音清朗,在她头上响起:“小杏花,躲这想什么呢。” 谢知杏抹抹眼角,抬起头唤:“二叔。” 谢岐靠在杏树上,递给她一张帕子:“想让你爹来找你?我正好有事找他,不如咱一起去找你爹。” 谢知杏没答应,拽着自己衣角,煞是纠结,谢岐弯抱起她。 西偏房,婢女通报,谢屿还没歇下,谢知杏看到谢屿,眼泪刷拉一下就掉下来。 谢屿为她擦擦泪。 他带着谢知杏到内书房,写了会儿字,念千字文,谢知杏很开心,可撑不住困意,接连打好几个呵欠,奶妈上来把她抱下去。 谢岐歪靠在椅子上,屈起一条腿,手撑下巴:“大哥是不是该考虑,给小杏花找个嫡母。” 谢屿瞪他:“手搁下,脚放好,二十好几的人了,没个正形。” 谢岐笑了几声,到底收手手脚,听话地坐好。 谢屿沉思着,回他刚刚那个问题:“阿杏不会喜欢的。” 总让梁氏掌管侯府,不合适,他是有考虑续弦,只是,一个梁氏就叫谢知杏在乎好多年。 他不想和谢知杏父女离心。 “不若等她再长大点。”谢屿说。 这事算侯府的“顽疾”,谢岐也只是随口谈谈,并不认为大哥会因此改变想法,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 他问:“前几年,江南织造贩卖私盐的案子,有新线索?” “嗯,”谢屿理了下桌上纸张,提笔写信,边道,“四年前,温宁姝家中遭难,和此案有关,当时案子牵连甚广,誉王布置的产业被连根拔起,然而她家中的织布产业,却被偷偷转移保存。” 如果不是遇到温宁姝,以此为契机,他也没能查到。 当时查抄了多少资产,温家如今却安然无恙,只是换了个壳,确实蹊跷。 谢岐:“当地官员贪污?”还没等谢屿说什么,他自己想通了,“莫不是有一部分产业被换了名姓留下,以期东山再起,再贩私盐。” 谢屿将手中写好的折子收起来,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须得呈到陛下前,再做调查。” 谢岐笑嗤嗤的,说:“原来如此,要不是我今夜来问你,我可要信了外头的话。” 谢屿:“什么话?” 谢岐说:“说兄长对温宁姝情根深种,非卿不可。” “离谱,”谢屿闭起眼摇头,无奈,“还能有谁传,谢峦跟你说什么了。” 谢岐话锋一转:“兄长,你对那温宁姝,当真不会有旁的意思?” 谢屿好笑,怎的一个个,都以为他会和温宁姝如何,他再大几岁,是要做人爹的年纪了,至于么?况且他也不蠢,小姑娘待他也是彬彬有礼,毫无越线之心。 只是,反驳的话语刚到嘴边,谢屿骤地想起那道昳丽的身姿,还有她目中那种沉冷。 私心底,他欣赏她的胆识。 谢屿沉默了一下,清清嗓子,道:“你什么时候也学谢峦的做派。” 谢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隔日,谢岐去了趟刑部,手上便多些许案卷。 他修长的手指在陈年纸张上点了点,若有所思。 第二日下午,老夫人从寺庙回来,宁姝琢磨去见她,一来,她要在侯府久待,过侯爷和梁氏明路还不够,礼数要做好,得去拜访侯府长辈;二来,老夫人溺爱谢三,昨日的事势必很快会传到她耳里。 临去之前,宁姝备好这几天做的抹额花样。 老夫人院前,她和刘妈妈遇上,刘妈妈笑得找不到眼睛:“温姑娘来了,这可巧了,我正要打发翠儿去找你。” 她压着喜意:“老夫人想你了呢。” 屋中,只见老夫人穿葡萄紫松鹤延年宽袍,气度端庄富贵,正在逗笼中鸟儿,见宁姝进屋,把鸟食放好。 宁姝行礼,老夫人在宽椅坐下,指着旁边的圆墩,和蔼:“过来这儿坐,好孩子。” 宁姝半阖眼眸,神态恬静,抻好衣摆,款款落座。 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阅人自有一套,她端详着宁姝,外看仪态,内观心境,都是上乘。 她着人看茶,说:“老三被我们几个宠坏,叫你受委屈了。” 宁姝摇头:“是我不够大度,先惹三公子生气的。” 老夫人用茶盖拂去茶沫,却没有喝,低低叹息一口,“老三什么都好,独独太傲,目中无人,这种脾气迟早要吃亏,我看,由你杀杀他的锐气,就挺好。” 她和谢屿想到一块去了,这么多年,难得多个能制住谢峦的,是好事。 这便是方才,刘妈妈待宁姝笑颜展开的缘故。 老夫人非但不怪温宁姝,反而还想让她帮忙,矫正谢峦的坏脾气。 宁姝缓缓喝口茶。 她是来攻略人的,不是来做慈善的。 她说:“这话说得重了,男子贵在一往无前的锐气,”停了停,面色不改,“况且,三公子听侯爷和老夫人的话,很是孝顺,便不算过于目中无人。” 她唇角微上翘,乌圆的眼瞳里带着星点笑意,因此,在场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这是多么违心的话。 而老夫人虽担忧谢三因这死性吃亏,到底年纪大了,明知不一定是真的,还是喜欢听好话。 她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就知道唬我呢!” 老夫人看过宁姝的花样,很是喜欢,又让刘妈妈拿来一串开过光的佛珠,赠给宁姝,还让她多来走动: “老三脾气大,这几日,宁姝你多担待一些,有什么委屈的,尽管找我便是,我给你主持公道。” 走出老夫人的院子,玉屏说:“温姑娘,老夫人真喜欢你呀。” 宁姝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佛珠。 这是好事,她日后再和谢三有冲突,只要不是太坏的事,都没有关系,反正侯爷和老夫人乐见。 就是这个度,她得琢磨琢磨。 刚走出一小段,宁姝瞧见悬山顶亭子内有人。 那人一袭莹白素雪云锦襕衣,头发全部拢起束在头顶,用青玉簪固定,他骨相流畅,长眉入鬓,面部清俊雅致,糅杂一丝落拓洒然。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节 不需玉屏提醒,光是那与侯爷、谢峦三分肖似的眉眼,她也能猜到,这人该是谢二,谢岐。 他正歪靠在亭子的柱子上,一旁,一位貌美婢女为他煮茶。 宁姝脚步顿住。 谢岐不在她的攻略范围,而且,他也不像谢屿那样,会影响她的任务进度,需要她去运作,相对来说,他在她的攻略任务里,是一个比较局外的角色。 玉屏见她迟迟不走,问:“姑娘,怎么了?” 宁姝低下头,“还有哪条路能绕回去?” 玉屏呆呆的,根本没有压低声音:“如果要绕路,可是一大圈呢,”又说,“为什么要绕路呀?” 宁姝:“……” “不必绕了,”亭子中传来男子扬起的声音,他音调拖长,略微发懒悠悠,“我就是等你的,你绕了这次,下次我还去找你。” 这人是长了顺风耳? 宁姝深吸口气,走上前去屈膝福身:“二公子。” 谢岐眼珠子往左下一瞥,瞧她:“你就是那个,让三弟吃瘪的温宁姝。” 宁姝垂首:“不敢当。” 她恍惚明白,谢三是老谢家团宠,选择攻略谢三,就要过来老夫人和侯爷谢二这关。 谢岐坐直身,盯着宁姝,似要透过她的皮囊看到什么,只是,在这种盯视下,宁姝依然没有乱阵脚。 须臾,他声音低了些,像是自言自语:“难怪大哥……” 宁姝微微抬起头。 他弯起好看的眉眼,掩去眼底凉薄,嘴角却衔笑:“我查过你,你父母死得,还挺窝囊。” 玉屏滞了下,她偷偷观察宁姝表情。 谢岐在故意激怒她。 一个人在愤怒时的反应,往往最真实,他存心试探宁姝,最简单的就是这种方法。 宁姝抿唇,她手指捏着衣袖,就假装没听懂好了,第一个世界,不要给自己增加难度。 谢二又言:“你与你父母一般窝囊,没本事承接他们的财产,最后成了落水狗,被赶出温家。” 宁姝:“……” 这还不够,他道:“哦不对,你比你父母好点,至少攀附了侯府。” 不行,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她连团宠小霸王都得罪了,雷区蹦迪谁不会。 她叹了一声:“可惜。” 谢岐挑眉。 宁姝扬起笑意,道:“我曾听闻‘贵不过三代’,以前还不信,今日倒是见着了。” “镇北侯府这一代,如果没有侯爷,恐怕以二爷三爷的秉性,撑不起这门楣。” 作者有话说: 宁·雷区舞王·姝 第7章 深宅七 春意赶得很急,午后暖风微醺,枝头绿叶随风摇晃。 回到厢房,玉屏出了一身汗,不是热的,是冷汗。 她双腿还软着。 让她想不到的是,温宁姝说完大逆不道的话后,居然掠过亭子,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二爷。 而她忍不住回头一看,二爷身边的踏雪怒极,二爷却按住踏雪,他只是笑,当然,那笑意流于表面,并不达俊眸眼底。 完了,温宁姝居然去得罪二爷。 玉屏已经开始给自己思考后路。 宁姝伸手,在玉屏跟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她葱指尖发出“啪”的响动,这般流里流气的动作,由她做,有种天然的俏皮。 玉屏喘过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宁姝。 一开始,她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便镇日偷懒,后来,宁姝不听劝告,和三爷起摩擦,又去帮无亲无故的段显,玉屏还觉得,这人脑子不灵活,做什么去得罪梁氏和梁康,但不久后,就听说梁康被赶出侯府。 玉屏还不信梁康的事有宁姝的份,但是,眼看她轻易化解三爷的局,玉屏终是觉得,她有点东西。 但今天,她这么回二爷,又让玉屏摇摆了。 玉屏再没心机,也知后宅生活的第一要事,那就是学会隐忍,可这位,还真不是能受气的性子啊。 好像明白她的想法,宁姝给自己倒杯茶,轻啜一口,说:“不用怕,能做到户部侍郎的人,心胸没那么狭隘,至少比谢三好,此事更不会波及你。” 玉屏尴尬地挠挠脑袋。 何况,宁姝现在有侯爷这座靠山。 她在他们亲兄弟间,根本不算什么,但先撩者贱,谢二先开的口,谢屿性子刻板,再偏自己亲兄弟,心中也有一柄称,加之宁姝只是嘴炮,没有任何实质伤害,不会惹祸上身。 这就是前几日,她刻意通过谢屿点头让她留在侯府,带来的好处。 果真,谢二没再来找过宁姝麻烦,倒是宁姝去小花园透气,两次碰到谢知杏。 第二次碰到小丫头,她又甩掉跟着她的嬷嬷,手中拿着根柳条玩,百无聊赖地,在宁姝四周晃来晃去。 明明好几次,她偷拿眼睛看宁姝,等宁姝眼神找过去时,她又突然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 她眼睛大,忽闪忽闪的,小孩儿心思藏不住,情绪几乎溢出来。 她还是很想找宁姝。 真不知怎么养成这别扭的性子。 宁姝隐住笑,轻咳了咳,突然道:“哎呀!” 这叫唤,吸引谢知杏的注意,宁姝半弯着腰,在地上看来看去:“哪去了呢,刚刚明明还在的……” 她起身,遥遥问谢知杏:“杏姐儿,你可有看到我的耳环?” 谢知杏立刻跑来,蹲在地上一起找:“你耳环掉啦?什么样的呀?” 宁姝说:“是一只小兔子。” 谢知杏蹲在地上看,很认真地扒拉着草丛:“小兔子?会不会是来的路上掉了呀?” 宁姝:“对对……”她忽的又说:“我找到啦!” 听到这话,谢知杏有点失望,小脸耷拉着,好不容易宁姝跟她搭话呢,这次不和好,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 但宁姝两手空空,谢知杏好奇地看着她:“小兔子呢?” 宁姝坐下,视线与她平齐,伸手戳戳她圆圆的脸颊:“在这儿呢。” 谢知杏呆住,可算反应过来,立刻忘了那点生疏,扑到宁姝身上:“阿姝姐姐你玩我!” 宁姝揉着她的头发:“怎么,分明是你想找我玩呀,你要是不想,我可就走了。” 小女孩立刻抓住宁姝的袖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用脸颊去蹭宁姝的胳膊:“你别走……”她语气有点小心翼翼,“阿姝姐姐,其实那天,我没觉得三叔说的就是对的。” 那天谢三说,宁姝预谋成为她的娘亲。 都说小孩忘性大,但谢知杏感性,一件小事记到现在。 宁姝叹了声,温声说:“我知道,所以我不和他说话,只和你说。” 谢知杏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她拉着宁姝站起来,说:“阿姝姐姐,我们来放风筝好吗!” 风筝是谢屿前日下朝回来买的,虽然谢知桃也有,但是谢知杏发现,她的风筝比谢知桃好,因为她的风筝是大老鹰,而谢知桃的是个蝴蝶。 纸与藤条扎的大老鹰,几尺宽大,展翅飞翔,神态睥睨天下,羽毛根根分明,活灵活现。 宁姝端详着,忽然觉得,它有那么几分神似谢峦。 一股子威武神气的模样。 她们在春色园放风筝。 老夫人年轻时,喜欢逛园子,侯府扩了好几次,内外大小园圃相互套用,而最大的园子,最大的便是后园,春色园。 春色园内,三步一亭台,五步一假山,水榭鳞次栉比,乍暖还寒时候,绿意却已熙熙攘攘,间或点缀早春新亮的花柳。 几百亩的花园,放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彰显侯府的财力。 宁姝闲时游览过两次,都没能走完,谢知杏把她拉到春色园的空地,两人合力放风筝,纸老鹰在风的助力下,飘摇往上。 联想谢峦被做成风筝上天,宁姝笑得有那么一点开心。 系统突然出现:“叮叮叮。” 宁姝:“你也在啊。” 系统:“你怎么还在玩,任务呢?”它刚刚去看了别的玩家,回头一看,自家玩家还是0%,这才冒泡的。 宁姝一边牵引风筝绳,一边晒着温热的阳光,懒懒地回:“谢三不搞事,我不太好直接去找他,男女大防隔着呢。” 系统怀疑:“你确定你不是在度假吗?” 宁姝:“嘿。” 系统:“?”“嘿”是什么意思! 宁姝拉好风筝线:“不急,地图就在侯府,总会遇上的。”几乎是话音刚落,便看拐角处,谢峦带着他的狗腿子小厮青竹,从假山处转来。 他一身湘色藤纹缎绣春衫,腰上圈着巴掌宽的玉带,步履匆匆,鞋头踢飞衣摆,加之他五官精细如画,眉宇疏俊,唇色不点自红,鲜活明亮,少年郎这般俊逸,火一般烙在人的眼底,便是性子跋扈了些,也叫人难以生出太大恶感。 他侧首,低声训斥青竹:“呆子!都跟你说了,夫子会认字迹,你找人代抄时要找能模仿我的!” 青竹不敢反驳,缩着脖子跟在他身后,应着声:“是是……”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节 宁姝觑着他,眼珠子跟着他而游动。 一个不留神,风向几番牵扯变化,谢知杏没把住绳子,发出一声惊呼——风筝居然挂在冒出新芽的桦树树桠之间。 这棵桦树,是几十年前,老侯爷在川蜀打仗时,挪来的树苗子,当年这树苗子几度撑不住,找花匠来养还是险些焉了,后来,却不知怎的,它奇迹般活过来,而那年,老侯爷正好平定西南叛乱,奠定侯府的强盛。 它见证侯府的壮大,树龄比谢屿还大,老夫人一直说,桦树有灵性,千万伤不得,别说爬上去拿风筝,就是晃晃它,都是不吉利的。 谢知杏着急得眼圈都红了:“这是爹爹亲手送给我的……” 宁姝摸摸她脑袋:“不急,我想想办法。” 她声音温和,抚平谢知杏本来的懊悔,她轻轻勾住宁姝的手指。 而谢三也被吸引过来,他一眼瞧见上头那老鹰风筝,提起唇角,笑得倒是灿烂:“阿杏的风筝?” 知道谢峦不喜欢宁姝,谢知杏有些心虚:“三叔……” 谢峦和宁姝目光相对,少年抬起眉梢,从鼻腔里轻哼了声,说:“能用长竹竿,能把风筝挑下来。” 谢知杏立刻期待,可谢峦下一句话,让她皱起小脸:“只不过呢,如果你从此不理温宁姝,我才帮你,不然没人能帮你的。” 也便是,如果谢知杏不答应,那他就叫整个侯府的人不帮她。 谢峦挑衅地看着宁姝。 宁姝:“……” 幼稚鬼!她现在换攻略对象还来得及吗? 系统啥也没说,只又提醒一遍:“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0%)。” 唉。 宁姝仰头,目测距离。 这个动作,露出她本就修长的脖颈,肌肤在暖阳下,白玉般的细腻柔滑,线条从下颌没入衣襟,带出一段优美的弧度。 谢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薄茧。 宁姝低头,问谢知杏:“有弹弓吗?” 小孩最不缺的就是小玩具,当把弹弓拿到手时,宁姝掂量着,侯府千金的玩意,便是小孩玩的,也不差。 但站在谢峦身后的青竹,非常不屑:“你想用石头把风筝打下来?” “算了吧,这离地面有三丈,你手中那种孩子玩的弹弓,根本就打不到,就算真打到了有怎么样,风筝会被你打破!” 谢峦惊奇地瞥了眼青竹。 没想到挨过一顿打,青竹好像聪明了那么一点。 确实,青竹所言极是,除非是谢屿用弹弓,否则谁试这种法子,都会弄坏风筝。 他不是不让谢知杏拿回风筝,只是看不惯谢知杏亲近宁姝。 他不无恶意地想,宁姝这种人,不配站在他大哥身边。 听完青竹说的,谢知杏小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她看着谢峦,不懂三叔为什么这么讨厌宁姝,咬着嘴唇纠结。 宁姝却蹲下身,盯着她的眼睛:“知杏,你信我吗?” 她眼里就像一潭沉静的水,有那么一刻,像极了谢屿,只简单的一个问句,让谢知杏所有的彷徨,突然烟消云散。 她发现,宁姝从不干预她的想法,也没有拿她当小孩子哄骗。 谢知杏不由自主地回到:“嗯!” 如果风筝真的坏了,也没关系,她还是想和宁姝玩。 宁姝没去理会某个恶劣欲爆棚的少年,她站起来,在一旁花圃里,挑出一颗相对圆润的、大小恰当的鹅卵石。 掂量了一下,她扬起身,双手准备好,拉开弹弓。 谢峦眼尾一跳。 他自由习武强身健体,自然知道,宁姝不是在摆架子。 只看,她半眯起一只眼睛,眼神专注,仿若有一抹光闪过,身体也像一张弓,手臂、后背肩胛骨,皆因蓄力微微紧绷,胸脯的线条鼓囊囊的,腰肢却更显纤细。 这是潜藏在她姣好的外表下,一种充满野性的美。 谢峦盯着她。 这个姿态只维持几息,宁姝立刻松开手,“刷”的一声,那颗鹅卵石势如破竹,冲到天上,“啪”的打在纤细的树枝上。 树枝极为轻微的一晃,松开抓住风筝的枝丫,风筝便晃晃悠悠地,掉下来。 她做到了。 谢峦舌尖无意识地抵着后槽牙。 谢知杏不去看风筝,而是抱住宁姝的大腿:“下来了下来了!阿姝姐姐好厉害!” 先前拿弹弓来的丫鬟,赶紧接住风筝,检查了下,也高兴道:“杏姐儿,风筝没事!” 谢知杏更开心了。 而宁姝浑身松懈,她拿着那个风筝,朝谢峦走来。 在他身前两三步,她停了下来,可是,这对谢峦来说,有点太近了。 他甚至能闻到一股来自少女身上的,淡淡的馨香,干净、清透,是他从未触及过的领域。 不由得,谢峦慢慢攥紧手心,却见宁姝只对他身后的青竹笑了笑,眉宇间缀满明媚,说:“可要检查是不是坏了?” 青竹怔住,傻了吧唧,磕磕巴巴地回:“没、没坏。” 宁姝看了眼谢峦,便像身姿轻盈的猫咪越过高墙,那么一瞥,双眼看着平静,却充斥着不屑,亦或者说,挑衅。 但她一个字也没说,便走回去,谢知杏拿过风筝,叽叽喳喳和宁姝说着什么。 她侧耳倾听,神色十分温柔。 所以,他被宁姝无视了。 本做好迎接她反击的谢峦,那一瞬间,大脑空空。 小少爷这辈子十几年,谁不是顺着他的心意走,大哥虽待他严肃,但性子便是如此,即使经常检查他的课业,也从没这么冷脸对过他! 回去的路上,谢峦心口起伏好几次,愤愤道:“我这辈子要是再主动理会那温宁姝一次,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与此同时,宁姝脑海里的系统活跃了。 “叮,支线任务【知杏的烦恼(完成度10%)】+10%!” “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0%)】+5%!” 动了呀,宁姝抬抬眉梢。 作者有话说: 提前祝各位妹子妇女节快乐!明天马杀鸡不更新啦,后天中午十二点不见不散~ 第8章 深宅八 落烟院,内书房。 窗牖竹帘半卷,今个儿风大,捎来几片不知名的花瓣,落在窗前案上处,旋即,被一个粉衣婢女清扫走。 她转身,另一个婢女端着托盘,在案几摆上一套白瓷绘松柏的茶具,茶香四溢,晕开金骏眉特有的甘爽。 婢女束手退下。 谢屿手朝前一伸:“先生,坐。” 傅老先生撩开衣摆坐下。 每月一次,谢屿都会请傅老先生叙叙旧,自然是为谢峦。 谢屿略读一通谢峦写的文章,他是武将出身,却不止读兵书,何况打仗也是一门学问,关联颇多,自有一肚子墨水。 只看,谢峦的字更挺拔隽秀了,文章不再言之无物。 他眉头舒展:“着实有进步。” 所谓“进步”,去考科举,能不能过秀才都不好说,只是搁在谢峦身上,就很不错,毕竟,侯府珠玉在前,武有谢屿,文有谢岐,谢峦只要活得自在就行。 谢屿要求谢峦读书,是为免他变成彻头彻尾的纨绔,但也不是叫他去科举,他能作文章就足够。 傅老先生走后,谢屿起身相送,回来时,谢知杏坐在台阶上,她扎着繁复漂亮的辫子,发间缠绕一条粉白相间的发带。 听到声响,她抬起头。 谢屿问:“阿杏,什么事?” 谢知杏起来,她扭捏地拽着衣角,小声说:“……我和阿姝姐姐做了风筝。” 前段时候,谢知杏和宁姝一起扎一个风筝,谢知杏很开心,宁姝问她:“这是你亲手做的风筝,你想和谁一起玩?” 谢知杏有点沮丧:“我想和爹爹玩,可是……算了。” 以前谢知杏想让爹爹陪她,梁氏却总有事情找爹爹,最后爹爹不是没陪她,只是,他身边,会多出谢知桃。 她的爹爹,不是她一个人的。 再后来,谢屿去西北,父女俩一年见面次数,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谢知杏不再吵闹着要谢屿陪。 可并不代表她不想。 宁姝戳她的脸颊,说:“你都没有去问过呢。” 最终,谢知杏被宁姝说动,此时她瞅着谢屿,眼里掩饰不住的期待。 谢屿心下一软,忽的笑了:“好,爹爹带你去。” 谢知杏睁大眼睛,跳起来,“那我能带其他人一起吗?” 谢屿想到谢峦最近刻苦,说:“可以,咱们和你三叔一起,去京郊的庄园玩,好好松快下。” 谢知杏皱起小眉头,她想带宁姝,可三叔讨厌宁姝,他要是也去,宁姝该如何自处? 突然想到什么,她眼睛滴溜转,小声说:“可是三叔……三叔他,他有事呀!”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节 谢屿稀奇了,这两年,谢峦不怎么带谢知杏玩,不知道他能有什么事,会被谢知杏知道。 谢知杏脚尖碾地板,说:“我听到三叔说,他要去找人结算银钱,啊,对了,还说,夫子会认字迹,他得找个能模仿他字迹的。” 一口气说完,她后背一阵发热。 这是什么意思,谢屿还能不懂?当即黑了脸,叫婆子去逢时院喊谢峦过来。 谢峦天生有点直觉,预感不对,来的路上看到谢知杏,小声问:“你知道大哥叫我,有什么事吗?” 谢知杏咬嘴唇:“我不知道呀。” 无法,谢峦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内书房。 不一会儿,屋里头便传来谢屿的斥责:“你竟真找人代写文章?我平日你怎么跟你说,不可偷奸耍滑,人于世上贵在清白……” 谢知杏站在屋外,踮起脚尖听了会儿,这才离去找宁姝。 路上,谢知杏想,爹爹斥责人的模样确实可怕,大家都怕他,宁姝当也是怕的,她不能告诉宁姝他也要去,免得宁姝不愿了。 她小脑瓜子算得明白,只跟宁姝说:“爹爹没空,阿姝姐姐,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放风筝呀!” 宁姝不疑有他,心想难怪谢知杏没有安全感,谢屿的陪伴缺失,真的太不该。 她答应下来:“好,我陪你去。” 而逢时院就遭殃了,青竹等一干小厮,伤刚好了没多久,又被打大板,谢屿还勒令谢峦待在家里,罚抄《论语》十遍。 这十遍,放别人家小菜一碟,然而谢峦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没被这么罚过。 老夫人知晓后,立刻去找谢屿:“阿峦还小,你说要让他养性,我都听你的,前个儿温姑娘都叫他吃过瘪,我还夸了人家,怎么现在,你还要罚他抄书,你怎么这么对你弟弟!” 谢屿铁了心,说:“我让他读书,是让他修身养心,而不是学糊弄人的手段。” “母亲,”谢屿看着老夫人,“你如果希望将来阿峦的媳妇、朋友,是真心对待阿峦,而不是慑于侯府威势,就别插手。” 纵使侯府觉得谢峦有千般好,但换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来看,不尽然,所以谢峦必须矫好性子。 谢屿是真心替谢峦着想。 而谢峦被关在屋内,别提有多纳闷,他不怕谢屿发火,谢屿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可他怕的,是谢屿的失望。 谢屿是战神,是他无所不能的大哥,他比谁都自豪。 可当他知道他找代写,那个目光…… 谢峦抠着掌心的薄茧。 谢二进屋时,便看到满地狼藉,笔墨纸砚被丢在地上,杯盏花瓶被砸碎,谢峦不让人进来收拾。 他趴在桌子上,抬起头,眼眶微红地看着谢岐,小声说:“二哥。” 谢岐叹口气,回头:“来人,收拾下屋子。” 谢岐发令,谢峦没阻止,很快屋子归于干净,新的纸笔被送上来,谢岐铺开纸张,用脚踢谢峦:“你写个‘永’字,我模仿下。” 谢峦没动。 谢岐:“快点,我至多帮你写个五遍,其余的你自己写。” 谢峦焉焉地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永”。 “永”字,横竖撇捺点折勾,不管学书法,还是模仿他人笔迹,都得从“永”开始。 谢岐以前帮谢峦写过课业,再看这字,涌起记忆,翻开纸开始抄写。 谢峦没空再难过,他自己抄到后面就得翻《论语》,边看边抄,他二哥就不用,下笔迅猛,甚至闭着眼睛还能继续抄。 中间有小厮来送过饭、水,老夫人还来过一次。 完事后,谢岐写了七遍,谢峦才抄三遍。 天都黑透了,谢岐揉揉肩膀,随口问:“你找人代抄那么多次,怎的偏生这次被发现了?” 谢岐一直知道谢峦“舞弊”,其中一任代写,还是他帮找的。 谢峦松动手指,耷拉肩膀:“大哥查到的吧。” 他从不质疑谢屿的能力。 谢岐心细如发,皱眉说:“之前代写的那人丁忧还家,你是不是找新人时,泄露了什么?下次小心点。” 谢峦最近是在找新代写,他蓦地想起,那日他在春色园和青竹说这件事,恰遇上温宁姝。 温、宁、姝! 谢峦脸色变幻莫测,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宁姝垂着眼睫,静谧的侧脸,一会儿涌起她挑衅的目光…… 她居然敢跟大哥告状! 很好,她很好。 而与此同时,睡梦中的宁姝,被一条条播报给吵醒了: “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5%)】-2%!” “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3%)】+1%!” “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4%)】-1%!” “……” 吵死了。 宁姝睁开眼睛,等系统播报终于稳定下来:“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5%)】+0%!” 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没增也没减。 她现在就想把系统吊起来打一顿。 系统:“嘿嘿。” 宁姝说:“以后这种起起伏伏的好感度,能不能别告诉我,只报最后数字?”过程不重要,看结果就行。 系统:“好吧,设置成功。”它停了下,问,“不过为啥会这样啊,你们不是一段时间又没见面了吗?” 宁姝翻个身,脑海回到:“往我身上丢锅呗。” 下午,侯爷发现三爷找代写,罚三爷的事传得到处是,宁姝当时就有预感,毕竟那天在春色园,最有可能打小报告的,就是她。 连她都觉得会是自己,何况对她有偏见的谢峦。 系统:“可惜你现在没有积分,以后有积分,就可以购买有关道具,理清真相啦!” 系统不忘推销游戏功能,积分是评分的衍生物,评分越高,积分才会更多,还能兑换一些辅助道具。 当然,宁姝现在第一个游戏,白手起家,只能两眼抓瞎。 她忍住困意,问系统:“判定任务进度的【完成度】,不是好感度?” 她一开始就奇怪过,主线是“完成度”,支线【知杏的烦恼】用的也是“完成度”,那“完成度”应该不止单纯好感,而让她肯定的是这次,谢峦误解她,按理说好感会降,但完成度没有降。 “完成度”应该是综合项的评判,谢峦对她的好感有所下降,但他心里记恨着,完成度就能保持。 系统“叮”了声,撒花:“恭喜玩家自己触发完成度的意义,获得成就【这个游戏有内幕】!在关卡内解锁成就,也能够影响评级哦!” 【这个游戏有内幕】还有个介绍:震惊!这么好玩的游戏,不要九九八不要八八八,只需要死一次就能体验了! 宁姝:“……”那死一次真便宜呢。 系统:“【成就】面板开放,玩家以后可以收集成就啦!” 【成就】就和【背包】一样,都在面板,只有触发了才开放。 宁姝打开面板,【成就】处有个大拇指小铜标,逼真好看,绝对满足收集癖的喜好。 简单看了下,她打个呵欠,说:“好了,没事的话我继续睡了。” 明早还要和谢知杏去放风筝呢。 第二日辰时,宁姝到门口等谢知杏,不一会儿,却看谢知杏和高大玄衣男人一起,她道:“阿姝姐姐!爹爹也来了!” 谢屿没想到宁姝在,微怔。 今日要去庄园玩,宁姝挽着单螺髻,只簪着一支白玉簪子,她一身藕色百蝶闪缎半袖,衣襟微敞,露出脖颈洁白细腻,修身的裙子完好地展示身体的线条,多一分太满,少一分又干,更显纤秾得衷,腰如约素。 而小姑娘看到他时,露出的错愕不作假,俨然也不知他要来。 她连忙垂目,屈膝:“侯爷。” 低头时,有一缕柔顺的黑发,倏地她从肩膀垂到胸口,顺着胸口的起伏,静止下来。 谢屿不动声色挪开眼睛:“起来吧。” 宁姝直起身,却还是低垂眼睛,不乱看,而谢知杏连忙牵住她的手:“走吧!我们一起玩!” 马车只有一辆,虽说坐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绰绰有余,不过,谢屿在外骑马。 待到庄园,几个仆从上来牵马,谢知杏一手牵着谢屿,一手牵着宁姝,庄园里的老管事,看宁姝的眼神带着探究。 宁姝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不至于羞愤,落落大方朝老管事一笑。 她明白,谢知杏是小孩心思,她的烦恼,很大一部分在于谢屿,想完成【知杏的烦恼】,她和谢屿会碰面也正常。 只是,谢屿的阅历比她丰富,宁姝很有自知之明,不能把谢屿当谢峦,为今之计,安分点总是好的,免得靠山崩了。 谢家庄园是另一番风格,仿苏州园林,假山秀峻,湖泊明丽,草地也理得极为漂亮。 这时候还早,下午再放风筝,谢屿让仆从牵来一辆小马驹,他教谢知杏骑马。 几回下来,谢知杏不再害怕,有人跟着,她骑着小马散步,谢屿站着,而宁姝就站在他七步开外的地方。 谢屿侧首看她一眼。 有点远。 她很安静,正如幽远的兰花,舒展着花瓣,静静地绽开着,不争不抢,离群索居。 谢屿知晓她是在避嫌,却在反应过来前,已经问出口了:“温姑娘学过骑马么,可要一起骑?” 宁姝低垂着头,小声婉拒:“我小时候曾在马背上摔下来,便不敢上马。” 假的。 她以前是骑马好手,在俱乐部有一匹叫茉莉的白马。只是,她如今是温宁姝,过去的经历,谢屿肯定查过,温宁姝不会骑马,她自然也不能会。 谢屿顿了顿:“现在可会害怕?”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节 宁姝连忙摇头:“不会,我看知杏骑马就行。” 谢屿的目光还是落在她身上。 她眼神坚定清澈明亮,这样的人不会有坏心思,而她的双颊,因日晒泛起薄红,像白瓷上的胭脂水粉,添几分娇媚。 说完话后,她便抬起眼,视线继续追着谢知杏,并不直视他,卷翘的长睫如停歇在鲜花上的蝴蝶蝶翼。 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圆润的指头,轻轻摸着指骨关节。 很乖巧。 谢屿不由牵了牵唇角。 第9章 深宅九 午饭在湖心亭。 红木螺钿八仙桌上,依次摆上鸡丝拌豆腐、珍珠鱼丸、扒鱼肚卷、酱汁熏鸭肉、油爆猴头菇,还有一碟绿油油的炒芥蓝,最后上一钵山药红枣筒骨汤,热气袅袅,色香味俱全。 不过,就一道重荤,宁姝悄悄瞥谢屿,谢屿武将出身,宽肩蜂腰,一身骑装更显身姿峻拔,难怪人家三十多岁,身材管理得这么好。 她没打算和谢屿、谢知杏一同坐,他们是父女,这个时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在里头掺和,显得居心不良。 因此把谢知杏送到亭子,宁姝准备去歇脚的厢房,谢知杏不解:“阿姝姐姐,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呀?” 宁姝感觉到,谢屿的视线也转到她身上,她笑了笑,俯身,在谢知杏耳边说了句话。 谢知杏明白了,点点头。 宁姝屈膝,螓首低垂,对谢屿福身。 周围少了宁姝,谢知杏也安静不少,她本不是十分活泼的性子,虽然心里渴望和父亲多接触,可到底,该怎么接触,总是需要别人推一把的。 以前这个人是谢岐,是谢峦,现在是宁姝。 而比起她二叔三叔,宁姝不一样的。 谢知杏用筷子戳戳米粒。 这么静了会儿,不知道是为打破这种无形隔阂,还是别的什么,谢屿打破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问:“方才,温姑娘和你说什么了。” 谢知杏瞅瞅谢屿,说:“阿姝姐姐说,她不和我们一起吃,因为她吃得多,怕被爹爹看到,没有脸子。” 谢屿咳了咳,忍住笑意。 摆明是糊弄小孩儿的。 他叫来丫鬟,指着山药红枣筒骨汤:“盛一碗汤,送去给温姑娘。” 把宁姝供出来,谢知杏又问:“爹爹,你别怪阿姝姐姐吃得多好不好?让她和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谢屿没有宁姝那么多巧思,只好解释:“男女七岁不同席,你阿姝姐姐不是吃得多,是避嫌。” 男女大防之事,谢知杏隐隐知晓,却不懂到底有多严,她没有母亲从小教导她这些,只有嬷嬷偶尔提过,况且谢知杏年纪未到,确实还没接触多少外男。 她想到一个绝好的法子,脱口而出:“那爹爹娶了阿姝姐姐,我们成一家人,就行了呀!” 谢屿沉下脸色:“胡闹,不许乱说。” 谢知杏一哆嗦,没有下文。 谢屿搁下筷子,舀一勺珍珠鱼丸,放到谢知杏碗里,他缓颊,说:“女子名节极为重要,如果你方才的话,不小心传出去,侯府中人会认为她品行不端,水性杨花,那她当如何?” 谢知杏似懂非懂,小声说:“知道了,爹爹。” 谢屿摸摸她后脑勺。 这一日的悠闲,在饭后两刻钟内,被打破了,京畿巡防林副都尉找来,说是有要事,谢屿必须离开庄园,前去处理。 谢知杏有点不开心,谢屿本答应谢知杏陪她的,自己食言,也很头疼。 他绷着下颌,过了会儿,道:“阿杏,我去处理一件事,下午就回来。” 谢知杏没吭声。 谢屿正不知该如何缓解谢知杏的不快,却见宁姝蹲下身,对谢知杏温和地说:“正好可以避开日头最晒的时候,杏姐儿,我们去房中玩。” 谢知杏点点头。 宁姝:“侯爷,我和杏姐儿先去房中。” 谢屿“嗯”了声,望着一大一小的影子,从胸腔里徐徐吁出口气。 宁姝半弯下腰,不知道和谢知杏说了什么,谢知杏咯咯一笑,一扫方才的不快。 谢屿脑海里蓦地划过一个念头,或许,也该给谢知杏找个嫡母。 只是没来得及细思,他已和那将领离去。 这一处理,比预算中要久一点,加之往返路程,便是快马加鞭也花了点时间,待到未时末,谢屿才回到庄园。 将马缰丢给侍从,他步伐极快地走进屋舍,问管事:“杏姐儿呢?” 管事回:“温姑娘带她去君子园,还没有出来。” 君子园是一间宽大的竹舍,因四周围着梅兰竹菊四处园子而得名,谢屿阔步行至门内,不由放轻了脚步。 房内过于安静,他正有些奇怪,缓步走到碧纱橱后,便看宁姝和谢知杏,两人和衣而睡,许是午后有些热意,两人脸蛋都红扑扑的。 宁姝是侧躺的,她闭着眼睛,肌肤白皙,乌发微散,樱唇潋滟,衣裳贴合她优美饱满的曲线,从胸脯,细腰,臀部,再到修长的腿…… 像半含花瓣中的花蕊,透着成熟的诱惑。 谢屿眼眸凝了凝。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贸然闯进。 他立即转身离去,在门口站定了会儿,唤来一个婢女:“你进馨香园,叫杏姐儿和温……”他停了停,“宁姝。” . 申时初,庑殿顶亭子里,宁姝端坐在椅子上。 她离谢家父女并不远,也就十来步,谢屿在带谢知杏过一遍上午学的骑马,这是最后一圈,跑完便放风筝。 她掩着嘴唇,偷偷打个呵欠。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四季的奥秘。 婢女端茶盏搁在桌上,一套岁寒三友的茶盏有三个,一个放在宁姝手边。 正好喝茶解困。见宁姝伸手去拿,那婢女脸色变了下,刚想提醒,她的手指已被烫到。 她立刻抽回手,手指捏捏耳垂。 婢女面带尴尬,说:“温姑娘,这茶偏烫,须得等一会儿再喝。” 宁姝应了声:“嗯。” 宁姝被烫到,精神起来,也明白这茶为什么冲得烫,全因谢屿和谢知杏还在跑马,婢女掐算好时间,先上茶,等他们回来时,就能立刻喝到适口的温茶。 经过一早上,庄园内的仆从,都知道温宁姝的身份,估计婢女也没想到,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异性姑娘,居然敢不等侯爷,先喝茶。 宁姝继续用手指贴着耳垂。 这是她被烫到的小动作。 婢女本以为宁姝会恼怒,但看她神色淡然,心里生起一股愧疚,立刻说:“我给姑娘换盏茶。” 宁姝笑了笑,没打算揪着这点说事不放,回:“无碍,我等茶凉些就行。” 接着又问:“哪儿有凉水?” 婢女:“姑娘跟我来。” 她带着宁姝,从亭子后的小径抄过去,便看一口浅井,婢女主动打水给她濯手。 被烫过的手指,乍然经过清凉的水流,霎是舒适。 也还好一触即离,并不严重。 宁姝泡了会儿手,待回到亭子内,却看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婢女,手中拿着一盒圆形的玉肌膏。 高挑婢女瞪了眼宁姝身后那婢女,立刻对宁姝展颜:“温姑娘快坐,小环毛手毛脚的,叫姑娘烫到,竟还不备着膏药。” 小环低下头。 宁姝摇摇头,平和地说:“不是什么大事,也是我自己没留意。” 刚刚简单地处理了下,她手已经不疼,但高挑婢女还是坚持给她敷好药,且重新上了盏温茶,这才带着那叫小环的婢女离开。 宁姝琢磨着,这些仆从对她的态度,是不是变得有点大。 算了,反正不是坏事。 她啜口茶,舒服地微眯起眼睛。 另一边,高挑婢女拽着小环,远离亭子后,高挑婢女说:“方才是侯爷叫我,给亭子送玉肌膏。” 小环脸色白了:“侯爷,侯爷看到了!侯爷竟这般关心温姑娘么?” 高挑婢女说:“叫你马虎,接下来提一百个心罢!也还好这姑娘是个好相与的,否则,你就别想在镇北侯庄园待着了!” 小环连忙喏喏称是。 另一头,谢知杏从马上跃下,谢屿带着谢知杏回到亭子,宁姝手没事,就把膏药擦掉了。 她和谢知杏在拿风筝理线,两人说说笑笑。 其实是谢知杏在说,她在听,在给回应,或者抛出自己的疑惑。 没有刻意的迎合,没有虚伪的讨好,也没有任何敷衍。 这或许是谢知杏喜欢她的缘故。 谢屿眉宇微抬,狭长的眼眸里,目光定在宁姝的耳垂上,她没有戴耳环,右边耳垂白皙,左边的,多了一丝丝妃红,像借了桃花三分粉。 那是她被烫到时,下意识揉捏出来的。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节 第10章 深宅十 马上,谢知杏很开心,玩得浑身是汗,宁姝用布巾替她擦擦汗。 谢知杏兴奋地说着:“爹爹说,以前打仗时,他们有一次被围困住,为给援军报信,他们做了一个超级大的风筝!” 说着,谢知杏比了个大圆圈,说:“长与宽,都有几十尺!” “这么大,”宁姝好奇,“这风筝怎么放?” 她的好奇,满足谢知杏的表达欲,她说得头头是道:“爹爹说,由五个精兵骑马,其余人把着绳子,然后跟着风向跑,一定要把好线……对,我要上马放风筝!” 小孩儿看向谢屿,征求同意。 宁姝几不可查地皱眉,谢知杏刚学骑马,对骑马放风筝一事,也是心血来潮,有些危险。 可谢知杏似乎不爱红妆,竟更爱疆场,让谢屿心中微热,他想了想,道:“好,我和你一起放。” 有谢屿在,也便不用担心了,父女骑着马,拉起风筝,马蹄越踏越快,风筝被风用力拉扯着,飘摇直上。 不一会儿,管事却又来了,看到谢屿和女儿玩得开心,他踟蹰着,过了会儿,还是唤道:“侯爷!” 谢屿控马走过去,眼神询问何事,管事说:“林副都尉求见。” 林副都尉中午来找谢屿,事关陛寿宴的京城边防,他本以为自己回去一趟,该处理好了,却不知又是哪儿出问题。 谢屿只好拍拍谢知杏肩膀,说:“阿杏,你先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谢屿走后,谢知杏还在马上,她想把风筝放更高,从手中轴筒扯出更多线。 宁姝在原地看了会儿,不由摇头,这马比小马驹高了不少,谢屿不该把谢知杏放在马上。 她朝马儿走过去,忽的,一阵强风吹来,谢知杏手上的风筝被拽动,谢知杏立刻去拉风筝线,却松开马缰,她下意识夹紧马腹,马儿仰头,与此同时,她放出来的多余线,却被风吹起来,缠住马头! 谢屿的马只认谢屿,脾气可不温顺,它焦躁地踏蹄子,谢知杏吓一跳,双手拽住马鬃,风筝轴筒掉到地上,却让更多的线缠住马脖子。 细线在风的催动下,缠住马脖子,马儿扭着头和脖子,噔噔跑了起来。 宁姝呼吸微窒。 下一刻,谢知杏也被马甩下马背,好在宁姝离得近,她猛地扑过去,抱住谢知杏滚两圈。 泥沙“刷”地划破她的衣裳,传来一阵刺痛,这倒是其次,她感到自己后脑勺撞到廊前柱子,整个人分不清天南地北,晕乎乎的。 太突然了。 直到这一瞬,仆从们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喊人,谢知杏紧紧抓着她的衣裳,哭喊:“阿姝姐姐!” 谢屿闻声赶回来,谢知杏叫他:“爹!爹!快救救阿姝姐姐!她是为了救我!” 便看宁姝一身衣衫沾染尘土,血迹斑斑,她眼睛紧闭,已失去意识,后脑勺还有一些血液涌出。 谢屿的眼瞳细细颠簸了一下,再顾不得其他,立刻将她横抱起来,及至此时,他方发觉,她浑身又软又轻。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不小心伤害到她。 谢屿心内一紧,大步走去屋里,神色冷然边叮嘱管家:“快去叫府医!” . 宁姝睁开眼睛时,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张梨花木拔步床上,房中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她头有点重,麻麻的,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系统冒出:“叮,玩家是否开启功能【疼痛减免】?注:疼痛感满100减80,满80减50,满50减5!超优惠减免!优惠不可叠加,不可转移,所有解释权在【dokidoki心跳恋爱游戏】方~” “目前,检测到玩家疼痛度达到50,第一次开启【疼痛减免】,能享受超值减免,全部免除哦!快来体验吧!” 宁姝:“多少钱?” 系统:啊,精明的玩家真不好骗。它咳了声,说:“这个嘛,以后可以用积分换,但目前你没有积分,善良的游戏方考虑到了,决定通过别的方式,让玩家体验到这个人性化的功能,只需玩家到时候通关任务时主动降一级!” 也就是为体验疼痛减免,通关后后,宁姝如果拿评分b,会被降到c,所有奖励规格都会降级。 “如果拿到e呢?” 系统:“如果是e,赊账哦,日后慢慢还也行,游戏方只会收一点点的利息。” 宁姝:“……” 属实把资本家的套路整明白了,这要是哪个小白玩家,估计就一脚踩进坑里去。 她现在疼痛度是50,对她而言,完全属于可忍受,而疼痛度最高能达到100,100参与在规则减免里,也就是疼痛度到100,她也不会死,不然系统该推销的功能,应该是【起死回生】。 她心里立即有底,拒绝:“不了谢谢,”停了停,认真建议:“下次找个好骗的推销。” 系统:“嘁。” 宁姝慢慢坐起身,头还是有点晕,估摸是脑震荡,挨过开始的那种感觉,就好多了。 紧接着,她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正经播报:“叮,支线任务【知杏的烦恼 (完成度:20%)+40%】!” “叮,恭喜玩家自己触发救人,获得成就【见义勇为的好玩家】!” 【成就】界面,多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火柴小人,点它一下,小人还会跳来跳去比肌肉、撒花、转圈圈,萌贱萌贱的,一看就比【这个游戏有内幕】高级。 【见义勇为的好玩家】简介:一名npc因为你而没有触发死亡条件!祝福你,好人一生平安! 死亡。 她看着那个跳来跳去的火柴人。 如果她当时没有冲上去扑开谢知杏,谢知杏会死。 这是游戏,更是生活。 谢屿带着谢知杏进门时,瞧见的,就是少女呆坐在床上,她头上缠着一圈绷带,嘴唇有点苍白,神色微怔,长睫半垂着,盖住那双明媚的眼眸。 像一支插在花瓶里的,白色的兰花,静谧地绽放着,却尤为孤独。 谢屿不自觉地放轻声音。 谢知杏看到宁姝,立刻冲上去:“阿姝姐姐你醒了!张太医说的没错,是该这个时候醒!” 原来侯府府医处理完二人伤口,谢屿还不放心,拿着宫牌进宫请旨,陛下知晓镇北侯府嫡长女出事,立刻着太医院女医出宫看病。 好在,因宁姝保护得好,谢知杏除了手腕脱臼,没旁的问题,宁姝则是气闭昏厥,加之手上七七八八的擦伤,这种程度的受伤,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她已昏睡一日一夜,须得好生调养,不宜大动,故还在庄园的君子园里。 谢知杏抱着宁姝,无声地落着眼泪。 宁姝轻抚她的后脑勺。 谢屿并没有离去,撩开衣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事后,他去廊下看过,当时马儿站在廊下,如果宁姝不扑走谢知杏,谢知杏势必狠狠撞上柱子,即便幸运地活下来,恐也会伤到脑子。 宁姝是谢知杏的再生恩人。 恰这时,梁氏进屋来,谢知杏出这么大的事,当天她就赶到庄园。 她站在门边,看着谢屿盯着宁姝的模样,攥紧手帕,这才进屋:“温姑娘可醒了!怎么样,人还好么?药还在煎着,等等就来。” 谢屿起身,对宁姝说:“这段时日,你好好养伤,”他语气稍停,“你是阿杏的恩人,侯府不会亏待你的。” 宁姝心里活泛起来。 有这层身份在,她以后要想攻略谢峦,更方便了,至少谢峦别想用拙劣的手段,把她赶出侯府。 傲娇小东西,你爷来咯! 思及此,她不由眉目展开,流露出笑意:“多谢侯爷。” 便像一抹阳光,洒在兰花垂下的花瓣上。 谢屿轻抿唇。 回到落烟院书房,他看看京城布放图,又翻开当初江南私盐案的资料,须臾,把东西搁下,眼角余光瞥见桌上一块鱼形玉佩。 玉佩质地十分一般,鱼形是满大街都有的形状,加之雕工粗糙,三文钱一个最多了,本不该是侯府有的东西。 这玉佩是前两日,庄园管事呈上来的,是那天宁姝为救谢知杏落下的。 谢屿大掌摩挲着玉佩,他黑黢黢的眼瞳盯着玉佩,目光微沉,却带着少见的温和。 往日敏锐克己之人,却丝毫没留意到,有人敲了两声门。 谢二没得到谢屿的回应,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他今日去接待入京述职的故人,刚回来,身上还穿着白色浣花锦襕衣,手上拿着一柄玉骨扇,愈托出他清隽风流。 他往桌子上一倚:“大哥在看什么?” 谢屿眼睑微动,回过神,“啧”了声:“站好了。” 谢岐没动,他瞅见谢屿手中的玉佩,眉梢轻轻一抬,道:“这是什么?玉?大哥这儿,怎么会有这么次的玉?” 就是谢岐身边的两个丫鬟,随便拿出一样行头,也比这块鱼形玉佩好上太多,这种玉,不该出现在侯府。 谢岐一句话,也让谢屿蓦地惊醒。 身份,终究是一道天堑,当年母亲以死相逼的那一幕,谢屿一直记得。 他要让她卷入这其中么?她乐意么? 须臾,他慢慢放下手中玉佩,问谢岐:“你过来什么事?” …… 不多时,谢岐说完事情,离开书房,谢屿沉默片刻,叫来小厮:“把这块玉送去庄园,送到……温姑娘手里。” 小厮应了声是。 而小厮刚走出落烟院,却被谢岐拦住,谢岐朝他伸出手,小厮问:“二爷这是?” 谢岐倏然一笑,他声音慢,拖得懒懒的,说:“我正好要去庄园看看知杏,你把那玉给我。” 作者有话说: 摊牌了,这个副本的真相——兄弟战争!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1章 深宅十一 在庄园住,有一个十分的好处,宁姝不用赶着天亮醒来,以养病的借口,她今个儿甚至睡到隅中。 她身边是玉屏和小环伺候着,虽她不太习惯使唤人,玉屏如今却没再偷懒。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节 见着梁氏来了,玉屏唤声“梁姨娘”,她撩起门口细密的珠帘,同时也提高声音:“梁姨娘,温姑娘刚用过午饭呢。” 宁姝在和谢知杏翻花绳,谢知杏一听是梁氏,小脸微皱。 宁姝用手刮刮她的脸颊。 梁氏这几日再忙,都会抽空来坐坐。 她笑眯眯的看向温宁姝,因手臂擦破皮,宁姝只穿着宽大的半袖衫,露出一截缠着绷带的柔荑,她仍在病中,脸色些微苍白,却多一种琉璃易折的脆弱,催生人心中的保护欲。 尤其是男人呐。 梁氏心中酸酸的,侯爷这几天没来,但谁人都知道,万寿节在即,侯爷只是抽不出空,等万寿节过完,就是这温宁姝有造化的日子。 大户人家纳妾,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第一要良家女,第二要品性端正,梁氏当初是小时候进的侯府,陪在侯爷身边十五年,才被抬举成姨娘。 而温宁姝在侯府,不过一月,就如此吸引侯爷的注意,甚至从孤女一跃成了嫡长女的救命恩人,如何叫人不妒? 梁氏隐去心情,对谢知杏说:“杏姐儿,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芋头糕,趁着热乎,去吃一些。” 谢知杏低头玩花绳,不理不睬。 梁氏想支开谢知杏,可能是有话要说,宁姝便说:“杏姐儿去吧,你午饭吃得不多,吃点垫垫肚子,晚上回去时才不会饿到。” 谢知杏“嗯”了声:“那我去了。” 如此,谢知杏乖乖地,“啪嗒啪嗒”跑出君子园,而梁氏掩饰去面上尴尬,坐在刚刚谢知杏坐的地方。 宁姝开门见山:“不知梁姨娘找我,是有何事?” 梁氏说:“温姑娘,侯爷许多年不曾对女人这般上心,老夫人也专程问过,就是不知道,姑娘想不想从此伴在侯爷身边。” 她一副姐妹俩好的样子:“老夫人会替你做主的,至于你先前说的未婚夫,侯府自也会和他说清楚的。” 宁姝:“……”不是,她开启的是【傲娇少爷爱上我】的主线吧。 宅斗真不是她擅长的。 宁姝扯不起笑容,她冷着脸说:“恐怕叫老夫人和姨娘误会了,我不做妾。” 听在梁氏耳里,就又是一番意思,她不悦道:“你在肖想正房之位?侯府的嫡长媳,即使是继室,家境品性也必是上乘的。” 宁姝额角跳了跳。 “你未婚夫一个月不曾来接你,难道还看不出他的意思?”梁氏说,“何况你寄居侯府,却与侯爷产生情愫,女德堪忧,你未婚夫还敢要你么?” 说完这些,梁氏心头爽快感,以后宁姝就是侯府大房的姐妹,趁现在,该给她下马威。 等她进了后宅,有的是磋磨! 她自认她说得无可辩驳。 却听宁姝忽的笑了声:“梁姨娘,我要是对你的男人要是有兴趣的话,轮不到你在我面前叽叽喳喳。” 梁氏愣了愣。 “但很可惜,”宁姝歪歪脖子,“我对侯爷是没有任何想法。” 梁氏长于后宅手段,第一次遇到这种人,竟然不绕弯,直白地说出一切的根源。 是了,后宅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为了男人? 而温宁姝说她不为侯爷! 她看着梁氏的表情,让梁氏觉得自己好像个痴呆,她反应过来,不由恼怒,也不装了,直说:“你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靠救杏姐儿博得侯爷的心!” 宁姝哂笑:“你觉得我救杏姐儿,是为引起谢屿注意,那意思就是,我救人是错的,我就不该救人,该眼睁睁看着她受伤乃至可能出事?” 梁氏猛然一惊,懵了:“我……” 宁姝:“如此,你可以去老夫人面前说,别在我面前哔哔,要不我替你去跟老夫人说怎么样?” 梁氏发现自己暴露逻辑错误,狡辩难说,再加上她这个身份,假如事情真闹到老夫人面前,她必被侯爷厌弃! 被捏住七寸,她只好强吞一口气,识时务地说:“温姑娘误会了,我自然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能不希望杏姐儿好呢?” 宁姝又是一笑:“还有,所谓女德,是男人迫害女人的产物,你作为女人不思进取不懂反对,还拿它来压迫女人,你真的没有哪怕那么一瞬,为自己感到羞耻、丢脸吗?” “你觉得遵守女德真的很快乐?你希望你家知桃知柳只是暂住别人家,却被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骂没有女德?” 梁氏嗫嚅:“我不是……” 宁姝摇摇头,大方地挥手:“你也不过是被残害的女人罢了,你放心,我不会和老夫人说你任何坏话,你走吧。” 梁氏:“……谢谢。” 走出房间时,梁氏整个人还是恍惚的,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最后怎么还说了“谢谢”? 她怎么没反驳啊! 不管如何,反正今夜,梁氏是肯定睡不着了。 宁姝用手扇扇风,呼出口气。 “叮!”系统提示音出没,“恭喜玩家让一位npc对世界观产生震动,获得成就【这个世界是什么】!” 【这个世界是什么】简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是先有鸡再有蛋,还是先有蛋再有鸡?一个npc因为想不通,已经对世界产生了怀疑! 这个成就就是一个铜色问号,只要点一下,问号就会产生裂变,排列出一系列金字塔形状的问号。 还挺好玩的。 宁姝承认,她有被这成就系统取悦到。 她起身下床倒了杯茶,忽有所感,眼睛瞥向书架后,险些被呛到——谢二竟屈着一条长腿,坐在窗台处,老神在在地看着书。 他俨然是下朝后过来的,身着一身绯红补服,脚踩皂靴,他身姿修长,而官服板正,却更衬他姿态的散漫恣意,侧脸线条如山峦般,俊逸斐然。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把书搁在膝盖头上,斜睨她,兴致盎然:“你对我大哥,当真没有任何想法?” 全被听到了。 算了,反正他又不是她攻略对象。 宁姝耸耸肩,拉了个圆墩坐下,一边喝茶,回说:“躲在这儿听别人说话,非君子行径。” 谢岐道:“是你们没发现我,我光明正大听的。” 宁姝确定这人厚脸皮的程度,比她还强。 谢岐又说:“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就不怕给自己惹祸上身?” “还不是你们不够厉害?”宁姝说,“你要是个皇帝,我一定吞药当个哑巴。” 谢岐愣了愣,弯起狭长眼眸,旋即笑出声,他轻巧地从窗台跃下,抚平官服,走到宁姝面前。 谢家人都高,宁姝有点后悔刚刚为省力坐下,如今她坐着,谢二本就高挑,给她带来些许的压迫感。 可是突然站起来,又没有必要。 谢岐卷起手中那卷《尚书》,手搁在胸前,微微倾身。 他是谢家三兄弟中唯一一个会用香的,身上一股淡雅的白梅香气,在这融融春日里,显得些微突兀,好闻不应景。 宁姝想,正如他这人,好看不讨喜。 谢岐伸出手,用书卷点了下宁姝的脸颊:“俐齿伶牙。” 偏过头,避开那卷书,宁姝想趁机站起来,却没料到,谢岐忽然俯身,用手按住她身后的桌子,如果宁姝要站起来,势必得直接撞到他怀里。 她不得不坐下。 她微微抬头,目光笔直地盯着谢岐。 而谢岐眼中蓦然翻腾的东西,宁姝并不陌生。 他倾首,靠得更近些,宁姝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拂在她的脸颊上,他是盯准猎物的野兽,制造一个囚笼,想要好好品尝猎物的滋味。 周围弥漫开的,是白梅冷香,空气却逐渐发烫。 他喉头微动,低语道:“我也觉得,女德这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宁姝手指轻轻攥了下。 她眼睫垂了垂,低声笑:“但我觉得,男德有存在的必要。” 谢岐:“……” 宁姝又说:“镇北侯府乃世家大族,规矩自是极好的,二爷你说,是也不是?” 说这些时,她目中淡然平静如一湾大湖,清澈明晰,镇定自若。 有那么一瞬,谢岐很想知道,搅乱这湾湖水后,让她沉沦,让她迷醉,能看到怎么样的光景。 直到回到盈月院书房,谢岐。 谢岐从袖子里,拿出那块鱼形玉佩,拇指摩挲了一下。 不多时,院子外传来说话声,踏雪进门说三爷来了,谢岐把玉佩丢回袖子里,便看三弟风风火火闯进屋子里。 “二哥!”谢峦唤了声,“那个温宁姝怎么样?我听说她流了很多血?破相没?” 看起来,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宁姝倒霉的消息,然而,却没掩住眼底那一抹细微的挣扎。 这让他在最后,补了一句:“是不是很疼?” 谢岐所经风月无数,自然懂谢峦那点小心思,他不答,反而问:“谢峦,你不喜欢温宁姝,是不是怕她成为大哥房中人?” 谢峦怔了怔,脸色微红,回:“哼,大哥才看不上她呢!” 谢岐忽的笑了笑,说:“要不,我把人娶了,就不用担心大哥被人抢走了。” 第12章 深宅十二 谢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呆滞片刻,好半晌,才从惊异中缓过来,反问:“二哥,你在说笑话吗?” 像逗弄够了,谢岐畅快大笑:“是啊,是笑话。” 谢峦松懈绷紧的后背。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节 只不过,二哥性子风流随意,但从不触及轻易底线,今日,他突然拿嫁娶开玩笑,对象还是饱受他不喜的温宁姝…… 很不寻常。 谢峦的眉头不由拧起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他的梦里,宁姝姣好的身影,探进梦来。 透过方胜纹窗棱,他看到她坐在窗前。 她不和他打招呼,低头静静坐着,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有时候,时而绣花,时而读书,变化莫测,哪一面,都与她展示在自己面前的大相径庭。 梦里的谢峦,有种说不清楚的烦躁感。 他踯躅着站在屋外,可他心里隐约明白,他不出声,那狡猾的人儿便会一直假装不知道他在,自顾自地做事。 终于是,她还是抬起头,投向他的目光,透着一种冷然与陌生。 还有一种客气,刹那拉开距离。 她弯了弯唇角,唤:“三弟前来,可是有何事?” 三弟。 谢峦突然醒了。 他伸手摸摸后背,一身冷汗。 本以为,这只是个糊涂梦,结果连着两夜都这样,谢峦受不了了。 第三日过了巳时,谢峦穿戴整齐,走出逢时院,他抿着嘴唇,脸色沉得能滴墨,逢时院伺候的都晓得这位爷铁定心里不爽着,远远看到就避开。 但青竹就没察觉谢峦的不快。 他惊讶地问谢峦:“三爷当真要去庄园?” 谢峦步履匆匆:“你管我那么多?” 青竹好心提醒:“三爷不是说,如果你以后再理温宁姝,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吗?” 谢峦脚步骤地停住,阴恻恻地看着青竹:“你,现在去给我把你名字倒着写,写个一千次!” 青竹悔得肠都青了。 而此时的庄园,宁姝收到一个木质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块好玉。 镇北侯府来的小厮说,是侯爷差人送来的,问是不是宁姝那天救谢知杏时,丢失的玉佩。 宁姝这才记起,最近是没看到那块玉,原来是那天弄丢了。 但这块新玉佩,怎么也没法和自己弄丢的鱼形玉佩联系起来——它形态饱满圆润,玉质柔润无瑕疵,花纹繁复精致,栩栩如生,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一看就是精心准备,替换掉她那块劣质玉。 宁姝掂量着,她来这个时代古代这么久,已能预估物价,从玉质和做工来看,这块玉少说也要几十两,比她之前那块一贯铜钱能买到的,已经好上太多。 谢屿要做冤大头,她也救了谢知杏,收点好处不过分吧。 于是,宁姝坦荡荡收下玉佩。 她问系统:“这块玉佩,我没办法放到【背包】吗?” 系统:“没办法呢,需要得到【真诚的祝福】,才能把东西带到【背包】。” 显然,一块美玉,比不上段显一串铜钱。 不过,不能变成道具带走也无妨,宁姝还要做任务,多点钱傍身总是好的,何况谢屿不走心,对她来说是好事,她没打算靠谢知杏去接近他。 这个距离就跟刚刚好。 谢知杏这孩子很敏感,懂事可爱又乖巧,宁姝挺喜欢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坏了她们关系。 宁姝随手把玉佩搁在榻上,拿起解闷的话本。 她后脑的伤养好了,只是,还不能大幅运动,看书成了最有意思的活动。 忽的,窗外传来一声咳嗽,宁姝耳尖微动,听出这个略低沉的少年音是谁,她不由勾了勾唇角。 巧了不是,她还没下饵,鱼儿自己游来了。 她假装没听到,继续读书。 下一刻,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谢峦一脚蹬在窗几处,跳下窗台。 宁姝:“……”谢家兄弟爬窗是共有癖好吗? 谢峦一身朱红金丝万字纹锁边襕衣,头发半束,用一根檀木发簪固定住,这动作带动衣袖翻飞,发丝滑落一个弧度,鲜明、张扬地闯入这一片天地。 如果他脸上带着笑,懂得更好地利用自己的容貌,那便更好了。 宁姝撤回眼角余光,手指捏着话本书页,翻向下一页。 谢峦是头一次闯入女子的闺房。 这里叫君子园,本是一间客舍,但宁姝住在这里后,添了不少东西,有颜色新亮的桌披椅垫,珠帘隔开几个区域,桌上的青瓷花瓶里,还插着一束带着露珠的迎春花。 他鼻间,还萦绕着一股极淡的香气。 他说不清楚这股香味是什么,就是很好闻,但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有点后悔冲动下,爬窗进门来了。 但看宁姝竟连头也没抬,谢峦不由想起前几日那荒唐的梦,也不着急正事,竟没好气道:“为什么不理我?” 宁姝愣了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找过她几次,她不理会他呢,她虽然撞到脑子,还不至于失忆吧。 她把书倒扣着,终于正眼瞧他:“三公子可是有事?” 谢峦扯扯唇角。 听到“三”这个字时,他蓦地又想起梦里,她唤他“三弟”的模样。 简直心有余悸。 宁姝又说:“我在给你机会呢,结果你却不走。” 谢峦蹙眉:“什么机会?”他还需要她施舍什么东西不成? 呆子。宁姝不客气了,清清嗓子,略微提高声音:“非礼啊!” 谢峦呼吸卡住。 她往日音色清冷,却在刻意控制下,有点颤抖,不知情者,定不会想到,说出这三个字的女子,正一脸淡定,面带玩笑地看着谢峦。 谢峦脸色腾的发红,忙冲上去,捂住宁姝的嘴巴:“嘘!别乱叫!” 简单的三个字,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宁姝弯了弯眉眼。 其实这个点,小环和玉屏都不在。 但谢峦慌成这样,就有点意思。 而谢峦才发觉,两人的距离太近了,甚至,他的掌心就按在她的嘴唇上。 薄薄的、粗糙的茧,压在那微凉的双唇上。 那张总让他吃瘪恼火的嘴,原来这么软,这么娇嫩。 意识到这一点,谢峦的手,从掌心到半个手臂,开始发麻。 并且刚刚太着急,他毫无章法把她按在宽榻上,如今才意识到,他一腿还挤在她腿间,另一只手,压在她身侧。 他完全将她包围着,再靠近一点,她那鼓囊囊的、起伏的胸脯,就会贴到他的胸膛。 他嗅到那股好闻的香气。 原来那是女子香。 它变得浓郁,缠绵在他鼻息中,猛然勾出他这几日,在梦里隐匿起来的,某种不可言说的冲动。 谢峦眼睛撑得大大的,瞳仁却缩紧,薄红排山倒海,携万钧之势,攻破他脸上原本的白皙,就连脖颈也红起来,仿佛浑身都在发烫。 他立刻跳起来,摁过宁姝嘴唇的手掌,用力在衣服上蹭着,也不知道为何。不站起来,却坐在宽榻的另一边后退。 他嘴唇翕动,眼神飘忽:“都怪你,你不要喊了!” 明明他占优势的局面,到头来,丢盔弃甲的却是他。 宁姝慢慢坐起来,理理自己的头发衣裳。 她不着痕迹地往他下面瞟一眼,不由微微一笑。 谢峦定下心神,他把这一切,归结为被宁姝玩弄了,他不悦地瞪着宁姝:“我过来是要让你认清楚,你不要以为你救了阿杏,大哥就会对你另眼相待!” 宁姝手上动作一顿,“哦,是么,你总是怕我抢了你大哥,那如果……” 她欣赏着他努力压住惊慌的模样,才慢慢说:“如果,我喜欢的是你呢?” 谢峦明显地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句话的冲击,远比二哥说要娶温宁姝,来得更强烈,饶是平日性子跋扈的小少爷,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都在宽榻上,宁姝手撑着上身,挪着膝盖,朝他爬过去。 好一会儿,谢峦嗤笑声,恶狠狠地说:“你不要乱说!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喜欢你的!” 如果忽略他满脸通红的话,还挺有说服力的。 “真的吗?”宁姝呵气如兰,又靠近了一点。 谢峦修长的睫毛一直在颤。 宁姝朝他伸出手,谢峦整个身体绷得犹如被拉满的弓弦,她的手指慢慢靠近他的脸颊。 修长的葱指,粉嫩的指腹,干净的指甲,指甲面上有小小的一片月牙。 越来越近。 谢峦不知道,她会对自己做什么,这时候最该推开她,他作为一个男人,力气绝对不会比她小。 可他大脑一片空白。 却看她的手指,轻微地擦过他的脖颈,撩了下他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 谢峦耳海里,就像掉入一个响声尖锐的哨子,骤地发出一阵激昂的嗡鸣。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节 而宁姝的手顺势下垂,拿到被谢峦手边的那块鱼形玉佩。 这玉佩是谢峦刚刚后退时,衣摆带过去的。 一拿到玉佩,宁姝倏地往回撤,就像刚刚那个动作只是无意的,一切都是谢峦多想。 便看她言笑晏晏:“你放心吧,我对你们三兄弟,都没兴趣。” 谢峦:“……” 宁姝歪了歪脑袋:“忘了说,我有未婚夫了哦。” “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5%)】+15%!” 第13章 深宅十三 欲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宁姝在搞谢峦心态。 夜里,她拥着被子睡得香甜,主线的完成度却上蹿下跳,一会儿坐火箭,一会儿掉海沟。 她还是有先见之明,早早关了完成度过程变化播报,不然得被吵到天亮. 最终,完成度不仅没掉,反而还涨了5%。 系统嘀咕:“不过看起来,谢三是不会再来庄园了。” 宁姝:“……我难道不会回去吗?” 系统:“!”宁姝在这里过得太随意自在,连系统都忘了她本来就会回侯府。 她一边指尖捻起菱粉糕,小小咬了一口,软糯清甜的口感,好吃得眯起眼睛,瞅了眼自己布置的君子园,庄园的日子太悠哉,有点不舍。 围观的系统:“……”它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会享受的玩家。 隔日,宁姝带着两三包袱,告别小环,和玉屏坐上回侯府的马车。 途中,她突的说到:“我要去买点风筝的材料,上回答应过杏姐儿,再做一个送给她。” 那次惊马后,她们的风筝也坏了,为此,谢知杏念叨过好几次。 因此当宁姝这么说时,玉屏也不疑。 玉屏和客栈店小二赁了个马车停靠位,她掀开车帘子,戴着幂离的宁姝迈开脚步下车。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一个母亲抱着总角小孩在与摊贩讲价,树荫下车坊的车夫在乘凉,京腔里夹杂着不少外地口音。 宁姝望着街道招牌,过了几个街口,远远看到一家名叫吉祥的当铺。 其实她下车,是想当掉那块质地无暇的玉佩,换真金白银放身上。 对宁姝来说,侯府的用度当然够了,梁氏不至于傻到在这种事上亏待她,但谁会嫌钱少呢? 想必谢屿不会在意的吧。 玉屏发觉她目的是去当铺,好奇问:“姑娘要当东西?” “是呀,”宁姝说,“想买点东西送杏姐儿,刚好把手上用不到的当了。” 跨进当铺,里面本来没人,隔着帘布的里间,却突然发出“哗啦”一声,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玉屏吓了一跳,宁姝皱皱眉。 不等二人反应,一个壮实的男人从里间走出来,他自称是当铺伙计,双手在衣服上擦着:“不好意思啊,刚刚如厕去了,还踢倒东西。” 这是解释异响。 接着,伙计看了一眼宁姝给出的玉佩,却说:“这个太贵重,我不知道能不能收,姑娘和我去问问我们东家吧。” “东家就在里面。” 伙计掀开门帘,把她们二人往后方引。 宁姝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她收好玉佩,对伙计说:“我突然不想当它了。” 伙计讪笑:“姑娘放心,东家肯定能给姑娘一个好的价格。” 宁姝悄悄拉住玉屏的手,又说:“没旁的事,我们先走了。”话音刚落,她扯起玉屏,迈开脚跑。 玉屏还不明所以,不过也跟着一起跑了,而身后那“伙计”也卸掉伪装,面露狰狞,怒喊:“站住!” 当铺里间冲出几个高壮的男人,追向宁姝。 宁姝和玉屏已跑到大街上,行人见到几个男人追着两个小姑娘,纷纷奇怪。 见状,他们理直气壮喊:“我们家小姐与男人私奔了!老爷好不容易找到她,各位乡亲父老帮个忙,拦一下她!” 私奔可是败坏名声的大事,加之宁姝衣着算鲜丽,身姿窈窕,身边还跟着丫鬟,果真有大户小姐的风范,一时,竟没人上前帮忙。 玉屏反驳:“没有的事!我们是镇北侯府的!是他们想捉我们!” 可声音淹在男人的追喊声中,徒劳。 宁姝没指望路人,她记着路,拉着玉屏紧赶慢赶,跑到马车停歇处,本以为能见到侯府的侍卫,结果,那地方却没有马车的影子。 失策,失策。 她当机立断,拉着玉屏冲进巷子,借着先机藏入拐角,躲开追查。 外头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男人啐了口痰,骂:“小娘皮跑得真快,” 另一个男人说:“还好她带着个丫鬟,不然就从咱面前溜走了。” 前头那个说:“等逮到她,不能动她,但她身边那个丫鬟可得给哥几个好好玩玩。” “弟兄们,好好把这里找一遍!” 玉屏脸色骤地苍白。 她是个累赘。 她惊恐地看着宁姝,大脑难得激灵一回——为今之计,只有她自己舍身引起他们的注意,才能让宁姝脱险。 可男人们的意图那么明显。 不,不要。 她还很年轻,她只是一个丫鬟,她不想送出自己的清白与性命。 她不自觉地颤抖着,开始后悔为什么以前不对宁姝更好点,不然现在,就不用担心宁姝会不会把她抛出去。 宁姝匀开喘息,胸线起伏着。 她的目光太平和,没有半点算计,玉屏死死抓着她的衣角。 只见她扯开衣角,那一瞬间,玉屏心都凉了,却听宁姝极轻地对她说:“你别出声,他们是来找我的,等他们走后,你立刻离开,去侯府叫人。” 说着,她郑重地拍拍玉屏肩膀。 玉屏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便看宁姝转过身,跑出巷子。 她自己去引来男人的注意。 玉屏惊骇在原地。 下一刻,巷子外传来男人的喊叫:“站住!” 宁姝有把握,自己绝不会出事。 这伙人的身份不难猜,她的仇家,也就夺走原身家产的族叔。 她还挺淡定的,侯府知道她身世,发现她不见了,势必会追查到族叔,而族叔是想活捉宁姝,否则也不会上演什么追逐战,在她进当铺时,杀了她不就得。 她憋着一股气,穿梭在巷子里。 只能拖到玉屏去侯府叫人。 这片巷区是以前流民聚集之地,很是复杂,那几个男人也摸不着头脑,否则宁姝还真没能撑这么久。 她放匀呼吸,再一次甩开他们,刚拐过一个弯,却猛地被一个人拉进巷子里,本能让她险些尖叫,而那人的手掌卡在她嘴边。 那是个男人的手。 宁姝发狠咬住他的虎口,过了会儿,感觉身后人根本没有攻击性,她才松开。 可虎口已被她咬出血痕。 她压抑呼吸,转头一看。 那是个相当陌生的男子,他身着玄色劲装,面容端正,五官如刀削般,眼眸隐隐深邃,多看他两眼,便叫人忍不住想探究他眼底的东西。 只是,宁姝总觉得她好像看过他。 男人低垂着眼睛,压低声问:“你,可无碍?” 这个声音,与他的模样,逐渐和另一个人重合,就连沉默的味道也一模一样。 宁姝慢慢撑大眼睛:“段显!” 她虽惊讶,不至于呼叫,只把声音压在喉中。 而段显眉头舒展。 忽的,外头又传来那些人追来的脚步声,段显问:“你身上,有带什么吗。” 他也没说得很明白,宁姝却懂了,因她本来也准备丢出一些东西,声东击西,而她刚好有一个很合适的道具——那串一直放在她背包里的铜钱。 段显看着她手心,很明显地愣了愣。 他该是认出这串铜钱,就是他给她的那一串,黝黑的眼瞳盯着她,似蕴着的深湖波涌。 宁姝眨了眨眼。 等等,她感觉她被误会了。 她轻声解释:“出来买东西,就带了点零钱。” 两人之间沉默几息。 宁姝:啧。还不如不解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节 段显抿抿唇,他拿起那串铜钱,解出一个,在手中摩挲了一下。 宁姝还不知道他要怎么用铜钱,却看,他猛地将那个硬币朝巷子外掷出去。 这枚铜钱带着一股强劲的风,越过宁姝肩头,带起她几缕发丝,冲出他们躲着的小巷,紧接着,“嗤”地一声,是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 外头传来一声男人惨烈的尖叫。 有人喊:“流血了!”下一刻,又换成一句:“杀人了!” 这些混混虽干过一些腌臜事,但从没干过皇城底下杀人的事,何况亲眼看到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当下吓得屁滚尿流。 宁姝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铜币杀人?这合理吗? 系统:“叮,恭喜玩家触发条件,获得成就【平平无奇的男人】!”成就简介只有一行:他看起来平平无奇,谁知道是不是深藏不漏捏? 宁姝:“……” 她就知道。 触及她的目光,段显不由微微一愣。 他抬起那只没被她咬伤的手,他宽大的手慢慢靠近她的眼睛,尾指以极其细微的弧度,颤抖着。 慢慢的,虚掩在她眼睑处。 宁姝面前昏暗一片。 须臾,便听他用了点力气,缓声说:“他没死。” 顿了顿,又道,“别看,别怕。” 作者有话说: 平平无奇段天乐(bushi) 第14章 深宅十四 侯府侧门,一身官服的谢岐,矮身从雀绸顶的轿子出来。 这个时辰,户部衙署还未散值,他见今日议程都做完,干脆以与礼部参详万寿节用度为由,早退了。 他方要踏进侯府,忽然,不远处一个婢女跌跌撞撞跑来,喊:“二爷!” 谢岐认得,这是侯府拨给温宁姝的婢女。 玉屏跑得急,鞋子掉了一只,她满脸慌张,哽咽着:“快,救救温姑娘!” 谢岐唤身边的小厮:“快去牵两匹马!”趁空隙,他了解始末,目光一凛,“你就这样把她丢那里了?” 玉屏抹着眼泪,哭得浑身颤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蠢货!”谢岐一甩袖子,往常衔笑的俊秀面容,犹如凝了厚重的秋霜,“她要是出事,你就去死吧。” 谢二风流,待女子向来宽容且温和,玉屏以前虽听过他待找上门的风尘女子冷漠,却还是第一次,直面他卸下笑容的冷。 她猛地一个哆嗦,抽噎两声。 两匹马,谢岐自己骑着一匹,另一匹由谢岐的小厮携着玉屏指路。 马蹄踏着滚滚尘埃,见是官老爷,行人纷纷避让,须臾,谢岐回到方才的地方,利落下马,他眼尖地发现,从旧巷走出两个人。 一个自是宁姝,全须全尾。 还好没事。 她身后,则是一个面容陌生的高大男人。 他们一前一后,走了几步,宁姝回头,不知道跟男人说什么,男人目光笔直地凝在她脸上,这么盯视,堪称冒犯。 她却无察般,还侧过身,对他笑了笑。 男人的眼瞳明显地微亮。 谢岐眉头紧皱。 前段日子,谢峦跑来跟他说,温宁姝有未婚夫,这个事情,可把谢峦这个向来无忧虑的少爷折腾得不轻,眼下一片乌青。 站在宁姝身边的男人,一下让谢岐想起这事。 玉屏奔过去,喊:“姑娘你没事吧?” 宁姝回眸,见是侯府一行,也不由轻吁口气:“没事了。”又对谢岐点头,她倒没想到,玉屏还能把谢岐搬过来。 谢岐瞥了眼段显,忽的说:“这就是你未婚夫?” 未婚夫的说辞,宁姝只给梁氏和谢峦说过,她愣了下,正要开口,本来站在她身后的段显,突然朝前走出一步。 他用半边身子,将她挡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像是能庇护一切的港湾。 他沉默地看着谢岐,这个动作,基本算是默认他的问话。 谢岐提了提唇角,哂笑。 宁姝:“……” 谢岐无非就是被激起男人的胜负欲,可巷子里,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混混,宁姝不至于想救要戕害她的人,只是,即使是古代,伤人也有相应的律法,尤其是无权势之人,段显恐有麻烦。 他也是为了救自己。 若有侯府的关系,稍加运作,就没有后顾之忧。 她低垂眼眸,轻拽段显的袖子,从他身后走出来,直直对上谢岐的目光,声音放得轻和:“二爷,里头有人受伤,还得二爷找人处置。” 段显怔了下,静静看着她的侧影。 谢岐挑眉。 想也知道,这人是段显伤的,她却主动求助,为了别的男人,她跟他服软。 谢岐面上笑得和煦,眼中一片冷清,道:“好。” 不多时,京兆府府尹来了,对着谢岐点头哈腰,势必会立刻给侍郎大人一个交代。 侯府的轿子也到了,先前在客栈那边等的轿子,原来是接到话,说宁姝已经回去,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他们没求证,跟着回去。 可见那伙要捉宁姝的人,计划还算严密,甚至,对侯府外院的人的行事,挺是熟悉。 宁姝钻进轿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看谢岐竟也掀开帘布,跨进来。 他一整衣摆,坐在旁侧,一时间,还算宽敞的轿子,显得有点拥挤,四周溢开一股冷淡的梅花香气。 宁姝看着谢岐。 谢岐:“啧,总不能用完我,就和团抹布似的丢下吧?” 拿人手短,宁姝回:“那你随意。” 她闭目养神,谢岐的目光掠过她白净的面庞,随后,他撩开帘子,朝外面站着的男人牵牵唇角。 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段显站在原地,徐徐攥紧手心,眼看着那轿子渐行渐远。 府尹知晓谢岐的意思是不追究段显,待段显客气道:“这位公子,等下会有衙役来问你事项,你……” 他话没说完,段显突的回头往巷子里走,府尹脸上险些挂不住。 他回到那个巷子里,低头找了会儿,拾起角落一个沾血的铜币。 他用袖子仔细擦掉血渍,把铜币放到手心,轻轻捏好。 . 回程中,谢岐状若无意地问起未婚夫。 他语气平淡,宁姝也就随便扯,但他问话没停,宁姝本来有七八分的困意,愣是被消磨没。 她沉下气,说:“你还想知道什么?” 谢岐说:“还想知道你能怎么编。” 谢岐靠在轿子边上,手指轻轻敲着身下座位,缓声说:“我早遣人查过你,你说的未婚夫,是假的。” 宁姝没辩驳。 薛定谔的未婚夫,哪里需要搬哪里,宁姝一直以为谢岐不需要,何况即兴之言,她没把未婚夫真刻进自己脑海,就没与谢岐说。 但明知是假的,他还搁那叨叨什么。 便看他倾身,若隐若现梅花香包裹着她,他俊眸中带着探究:“但为什么,你拿未婚夫的说辞,搪塞了梁氏和老三,却独独不与我说。” 站在谢岐角度,宁姝的行事无法自洽。 宁姝:“……” 这就是她不擅长游戏的缘故,因为把注意力放到攻略对象身上,反而忽视一些细节。 偏生谢岐也是个精明的。 她眨了眨眼睛,认真思绎片刻,才回:“说我忘了,你会信吗。” 谢岐笑了声。 突的,轿子猛地往左颠簸,宁姝猝不及防往旁边一撞,谢岐反应极快,一下箍住她细细的腰肢。 两人离得很近。 近得能在彼此眼中看到彼此,呼吸交错间,他的手很热,隔着薄薄的春衣,传到宁姝身上。 轿子外头传来说话声:“二爷没事吧?” 谢岐没有搭理。 怀里人儿,与他的怀抱十分契合,她肌肤白皙细腻,身体软而柔韧,一股与他喜爱的冷香所不同的清淡香味,扑面而来,好似在勾着人拨开她的伪装,去尝试里头,最甜美的滋味。 他的目光在她修长的脖颈、起伏的胸口游移着。 不自觉地,谢岐眼瞳暗了暗。 宁姝双手挡在两人之间,清晰地摸到谢岐胸口官服下匀称有力的肌理,以及心跳,一下,两下,沉稳有力。 她想后退,谢岐却更用力。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节 接上方才没说聊完的话,他声音喑哑:“……你在对我欲拒还迎。” 好像有什么一触即发。 宁姝却突然笑了,不是那种暧昧羞赧的笑,而是目中清澈,坦荡如常。 她眼中灿若星辰:“欲拒还迎?” “恐怕不是的,”她抿了下樱桃般嫣红的嘴唇,“我喜欢的,我一定会抓到手里,譬如……” 下一刻,她突然发力,将谢岐一把推开,谢岐没料到,竟也松开手,他本想把她抓回来,却看她并没有趁这个空隙离去,反而俯身,将他按在轿子壁边。 宁姝腰窝微塌,勾出身体的曲线,几乎快贴着他的胸膛。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面颊,蜻蜓点水般轻抚着。 “这样。” 她补上最后两个字,气息轻柔,喷拂在谢岐面上。 男人的皮肤没有女人光滑细腻,但干净清爽,且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地绷紧,蓄满力量。 他喉头上下滑动,正要反客为主,宁姝突然起身,掀开轿子帘,回头看了眼谢岐,说:“所以,我没对你欲拒还迎。” 谢岐:“……” 她一溜烟钻出了轿子。 外头,原是大理寺追查要犯,驾马冲过,不小心蹭到侯府的人,导致轿子颠簸,大理寺寺丞很是无奈,就在外面等着给谢岐赔罪。 眼下,看一貌美女子从轿内出来,想到自己打搅谢二的好事,寺丞不由尴尬。 而轿子内,谢岐慢慢坐正。 他垂眼看了某处,换了好几个坐姿,都不太能掩饰。 啧。 第15章 深宅十五 这么一折腾,回到侯府,比计划的还要晚点。 宁姝先去拜见老夫人,老夫人腿脚不便,没去庄园看她,倒是让刘妈妈去过几次,带了不少补品。 待宁姝离去,老夫人思索着,说:“这孩子不错。” 刘妈妈听出点东西,俯身,小声说句什么,老夫人有点惊奇:“你说老三?” 老三对女色无感,一直反感议亲,老夫人怕他不喜欢女人,正焦心呢。 刘妈妈说:“嗨,我也是道听途说,逢时院那个青竹,平日里大大咧咧,这时候嘴巴紧得很,都不肯说明白点。” 老夫人站起来走两步,嘀咕,“如是老三喜欢……” 另一边,宁姝回到厢房。 她借住的侯府厢房,一直有人清扫通风,里头干干爽爽的,东西也没少,刚坐下,她打开面板,看自己的成就。 【平平无奇的男人】的成就标志,是一个火柴小人在疯狂换面具,还拿出小镜子臭美起来。 系统没说触发的条件是什么,宁姝也该知道,段显应当是有另外的身份。 不过,恐怕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吧。 宁姝收起面板,便看玉屏已经倒好茶水,期期艾艾地站在她身旁。 这丫头头次这么殷勤,宁姝觉得好笑:“你安心,这次事责不在你。” 玉屏愣了愣。 她听过不少次宁姝让她放心,唯独这次,她无法开心,委屈地说:“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我爹娘……” 宁姝:“?” 玉屏反应过来:“不,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想说,宁姝像她爹娘,把她当成一个人看,自己以后不会再糊弄宁姝。 但是这话,突然说出来确实奇怪,她尴尬地低头,却听宁姝一笑:“欸,乖女儿。” 玉屏闹了个大红脸。 宁姝拉来张圆墩,让玉屏坐下,还给玉屏倒杯水,她也笑着对玉屏说:“你也累了一天,喝茶,这次也谢谢你。” 玉屏捧着水杯,小声说:“是我该谢谢姑娘。” 发觉宁姝撑着双颊,还盯着她,她好奇地问:“怎么了?” 宁姝说:“没事,看看我的乖女儿有多可爱。” 玉屏跺脚:“姑娘!” 及至此,两人之间隔阂才被打破,玉屏去推宁姝玩闹,不多时,未见谢知杏身影,却听她的声音:“阿姝姐姐!” 宁姝刚起身,就看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小女孩如一阵风,跑进门,扑进她怀里:“你终于回来啦!” 宁姝感觉她好像长高点,摸摸她的头:“是呀,我回来啦!” 刚开始,谢知杏还和宁姝一起住庄园,后来谢屿请了女先生,教导几个孩子启蒙,谢知杏就被捉回来。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着。 谢知杏抬头端详宁姝,分外想念,蹭蹭宁姝的手,说:“阿姝姐姐,我明明算好你应该在申时回来的,之前就来过了,但阿姝姐姐不在,怎么等到现在才回来呀。” 玉屏嘴快,说:“我们在路上遇到点难事,竟然有人要捉姑娘!” 谢知杏猛地一愣,抓紧宁姝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说给小孩听,不太合适,玉屏晓得自己说漏,不由打哈哈,想就这样翻篇,谢知杏自然不依。 没人喜欢“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的感觉,要么就从头到尾不说,要么就从头到尾说清楚。 况且,谢知杏和普通小孩还不一样,她很敏感。 宁姝对玉屏说:“我来说吧。” 她抱起谢知杏,坐在自己大腿上,边把事情说给她听。 谢知杏一惊一乍,回过头想想,有点不明白:“阿姝姐姐是怎么知道,那个伙计就是坏人?” 宁姝刮刮她的鼻头:“这是要观察的。” 当时的当铺里,先传来一声巨物着地的响动,接着,伙计出门擦手,说是自己弄翻东西发出的声音,再看了一眼宁姝带的玉,就说东家在里间。 “伙计弄翻东西,发出这么大响动,东家也在,他就算不骂伙计,也该说两句吧?”宁姝说。 谢知杏点点头:“对,知桃弄坏东西,梁姨娘都要说她。” 宁姝又说:“然后,伙计只看一眼那玉佩,就说要找东家,我虽然从没去过当铺,也知道正常当铺里,伙计该摸摸玉,做个鉴别,光看,能看出真正价值么?” 谢知杏懂了:“他就算不是假伙计,这家当铺也怪得很!” 宁姝说:“对呀,所以我猜前头的巨响,可能真伙计被打晕,摔倒在地,而假伙计连忙洗手,出来找我,我要是真进了里间……” 谢知杏慌了,连忙抱住宁姝:“阿姝姐姐不要消失!” 宁姝拍拍她肩头:“我不是好好的吗?” 玉屏在一旁听着,也不由眼眶微酸,宁姝的复盘,让她又想起,当时她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拖着她走了。 看着宁姝和谢知杏温声聊天,她揩揩眼角,刚退出房间,却在门外看到一个人。 竟然是侯爷。 不知侯爷在这里站了多久,玄色的衣裳上,沾着春风捎来的桃花花瓣。 谢屿比了个“嘘”的动作,玉屏硬生生咽下到嘴的话,福身退下。 门外,谢屿隔着一堵墙,听谢知杏在里面问东问西,而宁姝一点点地、细致地给她讲明白。 她确实很聪明,也很细心,绝不是柔弱可欺的女子。 谢屿缓缓靠在墙上。 趁宁姝住在庄园,他有意请女先生,把她和谢知杏隔开,他以为,小孩忘性大,到时候换了玩伴,就不会惦念宁姝。 正如他以为,这段时间过去,那种感觉就淡了。 可是不一样。 谢知杏还是很喜欢宁姝,还是时常拉着他的衣袖,问什么时候去庄园看阿姝姐姐。 而他,就像手边有一杯好茶,茶上浮着茶沫,明明拂开,就能喝到甘甜的茶,但他始终犹豫不决,便也不动那杯茶。 此刻听着她的声音,他才明白,是他因噎废食了。 谢屿目光一定,敲了下房门,迈进屋子。 终于,他又见到她。 她身着姜黄色缠枝莲花半袖,下着八幅素缎湘裙,嘴角翘着,笑意款款,因微低着头给谢知杏弄头发,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好像瘦了点。 要多拨给她用度,免得小姑娘还要去当铺。 谢屿不由眉眼舒展。 然而,她听到声响,立刻站起来,低垂眼睛,客气疏离地行礼道:“侯爷。” 谢屿唇线抻直。 想靠近,想……抓在手里,不甘心,明明可以和她更近一步的。 许多年不曾尝过的滋味,顿时涌上心头。 他后悔之前的退缩了。 第16章 深宅十六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节 过几日,宁姝见到梁氏。 比起趾高气昂指责宁姝没有女德,这次,她神色颓废不少,眼睛微肿,已有几天没有睡好。 宁姝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羽毛,问梁氏:“姨娘是有何事?” 梁氏哽咽着,说:“温姑娘,我没想到梁康那厮,竟会雇混混抓你……这绝不是我授意的,”她似有些耻于开口,半晌说,“姑娘能和侯爷说说我的无奈,别收走管家大权吗?” 宁姝抬了下眉梢。 原来,那日她遭人追捕,主谋不是她远在江南的叔叔,而是上回欺负段显的外院小厮,他是梁姨娘的远房亲戚,梁康。 梁康染上赌瘾,本想绑架谢知杏,可近来谢知杏不出门,梁康探听到宁姝是谢知杏的恩人,绑架宁姝,侯府出于恩情绝不能坐视不管,好敲诈侯府一大笔钱。 眼下事情水落石出,侯爷震怒,大力清扫京城上下游手好闲的混混,关停几个赌坊,赌坊身后,本有其他官员撑腰,也如鹌鹑缩起来,就怕被波及。 梁氏也受迁怒。 梁康虽被她赶出侯府,她还是接济他好几回,谢屿查过侯府账目后,决心在侯府没有正式女主人前,请人来打理侯府中馈。 梁氏把着侯府上下用度,有五六年了,如何肯放权? 她声泪俱下:“那日,你跟我说他欺辱别的小厮后,我就把他赶出府了,真不是我的错啊。” 宁姝无语片刻,才说:“你赶梁康出府,却还给他钱,拉扯不清楚,你想过没有,梁康赌博两手空空,雇人的钱,从哪儿来?” 她不信梁氏不知道,“就是从你这儿拿的。” 梁氏心虚,嗫嚅:“可我不知道他拿钱是去……” 宁姝摇头:“一句不知道,就能撇清所有过错?” “他们本想针对杏姐儿,若杏姐儿真出事呢?她才七岁,就因为你对族弟的一时心软,可能会遭受什么,你想过没有?” 梁氏哽住。 她不是不明白,这种事放别人家,妾室早该被轰走,只是心怀侥幸,甚至,来找宁姝前,她还觉得很委屈。 却没想到,宁姝看得透彻。 宁姝说:“你明知梁康不能帮,还助纣为孽,到这时候,想我去给你美言几句,若我帮你了,谁替杏姐儿着想?” 梁氏:“我……” 宁姝冷笑:“难道杏姐儿娘亲走得早,活该这样被你欺负?你这样对一个七岁的女孩子,你觉得很光荣自豪,脸上很有光吗?” 梁氏:“我不是……” 宁姝摆摆手:“你走吧,这次回去,好好反思自己。” 梁氏:“……好。” 回去的路上,梁氏脑子一片恍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好什么好,她又没说过宁姝! 为什么会这样!气死了,今晚又该睡不着。 宁姝长舒胸口郁气,她整理下手上材料,拿起自己做的毽子,端详还有哪里不平衡。 不一会儿,便见谢知杏踮着脚尖,鬼鬼祟祟,自门外走进来,问宁姝:“阿姝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宁姝:“课业做完了吗?” 谢知杏瘪瘪嘴。 宁姝笑了:“没做完就得做,你不是答应侯爷,说要把先生布置的千字文前百字抄完吗?” 谢知杏还是不开心,她明白,宁姝不会一直纵着她,可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学呀,拉着宁姝的手:“你陪我写嘛。” 为几个女孩的启蒙,侯府内有个厢房,专门给她们读书用,就叫小香斋,谢知杏有自己的隔间。 她咬着笔头,小眉头都皱成一座小山,可把宁姝乐得,偷笑好几次。 她没想到,谢屿会在这个时候来小香斋。 宁姝倚在桌前,一只手臂横搁着,姿态懒散,却不放浪,因侧着的姿势,腰线凹曲,双腿交叠,隐约能看清楚裙子下包裹的线条,修长又优美。 她隐着笑意,声音慢慢的:“这才第二十七个字呢,你有七十三个字,继续哦!” 堪称“幸灾乐祸”。 见状,谢屿不由一笑,轻轻咳嗽声。 宁姝朝小香斋门外一看,立刻坐好站起来:“侯爷。” 谢屿颔首,进来看谢知杏的字,谢知杏有点紧张地捏捏衣服,他摸摸她后脑袋,夸到:“不错,有进步。” 谢知杏高兴地笑了。 谢屿有时会陪谢知杏写字,但并不是闲着没事做,他手上有军务,便坐在旁边另一张桌子处理。 因谢屿在做事,谢知杏压低声音,小声问宁姝:“阿姝姐姐,‘阙’字里面怎么写?” “就是,”宁姝手指在纸上比划,也小声说,“点点,横……” 谢知杏写一个:“这样吗?” 宁姝摇头。 她拿谢知杏的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形虽然端正,但写得和拳头一样大,着力也没控好,墨渍晕开后,糊成一团。 谢知杏:“哈哈,阿姝姐姐也不会写字!” 宁姝:“……”大意了,现代人没练过,突然写毛笔字确实很难。 谢屿被她们窸窸窣窣声音吸引,他走过去,便看纸上,宁姝犹如稚童的字。 其实她也确实不大,十六岁的小姑娘。 他心内一软,不由笑了声。 宁姝:“……”现在捂住字也来不及了。 谢屿对宁姝说:“你握笔的姿势不对。” 他俯身靠近她,手覆上宁姝的手背,调整着她握笔的手势,男人手掌宽大,手指竟比宁姝的要粗上一圈。 这是与宁姝截然相反的性特征。 他手掌的粗茧,摩挲在她手背,有点发痒。 一旁的谢知杏不懂,但宁姝不是谢知杏这个年纪,谢屿也不可能不明白,他们的姿势,很是僭越,也很……暧昧。 察觉到她的后缩,谢屿缓慢收回手,但他没有直起身,而是一手撑在桌沿,眼睫低垂,说:“再写一个。” 他温和稳重的眼底,带来一种隐隐的,无形的侵略感。 叫人退不得,避不得。 宁姝捏紧笔。 也好在谢知杏在,只是,就是因为谢知杏,她和谢屿的接触太多了。 当然,宁姝不认为谢屿对她的兴趣,会坚持多久,谢屿和谢岐不一样,三十多岁的男人,情爱都是身外事,又不是被欲望支使的愣头青,但以后,她最好避开谢屿。 不然,谢屿真留意起她来,她还想去找谢峦堆完成度,就有阻碍,他毕竟也是这个家的大家长。 只是,这难道是游戏在专门增添难度的吗? 宁姝皱皱眉。 打定主意,待谢知杏又找上宁姝去玩时,她笑道:“可以呀,不过这次,不能让侯爷知道我们一起。” 谢知杏奇怪:“为什么呀?” 宁姝说:“因为我们自己玩,能玩更多花样呀。” 谢屿在,谢知杏也不是很能放开手脚,她以为宁姝也是如此,何况,宁姝又说了句:“这件事,你别告诉任何人,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谁能拒绝和漂亮姐姐共享一个秘密呢? 谢知杏点头:“我听阿姝姐姐的!” 宁姝从身后拿出一个毽子,放在手心给她看:“等等我们玩这个!” 谢知杏眼前一亮,这毽子和外面卖的都不一样,它底座是匀称的铁片累积的,羽毛很蓬松很软和,而且还是淡粉色。 谢知杏摸着毽子羽毛:“太好看了!” 她试着踢了一下,声音也很清脆悦耳。 “阿姝姐姐,我好喜欢!”谢知杏抱着毽子,跳了几下。 在屋里不如外头爽快,谢知杏拉着宁姝,说:“我知道后园一个清静的地方踢,我爹……咳咳,肯定没人知道的!” 此时,后园一座僻静的阁楼上,谢峦正百无聊赖地看书。 他躲图清静,免得被傅老先生念叨,这些书不是四书五经,都是闲书,甚至还有一本讲究修炼功法的。 他困倦地打个呵欠,枕着书,正要午睡,忽的听到隐约的笑声,好像是谢知杏的。 他起身,便看谢知杏拉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走。 谢峦很是吓一跳,立刻躲到柱子后。 后背心竟开始发热。 等她们从阁楼下走过去后,他才拍了下额头,他又不是贼,躲什么! 谢峦从柱子后出来,循着走廊,扒拉着栏杆,便看她们在阁楼下的空地玩。 他定定看着宁姝。 她一身象牙白桃花纹单罗纱圆领袍,这款式,是拿男人的衣服改的,头发也仿着男人全数束到头上,不着朱钗。 从前,谢峦只觉这么穿不三不四,却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能穿得这么好看,她身量高,完全撑得起衣袍气质中的“硬”,毫不违和,既漂亮,又飒爽。 忽的,宁姝抬起头,谢峦猛地吓一跳,想蹲下去躲着,却撞到栏杆,龇牙咧嘴地揉着额头。 一碰到她就没好事! 第17章 深宅十七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9节 谢峦蹲着,一手撑额。 楼下,她们的笑声不断,谢知杏声音大一些,叽叽喳喳的跟小鸟一样,谢峦得从中,去找宁姝的声音。 与她姣好的外貌相比,她的声线偏冷一些,也很好听,如琤琮悦耳清灵。 等等,他干嘛要去分辨她的声音。 谢峦要烦死了。 她可是有未婚夫的人,他以后才不要和她有什么关系! 何况,他也没做亏心事,躲什么躲!谢峦倏地站起身,心口砰砰响动,却越来越明显,他凛然看向阁楼下,已经做好被宁姝发现的准备。 然而,过了会儿,她只顾着指导谢知杏踢毽子,半个眼神也没投来。 谢峦:“……” 心里就像被一只猫挠着,来来回回几次,折腾得他不得安生,干脆就靠在栏上,望着她们二人。 是她先闯进这里的,先来后到,他盯着她,完全没有问题。 这么想着,谢峦终于能理直气壮。 阁楼下的树荫里,宁姝正在数数:“三、四、五……” 谢知杏踢到第五下,毽子掉到地下,她跑去捡起来,微微喘气:“为什么我总是衔接不上第六?” 宁姝想了下,谢知杏每次都是左脚起步,左右左右左……那就是右脚协调性没跟上。 她蹲下,揉捏谢知杏的右脚小腿,说:“用右脚先踢试试。” 果然如此,换了新玩法,第四下是右脚,谢知杏就踢不到,宁姝让她先压压腿,又尝试一直用右脚。 这回,只踢了两次,就衔接不上来。 宁姝让她一直用右脚踢,陪着她捡毽子,小孩儿也没怨言,累了就休息会儿,这样百来次,谢知杏终于用右脚连续踢到第二次。 当即,谢知杏高兴得抱住宁姝的腰:“我成功啦!” 宁姝说:“是呀。” 现在谢知杏五次里,就能踢到第七八个,虽然毽子还会掉,比卡在第五好多了。 见谢知杏浑身是汗,宁姝叫停她,好好用布巾给她擦汗,倒出一杯她让厨房煮的果茶,给谢知杏喝。 果茶酸酸甜甜,口感吩咐,很是解渴,谢知杏抱着杯子,几口喝完,又要了一杯。 宁姝替她擦了下嘴角。 谢峦四指按在栏杆上,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手心的薄茧。 他第一次知道,宁姝平日和谢知杏是怎么相处的。 下颌趴在栏杆上,他目光渐渐悠远。 总角之年,他也曾骑在大哥肩头看舞狮,他蛀牙被勒令不能吃糖,二哥却会偷偷藏指甲盖大的麦芽糖给他…… 就和宁姝对谢知杏一般。 但有一点不同,她更细心,更有耐心,没人把这个年纪的小孩的意见当一回事,只有她,认真倾听谢知杏所有话,理解谢知杏的意思,好好和谢知杏说话。 她和谢知杏,不是姐妹,更似姐妹。 如果她有孩子,她对那个孩子,也会这么好的吧。 谢峦眼瞳些微涣散,眼前渐渐浮现一个画面——宁姝身边,带着一个与她肖似的小孩,她或许不是会为孩子缝衣裳的母亲,但那个孩子,一生都会受她影响。 那他呢?他能给那个孩子带来什么呢? 谢峦皱了皱眉。 下一刻,他才反应过来,他居然以父亲的身份,在思考那个孩子的未来! 清醒点,他在干什么! 他脸色好了些许,用手掌捏捏额角,胸腔鼓起,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时,却看宁姝在踢毽子。 她动作迅捷利落,仪态轻盈,衣袍翻飞间,却不绊她行动,毽子在她脚下,那一团粉色,上下左右相互转换,似乎在跳舞,又如一团会飞的兔子,十分可爱。 谢知杏在一旁,很兴奋地数数:“十九、二十……” 宁姝好像什么都会。 忽然的,谢峦心里痒痒的,他想打断她,谁叫她之前戏弄过他。 这个念头,如春风掘水,层层波澜在他心里漾开,他向来想做就做,在身上摸到身上一块圆环玉佩。 谢峦掂量下玉佩。 这个距离,丢一块玉佩,完全能打得宁姝措手不及。 他眯起眼睛,瞄准宁姝的肩膀,毫不犹豫地就将玉佩抛出去。 也就在那一刻,宁姝脚下一个挑勾,毽子被踢高,她旋身,想换个姿势继续踢,那块本来应该打在肩膀的石头,却因这个动作,直直朝她面上冲去! 谢峦眼瞳缩紧。 他猛然一骇,差点跳起来。 万幸的是,这时候毽子落下,与那圆玉相击,一声尖锐的“啪”声后,毽子底座被打坏,粉色的羽毛四散。 羽毛是宁姝专门买的鹅毛,厚实柔软,铁块先掉落在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羽毛则在空中翩翩飘落,霎是好看。 毽子坏了,谢知杏有点沮丧:“这是阿姝姐姐做的呢。” 宁姝笑笑,说:“是我没把底座固定好,你看这些鹅毛掉下来,还挺漂亮的呀。” 谢知杏这才跟着笑起来。 宁姝又说:“杏姐儿饿不饿呀,我有点饿了,你去找人问问厨房做了什么糕点,我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你直接回厢房等我,好不好?” 谢知杏瞟了眼阁楼,点点头。 她离开后,宁姝低头看满地狼藉,不远处还有一块圆玉。 她压好衣摆,蹲下身收拾羽毛。 不一会儿,她面前出现一双描金赭色云纹靴子,她不为所动,继续捡羽毛,而靴子主人也蹲下,帮她一起捡。 很快,羽毛收拾完,宁姝起身要走,身后人终于忍不住,瓮声瓮气:“温宁姝。” 宁姝回过头。 见她没受伤,很让谢峦松口气,但她神情冷漠,他又拉不下脸,明明叫住她,却抿住唇,不再说话。 宁姝深深看了他一眼,谢峦说不清里头是什么情绪,他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巨石,而宁姝却不说话。 她又一次的转身,终于让他再忍不住,两步上前,拽她袖子:“喂!我帮你捡羽毛呢!羽毛不要啦?” 宁姝用力扯回自己袖子,眼底闪过一抹嫌色。 谢峦愣住。 她抬起脸,眼尾微挑,目中跳着两团怒火,往常生动姣好的面容,此刻只余下冷肃:“是你在楼上丢的玉佩。” 谢峦噎住,他咬了下后槽牙,也摆起脸色,说:“是我。” 宁姝从鼻腔嗤笑声,说:“我就这么惹你讨厌,这回是想毁我容貌,亦或者是打坏我的眼睛?” 谢峦呼吸凝滞。 一句“不是”,卡在他喉头,毕竟他以前对宁姝做过的事,让她有这样的猜疑,确实再正常不过。 即使这是个意外,也险些酿成祸端。 宁姝半点不在乎他的脸色,继续道:“你可以不用在乎我的生死,杏姐儿呢?但凡你有考虑到楼下还有杏姐儿,就不该丢下东西。” 谢峦紧紧捏了下手心的羽毛。 他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我……” 宁姝不想听他说话,打断他:“谢峦。” 谢峦怔怔地看着她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那目中的冷漠与失望,如有实质,化成针扎进谢峦心里。 宁姝盯着他的眼睛:“所有人都宠着你,纵着你,所以,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做事不顾任何后果吗?” “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不求你领悟多少孔孟之道,但做人,总该会吧。” 撂下这些话,她讥讽地勾了勾唇角,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应当说,她早就该离开了,她很愤怒,如果不是不适合,她肯定会把这小子狠狠揍一顿。 而谢峦站在原地,久久没动,直到嘴唇发干发白,手里的鹅毛,早就被他死死地拧成一团。 蓦地,他用力朝身边的树上,猛地揍了一下,顿时手指皮开肉绽,血液顺着他指缝淌进手心,与柔软的鹅毛融到一起。 . 侯府发生一件大事,谢三受伤了。 而且,还流了血。 尤为反常的是,他不肯看郎中,不肯吃药,也不肯吃晚饭,独自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关就是一个时辰,任是谁来劝他,他都不理,只让青竹交代他人,别烦他。 要不是青竹确认他没受重伤,老夫人恐怕会昏过去。 谢屿要暴力踹门,老夫人不肯,拦住他:“他都受伤了,你还要吓着他!老大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弟弟!” 随后老夫人拍门:“老三,阿峦,开开门呀。” 谢二也来了,可这回,连窗户都锁死了,没办法翻窗。 这下,侯府谁人也没办法。 谢岐坐在台阶上,对大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三弟估摸着是有心事,不如找找缘由。” 只是,道理他们都懂,但没人知道谢三是因为何事,把自己关在房内一个时辰,连受伤的手都不肯包扎。 晚些时候,谢屿回到落烟院。 他揉了下额角,沉沉地叹口气。 却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抬起眼,谢知杏抱着一个虎头布娃娃,在门外探头探脑。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0节 谢屿问:“阿杏,怎么还没睡?” 谢知杏问:“三叔怎么样了,还好吗?” 这事闹得侯府是鸡飞狗跳的,谢知杏自然也知道了。 谢屿还没回,谢知杏小声说:“爹爹,是三叔不对。” 谢屿问:“你说什么?” 谢知杏一字一句说:“我看到了,三叔拿东西砸阿姝姐姐,阿姝姐姐险些破相。” 第18章 深宅十八 玉屏端着铜盆进屋,宁姝放下手上重做的毽子,问:“现在什么时辰?” “亥时三刻了,”玉屏拧干温热的巾帕,递给宁姝,小声说,“听说逢时院闹得鸡飞狗跳,不知道三爷怎么了,躲在屋里不出来。” “受伤也不肯医治,老夫人正发火。” 宁姝停下擦脸。 完了,不会是被她骂破防吧。 但系统没播报完成度骤减的信号,宁姝想了想,便假装不知缘由,她倒杯温茶,润润口。 玉屏出去后,没多久,宁姝听到敲门声,她以为门外是玉屏,还有点奇怪,敲什么门呢。 踩着鞋子,她拉开门扉,道:“怎么……了,侯爷。” 门外,却是一身玄衣的谢屿。 因为是在自己熟悉的居所,她穿着单薄的中衣,只披着一件外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乌发半散,随心所欲,这副装束,绝不适合出现在外男面前。 尤其是,可能已经对她有意思的男人面前。 她低下头,没有去观察谢屿的目光,只说:“容我换身衣裳。” 谢屿从喉咙里低低地应一声。 宁姝合上房门,立刻整理衣裳,穿好外袍,又随手挽好头发,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去开门。 谢屿还是站在那里,如一柄笔直的带鞘长剑,沉默中带着冷肃。 她站在他两三步开外,说:“侯爷可是有何事……” 谢屿觑到他们的距离,眉头微动,自然,他来此是有别的要事,便开口:“下午酉时,你和谢峦吵架了么。” 宁姝料到了,承认得坦荡荡:“是。” 随后,她福身,“我对三爷说了些僭越的话,若是侯爷觉得不合适……”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先一步服个软,侯府上下再宠谢峦,这事也不会对她有多大影响。 只是她话音未落,谢屿却伸出手,挡住她的双臂,扶了她一把。 宁姝愣了愣,谢屿已经收起动作,说:“是我该替三弟道歉。”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谢知杏都同谢屿说了,谢屿轻叹了声:“还有,我也要道歉。” 宁姝讶然,轻轻咬了下舌尖,她险些以为自己做梦呢。 谢屿望着她白净的面庞,缓声说:“我知道三弟不喜欢你,却纵容着他,有好几次,都是轻轻放下,才酿成今日。”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长兄如父,是我没把三弟教好,叫你又犯险了。” 便看宁姝抬起眼睛,她好像没猜到,他会低头道歉,乌圆圆润的眼珠子,露出星芒般细微的亮光,十分可怜可爱。 谢屿抑住想抚摸她头发的冲动,又说:“我想劳烦你一件事。” 不得不说,被稳重的谢屿客气相待,是一种上宾的礼遇,宁姝小声清清嗓子,没说客套话,直接问:“侯爷的意思是?” 静默了一息,谢屿说:“还得你劝劝三弟。” 去逢时院的路上,玉屏和一个婢女打着灯走在最前面,宁姝和谢屿并排。 他们谁也没说话,但这种安静却很静谧,舒适,让谢屿这一晚的烦躁,轻易地化解开,消散于凉如水的夜晚。 在逢时院正门口站定,他看着宁姝前去敲门,里头传来谢峦一声闷喊:“滚!” 宁姝面色不改:“是我,”停了下,又说,“不开门的话,我就走了。” 她这般强势,谢屿不由稍扬眉头,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不一会儿,那扇锁了一晚上任谁来都没用的门,竟从里头打开。 宁姝推门进去,回过头对谢屿颔首示意,又关上门。 谢屿轻笑了下。 其实,把宁姝叫来,他也有私心。 如果宁姝要进侯府,势必要和侯府其他人相处好,尤其是他主意大的两个弟弟。 不可否认,他多少带了点为她铺路的心思,而宁姝的表现,自也没叫他失望,她的从容和大气,不是伪装的,而是刻在骨子里。 谢知杏很喜欢她,现在看,她也压得住谢峦这个小霸王。 即使不谈他自己的感受,宁姝也十分适合。 何况…… 谢屿心头微热。 房内,给宁姝开门的,是青竹,他不敢说话,指指里间,示意宁姝在里面,又指指桌上放的膏药和干净的水。 自己则立刻遁到外间,生怕被连累,逃之夭夭。 宁姝:“……” 她目光略过房中一应物品,谢峦的房间,看起来和他娇惯的性子并不十分相似,墙上挂着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一张张边防部署图,多宝阁上,间或有铁戟、刀剑的摆饰。 像一个拥有军事梦的小屁孩。 里间和外头,隔着一层雨过天晴软烟罗,在烛火下,隐约透着光芒,能见少年瘦削修长的影子。 他背对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正匆匆把那东西往抽屉里塞。 宁姝拿着药膏,她跨进里间,靠在门边看着他,说:“先上药。” 谢峦低着头,不为所动。 宁姝不扭捏,干脆走上去,他果然受伤了,五指血肉模糊,隔的时间有点久,有些已经凝固结痂了,但伤口还有扎着树皮的,竟然真的没有一点处理过的痕迹。 搞不好要感染的。 她蹙眉,去抓谢峦的手。 谢峦蓦地一吓,触电般立刻抽回手,宁姝二话不说,又拽住他的袖子,狠狠拉回来,这一下,谢峦竟然真动不了了。 谢峦:“……”这该死的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眼睫扑闪,眼睛乱瞟,就是不看宁姝。 宁姝说:“要清理一下,弄掉树皮碎渣,可能会有点痛。” 谢峦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去挑他结痂的伤口,他“嘶”地一声,满脸怒气:“你是不是故意……” 宁姝:“就这,你都没法忍?” 谢峦指头抽动,气呼呼的,却没再说什么。 他们之间,数次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但从没像当下这般,平和地呼吸着,平和地靠近着。 及至此时,谢峦才发现,她的眼睫很长,长到盖住她眼底的锐意,留给他一种温柔的假象。 对,都是假象! 应该立刻把她推开,又或者嘲讽回去!只是,谢峦心里嘀嘀咕咕,脸颊却隐约泛着红晕。 更可气的是,他又闻到那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 假象,谢峦默念,都是假象。 很快,宁姝替他处理好伤口,比不上专业的,好在伤口并不算多麻烦,按常识就行了,只要某人不要发脾气,造作自己就好。 她拿着白绷带,把他的伤口,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 这时候,她才得空抬头,看见如临大敌的谢峦。 只是,谁会把伤□□给敌人包扎呢。 宁姝手上整理着药物,一边说:“怎么,还在生气呀。” 这语气,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谢峦心里莫名酥酥麻麻的,嘴上却说:“谁和你那么熟。” 宁姝又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谢峦脸色刷的一变,不快道:“我错?明明你也错了!” 宁姝悄悄翻个白眼,当他放屁,自顾自地说:“其实我在骂完你之后就原谅你了。” 谢峦从鼻腔里冷哼一声。 她笑了声,说:“因为你是侯府三爷,你容忍我指着你的鼻子骂你,说明你心里有愧。” “谢峦,你能对我这样一个小小孤女,心中抱歉,我觉得足够了,这已经很不符你的身份,我也应知足才对。” 她扯了扯嘴角,“虽然我们同为人,也没多少差别。” 谢峦怔怔地看着她。 这些话,谢峦未尝没有想过,他是侯府嫡子,高高在上,宁姝不过一个孤女,以卵击石最为愚蠢,就该退让。 可是,当她以一脸无所谓的神态,叙述出来,指出那道鸿沟,谢峦无法感觉到任何快.感。 甚至,他想否认。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以前宁姝不是不懂,她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明知逆着他的意思要吃苦,却不肯认。 而她不等他排解情绪,已经站起来,说:“你也别闹了,别拿自己身体玩笑,叫老夫人和你哥哥们担心。” 她走出去。 带走那阵淡淡的幽香。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1节 谢峦低头,怔然地看着她为他包扎的伤口。 她的手法并不熟练,也不高明,只是最末尾,给他绑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倏然之间,有什么埋在心底的东西,正在破茧。 谢峦突的打开抽屉,拿出他刚刚在宁姝进来前,藏起来的东西。 那是他让青竹清洗的毽子羽毛,今天一地的羽毛,他捡走了一半,并没有丢掉,而是让青竹交出铜板,他重新做了一个毽子。 一个新的毽子。 他抓好它,跑出房间,想追上她。 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是…… 忽的,他脚步停住,胸膛上下起伏着。 他的眼瞳里,映出不远处,宁姝与大哥并行的模样。 夜色愈浓,凉风习习,大哥从一旁的婢女手上拿过一件春衫,递给她。 这个看起来甚是温柔的动作,却在谢峦心中,酿成惊天霹雳。 不可能是无意的,大哥向来克己,他会叫人给宁姝准备衣衫,只能说明—— 谢峦呆滞地站在原地,瞳孔有如山峦崩摧。 第19章 深宅十九 见宁姝从屋里出来,谢屿压住眼底讶色,上前:“如何?” 宁姝朝他点头,道:“我给三爷包扎好了,他手没有事,我觉得他应该有胃口,可以送点吃的来。” 小傲娇还是很好哄的,她都没怎么使劲。 谢屿说:“还是你有办法。”招手叫来小厮,“你去老夫人院里,说老三肯开门了。” 吩咐完,他又对宁姝说:“我送你回去。” 春夜的月,些微朦胧,忽而云层变幻,一阵凉风迎面扑来,宁姝手臂起一层疙瘩。 只听谢屿说:“算上这一次,却不知你帮过我多少回。” 宁姝客气:“不敢当,原是侯爷先救的我,侯府上下对我也很好,我没有什么缺的用度,多谢侯爷。” 她故意把话都说完,就是想让谢屿接不下,只不过,谢屿还是硬生生地转移话题:“阿杏也很喜欢你。” 他问:“你是怎么和她处得这么好的?” 宁姝斟酌,回:“小孩需要陪伴与理解。” 谢屿“嗯”了声:“是我太忙。”这么简单的道理,还得由一个小姑娘说破。 他叹口气,自愧弗如。 又一阵冷风吹过。 宁姝悄悄搓下手臂。 便看不远处,玉屏走了回来,方才宁姝没看到她,原来她是去取衣衫,玉屏看了宁姝一眼,把衣衫递给谢屿,应当是谢屿吩咐的。 谢屿再把那件外衫递给她,宁姝愣了下。 他站在她两步开外,不远不近的距离,男人脸孔刀削般,狭长的目中沉淀岁月酝酿的稳重。 他笑了笑,说:“起风了,披着吧。” . 第二日,宁姝睁开眼睛,就听系统传来一声播报:“叮,主线【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20%)】+10%!” 10%?宁姝琢磨:“有点少啊。” 她这知心姐姐当得,自我感觉还可以,怎么才加10%? 系统友情提醒:“你设置只提醒最终后果,其实本来昨晚是+40%,后掉减30%,中间又掉20%,又涨20%,反反复复,现在彻底稳定下来,检测到是10%呢。” 宁姝:“……” 可恶,哪里出错了,本来应该60%,却被腰斩,居然一下掉30%。 不行,她得去找小傲娇了解是怎么回事,要不然明天起来,再掉个30%,可不就一朝回到解放前? 宁姝漱口穿衣,用过几块马蹄糕和芙蓉糕,和玉屏说出去消食,实则脚步往逢时院拐。 天气些许阴沉,她在逢时院门口,徘徊一小会儿,正好碰见逢时院门大开。 谢峦背着手跨出门槛,他一身赭色长袍,乌发高束,俊逸的眉宇带着明显的倨傲,神态瞧着,比往日冷上几分。 他身后的青竹,手上提着书盒,叨叨着:“三爷快些,傅老头肯定已经在等了,不然那老头又要跟侯爷打小报告,我就又要被罚。” 谢峦斜睨他,语气不佳:“爷我就爱慢慢走。” 青竹欲哭无泪。 忽的,谢峦瞧见侧边宁姝的身影,宁姝还没开口,便看他脚步猛地一卡,随后,竟然猛地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了。 青竹都在原地愣了一回儿,才想起追他:“爷!你不是说不跑吗?哎哟,去外书房方向错了!” 宁姝:“……” 她下意识摸摸脸。 折回去的路上,宁姝脑海里,把昨晚到现在的情况,都捋了一遍,骤地,她停下来,恍然大悟。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让谢峦看到谢屿给她衣服的场面,谢峦是妥妥的兄控,出现这种情况,肯定会被压制完成度。 原来如此,宁姝问系统:“谢屿对我的感情,其实就是狗比游戏在增加难度吧。” 系统:“……本游戏拒绝背锅。”它经历过那么多玩家,没有一个有这种情况啊。 不过,宁姝已经笃定,因为这很符合游戏逻辑。 好在这问题并不难解决,她定心,思索接下来的方针,却看玉屏寻出来。 玉屏脸上喜气洋洋:“姑娘回来了?我正要去寻你,老夫人院里刘妈妈送来四匹崭新的杭绸,料子一绝!” 长辈送布匹,是关怀,尤其是让身边得力的刘妈妈,更给宁姝长脸。 玉屏说:“刘妈妈还说,等晚点如意布铺的娘子会上门,来为姑娘做几身衣裳!” 应是昨晚宁姝去找谢峦,老夫人也知晓了。 这么看来,老夫人也不介怀她靠近谢三。 总归是好事。 过两日,几套春夏装都做好了,宁姝换上靛蓝百蝶对襟衫,枣红色回字纹锁边,这身衣裳让她看起来稳重些许。 新衣裳做好后,她自得穿着去见老夫人。 老太太正在逗鸟儿,瞧见她,眼前一亮,温和地说:“就知道你适合,最近在侯府住得如何?” 宁姝客气:“托老夫人和侯爷的福,饭都多吃了一碗。” 老夫人又问:“没被老三为难吧?” 宁姝是真的笑了下:“三爷对我,也是谈不上为难的。” 见状,老夫人收回打量的目光,说:“我把老三叫来吃午饭,你也留下来,老婆子这里太清净,大家一起吃饭,热闹热闹。” 宁姝:“……” 不一会儿,便看那少年便阔步进门,唤:“母亲。” 只是在看到宁姝时,他骤地收声,宁姝对他扬唇一笑,那眼眸十分明媚,谢峦突然后退一步,撇开头,匆匆道:“我走了。” 老夫人愣了下:“老三,你等等……” 他脚步极大,拂袖跑出去,还差点和端菜进门的丫鬟撞上。 到离开老夫人院子,谢峦才慢慢改成走,他胸膛起伏着,喘着粗气,脑袋从一片空白,慢慢地反应过来—— 他又没做错,跑什么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不想遇到她,这几天却总是巧合地碰面。 谢峦用力抓了下头发。 他蹲在府内的池塘里发呆,池塘清澈可见底,鱼儿自在地游来游去,不知道哪个下人喂的,一条条又胖又笨拙。 谢峦一手撑着下颌,另一手扯根草,逗弄着傻鱼。 不知过去多久,该是过完午食的时辰,他整整衣摆,正要离去,陡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说话声,由远及近。 不会有错,这个清凌凌的声音,就是宁姝。 她居然也往这边走来。 谢峦猛地惊醒,心跳如擂鼓,立刻左右瞅瞅。 后园这一片的池塘连假山的设计,是仿前朝的园林风格,讲究一个奇俊,池塘被假山割据,其中有一座大点的假山,如果躲在那里,刚好能避开外头的视线。 谢峦毫不犹豫提起裤脚,涉水爬上假山,盘腿坐下。 刚躲好,他就后悔,他怎么又躲啊! 谢峦憋着一股子气,脸颊些微鼓起。 他盯着池中的鹅卵石,怔然,过了好一会儿,他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股味道,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它总是在梦里侵入他的鼻腔,沁人心脾,撩拨着少年的思绪。 这一刻,如有实质。 不对,谢峦骤然抬头,便看宁姝靠在假山上,就在他一尺的距离内,她低垂眼睫看他,目中流转一股慵懒,这让她的声音,些微拖长: “躲我?” 谢峦眼睛撑得圆圆的。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2节 他猛地一怔,下意识站起来,然而,这块假山的平台常年没人上来,自然生了青苔,他脚下一滑。 “欸!”宁姝去拽他的袖子,不过一个半大少年,还真不是她能拽得动的。 “噗通”一声,两人齐齐落到池塘里。 好在池塘水并不深,只到小腿处,然而这般摔下去,两人衣裳都湿了,尤其谢峦是上身先摔的,更是成了落水狗。 宁姝倒也还好,主要是裙裳湿了。 意料之外的狼狈,两人在水中对视了一下。 突然,宁姝大笑起来。 她便这样坐在水里,眼睛都笑得眯起一条缝,快活似指缝中捧不住的水,像树叶中藏不住的日光,淌进谢峦心中。 他怔怔地看着她,忽的一阵风来,他觉得有点凉,才想起两人的处境。 他脸色一变,“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来。 心底有个声音喊着让他快跑,这女子笑起来有多好看,就有多恶劣,要不是她吓唬他,他怎么会掉到水里。 罪魁祸首就是她。 他转过身刚迈开步伐,却听身后女子道:“谢峦,我好像崴到脚了。” 瞧瞧,瞧瞧,她连叫声“三爷”意思一下都不肯。 谢峦脸色绷得紧紧的,冷哼了一声。 算了,搭把手吧,早春的水还是有点凉的。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湿润的袖子:“只给你拽一下。” 感觉到自己袖子被扯动,谢峦正扎好下盘,等宁姝自己站起来,下一瞬,那个女人的手居然抓住他的手腕! 纤细的十指,就这样圈着他的手腕。 不过只有那么会儿,她借力完站起来,就松开手。 这让谢峦心里窝着一团火,不上不下的,如果为此发脾气,显得他和小姑娘似的,不为此发脾气吧,他又觉得差了点什么。 正当他眉头紧锁时,却看宁姝后退了点,坐在假山的平石上。 她好像真的崴到脚了,只低头查看脚腕,不自觉地,打了个轻颤。 她的衣服湿得没谢峦的多,也有部分贴身,勾勒她身体的弧度,谢峦的目光如被灼伤,立刻收回来。 他低着头,瓮声瓮气道:“在这等着。” 麻烦死了。 谢峦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他湿着半身,奔去厢房,一路上下人见到他,都惊呼问怎么了,他没有理会,直到见到玉屏。 谢峦臭着一张脸:“喂,你家姑娘掉水里了,快点准备衣服!” 玉屏连应两个“是”,还是小心翼翼问到:“三爷不先换身衣服吗?” 谢峦如被揭穿什么,跳脚道:“你管我那么多!” 玉屏不敢吭声。 最奇怪的是,这位爷拿到一件披风,竟然亲力亲为,如疾风般又跑回去,玉屏都没能追上,不知道宁姝到底怎么样,纳闷半晌。 然而,等谢峦拿着衣服回去时,假山处,已经没有人影了。 池塘里,只剩几尾笨鱼游来游去。 谢峦深深吸一口气。 抱着衣服,他皱眉,往外走一了一小圈,恰好逮着个花匠在栽种,他上前问:“刚刚,这里有谁来过?” 花匠说:“回三爷,刚刚是二爷来过。” 作者有话说: 省流助手: 1宁霸总和她的小娇妻 2谢岐,排行二,别名老六 第20章 深宅二十 盈月院。 谢二有两个贴身婢女,一唤踏雪一唤寻梅,是平分秋色的美人,踏雪身量与宁姝的相去不远,有几套全新的裙子,拿出来给宁姝选。 宁姝挑中一套象牙白梅纹半袖衫,内搭一件樱草色缠枝莲花抹胸,下身则是一条八幅裙,因颜色清丽,便衬得整个人出尘几分。 她再对谢二有偏见,也不得不说,他的品味不错,不仅因盈月院中的景观,没有匠气,布局写意传神,也因他身边的婢女,拿出的衣裳配饰,都比寻常人家要好。 要不是她今天穿的是新衣,定是被比下去。 不过踏雪和寻梅,性子没有被娇养,她们做得多,说得少,连宁姝想象中的,谢岐会和她们调笑的画面,也没有出现。 相反,谢岐和她们保持距离,不足以谈得上“亲近”。 这一点上,谢岐还真正经。 只是,可能踏雪还记得,宁姝之前阴阳怪气过谢岐,说他撑不起侯府门楣,所以她脸色有点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睿智操作。 这可真是奇了,宁姝还以为,梁氏才是侯府后宅常态。 见她换好衣衫,踏雪对她道:“二爷在前厅等着。” 宁姝甫一跨进前厅,便看谢二穿着居家的衣裳,歪靠在东坡椅上,他手捧一份文书,修长的手指抵住书脊,看几眼,就掩唇打呵欠。 听见动静,他掀起眼皮子,最近好似没歇好,往日的双眼皮多了一道褶,堆成三层眼皮。 他来了兴致,大喇喇打量宁姝:“果然这套好看。” 宁姝扯扯唇角:“我能走了么。” 谢岐:“还生气呢?” 宁姝:“……” 能不恼火吗?明明再冲击一下谢峦的感觉,就能挽回那掉的30%完成度,没想到半路杀出谢二。 要是被谢峦看到,她和他二哥拉扯,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为保住本来的30%完成度,宁姝只能先跟谢二回盈月院。 宁姝自是板着脸,又问一句:“我可以走了么。” 谢岐唇畔惯常的微笑,凝滞了下,随即他起身,任由衣摆皱着,他随手拿起桌上一柄扇子,用扇骨拍拍手心,说:“行吧,我送你。” 宁姝轻蹙眉。 他又补了一句:“就当我没事干,想四处走走吧。” 过犹不及,她到底没再推拒。 二人距离正好,一前一后,方行至盈月院门口,寻梅追上来,递出一样手帕包着的东西:“温姑娘,你的玉!” 这是那块鱼形玉佩,早上,宁姝穿新衣裳出门时,把它别在腰上,因不习惯摘下来,放回袖袋。 如果不是寻梅替她理湿了的衣裳,她确实忘记了。 接过玉,她对寻梅说:“多谢。” 寻梅突兀地瞧一眼谢岐,束着手后退离去。 宁姝看向谢岐,没掩饰好奇。 谢岐“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掩住下半张脸,只流露那双好看的眼眸,他说:“寻梅约摸思考,为什么这块玉会变成你的。” 突的,宁姝想通关节:“这块玉,是你给我的?” 谢岐闷声笑:“是啊。” 宁姝:“……” 那次她为救谢知杏,落下一块劣质的鱼形玉佩,后谢屿的小厮送来一块全新的玉佩,她还以为是谢屿给的,结果居然是谢二。 不过也是,如果当时知道是他送的,宁姝才不会收,只是她以为是谢屿的补偿,收得心安理得,甚至差点把它送进当铺。 谢岐收起扇子,带着点邀功的意味:“我挑的玉坯子,亲手画的图纸,找最好的工匠打磨的。” 接着,他又玩笑地说:“适合当信物。” 这玩意儿这么烫手,宁姝把玉递给他:“那还给你吧。” 谢屿挑了挑眉头。 只是,在伸手拿回那块玉佩时,一起顺走宁姝的手帕。 手帕是私人物品,不好落在男子手里,但如果是平时,宁姝可能没这么在乎,只是30%完成度血淋淋摆在她面前,万一被谢峦看到,又掉完成度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下意识扯回手帕,谢岐反应极快,他高举起手,仗着身高的优势,不让她碰到。 宁姝:“……”可恶,一个个长这么高干嘛! 笑意弥漫在谢岐瞳中,他说:“真的不考虑一下?” 宁姝没有去跳着取手帕,她靠近他,缓缓勾唇一笑,发觉他黑黢的眼瞳倏地失神时,她笑意更深了,抬起脚,用尽全力,狠狠踩在谢岐脚面上。 谢岐:“嘶。” 他手也不由搁下,见状,宁姝趁机去扯回自己的手帕。 谢岐不肯松手,扯住帕子一角:“你踩我一下,就这么算了?” 宁姝:“在我老家,有一段时间,‘路过踩一踩’也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谢岐:“……”他怎么不信呢。 正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暗含威严的喝声:“谢岐,你做什么。” 循着声音,原是谢屿。他身着玄衣,身姿凛然,背着手,面色微冷地盯着谢岐,大家长的气势油然而生。 谢岐轻咳,终于肯放手。 谢屿几步走过来,先问宁姝:“可无碍?”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3节 宁姝收好手帕,摇摇头。 谢屿又板起脸,训斥谢岐:“站好了,二十好几的人了,整日痞里痞气,成何体统。” 谢岐本是靠在回廊的,立刻站好了。 宁姝在谢屿身后,笑嘻嘻的,对谢岐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活该。”幸灾乐祸之意,不言而喻。 谢岐额角抽了下,对宁姝比个“等着”的嘴型,竟然抬起脚,露出靴面的鞋印,告状:“大哥,别光顾着说我,她刚刚还踩了我。” 这家伙!宁姝屏住呼吸,立刻想好怎么回复,谢屿却道:“要不是你先调戏人家,她至于对你这么个大男人动手么?” 谢屿,正道的光!宁姝在谢屿背后点头如小鸡啄米。 谢岐瞪着宁姝。 他们两人的小动作,没逃得过谢屿的眼睛。 他侧身,便发觉宁姝尚未敛去的神气,可她在他面前,总是沉静的,试图泯灭自己的存在般。 而且,方才谢岐手上玉佩的形状,他没记错,本是他让小厮还给宁姝的。 再加之他们方才的话,他是一字不落听到了,能不明白是什么缘故么。 谢屿背在身后的手,浮起几道青筋。 下一刻,他板着脸,说:“谢岐,宁姝是个清白姑娘,只是家中遭难,暂居侯府,何况她还救了阿杏,是侯府的恩人,和花楼里的姑娘不一样,容不得你这般玩弄。”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任谁一听,都会觉得,谢岐实在纨绔,竟连侯府的恩人都要欺辱。 尤其是,宁姝对谢岐印象不够好。 她又悄悄点头。 那一瞬,谢岐心内发堵。 他不自觉地握紧手上玉扇,渐渐褪去脸上笑容:“大哥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谢屿眯起双眸。 谢岐说:“我以前是混,但这几年,到底有没有逛花楼,大哥也是知道的,却当着我心仪的女子的面这么说,大哥居心何在?” 心仪的女子? 谢屿试图从谢岐脸上看出玩笑的意思,然而他唇线抻平,眼底幽深,竟然带着往日不常见的认真。 他冷哼,携着一股疆场历练出来的狠戾,只道:“你又是在发什么疯?” 谢岐面上又带着玩世不恭,“真是辛苦大哥亲自诋毁自己弟弟。” 谢屿面色沉得能拧出墨汁。 谢岐却对宁姝道:“你说是么?” 一旁的宁姝:“?” 作者有话说: 省流助手: 宁姝:勿cue谢谢。 第21章 深宅二十一 宁姝突然被谢岐点名,谢屿也转过身,兄弟二人用肖似的眉眼,齐齐盯着她。 四周安静,隐约弥漫焦灼。 就像吃瓜人突然发现自己也是瓜主,手上的瓜突然不香了。 她脑海里的系统:“等等,这氛围不对啊,你要怎么回啊?” 宁姝问系统:“回一句‘不要吵了快打起来’?” 系统:“……” 当然不会这么说,她并不想掺和两兄弟,他们血缘相连,吵完一架还能和好,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没想过挑战他们的关系。 和稀泥的话谁不会说。 她低着头,说:“不管如何,侯爷二爷是兄弟,没什么好争的。”反正她要攻略的也不是他们。 然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宁姝抢先一步:“我出来挺久,先回去了,再晚玉屏该着急。”该遁就遁,切断谢岐还想让她评理的可能。 谢屿颔首,谢岐也没说什么。 几乎在她那道纤秾合度的身影消失后,谢氏两兄弟剑拔弩张的氛围,竟也消弭。 他们都是聪明人,在意的人不在了,没必要争高下。 “大哥,你吓着她了。”谢岐说。 谢屿抻平下唇唇线,肃穆几分:“是你太轻浮。” 谢岐捏紧手上竹骨扇子,嗤笑:“大哥,你是见着我亲她抱她了?何以判定轻浮?何况,说好的你不再管我行事的。” 谢屿比两个弟弟,都大上十岁以上。 谢岐会跑时,谢屿第一次上疆场,谢峦会说话时,谢屿不仅守下侯府,还让侯府威势更上一层楼。 比起兄长,他更像父亲,管教两个弟弟,说一不二。 五年前,谢岐开始逛花楼,被谢屿拿家法鞭子抽了一顿,让他在祠堂,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磕头。 这件事闹得很大,后来,谢岐说只要他考上状元,谢屿就不准管他,谢屿答应了。 从此,谢岐挑灯夜读,成就京中一段才子佳话,是佳话不是佳人——这位爷在天街夸官后,拐角进花楼。 只是那次后,谢岐再也没有留宿花楼,偶有进花楼,也是应酬。 谢屿也知道,这个弟弟只是不服管,借此摆脱他的管束罢了。 由于谢岐被点为状元那夜太嚣张,以至于至今言官都盯着他,随时参他一折子,谢岐风流的名头,就没摘下来过。 就连老夫人,也这么以为,何况别人? 谢岐本无所谓,但谢屿最不该的,就是在宁姝面前这么说。 谢屿微松懈肩膀,抬手按按额角,承认方才冲动下说出的话,十分不合适,道:“是我犯浑了,没有下回。” 谢岐见好就收,把玩着手上扇子,也说:“大哥,我不该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谢屿叹口气,摇摇头对他道:“改改你的性子,前几日马尚书又来找我谈你肆意早退的事,临近万寿节是有点忙,但你也不能……” 说到官场,谢岐想溜,谢屿沉声:“谢岐!” 兄弟之间,似乎又毫无罅隙。 . 回到厢房,宁姝和玉屏解释自己落水的事。 玉屏咕咕叨叨:“这三爷也真是,镇日跟小孩儿似的。” 又说:“才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派人来厢房三次,问姑娘回来没,拿走的那件外衫,却没送回来。” 宁姝皱皱眉。 谢峦知她被二哥带走,心一定在上下浮动。 她得加快攻略速度。 宁姝思考了下,让玉屏去厨房要姜汤,还要一碗送到逢时院去,递话说自己回来,顺便去盈月院拿回那套衣裳。 今日暂且如此,其余的还是得看之后。 系统终于琢磨过来:“你怎么这么淡定?老大老二为你吵架诶!” 宁姝:“我早就料到了。” 系统:“?” “如果老大和谢二都出现这种症状,他们对谢三的完成度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到时,任务就越来越难完成。” 宁姝分析:“你看,谢屿和谢岐对我的感情,确实是游戏里会设置的障碍吧?” 系统:“……” 它竟然有点被说服:“可是,老大和老二的感情线,在过去选择老三攻略对象的玩家中,从没被触发过。” 宁姝:“我可能触发了游戏新机制?” 系统:“有、有可能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很有道理。 这一晚,宁姝难得没立刻睡着。 同样还没睡着的,是谢峦。 他换好几个姿势,最后终于受不了,起来倒杯凉水喝,又看到,放在椅子上那件女子外衫。 顷刻间,他捏紧杯子,神色变换。 匆匆披上织锦外衣,谢峦走出房中,跟着被叫醒的青竹困得直打呵欠:“三爷这是要去哪儿,偷鸡摸狗吗?” “……”谢峦踹他一脚,“滚回去睡,我自己走走。” 他踏着月色,深吸一口气,随意散步,却不想,竟走到日间的假山池塘处。 愣愣地看着沉静的池塘,谢峦的神色渐渐坚定。 他脚步一转,往盈月院去。 这个时辰,踏雪开门见是谢峦,还有点惊讶,谢岐也还没入睡,谢峦走到卧房,便看谢岐把玩陶埙,偶尔吹几下,在纸上写记。 “二哥。” 谢峦在他对面坐下,发现他记工尺谱:“在谱曲?” 谢岐搁笔,问:“怎么,因为宁姝睡不着,来找我?” 被谢岐揭穿,谢峦下意识咬牙否认:“根本没有的事,二哥别乱猜。” 打从一开始,谢岐就看透谢峦的心思,他这弟弟,向来口是心非,而且,越是否认,越是在乎。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4节 谢岐眼珠微转,忽的说:“对了,下午宁姝衣裳湿了,我带她去盈月院换一身,你猜怎么着?” 谢峦耳朵慢慢支起来:“关我什么事。” 谢岐见他后背僵直,才缓缓说:“嗯,确实不关你事,大哥亲自来接宁姝。” 谢峦眼瞳骤地一缩,直直盯着谢岐。 “不过,我瞧着,”谢岐压住好笑的心思,“宁姝对大哥没意思,你说她一个孤女,若能得大哥怜惜,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怎还不懂珍惜。” 谢峦心乱如麻,下意识说:“她,她有未婚夫的。” 谢岐:“未婚夫?你上次跟我说,我去查,发现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在侯府客居这么久,未婚夫为何不来拜访?” 寻常人看侯府的势头,会想尽办法来攀关系。 谢峦很在意:“可是,大哥真的很喜欢她吗?” 谢岐手指点点曲谱,笑道:“估计是吧,她的身份做妾,也不是不行,小杏花这么喜欢她,”他压低声音,“我看,大哥有这个意思。” 妾。 谢峦眼前,忽然拂过宁姝明媚的笑,又想起若梁氏那样的后宅女人,她,她愿意做妾吗? 她不愿意的,况且二哥也说了,她不喜欢大哥。 可是大哥居然要让她做妾。 谢峦懵然。 谢岐这时候又补了一句:“说起来,你不想大哥娶她,这回好了,只是纳妾,你不用担心吧。” 谢峦脸色白了白。 心里还是很乱,无法厘清缠绕的结,天平摇摆着,一会儿是宁姝,一会儿是大哥。 可不管如何,他确实,不乐意看到大哥和宁姝在一起。 他无意识地,摩挲自己掌心的薄茧,呢喃:“不会的,大哥不会和她……” 谢岐随意耸耸肩膀:“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哥当年没娶到薛婉儿,那位病死了,如今他可能是把宁姝当成薛婉儿吧,我看呐,不会松手。” 薛婉儿,是谢屿当年想娶,却没娶到而病逝的那位姑娘。 谢峦失神落魄:“大哥不会的……” 直到他离去,谢岐对着曲谱修修改改,用陶埙完整吹完一曲,自言自语道:“大哥,是你先开始的。” 他们是亲兄弟,所以,卑劣得一模一样。 一旦喜欢同一个姑娘,谁都不愿意退让。 谢岐倏地笑了笑。 那便各凭本事。 作者有话说: 省流助手:谢二发动技能【挑拨离间】 第22章 深宅二十二 天蒙蒙亮,偌大的春色园晨雾氤氲,草木青翠欲滴,百花争妍,鸟雀呼晴,较往日,除去往来忙碌的仆从,多出一抹身影。 宁姝挽着盘叠式螺髻,发间簪一朵绢花,身着秋香色碟纹蜀锦裙裳,霎是素丽明净。 她在亭中等一会儿,谢知杏来了:“阿姝姐姐!” 谢知杏身后婢女提着篮子,篮中装细颈天青色玉瓶、采露长勺,她一路小跑来的,小脸儿红红的。 宁姝笑了笑:“不着急,喝点水。” 谢知杏摇头:“本就是我起迟了。” 侯府请女先生教导几个姑娘,课业除诗词、琴棋书画与女红,还有譬如采露煮茶等高雅情趣。 梁姨娘的谢知桃一起学习,谢知杏铆足劲,不想比谢知桃差,只是,她收集露水三次,次次比谢知桃的差,别提有多郁闷。 索性,宁姝跟她采露,看看是哪儿有问题。 “这次结的露好少哦。” 盯着叶片,谢知杏嘀咕,宁姝发现谢知杏的婢女,她们身上都带着个水囊,她对那几个婢女笑了笑。 婢女立时心虚低头。 不难猜,婢女为省事,偷偷用井水伪装露水。 然而她们却没想过,被谢知桃比下去,对谢知杏意味着什么。 吩咐婢女们四散取露水,宁姝又说:“我嗓子干,你们留下水囊吧。” 见宁姝没有和谢知杏告状,婢女纷纷松口气,也不再躲懒。 人不算少,从寅时末到辰时,才收集一瓶,谢知杏半点不困倦,叽叽喳喳:“这次一定能成功!把它都煮了看看!” 宁姝说:“咱先用一半试试,可以的话,剩下的露水再拿来给你老师煮茶,就不用寅时起来。” 庑殿顶的亭子里,烧开热炉,炉中火光跳跃,袅袅青烟盘旋升空。 格外悠闲。 虽然宁姝要加快攻略进度,倒也没乱阵脚,先前送姜茶,逢时院反应不大,就是最好的反应。 连着几天,她或送糕点,或送果茶,谢峦没回应,她也就没着急。 等她觉得谢峦缓得差不多,便从玉屏那打听到,谢峦这几天,会来春色园的大湖钓鱼。 干脆就守株待娇吧。 想到谢峦一边慌张避开她,一边又为她拿衣衫,宁姝就不由一笑。 煮出的茶水也就三盏茶的分量,晾了会儿茶,宁姝和谢知杏捧着茶杯,一起饮下。 谢知杏眼睛瞪得大大的:“和之前的不一样!果然和阿姝姐姐一起弄的就是不一样!” “叮,”宁姝脑海里,系统提醒,“支线任务【知杏的烦恼(完成度:60%)】+30%!” 谢知杏很高兴,这次,她绝对不比谢知桃差,终于不用看谢知桃在那得意。 她扯着宁姝的手,说:“阿姝姐姐,我们把剩下的那盏茶给爹爹,他也会很喜欢的!” 只不过这次,宁姝却摇头。 谢知杏好奇地看着宁姝,见左右婢女都离得远,宁姝凑近谢知杏,说:“阿杏,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她停了下,认真道:“我不想去见侯爷。” 其实,谢知杏也有所感,从那次踢毽子开始,宁姝总在避开父亲,从那之后,谢知杏心中的不安稳,加重不少, 她笑意渐渐褪去后,漆黑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宁姝,问:“为什么?” 宁姝尽量解释:“我不想和侯爷有太多牵扯,这不好。” 近来的风言风语,不是没有传到谢知杏这里,谢知桃还来笑过她,说她给自己“找后娘”。 但谢知杏从没告诉宁姝,因为这是第一次,她不讨厌“后娘”二字,如果是宁姝的话。 谢知杏懵懂,但也知道,此时不挽留,她会失去什么。她睁着圆咕噜的眼睛,说:“阿姝姐姐,你,你和爹爹在一起的话,我不会阻止你们。” 宁姝有点惊讶,她望进谢知杏眼里,说:“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你也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谢知杏一语不发,却慢慢抓紧宁姝的袖子。 她是还小,但不傻,也明白宁姝的意思,也就是说,迟早有一天,宁姝会离开她。 在执着这点上,她肖似她父亲。 宁姝用手包裹住她的小手,“阿杏,我相信你。” “好了,”她站起来,牵着谢知杏的手,“再不送过去,茶水要凉了。” 谢知杏鼓起脸颊,小声说:“来不及了……” 宁姝:“什么?” 采好露水后,谢知杏趁宁姝在张罗,已让人去叫谢屿。 谢屿也到了。 许是夜里有事,他刚自府外归来,尚未换衣裳,一身银白铁甲,盔帽整齐,这身衣服,更突显男人剑眉俊目,轮廓冷毅,他身上,没有贵公子的荣华气,只有一种久经沙场的沉稳潇然。 几步走过来,他也有些惊讶宁姝在,缓颊,先问宁姝:“这几日天气渐热,房中冰盆可有准备好?” 这种小事,不至于让谢屿过问。 宁姝客气地回:“玉屏已备好,劳侯爷记挂。” 安静了一下,谢屿又问谢知杏:“阿杏叫我,有什么事?” 谢知杏看一眼宁姝,又看看谢屿,才指着桌上的茶:“爹爹,这是早晨,我和宁姝姐姐采的露水煮出来的茶。” 说着,谢知杏去端茶,只是,她有点心不在焉,茶碟猛地一晃。 “小心。”宁姝离得近,立刻按住茶盖,好在微烫的茶水没滚出来,谢屿则倾身,大掌从上到下捏住茶盏,提起来放到桌上。 谢知杏着急:“阿姝姐姐,你的手没事吧!” 那茶水晾过,并不严重,可宁姝没来得及说,谢屿已用手背托起她的手腕。 小姑娘手指又白又细,被烫得有点红肿,他皱起眉头,唤婢女:“快去端凉水,拿玉肌膏!” 说完,谢屿回过神,这才发觉,他与宁姝之间有些近,他都能看见,宁姝低垂着眼眸,眼睫根根分明,遮住她眼底的情绪。 她无声地手指收进袖子里。 谢屿目光沉静,放下手。 突然,“砰”的一声,宁姝往谢屿身后看去,谢三手上提着的铁桶掉了,他站在亭外,盯着他们。 他身后的青竹,手上拿着吊杆墩子鱼饵等东西,实在分不出手拿铁桶,小声说:“三爷怎么了?桶不要了?” 等看到亭中人,青竹立刻闭嘴,眼睛滴溜溜一转,瞅着宁姝,意味“自求多福”。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5节 谢峦脸色阴阴的,他攥紧拳头,走到亭中,只盯着谢屿。 宁姝把谢知杏拉到一旁。 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谢峦胸膛起伏两下,终于做出决定,问:“大哥,你喜欢温宁姝?” 他心腔里地龙翻滚,恶意盈灌,从没有这么一刻,他想宣泄,便指着宁姝,带着一股狞意,道:“为什么是她?她哪里好了?她不过就是个……” 唯一一丝理智,让他恶狠狠喘一口气。 然而,谢屿又何尝不知谢峦想骂什么,他也冷起脸:“住口,不得失礼!” 谢峦讥笑:“因为她要成为我大嫂,所以我得守礼?大嫂?她行吗就当我大嫂,她比那个薛婉儿好在哪?大哥该不会是把她当成薛婉儿……” “啪”地一声,谢屿的手还停在半空,谢峦脸朝一边一撇,脚下趔趄,脸上慢慢浮现五指印。 谢屿眉宇间凝一层厚重冰霜,疾言厉色:“谢峦!你太让我失望了!” 谢知杏宁姝身后躲,谢屿一怒,气势排山倒海,别说谢知杏,就是宁姝也屏住呼吸,她安抚地摸摸谢知杏的头。 谢峦半边脸都麻了。 他慢慢回过头,眼眶通红,瞪着谢屿,下一刻他转身,掠过宁姝,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滴落在宁姝手背。 他头也没回地跑了。 青竹提着许多东西,跟着走几步,发现根本追不上,只能喊:“三爷,那,那我先回去了?” 谢屿呼吸沉重,仍绷着唇角。 宁姝轻拍着谢知杏的肩膀,对着谢屿道:“侯爷,杏姐儿还在。” 一句话,立刻压下谢屿的暴怒。 他看向受惊的谢知杏,轻叹了口气,额角正在砰砰跳动,只能勉力对谢知杏笑了下,坐着吃一口茶。 只是食不知味,根本没喝出用晨露煮的茶水,又有何区别。 他心中凌乱,想告诉宁姝,虽然一开始,她让他想起早故去的薛婉儿,可后来,却没有一次把她当成薛婉儿。 却看宁姝面色平静,叫来嬷嬷和婢女,让她们先带谢知杏下去玩,还附在谢知杏耳畔,问她一个问题,让她想,明天来告诉她答案。 本来面有惊色的谢知杏,便被宁姝安抚下来。 而宁姝,对薛婉儿,对谢峦说的话,却似乎根本不在乎。 是的,不在乎。 谢屿舌尖抵了下牙齿,茶水的微涩蔓延开。 她安抚完谢知杏,婢女拿来玉肌膏,宁姝拿过圆圆的宽口小瓷瓶,对谢屿客气道:“那我也下去了。” 她后退几步,走出亭子后,步伐越来越快,立刻消失在拐角。 那个方向,是方才谢峦离开的方向。 她更在乎谢峦。 谢屿看了眼茶盏,手指沿着茶盏方向摩挲。 都说老君眉回甘醇厚,不知为何,却只余苦味。 另一头,宁姝一边跑,一边张望着找人影,顺带找几个仆从问谢峦在哪。 按照旁人指的方向,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八角阁楼。 这儿是之前,宁姝和谢知杏来踢毽子的地方,谢峦还挺喜欢这里的,下意识跑到这躲起来。 她心叹口气,脱下鞋子,轻声走上阁楼。 在走廊外,透过半开的窗户,她看到屋内谢峦缩在宽榻上,榻旁边的窗户大开,在对面走廊。 宁姝脚步一转,踮着脚尖,往对面走廊走去。 而此时,谢峦白皙的脸上红肿一片,他盯着虚空一点,整个人透着一股颓然,像被冰水残忍扑灭的烈火。 方才,那一幕,反复在他脑海出现。 他才不会哭,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才不会哭,他都十六岁了。 他才不会哭,宁姝被他骂了,都没哭。 他却又不管不顾伤害她,那些话很过分,明明她没做错事情,她不是那种人,但他…… 她肯定不会再理他了。 谢峦扯了扯嘴角。 突的,便看他身旁的窗外,一只手伸到他视野范围,拿着圆圆的玉肌膏,上下晃了晃。 谢峦猛地一愣,往窗外看去,宁姝正靠在窗台,她撑着下巴看他,忽的凑近一些,她凝视着他脸颊的伤,问: “疼不疼啊?” 谢峦:“呜。”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啦,万字更掉落,感谢大家支持!我明天开个抽奖嘿嘿,从来没抽奖过呢! 第23章 深宅二十三 意识到自己漏出一个音, 谢峦慌忙捂住嘴巴。 宁姝抬眉:“哭了?” 谢峦:“……” 他没哭,他根本没哭!又恼又耻,他满脸赤红, 耳根子也仿佛快滴血, 眼神左右漂移, 就是不敢看宁姝。 宁姝先把玉肌膏丢到桌子上, 提好裙子,随后单手撑住窗台, 用力一蹬,利落地翻过窗台, 衣裙都没摆出多少弧度。 她踩在宽榻上, 一气呵成。 谢峦一时忘记方才的尴尬,结巴:“你你你……” 宁姝弯腰:“怎么,就许你们翻墙,女孩就不能翻墙啊。” 谢峦咳了声, 慢慢挪开眼睛。 他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没想到,宁姝还会进屋子来,这样大喇喇的。 便看她压好裙摆, 在他对面跽坐,两人隔着张手臂宽的案几, 她随手拿起案几,放到地上。 谢峦咬了咬牙, 说:“你来干什么。” “啵”地一声,宁姝拔开手中瓷瓶盖子, 嗅嗅瓶中膏体, 那小巧的鼻尖翕动, 像是谨慎的猫咪在试探味道。 然后,她沾一点雪白的膏体,在指尖捻开,抬起眼看他:“上点药吧。” 谢峦一动不动。 宁姝竟也解释说:“这个是治烫伤的好药,也可以消浮肿。” 她也不等谢峦反应过来,直接挪屁股坐过去,伸长手,指头轻抹在谢峦红肿的脸上。 谢峦身体僵硬得和石头,他双眼圆瞪,呆呆地盯着宁姝。 一时又觉不恰当,他连忙闭上眼睛,可失去视觉感官,她柔软的指腹冰凉凉的,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甚至是,她清浅的呼吸……一下变得直白而分明,强烈地侵入他的五感。 谢峦心中如撞钟嗡鸣,他连忙睁开眼睛。 可是睁眼,他又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细腻的肌肤,光滑柔嫩的嘴唇,聚精会神凝视着他的眼瞳,眼底格外清澈明晰。 谢峦迫不得已闭上眼睛,不到一瞬,又撩起眼皮,矛盾得怎么做都不对。 宁姝忍住笑意,收回手:“你眼睛抽筋了?” 谢峦:“没有!” 他缩到一旁去,拉开自己和宁姝的距离,手指却无意间轻按那半边浮肿的脸。 不过一会儿,宁姝坐姿也懒散,她一手撑着身体,斜瞅谢峦,说:“你误会我和你大哥了。” 提到谢屿,谢峦眼眸一沉,呼吸明显滞住。 今个儿起得早,还没午歇,宁姝语调就有点慢,又说:“我不小心被茶水烫了下,你大哥也只是看看我的手,你想到哪儿去了,喏,不信你看。” 她把手伸给他看,指头果然还有不正常的泛红,和别的葱指比起来,显得可怜兮兮。 谢峦愣住。 宁姝才发现伤口看起来,比感觉起来的,严重那么一点,“哇”了声:“好红啊。” 她又打开玉肌膏,抹抹自己的指尖,发觉谢峦不声吭的,不由说:“怎么,还不信啊?我之前就说过,我对你大哥二哥没兴趣吧。” 谢峦手指抓了下身下的翠纹印花披垫,抿起嘴唇,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我知道。” 他别扭地看着别处,粗声粗气:“虽然我没觉得你是个好人,但刚刚……我好像说得不是很好。” 宁姝:“?” 这是在道歉吧?是在道歉吧? 她把手伸到谢峦面前,谢峦正不明所以,她食指拇指圈在一起,然后,突然用力弹在他饱满的额上。 这下可真疼,谢峦揉额,有点恼意,宁姝的脾气居然比他还大:“你这样很容易被打的。” 她还理直气壮:“我打的还算轻。” 刚刚生出来的那点缱绻,都喂了狗,谢峦真是气笑了:“我还要谢你不成。” 宁姝笑眯眯的,说:“不用,我也没给什么实质建议,这句谢谢受不起,不过,你倒是可以试着去承认,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羞辱我,这一巴掌,我没觉得你哥打得不对。” 谢峦“哈”了声,她在说我活该! 他可要和宁姝论一论,却听她又说:“谢峦,你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别扭的?” 别扭。 谢峦骤然卡住。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6节 他眉眼下垂,睫羽压住眼中一池波动,本来精细好看的面容,并不因那巴掌留下的浮肿显得突兀,反而击碎少年筑起的壁垒,撇去他的傲慢,露出少见的脆弱。 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声音压在喉咙里,隐而不发,他极低地,咕哝一句:“那我该怎么做。” 大抵世上,所有老来子都是相似的,他们有一个叫人艳羡的家庭。 谢峦出生后还没记事,父亲病逝,但他小时候,身子骨不大好,三天一次风寒,五天一次咳嗽,端看他如今,是很难想象小时候经常要进药。 他有优柔寡断的母亲,强势的大哥,调皮的二哥,他们性格各异,行为处事不尽相同,一致的是,他们都很宠他。 也因此,下人很会察言观色,只要是三少爷多看两眼的,不出一天,他就能得到,只要是三少爷不要的,不出一天,绝对会消失在他面前。 他们说,家里武有大哥顶着,文有二哥脑子活,老三只需要开开心心,快活地过一辈子,足矣。 “……我真的很快活吗?” 问出这句话时,谢峦很后悔,羞耻像潮水涌来,他到底不是真的不知世事的少爷,在家庭破碎的宁姝看来,他岂不是何不食肉糜? 他用力抿住嘴唇,好半晌,才敢抬起眼看她。 宁姝就坐在他身边,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面上一片沉静,没有反驳,没有讥讽,没有探究,她的眼底像是无月的夜,叫人凝视着的时候,会生出自身渺茫,被一望无际的夜幕星辰,紧紧拥抱的感觉。 谢峦眉梢舒展。 浮躁的心,又一次沉淀下来。 “咳,如果像你说,我这种性子叫别扭……”不想承认宁姝说的是对的,是谢峦最后的坚持了,他看着手掌心纹路,嘀咕,“还是跟大哥身边的一个人有关。” 那是谢屿的侍卫,谢峦的童年,与他的关系颇深,可以说,谢峦最喜欢的,除了大哥,就是这侍卫。 侍卫孔武有力,弹弓打得特别好,一次教小谢峦打弹弓,谢峦心心念念很久,在侍卫的带领下,玩了很多他本接触不到的乡间玩意儿。 后来,侍卫通过讨好谢峦,一步步成为谢屿的亲信。 崇庆三年,边疆又起战事,令百姓深恶痛绝的战争,却是将士难得的机会,大哥本要重用侍卫,只是,母亲去了一趟大哥外书房,这件事,不了了之。 那时候谢峦还什么都不明白,成天缠着侍卫,让他带他骑马,斗鸡走狗,投壶玩乐。 直到有一天,侍卫崩溃,狠狠推谢峦,谢峦毫不怀疑,若不是怕留下痕迹,他就把拳头打在他身上。 对只有五岁的谢峦,侍卫说,滚远点,都是因为他,才影响他以战功封侯拜相。 原来,母亲知他心喜侍卫,上战场危险自不必说,母亲让大哥撤下他,让他一直做后勤。 一直做一个陪小孩玩的废物。这句话,是侍卫的原话。 许多年过去,他已经淡忘侍卫的长相,但侍卫那时的狰狞、愤慨、无力,随着他年岁越长,却越来越影响他。 侍卫恨他。 他盯着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恭敬喜爱,到现在的厌恶恶心,仿若他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末了,侍卫威胁他,不准把事情说出去,不然,他有能力杀掉谢屿。 谢峦一直顺风顺水,从没受到过这么大恶意,躲在被窝里哭得枕头都湿了,在大哥和母亲的几番追问下,他还是把事情说出来。 之后,他再没见过侍卫。 隔年上元节,谢峦和二哥出门玩耍时,意外看到侍卫,他和他婆娘摆摊卖馄饨,因吃酒的事,和那妇人当众吵架。 那狼狈的样相,没人知道,就在数月前,他还是侯府风光的侍卫。 他永远失去往上爬的机会。 眼看着,侍卫开始打他婆娘,谢峦去抓谢岐的手,谢岐自幼看不得女子被打,立刻叫人上前,救下那可怜的妇人。 于是,侍卫也发现谢峦,瞬时,他拿着案板上的菜刀,冲过来,面如鬼煞,喊: “都是你害了我!我杀了你!都是你们,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尖叫声,血液喷溅。 那男人疯了,见人就刺砍。 后来怎么回去的,谢峦已经忘了,他浑身发热,躺在床上两天,才渐渐见好。 时年十二岁的谢岐,坐在他床头,叹息:“没事了,那男人被投入大牢,择日待斩。咱府上大发慈悲,没把他赶出京城,没想到,他还敢做这种事。” 谢峦愣了很久。 谢二又说:“三弟,你以前太纵容他,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敢这么嚣张,反过来威胁你,还要杀了你?” 点到为止,谢二又说:“你要是身体还好,就起来吃东西吃药,母亲几天没睡好,大哥又被母亲罚跪。” 谢峦只问:“二哥,是,是我的错吗?” 少年谢岐愣了愣,他还不能很好的隐藏情绪,流露埋怨,“我养的那只狸花猫,你还记得吗?我想你大抵忘了,可我没忘,因为你说喜欢,母亲让我把它送给你玩,但它跑了。” “你没发现你喜欢什么,最后它都会出事吗?” 谢峦怔然。 可是,喜爱的事物,谁会憋得住装出一副讨厌的样子呢,但后来他做到了。 渐渐的,他发现,当他喜欢的东西“少”了之后,大哥不会被母亲责罚,二哥不用强要求自己陪伴他,谢峦突然觉得,也挺好的。 “也挺好的。” 阁楼上,谢峦手掌按住自己眉眼,他一边后悔着为何要说这些,又一边禁不住,将往事如豆子般,噼里啪啦倒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从手指缝隙里,瞥了眼宁姝。 他竟有些忐忑。 只看宁姝一手支颐,她笑了笑,说:“我不会评价谁对谁错,你说出过去的事,也不是想让我指指点点的吧。” “那当然不是。”她的话,让少年的自尊心好受点。 却听她轻叹声,又说:“只是,辛苦你了。” 伸出手,她按在他的后脑勺处,揉了揉。 不够宽大的手掌,却一下子按住谢峦的所有不安。 谢峦发愣。 宁姝问:“那你现在,倒是很好?” 谢峦眉眼倨傲,道:“那是肯定,”知晓宁姝不会取笑他,他倒是直接了些,“谁让我是家中幼子。” 宁姝却突的问:“你真的这么想吗?” 谢峦:“什么?” 宁姝说:“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因为是老来子,所以坐享其成,在母亲的羽翼下,靠着兄长的庇护,过完这辈子。” “只要不变成那种进赌坊豪掷千金、逛花楼眠花宿柳、一个大道理都不懂的纨绔子弟,就足够了,你真的这么想吗?” 她每说一个字,谢峦的脸色就低沉一分,手指也不自觉地蜷在一起。 他问:“有什么问题?这样也很好。” 忽然,宁姝扯住他的手臂,摊开他手掌。 他本想把手收回去,宁姝却按住他掌心的一块薄茧,说:“上次替你包扎伤口时,我就奇怪过,为什么你的手会这么粗糙,会有薄茧。” “这实在,不像一个长在蜜糖罐里的公子该有的手。” 谢峦眼睛撑得大大的,连忙收回手,下意识说:“这是以前玩的时候……磨出来的。”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是了,这薄茧,是常年练剑才会留下来的,不是那种花架子的舞剑,而是锋利的,能上战场的剑法。 他从六岁开始,就没放弃过练剑,即使除青竹外,没人知道,即使不会有任何夸赞,甚至被母亲知道,母亲定要责怪他苦了自己。 而那把剑,是他六岁时,大哥送他玩耍的,是一柄没开刃的剑,后来,他让青竹送去匠铺开刃,就一直藏着,直到现在十年后,用的仍是这把剑。 不然手上的茧,早该如大哥那般粗厚。 为什么要偷偷练剑? 他们说,他可以快乐地过一辈子,可他们,也从不对他抱任何期待。 哪怕有那么一刻的可能也好,他想证明自己。 只是这个想法,第一次大喇喇摆在光下,这让谢峦难堪,他在享受旁人求而不得的荣华富贵,却想上那腥风血雨的疆场,放旁人来看,一定是疯了。 唯一没觉得他疯的青竹,还是个二愣子。 此时,面对宁姝的目光,谢峦躲无可躲,只好微红着脸,粗着脖子:“干嘛,我练剑也只是锻炼身体……” “谢峦。” 宁姝突然打断他的辩驳,叫他愣了愣,她合起他的手掌,握成拳,清冷的声线中,多了一丝坚定:“你很好。” “不要被温柔乡折断羽翼,他们不需要你,不是你不追求上进的理由,因为,你需要你自己。” 一刹那,像戳动什么开关,谢峦睁着眼睛,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一滴滴滚落下来。 他“咦”了声,赶紧低头抹了下,然后脸色又刷的变得红通通,像抹开一层朱砂。 立刻背过身去,谢峦肩膀耸动两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带着沉沉的鼻音,应了声: “哼。” 宁姝忍不住“嗤嗤”笑起来,谢峦立刻恼火,转过头质疑:“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她摇头,但还是半掩着嘴唇,眼睛流露亲和的笑意:“不,不是,是因为你很可爱。” 谢峦:“……” 宁姝眼眸一转,继续说:“说真的,谢峦,你觉得我刚刚又是给你上药,又是碰你这碰你那,很正常吗?” 很不正常!谢峦磨磨后槽牙。 宁姝又说:“我可从没对旁的男子这样,而且,就你这坏脾气,我还能这么包容,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谢峦:“?” 这是第一次,谢峦竟没有在意她说他坏脾气。 谢峦脸上神情镇定,但眼睑处,忽的一动,又一抽。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7节 “会是什么原因呢?”宁姝复述一遍,竟撑着肩膀,一点点靠近他。 随着她的倾身,谢峦浑身僵硬紧绷,象牙白肤色的脖颈上,崩得紧紧的,浮现一小片疙瘩,好像从外头敲一下,他整个人就会噼里啪啦碎了。 宁姝观察到,她停在他面前,放缓声音,悄声说:“……你猜。” 她笑了起来。 谢峦脸色刷的又红了一片。 随即,宁姝遽然后退,她压着裙子坐在窗台上,身子一转,双腿垂在外面。 如来时那般,她利落地翻出窗台,一跃而下,因只穿白绫布的袜子,这一声落地,犹如猫儿般,很是轻盈。 宁姝朝走廊外走去,忽的,身后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叫声:“喂!宁姝!” 她回过头。 那一瞬,天公作美,风卷起暮春积攒在屋檐上的落花,穿过回廊,落英缤纷,宁姝站在期间,发尾和衣裳被风勾起一道道灵动的线。 她静静看着谢峦,唇畔笑意尤为自在。 谢峦探出窗台,屏住呼吸。 那一瞬间,他心里,好像有什么要满溢出来。 他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他没再说话,宁姝回过头,摆了下手,要去找自己放在阁楼外的鞋子。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的系统,开始愉快地叮叮:“叮,恭喜玩家触发攻略对象隐藏线,获得成就:【那个人人羡慕的他】!” 【那个人人羡慕的他】简介:他是高富帅,一出生就是绝大多数人的终点,这样的人,一旦说“我其实不快乐”,很容易被人揍成猪头塞进麻袋绑着石头沉潭吧?可是,人人羡慕的他,或许也在羡慕你的人生(虽然这样真的很欠打啦)。 成就的标志,是个火柴人站在一座颁奖台上,围绕他的,都是鼓掌声与拍照的闪光灯,等赞美褪去,火柴人把自己抱成一个球,从颁奖台上滚到角落里,自闭画圈圈。 宁姝笑了:“谢谢,已经把小火柴人代入谢峦。” 真是傻乎乎的。 紧接着,系统又继续:“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30%)】+30%+30%!一次加满三日上限60%!恭喜玩家达到90%的完成度线!” 宁姝:“三日上限?” 系统:“是的呢,恭喜玩家又触发游戏的一个隐藏条件:三天之内,总新增完成度不能超过60%!” 宁姝心想也是。 要想把游戏经营好,都会设置上限,比如一个副本一周只能去三次,也比如一天只能用一千体力的规定,否则,真的会有肝帝无时无刻不在线,卷死普通玩家。 系统心里又嘀咕,宁姝也是第一个在首世界,就知道新增上限规则的新手玩家,过去有些倒霉蛋,到第七个世界都不知道有上限,这样上竞技场,可是要吃大亏的。 接着,系统继续播报:“监测到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和支线任务【知杏的烦恼】,一起达到完成度90%,综合速度超过同进游戏99%的玩家,获得称号:【闪电侠】!注:获得称号可提升通关评分!” 称号就只是文字,挂在面板【成就】栏旁边,字体还挺可爱的。 这游戏花样真多。 只不过还差10%,宁姝徐徐吐出一口气,问:“不会是被新增上限卡住吧?” 系统:“我不知道啊。” 她以为,今天能完成任务了,毕竟她已经触碰到谢峦的心结。 不过10%,相对来说,就是一步的事。 就是这三天,对谢峦的攻略无效,宁姝翻看自己的面板,从触发面板功能到现在,面板越来越满。 而背包里,却一直只有那一串,小厮段显送的铜钱。 骤然记起段显,那个沉默的男人,以他的能耐在古代,也算极为不错。 宁姝搁下铜钱,不再想段显。 这几天时间利用好,可以去冲一下支线的完成度。 另一头,盈月院内,寻梅步伐匆匆。 踏雪正给谢岐的衣裳熏冷梅香,见寻梅这般着急,还奇怪:“怎么了这么急,出多大事?” 寻梅只问:“二爷呢?” 踏雪朝书房的方向努努嘴:“下朝后回来,在过目万寿节的资材用度呢,你是多急的事,竟要这时候去触二爷霉头。” 谢岐成天从衙署早退,偷得几日闲后,又得连续几天集中处理事务,这时候的性子,也是最暴躁的。 寻梅跺跺脚,也自认倒霉,无奈地走到谢岐书房前,敲门:“二爷,二爷!有要紧事!” 过了会儿,书房内传来一闷声:“进来。” 便看谢二脸上盖着一张纸,鼻子如山峦般起伏,书桌上摊开不少文书,他揭下纸,双眸狭长,眼皮多出一道褶子,淡漠地看着寻梅:“什么事。” 饶是自幼伺候他,寻梅仍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将这事娓娓道来。 她在外院的一个姐妹,无意撞破侯爷的妾室梁氏,竟差人去花楼买那些个虎狼之药,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谢岐略有些幸灾乐祸,自语道:“大哥不行了?” 寻梅尚未出阁,但也晓事,顿时满脸通红。 当然,真正的缘故,不是梁氏偷人,就是梁氏争宠。 偷人倒是不可能,侯府上下铜墙铁壁,梁氏搞这么点小动作,都有人发觉,那就只剩下争宠。 谢岐知道,梁氏的族弟梁康要绑架宁姝,闯了祸,谢屿免去梁氏的管家权,且谢屿呢,对宁姝有心思,冷落梁氏也是必然。 若是在平日,谢岐自会把这件事同谢屿说,谢屿的家事他自己处理,不过,如今嘛…… 谢岐手指点着脸颊,问寻梅:“你去打听那种药叫什么,在哪个花楼买的。” 过不了多久,寻梅又来了,甚至拿回一点药粉,谢岐拿指尖捻捻,这种药他以前还真在花楼见过,药效么,还不错,纨绔们都喜欢,总的来说,动□□却不伤身体。 梁氏还是有分寸。 谢岐把药粉冲进水里,倒进房中的花盆,对寻梅说,“这件事,你守口如瓶。” “当然,找岳鸿他们几人,身手要好的,也不用做别的,最近盯紧大房,别被侯爷发现,有什么异动都来禀报我。” 对谢岐压下这件事的决定,寻梅隐去眼底惊讶,低头应是。 谢岐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梁氏拿到那药,心里不安一整日,以前听说过后宅的腌臜事,但谢屿正妻秋氏去得早,谢屿又不重女色,后宅留下来的一直只有她一人,她以为,这辈子就是和秋氏的女儿争,却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温宁姝。 如今,她手上什么都没有,谢知桃、谢知柳也都是女孩,侯爷又因梁康彻底厌恶她,再没来过西偏房。 她是被逼的。 把药粉融在茶水里,梁氏手指细微地抖着。 蓦地,她突然记起宁姝让她反省、反思。 梁氏呆住。 反省?她还能反省什么? 她心里揪成一团,宁姝鲜明如骄阳,侯爷发自内心地喜欢她,梁氏了解谢屿,他不会色衰爱弛,只要宁姝点头,在她面前的,可是康庄大道。 梁氏心想,她不过为谋生。 定下心,她叫婢女:“小青,把茶水端给侯爷。” 此时,谢屿在内书房处理万寿节相关事务。 他在桌上翻找几下,记起有份布防图,放在小香斋,也便是谢家女孩儿如今读书的书斋。 谢屿按着额头,闭睛。 前朝,万寿节年年都有,本朝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后,立祖训,不得铺张浪费,万寿节便变成十年一庆,以皇帝整十的年岁寿辰为准。 最开始,这节日倒也真是省事节俭,只是过去两百来年,十年一庆的万寿节,早已变味,因整十办一次,是倾尽国力去办,成为官员长袖善舞之地。 这个万寿节,三年前开始准备,到如今,还有一月,一切部署妥当,陛下却突然要与民同庆,开放三天三夜的宵禁,这让京防压力骤增。 已经不止一个官员,跑来谢屿这里哭难办,求借人,谢屿自己都调度不来,哪来兵力借他们。 谢屿不可谓不烦。 只是,若真论起来,除此之外,他的意乱,还是有旁的缘故。 谢屿抬起眼,看到放在架子上的风筝,风筝是蝴蝶形状,但与一般风筝不同,上面块状花纹相互拼接,五颜六色,奇特又好看,难怪谢知杏会很喜欢。 这是谢知杏惊马那天,放的风筝,也是谢知杏和……她,一起做的。 当时混乱中,风筝支架断了,也破几个洞,索性风筝线还连着,他拿回来寻空修修补补,只是补好后,也没有还回去,一直放在那里。 风筝上,一点灰尘不曾沾染。 谢屿盯着风筝。 须臾,婢女送来茶盏,谢屿回神,他一边喝茶,一边做了个决定,撂下茶盏,往屋外疾步走去。 不多时,小青收拾着茶盏,却见梁氏慌慌张张:“侯爷呢?” 小青奇怪:“好像有急事出去了。” 梁氏几乎眼前一黑。 . 小香斋。 宁姝陪谢知杏写字。 自上回,在谢知杏面前漏馅,宁姝不止看看话本闲书,还提笔练字,当然,书法不是一蹴而就,她觉得自己能把字写小,写明白了,就很不错。 谢知杏写得比她快点,拿张纸,掭了下笔尖,捣鼓画画。 一大一小,都在安静地做自己的事,不需言语,也格外轻松快活。 不一会儿,宁姝手腕有些累,她搁笔,却看谢知杏拿着宣纸,凑到她面前。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有些期待地说:“阿姝姐姐,你快看看我画的。” 最近谢知杏刚学山水画,人物全靠她自己平日的观察,纸上是个女性,挽着少女的发髻,眼睛大大的,轮廓柔和,画得虽简单,却也很有趣。 宁姝眼前微亮,问:“这是谁?”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8节 谢知杏嘻嘻笑着,说:“这是我梦里,我娘亲的模样。” 她耍了心眼,其实她梦里的娘亲,总是看不清脸,这张画,却是照着宁姝画的。 她隐秘地希望着,宁姝能发现这点小心思。 然而,宁姝只道:“画得真好。” 谢知杏心内蒙了层灰,她猜到,宁姝未必不清楚画中人是谁,只是,不想和她讨论这个罢了。 虽难掩失望,谢知杏没说什么,她把画拿回去,埋头添添补补。 宁姝心底也叹口气。 这两天,她专注谢知杏的支线,但没有推动,其实,谢知杏的烦恼,就是她对母亲这个角色的执念。 最好的方法,是成为她“母亲”。 当然,那条路禁止通行,她选择的是谢三,她可没想弄什么禁忌恋。 她没再说什么,翻看谢知杏的课业,帮忙检查有没有错漏,才翻到第三页,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稳重的脚步声。 宁姝抬眼,却看谢屿迈步进门,他一身玄青色腾云纹圆领袍,头发束在漆纱笼冠里,武官的朝服穿在他身上,威严更胜,漆目微凝,不露锋芒。 他下颌微收,看着宁姝时,眼中似有什么微沉。 宁姝有点惊讶。 她问过玉屏,说谢屿一大早出去的,按理应该是一日都有事,没想到这时就回来。 她起身,谢知杏也从椅子跳下来,叫:“爹爹。” 谢屿“嗯”了声,谢知杏看一眼宁姝,突然拿着宣纸,递给谢屿:“爹爹快看,我画的娘亲,好不好看?” 谢屿持画,眉头微抬,说:“很好看。” 谢知杏又说:“其实我画的还是阿姝姐姐呢!” 谢屿心中顿住,正要开口,宁姝已经快一步,笑盈盈说:“竟也是我?我是半点没看出来。” 因为,她半点也没想。 谢屿面上不显,便对谢知杏说:“阿杏,你去让婢女端点樱桃来。” 谢知杏走了,谢屿看着宁姝。 他是故意支开谢知杏的。 宁姝螓首低垂,束着双手,她声音冷然:“侯爷找我,可有事?” 谢屿挑了张宽椅坐下,头一次,失了言语的能耐般沉默,半晌,他喉头微干,道出一直以来思考的问题:“宁姝,你是在意我已有梁氏么?” 宁姝心内一惊,谢屿对她的感情,双方心知肚明,但从没直白地提出来。 如今,谢屿突然这么说,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这个年纪,不该再为情所困,怎生变得和二十好几的愣头青似的。 宁姝斟酌片刻,才说:“回侯爷,我从不介意侯爷房中的情况,因为侯爷就是纳十八门妾,也与我无关。” 这话相当决绝,谢屿五指收拢,他眼底一沉,翻涌着什么,宁姝又福身:“我先下去了。” 她要走出小香斋,势必要经过谢屿,直觉让她步伐加快,只是刚越过谢屿,下一刻,他倏地站起身,攥住宁姝的手腕。 男人身上那股强势与侵略感,骤然加强。 宁姝诧然:“侯爷?” 谢屿呼吸粗重几分,他眯起眼睛,眸底裹挟惊涛骇浪,闪过一丝冗杂着欲望与危险的光亮。 有什么疯狂撕扯他的理智,让他浑身发烫。 他很快反应过来,他的状态不对,这是中了某种腌臜药。 他拧起眉头。 宁姝的气力,自不可能和一个久经沙场的男人相比,她对他的眼神,并不陌生,她撇过头:“侯爷请自重!” 谢屿脑子一热,蓦地将她拉过去,宁姝跌坐于椅子,他一手按在宽椅的扶手上,微微倾身,轻易地包围住这个女子。 这个让他牵肠挂肚,抛弃三十多年所有克制的女子。 如果,发生他都不愿意见的意外…… 谢屿呼吸灼烫,他脖颈处,额角,隐隐出现一道道筋,理智和欲望在搏斗,前者每被压一分,渴望则入他的骨髓一毫。 他听到自己说:“……抱歉,我好似被下药了。” 可他没有放开的意思。 宁姝靠在椅背,她微仰着头,即使是处于被绝对碾压的一方,她清亮的眼中仍然一片冷漠与傲岸。 与谢峦的倨傲不同,她这股子劲,是埋在骨子里,即使在这种境地,也绝不露出半分自馁。 也是这一刻,谢屿明白,自己究竟被何所吸引。 她是那样活生生的,一旦闯入他们的世界,就注定吸引他们的目光。 再抑制不住自己,他喉结上下一滑,低头往前倾,然而,他的唇却没碰到她的额头,只落在她鬓发上,因宁姝侧过脸,躲开了。 她似乎有点生气,抿着嘴唇,却也知道言语无用,不肯再说话。 谢屿捏紧扶手。 下一刻,门外传来谢知杏的脚步声,宁姝透过谢屿的肩头,看到谢知杏站在门口。 谢知杏手上捧着盘子,盘中樱桃鲜红欲滴,呆呆地看着谢屿和宁姝。 她上了女学,已晓得男女授受不亲,再加之天生聪慧,又何尝不知,谢屿和宁姝之间的不妥当。 宁姝看着她,微松口气,唤了声:“阿杏,去唤人!” 谢屿回过头,看着谢知杏,一语不发。 “阿杏!”宁姝又道。 谢知杏盯着宁姝。 她骤地颤了下,盘中落下一个樱桃,樱桃滚落在地,直碰到门槛,才悠悠停下,与此同时,她眼眸暗下去。 她放下盘子,双手拉住门,合上本来大敞的门。 透过越来越小的门缝,宁姝眼神惊诧。 谢知杏不敢回想方才宁姝的眼神,也不敢想象自己这么做,宁姝会不会恨她。 一念善恶,她选择恶。 只要宁姝嫁给父亲,她就有娘亲了。 一个最好的娘亲。 可是,谢知杏的手指在颤抖,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做错了,快挽回,脑海也蓦地浮现,就在不久前,宁姝直视着她的眼睛,她说,她相信她。 宁姝相信她会帮助自己。 她不想和谢屿在一起,她从来就没有生出攀附侯府的心。 可是,谢知杏浑身颤抖,她刚刚做什么了……她把她落在那里了! 宁姝说她不愿意!她向她求救! 她无知无觉,浑浑噩噩地走着,早已泪流满面。 忽的,听见有人叫她:“阿杏,你怎么了?” 正是谢峦。 谢知杏骤然惊醒,她猛地跑过去,上气不接下气:“三叔,求求你了,快,快救阿姝!” . “吱呀”一声,随着门关上,房中光亮暗了许多。 这叫谢屿目中的情绪,更加明显,他抓住宁姝的手臂,滚烫的掌心,透过薄薄的春衫,熨着宁姝的肌肤。 却看她突的一笑,道:“侯爷,你想让阿杏知道,你不过是一个□□犯么?” 谢屿眼瞳猛地缩紧。 “你还想让阿杏,”宁姝冷嗤,“变成助纣为虐的从犯么?” 谢屿呼吸顿了下。 宁姝缓缓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她闭上眼睛:“如果您也不怕我恨您,请便吧。” 她的话语,她的态度,像是一盆冷水,猛地泼到谢屿身上,浇灭那股无名火。 什么时候,他居然沦落到强迫女人。 谢屿下颌绷紧,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进不退,好一会儿,才动了一下,却觉关节好像锈蚀般沉重。 他低喘了声,自嘲一笑。伸出手,按在宁姝嘴唇上,道:“你太聪明了。” 正要起身,突然,小香斋的门被踹开。 谢峦一进房中,便看谢屿眼眶猩红,他一手按着扶手,把宁姝半圈在椅子上,另一手捏着她的下颌,拇指碾在她唇上,用力地按出一道浅淡的痕迹。 谢峦目眦欲裂。 突兀的踹门声,吸引二人的注意,谢屿皱起眉头,刚想起来,却看谢峦已猛地冲过来。 他扯开谢屿,“砰”的一声,一拳砸到谢屿的脸上。 第24章 深宅二十四 这一拳携着强风, 极为用力,打得谢屿措手不及,他后退几步, 要不是下盘稳, 甚至会摔倒。 谢屿扶着身后屏风, 伸手, 用拇指抹掉唇畔溢出来的血渍。 他被三弟打了。 谢峦顾不得旁的,他赶紧扶起宁姝, 面目凝重:“你怎么样?”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29节 宁姝摇摇头:“没事。”谢屿没来得及做什么,何况, 他方才也要放弃。 见她衣裳整齐, 谢峦放下心来,他站在她前面一个身位,伸出手臂,将她护在身后, 这才看向挨他一拳的大哥。 他问:“大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竟然使这种手段?” 谢峦的眸中, 积攒着难以置信,与沉沉的失望。 触及此, 谢屿扯了下唇角。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岐也来了,他是收到安插在谢屿身边暗线的禀报。 谢岐目光先掠过宁姝, 知晓她无恙, 才看向其他人。 他倒是有点惊讶, 大哥脸上居然有伤,三弟攥着拳头,正在质问大哥。 三弟见着他。唤:“二哥!” 谢岐跨进门来,让踏雪寻梅,将周围的仆从清一清,这毕竟是家务事,由不得他人嚼舌根。 他皱眉,问谢峦:“三弟,你打大哥了?” 谢峦说:“因为大哥他要对宁姝……” “三弟!”谢岐斥责,“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大哥是怎样的人,又怎么会强迫宁姝?” 谢峦抿起薄唇。 大哥行事向来克制,如若不是他亲眼遇到,也很难相信,于是,他抿住嘴唇,等他解释。 谢二看向谢屿,谢屿正沉默地靠在屏风上,谢二开口:“大哥是中了京中流行的助兴药。” 只是这解释,让谢峦眉峰聚起,他咬紧牙齿:“中了药?” 他摇头哂笑,“二哥,大哥常年上战场,我知道,他受过不少药物训练,区区助兴药,真能让他理智全失吗?” “大哥难道就没有那么一刻,想强迫宁姝,得到宁姝,把这件事,冠之意外?” 接着,谢峦问谢屿:“大哥,你说是也不是?” 谢岐也看向谢屿。 从方才开始,这位侯府大家长,便一言不发,如今,面对向来崇拜自己的弟弟的质问,他抬起眼眸,越过少年郎,直视站在他身后的宁姝。 几人之间,无形的刀光剑影,丝毫没影响到她,宁姝眼瞳沉静,神色淡然,没有惊惶,亦没有暗喜。 似乎面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 偏生,触及他的目光,她低下头,双手放在身侧,微微屈膝福身,礼数周到,无可挑剔。 见此情状,谢屿肩膀脱力,闭上双眸。 他挥了挥手,意思是叫谢峦走。 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开解,三弟说的没错,最开始,他确实仗着这股欲望催发的冲动,想要屈从本能,把这件事,定性成一场意外。 至于后来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三弟已给他一拳。 足够把他打得清醒。 而谢峦目光尤为复杂,他抓住宁姝的手,往外大步走去。 热闹散去,谢二也要走,忽听大哥叫住他:“谢岐。” 谢屿声音平直,却是压抑着什么,谢岐回头,不自觉地挑起长眉。 谢屿几步走到谢岐面前,忽的,他攒起拳头,如谢三待他那般,朝谢岐脸上狠狠砸去! 谢岐连着后退好几步,砰地撞到门框上,他的婢女踏雪寻梅守在门外,听到响动,询问:“二爷?” 谢二对外说:“无事,你们继续守着。” 说完,他才捂着火辣辣犯疼的,“嘶”了一声。 两张眉目有三分肖似的俊脸上,都挂彩了,不一样的是,一个伤口在左,一个在右。 谢屿面色阴沉:“不要问我为何打你,是我该问你,你如何知道我中□□。” 听到这话,谢岐竟然笑了,坦荡承认:“我是事先知道这个药,但药不是我买的不是我下的,这个药我还让人查过,憋着也不伤身。” 谢屿额角一跳,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谢岐又说:“是大哥该清理下后院的人。” 想起出门前喝的那盏茶,谢屿眼中若冰霜凝结。 “还有,这事也不能怪我,”谢岐笑眯眯的,“归根到底,就和三弟说的一样,还是大哥心中有邪念。” 谢岐自认没做什么,顶多推波助澜,但造成眼下这一切的,是大哥自己。 是大哥对宁姝的邪念。 一刹那,谢屿又攒紧拳头,指节泛白。 谢岐见好就收,不再挑衅,他道了声告辞,刚踏出门,便听到踏雪和寻梅的惊呼,他还爽朗一笑:“不是大事。” 临走之前,谢岐回过头,看向房内。 透过方形的门扉,可以看到,大哥像被框在屋子里。 谢岐忽的心情还不错,勾了勾唇角。 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轮到他和谢峦训斥大哥,这让受谢屿管束大半辈子的谢岐,心中隐约澎湃。 他们是兄弟,也只是兄弟。 有什么正在疯狂生长。 而小香斋内,谢屿靠在屏风上,安静许久后,他周身骤然漫开浓重的煞气,这是在沙场上练就的狠戾。 他胸口涌动着,骤地抬脚,将那张黑檀木的宽椅踹飞, 宽椅砸到地上,“嗙”地一声,将地面砸出一道缝。 谢屿抬手要挥掉桌上的东西,却在看到宁姝写的那一张纸时,突然停下动作。 所有愤怒,都变得那么可笑。 他拾起她练笔的纸张,她的字比以前的好些,虽然练的是素有风流之称的章体,落笔处,却格外锋利。 与她这人一般,从不拖泥带水。 冷静后,身体里因药物翻涌的欲望,又一次折腾起来。 捏着纸张,谢屿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 另一头,谢峦拽着宁姝,越走越快,几乎是跑到春色园角落的阁楼。 这是两人拥有共同秘密的阁楼。 宁姝轻喘着气,盯着少年。 别看谢峦腰背挺直,目中如炬,气昂昂的,实则,方才抓着宁姝的手,却在极轻地颤抖着。 不是害怕,倒像是有种无法压抑的东西,已到临界点。 宁姝揉自己手腕,小声问:“谢峦?” 谢峦骤地回过神,他盯着自己的手,舌尖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小声说:“我打了大哥。” 谢屿不止是他敬仰的大哥,更是他的“父亲”,他心目中的英雄,他是他心目中最伟岸的人。 可是……他打了他。 他现在也很混乱,好像多年来的人生,突然被重新定义,他要去习惯这种陌生感——他挑战了大哥。 而大哥也不是神,他也会犯男人的错。 他有点混乱。 宁姝:“……” 别忘了,这可是个兄控,她还是找补找补吧,免得又掉完成度。 于是,她好心解释:“其实,你不用打他,刚刚,他已不打算对我做什么。” 谢峦气息一沉,难以置信:“你还替他说话?” 宁姝:“?” “错了就是错了,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然而一念之差,他酿成的错误,可能会……”想到那种可能,谢峦心中猛地缩紧。 他闭上嘴,不肯再提。 这小傲娇还挺可爱的,宁姝轻咳:“其实假如他真不肯放弃,就刚刚他那个姿势,我还有别的方法。” 谢峦:“什么?” 宁姝抬起膝盖,往前一顶,给招式起了个名字:“断子绝孙腿。” 莫名地,谢峦觉得有点疼。 不过,宁姝的不着调,彻底打岔谢峦心中的纷乱,她不惊不慌的模样,倒显得谢峦过度紧张。 他不由松口气,紧接着,心中好像被什么挤满,胀胀的,轻轻压一下就会溢出来。 他抿了抿唇,目光一碰到宁姝清澈的眼眸,便小心翼翼挪开,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蜷在一起。 末了,他朝前走出一小步,小声说:“我不会像大哥那样。” 宁姝挑眉。 谢峦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宁姝,我会珍重待你。” 他死死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心腔里,像一颗小球在乱窜,毫无规律。 然而好一会儿,他都没听到宁姝的回应,不由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一瞬间,他的五感被放得最大,鼻间有股淡淡的香味,眼前,是她白皙的脸庞,她的睫毛在眼下,晕开淡淡的黑影,更衬得那双眼睛。有如汪洋浩瀚深邃。 他们之间,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好近! 谢峦惊得后退了半步。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0节 便看她挑挑眉,笑道:“我看你闭眼,还以为你让我亲你呢。” 谢峦脸色刷的飞上红晕,眼眸撑得大大的。 亲?是避火图里的那个亲吗? 谢峦以前看过一次避火图,知晓男女之事,会交换唇齿唾液,那时候,他觉得怪恶心的,可如今,一想到是跟宁姝…… 谢峦盯着宁姝的嘴唇。 他以前用手掌按过,早就知道这双唇有多柔软,再看这双唇水润,粉如三月春樱,勾起一个不浅不深的弧度,他手心突然烫了起来。 他不自在地挪开眼睛。 也,也不是不行。 谢峦抿起嘴唇,他会负责的,他一定会负责的。 却看宁姝也后退一步,道:“嗯好吧,看来你是没有那个意思。” 谢峦:“……” 她摆摆手:“我走了。” 正当她转过身去时,谢峦突的几步走到她前面,张开双手,拦住她。 少年俊脸绯红,和着他身上的赭红衣裳,明亮如火,他眉头拧着,咬牙切齿,声音恶狠狠的:“你耍我是吧!” 宁姝眨着眼:“嗯?” 她一定是故意的!谢峦觉得,自己就像被宁姝玩弄在手心的蚂蚁。 他才不要再退缩。 索性,他低下头,靠近宁姝。 他的动作极快,宁姝只觉自己脸颊上,被轻轻一触,甚至连谢峦双唇的温度,都没有感受到。 少年纯情得像一张白纸,而这个吻,是第一个印记。 谢峦立刻离开,他背过身,双手也搁在后背,一手死死捏着另一手的四指,不经意暴露在宁姝面前。 便听他低声说:“我会负责的。” . 回到逢时院,谢峦脚步都有点飘。 青竹正在啃甘蔗,高兴地挥挥手里的甘蔗:“少爷,周妈妈送来的甘蔗,要不要?” 谢峦斜瞪他:“成天就知道吃,没被人收买了吧?” 青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少爷交代的,我不对别人说咱院子里的事!” 谢峦吁口气,他脚步一转,走去书房里,叫青竹:“帮我找些读书用的书。” 谢峦的书房不常用,他还不爱人收拾,乱得很,青竹翻找好一会儿,高兴道:“找到了!” 谢峦:“在哪?” 青竹拿出几本江湖侠义的话本,这是谢峦最喜欢的书。 谢峦拿书敲他脑袋:“不是这种书!” 青竹立刻反应过来,露出了然的表情,去抽屉最角落,抽出快发霉的几本书:“我就说少爷会要这种书。” 竟然是避火图。 谢峦:“……”他掐死青竹的心都有了。 “不是这种,我说的是读书的书,那些四书五经,都哪儿去了?” 青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峦:“三爷,你要读书?你脑袋没事吧?” 谢峦踢了下青竹屁股:“你脑袋才有事。” 青竹揉着屁股,委屈巴巴去找书了,而谢峦拿起他搁在桌子上的避火图,清了清嗓子,嗯,看看也不碍事。 不一会儿,谢峦满脸通红,合起避火图。 不多时,青竹终于找齐乱放乱摆的正经书,谢峦又问:“傅老先生上课,是什么时候来着?” 青竹:“三爷你忘啦,傅老先生前段时间被你气走了!” 谢峦:“……” “气走就气走,”谢峦翻着厚厚的书籍,里面很是崭新,一看就不常用,他嘀咕着,“我自己也能行。” 隔日,宁姝刚算好,三天上限限制终于过去,刚要出门找谢峦,便看谢峦身边的青竹,和狗似的扑上来:“温姑娘,救命!” 宁姝:“?” 青竹是靠直觉找来的,这种时候只能来找宁姝,他欲哭无泪:“三爷在读书,不肯用饭,已经有两顿了!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只好来找你了,你可千万要劝劝三爷!” 宁姝:“为什么?” 很快宁姝就知道为什么了。 谢峦埋头在书里,他仔细抄书本,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别烦我,我不吃!” 许久,没听到人离开的声音,他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便看宁姝靠在门旁看他。 谢峦惊讶:“你怎么……” 宁姝:“我不来,看着你饿死么?” 谢峦抿起嘴唇,不大高兴地低头,他不把这篇章学会,就不想吃饭。 本来以为,读书不过如此,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学什么都得心应手才对,结果才开始读书,就被第二篇难倒了。 谢峦的自尊心、自信心,不允许他原来没有自己想象的厉害。 宁姝哪能猜不出小傲娇的心思,她抽走谢峦的书,粗略看一遍,问:“你知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是什么意思吗?” 谢峦犹豫了下,道:“流动的水不会腐臭,门轴不易被虫蛀,因为它们是动的,人要常用功,才不会无法动脑。” 宁姝看着谢峦。 谢峦太在乎自己刚刚说的对错,一直在复查,须臾才回过神,说:“我脑子才没僵化,我一直有读书的。” 宁姝:“是吗,那‘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什么意思?” 谢峦:“……” 他答不上来。 他起来去抽宁姝手上的书,宁姝后退避开,又翻了一页:“‘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什么意思?” 谢峦追着她:“你把书还给我。” 宁姝笑眯眯地:“你看,你基础都不行,连走都不会,就想学会飞,谢峦,你要把自己饿死啊?” 谢峦又耻又恼,他冲上前去,本以为宁姝又要跑,哪知道她却一动不动,谢峦一个不查,竟然撞到她。 宁姝顺势后退,靠坐在书桌上。 而谢峦的手掌按在书桌上,她就在他身前,他的鼻间,又嗅到那股勾人的、淡淡的香味。 想起昨日,他喉头不由微动,紧张得后背心都在发热。 由着本能,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少年的睫毛很长,压着眼睑,那双总是奕奕的双眼,糅着春风几分柔情。 突然,宁姝扬眉。 她拿起那本《春秋》,挡在自己面前,笑盈盈的:“不肯吃饭,却可以调情是么?” 被戳中小心思,谢峦脸色刷的赤红:“我不是。” 紧跟着,宁姝眼尖地发现什么,从一堆书下,抽出一本压在底下的,薄薄的图册。 上面写着较为含蓄的三个字:避火图。 宁姝:“咦?” 谢峦如被踩到尾巴,立刻抢回避火图,在手里用力揉成一团,眼神乱瞟:“这、这是青竹放的!” 宁姝忍不住笑起来:“那还是先吃饭吧。” 谢峦:“哼。” 这么下来,谢峦到底叫了膳食,青竹感天动地,连忙去小厨房,让端上午饭。 一叠炒南贝,一碗熘鱼脯,一条炙烤排骨,还有酱汁小葱拌黄瓜,最后是麻酥油卷儿,谢峦喜欢吃的,口味还算清淡,还有甜口的。 他坐在梨花木圆桌前,瞅着宁姝在摆筷子,眼神催促旁边的婢女,婢女立刻会意,上来拿好碗筷:“姑娘,我来吧。” 宁姝心安理得地坐下。 谢峦咳了声,粗声粗气问:“你怎么还不走?” 他算是明白了,宁姝不过是来劝他吃饭的,其他的,她也没多想,刚刚是他自作多情。 宁姝接过婢女盛好的饭,说:“我劝你把自己劝饿了,不能在你这里吃吗?” 谢峦没好气道:“那随你。” 然而,过了会儿,他又对青竹挥挥手,让左右都撤下去:“你们也吃饭吧。” 谢峦不肯吃饭,逢时院的人,根本就不敢吃,此时他赶走他们,他们也就立刻识目地撤下,唯独没走的青竹,还被另一个小厮拉走。 饭桌上,就只剩下谢峦和宁姝。 食不言,两人默默吃饭,谢峦拿眼睛偷看宁姝,过了会儿,他指那道炙烤猪排骨,道:“这个还可以。” 宁姝:“离我有点远。”她伸出筷子,“夹不到诶。” 谢峦:“你不会站起来吗?” 宁姝随口扯借口:“多不雅啊。” 说不夹就真的不夹,宁姝专心吃着碗里的,熘鱼脯真不错,没有半点腥味,骨头剔得干干净净,辅之酸菜,很是开胃下饭。 她正吃得欢,突然,便看谢峦站起来,他换上公筷,挽起袖子,给宁姝夹了一块炙烤排骨,还是肥瘦相间,最香的那种。 宁姝眼睛笑成一道缝:“哎呀,多谢了。” 谢峦:“我只是顺便而已。”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1节 说着他给自己夹了一块,低头埋在碗里,然而,他白皙的脸颊上,还是飘上一抹可疑的粉。 宁姝:嗯哼。 这顿饭,吃得可谓是其乐融融。 屋外,谢岐手持玉骨扇,站了片刻,转身离去。 他思绎着,不一会儿,刚走出逢时院,便在春色园遇上大哥。 大哥在亭中扎风筝,谢知杏坐在旁边,看起来呆呆的,心情不是很好,没什么兴致的模样。 似乎每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谢岐唤了声:“大哥。” 谢屿抬头。 两人脸上的伤口都没好,乍一碰面,叫人立刻想起昨日的事。 谢屿把手中风筝递给谢知杏,拍拍她的肩膀:“去玩吧。” 谢知杏一走,谢岐便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他笑着说:“三弟现在真是很快活啊。” 听到这种话,谢屿哪不知谢岐打的什么主意,冷笑:“你那点小心思,三弟会上当,我不会。” 看来,谢屿也是让人好好查过,这阵子谢峦的经历,知晓老二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虽然不光彩,但老二向来是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谢屿竟也没多大火气。 谢二展开手中扇子,轻咳了声:“我不是来挑拨离间的,咱们仨,可是亲兄弟,只是如果,意中人变成弟媳……” “大哥能忍,我可忍不了。” 说完这些,谢岐迤迤然离去,独留谢屿在亭中枯坐许久。 不一会儿,谢屿展开手心,一截风筝的木支架在他掌心,印下一道深深的红痕。 . 宁姝在逢时院用了饭,还和谢峦一起读会儿书。 谢峦读四书五经,宁姝看他收藏的闲书,不得不说,竟还有前朝流行的话本,小少爷以前的日子果然很轻松。 后来,她不知不觉,趴在桌上小憩了会儿。 醒来时,肩膀上披着一件干净的外衫,屋内也没谢峦的影子。 她打开房门,谢峦正在回廊读书,看见她,不由抿唇:“你怎么能随便睡着?” 不难想象,当他发现她睡着了,又羞又恼去避嫌的模样。 宁姝一笑:“因为是你呀。” 谢峦怔了怔,咕哝了句什么。 下午,宁姝回到厢房,玉屏正在用绳子绑艾草和菖蒲,宁姝有点热,随手脱掉外衫,盯着她手上:“这是在做什么?” 玉屏:“明日端午,要挂艾草菖蒲,能驱邪散毒、颐神养气,姑娘以前没挂过吗?” 宁姝心想,还真没有。 不过没想到,明日就是端午,时间倒是挺快,她拎起一串绑好的艾草,问玉屏:“这个我能拿走吗?” 玉屏:“可以呀。” 宁姝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待走到落烟院外,才叫一个仆人:“你把它送给杏姐儿,”停了停,“若她问起,就说是我送的,我在门外。” 看着仆从进落烟院,宁姝在门外等了会儿,方要转身离去,身后一串脚步声,谢知杏的声音的声音传来:“阿姝……” 谢知杏手中捧着那串艾草,她看着宁姝的背影,泪流满面。 须臾,宁姝回过头来,对她一笑。 从她叫住她,到宁姝回头这段时间,对谢知杏来说,长到煎熬,长到她不知所措,以至于一看到宁姝的笑容,她便愣住,好半晌才迈开脚步,冲过来,用力抱住宁姝。 泪水浸湿宁姝的衣服,谢知杏放肆地哭着。 宁姝轻摸摸她的后脑勺。 有些情意,并不需要太多解释。 至少宁姝知道,谢三的到来,是谢知杏去叫的。 她这个年纪是塑造三观的时候,明明最后选择正确的办法,如果不能得到原谅,对她来说,太残忍,也可能会让她以后剑走偏锋。 况且宁姝还有最后一点支线任务。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这女孩,活在愧疚与后悔中。 待谢知杏哭够,宁姝蹲下,擦擦她的眼泪,她轻轻亲了下谢知杏的额头,道:“谢谢你。” 谢谢你最后还是选择帮我。 谢知杏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又如决堤的洪水一泄而出。 可想而知,她的内心是多么煎熬。 宁姝给她擦眼泪,轻声哄着她。 下一刻,宁姝脑海里的系统跳出来:“叮,支线任务【知杏的烦恼(完成度90%)】+10%!判定任务完成,恭喜玩家!” 果然。宁姝松了口气。 谢知杏擦完眼泪后,她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小粽子荷包,她直打哭嗝:“我,我还想明天去找你,送给你这个。” 小粽子半个巴掌大,用竹子编的,缠着绿色的织锦布料,垂着一道红流苏,十分可爱。 宁姝惊喜:“送给我的吗?” 谢知杏重重点头。 “叮,”系统又开始播报,“恭喜玩家得到npc【真诚的祝愿】,获得道具【竹编小粽子】!” 【竹编小粽子】:一个假的粽子,不能吃!但或许,在一些时候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呢?初步评级:c级。 拿到能带出副本的道具,倒是出乎宁姝的意料之外。 她愣了愣,又对谢知杏道:“谢谢。” 明日五月初五,侯府有端午家宴,谢知杏告诉宁姝:“祖母想让阿姝姐姐也来家宴,好像是有重要的事。” 便是梁氏操持府中几年,也不能上家宴的桌。 说起梁氏,宁姝又问谢知杏:“她如何了?” 谢知杏摇头:“爹爹想把她送去庙里。” 这倒是古代女人最惨的结局之一。 宁姝低叹口气。 回到厢房,不多时,刘妈妈就来找宁姝说家宴的事:“老夫人膝下没个女儿,正巧姑娘在侯府住了也一段时间,老夫人越看越喜欢姑娘,明个儿家宴,可是一定要来。” 宁姝应下:“劳老夫人记挂。” 第二日,宁姝穿戴整齐,先去老夫人那儿,陪老人家打马吊,因为还不熟练,无意间给老人家喂了不少牌,老夫人很是开心。 侯府的家宴是午时,摆在老夫人院子的正堂。 没多久,谢峦先来了,少年穿着一身绯红衣裳,五官精致,唇红齿白,有股神气儿,他抽空,悄悄往宁姝手里塞了样东西。 是个盒子,里面一根金发簪,上面镶着鸽子蛋大小、成色卓然的红宝石。 宁姝小声问:“……是不是青竹买的?” 谢峦哽住,咬着牙齿压低声音:“我挑的!” 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好看吗?” 宁姝:“……” 倒是不难看,就是太贵重,说直白点,就是这辈子除了去宫里,大抵用不上这根簪子。 这倒不能怪谢峦,逢时院也没两个婢女,他不晓得女孩子头饰要怎么样才好看,只能凭借感觉去挑。 两人嘀嘀咕咕时,谢屿和谢岐也到老夫人院子。 谢岐瞧见那二人的小动作,眼眸些微闪动。 不多时,刘妈妈搀着老夫人先坐,她把宁姝叫到身边坐,谢知杏也在她旁边,左右再分别做三个男人,饭菜一上,一家子和乐融融。 好像从没有摩擦。 只是,谢屿和谢岐的唇角,青肿还没有完全消失,老夫人看到了,有点惊讶:“你们兄弟打架了?” 谢岐不说话,谢屿夹了块软糯的芋头糕给老夫人,说:“无碍。” 老夫人笑着对宁姝说:“从小老二就听老大的话,这还是第一次,兄弟俩身上都挂彩了,定是什么要紧事咯,不肯说而已。” 宁姝:“……” 那个‘要紧事’不会是她吧。 老大老二有分寸,老夫人也就过问两句,等家宴结束,老夫人漱口完,用布巾擦擦嘴巴,说:“今天,趁着兄弟几人都在,我想说一件事。” 谢屿停下饮茶,淡淡地瞥了眼宁姝。 老夫人说:“我瞧着,宁姝和咱们侯府有缘,尤其是老三,宁姝来了后,老三的性子是好了不少。” 被母亲在宁姝面前,直说性子不好,谢峦咳了声。 老夫人笑了,继续说:“我问过老三,老三和宁姝对彼此都有意,这段时间大家也都看到了,那他们这么定下来吧。” “但老二尚未婚娶,老三和宁姝只能先订婚。” 老夫人的话,不可谓不突然。 宁姝惊讶地看着谢峦。 这小傲娇竟然事先知道了,她都没发觉,不对,或许那根暴发户审美的金簪子,就是定情信物? 察觉到宁姝的打量,谢峦不自在地捻捻耳垂。 宁姝脑海里,系统骤然出没:“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90%)】+5%!恭喜玩家即将完成任务!” 他对她一笑。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2节 那种带着三分羞意,更多确实坦然的笑意。 正如他所说的,他会负责。 “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95%)】+1%+1%!” 完成度还在动呢,她略略抬眉,却看谢二也用巾帕擦擦唇角。 他把巾帕丢给后面的婢女,一笑,突然道:“母亲,我不同意。” 老夫人有点惊讶:“你不同意什么?” 老太太一辈子顺风顺水,就是这种事,只要老三答应了,她连问问宁姝的意思都没有,哪曾想到,老二会突然开口。 而谢岐也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三弟和宁姝在一起。” 谢峦惊讶地看着二哥:“二哥,你什么意思?” 老夫人说:“对啊老二,你为什么不同意?” 谢二还没回,突然,“咔”地一声,茶盏搁下的声音,齐齐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便看谢屿沉着脸,也开口说: “我也不同意。” “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98%)】+1%!” 它卡在99%,一动不动。 宁姝:“?”狗比游戏要不要这么搞心态啊! 作者有话说: 注: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吕氏春秋·尽数》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中庸》 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中庸》 第25章 深宅二十五 堂上沉默稍顷。 老夫人向刘妈妈招手, 让她带谢知杏下去。 谢峦僵着一张脸,他正要开口,老夫人比他早一点儿, 说:“老大, 老二, 若你们担心宁姝身份, 这不是问题,我托人去江南打听了, 这孩子的身份,没作伪。” 她看向宁姝, 笑得和蔼:“宁姝出身, 和侯府差了些,但侯府不是不能通融。” 谢峦松口气。 然而,没等他这口气喘匀,只见大哥站起来, 男人身材高大, 挟一股威势,令人心生凛然,他看着老夫人, 口吻淡淡:“身份怎么不是大事。” “母亲,当年你就是拿身份压我的, 你难道忘了吗?” 老夫人不快:“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薛婉儿那个女人?” 不, 谢屿早就忘了。 他已过执着于情爱的年纪,薛婉儿这个名字, 对他而言, 唯余一缕惆怅, 而这缕惆怅,在数月前遇到宁姝开始,也逐渐散去。 他这时提起薛婉儿,绝不是忘不了,他冷笑:“母亲还没回答我,为何当初拿婉儿的身份压我,如今却撮合老三和宁姝。” 真论起来,薛婉儿父亲还是五品知县。 老夫人甚少被顶嘴,也有点脾气,冷哼:“你和你三弟不一样,你是要继承侯府的,主母哪能是身份低贱的女人?” 谢屿闭闭眼睛,再睁开时,决心更甚,落字铿锵有力:“却不是如此,母亲,那是因为你最疼老三,什么都想顺着他。” 以前,老三磕了碰了,就是他和二弟的错,他不想翻旧账,那没意义,毕竟对这个年纪小他一半的弟弟,他也愿意宠着、让着。 只是,直到母亲开始同意宁姝和老三。 这是最后一根稻草。 谢屿眸色沉沉,“母亲眼里只有老三,我们就不是你儿子?” 这问话,犹如一滴水滴落进油锅,瞬间炸开,场上几人脸色各异。 谢二面上带着笑意,谢三则死死攥着手指:“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 老夫人也难以置信,好半晌才捂着胸口,指着谢屿:“你……你这个逆子,你这说的什么话,老三是你弟弟!” 谢屿微眯起眼眸。 没有用,想改变侯府,无异于登天。 刘妈妈上来顺老夫人胸口,她扶着老夫人,声音硬了些:“侯爷,我先扶老夫人回去歇息了。” 老夫人气狠了,她站起来,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给谢屿。 很显然,她所说的宁姝和谢峦订婚之事,只能因被打断,不了了之。 谢峦突然有点慌,他正要开口叫住老夫人,却被谢二按住肩膀。 只看谢二眼眸淡漠,声音有点冷:“三弟,别和没断奶的小孩一样,还想追着母亲给你评理。” 他盯着坐在一旁的宁姝,轻笑,“这是我们三兄弟的事。” 宁姝:“……” 他们三兄弟的事,有必要看她吗。这狗比游戏,怎么就还有1%。 谢峦不自觉地站在宁姝面前,挡开二哥的眼神。 现在的情形,他们几人好像陷入一个难以言说的圈,谁也出不来,越是挣扎,越找不到出路。 他冷静地想了想,决定试着突破,问:“大哥,二哥,你们不同意,是因为当年薛婉儿的事?” 却看谢屿坐下,即使矮了谢峦谢岐一些,也不减气势,他又拿起茶盏,抿一口,说:“不是,与她无关。” 谢峦:“那是为何?” 谢岐歪靠在桌沿,用手指点点桌面,笑嘻嘻的:“三弟,你还小,你不懂什么是感情。” 谢峦觉得荒谬:“你们什么意思?” 看着二哥面上露出的些许顽劣,他有点诧异:“二哥,你也对宁姝?”仔细回想,二哥确实也从没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是他一直以来没发现! 谢岐不承认,但也没否认:“我只是看不得她被你糟蹋。” 糟蹋? 谢峦下意识看向大哥,大哥竟然也没反驳。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谢峦不由死死咬着嘴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兄长们:“你们在强词夺理!” 大哥静静地看着他,却也没有阻拦二哥,而谢二脸上带着虚浮一层的笑意,又说:“三弟还是孩子心性。” 向来谦让他的兄长们的眼里,是不能掩饰的攻击之意,谢峦突然看明白了,他们所在的那个圈子,是他们都想得到宁姝。 他眼瞳猛地一缩。 可是宁姝选的是他,他们凭什么? 想起方才谢二的话,谢峦却也害怕宁姝当真,立刻看向她,寻求肯定,说:“宁姝,你别信他们的,你喜欢我对不对?” 一时之间,三个男人都看向宁姝。 波诡云涌之中,宁姝悄悄吸了一口气。 虽然不太想掺和,可她还有最后1%的完成度,只要任务完成了,她就能离开。 当一个东西的限度,只剩下1%时,它的意义就变了,比如考试只剩下十分钟写作文,比如还有0.01元就能砍价成功。 它会让人疯狂。 这绝对是这游戏的恶趣味。 她是有办法化解焦灼,不过,打游戏时眼前的boss,就剩下一丝血,一个普通攻击能解决的事,还去丢技能,十分没必要。 所以上吧,平a就行了,还要什么花里胡哨,她现在别的都不想,必须立刻马上把这1%填平。 反正也很快就结束了。 宁姝目光挪到侯爷身上,她干净的眼眸里,划过所有人的身影,却也没人,能够驻留半刻。 她道:“侯爷,我曾告知过您去陪阿杏,可是您最后有试图抽出时间么?如果让孩子来到世上,就是忽视漠然,您配得上‘父亲’这个称呼吗?” “你也别把你自己想得那么无辜,你是老大,确实承担长兄的职责,但侯府的爵位,不是也给你了?你还管教着弟弟们,甚至要贸然插手谢峦的婚事,”她停了停,“这么看来,侯爷不过是另一个老夫人。” 这些话,句句诛心。 谢屿眉头紧锁,捏紧手中茶盏。 没等谢二露出幸乐,宁姝侧过身,直视他:“二爷,你排行第二,上有哥哥下有弟弟,想必是被老夫人忽视得最厉害的吧?” 似乎没想到宁姝会这么直白,谢二愣了愣。 “你成日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算是看懂了,你不过是想摆脱侯爷的控制,”宁姝又说,“但你不行,你始终知道你们是兄弟,你活在大家庭里,就是一份子。” 她嗤笑:“你想挑破侯府的平和,但侯爷再如何,待你也是真的兄弟情,谢峦再骄纵,也是把你看成二哥,而你呢,你做这种事,你觉得很对吗?很得意吗?然而只暴露你的薄情寡义!” 谢岐收敛了笑意。 丢出这些话,宁姝心里真的舒畅极了,冷笑一声:“搞清楚,我并不是夹杂在你们之间的工具。” 这一字一句,揭开兄弟之间的疮疤。 表面已经结痂的伤口,其实里头,早就烂了,就算没有她,也会有那么一天,一切爆发。 不等谢屿谢岐反应过来,宁姝继续道:“还有,我从没有回应过你们的感情,勾引更是谈不上,我自认我清清白白,想必,你们也没有异议吧?” 她突然大步走过去,牵起谢峦的手,握紧了,对另外二人说:“我愿意和谢峦一起,千金难买我愿意。” 说完,她牵着谢峦,朝外离去。 骤然之间,这方空气中,似乎稍稍扭曲着,桌椅、门窗,都颤了颤,唯谢屿与谢岐,一动不动。 “咔嚓”一声,谢屿手上茶盏掉在地上,谢屿醒过神,碎片在地上炸开,有一片打到谢岐的靴面,他也蓦地反应过来。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3节 那种异常的波动不见了,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到。 只谢岐突然大笑起来:“精彩,精彩!” 谢屿也忽的,眉头舒展。 即使被她这般赤.裸.裸地骂了,火气是一时的,余下,却耐人回味。 真有意思。 两兄弟对视,均从眼中看到难以掩藏的敌意。 诚如宁姝所说,千金难买她乐意,而千金难买……他们放弃。 另一边,宁姝终于感动地迎来了最后的1%:“叮,主线任务【傲娇少爷爱上我(完成度99%)】+1%!” “恭喜玩家!” 系统的声音欢脱如狗,而宁姝看着那圆满的100%,也终于轻松下来。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谢峦,有点不安,在方才的对峙里,他其实很无力。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离了侯府,他什么都不是,甚至如果不是宁姝,他连反驳大哥、二哥话语的权力都没有。 不止因为他年纪不够,还因这么多年,他放任自流,让自己活成他们想要的“开心”。 他要变得厉害。 方才她那样说他的哥哥,他并不觉得冒犯,她那种果敢、坚决,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此时,他压抑心头颤抖,眸底流转光华,声音轻缓,说:“边疆无战事,宁姝,我会好好考功名……你等我,大哥二哥绝不能阻止我们。” 不知为何,他骤然想起小时候,陪老夫人看过的戏折子《西厢记》。 那时候不懂其意,如今却尝出几分。 他不想再受任何束缚了,他要往上爬,到没人能阻止他和宁姝的程度。 然而,宁姝呆呆地站着,却有点错愕。 她脑海里去敲系统:“怎么回事,主线支线都完成了,还没有结束副本的响应?” 这个副本,是该到此为止了的。 系统很快出来解答:“是这样的,根据四法则中【法则2:这个人攻略度越高,你获得的评分越高】,目前,由于主线任务的攻略度达到100%,为鼓励玩家多多攻略到100%,游戏方特地规定,奖励达到100%的玩家在这个世界多待一个月【快乐期】呢!” 宁姝:“?” 系统说:“角色攻略度达到60%,就不会触发【死亡线】,可以触发一次离开游戏的机会。”也就是说,如果是想要保底奖励活下去,那对角色攻略到60%,就可以了。 宁姝:“但是在60%时你没提醒我。” 系统开开心心:“但玩家在本副本一下子达到90%,系统没来得及播报呢!” 宁姝:“……”怪!她!咯! 这个游戏对触发播报点、解锁游戏玩法,是很严格,甚至连【背包】这种功能都要自己激活,可想而知,当时这坑就给她挖好了。 她又问:“如果我想离开呢?” 系统:“这个【快乐期】是可遇不可求呀,哎呀,玩家以后想提前离开,可以把【快乐期】抵消给系统,换成积分,但玩家现在还没完成第一个副本,没办法激活积分面板,那就好好享受吧这段时间吧~” 享受? 宁姝刚刚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才怼得侯爷谢二无言,现在告诉她,她还要苟一个月。 怎么苟,用命吗。 察觉到宁姝的心情,和“享受”没有关系,系统又说:“放心放心,这期间,玩家将进入【无敌】状态~” 【无敌】简介:无敌是多么寂寞~在【无敌】状态期间,玩家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不会造成实质伤害~快乐地造作吧! 宁姝:“好想把系统提起来打几圈。” 系统:“?” 宁姝:“哦不小心说漏嘴了,没事。” 系统:“……”她刚刚确实说想打它的,对吧对吧对吧! 宁姝有点头疼,也就是说,她没法立刻离开这个副本。 眼前的谢峦,因久久没得到宁姝的回应,不由得有点紧张,他咽咽喉咙,又问了句:“宁姝,我说的都是真的。” 宁姝回过神来,读出谢峦的殷切,很快就收拾好神态。 就在前一刻。她已经做好决定,这一个月,她肯定不会留在侯府,来古代这么久,一直囿于深宅,也该去看看。 再加上,她肯定把老大老二得罪透了,不跑留着等他们出手吗。 不过,对谢峦,宁姝还没打算摊牌,一来留着他平衡一下老大老二,二来,她的跑路计划,还得倚靠谢峦的信赖。 宁姝放宽心,笑了笑,说:“嗯,我相信你的。” 谢峦眼瞳些微一亮,他朝前走出一步,谨慎地,握住宁姝的手。 他的力气很轻,这一刻,少年像是得到世上唯一的珍宝。 接下来几日,谢峦一改往日作风,每天卯时不到就起来,逢时院内发出刷刷练剑声,用过早饭,他便在桌前刻苦用功,中午去找宁姝,下午跟着教习先生学习,又或者学武。 他身上那股娇养残余的气息,一夜之间,不见踪影。 老夫人怕谢峦累着,偏生现在谢峦主意大了,不听她的话,她让宁姝劝说,宁姝嘴上应着,实际并没谈起半句。 这种改变,也不是不好。 马车内,她看向身侧的少年。 两人正在马车上,他怀里揣着一本摘写的《中庸》,狭长的俊眸低垂,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纸张。 过了会儿,他保持着看书的姿势,却举起另一只手,捂住宁姝的眼睛,道:“看什么呢。” 宁姝:“看你呀。” 她眨眨眼,纤长的睫毛刮蹭着他的手心,带来一阵酥痒。 谢峦呼吸有点乱:“虽然咱们过了明路,你也不能老说这些话。” 宁姝撇撇嘴:“那我不看你了。” 谢峦:“……” 宁姝侧过头,她拉开马车帘子,专注地看着外头的热闹,因十年一度万寿节在即,街上人影攒攒,摩肩接踵,还有不少绿眼睛大胡子的异邦人,想来是小国使者或商人。 她刚要挪开目光,骤地发现,其中一个异族人,正和一个高大的男子说话。 男子的侧影有点熟悉,她曾经忘记过他一次,这回却也忘不了。 虽然多多少少有成就【那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的缘故。 她盯着他。 马车走得很慢,她的目光缓缓地从左到右,蓦地,他似乎终于察觉了,不由抬起头。 多日不见,段显依然给人一种,不是很显眼的感觉,但只要仔细看,就能感觉到,他肩膀宽阔,身姿挺拔,五官端正,明明看着二十多岁的年纪,却似乎阅尽千帆,沧海桑田收于他的目中。 而与宁姝目光对上的一刹那,他眼中风云涌动。 隔着人潮,段显眼瞳里倒映出,宁姝在朝他招手。 他怔了怔,突然迈开脚步,朝这里走来,只是人太挤,他走出几步,就被往后推。 而不远处的那辆马车内,却突然出现另一个少年。 那是谢三。 他姿容俊美,风度卓然,比其段显,这副皮囊漂亮许多,便看他对宁姝说了什么,似乎有点不快,往外看了几眼,然后用力地拉上车帘。 这一扯,阻隔一切视线。 段显逐渐停下脚步。 那异邦人追上来,用不大标准的汉语说:“段公子,你怎么了?” 段显缓缓摇头,片刻,才说:“宝石,我全都要了。” . 车内,谢峦发觉宁姝一直看着车外,甚至抬手,似乎在和什么人打招呼,他侧身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宁姝头也没回,说:“不是说不让我看你吗?那我看看外面。” 谢峦往外一瞥,顿时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涨,街上男人这么多,她在看哪个?竟然还打起招呼来? 好在谢峦暂时没看到比他长得好看的,但还是很不爽地,用力拉上车帘。 谢峦捏着书本,手指捻着书角,说:“我不是说你不能看我,我的意思是,”他深吸一口气,“别老盯着我。” 随后很小声地补了一句:“我会走神。” 宁姝笑眯眯地撑着脸颊,不错,小傲娇也有可爱的地方。 就当攻略福利吧。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去谢峦新请的先生家,先生今日身体抱恙,谢峦做主去看他。 一旦开窍,谢峦捡起人情世故,而宁姝也有任务,她要去鸳鸯阁看看,老夫人托人在这打了几套头面,宁姝是来取的。 老夫人的审美,可比谢峦好多了,三套头面一套是红宝石,一套是水晶并珍珠的,最后一套是烤蓝瓷雕制。 玉屏很是欢喜:“姑娘,老夫人极为重视姑娘呢!” 知道老夫人准了她和谢峦的事,玉屏可是激动得一夜没睡,虽然吧,她最开始以为宁姝是会和侯爷一起呢。 不过不管如何,宁姝一个孤女,能在侯府扎根,就是再好不过。 玉屏是真心为宁姝开心。 验完货,掌柜的小心包好三套头面,玉屏捧在怀里,两人走出去没多久,宁姝去一趟车坊。 玉屏以为是谢峦吩咐的,便也没问。 毕竟她怎么也没想到,宁姝宁愿放掉侯府的荣华富贵,也要离开。 车坊里人太多,有些话不能太直白,事情没办妥当,宁姝没着急,遁走计划要妥当,她打算明日出来再继续。 隔天,刘妈妈来请她去老夫人院子,说侯府来了批新珠宝原石,是异邦那边的绝品,让宁姝去挑着看。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4节 显然,老夫人爱屋及乌,把对谢峦的偏宠,挪到她身上一点。 想到跑路的盘缠,宁姝没拒绝。 其实,也不是她挑,她只是陪老夫人而已。 虽说是原石,但要给贵人看的东西,已经经过一轮打磨,显出其中的质地。 琳琅满目中,老夫人每拿起一块宝石往她发间比,宁姝就露出得体的微笑,让老夫人定夺,被老夫人问到,才点评一下宝石。 老夫人看中一块皲裂纹灰色珠石,问:“你觉得这块怎么样?” 宁姝说:“奇特是奇特,只是,真打成簪子倒不适合,它与发色色感一致,不能凸出特点也就算了,反而显得纹路凌乱。” 说完缺点,她说优点:“但这块石头确实独一无二,倒是能试着嵌在腰带上,尤其是与朱红匹配,我想三爷定会喜欢。” 她的话语直白,却很中肯,老夫人倒没想到,这丫头眼光很毒辣,一下说出她没想到的点,目光不由赞赏几分。 带来宝石的,是个四五十岁、颇有富态的士族,姓王,商人难登大雅之堂,便找乡绅来帮他们与侯府联系,称为贩客。 王贩客以往与侯府来往颇多,此次前去南方半年,方归来不久,不明了宁姝的身份,只以为她是什么大家闺秀,立刻说: “姑娘倒真不愧是陪在老夫人身边的,这都叫姑娘看穿了,我那还有好些这种宝石,只是怕长得奇特,老夫人不喜欢,没全拿上来,现在拿上来,老夫人再挑挑比比?” 刘妈妈笑骂:“你个心眼多的,有好东西还藏着掖着?还不快快拿上来!” 王贩客连忙称是,招呼一声,便有一人抱着一个箱子进门来。 箱子内宝石各异,用木格子小心地隔开,以免碰撞损坏,其他人都是盯着箱子,唯宁姝看着抱箱人—— 这哪是什么商贾,分明是段显。 不愧是平平无奇的男人,动不动又换个身份。 而段显把宝箱放下,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宁姝,便出门去。 又过了会儿,宁姝扯个谎,离开院子。 她拐进春色园僻静的小径,发现不远处有一块石头,便蹬起脚坐上去,轻晃悬空的双腿。 没多久,不远处有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提醒她有人。 拐角就出现段显。 宁姝微微扬起下颌,打量着跟踪她的段显,反问:“宝石商人?” “假身份,”段显承认得倒是坦然,随即,他抿抿嘴唇,压低声音,近乎一字一顿:“你要,离开?” 宁姝眉头倏地一跳。 段显解释:“我看到了。” 昨天,他就看到宁姝去车坊,她行事向来有目的,加之他近来的观察,很容易推导。 见宁姝没有应答,段显又说:“为什么,他对你不好吗?” 他这话问得,为什么那么像前任诶!宁姝被这种感觉弄笑了,她眉眼弯弯,说:“其实挺好的。” 只是,这里是生活,也是游戏。 对她离开的真正原因,段显没继续追问,宁姝说:“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段显默了默。 宁姝轻轻晃起双腿,突然,她脚上的鞋子落下一只,甩在几尺远的地方,她刚要下石头,便看段显走去。 他捡起鞋子拿回来,宁姝要道声谢,却看他垂下头,单膝跪地。 他盯着她那双白绫袜裹住的脚,眼中些微闪烁,随后,他突然伸出手,小心地扶住她的脚腕。 她的脚大小刚好,即使隔着袜子,他也能用目光丈量出,他一双手,能紧紧捏住,包裹起来。 却也不知,那脚趾是否如梦中般,圆润如粉玉。 思及此,他手指轻轻抖了抖。 缓缓地,将鞋子为她穿回去,他便立刻收回手,只是鬓角,已经渗出一丝丝的汗水。 宁姝撑着胳膊,她神色略复杂地俯视着他,片刻,她用脚踢踢他的手臂,问:“你想做什么?” 段显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他仰起头,气息些微紊乱,他双瞳漆黑如点墨,声音紧绷: “让我帮你。” 第26章 深宅二十六 离开春色园前, 宁姝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段显站在庑廊下,他犹如一座沉默的大山, 带着一种神秘的的特质, 却令人安心。 既然游戏会安排谢屿和谢岐成为攻略阻碍, 那么, 安排段显成为她的助攻,也是有道理的吧。 系统:“可我感觉还是哪里不对。”以前别人通关的副本里, 段显这条线有这么多发展吗? 宁姝脑海回:“不然段显图什么?如果说是报恩……他身手这么好,当时完全不需要我出手。” 她做的那点事, 和段显用硬币杀人的本领比起来, 小巫见大巫。 系统想了想,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也是。” 这时候系统还不知道,有时候,宁姝就是有一种能把人忽悠瘸了的能力。 段显给她一张侯府的地图, 他在外院当过小厮, 却对内院也了如指掌,图上十分详细,连侍卫轮换间隙都一清二楚。 宁姝在侯府活动过, 但相对来说,只是内宅这点小范围, 她对侯府多大、多杂,并没有多大概念, 毕竟以她的身份,跑去了解这些, 一旦被人发现, 属于自寻死路。 所以段显这张地图, 就显得尤为重要。 另外,他还给出一个信息:两天后,京城上下筹备万寿节,届时会有一场骚乱,作为京城巡防的谢屿会被卷进去,谢岐的户部也会忙得脚不着地,而谢峦也会趁这个机会,去帮助兄长,解决这些事务。 这是离开侯府的最佳时期。 宁姝没问他如何知晓,这人的身份本来就是谜,有特殊渠道也不奇怪。 当然,她还亲自去盯一下侯府侍卫的换防,与他给的信息,完全对得上,确定段显没有骗她。 段显会在两天后的骚乱期间,安排一辆马车,让她悄悄出城。 这个计划听起来,没有太大漏洞,而且由段显经手,总比宁姝亲自部署,要好很多。 半夜,宁姝无法平静,一直在反复盘算推演。 只是若真的这么简单,又不太符合游戏的尿性。 她拥着薄被起来,没有唤玉屏,自己挑起一盏灯,之前,她跟段显要了一些做旧的低劣纸张,据说是沧州那边产的纸,还有一些劣质墨水。 就着如豆灯火,她提笔写下一封信。 字迹不是谢屿看过的章体,而是她在现代习惯用的笔迹,当然,用毛笔写出来,并不雅观。 这字也无需雅观。 仔细浏览信件,确保没有问题,她将信件敞开散去墨味,再折好信件,放到跑路的行李里。 后半夜,春末初夏,雷鸣阵阵,大雨倾盆,打落一地叶子。 一个大早,玉屏刚出门,却看宁姝在挑叶子,不由吓一跳:“姑娘你在做什么?” 宁姝:“做个书签。” 其实也不是她做,她挑了十来片饱满漂亮的叶子,洗干净后,带去见谢知杏。 捣鼓一上午,两人做了五张书签,就等风干。 谢知杏把玩着书签,给书签命名:“这个叫秋黄,这个叫柳绿……” 谢家人都长得不错,谢知杏脸颊圆圆,眼睛大而有神,霎是可爱。 到底是要离开了,宁姝心底里有一丝不舍,她伸出手,轻柔地,揪揪小女孩肥嘟嘟的脸颊。 或许从没有人这样揪过她,谢知杏捂着脸,瞪大眼睛,宁姝立刻把脸凑过去:“我捏你了,给你捏回来。” 谢知杏起鼓脸颊,她凑过去,吧唧一声亲宁姝一口,小女孩嘴唇软软的,声音也软软的,说:“我才不捏你呢,又不疼。” 宁姝:“……”又要骗她生女儿是吧? 临走之前,谢知杏抱着宁姝的手,期待地看着她:“阿姝姐姐,什么时候来做剩下的五张书签?” 宁姝半蹲下身,戳戳她脸颊,说:“以后的书签,就要你自己做啦。” 以后的人生,也要你自己走了。 她希望,可以的话,谢知杏不要长成谢峦那样纠结的性格。 这也算告别了。 她走远之后,谢知杏看着宁姝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就好像……以后会见不到阿姝姐姐了,她不由追出去两步,嘴巴动了动,声音很低很小: “阿……娘亲。” . 下午,天色阴沉,又下起雨,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到处湿哒哒的,宁姝打消出门的念头,顺便整理自己的东西,不过翻来覆去,包裹里除一身换洗衣服、值钱的金银珠宝,和必要的路引户籍,也没有旁的。 倒有点孑然一身。 却听门外传来玉屏的惊呼:“三爷怎么淋雨过来了?” 宁姝赶紧把包裹藏好,她打开房门,却看谢峦站在瓢泼大雨里。 雨水淋湿他的衣裳,勾出少年精瘦的腰,隔着雨幕,看不清他的神态。 他踏着雨水拾阶而上,走到她面前,便显出脸色苍白,一身湿重的水汽,雨水顺着他下颌线滴滴答答掉落,他睫羽上也沾满水珠,往下沉甸甸地坠着。 宁姝问:“你怎么了?” 谢峦不吭声。 玉屏已经去备好布巾和热水,怕他吹到风,宁姝也把他拉到屋子里,立时,屋中留下一串脚印。 她把干净的布巾递给他:“快擦擦。” 谢峦攥着手,就是不吭声,也不知在犯什么倔。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5节 宁姝干脆主动地,将他的脸擦了一遍,要收回手时,谢峦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 他从没这么用力地抓过她。 宁姝皱眉,他才发觉什么,立刻松开,嘴唇翕动:“……跟我哥吵架了。” 这几天,兄弟之间自不像那日那般尖锐,但依然暗流涌动,既然是吵架,也难怪谢峦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用热水过一遍巾帕,拧干,说:“那你也不能淋雨啊,跟自己过不去,生病了怎么办。” 她说着话,没留意谢峦已经伸手过来,他拿过她手上的巾帕,两人手指轻轻一擦。 谢峦呼吸窒住,他手指松开,那条巾帕掉在地上的同时,他用力抱住宁姝。 只一瞬,他便立刻放开,也还算克制。 好像确定了什么,谢峦倏地松口气,虽然眉头还是微微绷着。 发觉宁姝惊讶,他移开目光,手指挠挠自己脸颊:“……没忍住。” 宁姝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迫沾湿的衣服:“谢!峦!” 最终,谢峦被宁姝赶回逢时院换衣裳。 她自己也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拿着布巾细细地擦着头发。 跑路路上肯定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这或许是她这个月来,洗得最好的一次澡。 她想到谢峦的模样,又拿出自己写的那封信,在手上掂了掂。 隔日,侯府倒是和往常一般,宁姝早上还和老夫人一起坐了会儿,老夫人对她说了些侯府的往事。 她倒真把她当晚辈看待,语重心长:“好孩子,日后家中和睦,还得由你担待。” 宁姝微惊,还以为老夫人知道谢屿和谢岐的执念,就听老夫人下一句说:“别怕处理妯娌关系,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宁姝:“……”害,恐怕是等不到那时候。 老夫人让刘妈妈拿上个镯子,镯子款式有些老,质地却是上上乘。 只听老夫人说:“这镯子,该传给长房的,不过,由你拿着也好。” 宁姝看着那传家宝,烫手得紧,她总不能跑路时,顺手卷走人家传家宝吧,她带的金银珠宝可够用了。 她立刻道:“老夫人,这我不能收,莫说这本来就是该给长房的,就是我如今也还没和三爷结成姻缘,收下它,却要心惊胆战的了,半夜都要起来看三遍,就怕它丢了。” 老夫人给她逗笑了,却也没再坚持。 而宁姝脚底抹油,回到厢房,玉屏在指点他人收拾东西,场面有点乱,宁姝问:“这是?” 玉屏笑嘻嘻的:“姑娘不知道?老夫人下令,让姑娘明日就搬去逢时院西厢房住,今个儿先收拾东西呢。” “哦对了,”她小声说,“听说老夫人还贴五千两银子给姑娘做嫁妆,这是何等重视啊!” 宁姝:“……” 大写的棘手。 还好就要跑了,她的房间还没人动,她回房拿好包袱,等到临近和段显约定的时辰,宁姝叫来玉屏:“你去找三爷,说我有事找他。” 玉屏回来后,说谢三不在:“听说外头出事了,侯爷和二爷忙得不行,三爷去帮顾了。” 果真和段显说的一模一样。 这下宁姝放下最后一点顾虑,她说:“我房间床头柜里,有一包银子,是送给你的。” 玉屏奇怪:“好端端的,姑娘怎的送我银子?” 宁姝说:“你可记好就是。” 也是玉屏心大,宁姝才直接告诉她,反正等自己跑了,玉屏才可能回过味呢。 她打发玉屏去厨房看看糕点,便披着蓑衣,把包袱藏在蓑衣里,这种雨天,便是随身穿着一件蓑衣,也不奇怪。 根据地图,避开好几拨人,宁姝来到侯府西侧门。 据说这里以前出过人命,说是闹鬼,所以这门长期封闭着,眼看着附近的侍卫换班,宁姝用段显给的钥匙开门,又把门锁挂好,转身一看,一辆马车在等她。 马夫是对五六十岁的老夫妻,宁姝与他们打招呼:“大爷大娘,这辆马车去哪儿?” 老人说:“西转北,北转南。” 这是段显和她约定好的暗号,宁姝确定好人,便褪下蓑衣,登上马车。 随着车轮骨碌声响起,宁姝掀开车帘往后一看,巍峨侯府,深深院宅,在她身后逐渐变远,变得更远。 俄而雨打雀绸顶的马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今日又是大雨,路上人并不多,他们顺利地来到京郊。 这是离开京城最快的路,也是当初,宁姝遇到谢屿的那条路。 她出来了。 她不由拉大车帘,望着外头,雨水被狂风吹扬,掉几滴在她脸上,她心中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顺利得不可思议。 骤然,电光穿梭在厚重的云层间,“轰”的一声,响过一声雷鸣。 就像要撕裂震碎什么,直震人内心。 伴随着雨声嗒嗒,雷鸣隆声,宁姝隐约觉得,她好像听到一阵马蹄。 偏生这时候,马车突然不动了,宁姝掀开帘子:“大爷大娘,这是怎么了?” 周围太过嘈杂,大娘披着蓑衣,提高声:“哎哟,轮子陷进泥巴里了,姑娘别出来,我和老头子下去推一推。” 宁姝刚要说她也来,却忽的,那阵嘚嘚马蹄声越来越明显,甚至,已经和耳畔的雨声并齐。 那不止是一匹马能跑出来的声音,而且,和记忆里,在这条街道第一次听到的马蹄声,竟逐渐重合。 这种感觉不会有错。 宁姝骤地一愣,立刻缩回马车里。 不会吧……说不定是路过呢。 她坐在马车里,只能听到外头雨声与马蹄声的混合里,马蹄越来越近,可惜,并没有远去的趋势。 声音渐渐停下来。 她隐约听到大爷和大娘说了什么,突然,一个年轻男人高声回:“你们是何人,竟敢绑架侯府中人!” 这一声,于宁姝来说,不亚于天上惊雷。 还是被追上来了。 大爷大娘似乎在求饶,那年轻男人又说:“来人,把他们押下去!” 宁姝突然掀开车帘,探出身子:“且慢!” 喊出这句话后,她才看清四周的景象——雨幕中,几十精兵围着她这一辆马车,不明了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出逃的重犯。 而精兵中间,却还有三个男人。 宁姝看着那三人,说不惊讶是假的——不是说他们都有事情忙吗? 但现在,谢屿一身银甲,面庞轩朗坚毅,而他左右,谢岐与谢峦皆披着蓑衣,纷纷牵着马绳,许是方才赶路太快快,马匹到现在还在踱步缓解焦躁。 发话的那年轻男人,是精兵中的一员,谢屿驭马上前,让他退下,他自己则用黑漆漆的目光,盯着宁姝: “你想说什么?” 见那大爷大娘面露惶恐,宁姝咬咬舌尖,提高声音:“他们没有绑架我。” 空气静默着。 谢屿挥手,押着大爷大娘的精兵,便退开。 大爷大娘忙道:“多谢各位官爷!”他们躬身拱手,深深地看了眼宁姝,便立刻搀扶着跑了。 宁姝没有去看谢岐,尤其是谢峦,即使如此,她已如芒在背,偏生天空中又炸开一声响雷,她手指一颤,挂在指尖的车帘掉下去,掩掉外头的一切。 也遮去他们的视线。 马车内,是一方暂时的庇护。 宁姝后退几步,双腿一软,坐在马车尾部的位置。 她下意识咬了下拇指指甲,想到什么,她立刻翻找包袱,突然,“刷拉”一声,一只手从外头狠狠地撩起帘子。 电光雷鸣之中,谢峦穿着滴水的蓑衣,他摘下帽子,鬓角湿润凌乱的头发,贴着他的脸颊,他正阴沉着脸睇着她。 他解开蓑衣,丢掉蓑衣和帽子,踩上车辕,直接走到马车尾部,坐在宁姝旁边。 他与宁姝仅仅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这个过程,他眼眶猩红,死死盯着宁姝不放,好像错开一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宁姝心道还好来的是谢峦,又说:“谢峦,我是有事……” “有何事?” 一个略有点懒的声音传来,便看一身绯红官服的谢岐撩开帘子,他倒很自在,马车内围着车壁一圈座位,他一甩衣袍上的水渍,就坐在左边车窗那个位置。 谢岐眼中笑意缱绻,却丝毫没有落到眼底。 他也在生气。 宁姝又要开口,谢屿卸掉银甲,进马车了。 男人变坐在右边的位置。 马车变得拥挤不已,乌泱泱的。呼吸之间,是浓浓的水汽,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以及,男人们此起彼伏的,沉重的呼吸。 三双明亮的眼睛,三张肖似的俊逸面孔,三个年龄段的男人。 他们齐齐盯着她。 宁姝突然想起一个词,左右为男。 但她现在可没有笑的闲心,在这样的压力下,她后背渐渐僵硬,呼吸也不自觉轻了几分。 很危险。 直觉告诉她,很危险。 谢岐还在抻衣摆上的水渍,嘴角衔笑:“宁姝啊宁姝,你给三弟吃了什么药。” 宁姝眼睑一动。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6节 谢岐:“我和大哥对三弟说,你在准备逃离,三弟还不信,淋雨跑去找你,被你用个干布巾一擦,反而还怀疑是我和大哥骗他。” 说起这件事,坐在宁姝身边的谢峦,便用力握紧拳头,一双眼睛里十分明亮,怒火中烧,他对着宁姝,咬牙切齿:“你骗我。”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她的计划。 原来一切的顺利,也是请君入瓮。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分不出心细想,宁姝抿抿嘴唇,小声说:“我可以解释……” 一步一步来,宁姝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他们已经确信自己要逃,一旦她自己着急了,反而显得动机更不纯,自投罗网。 忽然,谢峦拳头砸了下马车车壁,整辆马车一震,宁姝下意识往后缩,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他,他猛地用力攥住她的手,往自己身边一带。 宁姝皱眉:“谢峦,你弄疼我了!” 谢峦眼底酝着血色,他另一手捏住她的下颌,掰起她的脸庞,直直望入她的眼瞳中:“我就是珍重你,你也不想留在侯府,那我何必……” 他喉咙一动。 在知道宁姝计划不告而别时,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她不是喜欢他吗? 可是昨夜,在大哥的书房里,他们将手上的证据,一样样摆出来。 看着那些新办路引,购置东西的证据,谢峦皱眉,喃喃:“她是喜欢我的,她为什么要离开……” 他还在给她找借口。 谢二哂笑:“你还以为她喜欢你啊,谢峦,你醒醒吧,她来侯府的目的我们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一定会走。” 谢二看得明白,“她就是玩弄你的感情。” 谢峦不信,他问大哥谢屿:“大哥,这些是真的吗?” 他期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却不曾想,谢屿没有反驳。 谢二竟还道:“但我还羡慕你,你被她玩弄了感情,我和大哥却没有机会,哈。” 这句话,何等讽刺。 谢峦怔然,似乎还是不信。 见状,谢岐又说:“你想想,你确定宁姝的心意,也是被她推着往前吧,”他了然地看着谢峦,“否则,以你的性子,哪那么容易坦白。” 被二哥直白指出这件事,谢峦反驳得有点狼狈:“不会的,她不会玩弄我……” 可是他的底气,却不如最开始。 他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对宁姝的信任,在那些铁证面前,就像一个个巴掌,把他扇得头晕眼花。 谢屿这时候开口:“既然你不信,那我们不干预。” 由着宁姝,且看她到底会不会走。 只这时,谢岐说:“三弟,她是真的要走,那你要怎么办?你留不住她。” 谢峦:“我……” “不若我们,一起帮忙。” 他们的意思是……谢峦有些惊讶,便看谢岐眼中闪烁着什么,谢屿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谢岐说:“毕竟你都留不住她。” 谢峦紧紧咬了下舌尖,让刺痛缓解心中焦躁,才说:“她不会走的。” 谢岐笑了笑。 离开书房,谢峦焦躁地冲进雨里,想要找她要个说法。 可是,见到她后,动摇却戛然而止,虽然还有怀疑,但是,哪有人在第二日要不告而别时,还能那般淡定,还能对他这么亲昵? 他还是相信宁姝。 早上知道她去见老夫人时,谢峦其实很高兴,他越发相信这是个误会,直到下午,宁姝开始避开侯府的人,往西侧门走去。 他们真的两情相悦吗?她真的喜欢他吗? 她,是不是玩弄了他,便要抛弃他! 谢峦笃信的答案,这一刻雪崩,地动山摇。 也激起他满腔不忿,怒火。 他的信任成了笑话,诚如二哥说的,他留不住她。 将面前的人儿往怀里一带,他低下头,报复似的用力咬住她的嘴唇。 宁姝“唔”了一声。 这不是吻,这是撕咬,唇齿之间,漫开一股血的腥味。 骤地,一直沉默的谢屿,终于出声:“三弟,她流血了。” 谢峦怔了怔,在兄长们面前这样,他失礼了,稍微冷静下来,退开便见几颗鲜红的血粒,从宁姝娇柔的嘴唇溢出。 他眼底一深,失礼又何妨?如果他非要强迫宁姝,她一定会恨他,他那么喜欢她,怎么能忍受她恨他。 那么……让兄长们一起,这份恨,就会分成三等分。 二哥说的,没错。 他低头轻轻一舔,舌尖勾走那抹腥味,又一次吻上宁姝的唇,虽然很不熟练,仅凭本能,但要温柔许多。 只是,强势与侵略,却半分不减。 宁姝一手抵在谢峦胸前,另一手撑着身体,手指蜷缩起来。 突的,有人捏住她的手指。 窸窣声过后,谢岐也坐得更近,他轻轻掐着她的指腹,唇畔仍是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 他拾起她的手。 手被谢岐捉走,宁姝险些撑不住,要往后倒,忽的,她后背被另一只大掌推了下,让她保持着斜倾,腰肢绷出一道紧紧的弧线。 她一抬眼,就和谢屿的双眸对上。 太近了。 察觉到兄长动作的谢峦,除了一顿,竟然默认。 宁姝:“……” 是这个世界要疯了吗? 不行,宁姝反应过来,立刻从鼻腔间“唔”了几声,假装呼吸不过来。 谢屿拍拍谢峦的肩膀:“松开点,她要喘不过气了。” 谢峦依依不舍地挪开。 一侧的谢岐则轻笑了声,他倾身,用沾着冷梅香气的手帕,擦了擦宁姝唇角的水渍。 很亲昵。 没有人阻止这个动作,就像没人阻止谢峦吻她一样。 他们始终是兄弟,血脉相承的兄弟。 会因为喜欢同一个人吵架冷战,使计猜疑,互生罅隙,但是,当这个人想逃时,他们却会迅速冷静并让步,配合。 既然是兄弟,那么…… 宁姝强逼着自己放轻呼吸。 不妙,大事不妙。 她让自己声音尽量平和:“你们误会我了,我没有想逃。” 从方才开始,她一直在寻找说这句话的时机,也还好没有早说,看这情形,如果她说早了,只会更激起他们的怒火。 如今他们是冷静点了。 谢屿看着她,只余一个音符:“嗯?” 宁姝说:“我可以给你们看一封信。”她试着收回被谢岐攥着的手,谢岐不信她,还不肯放,直到谢屿道:“谢岐。” 谢岐这才放下。 宁姝从身后包袱拿出一封信,递给他们。 她说:“这是我乳母找润笔先生写来送我的,我,我本以为,”她眼眶微红,“我本以为她已经去了的,却没想到,原来她在沧州定居,近日已到大限,很想见我一面,我也很想念她……” 她眼里闪烁着些微水光,“所以,我才急急忙忙离开侯府,我也不是不告而别。” 她说:“我跟玉屏说了的,去完沧州我就回来,你们不信,可以问问玉屏!” 她太理直气壮,让谢峦陡然一愣。 宁姝没放过这点动静,她盯着他:“谢峦,你要和你兄长做什么?我明明喜欢的只有唔……” 察觉到宁姝要以谢峦为突破,谢岐反应极快,立即捂住宁姝的嘴巴,他冷笑:“小骗子,”又看向谢峦:“三弟,莫要再被她骗了。” 谢峦目中颤抖着,他靠在宁姝颈侧,低声说:“你不要骗我。” 而谢屿则打开那封信,一目十行。 信里字迹偏硬,但很流畅,不像刚学字的人写的,至少谢屿记得,宁姝在学的是有风流韵味的章体,而且纸张,也是产自沧州。 重要的是,宁姝最近在外头走动多,车坊驿站都去过,难保不是在那里收到的。 当然,这并不能洗刷她的嫌疑。 谢屿把信丢给谢岐看。 随后,谢峦也看完那封信,他抿着唇,目中轻动。 谢岐冷冷地对谢峦说:“三弟,你忘了我们商量好的吗?” 谢屿倒是知道,这时候不能逼谢峦,不然最容易出乱子的是他。 他将那封信拿起来,又读一遍,从那殷切的言语间,看不出问题,便拍板:“先把她带回去,问问玉屏,并让人去沧州看看。” .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7节 雷声轰鸣,大雨之中,一辆马车驶回镇北侯府。 宁姝走在雨幕里,谢峦为她打伞,而谢屿和谢岐,都站在她旁侧。 一进厢房,玉屏就被喊过来。 谢屿身上威严逼人,他盯着玉屏:“宁姝说,她有跟你说过离去的事。” 玉屏浑身颤抖。 她想起那包银子,想起近来宁姝的反常,如果如实说了,那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是,宁姝会有危险。 宁姝就是走,也给她留了银子,而她的命是宁姝给的,这种时刻,她绝不能抛弃宁姝。 玉屏咬牙,跪下,说:“是,是有的,可是奴婢忘性大,忘了和侯爷、二爷、三爷告知一声,奴婢知错!” 她整个牙关颤抖,但谢屿本就令人恐惧,况且她承认自己有错,这种惶恐的表现,竟然也没有旁的问题。 宁姝坐在椅子上,她披着风衣,轻轻饮口热茶。 谢屿盯着玉屏,半晌便放弃了,这在他看来没有意义,只说:“看来还是得让人去沧州。” 谢三张张口。 谢岐冷笑着看了眼宁姝,对谢峦说:“你再信她一回,就是再被骗一回。” 谢峦抿住嘴唇。 谢屿说:“我已让人去沧州取证,今晚就归来。” 谢岐闷声笑:“何必呢,不就是晚点……么,”他拍拍她的肩膀,“你始终是要习惯的。” 宁姝盯着茶水,眼睫几不可查一动,也就是说,只有两个时辰最多了。 骤地,有侍卫来禀报,似乎是边巡出事,谢屿皱眉,而谢岐那边,也出了乱子,不知道出什么差错,这才到段显跟她说的骚乱时期。 他们几人离去后,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关上,随即,是一阵上锁声。 宁姝肩膀骤然松懈,姣好面容上的冷静神色,也终于出现一道裂缝。 他们这群疯子! 作者有话说: 就,真的挺狗血的对吧,某姬满脑子狗血无药可救,我先顶锅盖跑了。 补充:这个情节只是剧情安排一笔带过昂,没有那种奇怪的意思,也没真的有暧昧关系,肯定不会展开写的,不符合规范,下章就成功跑了dbq 感谢大家不杀之恩(?) 第27章 深宅二十七 出现这种情况, 已经很不对劲了。 哪有正经攻略游戏,会开启这种不归路的,嫌审家长举报力度不够是吧? 这一定是一条be线, 一定是!宁姝试着联系系统, 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脑海里只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平时那个贱兮兮的声音竟然不见了,她默念面板, 竟然也毫无动静。 失联了。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宁姝跌坐在椅上,她缓了缓, 盛一杯冷茶喝完后, 也彻底冷静,她当然不能坐着等这两个时辰过完,谢氏三兄弟明了她的欺骗,岂不是雪上加霜? 她站起来, 踱步着, 突然停下。 好在他们把她扔回她熟悉的厢房,她在这住几个月,知道有一扇窗牖, 在正堂后侧,被外头一排竹林掩盖住。 为防她耍花样, 厢房门外不止上锁,各个窗户也有士兵把守, 她只能赌一把,这扇窗户没人发现。 果然, 天无绝人之路, 她悄悄推开那扇窗, 窗外没人影。 就这样跑吗? 不行,真要这么跑,厢房四周都是人,她随时会撞上,她自认比不上练家子,没一会儿定被抓回来,那最后的生门也就没了,还会给谢家三兄弟火上添油。 窗外,外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宁姝仔细思索,脑海里,刷刷地划过许多东西,她做出一个决定。 她利落翻出窗户,淋着雨,屏气踩出几个在竹林里的脚印,索性上去就是石板路,只留这几个脚印,并不惹人怀疑。 随后,她撕下一角罩纱衣,挂在尖锐的竹子上。 踩着前面脚印,她又走回来,她低头一看,天公作美,下这样大的雨,几个方向不同的脚印,却是模糊的,不然就会被人看出踩过两次。 她撑起手臂,又翻回屋内。 换下那身淋湿的衣裳,宁姝又拿出别的干衣服,把她从外面带进来的水渍,全都擦得干干净净,再把窗户半开在一个角度,让人一进来就能被吸引走注意。 窗户被狂风吹得来回动着。 如此,一副她逃走的场景就出来了。 宁姝抓紧时间,自己则换身青灰色布裙,并不亮眼的颜色,这是她之前为逃走,所采买的衣服中的一件,没来得及带走,现在正好用上。 顺带,她解开发髻,擦干头发,简单扎了个丸子头。 她在针线堆里,翻出一把食指长的剪刀,这是裁线用的,不够锋利,也算一样趁手的武器。 做完这些,门外时不时传来走动的声音,宁姝小心翼翼打开衣柜,缩着身子躲进去。 在柜子的黑暗里,她听到自己心口砰砰直跳,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即使只有一点的可能,她也要离开这座深宅。 这里,本来就不是她的归宿。 这期间,她又试着联系系统,还是没用。 她手指在柜子墙壁上画着,以厢房为中心,最近的那条路要怎么走,要花多少时间,她闭眼盘算。 甚至,她把被抓到的、最坏的可能都想好了。 她揉了下额头,好好一个恋爱游戏,怎么玩成逃生游戏呢。 果然,她对游戏,尤其是恋爱游戏,很不顺手。 就在她闭目养精蓄锐时,突的,门外传来吱呀一声,宁姝心内一紧,她竖起耳朵,便听一声尖叫:“不好了,姑娘不见了!” 不是玉屏。 想起玉屏为她圆谎,宁姝不由攥紧手指。 而那个婢女,是来给宁姝送吃的,她手上托盘掉地上,尖叫声后,侍卫连忙冲进屋里,便看那窗户大开,他们上前查探,个个惊诧不已——他们都把这方地围得这么紧,温宁姝是怎么跑的! 这事他们不敢隐瞒,只是,就在一刻钟前,京城边巡出了差错,谢屿去查看了,不在侯府,谢岐在户部的同僚追上门来,他也正忙,谢峦是唯一能抽出空的。 谢峦收到信,赶来查探那片竹林,他拿起那一角罩纱袍,脸色苍白,双眼更是幽冷:“又骗我。” 他明明,都要信了的,她说她喜欢他。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的谎言,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突然,他攥紧那角衣袍,压下所有暴躁,道:“西侧门被封了,她不会从哪里走……她很可能还在侯府里,找,快滚去找!” 侍卫们连声应是。 厢房柜子里,宁姝听到一点声音,至少确定,谢峦信了那现场,也就是说,她现在需要一个时机,离开柜子,按照规划好的路线,立刻走。 一般来说,人在高压中做事,坚持半个时辰,就会逐渐感到疲惫,谢峦的暴怒,势必会给侍卫们带来影响。 半个时辰。 不能躲太久,如果谢屿、谢岐回来,他们人生经验比谢峦丰富多了,发现不对,那也是死路一条,宁姝在心里读数, 机会只有一次。 她的心越数越静,在最后一刻,她揉着腿与关节,做好准备要随机应变,突然,沉寂许久的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不是个好兆头。 宁姝立刻不敢动,她放缓呼吸,等着那个脚步声离去,然而事与愿违,她竟然隐隐听到,外面的人在翻找东西! 她捂了下额头,老倒霉蛋了。 而那个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宁姝手里捏紧那把裁线刀,突然,柜门被一把拉开,宁姝的呼吸几乎停住。 她长时间在黑暗中,眼前的光亮,让她双眼刺痛,凭着本能,下意识把手中的刀送出去。 那人反应更快,他突然抓住她的手,避开那把小刀,便听他说:“宁姝。” 是段显。 宁姝眯着眼睛,能看得清了,将段显的刀削般的面容,收入眼底,她终于是喘着气,问:“你怎么来了?” 段显微低头,说:“对不起。” 方才,少女在柜子里缩成一团,她衣衫简单,头发也只是扎于头顶,却有种素丽至极的美,尤其是她脸上的冷静,与这种脆弱形成对比,让人禁不住,想要更靠近一些。 段显的心便紧紧揪着,他一字一顿:“出了意外,来,不及了,快走。” 看着他,宁姝知道,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她定了定心,“嗯”了一声。 雨还在下,不过比半个时辰前,小了些,侯府有些乱,段显对侯府很是熟练,带着宁姝是兜兜转转,有他在,就算遇到侍卫或者小厮,他们也打不过他。 反过来,段显把人打晕了,避免引发骚动,还和宁姝套上侍卫的盔甲。 宁姝身量高,穿着这盔甲,加之在阴暗的雨幕中,确实不容易引人注目。 段显把打晕的两人拖到草丛,两人继续走。 直到坐到马匹上时,宁姝还有点恍惚。 又是这么顺利。 只有一匹马,段显道了句“失礼”,便坐在她身后,他一踢马腹,马如离弦的箭,冲进渺渺雨中。 迎着风雨,他们来到京郊渭水渡口,这里较为僻静,只有一艘船,她和段显动作极快,弃马登船。 船刚解开拴着的绳索,便听到不远处,一阵剧烈的马蹄声。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8节 宁姝抬首望去,不止是谢峦,谢屿竟也来了! 原来这一路,并不十分安全,还好是段显赶马,宁姝就是自认骑术不错,也绝不敢和久经沙场的谢屿相比。 船上的老船夫用力一撑竹蒿,她脚下扁舟往前一送,离岸边,越来越远。 她站在船头,看着谢峦从马上翻下来,他衣衫凌乱,向来精致的五官,充满惶然,他朝前奔出几步,声嘶力竭:“温宁姝!” 宁姝愣了愣,她闭上眼,转身,背对谢峦。 雨滴在江面上,砸出一个个浅浅的涟漪,远处青山隐隐,一望无际。 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哗”地入水声。 岸上侍卫呼唤:“三爷,快回来!”一边下水,去拉谢峦。 谢峦淌着水流,搅乱看似清澈的水,泥沙从他周身漫开,他拍着水往前走,望着远去的船艘,与上面那道不曾回首的倩影,他神色怔怔,呢喃:“你不要走……” 不要走。 谢峦打了个哆嗦。 岸上,谢屿在令人准备船,只是,这地方偏僻,等弄来船,宁姝那艘小舟也会了无踪迹,就是沿江边也没有多少关卡,想要拦下,十分困难。 谢峦从水里被拉上来后,便一直静静站着。 他看起来面色如常,眼眸却很灰暗,少了往日的活气。 江水顺着他的衣袖,滴滴答答往下滴,连成一条水线。 谢屿刚要说什么,老二谢岐也终于来了,他翻身下马,看着平静的江面,摒弃所有修养,骂了声粗口,问谢屿:“就这么让她跑了?” 谢屿是亲眼,看着宁姝从自己眼皮底下走的,神色一片沉冷,也没心情回谢岐的话。 正这时,谢峦却突然像是醒悟过来,他猛地冲到谢岐面前,攥住谢岐的官服:“都是你说什么我会喜新厌旧,宁姝才走的!” 谢岐推开他:“你发什么疯!” 这时候翻旧账,谢岐自也是满腹不爽利——明明是他先对宁姝有兴趣的,到头来,她却对他无意,偏生还和三弟卿卿我我,若说他心中不嫉,笑话,他虽读圣贤书,却从来不是圣人。 此时,谢峦扑上去,挥出一拳,谢岐挡开后,也不遑多让,揍向谢峦的脸。 谢屿额头突突地跳,对侍卫说:“还不快把两人分开!” 几个侍卫刚要上前,谢岐和谢峦同时道:“滚!” 侍卫们踯躅不定,不敢妄动,谢屿只好从马上下来,正要去拉谢峦的领子,却被谢岐一个巴掌扇过来。 谢屿本来也窝着火,这一下,再添一把柴,劝架人也被卷入其中,他们不像兄弟,更像仇人,相互把拳掌、腿脚送到对方身上。 侍卫们见状,更是不敢拉架,只好眼观鼻鼻观心。 须臾,谢峦脱力,他躺在地上,脸上青肿几块。 谢岐则微微喘着气,哂笑着,说:“谢峦,你晃一晃脑子,能听到海潮声不?还怪我呢,你自个儿初见她时做的事,就很光彩?” “蠢货!” 谢峦浑身哪里都疼。 尤其是心,犹如被小刀划拉,一阵阵的钝痛,他动了动手指,浑身提不起力气了,呆呆地想,是啊,也难怪她会走。 他都做些什么,如果他是她,会喜欢上自己吗? 哈。 所以,她是在报复他的幼稚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掉落的雨滴,已经变得这么小,它们汇聚在谢峦眼窝处,顺着他的眼角,一滑而落。 谢屿则坐在地上,他擦擦唇边血渍,冷笑着看谢岐:“你也别光顾着说三弟,你自己也是蠢,一个堂堂户部侍郎,居然能被人绊着。” “大哥不也一样?”谢岐说。 说完,谢岐低头看自己官服,都被扯破了,还要重新做一件,麻烦得紧。 如果是宁姝,或许会讽刺他一句:早知道要这么打一架,他就该换身便服。 哦对,她已经走了。 便是这辈子都在找她,又能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她犹如游鱼,遁入海中,便再也不见踪影。 蓦地,谢岐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声清朗,在细蒙蒙的雨中,显得尤为突兀。 谢屿坐在地上,他一手搁在膝盖上,一边斜睨谢岐:“笑什么。” 谢岐说:“真好啊,她谁也不喜欢。哈哈哈哈真好,是不是?” 她谁也不喜欢。 谢屿望着江面,一言不发。 耳畔是二哥的笑声,谢峦缓缓闭上眼睛,缓解雨水浸入眼中的酸涩。 他抬起手臂,盖在眼睛上。 他们为她着迷,争吵也罢,拳脚相向也罢,到头来,却换不回她一个眼神,她到底是公平的。 一厢情愿,不过如此。 . 离开渡口不久,雨开始变小了,小舟上东西齐全,段显拿出一条毛巾给宁姝,宁姝侧首,仔细地擦着水珠。 她想了想,问他:“我们是去哪儿?” 段显说:“渭河往下,是江南郡,途径泗州、灵鹊镇等,看,你想要去哪。”说完,他递出一张地图给宁姝,上面画下这一代的地图,还有不少注释。 显然,段显知道自己不利于言,已经提前准备好。 宁姝仔细盯着每一处地方,须臾,她语调慢慢,问:“你是要和我一起去?” 段显沉默。 这便是应了。 宁姝抬眸一笑,她走近一步,仰视那高大的男人,轻声说:“你看到他们三人的情况,还想跟我一起么。” 段显低垂眼眸,他眸底蕴着如黑曜石一般的光泽,轻声回:“嗯。” 宁姝又朝他走近一步。 她的身高,到他胸口处,好像踮起脚尖,就能让他尝到,那抹娇嫩如桃花花瓣的朱唇,那唇上,还有一道咬破的痕迹,须得谨慎一些,才不会弄疼她。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段显立刻挪开眼睛。 非礼勿视。 也就是这么一瞬,一把裁线的小刀,架在他脖颈的大动脉上。 他猛地回过神来,便看宁姝一脸冷漠,她将刀往前面抵一抵,而船夫发现宁姝的动作,立刻停下撑船,道:“少主!” 那船夫,正是前面用马车载宁姝的老大爷,这回,大娘不在他身边,他又披着蓑衣,宁姝倒是没一下认出来。 宁姝瞅着那老大爷,又看向眼前的段显。 她的手臂,绷出一条僵硬的弧线:“是你给我假信息,让我被他们捉回去的吧。” 她越想越觉得,第一次出逃时存在的违和感,就是“人为”、 最大的疑点在刚刚被揭露——出那种意外后,段显又是如何笃定,她没有离开侯府?除非,他本来就知道她势必会被带回去,提前找人盯着侯府。 这个男人,很有可能背叛她。 老大爷听罢,道:“姑娘误会少主了,这次,真的是意外,” 段显也张张口,只是半晌后,才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耐人寻味的道歉。 但即使他真的算计她,她也不是来找他要道歉的。 她只是要一个安心。 对着随时会要他性命的裁线刀,段显却神态自若,仿若已将生死置之事外,宁姝微微眯起眼睛,也是,段显功夫那么高,她也没想能成功威胁到他。 她慢慢将手收回来,再将刀片,抵在自己脖颈处。 仅这个动作,本来目中沉静如湖的男人,却突然露出一丝慌乱。 宁姝知道自己赌对了,淡淡地说:“说吧,你到底有何居心。”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这两天这个世界终于结束了呜呜呜呜 第28章 深宅二十八 宁姝拿刀, 对着自己脖子,凝视段显。 便看他抿起褪色的嘴唇,低下头, 从怀里拿出一张纸。 纸很大, 横竖有两三尺, 段显摊开, 双手提着两角,放在自己身前, 他目光坦然地看着她:“这,是我, 的身份。” 宁姝:“?” 等等, 她是来到古代相亲角吗? 不远处的老大爷,单手捂住眼睛,小声叹气。 宁姝忍住笑意,尽量保持严肃, 道:“你念出来。” 这个要求, 有点为难结巴的段显,他并没有不满,而是认真把纸张反过来, 垂眼念:“我是,誉王流落在外的血脉。” 誉王是谁?宁姝没有听说过。 那老大爷解释:“誉王殿下乃先皇第五子, 他勤政为民,功高盖主, 为当今那位忌惮,后来那位将江南私盐案扣在誉王头上, 誉王府阖府抄斩, 少主是少时在誉王府走丢, 躲过一劫。” 宁姝心想,和她完全无关的支线啊。 段显继续:“母亲为沧云派教主,如今,由,我代管,沧云派。” 沧云派是江湖名门,宁姝在话本里,经常能看到这个教派。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39节 段显在侯府当了十来年小厮,近来才被认回去,当接班人培养,他母亲对他甚满意,不止因他有卓绝的功夫,还有他身上,有常人鲜有的稳重与眼界。 因此,他很快就接手沧云派。 这回不需大爷解释,宁姝也猜到,段显是如何给谢氏制造麻烦的,他确实有这个能耐。 段显实诚地要继续念,她抬手阻止:“好了,我知道了。” 见她放下小刀,段显眉宇舒展。 在宁姝看来,段显这配置,手握重权的王爷,和江湖正派教主的儿子,小时候走丢,吃尽苦头,学得至上功法,最后能力出众,被接回去培养,逆袭打脸曾经欺负他的人…… 妥妥的男主啊! 除了有点小结巴,但她相信,随着时间推移,他这点结巴肯定会好的。 段显的复仇,该不会是世界本来的主线吧? 宁姝唏嘘。 只是,这样一个心性坚韧的人,竟然花费各种心思救她,并且还愿意对她坦白身份。 她真的很难不往那个方面想。 宁姝刻意打量段显,他正在折那张纸,察觉她的目光,抬起眼,触及后又飞快地垂下眼睛。 她干脆问:“段显,你喜欢我?” “撕拉”一声,段显不小心把手上纸撕成两半,他两手慢慢把纸揉皱,抓在掌心,双手背到身后。 不看他手上动作,端看他脸上的淡然,宁姝险些以为自己猜错。 他目光流转,半晌,有点僵硬地,点了下头。 因为太过紧张,他的骨骼僵直,宁姝听到,随着这个动作,他脖颈发出很轻的“咔”声。 啊,还很纯情呢。 可是这很奇怪,她和段显见面的次数,加起来,几个手指头能数得清,难道真的存在一见钟情? 如果说是因为她曾“救”下段显,那更不可能,他本来就有自保能力,她的插手流于表面,哪有什么实质作用。 她把玩着手里的小刀,说:“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让你喜欢。” 段显沉默。 不知为何,从他黑黢黢的眼瞳里,宁姝竟然有点懂,他的不否认,并不是承认她的话,而是他始终坚信心中信念。 她勾了勾唇角,道:“我会不会很薄情。” 段显这次回的很快:“你不会。” 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地捏着纸张。 她永远不会明白,她是这个冗杂世界里,唯一一道光。 而撑船的大爷看着两人,感慨地摇头。 其实,当知道少主费尽心思,筹谋几个月,就为营救一个女人,大爷和老伴并不赞同,甚至心底里,多少有点怨她,觉得她是个狐媚子,勾走少主的心思。 直到今天他们拉着马车,被侯爷的人拿下,说要下大牢,她却突然掀帘喝止道:“且慢。” 甚至为他们开脱。 那瞬间,他与老伴,突然有点理解少主。 他拿起竹蒿,重新划开水面,将这叶扁舟再推向波澜的河水之中。 而段显的喜欢,对宁姝来说,何尝不莫名其妙,但是,跟着他,总比对付谢氏那三兄弟要好。 想到那个差点打出来的be线,宁姝确实有点儿心有余悸。 最重要的是,在谢家的遭遇让她明白,她虽然处在【无敌】期间,不用怕伤害,但还是需要打手。 她提出条件:“我想游历大江南北,你也要跟着吗?” 段显点点头。 宁姝又说:“那随你吧……不过,我只跟你相处二十八日的时间,二十八日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你能同意么?” 【快乐期】一共一个月,前面已经花了几天,就剩下二十八天。 这一次,段显沉默得有点久,好一会儿,他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宁姝一眼,终于是点头:“好。” . 段显在的沧云派,是武林江湖第一名门,这代表段显这张脸,很好用。 宁姝想去的地方,都有沧云派的分舵,她本来是把段显当打手的,现在才发现,他居然也是一个行走的金元宝,光靠刷脸,两人走到哪享受到哪。 譬如这道鲜美的蟹黄面,得有两个多月才到吃蟹的季节,来福酒楼已经能做了,就是不是寻常人买得起的,结果伙计领着宁姝和段显入座雅间,便立刻叫上蟹黄面。 伙计说:“段爷救过我们东家,东家说,只要段爷过来来福酒楼,就得上最好的!” 宁姝小声问段显:“你什么时候救的来福酒楼东家?” 段显:“一个月前,帮他,续接断的,肋骨。” 其中惊险,自不必言说。 宁姝:“……”他确定他身上没个什么神医系统吗? 段显口腹之欲不重,便看着宁姝吃,她似乎在嘀咕系什么统,一边用筷子,把细细的、裹着蟹黄的面条卷成一团,裹在筷子上。 这种吃法…… 段显放在腿上的手,偷偷掐了下大腿。 好可爱。 突的,却看宁姝站起来,将卷好的面条,递到他面前。 段显呆滞地看着她,宁姝歪了歪脑袋,笑着说:“你快试试看。”既然是看在段显面子上才吃到的蟹黄面,那肯定是他吃第一口啦。 段显接过筷子,将她亲手卷的蟹黄面放到口中,半晌,舌尖的味蕾与快乐共舞,他眯起眼睛。 真的很好吃。 明明厌倦世上所有食物,在这一刻,段显才发觉,蟹黄面这么好吃。 接下来几天,他们吃过许许多多的美食,领略过无数风景,不拘泥于名胜,有时候便专挑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有时离城镇太远,便随处借宿,颇过了一把江湖儿女的瘾。 那日借宿在字个偏远的尼姑庵,宁姝遇到梁氏,应当说,如今的静安师父。 脱去光鲜亮丽,不到一个月,她看起来老了十岁。 她显然也认出宁姝,脸色骤然大变,捻着佛珠的手一直颤抖,她已经准备好迎接宁姝的讥讽。 只是,宁姝眼神平静,好似没认出她,双手合十,对她一拜,旁的一句没有说。 直到目睹她与段显离开,梁氏都没回过神。 就……这样吗? 宁姝真的没认出她吗?为什么她不骂骂她? 一个小尼姑跑过来说:“静安师父,刚刚那两个香客出手真大方呀,我们以后不用只吃咸菜馒头了!” 梁氏蓦地腿脚一软,跌坐在地,和小孩一样嚎啕大哭。 宁姝给她留了面子。 原来她要她反省,是真真殷切之心,可笑的是她一叶障目,自以为是,最后落得这个下场,自作自受。 这一次夜里,即使宁姝什么都没说,梁氏还是睡不着。 而离开尼姑庵,宁姝和段显来到在山野。 涉过一条溪流,宁姝提着妆花裙子,踮起脚尖,却还是弄湿鞋子,段显脚步顿了顿。 他蹲下身,道:“我背你。” 宁姝看着那宽阔的后背,道了声谢,趴上去后,段显稳稳当当地托着她,穿过流淌的溪水。 她盯着段显的耳后根,惊讶地说:“你耳后有颗红痣诶。” 这句话后,宁姝便发现他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得红通通的,后背也十足僵硬。 搞得宁姝还以为自己咬住他耳朵。 她哭笑不得,拍拍他的肩膀:“你把我放下来吧。” 突然,段显变得十足警惕,他将宁姝放下来,护在身后。 他们遇到刺杀。 说到底,段显身份还是有些敏.感,各种势力,想要他命的人,应当不少,面对那些蒙面人,他全身上下紧紧绷着,迅捷如风,有猛虎威势。 他很强。 那些蒙面人不够他打的,几招过后,血色染红溪流,将最后一具尸体从手中抛下,段显的身形突然狠狠一怔。 他不太敢回头去看宁姝。 场面很血腥,他手上沾着人命,她……会怎么看他呢? 终于是,段显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去,却看宁姝正在拉着一具尸体:“段显,快来一起处理掉,别被官府发现。” 段显:“……” 也是,如果她会害怕,那就不是她了。 当然,尸首并不需要他们动手,自有沧云派的人来,宁姝明白后,好好洗濯一遍手,看到角落的白色野花,她摘下几朵,放在每具尸体旁边。 段显问:“你替他们,惋惜吗。” 看着那几人,她摇摇头:“做杀手么,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取人性命者被他人取命,很正常,况且他们要杀你,也不会放过我,我不惋惜,只是……” 她笑了笑,没解释。 段显却突然有点懂,这她的原则。 两人远去之时,风吹动那几朵小白花,它们打了个旋。 这次遇刺后,十来天都是安全的,直到一日在画舫上,又来一波刺客。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0节 这次不需段显出手,沧云派的人,便把那些刺客解决了,窗外,兵器相接叮当声不断,窗内,他给宁姝斟茶,悠然自在。 宁姝看着甲板上的战场,问段显:“你以前一天要对多少波刺客啊?” 段显:“不多,三波。” 宁姝:“这还不多。” 打扫战场时,段显出去了,看他的唇形,似乎在对沧云派的人说,留个全尸。 或许,是因为她上回,对待那些刺客的态度,只是她没想到,段显会接受得这么快。 毕竟在这个世界,人命并不值钱。 宁姝支颐。 看着这样的段显,她有一种奇特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们两人,与这个世界有种割裂。 是什么样的割裂呢…… 没等她细想,突然其他画舫上,“咻”的一声,破空一箭直朝宁姝射来。 段显耳朵一动,敏锐发现了,他以内劲,将手上扳指丢掷来,扳指啪地打飞箭矢,但断掉的箭矢,还是冲进窗内,擦着宁姝的手臂,其劲道之大,一下扎进桌子里。 宁姝天蓝色的袖子处,破开一个口子。 段显冲到宁姝窗前,掩上窗户,才指挥下属去追击余孽。 他声音如含着冰碴子:“杀无赦。” 等他进船中时,脸色绷得紧紧的,被十数刺客围杀都不惊不慌的人,此刻,面如金纸,手指在细细颤抖着。 宁姝倒没有感觉,系统虽然嗝屁了,但她的【无敌】状态还存在。 先前在野外,难免磕着碰着,她不觉丝毫疼痛,伤口也会很快恢复如初。 眼下,段显单膝跪下,属下送来金疮药与布巾,他扶着她的手臂,嘴唇翕动:“我看看……不,让独目仙来。” 独目仙是江湖里独一无二的神医,擅毒擅药,是个怪老头,就这段时间,宁姝可见着他死乞白赖地追着段显,求他成为自己的亲传弟子。 段显一向置之不理,他自己医术就很高深,但这回,竟慌了神,说要请他。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破了的衣袖口,却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渍。 段显顿时松口气。 宁姝对他道:“我没事,”又补充,“我不会有事。” 她用力拔起起桌上那个箭矢,在手心划开一道不浅的伤口。 段显眼瞳缩起,立刻夺走那个箭矢,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叫郎中,却亲眼看到,血都没来得及流出来,伤口奇异地消失了。 宁姝把掌心凑到他面前:“你看,就算真的射中我,我也不会有事。” 掌心依然白白净净,浅淡的纹路相连,透着一丝红润。 一个疤痕也不剩。 段显稍感惊奇,不过他接受得很快,下一刻意识到什么,严肃说:“这事,以后,不要告诉别人。” 怀璧其罪,近乎媲美长生不死的能力,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宁姝势必会有更大的危险。 宁姝笑着撑着双颊:“段显。” 段显:“嗯?” 宁姝:“你真的很喜欢我诶。” 段显骤然一咳,不自然地躲开她的目光。 宁姝手指点着脸颊。 她选择不再隐瞒【无敌】,除了段显可靠,其中有一个,就是她想玩点刺激的,她倾身,说:“你这么喜欢我,教我点武功好不好?” 一股淡淡的香气,在段显鼻间萦绕开。 虽然不清楚他喜欢她,和教她武功,有什么关系,段显还是晕乎乎地答应了。 直到宁姝表露要和他对打。 “你知道我的,你就是把刀捅进我身体里,我也不会死哦!”她笑得灿烂,段显却不由皱着眉头。 他还是怕伤到她。 但答应了,便要做到。 武学并非一日千里,他们避进一座深山,一开始段显先教她一些基本功,宁姝学得很快,许是她在现代世界保有健身的习惯,即使游戏里调整她身体的参数,她也能适应。 第四天开始,宁姝就要求学一些招式。 段显也早准备好武器,道:“挑挑,要趁手的。” 宁姝的眼睛略过剑、刀、弓箭等,停在一条鞭子上,鞭子又细又长,是用特殊的精钢打造,甩起来一股咻咻声。 她选择了它。 段显从没在她面前耍过武器,但十八般武艺,他样样精通,教的招式,看着丝毫不华丽,却以巧力为主,很是朴实好用,一击毙命。 有好老师引导,加之宁姝肯下功夫,脑子也活络,不过几天,竟然能在段显手上过一招。 便是段显,都有点惊讶,当然,宁姝知道他至多拿一成实力,也足够她开心的。 “再来!”宁姝来兴,她舞鞭如游龙,再普通的招式,在她手里,好似能挽出花儿来,她又向段显袭去。 段显以避为主,宁姝迎身而上。 打斗中,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一处山崖,宁姝收鞭时,下盘不够稳,她后退几步。 段显眼瞳缩起:“当心!” 他话音未落,宁姝脚下被石头一绊,踉跄着,竟然摔倒了,而身后就是一段斜坡山崖。 段显足尖一点,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他抱住她,两人一道滚下山崖。 宁姝是在他们停下来时,才恍然发觉,自己摔滚下来。 而段显紧紧护着她,一到安全的地方,立刻松开,扶着她坐起来,检查她身上有无伤口。 只是,宁姝浑身没半点伤口和痛感,段显就没那么好运,他颧骨红了一块,即使隔着衣服,手臂也都是擦伤,好不狼狈。 他的手腕,以不自然的姿势垂落,宁姝轻轻一碰,他手指抖了抖,只说:“脱臼,而已。” 宁姝又气又好笑:“你是不是傻的!” 段显抿唇不语。 宁姝又说:“我又不会死,你干嘛一起下来啊?你武功再高,也只是□□凡身,要是死了怎么办?” 见他还是沉默,她捶捶他肩膀:“你是不是大傻子?你说话啊!” 段显轻轻说:“我是。” 宁姝:“……”还挺理直气壮哈,她有点生气,为段显的不爱惜自己。 他察觉到她的不快,神色无措,半晌,才说:“对不起。” 宁姝瞪他:“干嘛,我对你发火,你还对我说对不起,你就这么好欺负吗?” 段显忽然闷声笑了。 在宁姝面前,他的情绪很淡,很少笑得这么明显,这幢万年不变的山峦,终于有了点变化,刹那,千树万树梨花开,缀上簇新颜色。 宁姝瞪着,瞪着,也卸了力气,指着他的手:“这个怎么办?” 段显眼底还有没褪去的笑意,他随手把手腕掰回来,“磕哒”一声,听着都疼,他却丝毫没异样:“好了。” 两人坐在山脚下,确定段显没伤到根基,便前后站起。 托他的福,宁姝的衣裳没一个破洞,反而是段显衣领都松了,露出里头精瘦干净的肌理。 宁姝在他身前,给他理衣衫,却看他突然顿了下,然后,他在她耳畔,落下一句呢喃:“我能,亲你吗?” 她望进他的眼里,那里面,没有任何绮思与欲望。 可是有什么更为凝重的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闭上眼睛。 段显很紧张,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也学着她的模样,闭上眼睛,轻轻地,将自己的唇印在那双唇瓣上。 这是一个虔诚的吻。 他把那颗炽烫的心,捧到她面前,企图博得她的青睐。 山崖下,他们身边半人高的草丛,被风卷出簌簌声,像在低语什么。 察觉到段显鼻息的离开,宁姝睁开眼睛,她笑了笑,忽然抓住段显的前襟,拉得他弯下腰,直接吻上他的唇。 舌尖描摹他的唇形,狠狠探入他唇中。 即使有点不熟练,她依然耀武扬威,在武艺方面,她打不过段显,在这个战场,她能让段显节节败退。 半晌,宁姝睁开眼眸,气息吹拂在他唇上,声音微哑: “傻子,亲吻是这样的,会了吗?” 段显喉结上下滑动,他二话不说,又低下头,追寻那抹朱唇。 待回到崖上时,宁姝双唇微肿,还在发烫。 皓月当空,云丝缠绵缱绻,她心情很好,望着幽深的夜空,双手拢在唇边,对着旷野呼喊着: “段显是傻子!” 四周传来一轮轮“是傻子”的回声,就像在附和她的话。 她笑得更开心了。 段显背着手走在她身后,欢喜与甜蜜交织之余,也被挑起浓重的不舍,这种五味纷杂,有多少年没尝过了。 突然,他定下脚步,叫住她:“阿姝。” 宁姝回头看他。 段显喉头微动,眼睑低垂,半垂着眼睛,他不敢迎视她,只说:“对不起。” 先前,沧云派里不服他的人,对安排宁姝出逃的事,做了手脚,他们提前告知谢氏三兄弟这个消息,又把准备好的骚动推后。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1节 这么一打岔,险些酿成大错。 而段显肃清沧云派中的叛徒,心底头,却出现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是不是可以利用这次机会? 如果他在宁姝最绝望的时候救了她,她会愿意和他一起的吧。 所以在明知谢二说服谢三,要囚禁她时,他没有动作。 他自认不是英雄,不会说这是一招“英雄救美”之策,他就是一个怀有非分之想的奸恶之徒,不光明,不磊落。 他是一个卑鄙小人。 此刻他盯着宁姝,心中难以抑制地恐惧着。 他怕从她面上看到嫌恶。 只是没想到,宁姝听了他的解释后,并不生气,她摊摊手:“就这事啊。” 她其实早就料想到了,说:“人非圣贤,谁心里没有过恶念呢?况且终究是你救了我,也没酿成什么错误。” 她笑靥款款:“不怪你呀。” 甚至反过来安慰他一句,让他没必要多想。 沐浴在月光里,宁姝周身披着一层淡淡光亮,好似一个不留神,就会羽化登仙,住进那广寒宫之中。 段显怔了怔,他忍不住朝前一步,克制着话语里的祈求,道:“宁姝。” 猜到知道他要说什么,宁姝静静地看着他。 即使知道希望渺茫,段显还是想问:“带我走,好么?” 今天是第二十七天,明天就是二十八。 他们之前约好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能和她待上一天,能闻一闻她发间的香气,就足够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还是想要一生,想要永远。 他不舍,不甘心。 可是,她还是没有答应他,只轻轻摇头。 顷刻间,段显颓然道:“我知道了。” 第二日,他们下山了。 渡口处,宁姝身上只挂着个包袱,行李十分简单,段显站在她对面,他压着唇角,眼周微微猩红,难掩失落。 可怜兮兮的。 宁姝抬起手,揉揉他的头发:“乖啦,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呢。” 顾不得其他,段显抓着她的手,挪到自己脸颊上,轻轻蹭着,从喉间应了声:“一定。” 登船后,宁姝见他如一尊石雕站在那,便朝他挥挥手:“傻子!回去吧!” 直到那艘船,消失在天际线,消失在段显的视野里,他仍然背着手,一动不动地望着江面。 倏地,一滴水珠,沿着他脸颊停挂在下颌处。 她永远不会明白,她是这个冗杂世界里,唯一一道光。 段显茫然地盯着江水,他在这个世界游荡着,已经历经太多轮回,到底有几个呢?几百?或许快一千个了吧。 每一个轮回,就是几十年,至今为止,他已经活了千年。 第一次发现自己重生,会重新经历所有经历过的一切时,他还以为,老天待他不薄,直到第三次重生,他才发觉不对,因为他的身体,能迅速学会以前世界积累的经验,但他所经历的人生,不会改变—— 他永远会从一个卑贱小厮,到推翻本朝,建立新朝,成为新帝。 然后,故事线重启。 千年来一直如此,这是一条无解的线。 他试着改变这个结局,可是没有用,在侯府当小厮时,要是提前离开侯府,一个不留神,就会重新回到侯府里;就算什么都不想做,作为誉王的血脉,也会被推上帝位。 自杀有用吗?他试过,可以自杀,不过再醒来,会立刻回到自杀前一刻,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 无论他怎么挣扎,这个世界永远会有一套自我运行的规则,他就像困兽,被紧紧锁在里面。 这是一场折磨。 他不爱女色,第三个轮回开始,他才发现,这世界里,唯一会变的,只有那个进侯府的女人。 她们名字不同,长相各异,脾性也大不相同。 有的世界,这个女人会一直追着谢屿跑,叫谢屿烦不胜烦,有的世界,这个女人会喜欢上谢岐,却被谢岐狠狠所伤,有的世界是和谢峦,谢峦心里,永远不会让她们排在兄长前面。 段显作为一个旁观者,曾观察过,这些女人能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变化。 然而可笑的是,即使她们成功打入侯府,她们也会消失不见,谢家三兄弟可能会难过几天,一个月,然后又继续生活。 而他也按部就班,推翻王朝,建立新朝。 没有人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对劲,只有他,一次次地消磨所有情绪。 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无尽的轮回里,连厌倦和疲惫,都变得迟钝。 以至于,开始不爱说话。 这个习惯变化跟着他轮回,所以他们都说他是个结巴。 他们只是不知道,说话有多累。 他知道,自己离疯了,并不远。 可是,他连疯的选择都没有。 当侯府那小厮,又一次把他围在角落,准备勒索他钱财时,段显不想反抗。 反正他也不会被打死。 只是,在千篇一律的剧情里,突然听到那声“住手”,段显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然而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出手制止。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面容姣好的姑娘,那个本该,围绕着谢家三兄弟转的姑娘。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她的出现,打破固有的轮回。 他突然自由了,突然可以离开侯府,不用再成为皇帝,他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然后,他发现,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观察她。 在无尽的轮回里,她是唯一一个把他拉出来的光。 他疯狂想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一切。 原来她叫宁姝。 她笑起来是这样,她喜欢吃芙蓉糕,她会对梁氏,会对谢峦发火…… 鲜活得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他发现许多以前从没有过现象,譬如谢知杏对她的依赖,譬如谢氏三兄弟,都不由自主爱上她,只是,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自始至终,都很冷静。 她越冷静,越让人着迷。 即使游离在她生活外,他也不可控地,想要靠近她。 然而,以往的世界里,最终,女人们都会突然从世界上彻底消失,无影无踪。 所以段显很早就知道,宁姝也会离开,他们不会在同一片天空下,永不再见。 她没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真相,还笑着说,说不定某天能再见,或许是察觉到,他已经难以离开她,怕她的离开,会导致他自戕。 她何曾薄情。 她有一颗最为柔软的心。 段显死死咬着后槽牙,嘴中尝到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只是,接触过光的人,还要再怎么心安理得地回到黑暗里。 他终究要辜负她的好意。 唇畔,滑落一道乌黑的血。 早上服下的毒,发作了。 既然不能带他走,那就……让他追随吧,他愿意用他所拥有的任何东西,去换取她的一次回眸。 一次就好。 段显缓缓闭上眼睛。 他勾起唇角,这次的死亡很真实,和其他世界不一样。 他有预感,他终于能够摆脱轮回,摆脱这个困住他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看了下大家的顾虑,其实后面世界基调个第一个世界一样,不会硬塞男主,顺剧情发展的,爱你们呀! 感谢在2022-03-27 19:04:47~2022-03-28 23:1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寒山远火、与卿-、匿名子、樢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香如故 36瓶;走吗 15瓶;明月清泉、44372559、众山山小 10瓶;29327280 7瓶;枯犬、西瓜挺甜的、滴滴滴滴、萌比可爱多、易胖体质、蔚蓝 5瓶;捧花放予海?、林子大了 4瓶;清风明月 3瓶;星海 2瓶;纹核轩、栖钰阒、竹益辽、又忘了给清光买指甲油、郎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真假神女一 宁姝是在船上和系统重新取得联系的。 她惊奇:“原来你还在啊?” “啊?”系统表现得比她还惊讶:“咱失联了?没有吧?我这里数据都很正常啊, 联系得好好的。” 宁姝:“呵呵,那你看看【快乐期】剩下多少天。”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2节 系统调出面板:“【快乐期】用完了……难道出bug了?” 隔着物种,都能感觉到系统的震惊, 宁姝掩面, 深吸一口气:“你们游戏是什么东西啊, 就因为你们这个bug, 我遭遇什么你知道吗?” 系统有权限调取【快乐期】的录像,看完后, 震惊得程序差点紊乱。 在它这边,就是天气晴好, 宁姝刚完成任务, 结果一转眼,宁姝就来质问它,一个月的时间不翼而飞。 而要不是段显,这个月玩家会遭受什么圈圈叉叉, 系统完全不敢想象。 它陷入怀疑, 以前都没有这种情况啊,难道真的是游戏的问题吗? 宁姝:“我遭受严重的精神损伤,必须给我补偿。” 系统:“这个还得等技术人员解析……” 宁姝换了个坐姿, 眺望江天一色,面上无欲无求, 声音冷漠:“哦,出这么重大的事故还不进行补偿, 你们游戏真的没有投诉渠道吗?按照狗比游戏的习性,就像【背包】要自己触发, 游戏不是没有投诉渠道, 应该是我还没触发吧?” “不给我补偿, 我就去试触发【投诉】,从游戏运营的角度思考,肯定是让玩家永远无法触发最好,但从概率学来说,只要我经历的游戏世界够多,就一定能找到【投诉】。” 系统完全不敢说话。 宁姝话锋一转,“如果我触发投诉渠道,是谁受惩罚呢?总不能是我吧?” 系统颤抖,再颤抖。 宁姝:“我想想,还能是谁呢……” 系统:呜呜呜还能是谁,是它这个大冤种!它唯唯诺诺:“呜呜呜,对不起,这边立刻给您申请补偿。” 宁姝:“哼。” 天上云丝飘了一下,系统的回应立刻来了:“亲爱的!我这边给你申请到一个超级棒的补偿,是一个技能盲盒!” 与此同时,宁姝的面板跳出来,除了【背包】、【成就】、【称号】之外,多了一个【技能】栏目。 【技能】里的空格,放着一个盒子,宁姝把手放上去,显示“技能盲盒”四个字,物品解释:特殊道具,这是一个能开出任意技能的盒子,是非酋是欧皇?成败在此一举! 宁姝不傻,这个奖励确实很不错,至少激发【技能】栏目,以后可以试图收集技能。 只是她情绪掩饰得很好,脸上一片平静,搞得系统毛毛的,它解释:“技能是游戏里相当重要的能力哦!亲亲这次的补偿力度真的很大呢,基本属于赔本生意了……” 宁姝:“你可以直接说重点。” 系统:“可以请您这边给个五星好评,默认放弃投诉这个世界的权力吗?” 到底不能把人家欺负得太狠,以后还要一起通关游戏,加上超出想象的奖励,宁姝爽快同意。 系统大喘口气,越想越感激她二话不说放弃投诉,丝毫没发现,自己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倾向。 它立刻殷勤介绍:“一般来说,不建议你现在打开,进入下个世界后,盲盒会根据世界特性,出现特有的技能保底~” 技能盲盒会根据世界属性,出现一个保底技能,至少不会开到鸡肋技能。 比如,如果在意识空间,开到赛博朋克世界的【很会开飞船】,结果下个世界是原始社会,不存在飞船开个鬼。 当然,越好的技能,越不受世界框架的影响,比如【会做饭】这种技能,一般来说就是所有游戏世界通用,除非那个世界吃屎不吃饭。 宁姝:“但是我得了一种病。” 系统:“啊?什么病?” 宁姝:“一看到宝箱就忍不住想开的病。” 话音刚落,她打开技能盲盒。 亮光过后,一个技能掉了出来。 技能标志是一个火柴人在呼呼大睡,旁边用浮云画出梦,另一个火柴人走过来,奸笑一声,缩小跳进他的梦里捣乱。 【入梦】简介:吼哈!是谁送你来我身边~进入别人的梦里搞事,好像也是很有趣的技能呢! 宁姝摸摸下巴,问系统:“这个技能怎么样?” 系统并不是很想说话:“……你看到那个s了吗?” 技能也分五个等级,sabcd,所以,她开到最高的s,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以前老妹总让她抽卡。 宁姝:“原来我算欧皇。” 酸了!它自己玩系统游戏,从来没开过s的技能!系统哭唧唧:“你再这样我真的会觉得你在炫耀的!” 宁姝理直气壮:“我就是在炫耀啊,你看不出来吗?” 系统:“……” 当然,为了游戏平衡性,超过a级的技能会受限,比如【入梦】能选择进入任何人梦里,但是在同一个世界,只能对同一个人使用,且使用次数是有限制的,具体根据那人的梦境情况裁定。 而且s级技能的冷却cd是三个世界的时间,a级技能冷却cd是一个世界,b级以下技能干脆没有冷却cd。 做出这么多变相削弱,可以看出,游戏多么忌惮s级的技能。 宁姝一下明白:“哎呀,有了【入梦】,那我是不是躺在家里,只要用技能进入攻略对象梦里,进行干涉,足不出户就能完成攻略任务?” 系统提醒:“梦是潜意识的反馈,能不能完成任务,还得看攻略对象、攻略进度哦。” 也是,天底下没那么好的事,宁姝并不气馁,反正白给的s级技能,不要白不要。 和系统联系上后,副本也能判定完成,【快乐期】结束,世界进入结算期。 宁姝脱离那艘船,重新进入意识状态的白蒙蒙空间。 与此同时,各种机械的提示疯狂跳出来,刷新她的面板: “恭喜玩家【傲娇少爷爱上我】和【知杏的烦恼】完成度均达到100%!获得第一个称号【闪电侠】!可喜可贺,你是一位有潜力的玩家!” “恭喜玩家一共获得五个成就,其中,【那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成就从没有人获得!哇哦,玩家是开荒第一人,真是太厉害啦!” “恭喜玩家获得npc两次【真诚的祝愿】,超过90%的玩家,来自npc的诚意,玩家要好好保管哦!” “……” 这些都是宁姝在攻略过程中,得到的奖励,倒也正常,只不过,伴随着最后两项判定跳出来,宁姝沉默了,系统也沉默了。 主线那一栏,赫然多出两个任务: 【将军心尖的白月光(完成度:95%)】、【风流公子的专宠(完成度:92%)】。 系统:“咦,咦,咦,为什么多开了两个主线!” 宁姝:“这是bug吧?”她明明没选谢屿和谢岐的线! 系统:“可能……我反馈给技术那边。” 因为这两个主线超高的完成度,她现在的面板,还在疯狂放烟花庆祝,和系统的懵逼比起来,有点滑稽。 宁姝叹气:“你们这游戏,还得完善啊。” 系统心虚接受指教:“是的呢,这边把玩家的反馈记录在册,会立刻修复的。” 紧接着,一个【精神值】的标志,出现在宁姝面板的正中间,数值还是一串“???”。 “根据【法则3:注意珍爱生命,小恋怡情,大恋伤身】,现在对您的【精神值】进行判定,注意,【精神值】的留存程度,也是判定评分的根据之一哦!” 原来法则3的坑在这儿。 宁姝想起刚进游戏时,系统曾提醒过她法则3。 【精神值】会判定玩家在游戏里,付出多少精神恋爱,一旦精神值归零,会直接影响玩家进入游戏里角色的寿命,最差的情况是一进去就死,都没来得及攻略人,自己烟消云散。 因此,商店里面,购买补充【精神值】的道具,卖得最好。 而此时,那几个“???”在经过几个数字的变动后,从最右边的数字,跳出“0”开始,到最左边的数字,跳出个“1”。 她还有100的【精神值】。 宁姝问:“【精神值】上限是多少来着。” 系统:“……100。” 她一个精神值没花,就通关副本。 系统恍恍惚惚,它真的有点好奇:“所以你真的不是机器人吗?” 宁姝:“……” 最后的最后,综合所有数值,判定出来了,“叮”的一声,宁姝触发【副本】的面板,一个金光闪闪的“s”,出现在已完成副本列表的【深宅】前面。 点击这个s,会跳出一个小火柴人连滚带爬跑过来,抱着s末尾,冒着星星眼跪舔。 与此同时,宁姝也终于获得,系统说过几次的积分:“恭喜玩家完美完成【深宅】,获得积分100/100!” 宁姝:“100个积分?好少啊。” 系统炸毛了:“你以为是你原来世界的津巴布韦币吗?100积分,对于新手开局,已经很高了!” 确实,深宅能拿的积分有100个,而她全拿到了,她心里稍微平衡了点,触发【积分】后,【积分】放在面板的右上角,而面板的【技能】后,也多出了个【商店】。 积分能在商店进行消费,商店有两种排列方式,一种是按物品分类,一种是按玩家需求,后者排行第一,就是能补充【精神值】的道具,叫【神仙水】,一瓶10个积分。 宁姝顿时又觉得,满100个精神值的自己,又赚100个积分。 商店物品琳琅满目,普通用品价格在1-5,强力一点的道具都是10以上,甚至连“伪造一见钟情的感觉”的道具都有,名字就叫【爱情骗子】。 【爱情骗子】能对任意攻略对象使用,让攻略对象对玩家产生一种一见钟情的错觉,当然,是错觉,最多给攻略开个好头,而这个道具,售价100积分。 这个商店真良心,明明能抢你100积分,还送你个【爱情骗子】。 反正浏览完【商店】,这狗比游戏的德行,宁姝是更明白了,堪称马中的卢,吝啬鬼中的葛朗台。 此时,系统准备好下个世界:“已经给玩家匹配下一个副本,请玩家做好准备哦。” 宁姝答应。 突然,系统声音十分欢脱,带着推销的语气,说:“本副本为【真假神女】,玩家有50%的可能,以真神女的身份进入游戏,也有50%的可能,以假神女的身份进入游戏。” “为给玩家带来更好的体验,系统推出专属制定套餐——不用59,不用39,只需要9个积分,就能保证玩家以真神女的身份,进入游戏哦!” “这么好的机会,玩家还不快快确定,用9个积分,选定天选开局!” 一副宁姝中了大奖的样子。 看这个副本的名字,就知道拿到真神女的意义,但是,只要明白狗比游戏的吝啬本质,其实这9个积分不花也罢。 别看9积分不多,但来个几次,就能掏空她的家底,而且答应这一次,开个头,消费习惯将潜移默化影响她,可能到最后,她一个积分都攒不下来。 游戏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她就是站在外太空,都震到她耳膜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3节 不用思考,宁姝拒绝:“不了,就这样吧。” 系统小失望,只是经历之前的几次,也知道就算把饼画再大,有些人,她就是不!上!钩! 没办法,它直接开启副本:“叮,开启副本二·真假神女。” . 巨大的传送阵里,放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东西南北,与四个对角,共八个方位,站着各个宗门派出的八个长老,他们仙风道骨,衣袖飘飘。 见到光芒,长老们立刻聚精会神,注入更多的灵力。 各大宗门围观的弟子,也都紧张地屏住呼吸。 这次召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骤然,传送阵吸纳四面八方灵力,所有人一凛,便看传送阵里,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成功了!” 白光过后,一个娇小的女孩站在传送阵里,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茫然看着四周,显然被这么多人吓到:“你、你们是谁?我是在哪里?” 她的声音,淹没在周围欢呼声中: “神女!” “天神保佑,神女终于出现了!” 这时候,一个身穿白色道袍,腰束指宽腰带的男子,从传送阵上的高台处跃下,瞬时,原本激动的人,都不由安静下来,看着他倏然落地,朝女孩走去。 男子瞧着约摸二十的模样,他鬓发漆黑,鼻挺颌瘦,风姿卓绝,一双好看的多情眸,柔和他的冷清气质,叫人一望进去,便被搅乱一池心绪。 女孩呆呆地盯着他,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颊。 男子在她面前五步停住,他一手扶着腰间长剑,更显身姿俊拔,他只一笑,道:“姑娘莫怕,在下明正宗雪剑,陆恒。” 他那笑,叫女孩心脏乱跳起来,声若蚊蚋:“你、你好,我这是在哪里?” 还没等陆恒开口,突然,传送阵里“砰”的一声。 又一道身影,突兀地掉落进传送阵里。 场上皆惊,朝那人瞧去——便看那也是个女孩,她身着宽大肥厚的奇怪衣服,厚重的头发盖去她半张脸,鼻梁上,却还挂着两个圆圆的、厚厚的东西,更叫人瞧不清她的样貌,反而觉得诡异又阴森。 四周顿时炸开讨论: “怎么回事,这姑娘也是神女吗?” “不会吧,神女不是样貌卓绝艳美吗?她不可能是神女!” “对啊,神女已经出现了,这个是假神女吧!” . 宁姝揉揉摔疼的屁股,不知道是不是狗比游戏,对她没花9积分上当的报复,这一次她进入游戏,居然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 突然,她发现气氛不对。 抬眼望去,她在一个凹形的传送阵里,四周围观者众多,她低头看身上,一套藏蓝白色相间的、肥厚的冬季运动校服,完全看不出肥瘦,头发几乎遮住她的视野,而眼前,还架着一副重重的眼镜。 “叮,玩家这次是穿成‘穿越者’哦!” 左宁姝,一个现代社会的高二学生,一次意外,穿越到仙侠世界里。 眼下,修真界正面临巨大危机——在历经万年后,魔尊的封印,即将瓦解,众门派根据古训,召唤神女,和神子结合,再度加固封印,以荫蔽子孙后代。 只是,左宁姝并不是唯一的穿越者。 但神女只能有一个。 宁姝站起身,拍拍袖子的灰尘,她从头发缝隙里,望向不远处,一个和她一样,穿着来自现代款式衣服的女孩—— “叮,npc薛若君出场。” 薛若君也看着她,她似乎想和她搭话,但随着周围“假神女”的呼声,越来越高,她安静了。 即使再不清楚情况,也能判断,不能做假神女。 薛若君咬住嘴唇。 谁也没料到,会出现两个神女,陆恒皱皱好看的眉,道:“大家稍安勿躁,且由长老们定夺。” 这时候,高台上的八个长老结束传送阵,收回灵力,也陆续下到传送阵。 长老们目光逡巡在薛若君,和左宁姝身上。 他们也不能肯定,到底谁才是真神女,古训并没有说,召唤阵带来两个女孩的情况,只是按常识,第一个出现的应该就是真神女。 再加上两人气质样貌对比,果然第一个女孩,才有神女风范。 当然他们是名门正派,不可妄下定论。 一个长老说:“不如,由两个姑娘身体里的灵力来定夺。” 古训关于神女的记载太少,没有说灵力是衡量标准,但灵力是修士的基石,没有灵力,寸步难行,神女体内必定有充盈的灵力。 这很快说服其他人,另一个长老,拿出巴掌大的黑色圆球。 陆恒朝宁姝和薛若君点点头,男子温和有礼,说:“叨扰姑娘了。” 测灵力的方式很简单,薛若君把手放在圆球上,霎时,黑色圆球泛出白光,其光亮,不逊于方才召唤阵的光亮! 众门派弟子讶然,修真界的天才修士,比如明正宗雪剑陆恒,也是这样的水平! 陆恒一出生,便是钦定的四神子之一,那神女非她莫属! 见此,薛若君蜷起手指,悄悄松口气。 圆球递到宁姝这,已经没人期待了,她把手放上去,过了会儿,黑色圆球还是毫无动静。 虽然没人看好宁姝,但一动不动的圆球,也是极其少见的。 极其少见的废人。 再劣等的体质,也不该一点灵力都没有,除非她是个废人。 “一点灵力都没有?”长老鄙夷。 场上陆陆续续,传来几声嗤笑。 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宁姝毫不意外,不花9积分一定是假神女。 一旁的白衣俊美青年,对她歉然微笑:“这位姑娘,不知传送阵出何问题,竟将你卷进来。” “明正宗会负责,我代掌门一职,愿收姑娘进明正宗。”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 “假神女也能去明正宗?早知道我就装作神女了!” “雪剑真是好风度,明知她是假的,还是肯将她收入明正宗。” “依我看,既然是假神女,干脆把她丢到外头自生自灭好了。” 当今修真界,有四大宗门,明正宗为翘首,想要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一席之地,宁姝立刻判断,是得投奔一个大宗门。 对那些议论,她也不恼,只对陆恒点头:“麻烦了。” 自始至终,薛若君都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没说。 宁姝跟在一个修士身边,而薛若君身边,则围绕着各个宗门的修士。 他们称呼她,神女。 至于假神女,一个废人,谁管她死活。 . 明正宗内,有七七四十九峰。 在陆恒的属意下,宁姝住进百尺峰。 这地并不差,但也没非常好,百尺峰住着百来位弟子,都是明正宗从外门挑选进来的,相对有天分的弟子。 只是,因为各个山峰不缺人,这些弟子还没有优秀到能让各峰破例收下,便暂居在此。 百尺峰的名,就是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盼他们能再接再厉,争取真正成为内门弟子。 宁姝的理解,就是内门弟子备胎。 百尺峰弟子的身份,也就比外门弟子好一点,却万万比不得内门弟子的。 但修真界获得资源全凭本事,作为明正宗的补偿,宁姝被安排到这,有一些外门弟子还很不满,觉得她占他们的便宜。 百尺峰的弟子也很看不起她,不过一个假神女,一个毫无灵力的废人,竟然也能和他们并论。 好在,修真界人人忙着修炼,虽不满她,只要她安安静静,他们不至于真刁难她,何况这还是陆恒的安排,于是,没人理会宁姝。 直白点说,宁姝被孤立了。 在连攻略对象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身份,就注定难以碰到攻略对象。 至于薛若君去哪儿,宁姝也没问其他人,反正系统会说:“真神女已进入明正宗的寅月峰修习。” 寅月峰是整个修真界的正统。 不止明正宗的优秀内门弟子,就是其他三大宗门,也用尽各种代价,将优秀弟子送到寅月峰,以期得到最好的资源学习。 “如果去寅月峰,就能激活至少三个攻略对象哦!” 明正宗很大,从百尺峰到寅月峰,不用术法,光靠她双脚步行,都得不眠不休走上三天三夜。 累是一回事,一个废人在明正宗走上几天,势必引人注目,到时,好人陆恒指不定会送飞行法器,别看现在其他弟子不睬她,那是他们觉得她没威胁,但陆恒的好意,会往她身上拉仇恨。 有了法器,有没有命用还不好说。 系统摇摇头,“可惜9积分而已,玩家太不舍得啦。” 它把三个攻略对象的信息,同步到她面板上,其中一个就是大好人陆恒。 陆恒的简介是:明正宗指定接班人,雪剑,四神子之一,光风霁月的君子,很推荐攻略哦。 还有另外两人,宁姝没仔细看,她倒是不急,问系统:“但假神女这条线,不止这三个攻略对象吧?”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4节 如果是这样,这副本没开始的必要,直接判她死刑不就好了。 系统道:“咳咳,有是有,但难度……” 宁姝:“?” 只看面板上,那三个攻略对象后,浮现第四个攻略对象——闻人辞。 关于这个攻略对象,简介只有两个字:魔尊。 与陆恒的简介相比,游戏懒得废话了。 他就是那个,修真界不惜耗费巨大物资财力,也要召唤神女,来把他封印压实了,给他封到天荒地老的,魔尊。 宁姝:“……” 哦豁,天坑开局。 作者有话说: 新世界来啦嘿嘿! 国际惯例,俺们的宗旨是: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感谢在2022-03-28 23:16:28~2022-03-30 00:1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姑奶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氪命的倭瓜 55瓶;颓狗 30瓶;44372559 20瓶;大美 14瓶;Ⅻ 10瓶;甜酒果子 5瓶;星海 2瓶;川肆、暥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真假神女二 百尺峰不住内门弟子, 不过地处内门范围,灵力充足,萦绕雾气一般的薄纱。 早晨, 朝霞映日, 弟子们结伴, 三三两两下峰。 他们不像寅月峰, 能得到最好的指导,但可以去别的峰旁听, 寻求门路,也可去修炼场修习。 趁着一点时间, 他们闲聊: “这两天, 百尺峰的灵力好像多了一点点。”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 “真的有,我在百尺峰住十年了,就是很微妙的,感觉到这几天有点不一样……” 突然, 一个弟子跑过去, 搂住另一人的肩膀,打断原来的话题,道:“喂, 听说没,咱宗新来个教习。” 想要在明正宗当教习, 收弟子,必得资历深厚, 一个明正宗的教习,都能在外面自立门派。 而百尺峰的弟子, 最大的期望, 就是能被内门各峰教习看上, 登上仙途。 然而僧多肉少,教习配给内门弟子还不够,哪轮得到他们,即使如此,留意新教习也成了习惯。 那弟子话音刚落,四周弟子都被吸引去。 “教习?在哪个峰任教?” “什么修为啊?” “有什么喜好吗,我看看我攒的灵石够不够,能不能去送个礼。” 那弟子卖够关子,才说:“听说人家连寅月那些学生都不教,只教一个人,雪剑陆恒。” 顿时所有人嘘他,有锁喉他的,也有感慨的,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神子,是天才,他们可比不得。 骤的,那弟子发现阴暗处有个影子,狠狠吓一跳:“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影子没避开,她从阴影里走出来。 只看她身着布衣,厚重的刘海盖住眼睛,余下的小半张脸,看起来有些娇俏,就是有一种诡森气息。 是那个废人假神女。 那弟子松口气:“原来是你,跟个女鬼似的。” 其他弟子也不屑地笑。 宁姝早料想到会有奚落,她没回应,只是问:“你好,请问,百尺峰有地图么。” 她声音清凌凌,犹如一盆冷水,泼在那说她是女鬼的弟子身上。 他有一刹那的尴尬,心恶意揣度她,她却这么淡定…… 他咳嗽几声,端着架子回:“百尺峰正殿,那儿有地图。” 宁姝带着几分诚恳:“谢谢。” 那人挠挠脑袋:“不、不用了……” 宁姝离去的时候,捋了捋头发,倒是放心了,很好,长得像女鬼就好。 明正宗给她提供吃穿用度,还派小童来客气问过她,要穿什么类型的衣服,她指明要短褐布衣,窄袖与裤子。 而发型,她倒是没改,原来的左宁姝人设有点儿自闭,所以用头发遮住自己,现在的宁姝呢,主要是遮住脸后行动方便。 她撩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扯脸颊。 她的长相还是自己的,只是,根据左宁姝的人设,做了调整。 少女脸蛋巴掌大小,桃腮粉面,姿容清丽,黛眉浅浅凝愁,漆黑的眼瞳里,却很明净。 她要是不刻意收敛,就会露出一种不谙世事、不懂人心险恶的眼神。 偏生宁姝底子好,这眼神,就差直接对别人说:“快来欺负我呀!” 宁姝:“……” 伪装起来也好。 她拿地图,是要去储书阁。 明正宗每座山峰,都会有储书阁,只要是峰内弟子,就能去浏览。 宁姝不是去看功法,她想了解魔尊闻人辞。 这个世界,就没有玉屏那样的伙伴,能够给她无偿套话。 四个攻略对象,对她来说,都属于难以接触的情况,但对闻人辞,她有一点思路。 那就是新技能【入梦】。 系统有点奇怪:“【入梦】既然每个人都能用,你怎么不试试陆恒他们?” 宁姝一边走路,一边回:“我对他们用入梦,次数越多,风险越大。” 他们势必会想办法弄明白,是谁进入他们梦里。 在仙侠世界,拥有这样的技能,还被别人知道,相当于背着二十斤黄金招摇过市。 宁姝对自己定位很清楚,假神女嘛,自保能力太差,肯定要苟一点。 但这技能,对一个人用,倒不用担心被找上门来,也不会被揭穿,那就是被封印的魔尊,闻人辞。 封印在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解开,不然真神女那边,也不会悠哉悠哉在寅月峰修习,而是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她只要在入梦的使用次数间,封印持续期间,把闻人辞的完成度提高到60%以上就成了。 这么天坑的开局,能拿保底就不错。 当然,选择攻略对象之前,她习惯先去了解他。 百尺峰的储书阁有三层,阁楼式建筑,檐瓦干净,明亮宽敞。 守门老头抬起眼睛,因为宁姝是新面孔,他絮絮道:“一层是基本功法,二层初阶,要去三层得给教习的推荐函。” 宁姝停下脚步,虚心问:“请问,历史文学在哪?” 可能第一次看到来储书阁的弟子,不为修炼,居然要看闲书消遣,老头冷哼声:“在一层东边。” 虽说只在一个角落,这个角落的书籍,已经密密麻麻,上面沾满灰尘,来这里的人,确实很少。 宁姝找到一些记载。 他们叫他魔头,偶尔会在前面加个“大”字,彰显他的恐怖。 宁姝总结出一条线:万年前,魔头当道,杀戮无辜,修真界耗费无数人力,超过三万名修士,全都陨落在魔头手里,终于,在神女和神子的联合下,魔头被封印住,给修真界喘息的空隙。 残暴,可怕,泯灭人性。 这是他人口中的闻人辞。 她盘腿坐在窗户前,翻页无声,因为要看书,她用发带把散落的头发捆起来,搁在左肩。 光落在她鼻子角落下阴影,那长长的睫毛,卷而翘,也于卧蚕处打下淡淡的灰晕。 很漂亮,很干净,像是一个瓷娃娃,捧在手里就怕摔坏了。 二层,白穆趴在回廊处,呆呆地盯着宁姝。 如果宁姝抬头,便会发现,这人就是早上说她是女鬼的那个弟子。 别看百尺峰在内门不入流,但在外门弟子看来,可是香饽饽,白穆就是靠努力,以资质平平之态,在外门弟子里脱颖而出,进入百尺峰。 但他的排名,在百尺峰靠后,一个不留神,又会被踢回外门。 残酷的竞争让他不敢懈怠,每天都来储书阁寻找适合自己的功法,修炼学习,却是第一次,在储书阁遇到这样的女子。 白穆想了许久,可是百尺峰有没有这么个人,他只顾着修习,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很难说清楚心里的感受,想上去询问她名姓,又怕唐突佳人,扰她清静。 白穆一边纠结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她,就这样一连过去三天,她都在那安静地看书,有时候是靠在窗台,有时候半躺着,倒是恣意潇洒。 那晚,白穆终于决定,他要认识她。 后半夜,白穆辗转反复睡不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兴奋地来到储书阁,找到那个熟悉的位置,腹稿都打好了。 只是那里,却不见她的影子。 .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5节 宁姝连续三天,把那个角落的历史文学书籍中,和闻人辞有关的,都翻个遍,她决定换个地方找信息。 当然,她也看到,这个世界对神女的崇拜。 古训有言,神女只有一个,而神子有四,神女可以选择与她最为匹配的神子,一起修习同一样功法,两人相辅相成,方能把功法威力发挥最大,封印大魔头。 听起来很玄乎,不过,跟她没关系。 宁姝转到地理记载这一角落,这里的灰尘,比历史文学还要厚。 她想拿到整个修真界大陆,沧海大陆的地图,至少得知道,闻人辞被封印的望月谷在哪儿。 展开一张地图,宁姝盯着山脉走向,突然,听到书架外,一阵有点乱的脚步声。 紧跟而来,是女孩的一声喘息。 坏了,宁姝心想,她没想要听活春.宫的。 正犹豫是当个乌龟,还是自己走出去,打断别人好事,突然听到一个沙哑的男声:“神女殿下,你的心跳得好快。” 女孩声音颤抖:“不要……” 男人又问:“真的不要吗?” 他似乎在给她选择的机会,只是,女孩到底没拒绝,只听男子轻笑,带着点强势:“殿下,和我回尚云宗。” “只要你点头,后边的便不用担心,”他又重复了一次,“只要你点头。” 宁姝觉得尚云宗这三个字,有点熟。 她打开面板,划拉到攻略对象选择那里,第一个是陆恒,而第二个对象,叫徐辛夷。 简介是:尚云宗嫡系亲传弟子,捭阖剑,四神子之一。 而女孩的回答,也让宁姝肯定他的身份。 女孩轻喘着说:“可是阿辛,我,我不能对不起阿恒。” 宁姝:“……” 卧槽。 等等,现在问题不是活春.宫,也不是神女可能脚踏两只船,而是,她居然听到尚云宗,在挖明正宗的墙角。 神女关乎修真界存亡,谁能获得神女,谁更有话语权,只要相互之间有利益拉扯,修真界的宗门并非铁板一块。 当然,徐辛夷做这种事肯定悄悄的,绝不会想让明正宗知道,否则会打破表面平和。 但她知道了啊!宁姝闭上眼睛。 这要命的触发be线的感觉。 下一刻,外头传来徐辛夷的一声低嗤:“书架后面的人,需要我请你出来吗?” 宁姝:“……”你有本事倒是早点发现我啊! 她把地图合起,深吸一口气,打开面板看商店。 有一个保命道具【金蝉脱壳】,使用机会一次,能逃脱现场,但是,一个就要100积分。 狗比系统一定是故意想掏空她家底。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上个世界没积分,不也过来了,宁姝立刻伸手打理着头发、衣服。 徐辛夷耐心有限,他长眉一拧,两三步走来,目光越过书架,与此同时,宁姝镇定地转过身。 她只着宗门最简单的衣裳,藕色素缎窄袖衫,腰封却轻易束出她的细腰,衣摆到她脚踝之上,露出一双鹿皮靴子,更显身量高挑秀美。 她头上也没旁的装饰,只在发尾,绑着一道银色发带,拢起那头浓密乌黑的头发,衬得肤白如玉瓷,五官姣好,气质幽幽。 她的眉宇很干净,分明不经世事般,只是,目中却暗含凌厉。 徐辛夷眯起眼睛。 她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特质。 他打量宁姝时,宁姝也粗略看看他。 徐辛夷,二号攻略对象。 这狗比游戏给安排的男人,可能哪里都有问题,唯独脸和几把不会有问题。 相比陆恒冷清如月如雪,徐辛夷眉宇大气俊美,头发全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一道银链子横在额间,垂下一粒红色的宝石,鼻梁高挺,嘴唇薄削,衔着浅笑。 这是一张容易让女孩心动的坏男人长相,譬如他身后的神女,薛若君。 发现有旁人在,薛若君连忙整理衣裳,脸色酡红,目光躲闪。 而徐辛夷已经摸上他腰间的捭阖剑。 他察觉到,宁姝没有半点修为。 捭阖剑凝聚尖锐的攻击,杀意悄然而生。 却看宁姝忽的冷笑,她抱着手臂,道:“我当是谁呢,光天化日之下做此等事,好在,都不是明正宗的弟子,那便不归我管。” 管? 徐辛皱起眉头。 宁姝越过徐辛夷,盯着薛若君:“神女?若我没记错,还没选定神子前,你不可破了圣洁之身吧。” 被质问,薛若君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我没有……” 徐辛夷倒还像个男人,把她护在身后,冷冷地对宁姝说:“她并没有逾矩。” 宁姝摆摆手:“我不想管,你们滚吧。” “滚”这个字,让徐辛夷捏紧捭阖剑,他是尚云宗嫡传弟子,在明正宗寅月峰求学,也颇受尊敬,从没有人这么对他。 宁姝却抬起下颌:“没听见?” 她高高在上,带着迫人威势,那目光太坚定,太自然。 徐辛夷突然怀疑自己的判断。 而查探不到修为的人,除了是废人,还有可能,她的修为要比他高。 他冷静了一下,但他在明正宗三年,第一次见到这张脸,他敢肯定,如果以前见过,不可能没印象。 对面是有可能使诈,可是,太过逼真,真的有毫无修为的人,有这么足的底气么? 当然,只需问出她是谁,就可以解除所有怀疑。 向来自傲的捭阖剑,放轻声音,道:“叨扰道友,请问道友是……” 宁姝微哂:“道友?你不配叫我道友。” 徐辛夷额角狠狠一跳,宁姝又说:“我乃雪剑的新教习,你该尊我一生老师。” 最近确实听说来了个新教习,专门教导陆恒, 原来竟然是这么个女子。 一直躲避着的薛若君,有点吃惊,她没想到,陆恒的新教习,竟然长得这么漂亮……她有种隐约危机感。 陆恒修为比徐辛夷高一些,能教陆恒的人,徐辛夷不愿得罪, 他垂下打量的目光,额间的红宝石微微一晃,缓声道:“老师。” 宁姝摆摆手。 徐辛夷目光闪过什么,脸上还是客气:“那么老师,再见。” . 待便宜弟子拉着真神女离开,宁姝搓搓脸颊。 差点就要打开商店买道具,躲过一劫,省下好多积分诶! 但是她最好和陆恒串通下。 还是有点麻烦,她不想被徐辛夷列入暗杀行列。 系统全程围观宁姝怎么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敢说话。 总有种自己也被唬过的感觉呢。 当然,宁姝不再久留,她是占了先机,先下手为强,一上来,就把徐辛夷和薛若君弄懵了,叫徐辛夷自我怀疑,但要是徐辛夷想明白了,杀个回马枪,她就没了。 她立刻把那张地图塞到怀里,狂奔出储书阁,连后面有人喊两声姑娘,都没留意。 白穆追了几步,颓丧地垂下脑袋。 他惋惜,好不容易等到她,怎么又还是错过呢。 另一头,宁姝越跑,脑袋越清醒,已经步入“高级社会”的薛若君,她会来百尺峰,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来寻找同为穿越者的她。 徐辛夷截胡,才会被他拉去储书阁的角落,差点发生不可描述的事。 她就得立刻赶回住处,换衣服。 她跑到要断气,刚换好衣裳,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人在吗?” 这是宁姝第二次以假神女的身份,和薛若君见面。 眼下,宁姝穿着粗布衣裳,头发遮脸,戴着厚重眼镜,周身阴郁,薛若君则是一身烟紫色闪缎百蝶襦裙,搭着一道披帛,像画里走出的仙娥。 她犹豫说:“你是叫左宁姝吧……对不起,那天,我太混乱了,不知道能做什么。” 宁姝摇摇头,压低声线,让薛若君听不出她本来的声音,说:“没关系。” 薛若君捏着手指,又说:“我想问问,你有什么需要的,我想帮你。” 小姑娘的心思挺好猜,同样是穿越者,她被人捧在手里疼着,另一个穿越者则过得相当苦。 毕竟是老乡,在她能力范围内,帮扶一下不是不行,也让自己良心能安歇。 宁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推推眼镜,她露出几分局促:“我、我想跟陆恒说几句话。” 其实,在说出那些话后,薛若君有点后悔,怕宁姝狮子大开口,说要去寅月峰学习的话,那她可帮不了,不过还好,左宁姝还算识相。 只是见见陆恒,她倒可以传话。 而且她也理解她为什么想见陆恒,他那样的男子,任何女子见了,都会几分动心。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6节 但陆恒是不可能看上她的。 薛若君好心提醒:“他们都是修士,你别把现代那套带过来,是要吃亏的。”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在修真界是不会发生的,趁早死了对陆恒的心。 宁姝则想起她周转在神子之间…… 嗯,不要一夫一妻制,一妻多夫,吾辈楷模。 . 离开百尺峰,薛若君立刻去找陆恒。 不是因为想尽快帮到宁姝,而是她怕,怕那新教习,把话带给陆恒。 新教习嘴上说着不会管,可是真的能信吗? 她不愿让陆恒误会她和徐辛夷,虽然他们…… 不敢再想,薛若君见上陆恒时,抱住他的手臂:“阿恒哥哥!” 陆恒一身白衣,他眉宇疏朗,如皓月般盈盈,只是,对着薛若君的亲昵,他抽出手臂,用那只手摸摸她的头:“神女殿下怎么来了?” 他好像在避开她。 薛若君有点失望,不过她可以安慰自己,陆恒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摸摸她的头。 于是,她仰视着陆恒,问:“阿恒哥哥的新教习,跟阿恒哥哥说了什么吗?” “嗯?”陆恒神色如常,“他叫我多用凝雪功法。” 薛若君摇头:“是别的话……” 陆恒莫名:“什么话?” 眼看他确实毫无所知,薛若君连忙说:“不不,没事了,不过阿恒哥哥还记得那个假神女吗?” 说起假神女,陆恒其实心里有愧。 她是传送阵意外召唤来的女孩,本该有美满的生活,却突然来到异界,过错在明正宗,陆恒合该给更好的补偿。 可是,百尺峰是他能为她争取到的最好的地方,如果把她安排进寅月峰,一来她没灵力无法修炼,会跟不上,二来也会引起其他弟子剧烈不满,怀璧其罪,只会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把她安排进百尺峰后,陆恒一直想再去看看她。 因此,薛若君提这件事,他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薛若君很安心,她知道,阿恒哥哥还是很看重她,或者说,他有点喜欢她吧,不然怎么她一提出这件事,就能立刻答应呢? 这么想来,她也不怕教习多嘴。 而宁姝在百尺峰的屋子窝着。陆恒来的时候,她正抱着被子,一边看魔头传记,一边吃灵瓜。 把从储书阁借出来的传记塞好,宁姝捧着瓜去开门,请陆恒坐下。 陆恒容貌清隽,身姿颀长,便是坐在她的“寒舍”里,也有一股矜贵,好像整个房间因为他,都有些不一样。 与之相比,宁姝还是披着头发,看不清五官,一副阴沉不可捉摸的模样。 陆恒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 她放在桌上的一片灵瓜,被啃出一个小小的凹坑。 像小松鼠似的。 他想问她过得如何,却听她开门见山,说:“陆师兄,有件事想麻烦你,这件事可能不算小。” 她声音轻缓,而且很严肃,听得陆恒微皱眉,以为她惹上大麻烦,便说:“左姑娘尽管提。” 宁姝闭眼,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我在捭阖剑面前,说我是你的新任教习。” 陆恒:“?” 宁姝:“他信了。” 陆恒知道徐辛夷那点傲气的,他有点惊讶地看着宁姝,听着她的语气,他好像能透过那层遮脸的头发,想象得到她的无奈。 只是,骗谁不好,竟然骗的是睚眦必报的徐辛夷。 眼前女孩,有点儿神奇。 他没有追根究底,只忍住笑意,说:“他可不好骗。” 宁姝叹气:“所以,我想请师兄帮个忙,就是当捭阖剑问起来,你就说,你的教习确实是个女的。” 陆恒发现,她主意倒是大得很,笃定他不会不帮,而她猜对了,在他看来,这确实只是一件小事。 于是,他弯了弯眼睛:“可以是可以,不过捭阖剑生性谨慎,你须得告诉我,他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你,我才能跟着圆谎。” 其实倒不一定非要这样。 只是,陆恒很疑惑,她不可能以这个面目面对徐辛夷。 到底是怎么样,才能把徐辛夷骗过去? 他心里被搅起些微波澜。 宁姝没有犹豫,系统简介都说陆恒是个君子,要不是这样,她也不好找他串通。 他倒是能信得过的。 于是,她摘下厚重的眼镜,把头发往上拨拉,露出一整张脸:“捭阖剑要是问起来……” 修真界美人有很多,陆恒身边,也从没缺美人凑上来。 可这次,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往上撩起的头发,很是蓬松,她指尖几缕乌发往下掉,发丝后面,她眼眸乌圆,似乎蕴着一川烟雨,朦胧却也干净,天然如未曾雕刻的玉璞。 他隐约发现,藏在她眼中的,却是一汪流动的溪泉,灵动狡黠。 这是一个鬼点子不少的姑娘。 难怪能骗过捭阖剑。 宁姝往前凑了凑,在陆恒眼里,一切越来越鲜活,瓷白的肌肤,粉嫩水润的唇,最重要的是,清澈的眼瞳。 只听她同他确认:“就是长这样,师兄能记住吗?” 陆恒撑大眼瞳,愣神半晌,他眼睑一动,长睫遮住所有的思绪,低低地应了声: “嗯。” 他记住了。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ooc番外: 陆恒:“我也不想的,可是她让我记住她诶!” 感谢在2022-03-30 00:18:59~2022-03-31 11:2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笼中飞鸟、玄漪、risl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魔怪 316瓶;ko 25瓶;无色、47584923 20瓶;ヅ糯洣丶 17瓶;珺梓懒 16瓶;24931380 15瓶;44372559、雪生、风里.、快乐阿仟 10瓶;vall1230 7瓶;绕云烟.、噼里啪啦汪汪汪~king 2瓶;艾珑、雨欢、42409825、狙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真假神女三 距离明正宗十年一次弟子大比, 越来越近。 四十九峰间的氛围,日渐紧张,尤其是百尺峰。 大比意义非常, 对百尺峰弟子来说, 这是他们崭露头角的机会, 明正宗的教习, 会在这期间寻找苗子,他们能不能真正成为内门弟子, 全看此次。 弟子们每日奔走修炼场,十分忙碌。 因此, 当白穆的朋友, 发现好久不见白穆时,已过去十余日,那人奇怪:“白穆那小子去哪儿?该不会背着我们偷偷学什么绝招吧?” 另一人回:“不可能的,他也不去修炼场, 成天窝在储书阁, 一日十二时辰,吃喝拉撒都在那,看门老头可烦死他了。” “干嘛呢这是, 想和书结为道侣?” 功法是重要,但纸上得来终浅, 修炼场才是弟子必去的地方。 自然,如若白穆垫后, 被踢回外门,他们也不可惜, 甚至会放松点, 修仙是过独木桥, 少一个竞争对手就是好事。 另一头,宁姝去储书阁还书。 储书阁的看门老头,对她还是没好脸色,发现她一直只看闲书,他看宁姝的目光,简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将宁姝的书抽回去,他道:“我最近最烦看到你们两个人。” 宁姝不由一笑。 这老头,让她想起她高中班主任,他发现宁姝收到不少情书,骂那些男生:别一个个和发情的公狗一样,你们看宁姝成绩这么好,这情书也好意思递出去,我替你们害臊…… 因此,知晓老头一片好心,宁姝对他挺有好感。 她靠在桌子上,问:“师傅好,敢问师傅贵姓?” 老头呆了下,很久没人理会他的自言自语,他咳了声:“师傅谈不上,你叫我李老头好了。” “叮,激活npc李老头。” 宁姝脑海里响起系统播报,她有点疑惑:“前阵子第一次见他,他还不算npc?” 系统回:“游戏自由度很高,有些时候一次没激活的npc,多聊几次就好了。” 但人家说他叫李老头,npc播报就是李老头,可见游戏的敷衍。 宁姝收回心神,还是唤了声:“李师傅好。” 李老头不大习惯,他抄着手,问宁姝:“行吧别对我卖乖,你有什么事?” 宁姝立刻展颜:“我想知道基础修炼里,哪一册最适合我这种从没接触过灵力的?” 她调查魔尊时得遮遮掩掩,修炼倒不用,想在图书馆想找对书籍,问图书管理员就对。 李老头给她指完路,又说:“你要是碰到白穆那疯子,别被吓到,他已在这里住十几天,我一定要去申请让弟子不准睡在储书阁……” 他又自顾自地唠叨起来,显然,白穆和宁姝,就是他口里的最烦看到的两人。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7节 果然,宁姝刚走过几个书架,却看前面,一个少年四肢呈“大”字躺在地上,地上扔满功法。 他长得挺可爱,五官有点幼,只是衣着有点邋遢,两眼发直,嘴里念念有词,周围萦绕一股浓重的郁气。 他就是白穆。 突然,他双手抱头,哀嚎着在地上打滚,刚滚了一圈,然后他看到宁姝。 他立马爬起,噌噌噌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宁姝。 自己一人,尚且能放纵情绪,但被人看到了,还是被一个毫无灵力的女子看到,这,这都什么事啊! 况且他之前还讥笑她是女鬼,她要是女鬼,自己这是什么,疯魔头?她一定会借机嘲笑他! 然而,与他预想中的不同,宁姝一语不发,去看书架,她的手指,在书背上一一掠过,指甲发出轻微的触碰声。 她在挑功法。 白穆呆滞。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他凭什么以为人家会理他呀?他算老几? 有时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能会很莫名其妙,比如现在,对白穆来说,就是一个毫无灵力的人,对他的忽视。 他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 宁姝抱着书,懵然站在原地,这啥啊,她什么都没干啊。 下一刻,系统“叮”的一声:“npc白穆出场!恭喜玩家触发支线任务:【废柴少年逆袭记(完成度0%)】!” 一直被百尺峰弟子无视,宁姝还以为不会触发什么支线。 原来搁这等她。 虽然有点意外,她想了想,走到抹眼泪的白穆前,蹲下身,问:“你怎么了?” 最丢脸的样子都被看到了,何况宁姝的声音温和,没有任何歧视讥笑,白穆豁出去了,他抹眼泪说:“我是废物,呜呜呜。” 他倒豆子般,“修为提不上去,见到喜欢的姑娘,都不敢上去搭话,呜呜呜。” 这段时间,白穆住在储书阁,一来为宗门大比准备,二来也是心怀侥幸,希望能够再遇到那个,在历史文学区的姑娘。 结果双双落空,他陷入巨大的自我怀疑。 宁姝打量着白穆。 她知道百尺峰气氛不对,他们太紧绷,时刻担心自己变成垫底,时刻祈求能被教习挑走,以至于本末倒置。 如果在明正宗开心理辅导班,应该很赚钱。 白穆崩溃不已,他盯着一地狼藉的功法:“我真的好废物。” 宁姝忽的说:“其实,认清自己是个废物也挺好的。” 本以为会被好好安慰的白穆:“?” 她捡起功法,抖了抖:“这些,不都是初阶功法吗?没弄错的话,初级功法需要教习引导,百尺峰上没有教习,你怎么开始看初阶?” 白穆眼神躲闪:“不学初阶功法,哪有教习看得上我。” 宁姝笑了:“如果你靠自学,就能学会初阶功法,还要什么教习?” 白穆反驳:“大家都在学初阶啊!” 宁姝用手拍拍地上的书:“所以你看,大家都一样待在百尺峰,你以为自己是天才能自学初阶,结果一直学不会,这样带来参差,你不崩溃谁崩溃?” 白穆嗫嚅。 可是,谁心里没有个天才梦呢。 宁姝说:“不是天才也没什么,这世上才多少个陆恒。” 她话语里不带嘲笑,但白穆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因为一针见血。 百尺峰弟子去学初阶功法,是有很多无奈,但其实,他们心里未尝不是抱着一种心理,觉得只要自学初阶功法成才,就会让教习枪着当弟子。 正因为如此,才总是奔波忙碌着,却发现,自己天资平平, 现在有个人跟他说,不是天才也没什么。 “天才本来就很少。”白穆喃喃。 何必非要拿自己和天才比?逼得太甚。 只是,他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声音弱了许多:“我已会基础功法,不去学初阶,能怎么办?” 见他态度软和,是个听得进劝的,宁姝又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初阶功法没有进展,我觉得可以回去练基础。” 练习基础功法。 白穆发现,他好像找到方向了。 他擦擦眼泪,须臾,声若蚊蚋:“对不起……” 宁姝疑惑,却听他继续:“上次,不该那样说你是女鬼。” 他的虚荣心作祟,当看到比他弱的废人,他心里的恶意,就被激发出来。 如今想来,可笑的是自己。 宁姝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原来是你啊?” 白穆:“……”他又有点伤心,“你都不记得我,我这样的人,她肯定不会喜欢我的。” 事业的心坎过去了,还有感情的。 宁姝问:“你有喜欢的人啊?” 白穆陷入回忆,脸色微红,说:“她很好,她像光,她静静坐在那里,我就想靠近她。” 听这描述,宁姝心里也有点痒痒,哪个姐妹啊,她也好想认识一下哦。 不过他没继续说,宁姝也没追问,只是鼓励:“别灰心,总要试试看的。” 白穆摇头:“可是我好弱。” 宁姝没想把他打入泥里,立刻夸:“你很有潜力啊!” 能被系统开启“逆袭”支线,这家伙以后会变强的,而且,也长得可怪可爱的,宁姝觉得那姐妹不亏。 白穆又说:“我配不上她。” 宁姝有点懂李老头的心情了,怒其不争啊,她道:“她要是看不上你,你就变强,今天她对你爱搭不理,明天你让她高攀不起!” 白穆还在犹豫。 宁姝沉痛:“我是女的,我作证,没人喜欢磨唧男。你告诉她你的心意,被拒绝,总比一辈子没把喜欢说出口好吧?” 白穆被说得很动摇,他眼光逐渐坚定:“你说的对。” 宁姝又用力拍拍他肩膀:“兄弟,我看好你。” 白穆感动地点点头:“我……我会好好努力,我要向她表明我的心意!” 他握紧拳头。 宁姝心里,对被白穆喜欢的姐妹说声抱歉,如果以后她不喜欢小白……哎呀,多多担待,她是为了帮小白找回信心。 此刻,宁姝说:“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于是,她顺便把挑出来的基础功法,递过去,“那要不,你顺便教教我怎么引气入体?” 引气入体,对能熟练用灵力的修士来说,司空见惯,可宁姝体内没有半分灵力,可把白穆愁得皱起小脸。 他打算翻基础功法,给她研究合适的引气入体办法。 一天没收获,宁姝倒是云淡风轻,白穆问:“你就不着急吗?” 宁姝:“我着急了我就能立刻学会吗?” 白穆:“也是。” 不知不觉,他的心态和她一样,平和许多。 见她在琢磨功法,他心口不由微弛。 . 一整日没修炼的收获,宁姝从储书阁把基础功法借回去时,李老头看她的眼神,简直是充满感动。 他还觉得是自己打动了宁姝。 宁姝回去后,恰好遇上仓廪的小童又送来一车的瓜果、糕点,都蕴藏着灵力,是好东西。 小童说:“这些是雪剑让送来的,姑娘收好。” 这段时间,陆恒挺照顾她。 拖了这么久,她快到选攻略对象的最后时限,超过时限,会被系统自动敲定对象,因此,系统挺上心,一看此情,道:“其实我陆恒不错啊!” 宁姝掂量一个林檎果:“然后,我也叫他阿恒哥哥?” 系统:“……” 如果之前,宁姝是因为三天三夜的距离,不考虑四神子,那如今,在了解真神女从四神子里选一个,她就更不考虑。 从多方面来说,四神子真的不是她的菜。 恋爱游戏嘛,要选,也得选个最顺自己心意的,矮个里拔高个,闻人辞看起来很难,反而会让她有预期。 宁姝深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道:“算了,帮我选选第四个。” “好的嘞,”系统:“叮,开启主线:【密宠甜心:魔尊心头朱砂痣(完成度0%)】。” 它还有点骄傲:“怎么样这名字,上回被你说了,我专门去进修,这回主线任务名字更好听了吧?” 宁姝怜爱了,回:“好听。” 她怕说不好听,系统还继续进修,弄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主线名称。 开完主线,宁姝也没再犹豫,她躺在床上,打开面板,【入梦】图标亮起来,在可选择使用对象里,她点下闻人辞的名字。 【确定】。 小图标中,火柴人突然跑到技能屏幕前,它对宁姝招招手,贱兮兮地勾引她。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8节 宁姝手伸到技能图标前。 火柴人穿过屏幕,用黑乎乎的小手,握住宁姝的手,下一刻,宁姝浑身一轻——她的意识被拉进技能图标。 她头重脚轻,踩在地上——其实说是地上,也不太准确,这里是一个乌漆墨黑的空间。 目之所及,都是漆黑。 她迈出步伐往前,每走一步,地面就会泛开一圈白光,涟漪般四处散开。 宁姝按了下额头,她想了那么多,自以为很周全,却没考虑到,闻人辞不做梦。 她往地上一趟,无尽的黑包裹着她,她不觉害怕,这里还挺静谧,像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适合睡觉。 刚闭上眼睛,宁姝突然想起,【入梦】的技能图标里,那个小火柴人,在睡着的火柴人的梦里,是能搞破坏的。 也就是,她其实也是造物主! 宁姝爬起来,她垂首想了想,那就,先来点光? 她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瞬间,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光像河水决堤般,迅速蔓延进这片黑暗里,宁姝捂了下眼睛,半晌才放开。 这片空间变成白茫茫一片。 果然可以。 宁姝心里一喜,她闭上眼睛,随着她的凝思,白茫茫的光里,渐渐的,上面变出天空、白云、太阳,脚底下,长出一片绿茵茵的大地。 有一阵风吹过,鼓起她的衣袍。 只是,过了会儿,她又闭眼,可是想创造的东西毫无动静,她皱皱眉,问系统:“我没办法创造任何东西吗?” 系统:“你想创造啥?” 宁姝:“比如又高又帅的全自动机器仆人?” 系统噎住:“……【入梦】和入梦者的想象力有关,但是,和梦的主人的三观也有很大关系,这是在他潜意识里诶!他又没见过机器人,哪里知道怎么创造。” 宁姝:“哦。” 系统:“你还挺失望。” 当然,这点小插曲不影响宁姝的兴致,既然闻人辞没做梦,那这方空间就是她的。 宁姝又打个响指,草地绵延的地方,出现碧波湖水,她身后,一个精致小木屋拔地而起,木屋外,长出一排排遮阳的树木。 随后,她身后出现一把东坡椅。 宁姝直接半躺于东坡椅上,手边多出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盏酸梅汤。 她环顾四周,亲眼看着自己改造的空间,成就感满满。 难怪经营小游戏这么有市场。 阳光有点刺眼。她五指微微一收拢,天上的云朵浮在太阳四周,太阳也被她挪位,晒不到她。 这时候还不来点垂钓? 宁姝招招手,刚刚她变出来的湖泊,慢慢地挪得越来越近,就到她脚边,湖水变成浩瀚海水,椅子下的绿草地,也变成细密的沙滩。 她手中凭空出现一根吊杆,挂在东坡椅旁边,一粒小虾米做鱼饵,抛进海里。 海浪哗哗,宁姝脱下鞋袜,任由海水拍打光裸的脚趾。 晴空,大海,与垂钓。 宁姝发出一声喟叹。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光出现的那一瞬间,虚无的空间的某个角落,渐渐凝出一道颀长身影,他悬浮在半空,黑色衣袍如风猎猎。 他将手按在眼睛上。 好亮。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那双血色瞳孔,从左到右,从下到上,逡巡四周——从未在这里出现的,阳光,天空,云朵,树,鸟,花,湖,海。 与人。 那个小身影,像勤勤恳恳的小蚂蚁。 不对,她懒惰极了,幻化出来的东西,她手臂都能触碰到,就连椅子,也要正正好地摆在她身后,不偏不倚。 能不自己动手,绝不自己动手。 不过,能想出这么多花样,她确实,挺勤劳的。 男人垂下纤长的眼睫,他悬浮在半空,看着她挪动、变换空间。 他很好奇,她到底要把这里改成什么样。 随着那钓鱼竿甩出去,没多久,四周的变动戛然而止,云纹丝不动,阳光凝固起来,海水不再涌流。 一切,好像回到最初的沉寂。 男人抿了抿唇。 他从半空下来,他背着手,踩在略微湿润的沙滩,却没留下任何脚印,就连鞋底,也干干净净。 离她越来越近,便越能看到,唯一暴露在光下的脚丫。 她脚腕瘦削,脚背白白净净的,指头圆润粉嫩,挂着几滴还未滴落的海水,似乎,并不比他的手掌大多少。 男人长睫低垂,挪开目光,他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身。 便看她半躺在椅子,闭着眼睛。 原来是睡着了。 所以她创造的世界,才停止不动。 她睡得很舒适,眉宇平展,脸颊上,有兴奋时残余的薄红。 他伸出手指,轻轻住她的脸颊,压出一个小小的浅坑。 软的。 似乎打扰了她的美梦,她突然睁开眼睛,双眼带着有初醒的朦胧,她反应极快,抓住他的手指,声音凶巴巴的:“你干什么?” 他盯着她抓住他的手指。 因为太用力,她把他的手指抓得泛白,她也反应过来,然而收回手后,两人就齐齐看着他那手指,居然肉眼可见地红肿起。 和其他白玉一样的手指相比,可怜兮兮的。 她似乎有点吓一跳,眨眨眼,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血瞳沉沉盯着她,下唇线抻得平直,他一动不动。 她那双眼睛啊,比她创造的湖泊海水,还要清澈明晰,干净得像一块琉璃。 似乎他的沉默,让她误会了什么,便听她带着一种商量的口吻,指指自己脸颊: “要不,再给你戳一下?” 作者有话说: dbq!呜呜呜我以为我能9点写完的qaq 不过以后可能都得改成晚上12点前更新,至少明天还是12点前,我看看清明节假日能不能调整过来,到时候看昂,爱你们! 第32章 真假神女四 这个提议, 她挺真情实感的,毕竟把人家的手都抓肿了。 但没想到,眨眼一瞬, 她倏然晕过去, 恢复意识是, 她躺在百尺峰屋子的床上, 已经回到现实。 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你被弹出梦境啦。” “你进入别人的梦境,当梦境中人想要醒来的意识, 十分强烈,梦境会破碎, 中断入梦的使用。” 宁姝:“原来如此。” 而她的面板里, 【入梦】的技能图标,不再方方正正,被蚕食两成的角落,技能图标也变成灰色, 显示进入短暂的使用间隔cd, 至于每次使用间隔会多久,系统说:“这个要看被入梦者的状态哒!” 好在宁姝不打算立刻再进梦里,凡事讲究松弛有度。 宁姝看到【入梦】图标旁边多出的一行解释:当图标完全被蚕食不见, 在本世界里,就没有可使用次数, 还得等两个世界的cd。 换算下来,她应当还有四次入梦的机会, 应该够了。 她回想起刚刚的梦境,周身还有暖洋洋的感触。 其实, 她是睡懵了, 忘了自己在梦里, 被陌生人触碰,才会抓住那人的手,下意识呵斥他。 如今想来,既然是闻人辞的梦境,那这个人,就是闻人辞。 宁姝轻抚胸口,松气,她提出再戳一次,应该是闻人辞不想要,他才有强烈的苏醒欲望,“也就是说,他不怪我抓红他的手指,我并没有得罪他。” 系统:“有没有可能,人家是想醒来,亲手戳你呢?” “还有这种好事?”宁姝兴奋,“那就是我给他留下更好的印象!他想认识我诶!” 系统:“……”呜呜,在她的逻辑里,它是说不过她的。 关掉面板,宁姝伸懒腰,她扒拉了下头发,把眼镜戴好,出去看天色——在闻人辞的梦里,她感觉只过了一会儿,外头却已入夜。 她心里盘算时辰,却见自己门口不远处,蹲着个少年,他抱着膝盖打盹,头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的。 宁姝用脚尖蹭蹭他:“白穆?” 白穆立刻醒来:“哇,你终于起来了!我等你一天了!” 宁姝挑眉。这【入梦】原来花了她一天一夜的时间啊。 白穆站起来,宁姝才看清楚他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他激动道:“我找到办法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49节 一个从无到有的灵力修习办法。 他自信满满:“你用李老头推荐的那本基本功法,我来教你办法。” 但凡修真界中人,出生后,吸纳灵力,就和凡人呼吸一般正常,只是有些人能吞吐更多,有些人少一些而已,随着修炼进步修为增加,吞吐的灵力能越来越多的,而能吞吐越多灵力,则修炼的上限越高。 所以当时,长老们才会用灵力来辨别真假神女。 可惜凡人不像修士,他们生来就没有吸纳灵力的能力,大部分凡人即使再修炼,顶多混个“半仙”的称号罢了。 白穆就是疯狂寻找凡人修真的办法,再结合宁姝的情况,推导出结果——凭借空气,将灵力引入体内。 “试试看吧!”白穆说,“但是挺难的,我看记载,有些凡人,修炼了十年,才刚把灵力引入体内。” 他的讲解简单易懂,宁姝默念基础功法,缓缓呼吸,想象那种气沉丹田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变化。 失败了。 白穆又说:“你也别太逼着自己,修炼这种事,都是慢慢来的,有天分的凡人,都要花十年引气入体呢!” 昨个儿还是宁姝安慰他,今天就轮到他安慰宁姝了,不过修炼这事,宁姝心态挺好的,能则成,不能就算了。 偏偏她表现得越云淡风轻,白穆就越以为她在伤心,少年抓抓脸颊,眼里装满担忧:“你真的别太在意,我,我再去研究研究!” 宁姝:“你不准备宗门大比了?” 白穆嘿嘿一笑:“自从被你说了那一通后,我重新过了遍基础功法,还挺有用的,我有了些新心得,加之帮你找办法,一举两得。” 不过白穆还有一件心事,他道:“唉,真不知道那姑娘是谁,问了李昊他们几个,他们也都不知道呢。” 宁姝适时打气:“没事,反正都在百尺峰,都在明正宗,你们总有一天会再相遇的。” 白穆:“嗯!” 就这样,白穆又遁进储书阁,宁姝倒是又翻翻功法,一边看,一边思索。 其实白穆说的方法,并不难,然而她可能用错劲,就像刚练习腹式呼吸时,人会下意识还是用胸腔的力气,这个转变,是关键。 哪儿出问题了呢? 她想了想,这回,试图用丹田引导那股力气。 过了一会儿,她放松下来。 好像有点变化?变化又不是很大。 宁姝放下功法,算了,就和白穆说的一样,修炼这事急不来,何况她选择修炼,就只是顺手的,想看看能不能薅到什么技能。 还真不着急。 宁姝看了眼天色,还晚着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要睡觉。 她便往床上一卷被子,舒舒服服闭眼。 与此同时,百尺峰上下,犹如热油滚入锅中,瞬间沸腾。 “发生了什么?” “你也感觉到了对吧?刚刚那种不对劲!” 弟子们都在准备宗门大比,百尺峰许久没有热闹过了,此时,所有人都奔走询问,这里面带着疑惑、惊疑,还有难以置信。 因为就在刚刚,萦绕在百尺峰上的灵力,倏然消失一瞬。 这么大一座峰,这么多弟子,除去个别正在领悟功法的,譬如白穆,其他人都感觉到。 虽然只有一瞬,下一刻,它的灵力又回来了,灵力疯狂涌动在山川屋舍之间,佐证百尺峰灵力确实曾经消失。 其中一个弟子头头是道:“我就说最近百尺峰的灵力不对劲吧,一直有在增加,你们还不信我?” 另一人驳回:“你说的是增加,但现在灵力骤减,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咱们峰不是在内门吗,虽咱们峰比不得其他峰,但这瞬间灵力的消失,已极其奇怪了!” “你们说……会不会百尺峰要出事,灵力才会这么不稳定?” 最后一句话,道出弟子们心中忧虑。 宗门大比前,如果百尺峰的灵力枯竭,那他们拿什么修炼,难道去蹭别的峰的灵力?再者,他们如果没被教习挑走,还是留在百尺峰,百尺峰一旦没了灵力,和在外门有什么区别? 他们是为了进内门弟子,才会这么拼命。 百般忧虑下,百尺峰弟子手书请愿信,送到明正宗主峰,浩荡峰。 陆恒作为明正宗的接班人,这封信,自然就递到他案头,此时,坐在四周的长老们,也在商讨这件事。 只因一峰的灵力骤然消失,又骤然回来,实在诡异,即使这是宗门不甚重视的百尺峰。 一个长老担心:“莫不是和魔头的封印松动有关?” 万年前的记载,魔头出世,则世间灵力开始污浊,甚至消失。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按理说,魔头还有十年才会破除封印,如果这么快,那神女殿下的培养,可能就要来不及了。 陆恒盯着请愿信:“如此,必须着人好好调查一番。” 长老想揽活,说:“不若让我家侄儿带队?” 往日,长老们想培养自己宗族的子弟,陆恒并不阻挠,只是这次,想起那双干净的眼眸…… 陆恒垂眼,手指点着信,对长老说:“不用,兹事体大,我亲自去。” . 百尺峰弟子也没想到,会是陆恒亲自带人来调查,可见陆恒对百尺峰的重视,百尺峰雄起之日,指日可待啊! 一时间,百尺峰上下欢欣鼓舞。 宁姝不晓得这件事,毕竟白穆也泡在储书阁许久,两人都没接触到外界消息。 此时,她坐在屋子外,一边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一边拿着羽毛末端沾墨水,在纸上画画。 画纸上,出现一只毛茸茸的兔子,为了体现“毛茸茸”的重点,她聚精会神,每一笔都落得刚刚好,不偏不倚。 这是她画给闻人辞的,下次她进他梦里,就给他看看,让他知道毛茸茸是什么,有这个概念,她可以创造一只巨大无比的毛茸茸! 对了,是不是可以画个内部构造? 宁姝撑着脸颊思考,手上咻咻设计起来。 陆恒从雪剑上下来时,便正好看到她手边放着一张画,画上一只直立的兔子,毛发丰沛,模样憨憨的。 倒挺可爱的。 他拂了拂袖,走近了,却看见宁姝现在在画的,是那兔子的内部,她把它“打开”,在画里头构造,并且配上解释,虽然陆恒看不太懂,什么叫“肚子里能藏一门炮,轰出七里远”,不过,隐约能猜到,威力不小。 原来这东西还是大杀器吗…… 她正低着头,笔尖在纸上画出爆炸的冲击波,头发遮去她的脸,但他好似能想象她正在认真思考。 正如她一样,面上看着沉沉静静,心里头,倒是十分活络。 他不由轻轻笑了声。 宁姝笔尖一顿,她抬起头,惊讶:“陆师兄?” 陆恒清嗓子,他道:“抱歉,我不是故意。” 宁姝:“不是大事,师兄客气了。” 便看他弯起眉眼,清冷之中,那双多情眸里,却蕴藏着星星点点,说:“看来,你住的算习惯。” 宁姝用镇纸压好画,免得被风吹走,边回:“托师兄的福。”这倒不是场面话,要不是陆恒,她没办法这么舒适。 陆恒撩起衣摆,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道出来意:“你知晓昨夜百尺峰的灵力,骤然消失后,又突然回来的异动么?” 宁姝懵了下,还有这种事? 想起昨天魔尊“想醒来”的意愿,她低声说:“可能是魔尊封印松动?” 陆恒说:“有这个猜想。” 宁姝“哦”了声,表示明白,但她总觉得陆恒找她,应该是有别的事,不然这种小事哪轮得到他亲自出动。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只听陆恒说:“捭阖剑想见见我的新教习。” 宁姝:“……” 第33章 真假神女五 换身衣服, 宁姝对着镜子拔下眼镜,她将发带咬在唇齿间,头发拢在手指里梳好, 迅速用发带绑上。 拍拍脸颊, 她想起徐辛夷。 徐辛夷容貌出众, 修为并不低, 他也是四神子,想见陆恒的新教习, 说有修炼的问题,想要请教, 碍于身份, 陆恒没有拒绝的立场。 当然,请教是表象,这狗比其实是很警惕,他一定是回去后, 越想越不对劲, 仍然怀疑宁姝的身份。 这老师,宁姝还得演下去。 她打开房门,对陆恒说:“久等了。”陆恒成了陪演, 她真心的有几分歉意,道:“又把师兄拖下水。” 他道:“无妨。” 她这身装束, 倒让陆恒有点理解,徐辛夷为何能被糊弄过去。 那个有些阴郁的女孩, 俨然换副模样,她露出巴掌大小的脸庞, 肤色瓷白, 五官大气明媚, 布衣穿在她身上,却不低廉,倒显得双腿笔直,纤腰婀娜,而她的乌发全部绑在头顶,长余的发带垂落在肩头,只往门口一站,举手投足间,霎是干练。 至于宁姝做什么,招惹徐辛夷的惦记,陆恒留点余地,没有追问。 他隐隐觉得,她身上有些小谜团。 走的时候,是陆恒捎着宁姝。御剑飞行,剑器能够根据主人的意志,改变大小,宁姝盘腿坐在剑上,陆恒就站在她身后,一臂开外的距离。 趁这点时间,宁姝打开面板,逛商店。 这次她一定要一劳永逸,彻底断掉徐辛夷心中的怀疑,不然多来几次,陆恒再好的脾性,也都会被磋磨完。 商店里的道具很多,宁姝点进【攻击】类别里,目光停在第一个出售的道具:【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这个道具名字,就很有代表性。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0节 道具介绍也很直白:这是一个能让半只脚跨进阎王会所的人,突然之间拥有无上神力3秒钟,售价5积分,买到就是赚到! 宁姝仔细思考片刻,点购买那个道具,正要支付,突然,系统商城跳出另一个推荐物品:【大力水手的菠菜】。 【大力水手的菠菜】:吃了这块菠菜,high起来!能获得无上神力1分钟,售价仅仅8积分,性价比之最! 系统也适时跳出来:“玩家你看,5积分才能买3秒无上神力,你只需要加个3积分,就能买1分钟的无上神力!换算下来,第一个道具0.6积分一秒,第二个道具0.13积分一秒,强烈推荐购买第二个道具!何乐而不为?” 宁姝:“……” 老资本家了,消费陷阱一个接一个,这狗比游戏的套路能再少点吗? 宁姝完全不需要1分钟的神力,管系统说得那么好听,她没必要为了用不到的57秒,多花3积分。 叉掉商城提示框,她坚决地购买【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回系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觉得剩下95积分比剩下92积分顺眼。” 系统:“……”可恶,它就别想从她这儿薅到羊毛是吧! 道具购买成功后,宁姝低头捣鼓道具,查看使用说明。 她的发尾随风后扬,陆恒本是闭眼,专心凝着灵力,忽的,感觉到垂在手边的指尖,凉丝丝的。 他睁眼,便看那顺滑的黑色发丝,随着风,一下又一下地,黏着他的指腹追逐。 陆恒下意识轻勾起指腹。 须臾,他抬眼看着宁姝修长的后颈,才慢慢移开手指。 . 他们去的不是寅月峰,而是浩荡峰,陆恒如今的住所,而他的新教习,算是浩荡峰教习,浩荡峰是主峰,主峰教习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和浩荡峰比起来,百尺峰的灵力基本属于贫瘠。 它凝聚的浓厚灵力,让宁姝心口都舒畅几分。 她问陆恒借一条鞭子,明正宗虽是剑修为主的宗门,也备着各类武器,以防不时之需。 陆恒让人拿来是一条银色鞭子,柄头由高阶灵石雕刻,能够随着使用进行更换,鞭子本体,是中阶妖兽飞蟒的皮,品质上乘。 宁姝甩了甩,手感还不错。 对付徐辛夷这种动不动想杀人灭口的刺头,就是要比他横,才能压制住他。 就像上回,但凡她气势弱一些,他就会对她出手探明虚伪,她得露馅,所以这次,她依然是那个“单独教导四神子之首,心高气傲谁都看不起”的女教习。 把人设复习一遍,宁姝将鞭子卷在手上,扯了扯。 陆恒问:“如何,可还顺手?” 宁姝回:“那是自然的。” 陆恒好的就是,他不会刨根究底,对她为何引起徐辛夷的注意,又或者为何想要一根鞭子,他都只做不问。 真真的君子风度。 两人走在浩荡峰的宽玉石阶上,却看不远处,徐辛夷抱着手臂,倚靠于浩荡峰的仙门柱,他身姿俊拔,额间那点鲜亮的红色宝石,尤为耀目。 真神女薛若君站在他旁边。 宁姝扬眉。 薛若君见到她,目光有些躲闪,她迎着陆恒走来,道:“阿恒哥哥!阿辛说要来找你,我就跟着一起来了,不打扰吧?” 陆恒温和道:“自然不会,殿下请便。” 薛若君和陆恒说了几句话,才定下心,观察他旁边的宁姝。 只看他们两人,没有任何眉眼官司,她心里对宁姝那点敌意,才稍稍减缓,甜甜地笑起来:“老师好。” 宁姝斜她一眼,摆出冷漠脸色,随口应:“嗯。” 她抬抬下颌,对陆恒说:“你有朋友,我先进去,”停了停,“方才跟你说的功法,你再思考一下,还有,别总是把精力放在宗门事务上,不然我会觉得白收你这个弟子。” 陆恒:“……” 她的语调神态,没有半分不自然,好像他真的有这么个教习,有那么一瞬,他竟也觉得,他就该被她管着。 难怪徐辛夷会一时相信。 陆恒愣了一下,立刻跟上她的节奏,温顺道:“是,老师。” 宁姝踏上白玉阶梯,她目视前方,没有理会徐辛夷,直到他那道身影,往右跨出一步,挡在宁姝前面的路。 两人一人在阶上,一人于下,隔着十来步,气势上,却平分秋色,互不相让,徐辛夷站在高处,却没有占得便宜。 他唇角衔笑,两手一拱,礼仪到位,但眼无半分尊敬,他死死地盯着宁姝:“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宁姝嗤笑:“怎么,捭阖剑不去储书阁了?” 储书阁。薛若君咬住嘴唇,有点紧张,怕她瞎说什么。 显然,宁姝是拿这事提醒他们,他们还有把柄在她手上,不要逾矩。 徐辛夷倒是不惧,直道:“有些问题,弟子在储书阁找不到答案,想请教老师,这个问题是……” 话音未落,他倏然脚尖一点,迅猛如风,朝宁姝冲过去! 捭阖剑别在他腰间,他没有用剑,但他身为修士,极可能一个巴掌,就把没有任何灵力的宁姝打死! 陆恒手边雪剑突然颤抖,仅差一点,就也冲上去,不过,好在他选择相信宁姝,没有出手,不然,他可能会错过这极为精彩的一幕—— 只看宁姝双腿微张与肩宽,她眼中如浩瀚云涌,瞬间,一道银光闪过,徐辛夷腰间的捭阖剑,竟然被那道银线卷走,往空中抛去! 一刹那,局势乍改,徐辛夷瞳孔缩紧,立刻冲去抢剑,那道银色光辉更快,立刻将剑卷到宁姝面前。 瞬息之间,“刷”的一声,她拔出捭阖剑,剑光纷乱中往前一挥,折断徐辛夷的攻势。 它正正地,横于徐辛夷的脖颈处。 天地异动归于平静。 徐辛夷轻轻喘着气,手背凸起一道道青筋。 这柄本该保护他的本命宝剑,却被他人持在手上,对着他的脖颈。 更让他感到耻辱的是,她一点灵力都没有用。 便看面前的女人,微微昂着下颌,她轻笑了声,问: “这回,可服了?” 然后,“铿”地一声,她将捭阖剑插.进白玉石阶里头,凿地半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仅仅几个眨眼间,胜负已定,薛若君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跑到徐辛夷身边:“阿辛,你没事吧?” 宁姝袖手,对着他们道:“再来找我,我不介意和别人分享储书阁的事。” 说罢,她转过身,阔步踏上阶梯。 陆恒看着徐辛夷,目光些微复杂,他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说:“捭阖剑,老师不希望你再来找她。” 徐辛夷骤然攥紧手指。 薛若君说:“阿恒哥哥,你的老师太过分,她怎么可以……” 陆恒摇摇头:“殿下,不可妄议师尊。” 薛若君连忙捂住嘴巴。 她差点忘了,教习的地位,可是十分之高。 但陆恒没站在她的立场,这让薛若君有点失望,眼看着陆恒跟着离去,她收拾心情,小心翼翼得陪着徐辛夷:“这老师就是这样的坏脾性,既然她不说这件事,咱们以后不理她就好了。” 说着,她觉得陆恒的新教习虽然漂亮,但很凶,这要是放在现代,可是会被人叫男人婆的。 由这种女人教导陆恒,她如今是半点不担心,陆恒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什么情愫? 当然,她这样羞辱徐辛夷,也让薛若君很不爽,这个世界还得靠神子神女来拯救,她对他们这态度,真的太过分了。 薛若君心里想,要是徐辛夷真受伤,她就直接找明正宗掌门长老说,她不肯出力帮忙,谁让这个世界有她不想救的人。 薛若君想去把捭阖剑□□,刚伸出手,下一刻,捭阖剑发出刺耳的“嗡”的一声,将她的手弹开。 她惊呼一声。 徐辛夷却毫无所查。 他神色如常,却缓缓伸出手,掌心摩挲自己的脖颈,被架着剑的那边脖颈。 他死死地盯着宁姝远去的背影。 . 【林黛玉倒拔垂杨柳】,有用,真的很有用。 但宁姝不知道有副作用啊! 她龇牙“嘶”了一声,耍完徐辛夷后,手快麻痹了,她甩甩手,却见陆恒几步追上来,她立刻停下动作,装作若无其事。 陆恒笑意款款,眸底甚是惊喜:“你太厉害了,我还从没见过徐辛夷这么吃瘪过。” 宁姝眉宇舒展:“谬赞。” 到底不过是二十来岁的修士,平时看着很稳重,原来还会笑话徐辛夷。 她不过是打了徐辛夷一个出其不备,他以为她一定是假的,所以想来揭穿她,哪知道,她藏着这一手。 所以说,战术上绝不能轻视敌人。 然而,陆恒摇头:“这是真的……你是怎么做到碰到捭阖剑的?” 宁姝做出一个握剑的手势,说:“就这样啊。” “不是这个意思,”陆恒闷声笑着,解释,“剑乃是本命,若非主人允许,绝不会给第二个人触碰。” 在这个剑修世界,人如剑,剑如人,正如提到雪剑,所有人都知道它代表陆恒,而提到陆恒,也不会少了雪剑二字。 因此,完全可以用雪剑、捭阖剑称呼陆恒或徐辛夷,它们已经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宁姝:“……”难怪她就是用道具,拿到捭阖剑时,还是觉得太重,剑身好像在轻轻嗡鸣着。 她还是觉得有点不信:“徐辛夷肯定不会想让我拿到捭阖剑,他不允许,我又是怎么拿到的?” 这个问题,陆恒还要问她呢,不过他仔细想想,也能摸到点缘故,道:“捭阖剑乃神剑之一,所有神剑,都会有潜在意识,我的雪剑亦然,也就是说,捭阖剑代替徐辛夷,同意你的触碰。” 宁姝明白了,只是它就算是同意,也是欲拒还迎,否则在宁姝手上,不至于那么重。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1节 也就是说,她变相强了那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捭阖剑…… 宁姝难过:“这手脏了,不能要了。” 看她撇嘴,陆恒又是忍俊不禁,他亲手解下雪剑,递过去。 雪剑通体雪白,剑鞘上刻着繁复花纹,剑柄中心,镶嵌一颗祖母绿的宝石,饶是宁姝这种外行,也能感知到,它蕴含的强大能力。 它很漂亮,没有太大杀气,让人看着,就很想摸一把。 她疑惑地看着陆恒。 陆恒莞尔:“那就用雪剑洗一洗手。” 既然是他同意的,宁姝也不客气,端起雪剑,霎时,雪剑发出轻轻的嗡鸣,不是捭阖剑那种刺耳,而是如潺潺流水的温柔,如月华落枝梢的眷恋。 它对宁姝的亲近,不言而喻。 即使在这之前,它从来没有亲近过除了陆恒以外的人。 陆恒也有点惊讶,按理说,他会排斥雪剑的自作主张,可是此时心底…… 他不由轻声道:“看来雪剑很喜欢老师。” 宁姝摩挲着雪剑上的宝石,她捧着雪剑,倏然一笑,那眉宇干净,纯粹得宛若山峦攒于尖顶的白雪。 她道:“为师也喜欢它!” 喜欢。 陆恒胸腔的律动,突然变了调。 他看着眼前的她,又想起拿捭阖剑指着徐辛夷的她,两个身影相去甚远,可是,不管哪一个,都是宁姝。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看到更多的她。 有点不甘心,不想要他们的交集,就只是因为捭阖剑。 陆恒垂眸,道:“那么老师,我想提一个请求如何?” 宁姝将雪剑递回去,道:“嗯你说。” 陆恒帮过自己几回,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拒绝,何况是,她是光棍一个,压根不怕陆恒的请求有多离谱,反正他什么都不缺,还是个好人。 陆恒想了想,说:“我想请你观看宗门大比。” 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届时是场盛事,也是各弟子争取表现的地方。 宁姝毫不犹豫点头:“可以!”她还得感谢陆恒邀请她呢,既然都来修真界,哪能不看看宗门大比这种经典桥段? 何况,支线任务里白穆的成长也要在大比表现出来,而她想攻略闻人辞,不能光靠纸张了解这个世界运行逻辑,她得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到他梦里,也好拿捏创造。 这件事就是一举三得。 就这么说定后,宁姝回到自己房中。 今天的收获颇丰,解决徐辛夷,又得到参观宗门大比的资格。 唯一存在隐患的是,陆恒说的灵力波动,宁姝猜测,或许真和魔尊封印松动有关。 游戏的逻辑内核,所有反常,都不会只是普通的反常,不然没必要让她知道,肯定是昭示着什么。 她想了想,又往床上一趟。 那么,入他的梦看看吧。 . 静谧的世界里,上一次,被创造出来的,蓝天白云,树木椅子,海水垂钓,乃至桌上那盏乘着冰块的酸梅汤,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它们的主人不在,它们的时间,也被永远地暂停。 那个玄衣男人盘腿坐在沙滩上。 他抓起一手沙子,稍稍张开手指,流沙似水,从指缝间倏然划走。 这里不存在时辰,他只能从沙子流动里,判断出,已经过去一日一夜。 他又抓起沙子,重复着这个枯燥无趣的动作。 可他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倏地,空气中,隐隐一阵波动,紧接着,就像触碰到什么机关,大海开始奔腾,树影婆娑,阳光的温度灼烫,云层也变换起来。 男人眯起血色眼瞳,朝前眺望——那个姑娘,犹如一阵清风,缓缓降临到这个世界。 她带来“生”。 那一瞬间,世界万物活起来,绚烂而璀璨。 只看她踩在地上,睁开双眸,与他对上的一刹,微微一惊。 男人动着了下四肢,他缓缓站起来,朝她伸出手,宽大的手上,还抓着的一把沙子,便从指缝间簌簌掉落,被风扬走。 他全身上下,包括五指,十分干净,不染尘埃。 宁姝仔细打量他。 上回走得太着急,只记住他一双血色眼瞳,如今再看,便能发觉,他是俊美的,眼眸深邃,鼻挺颌瘦,嘴唇颜色略略发白,却更让人留意他漂亮的眼瞳。 只是,他也美得像雕塑。 时间在他身上,凝固成深渊,他没有烟火气,那双猩红眼瞳,就像残阳,带着一种日薄西山的萧索与冷感余韵。 此时,他朝她伸出手,便这样,用那双血色眼瞳,静静地看着她。 宁姝愣了愣,有点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她指着自己:“你是让我过去吗?” 好在男人还是能沟通的,他从喉深处发出一声:“嗯。” 反正梦里的他也没法伤害自己,宁姝深吸一口气,她朝他走过去。 在沙滩上,她留下一串脚印。 走到他面前,宁姝刚站定,只听他呢喃:“你还欠我一下。” 宁姝:“?” 她张开嘴唇,还没说什么,却看他倾身,用食指,认真而轻轻地,戳一下她的脸颊。 第34章 真假神女六 像是完成什么重要的事, 男人眼中漫开一丝笑意。 随即,他全身化成一粒粒光点,四散开去。 宁姝愣了下, 伸手摸摸自己脸颊, 要不是触感还留着, 她都怀疑刚刚那人是幻象。 她皱眉环顾四周, 他去哪儿了? 骤地,她听到身后一声浅笑, 随即一个男人略微轻慢的声音传来:“他是个傻子,一直在等你, 等太久了, 耗费所有自己的精气,此刻自然撑不住。” 循着声音,宁姝回头,一阵风推起厚重云彩, 光影倏忽变换中, 有道身影就歪靠在她创造的东坡椅上。 男子五官精细如画,面部线条柔润,鼻间、鼻头到他的嘴唇, 如丘陵起伏,柔而不软, 这是骨相上佳之貌,那红唇不点自红, 只一件青色衣袍,身瘦却不单薄。 这是一种与方才那玄衣男人, 完全不同的风格, 堪称雌雄莫辩之美。 他一手端着桌上的酸梅汤, 观察杯盏纹路,似乎挺喜欢蒲苇花纹的杯子,他抿唇微笑,撩起眼皮子看宁姝。 宁姝很惊讶,她一直以为这个梦境里,应该只有魔尊。 那这个男人又是谁? 只看那青衣男子站起身,他笼着袖子,歪了下头,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能一眼看透她的来历,让宁姝有点警惕,却听他继续道:“你是被召唤来的神女。” 宁姝想了想,没有反驳,她摸不清他的底细,没必要把自己底细交出去,只说:“你是何人?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青衣男子朝她缓缓走来,他略过第一个问题,回答:“你身上的气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而万年前的神女殿下,也是从异世界召唤来的。” 在宁姝面前站定,他打量着她,“至于我,如果万年前的修士,大抵是认得我的。” “神女殿下本该认识我的。” 这副漂亮皮囊下的年纪,已经跨越五位数。 宁姝突然想到什么。 她默默打开面板,滑到攻略对象区域,自从她选了闻人辞后,剩下的攻略对象,都灰色不可选取的状态。 一直被她忽视的第三个攻略对象,名字叫司渡。 【司渡,赤渊剑,四神子之一,正在闭关中。】 其实游戏对他的简介也很简单,只是相对闻人辞的“魔尊”,还是多好几个字的,于是就被宁姝跳过。 也难怪,这段日子,宁姝只听到众弟子对雪剑、捭阖剑的讨论,却很少听到第三个、第四个神子。 神子是天选,天道一旦认定神子的身份,除非神子彻底死亡,否则,不会重新寻找、认定神子,按青衣男子说的,他极有可能是万年前被天选的神子,如今被判定为“闭关”的司渡。 宁姝问:“万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为何魔尊和神子,会被封印在一起,出现在一个梦里?” 青衣男子挑起细细的眉毛,道:“他们没有告诉你……哦,也是,他们不会告诉你。” 他怠于多讲,毕竟这对他来说,是陈年旧事,只是,看着宁姝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眸,他突然心生恶意。 很想看到,她知道真相后,这双眼睛所露出的仇恨、愤懑、不甘。 毁掉这点清澈,正正好。 青衣男子手一挥,沙滩上,出现白玉铺就的地板,上面是一方长榻,他跽坐于上,宁姝也不客气,压好衣摆坐下。 便看他又挥挥手,长榻旁边,出现一个画面,画面中都是纸片人,他们没有脸,也没有名字,只有制片身上贴着“神子”、“神女”、“魔尊”等字眼,里面演绎的,正是万年前的神女与神子,封印魔尊的景象。 一帧帧的默剧,无声却更为悲壮,映在宁姝的眼睛里—— 与宁姝所了解的,神女挑选一位神子修炼功法,共同封印魔尊的事情不同,高耸的祭台上,神女被迫以身祭天。 属于神女的,源源不断的能力,被抽出来,以助神子获得神力,不知为何,祭台上只有两位神子,他们无视神女的痛苦,最终,神女魂飞魄散,神子屹立于天地间。 然而,获得强大神力的神子,不再满足于对付魔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2节 他们谁也不服谁,为了权力,自相残杀。 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在这些纸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所以,万年前的两位神子,不是为了封印魔尊而是,他们是被彼此杀死的。 魔尊坐收渔翁之利,世间生灵涂炭,好在,第三个神子出现了。 他是天道给予人世间最后的仁慈,没有享受神女神力加成的神子,却从没放弃,历经万难,终于把魔尊封印起来,但同时,神子也不得不献祭自己神灵,陪着魔尊一同待在暗无天日的望月谷。 万年过去,第三位神子的神灵,即将烟消云散,这就是魔尊封印松动的缘故。 所以魔尊的梦境,两人共享。 当魔尊意识清晰时,则神子意识沉寂,反之亦然,两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共戴天。 他们意识的出现,会消耗精气,不过消耗完了,只要休息补充就能恢复。 这个画面里,信息量太大,宁姝斟酌片刻,问:“你就是那第三个神子,司渡?” 青衣男子一愣,他似乎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黑黢的眼瞳轻轻流转,缓缓道:“是,神女殿下。” 与此同时,宁姝脑海里,系统“叮”的一声:“恭喜玩家解锁本副本隐藏剧情,获得成就:【万年前的be日记】!” 【万年前的be日记】:你翻开历史,一万年之前的记载,歪歪斜斜的每页写满“神子神女”四字。你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看出,满本写着哪是神子神女,是“吃人”!1 图标里一个小火柴人,翻着书籍,仔细盯着看,露出惊悚神情。 宁姝:“……”投诉,狗比游戏文案照搬周树人先生的! 当然,成就的获得,也佐证青衣男子没有糊弄她,至少万年前的事都是真的,这么看来,真神女现在享受的追捧,是明码标价,将来要付出生命。 果然有大写的阴谋。 司渡笑笑,柔和道:“既已知道真相,神女殿下可还愿意继续当这个神女?” 宁姝思绎片刻,将问题抛回去,问:“那按你说,我该怎么办?” 司渡手指点了点桌案:“殿下,我们合作。” 一万年了,他早就腻烦这个世界,他眼光流转,说到:“只要你帮我,我出去后,就帮你杀了那些人,不然,你就会和万年前的神女一样,被献祭出去。” 似乎杀了那些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也如家常便饭。 宁姝隐隐觉得不对,不过却不知道是哪里,暂且和司渡套套话,她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桌案上,浮现一套蒲草雕纹的青玉杯盏,司渡套用宁姝想的图案,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手指捏住茶盏边缘,显得尤为修长,骨节分明,倒十分漂亮。 只是提的要求,却不小:“我想让你杀了‘闻人辞’。” 便是那个血瞳、玄衣的俊美男人。 宁姝收回打量目光,道:“你都奈何不了他,又是如何觉得,我能杀了闻人辞。” “封印里,我动不了他,他也动不了我。” 想到什么,司渡说:“你或许有所察觉,他是个可怜人,万年前的那场战斗,他的五感被削到极致,很是迟钝,对万事万物,再无任何兴致。” “但他对你不一样,”男子手肘撑着桌案,“他那么冷感的人,你都能激起他的情绪,自然有机会取他性命。” 宁姝端起茶盏,小啜一口。 司渡伸出手,撩起宁姝鬓角的一缕乌发,轻轻别在她耳边,他道:“神女殿下,考虑好了?” 亲昵的动作,却伴随压制。 他在给她造成威胁的紧迫感。 宁姝忽的放下茶盏。 她推开他的手,往前一靠,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她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颌。 司渡眼瞳细细缩起,却看她的手指一路向下,滑过他的喉结,留在他胸膛口,像是叩门般,轻轻点了点。 司渡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微微滑动, 这么近的距离,她的气息喷拂在他细腻的肌肤上,司渡薄衫下的手臂,起了一粒粒细小的疙瘩。 她嗤笑一声,道:“搞清楚,现在是你该求我。” 司渡回过神。 只看她眼瞳暗含锋芒:“我再不济也是自由身,而你,被捆绑在封印里万年,如果没有我,魔尊自己解除封印那日,就是你的死期。” 知道真相后,这双眼睛里,没有司渡想看到的惊惶与愤恨。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 他浓黑的眼睫忽闪,半晌,沉沉道:“是,殿下。” 见好就收,宁姝退回去,又端起茶盏,想来万年前的司渡,过的也是极为奢侈的生活,他幻化出来的白茶,口感倒是一绝。 她润润嘴唇,道:“下次我来,我想看到魔尊的过去,这是他的梦境,既然你能在他梦境出没,你能拿到吧?” 这是一种发号施令的态度。 奇怪的是,司渡竟然生不出任何厌烦。 甚至,他不可抑制地想,真好啊,万年的孤寂里,出现这个变数。 磨磨后槽牙,他压抑身体极其细微的颤抖。 在宁姝看来,他神色如常,问:“为何?你是神女,杀了他,你就不用被祭天,你想做什么呢?” 宁姝:“我想了解他。” 司渡追问:“你为什么想了解他?” 宁姝嗤的笑起来:“赤渊剑还真喜欢问到底。” 司渡:“合作需要信任。” 宁姝:“你说一个女人想了解一个男人,会是什么理由,能是什么理由。” 司渡盯着她被茶水润泽的唇,这张嘴利得紧,他意味深长:“你对他有意思?即使他是魔尊,你是神女?” 宁姝单手支颐,将茶水倒掉,幻化成可口的酸梅汤,她垂着眼睛,懒懒地说:“这你就管不着了。” “司渡”盯着她,嘴角衔笑。 怎么会管不着,他想,因为他才是魔尊呀,嘻。 作者有话说: 《合作需要信任》: 魔尊:我是神子,嘻。 宁姝:我是真神女,嘻。 ———— 注1:【万年前的be日记】引用鲁迅先生《狂人日记》,原文: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感谢在2022-04-03 23:35:59~2022-04-04 21:4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觉觉唧唧、5805746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漫天星辰 160瓶;蓝千儿 12瓶;公子伴花失美、木子、九叶 10瓶;胀成球 3瓶;l-nn-l、轩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真假神女七 从梦境出来, 宁姝的【入梦】技能图标,被蚕食只有一成,和上次二成比起来, 小了许多。 技能旁边浮出新解释:当梦境主人愿意让你入梦, 想邀请你多进去几次时, 技能的使用次数将会增加哦! 宁姝想起那玄衣男子的模样, 如司渡所说,他五感迟钝,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一副邪性的赤瞳, 倒是呆呆的。 桌上的报时鸟是她入梦之前准备的, 鸟儿下了五个蛋,也就是她进去五天。 这期间宁姝没进食,也不会饿死,梦境有一套自己时间流速规则。 这次白穆也在她门外等她。 少年眼下黑眼圈更严重, 本来圆润的脸颊, 都瘦了,他打着哈欠:“你到底是去哪儿,我敲三天门也没开, 本来还想蹲你回来,结果你自己从里面走出来了?那你到底在干啥, 怎么不开门?” 这小子还挺执着。 宁姝找理由搪塞过去,白穆半信半疑, 她转移话题:“你很久没好好睡过吧,又找到什么方法了?” 白穆立刻来精神, 做贼似的压低声:“我最近反复修习基础功法, 真的有进步!” “以前被初阶功法禁锢住的思路, 现在整个,”白穆两手一张,“打开了!” 宁姝:“恭喜恭喜!” 像是已经垒好的石头,所有人都以为它足够坚固,白穆从各个角度推它,结果它还有不少漏洞,他便立刻去巩固。 而这时,他过去的好友们,还在无师修炼初阶功法,毫无进益。 白穆提醒过他们,当然,一如当初的白穆,他们听不下去。 他嘿嘿一笑:“这次大比,我一定有进步!” 宁姝悄悄打开面板,哦豁,【废柴少年逆袭记(完成度20%)】,它竟然在宁姝不知不觉中,加到20! 有比这更乖的任务吗?白穆简直是糟心游戏里的唯一小天使! 宁姝感动。 两人坐在屋外石桌上,宁姝拿串葡萄吃,白穆则又絮絮叨叨一些基础功法理论,他最近心得很多,正好宁姝需要。 白穆拍拍她肩膀:“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你的,一定会让你能运用灵力!” 宁姝郑重点头:“好兄弟,靠你了。” 白穆又说:“对了,我帮你申请一柄剑吧,质量可能很一般,但你身上总得有个趁手兵器。” 说到兵器,宁姝倒是有更中意的:“要不,你帮我申请根鞭子?” 白穆:“为什么?” 宁姝摆摆手:“轻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3节 在剑修看来,世界上最好的武器当然是剑,但宁姝拿过捭阖剑和雪剑,都挺重的。 白穆搓搓下巴:“这么巧,听说最近捭阖剑在找鞭子,大家都说,他想学鞭子抽人,看谁不爽抽谁。” 好离谱的流言,宁姝把葡萄塞到白穆手里,她笑得肩膀耸动:“他名声这么臭?” 白穆挠脸颊:“我不是说他坏话,但他真的……大家都是避着他的,你遇到他,躲着点比较好。” 宁姝点点头,还在笑。 白穆捧着手里的葡萄,看着宁姝下半张脸的灿烂笑容,不由脸颊微热。 她把头发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吧。 . 宗门大比如期而至。 明正宗宗门大比,不拘于本门弟子,外门弟子在明正宗修习的,都有资格参加。 弟子们集中在皓月台,皓月台采用灵石白玉,一百零八根五人合抱的粗壮柱子,支撑整块圆形台面,恢弘大气,观众席呈圆形环绕,若修为低者目力不够,大比开始,还会在皓月台上凝成巨大幻屏,放大所有修士的动作,也可防止舞弊。 天高气爽,日色晴好,湛蓝的天中,许多道身影御剑飞行,倏然降地,相互寒暄,一片嘈杂。 宁姝是由陆恒安排的弟子接来的。 她站在悬浮半空的指示图前,这是对宗门大比规则的介绍,宗门大比分为几关,首关是秘境,要求九个时辰内,在秘境寻找宗门埋设的令牌。 底下有介绍:初阶试炼秘境拥有万年悠久历史,妖兽被下禁制,不会伤人性命…… 宁姝只盯着“万年”那两个字。 有点东西。 不多时,身后陆恒唤道:“宁姝。” 便看他一身鸦青回字纹锁边织锦道袍,鬓间头发束起,其余散落在肩头,风度翩翩,有几分书生气。 他朝她弯起眉眼:“走吧,我给你安排在甲字席。” 作为神子,明正宗指定接班人,他给宁姝安排的位置,视野宽阔,而周围观看者,修为也不低,都过需要进修炼秘境的时期,不会对宁姝有什么意见。 陆恒、徐辛夷、薛若君,则坐在掌门身边的席位。 皓月台上聚集本次需参加初阶试炼的弟子,大都是练气到筑基。 明正宗掌门出场,简明宣读明正宗试炼规则,初阶试炼,正式开启。 皓月台出现一个黑色圆点,圆点越来越大,四周无数面巨大幻屏,也开始轮转,它们会记录试炼秘境中的所有景象。 宁姝盯着那些幻屏,从她面前轮转过去,忽的,它们似乎闪烁一下。 她撑着下颌,这是法术幻化出来的,不会出现“信号”不好。 难道是试炼秘境出事?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下一瞬,所有幻屏熄灭,场上弟子哗然,紧接着,本来匀速张开的黑色圆点,暴涨得巨大无比,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弟子吸进去! 皓月台顿时乱成一团! 掌门、长老反应极快,立刻出手压制,观众台上的修士,也甩出自保技能,不过一瞬,暴走的试炼秘境,在掌门、长老的压制下,归于平静,它的开口在逐渐关闭。 这很不寻常。 一个长老喊:“神女殿下被卷进去了!” 陆恒蓦地瞅向甲字席座位,心里猛地咯噔,宁姝不见了。 另一个长老也说:“捭阖剑为了拉住神女,也被卷进去。” 陆恒立刻御剑,朝秘境逐渐收缩的开口冲去,掌门怒道:“雪剑!不可胡闹!” 陆恒如若未闻。 长老止住掌门动作,说:“罢了,雪剑也是担心神女,以他的能耐,不会受伤,还能找到神女,掌门,不能让捭阖剑占了这风头。” 牵连宗门利益,掌门只好甩袖,道:“立刻重启试炼秘境,组织救援!” 另一头,宁姝被卷进去前,已经做好准备,都标明“万年”前的试炼,不搞点事,就不是狗比游戏的风格。 只是她不知道,被迫进入这试炼,是从天而降的! 咻咻风声中,商店主动弹出商品,【粉色降落伞】15积分:拥有降落伞,能缓解冲击压力,而且还是少女心的粉色哦! 宁姝划开弹窗。 紧接着,又跳出商品:【爷会飞】5积分:使用后能获得5秒的飞行技能,1积分1秒,史上最划算的保命必备!快冲! 宁姝又划开弹窗。 她似乎隐约听到一声不爽的“嗤”。 商店最后一次跳出商品【雪中送炭】:1积分!能够获得任何一秒你想拥有的能力!跳楼大甩卖1积分! 这次宁姝毫不犹豫,大方地购买五个【雪中送炭】。 在坠落的狂风中,她睁开眼睛,大地越来越近,四周是拔地而起的苍天大树。 她想要灵力。 骤地,白穆絮絮叨叨说过的那些理论,涌入宁姝的脑海里,顿时,气沉丹田,指尖似乎流窜着奇异的感觉,【雪中送炭】生效了。 甩出鞭子,宁姝抓住一根树干,减缓自己的冲击力,那根树干很快断掉,宁姝又用鞭子抓住另一根树干,这样来回几次操作,等她掉到地上时,只滚了一下,就没有冲击力。 她平躺在地,吁一口气。 刺激。 系统冒泡:“同样5积分,可以买【爷会飞】啊,你可以不用这么心惊胆战的!” 宁姝:“不想买。” 系统:“?” 宁姝:“我叛逆。” 其实,她在和游戏博弈,在她掉落时,游戏笃定她会买道具,准备割韭菜,然而宁姝却笃定,游戏一定不会让她死。 她背包里还有95个积分,游戏还没全部回收,她有价值,游戏不会让她死。 宁姝就是在和它赌,赌它会给出她愿意消费的积分里,最实用的道具,不行的话,她能回去买前面的道具。 只是,游戏不知道她的心理。 此时她打开商城,找了一下,原商城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雪中送炭】的道具。 狗比游戏被她反向薅羊毛了。 回想起掉落时听到的那声“嗤”,那不是系统的声音,至于是谁的,宁姝不由一笑。 只不过,她查看一下背包,突然奇怪,她只用一个【雪中送炭】,一秒的时间,却能达成那么多次甩出鞭子挂住树枝的动作,她该不会是泰山转世吧? 宁姝抓抓手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候,却听头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凝神术,不不,飞、飞行诀!” “飞啊!飞行诀!” 宁姝极目远眺,看不太清楚,不过那身鹅黄色鲜亮的襦裙,应当是薛若君。 她可能会直接摔死。 宁姝默念秒数,在她临掉到地上的一秒,空气突然暂停一秒。 这是【雪中送炭】换来的空间凝固能力。 居然还真行,宁姝看看手掌。 仅仅半尺,薛若君就会砸入地面,突然,轻轻地落在地上,她两眼放空,涕泗横流,以至于她手脚发软,没能起身。 一阵沙沙脚步声传来,薛若君想看看是谁救了她,不由仰起头。 却是那个阴郁的假神女。 她不太相信,哽咽着问:“是你救了我?不可能的,你都没有灵力……” 宁姝没说什么,她把她扶起来,拍拍她衣服上的灰尘,淡淡说:“你这么觉得,那就不是我救你了。” 她好凶。 薛若君脸色一僵,心想,左宁姝难道没看到,她刚刚差点摔死吗,竟然不安慰她几句,何况她哪里来的能力嘛,她质疑一下有什么问题。 突然好想念掌门长老,师兄师姐们,他们肯定也在找她吧。 薛若君委屈地呜呜哭了。 宁姝:“……” 这么近距离,才发现真神女和她设定的年纪差不多,都是高中生。 罢了,还是小女孩。 宁姝递张巾帕给她,自己踱步观察四周,这是一片密林,绿意盎然,树木出奇的高大,几乎遮天蔽日,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树叶,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她觉得暂时不会有危险,对正在揩鼻涕的薛若君说:“你在这里等着,会有人找你的。” 薛若君没吭声。 宁姝斟酌,又说:“这个世界没有表象好,我听说一些万年前的事,那时候的神女,被献祭了,下场很惨,你趁这几年好好修炼,不要离他们太近。” 薛若君:“神女下场很惨?神女只要和神子修习同一种功法就好呀,你在吓唬我吗?” 宁姝:“你留意一下。” 宁姝的冷淡,让薛若君心里不平衡,她不管不顾宣泄情绪:“左宁姝,你是妒忌我吧。” “总不能你不是神女,心思就这么阴暗,我之前对你也挺好的,还帮你向阿恒哥哥说话,你别挑拨离间!” 宁姝:“……” 她耸耸肩,打算去别处瞧瞧,或许能弄到万年前的线。 见她不搭理,薛若君脸皮子火燎火燎的,敢情就她破防,宁姝却压根不在意。 她不敢自己一个人呆着,立刻跑上去:“你怎么不解释,你对我好声好气点,就很难吗?” 宁姝:“难。”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4节 薛若君险些被一个字给噎死。 她又气又委屈,她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冷漠呢! 可宁姝没照顾她的情绪,只顾着开路,薛若君悻悻跟在她身后,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要理左宁姝。 随着几根藤蔓被扯掉,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副开阔的凹地。 宁姝先跳下去,踩踩,继续往前走,薛若君如小鸡跟母鸡,亦步亦趋跟着。 即将穿过凹地时,突然薛若君惊叫,凹地里竟然冒出一只巨大的蝎子,高低有几丈!蝎子的口器咔咔地开合,巨大的蝎钳朝薛若君刺去。 薛若君脑袋一片空白,一股巨力将她拉走,那是鞭子卷住她的腰。 旋即,宁姝抱住她,两人往草丛滚去。 薛若君晕乎乎的,反应过来时,她已被宁姝护在身下。 她呆呆地盯着宁姝,透过厚重的头发,她看到一双十分明亮、透彻的眼睛。 紧接着,宁姝伸出一根手指,压住她的嘴唇,轻声:“嘘。” 薛若君脸色突的微红。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那蝎子因为找不到她们,往别的方向去,宁姝起身,她转转手腕,这次没用任何道具,单纯拉薛若君,还是有点费力。 她低头,便看薛若君目光怔怔,问:“怎么,吓傻了?” 薛若君连忙爬起来,拍拍衣裳,嘴硬:“我、其实我可以杀了它的……” 宁姝挑眉:“事实是,你空有灵力,功法全都白学,我没看你用过一丝一毫。” 薛若君羞耻,道:“我还没学透。” 这时,外头又传来响动,宁姝怕蝎子复返,立刻拉薛若君往草丛躲,下一刻,却传来呼唤:“神女殿下!” 薛若君立刻兴奋地跑出去:“我在这!” 这群人有十来个,都是被意外卷进来的弟子,为首则是陆恒,人是他组织的。 “殿下没事吧?” “殿下衣服脏了,林师妹,快给一套新衣服给殿下换。” 见到陆恒,薛若君泪眼潸然:“阿恒哥哥!” 她跑过去扑在陆恒身上,抱住青年精瘦的腰肢。 看到这一幕,宁姝松口气,总算把这娇滴滴的姑娘甩出去了,她拨开面前的藤蔓,朝外走去。 而陆恒推了推薛若君,道:“殿下先放开。” 有弟子调笑:“殿下真的很喜欢雪剑。”他话音刚落,便看向来温和的陆恒,冷冰冰地盯着他,他不由一噎。 陆恒使巧劲,将薛若君拉开,手掌假若无意,抻了下腰间衣袍,问:“殿下无恙便好,我要去搜查师弟师妹,殿下可有见到?” 想起刚刚那弟子的调侃,薛若君有点害臊,没留意陆恒的动作,只下意识往草丛那一看,“我和左宁姝一起。” 陆恒眼底一亮,立即吩咐旁人照顾好薛若君,他独自朝那草丛走去。 只是,早料到草丛后会没人,陆恒轻叹声,加快步伐。 幽幽阴森的树林里,树根虬结浮出地面,宁姝双手撑起身体,翻过一条树根。 为防头发阻碍视野,宁姝把散落的头发绑好放在肩头,头发拂开后,便露出白净的脸庞,她穿着布衣,身段纤秾合度,行止却干练利落,有种矛盾的美感。 忽闻铿铿声,宁姝仔细分辨,屏住呼吸,躲在树后查看。 原是徐辛夷和一只蝎子怪在打架。 他一身宝蓝色圆领道袍,衣袖翻飞,兔起鹘落,游刃有余,最后一个纵身,捭阖剑将蝎子怪一分为二,简单朴实的手段,一击毙命。 他拿出白色巾帕,擦拭捭阖剑。 没别的事,宁姝想走了,却听到徐辛夷有点郁气,咬牙切齿道:“你又发什么疯?” 发什么疯?这里没旁的人,宁姝好奇地探头,原来徐辛夷那话,竟是对他手上的捭阖剑说的。 被收入剑鞘的捭阖剑,在细细颤抖着,发出“咯咯咯”的响动,眨眼之间,它从徐辛夷手上脱落,剑端直指宁姝。 变故太快,宁姝都没来得及往后缩,就和徐辛夷四目相对。 他狭长的眼眸微眯,额间那粒鲜红的宝石,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摇晃。 真是冤家路窄。 宁姝颔首,气势凛然,道:“打得不错。”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要走,地上的捭阖剑,又发出“咔咔咔”的颤抖,比方才响动许多,显然在针对宁姝。 想起陆恒上次的论调,宁姝无语,至于吗,她也不是故意强迫它的呀,她还没找它还她手的清白呢。 徐辛夷似也觉得丢人,呵斥捭阖剑:“别动了。” 下一瞬,捭阖剑自己从剑鞘里冲出,利剑光芒一闪,直逼宁姝面上! 宁姝眼瞳缩得如针孔大小,她正要甩出鞭子,又忽的发现,那股杀气不是朝她来的,而是朝她身后。 嚓。 捭阖剑对着宁姝身后的空气一挥,斩下什么东西,宁姝回头一看,那东西现出原形,竟然是一根粗壮的树枝! 树枝受伤的地方,流出诡异的红血,十分刺目。 徐辛夷紧随捭阖剑到宁姝身边,他收回捭阖剑,下意识拉着宁姝往后退。 而四周传来一阵如老朽般粗哑的低语:“好疼啊……” “你们都去死吧!” 徐辛夷道了声糟糕,顿时,他们身后出现一个圆点,圆点变成巨大的黑洞,将两人扯进去! 陆恒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拼尽全力往前冲,圆点倏地消失不见。 他捏着雪剑,胸膛起伏。 . 宁姝和徐辛夷被抓进的这方空间,黑黢黢的,她适应一下,发现这里应是树的底部,树根盘根错杂,一股潮湿的泥土味。 徐辛夷比她适应得快,他正紧紧捏着捭阖剑,观察周围环境:“是树妖。” 苍老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我要你死……” 徐辛夷挑眉。 宁姝有点窒息,她怀疑自己被针对了,果然,“叮”的一声,她脑海里的系统播报:“恭喜玩家触发隐藏boss的仇恨,获得成就【我超会拉仇恨值哒】!” 成就的简介有参考意义,宁姝瞅了一眼:小心!boss把对仇人的仇恨,转移到你身上了,你身上的仇恨值是拉满的哒~ 宁姝:哒个鬼! 忽的,徐辛夷道:“……用不了灵力。” 灵力是修士的根基,用不了灵力,修士也不过算身体强壮的凡人。 突然,宁姝抱着手臂,嗤笑:“那你不过是个废物,滚吧。” 徐辛夷猛地一怔,他冷冷盯着宁姝,若目光能杀死人的话,宁姝早就死了几次了,只是,她得罪他那么多回,不差这回。 她又说:“还需要老师请你走么?” 要不是场合不对,徐辛夷定不会这么算,他咬牙,捏着捭阖剑,转身朝树下世界探去。 宁姝松口气。 这该死的仇恨值。 徐辛夷走后,她光站在原地,就消耗两个【雪中送炭】,抵挡两回树妖的进攻。 剩下最后一个【雪中送炭】。 趁着空档,宁姝筛选商城,系统冒出:“恭喜玩家!【金蝉脱壳】降价啦!可以迅速脱离险境,回到秘境外!” 一看价格,从100积分降到89积分,她一共也才90积分。 宁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倒是有一样叫【道具强化升级】的,只要1积分。 当然,日常的便宜道具,1积分比较鸡肋,比如它的描述,是能对c级以上道具使用,有机会将c级道具进行升级,升级到b级概率是1%,到a级则是0.1%。 系统不认同:“太偏激了,现在需要保命啊玩家!” 宁姝一口气买了5个【道具强化升级】,翻自己背包,背包里有两样刀具,一样是d级【小厮的铜钱(49/50)】,一样是c级【竹编小粽子】。 【竹编小粽子】:一个假的粽子,不能吃!或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宁姝毫不犹豫地将道具升级用在【竹编小粽子】上。 第一次,失败。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 系统怜爱了:“不是每次都能运气好到爆的,我跟你说,【金蝉脱壳】又降价了,79积分就可以抱走!” 就在系统话音刚落,“叮”的一声:“道具升级成功,【竹编小粽子】从c级强化到b级!” 【竹编小粽子(b)】:一个假的粽子,不能吃!但是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你能够躲进去(仅限一人)。 系统:“……” 它好傻,该怜爱的是它自己啊! 然而,眼看着宁姝不收手,还准备按下升级,系统紧张死了:“快住手!道具升级会失败,会掉回c的,这个道具现在很不错,干嘛要去赌0.1%,不可能……” “叮!【竹编小粽子(b)】升级到a级!恭喜玩家获得成就:【只要本宫不死尔等终究为非酋】!” 【竹编小粽子(a)】:一个假粽子,虽然不能吃,但它能够藏两个人,保命小道具,就找竹编小粽子~注:由于短期内该道具升级太快,需要一刻钟后才能正式生效哦。 系统:累了,不会爱了。 这时候,又一道树枝朝宁姝冲过来,方才的强化过程,已经浪费些时间,宁姝正想用掉最后一次【雪中送炭】,只看一柄寒剑横生过来,斩断树枝! 她愣了愣,朝一旁看去。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5节 徐辛夷俊脸绷着,浓眉紧皱,银链红色宝石,在他额间用力晃动,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讥笑:“老师,竟打不过这些树根。” 宁姝缓出一口气。 徐辛夷居然会去而复返。 她笑了笑:“谢了。” 徐辛夷哽住:“……” 本来以为她会刺自己几句,她却直接道谢,让徐辛夷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他是在走出几里地时,发现不对的,因为没有树根攻击他,想起进这个鬼地方前,透明树根瞄准宁姝。 他又不傻,于是,他脚下一转,回来便看这个女人被逼在角落里,独自面对那些疯狂攻击的树根。 当时,她鬓发微垂,敛去睥睨的神态,她的眉宇间越发干净,漂亮,像是瓷器雕刻打磨的美。 却显出几分脆弱。 徐辛夷心里很不爽,她不是很强吗,不用任何灵力,也能打败他,怎会被树根逼在角落? 他该撇下她,让她自生自灭,那一瞬间,他其实已经转身走了,又想起她故意说的滚,分明就是发现树妖冲她来,原来,她怕连累他受伤。 可她就不会好好说话吗,难道以为他听不懂人话? 烦躁不堪下,徐辛夷干脆出手。 也好,让她欠自己个人情,徐辛夷想,是他大度得很。 他抿起嘴唇。 此刻,两人谁也没说话,陷入诡异的安静,明明不该是同生共死的关系,却被绑在一起,虽别扭,不过…… 徐辛夷瞥一眼宁姝。 剑鞘里的捭阖剑在躁动,他的思绪被打断,不得不压低声音,呵斥捭阖剑:“安分点。” 宁姝:“嗯?” 徐辛夷:“没事。” 徐辛夷身上有能指明出路的法器,两人没有拖沓,穿梭在树根中,迅速朝出口去,很快,树妖察觉他们意图,也立刻暴走! 这里用不了灵力,好在树妖也是,它的攻击是树根,宁姝还算能应付。 她甩出鞭子,徐辛夷将捭阖剑横于胸前,两人被迫背靠背,将后背交付彼此。 靠在那方宽阔的后背上,宁姝隐约感觉,徐辛夷的紧绷和僵硬。 宁姝打得手麻,树根却越来越多,她皱起眉,扬声:“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针对我?” 树妖的呢喃,也逐渐清晰:“你身上有红眼怪的气息,他把我封在这里这么多年,我好恨啊……” 红眼怪? 宁姝出神,下一刻,一根血红树枝,疯狂朝宁姝抽来,宁姝甩去鞭子,鞭子竟然被绞断! 而身后人反应比她快,他一个回身,冲到她面前,挡住那道树枝。 “嗤”的皮肉绽开,他的胸膛到肩膀,破开一大道伤口。 好在一刻钟过去了,宁姝毫不犹豫,立刻启用【竹编小粽子】,两人倏然消失在原地,只有一个小粽子在地上滚了滚。 密密麻麻的树根,找不到攻击对象,树妖不甘心:“去哪里了……不准走……” 但它找不到仇人的气息,树根只能四周游走,窸窣退下,试图去别的地方找。 而此时,竹编小粽子里,这方窄小昏暗的空间,两人挤在一起,呼吸声有如筝鸣,一下一下地打在而膜处, 宁姝觉得头有点疼。 徐辛夷在下,宁姝在上,她一手撑着身体,即使如此,也几乎快贴到徐辛夷身上,她哪里知道,说好的两人份的空间,还真的是两人份,多出一点都不肯给。 她闭闭眼。 徐辛夷面色不改,实则用力咬着舌尖。 好近。 他甚至都能看清楚,宁姝白皙脸颊上细细的白色茸毛,鼻间萦绕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不久前,他们针锋相对,她还拿着捭阖剑,指着他。 那种耻辱,徐辛夷不想经历第二次,可每次回想起这一幕,除了愤怒外,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积郁在心。 这是旁人从不知道的,甚至,他自己,也在疯狂掩饰那种滋味。 他喘了声,闭上眼睛,专心感受胸膛的抽疼。 似乎这样就不会想旁的事。 忽的,察觉到身上人轻轻一动,他气急,睁开那双狭长眼眸,怒道:“你干什么?” 宁姝无语:“你要让我看你流血流死?” 最后一个【雪中送炭】,她化成治疗能力,手便放在,徐辛夷汩汩流血的伤口处。 徐辛夷唇线绷得死死的,抿成一条,没有空间,他却还想往后撤,宁姝道:“别乱动。” 他还后仰,却听她轻笑声:“乖,老师喜欢乖孩子。” 徐辛夷突然怔住。 治疗很有用,他身上的伤口立刻结痂,不再流血。 但这方空间实在太小,徐辛夷闭上眼睛,紧皱眉头,宁姝知道难受的不止自己一人,竟然心里平衡了些。 却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她抬头,企图听到一点声音,一缕柔顺的黑发,顺着她耳际落下,正好停靠在徐辛夷的嘴唇处。 微微冰凉的触感。 徐辛夷睁眼,眼睫微阖颤抖,他再忍不住,唇瓣间,抿住那抹发丝。 却不知在他眼前晃悠的白瓷肌肤,是不是…… 也是这个触感。 有些念头不想则已,一触及,便如一把野火,腾的一下烧得徐辛夷猝不及防,他猛地一怔,宁姝险些以为他又受伤,还未问出口,忽然,察觉到什么。 徐辛夷“啧”了声,他撇过头,额间红色宝石晃了晃,折射出一道光泽,他眼眸躲闪,眉头隆起,似乎也很不耐烦。 然而身体和他的捭阖剑一般,倒是诚实。 宁姝轻嗤一声:“徐辛夷。” 他重重闭上眼睛。 宁姝缓缓道:“对老师有非分之想,是要吃鞭子的。” 第36章 真假神女八 圆点外。 摸清是树妖作祟, 陆恒祭出雪剑,灵力化成风在他四周流淌着,发尾飞舞。他以雪剑为笔, 画出阵法, 双眼微凝, 启唇: “破!” 当是时, 雪剑爆发,风雪涌动刺入半空, 树林娑娑抖动,弥合的结界被刺穿。 圆点内也立即刺出一柄长剑, 与雪剑碰撞, 发出一阵铮鸣。 结界在二神剑合力之下,破开一个大口子,紧接着,宁姝和徐辛夷前后跌出结界, 结界里还有树根想冲上来, 陆恒当机立断,用雪剑将它们削掉。 树根受阻缩回去。 结界弥合。 宁姝坐在地上,双手往后撑着身体, 喘气,她头发散乱, 浑身汗水,衣着破好几个小口子, 徐辛夷更是狼狈,胸膛衣服斜开, 露出里衣白色料子。 陆恒扶起宁姝:“可无碍?”想到徐辛夷在场, 加了一句, “老师。” 这一声也提醒宁姝,还得在徐辛夷面前装,她起身,整理衣衫,严肃道:“这结界中,还有万年前被封印的树妖,会伤及进秘境的弟子,宗门里没有发现么?” 陆恒虚心:“这是宗门疏忽,会尽快处理。” 徐辛夷捏着捭阖剑,他拉着衣裳,掩饰暴露的肌肤。 他眼角余光瞥见,宁姝正往前走,下意识抬头,这一抬眼,却和陆恒正正对上。 陆恒也在看他,若有所思。 不久后,明正宗从外面强行打开入口,被卷入秘境的弟子终于被带出去,部分弟子受伤,好在没有出人命。 掌门宣布,鉴于部分弟子受伤受惊,于七日后的吉时,再举行宗门大比,这段时间,则由长老消灭因封印松动而作怪的树妖。 薛若君身边,簇拥宗门弟子,他们的嘘寒问暖,让她热泪盈眶。有很多人喜欢她,才不缺一个左宁姝的关心。 尚云宗也派出头部长老,试炼秘境出事的第一时间,明正宗便通知尚云宗,此时,徐辛夷换身衣裳,尚云宗的人,来替他查看身体情况。 他正要离去时,却被陆恒叫住:“捭阖剑。” 徐辛夷回头,陆恒指指旁边:“借一步说话。” 这个面子,徐辛夷还是要给的,两人来到空地,他冷冷地扯了下唇角:“怎么?” 陆恒微笑,客气说:“老师性子不好,先前你们在结界里,没发生什么吧。” 似乎想到什么,徐辛夷蜷起手指,抬手放在唇下,声音冷淡:“没有。” 陆恒本是半信半疑,直到看到徐辛夷这样的反应,却笃定一定发生什么。 他了解徐辛夷,上回宁姝拿他的剑指他,他势必记在心里,这事不可能这么算了。 可从树妖的结界出来,徐辛夷却没找宁姝的麻烦。 陆恒心里咯噔,脸色一变:“你最好是。” 徐辛夷本就烦躁,听到陆恒这阴阳怪气的话,更添一把火,他哂笑:“怎么,你对你直系老师有意思?枉顾人伦的事,你也做得出来?陆君子。” 陆恒慢慢敛起笑意,漆黑的眼底一片冷清如霜。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6节 往日他给人如月的温和,一刹那,只剩雪融后的骤冷。 他轻声:“你好好和神女在一起,不好么。” 徐辛夷更觉好笑:“真可笑,神女来找我,就是你引导的,陆君子,你这把麻烦往我身上推的癖好,是半点没变。” 陆恒:“你受用得紧。” 他明知尚云宗的企图,便顺水推舟,给他们这个机会。 自然是因为,他确信神女不会离开明正宗。 徐辛夷自认段数比不上他,他神色变换几番,几息后,他手指点点太阳穴,轻佻说:“假如你老师知道你面具下,是这副鬼样子,还会教导你吗?” 陆恒定定地看着他。 稍顷,陆恒温温一笑,俊美清雅,是明正宗上下敬重的师兄,是最有美名的神子,也是能胜任掌门之位的仁君。 他问徐辛夷:“你说,我什么样子呢?” 徐辛夷:“嘁。” 惯会装。 徐辛夷和陆恒都是神子,小时候生活过十年。 如今,陆恒得一个“君子”名号,徐辛夷却是“暴君”,但那十年截然相反,陆恒做过很多事,嫁祸给徐辛夷,徐辛夷百口莫辩,一次次不甘积累下,以至于,自己行事也放荡随性。 直到几年前,徐辛夷突然发现,君子美名都是陆恒的,别人提起捭阖剑,就是:“嗯,怎么说呢,脾气有点坏。” “神子里,果然还是要看雪剑啊。” 他们如何评价他,他不介怀,只是他才想明白,从小他就被陆恒算计了。 人人道这厮是真君子,实际上,芯子都是黑的。 想到这样的陆恒,可能对教习有异样的感情,徐辛夷不由心情舒畅,教习和弟子,可是违背伦理。 那教习……真惨,徐辛夷想起她做过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心里火气交错,又有种难言的不甘。 为了压住那种不甘,他恶意地想,得亏她被陆恒看上,恶人自有恶人磨。 徐辛夷攥紧捭阖剑。 让她自个儿受陆恒的苦去吧,他是绝对会袖手旁观的,绝对。 . 宁姝出秘境后,回到百尺峰的屋子,换身衣裳。 这次意外,波及大部分百尺峰弟子,他们尚未归来,百尺峰上很是清静,宁姝推开窗户,用羽毛笔沾沾墨水,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白穆。 白穆倒不受影响,他脸上是兴奋的余红:“当时发现不对,我稳住底盘,运行基本功法,我真的没事!多亏你以前提醒我!” 宁姝欣慰:“有赖于你的努力。” 白穆又说:“还有一件事,我今天见到她了!可是人太多,我没追上她,她倏地就不见了,唉她修为肯定很高,不然我怎么总是没找到呢。” 宁姝:“你也在变强,迟早有一天,你能跟她表明你的心意的。”别的先不说,赶紧把鸡汤灌进去。 白穆握拳,眼中燃烧着熊熊斗志,郑重点头:“好!” “叮!【废柴少年逆袭记(完成度20%)】+20%!” 宁姝打开面板一看,支线任务居然快一半,太省心了,她都没怎么行动。 要是主线任务也能像它这样乖就好。 说起主线任务,待宁姝独自关在房中,她用笔记下秘境中遭遇的环节。 红眼怪。 宁姝写下这三字,树妖说,是“红眼怪”把它封印起来的,而她身上有“红眼怪”的气息,才被锁定成为追杀的仇敌。 宁姝又去面板确定,第三位神子,司渡,神剑叫赤渊剑。 封印,血瞳,以“赤”为开头的神剑。 “原来是这样。” 宁姝喃喃,难怪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有违和感的东西,确实有问题。 系统有点搞不明白,突然出没:“啥样啊?” 宁姝:“血瞳其实是第三位神子,司渡。青衣男子才是闻人辞,你带着不少玩家过这个关卡了吧,应该也清楚。” 系统:“……其实那些玩家,都选真神女这条线,你以为各个都和你一样,舍不得花9积分嘛?” 宁姝:“?” 系统道:“所以亲亲,你这条线是开荒线呢!” 宁姝:“哇哦,好荣幸,果然不花9积分一定是假神女的线哦,说好的50%的机会呢?” 系统:“咳咳。” 被揭穿后,系统装死了。 宁姝倒是无所谓,这游戏的尿性她还不明白吗。 反正她也对魔尊披马甲了,现在是敌在明我在暗,完美。 眼下,她关好门窗,打开面板。 与【入梦】的小火柴人手指相互接触,下一瞬,她脚尖着地。 睁开眼睛,周巡一圈,这里还是那个由她改造过的,晴空碧海。 不一样的是,上次闻人辞挥手制造的白玉地板与桌榻,消失不见,只剩一地沙滩。 这回,那个玄衣男子,也便是真神子,司渡并不在。 宁姝不着急,她扯扯自己放下的鱼竿,发现鱼饵早就被鱼吃走了,剩下个银钩子而已,这鱼还挺狡猾。 性子随主人。 她又幻化出十多根鱼竿,排排放,然后盘腿坐下,挂上鱼饵,有些事,亲手做才有意思。 等面前出现一双描金黑色靴子时,宁姝刚串到第六根鱼竿,她拍拍身边的沙滩,道:“来帮帮我。” 身影坐下来。 他肩膀宽阔,仪态俊美,只是盘腿坐下,也有一种出尘感,那双赤红的眼瞳,凝视宁姝。 他道:“你又来了。” 宁姝放下手中忙活的东西,笑了笑:“你一直在等我吗?司渡。” 第三神子没有应答,他或许也说不清楚,这是不是等。 长达万年的沉睡,被打破过后,他并不讨厌,甚至,每天都会出来看一眼,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他便回去沉睡,反复下来,直到今天,发现海水重新在涌动。 如果这就是等待。 他垂下眼睫,灿烂明媚的阳光,让他高挺的鼻梁处,投下一块淡淡阴影,他唇色淡淡的,反而凸出唇峰漂亮的线条,像上天的应允下,被细细打磨出来的。 宁姝看着他拿起银色鱼钩。 紧接着,他用尖锐的那一个角,扎破自己的拇指,鲜红的血液立刻涌出来,沾湿鱼钩。 她吓一跳,连忙拿走他手上的鱼钩:“你做什么?” 司渡拇指上的伤口,很快愈合,留下一条缝隙。 他歪歪头,说:“它们会喜欢。” 谁喜欢什么?宁姝不太懂,自然,司渡也没解释,按闻人辞所说,司渡这是五感退化。 或许让他做一些事,刺激感觉,可能可以恢复。 宁姝想了想,给司渡准备了一个小桶,和一柄小铁揪,说:“你去沙滩上挖螃蟹吧。” 在她的设定里,沙滩上就该有膏脂肥美的螃蟹。 等宁姝串好鱼饵,她突然发现,挺久没听到司渡的动静,转头后瞧,便看男人蹲在地上。 小桶里的螃蟹,都溢出来了,好些螃蟹腿□□缠,走不动,也有些在伺机逃跑。 他一手扎在沙滩里,一动不动,不用看却知道螃蟹从桶里跑出来了,便用另只手把它抓回来,丢回桶里。 乐此不疲。 下一刻,却看他拔出插在沙滩里的手,五根手指上,挂满螃蟹,蟹钳夹着他的手指,他也没觉得疼,只是熟练地把螃蟹从手上弹进桶里。 宁姝:“……” 哦原来“它们会喜欢”是这个意思啊? 这是什么人形诱饵体质? 宁姝哭笑不得:“司渡,可以了!” 司渡闻声抬头,他提起那桶螃蟹,走到宁姝面前,宁姝伸出手,他要把桶递给宁姝,宁姝摇头:“给我看看你的手。” 司渡轻眨了眨眼,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抬起手,递过去。 宁姝问:“不痛吗?” 司渡血瞳里闪过一丝茫然。 他似乎在思考,疼痛是什么,宁姝叹气,仔细观察,在他手指上没看到任何伤痕,也是,梦境里的人事物,怎么会真的受伤。 然而,即使知道不会受伤,哪有人会那么随便,往自己手上扎伤口啊。 这约摸是一种以前的习惯。 就算不在梦境里,司渡也会往手上扎伤口。 为什么会习惯伤害自己呢。 宁姝循循善诱:“下次不要这样钓螃蟹。” 半晌后,司渡回:“唔。”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7节 宁姝又幻化出火炉,只留下两只来做蒸螃蟹,其余的放走了,司渡盯着一群跑走的螃蟹,他皱着眉头,眼瞳沉沉。 宁姝好奇:“你在看什么?” 司渡侧过头看她,认真道:“它们横着走。” 宁姝:“……” 啊不行,有点可爱。 午后日光微醺,宁姝坐在榻上,拍拍身边的位置,道:“午睡吗?”司渡没有犹豫,他侧过身,轻趴伏在她身边。 过了会儿,他缓缓阖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 宁姝把玩着他的乌发。 青衣男子出现时,正好见到宁姝低头,她神色温柔如水,伸出手,捋顺司渡散落在肩头的头发。 黑色发丝从白皙葱指划过,一下又一下。 司渡眉宇舒展,似乎在这枯燥无味的梦境,里,又陷入另一层美好的梦境。 倒很是舒适。 青衣男子静静看了片刻,方才出声:“神女殿下。” 宁姝掀起眼皮子,斜看那位面容阴美的“司渡”,不,应当说,真正的闻人辞。 她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快:“你怎么出来了?” 闻人辞缓缓眯起眼眸。 哈,被嫌弃了。 第37章 真假神女九 似乎才想起前头他说过的话, 宁姝点点头,说:“哦对,你们意识相互影响, 他睡着了, 也该轮到你就了。” 话音刚落, 睡在她身侧的司渡, 又化成光点,倏而消失不见。 她伸手轻握那些光点。 闻人辞款款走近, 风撩起他青色的衣摆,他在司渡刚刚趴着的位置, 坐下。 额前发丝因微风扬起, 拂动他阴柔精致的五官,只看他鸦羽长睫半阖,目含秋波,轻轻蹙眉:“还以为, 殿下不想见到我呢。” 似乎有被忽视的怨气, 这副容貌,心中忍不住生起怜惜。 宁姝:“……” 可恶,这是要拿美貌诱惑她吗? 她稳了稳心绪, 往椅背后靠,看着他:“还记得我让你去收集魔尊的过去么。” 闻人辞闷声笑起来:“殿下的吩咐, 我怎么会忘。” 他的过去,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相反,他倒是很想知道, 这个神女殿下了解之后, 会怎么对司渡。 有点期待呢。 袖袍一挥, 除了宁姝与闻人辞坐着的这块地方,四周沙滩海水模样一变,唯有一座阴沉沉的府邸。 宁姝起身,问:“这是魔尊过去住的地方?” 闻人辞:“嗯,小时候。” 他的小时候……说起来,这个时间有点长,但他不像某个五感钝化的人,他的记忆力,向来不错。 宁姝负手走在前,他于她身后。 万年以前,灵力尚未覆盖整个修真界,那时候以城割据,宗门势力很小,建筑也自不若如今的恢弘气派,许多材料都用的凡人界的东西,这个院子的角落,因为是人间的石材,长满青苔。 闻人辞道:“没记错的话,这是青城,青城城主好色,收拢一百零八位美人,冷落城主夫人。” 他们沿着面前的青石板路,穿过垂花门。 就像触及到什么开关,这一刻,一个女人被卫兵左右拖着,往大院走去,女人的脸是黑色的,看不清楚的,只能听到她喊:“我没有通奸,我没有……” 惊声尖叫里的恐惧和怨恨,如若凝成实质,让这片阴沉的天,更为压抑。 女人过去后,地上,被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味。 闻人辞覆在宁姝耳边,轻笑着说:“她怀孕了,孩子没保住。” 宁姝默了一瞬,跟上去。 府邸院子里,立着一个男人,他身穿玄青色的仪服,虽然脸也是黑色的,倒是能看出些许上位者的威仪,这位就是青城城主。 女人哭泣求饶:“大人,我是您的正室,我怎么会通奸……” 然而,被拉上来的下人,一个个跪在地上,言里话里,是城主夫人耐不住寂寞,和侍卫产生纠缠。 女人忍着腹中剧痛,一一狡辩,直到那个“情人”侍卫被拉上来,侍卫痛哭流涕求城主:“大人求您放过我,夫人想要我,我也没办法啊!” 女人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一个支持者,可是罪名,已钉在她身上。 她被人算计了。 她的目光定在一个点上,凄厉地哭起来:“孩儿……” 话音未落,她的嘴巴被人堵上,就是有再多想说的话,也根本无法发声。 顺着她的目光,宁姝看到,那里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也没有脸,身后站着几个仆从,从他身上华贵的衣裳来推断,他应是城主的嫡子,也是城主夫人的亲儿子。 小男孩手上抓着一个球,似乎是刚玩完回来,就被父亲差人叫过来。 过来看母亲是如何被判通奸。 看着小男孩,闻人辞缓缓道:“他就是魔尊。” 宁姝“唔”了一声。 魔尊也并非一降世就是魔尊。 青城城主夫人通奸,按律,应当送离青城,然城主就在这方院子,让人架起刑具。 他朝小孩招手:“吾儿,过来。” 小孩慢慢走过去,城主指着被架上行刑架的城主夫人,说:“你看,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城主夫人厉声尖叫。 她被做成人彘。 行刑的过程,残忍粗暴,院子里已有大人忍不住呕吐,小孩却一动不动地看着,甚至,手上一直拿着皮球,未曾放下。 闻人辞歪了歪头,似乎在欣赏什么,却看宁姝捂住嘴巴,她脸色微白,不适地干咽了下。 嗯,神女殿下没看过这么血腥的画面啊。 闻人辞饶有兴致地等她喊停,然而,她一语不发,只迈开脚步,走进画面里。 没人能看到她,她不过是局外人。 闻人辞哑声笑笑,好心提醒:“神女殿下,这是幻象,不管你是不是准备插手,这些事,也都是万年前发生的。” 宁姝脚步一顿。 须臾,她清冷的音色传来:“我知道。” 但她还是继续往前走,直到停在小孩的身前,小孩黑黑的脸上,看不清任何表情,她半蹲下,挡住他整片视野,随即伸出手,捂住小孩的耳朵。 将那些血腥与暴力,全部拦在外面。 画面里的小孩,好像有所察觉,他仰了仰脖颈。 闻人辞浅怔,又觉好笑般,牵牵唇角,他挥手,这一幕便犹如砂粒被风吹散,逐渐消失,四周变成一片黑暗。 直到面前的小孩彻底消失,宁姝才站起身。 “殿下何须白费功夫?”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向来疏懒轻浮的口吻,多了一丝尖锐。 宁姝回过头,目光笔直地看着他:“是,但不妨碍我这么做。” 有时候,人明知道有些事情没用,还是会试图去做一些什么。 “如果有人能……”她盯着方才,小男孩站过的地方,自言自语,“……就好了。” 有人能什么?捂住他的眼睛与耳朵?闻人辞翘起唇角,笑意只虚浮地留在表层。 宁姝不习惯这黑乎乎的天地,她打了个响指,那些蓝天白云,又一次回到这方空间。 她坐下来,喝了口酸梅汤,压压腹中不适。对闻人辞说:“你做的不错,接下来还要继续收集他的过去,对了,还有另一个任务。” 闻人辞抬了抬眉梢。 宁姝说:“你顺便想办法弄清楚,魔尊每天都在干什么。” 她作为神女,倒很乐意了解魔尊,闻人辞垂眼,缓缓回:“是,殿下。” 司渡每天在做什么,闻人辞不用想也知道,大抵就是发呆,什么也不想。 而他自己呢? 嗯,被封印万年以来,说长也长,但对他来说,因为空间里太过死寂,有时候一年和一千年的感觉,是完全一样的。 所以他每天都在干什么? 闻人辞想了半天,突然明白,其实他自己每天也是无所事事,放空脑子。 闻人辞:“……” 原来自己一直司渡做同一件事,他顿时垮了脸。 这万年,他居然是这么过来的。 他躺在树荫下的东坡椅,眯起眼眸,眺望远处的蓝天。 虽然说,只要他乐意,这神女留下的东西,会一直保有活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挺没意思的。 好无聊啊,原来如果没有变故,这么无聊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8节 三天了,她怎么还不进来。 他轻打个哈欠,须臾,透过树叶的斑驳阳光落在他眉宇间,他伸手挡住眼睛,手背上,有一种淡淡的温暖。 如果那时候,也有人挡住他的视野,捂住他的耳朵…… 闻人辞指腹摸了摸眼睛。 . 明正宗宗门大比重开。 试炼秘境的危险被除掉后,不出人所料,拔得头筹的,是一个寅月峰的弟子,倒是第三名,居然来自从没有被人放在眼中的,百尺峰。 “真的是百尺峰啊?我没看错吧。” “一个叫白穆的弟子,你们之前听说过他没有?” “没有啊,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七块令牌的。” 白穆紧紧攥着剑,少年很紧张,牙关都在颤抖,陆恒上台给予宗门特定给前三名的奖励。 到白穆面前,雪剑给出储物袋,他风度翩翩,如春风般笑了笑:“你很不错,加把劲。” 白穆接过储物袋,顿时想哭:“谢、谢谢陆师兄!我会努力的!” 他声音铿锵有力,显得太过刻板,引来周围不少善意的笑声。 下一轮的各峰对决开始,抽签结果公布,经过几轮后,来到缥缈峰的弟子的对局。 这场对决很无趣,这两个弟子行事相当谨慎,要试探对手实力,又不肯交底,两人之间无声地博弈着,过了半天,都没能分出胜负。 陆恒悄悄往甲字席那边瞥一眼——少女挽着乌黑头发,露出白净的面庞,她秀丽的眉尾下垂,撑着下颌,双眼紧闭。 一本正经地打盹。 他不由笑了笑,对掌门说了句话后,便朝甲字席走去。 宁姝很困。 她又没有灵力,看宗门大比很难感同身受,如果说双方咻咻咻地丢法术,或者斗剑法,还是有观赏性的,偏偏现在他们像在打哑谜。 偏偏这几天,老是梦到闻人辞的过去,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第一次看到那种酷刑,确实生理不适,梦里还在回放,她压根没睡好。 她眼睛眨着眨着,慢慢的,被周公拉着跳舞去了。 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叫了几声“师兄好”,她没留意,直到身边好像有一股冷淡的风,扑面而来,宁姝努力睁开眼睛,便见是陆恒。 “师兄。” 她手掌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点。 陆恒笑了笑:“我有一样东西给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宁姝揉了下眼睛。 便看陆恒从身后,取出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兔子巴掌大小,通体雪白,只有两只眼睛是血红的,而且,兔子还是直立的。 宁姝立刻想起自己闲暇时,画的某份图纸,没想到那次陆恒看到,竟然上心了。 她有点惊讶:“送给我的吗?” 陆恒点点头。 此时,她脑海里的系统“叮”的一声:“恭喜玩家触发【真诚的祝愿】,获得道具:【毛茸茸的小白兔】!” 【毛茸茸的小白兔】:来自修真界与科技世界产品的结合体,别看它很可爱,或许会一拳把你揍飞(可怕!)。道具等级:b级。 只看陆恒按了下白兔的后背,白兔肚子打开,露出一个宁姝画的钢炮,他道:“这里面藏有一道术法,关键时刻,你能拿它御敌。” 宁姝接过毛绒白兔。 这只兔子,和她设想的兔子,竟然相差无几。 不知道是什么毛,手感很好,晃一晃它,兔耳朵还会甩来甩去! 宁姝下意识磨磨牙,好可爱,好想咬死它,呜呜呜。 她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获得的道具,是陆恒送的。 c级的【竹编小粽子】成长性就很高,经过强化能直接从普通假粽子变成能藏人的道具,何况是直接标明b级的道具。 果然,陆恒是好人,系统简介没坑她,真真的君子啊! 她真情实感道:“谢谢陆师兄!” 陆恒闷声笑:“也算我的赔礼,请你来看宗门大比,竟然让你觉得无趣。” 宁姝下巴搁在兔子上,茸毛蹭了蹭她的脸颊,她笑盈盈说:“不会啊,是我没看懂,我朋友也在场,哦对了,师兄还跟他聊过两句。” 她指着角落的白穆:“你看,那是他。” 缥缈峰的弟子终于决出胜负,下一轮,刚好到白穆。 他小脸绷得紧紧的,走上台后,环顾整个观众席,在掠过甲字席时,眼底倏然一亮,气势都变了几分。 陆恒挑眉。 他可不会觉得,白穆是因为看到他才有的变化,那就是…… 他垂眼,不着痕迹地打量宁姝。 她正在捣鼓白兔,手指捏着白兔的耳朵,从下到上,揉了又揉,好几次后,便看她咽了咽口水,偷偷地,把兔子放到身前,然后,咬了一下兔耳朵尖。 贝齿相接,只一下,很快就放开。 兔子白色茸毛,倏然擦过她粉嫩的唇瓣。 陆恒转回目光,耳际却不由微微一动。 . 宗门大比第二轮的第一天,是关注度最高的时候,然而,谁也没想到,拿到宗门大比第一日头筹的,竟然还是白穆。 一个百尺峰的弟子。 虽然说三百弟子修为相近,但这是几届宗门大比里,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在白穆咬牙击退寅月峰的弟子后,场上哗然,有人质疑,也有人欢呼鼓掌,要不是甲字席的人大多数都很淡定,宁姝都要跳起来。 因为她刚刚看了下支线的进度,居然从40%跳到60%! 她什么也没干,这是大自然的馈赠吗? 宁姝现在心里充满慈祥,为小白这个好大儿,却听陆恒说:“今日比斗结束了,我们走吧。” 宁姝应了声。 比斗结束,整个皓月台熙熙攘攘,宁姝刚起身,袖子里的传音符发烫。 宁姝对陆恒说:“等等,我朋友找我,”她拿出白穆送给她的无灵力传音符,撕开后,传来白穆的声音:“阿姝!我看到她了!” 陆恒缓缓想,阿姝? 白穆终于又看到他女神,宁姝欣慰,立刻回:“快追上她,别让她又跑了。” 白穆激动地又送来一道传音符:“就要追上了!” 宁姝:“嗯嗯!我等你好消息。” 陆恒垂眼,问:“他要追谁?” 宁姝“嗨”了一声:“他暗恋很久的女孩子,那女孩也奇怪,神出鬼没的。” 陆恒笑了下,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冷意,收歇不见,他随口道:“不错。” 二人正要继续往前,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姑娘等等!” 是白穆的声音。 宁姝有点惊讶,回头一看,却看白穆腋下夹着自己的本命宝剑,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宁姝确定白穆应该是没认出自己的,左看看右看看,还以为他在叫其他人。 她有点懵,他不是去找他女神了? 却见他跑到自己面前,少年脸颊带着薄红,额角还有战斗僵持时留下的汗水,身上衣服也有一些破损,他的目光,十足的坚定。 宁姝:“……” 她心底里,开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指了指自己,再度确定:“我?” 白穆点点头。 陆恒站在宁姝身侧,淡淡地看着白穆。 白穆深深吸气,一口气道:“姑娘,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宁姝:“?” 这一瞬间,她什么都懂了。 这哪是大自然的馈赠,这是狗比游戏挖的巨坑啊! 第38章 真假神女十 白穆盯着宁姝, 双目炯炯,看起来很自信,其实紧张得都不敢眨眼, 额角的汗珠噼里啪啦地掉。 宁姝愣在当场。 这时候, 自己曾经给他灌过的鸡汤, 什么“喜欢就去追她”“什么不要放她跑”“不告白哪里知道能不能成功”, 一遍遍在脑海里回响。 当初鸡汤灌得多猛,现在轮到她全喝下去。 你妈的游戏。 她还不能坦白, 自己已和白穆变成好兄弟,一来这有耍人家的嫌疑, 二来支线还没达成, 她要是自爆,以什么身份,待在白穆身边让他逆袭?白白添堵。 短短眨眼的时间,宁姝已经决定, 必须拒绝。 下一步, 她该思考的是,要怎么说话,才能让白穆听不出她的口吻。白穆和薛若君不一样, 后者两人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在薛若君面前只要压低声音, 她就认不出来,可她和白穆是经常见面, 难保不被听出点熟悉感。 她轻吭喉咙,却见身旁, 陆恒站出来, 他看着白穆, 温和地笑笑:“白师弟,这恐怕不行。” 白穆愣住。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59节 陆恒又说:“这位是我的教习。” 这样的拒绝,很是委婉,却也最有效。 在明正宗,教习地位崇高,白穆是百尺峰的弟子,就是在第一日的三百人大战中拔得头筹,又算什么? 这是地位、修为的双重天堑。 白穆脸色青了白,白了红,他甚至不敢再看宁姝,只能慌乱地低头:“哦,哦,是老师啊……” 他转过身,失神落魄地走出一步,险些踩空跌落观众台,还是陆恒两步上去,扶他一把,才把人稳住的。 白穆眼眶泛红,惨笑:“多谢陆师兄,叨扰你和……教习了,再见。” 他落荒而逃。 宁姝捂了下脸。 下一刻,系统在脑海里冒泡:“叮,【废柴少年逆袭记(完成度60%)】-5%!” 果然完成度掉了。 但是60%不是一个节点吗? 系统在她脑海里解释:“60%只是基础及格线,只有到100%才不会掉哦亲亲!” 她早该猜到狗比游戏的动作的,都是被自动涨的完成度蒙蔽双眼。 目送白穆离开,陆恒回过头,朝宁姝笑了笑:“看来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宁姝纤指轻挠耳后,道:“是有点误会。” 还得感谢陆恒的出面,以教习的身份拒绝白穆,给他留点颜面,又可以迅速断了他的念想,因为日后再推进支线,就不能靠鼓励他去找女神告白而修炼。 陆恒也没追问,他总能把距离保持得很好,只说:“无事便好。” 两人继续朝前,宁姝跟在他身后,真心道:“麻烦师兄了。” 从来到修真界,她有多受陆恒照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却看陆恒脚步顿了顿,他侧身,柔和的眼仁中,漫着些许笑意,他忽的拾起身侧的雪剑,晃了晃,说:“对了,雪剑还缺个剑穗。” “你如果可以做一个剑穗送我,就好了。” 这么小的要求?宁姝毫不犹豫答应:“好。” 眼下还有件重要的事。 她回到百尺峰,换了身衣裳,一副往日的阴郁形象,立刻往储书阁赶,看门的李老头正在看书,瞥到宁姝,朝历史文学区的方向努努嘴:“小白一回来就往那里去了。” 又咕咕叨叨:“没出息,不知道是不是宗门大比丢大脸了,进来时哭着鼻子呢。” 宁姝解释:“他得了今天第一天大比的头筹。” 李老头一惊:“那他哭什么啊?看起来也不像喜极而泣啊,该不会是被喜欢的女孩甩了吧?” 宁姝:“……” 感觉自己中箭了。 历史文学区,她越过几重书架,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呜呜”的哭声。 宁姝打开面板一瞧,支线任务【废柴少年逆袭记】完成度只剩下50%,短短几刻钟内,又掉了5%。 系统还没播报,也就是说还要掉。 造孽啊。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越过最后一重书架,便看少年缩在角落,眼角挂着两包眼泪,他揩着鼻涕,看到是宁姝,哭得哇哇叫:“我失败了,我和她没可能了!” 宁姝立刻递巾帕,送茶水,安慰:“她拒绝你,是她没眼光!她不是好人!” 白穆打着哭嗝:“不是她的问题,这本就是我一厢情愿,你不能这么说她!” 到这种情况,白穆也在维护自己,宁姝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虽然她什么也都没有干。 她跟着坐下来。 对付失恋的人,要因人而异的,以前宁姝在现实世界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吸引周围姐妹来哭诉吐槽各种渣男。 针对不同的性子,她也有不同的对付办法,比如白穆这个类型,热心的少年,那绝对不能让他沉浸在哭泣里,首先转移个注意力吧。 毕竟完成度再掉下去,她也要窒息。 看白穆情绪发泄得差不多,宁姝说:“对了,你会做剑穗吗?” 白穆扑簌簌掉泪:“呜呜呜,会啊。” 宁姝又说:“教教我呗。” 白穆情绪低沉,半晌才回:“你要做剑穗?你没有剑,是送给谁?” 宁姝:“要给我的恩人。”嗯,帮她挡了一朵桃花,也算恩人吧。 白穆神色有点复杂,小声自语:“嗯……恩人么,送也不是不行,”还没等宁姝听清楚他说的话,他又说:“不过我现在,没心情。” 宁姝说:“你不用动手,看着我做就行,有不对的,就告诉我哪里错了,我自己改。” 又道:“我手工很不错的。” 白穆不置可否,宁姝便当他默认,拉着他去百尺峰的交易堂,换了点做剑穗的玉佩、彩线,便回到储书阁。 储书阁的闲书里,就有一个前辈,收集了一百零八种编织剑穗的办法。 白穆虽然嘴上说没心情,一到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帮她挑扣结,他指着其中的飞仙扣,说:“这个寓意很好,就这个吧。” 宁姝沉默了。 她还以为剑穗扣结是平安结那样的,没想到,一个个展示出来十分繁复,堪比徒手盖故宫。 白穆反应过来:“哦对了,你不会用灵力,那你挑一个简单点的吧。” 可是翻完书籍,宁姝怀疑地看了下自己的手,这么绕的东西,她能打出来吗? 在陆恒问她要剑穗前,她不知道这玩意儿会这么难啊! 无法,既然答应了人家,她只好选最简单的仙人浮屠扣。 她盘腿坐下,开始按照书上的图,低头捣鼓。 只是宁姝越认真,手上的东西,却越来越怪,明明是要徒手盖故宫,但不知道为什么,盖着盖着,这个“故宫”变成歪斜的“茅草屋”。 宁姝停下来,看着仙人浮屠扣。 白穆擦擦眼泪,指了指第三十步:“你这里错了。” 宁姝返回去弄。 过了会儿,白穆从伤心情绪中,抽空看了眼,说:“第五十二步也错了。” 大约过去片刻,白穆又说:“第六十步……” 一开始,白穆还能心平气和地指出问题,后来,他忍不住也拿起彩线和玉佩,串给宁姝看:“这步是这样的。” 宁姝试了三次,叹息:“我能跳过这一步吗?” 第一次,白穆产生一种想掐宁姝的冲动:“……你觉得呢?” 于是后来,便变成,白穆一边哭一边教宁姝,本来很伤心,结果看到她死活学不会,火气大到忘记哭了:“今天这个扣,老子教不会你不姓白!” 宁姝感动。 但最后,她差点让白穆改了姓氏。 两人走出储书阁的时候,白穆两眼放空,所以,他是为什么来储书阁来着,好像一开始,并不是为了编织剑穗吧? 哦,对了,是被拒绝了,还很伤心呢。 可是好气啊怎么会有人学不会编织剑穗! 白穆恨铁不成钢啊。 这么几天,在白穆的指导下,宁姝才勉强编制好的仙人浮屠扣。 可能是亲妈眼里的宝宝都是可爱的,看着勉强成型的小仙人和佛子,宁姝觉得,大抵还不错,直到看门的李老头抬头,看到她手上的东西,问了句:“这是什么?” 白穆有气无力,替宁姝回答:“她要送恩人的剑穗。” 李老头:“真的是送恩人啊?不是仇人吗?” 宁姝:“……” 其实问题并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她手工并不算差,不然上个世界,也不能做了好几次风筝毽子,而是这个仙人浮屠扣,特别难,而且剑穗的一百零八扣里,它居然是最简单的。 怎么能因为是修真时代,所以就把剑穗弄得这么复杂啊! 这是把技能点点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不过,剑穗虽然丑,但至少解决两件事,第一迁移白穆的仇恨值,现在他特别讨厌听到剑穗两个字,谁提他和谁急,任务的完成度也已经不掉,第二,就是能给陆恒交差。 又花了一晚上,宁姝把剑穗修补到能见人的程度,只要不说它是仙人浮屠扣,一般来说,大家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她揉揉眼睛,倒头就睡。 隔日,当她把剑穗递给陆恒时,不出意外,他笑了。 宁姝理直气壮:“丑是丑了点,但也是我一片心意。” 陆恒试图收起笑意,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又笑出来:“咳,我不是在笑它丑。” 为表示自己不嫌弃,他立刻把剑穗别在雪剑上,剑穗挂着晃了晃,他看着宁姝,轻轻一笑:“谢谢。” 虽然他没有说,其实他还挺喜欢。 它很独特,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相同的剑穗。 因为是特殊的彩线,不管是战斗时,还是御剑飞行,剑穗会自动卷在剑柄上,与雪剑中心的祖母绿宝石,相互倚靠着。 一到闲暇时刻,陆恒就喜欢捏捏它。 就如宁姝喜欢捏兔子耳朵。 寅月峰上,与陆恒往来的朋友,都发现了这枚剑穗,还很惊奇:“你不是说不喜欢挂剑穗吗?” 陆恒淡然一笑:“现在喜欢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0节 徐辛夷瞥了一眼,陆恒发觉,他微微抬起眉头,突地问:“捭阖剑也想看看么?” 徐辛夷:“……”啧,他好像知道是谁送的了。 他沉着脸,挪开目光。 很快,薛若君也发现这枚剑穗,她心里酸酸麻麻的,去拽陆恒的袖子:“阿恒哥哥,你哪里来的剑穗啊?” 陆恒温和说:“有人相赠。” 话音刚落,他侧身,避开薛若君的触碰,又指着桌上的书籍:“你刚刚说,还有哪部分的术法没听懂?不如,让捭阖剑来跟你讲一讲,他这方面颇有造诣。” 直到这时候,薛若君才恍然发觉,看似温柔可亲的陆恒,实际上,一直和她保持距离。 最直接的证明,就是她过去送过很多个剑穗,陆恒虽然回礼了,但他从来没戴在雪剑上。 一次也没有。 剑乃是剑修的本命,能挂在剑上的剑穗,势必是重要的人所赠。 而那个人,不是她薛若君。 薛若君很难过,她不是神女吗,为什么陆恒那个重要的人,不是她呢?就是徐辛夷,最近一个月,他们也只见过一面,徐辛夷也不再和她亲近了。 她是神女啊,他们应该都喜欢她的才对吧。 不懂哪里出问题,薛若君难受得一天吃不下东西,这事立刻惊动掌门长老与各个师兄师姐,在师兄师姐的安慰下,她才勉强开心一点。 待所有人离去,掌门独自留下。 掌门和蔼地问:“神女殿下可是因神子的事不开心?” 薛若君眼眶泛红:“掌门叔叔,我……我知道这样很小气,可是,阿恒哥哥为什么不戴我送的剑穗呢?” 向掌门倾诉不快乐后,薛若君睡着了,掌门离开前,让侍仆好好照顾神女。 随即,掌门来到明正宗主峰浩荡峰,陆恒正在殿内处理事务,见是掌门,便站起来,行礼。 掌门脸色紧绷:“雪剑,不管如何,你得获得神女的信任,现在你在做什么?你的剑上,戴的是哪个女子送的剑穗?” 陆恒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到掌门那边,温吞道:“并非她所赠,是我讨要的。” 掌门:“哼,剑穗于剑修而言,代表什么,她能不清楚?” 陆恒咬了咬牙根,强忍住辩驳的冲动,只听掌门又说:“你把那个剑穗扔了,从今日起,好好用心待神女。” 陆恒沉声:“神女不是在神子之间选择修行功法么,她与捭阖剑倒是相处得不错。” 掌门知晓封印的辛秘,陆恒若放弃,则神女的力量,只会让捭阖剑受用。 他呵斥:“糊涂!你要把神女让给捭阖剑?你是雪剑,你就是明正宗的核心,肩负宗门的命运,难不成,你想亲眼看着尚云宗超过明正宗?” 陆恒低下头。 掌门又说:“你真是越长大越变得和你小时候一样,不叫人省心!把那剑穗丢了!” 说完,他突然一道术法,朝雪剑剑穗打过去,陆恒避开,然而剑穗还是被刮了一下,上面编织好的的扣结,被划出一道痕。 陆恒脑海里“铮”地一声,他缩起眼瞳,抬起头,压抑着怒火,神色冰冷:“我已经按你想要的样子去做了,你还想怎么样,父亲。” 最后两个字,生疏得陆恒差点说不出口。 掌门:“你……” 陆恒一甩袖,从他身边走过去。 掌门怒斥:“雪剑,你给我回来!” 陆恒攥紧手心。 五十年前,这个男人入赘明正宗,陆恒是随母姓的,只母亲体弱,在他出生后不久便逝世了,而这个男人既自卑,又自负,为了证明明正宗选他不是错误,他对待自己的血脉,十分严苛,尤其是在陆恒三岁后,觉醒能力,被天道选做神子。 他从来只叫他雪剑,因为他要他永远记住,他首先是神子,然后才是陆恒。 至于他自己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 很有效,大家都忘了他是掌门之子,只记得他是雪剑,是神子,他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翩翩君子,能挑起明正宗大梁的未来掌门。 和捭阖剑比起来,很有出息。 事实上,陆恒不喜欢徐辛夷,同样是神子,徐辛夷从小到大,随心所欲,尚云宗从来不会因为他是神子,就要他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君子。 于是,很小的时候,他就把徐辛夷当做假想的敌人,每次有不想做,或者做坏了的事,就推到他身上。 如今他什么都比徐辛夷好,名声,地位,修为。 可是,真的没意思。 他不过是傀儡。 陆恒踱步到百合剑台附近,百合剑台是低阶修士的修炼场,外面有一圈矮墙。他靠在墙壁上。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剑穗,其实他能看出这是仙人浮屠扣,虽然不像。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的,他低声笑了笑,不过因为剑穗意义重,所有剑穗上能挂的扣,确实繁复,难为她了。 可是现在,扣结上面被划破了。 他连保住一个扣结的能力都没有。 他死死咬着舌尖,直到口舌间,尝到丝丝血腥的味道。 好不甘心啊。 真是差劲。 就在下一刻,忽的,头顶传来一声窸窣,陆恒眼眸微眯,他竟然没留意到有人靠近,他不由抻平唇线,仰起头。 一刹那,他眼瞳微微缩起。 湛蓝的天色下,少女倏然趴在墙头,她探过身来,明亮的阳光,似乎在她周身度上一层淡淡的光泽,她将头发挽到耳后,露出干净的眉眼,与一截洁白细腻的脖颈。 只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红润的樱唇微微张开:“陆师兄,真的是你!” 陆恒愣了愣。 紧接着,她伸出紧握的掌心,递到他面前,然后松开。 一个新的红色剑穗扣结,挂在她细白的手指间。 她明亮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师兄你看,我按我习惯的方式,重新做了一个。” 陆恒紧紧盯着那个扣结,映在眼眸里,它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左右摇晃着。 心口好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只听她又问:“好看了很多吧?” 须臾,他昂首,望进少女的清澈的眼瞳里,不由笑了起来:“嗯。” 他弯了弯唇角:“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ooc番外: 闻人辞:啧,今天也还没来。 司渡:…… 感谢在2022-04-07 08:26:25~2022-04-08 08:4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鱼儿 28瓶;沥浠 20瓶;夏夜繁星 10瓶;恹恹bvb、螺蛳粉杀手 5瓶;振衣濯足 2瓶;笼中飞鸟、又忘了给清光买指甲油、禾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真假神女十一 百合剑台。 几个百尺峰弟子一边走路, 小声讨论:“是雪剑吧?” “是啊,没看错。” “雪剑怎么会来百合剑台……” 明正宗有七大剑台修炼场,百合剑台位于其末, 会来这里的, 一直以来, 就只有百尺峰的弟子。 白穆眼神搜寻四周, 他记得,宁姝说要来剑台找他, 说是看看他的修炼,怎的到现在, 还没个人影。 他抱着剑, 盯着洒在地上的阳光,忽然听到宁姝的声音:“小白!” 白穆仰起头,抱怨:“你也太慢……陆师兄。” 没想到宁姝身后,竟跟着陆恒, 白穆和陆恒仅有过的交流, 还是大比那日,他夺得单日头筹,说起来, 陆恒乃明正宗弟子心中的半神,白穆有点紧张, 又补了一句:“师兄好!” 陆恒淡然一笑。 白穆盯着宁姝,用眼神问她:怎么回事? 宁姝凑上前来, 压低声音:“我给你拉的外援,嗯, 就是帮你看看剑法或者功法。” 白穆既惊讶又不可置信:“帮我?”陆恒指导他修炼?白穆也没喝酒啊, 怎么会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宁姝比出一根手指:“一个新剑穗。” 白穆:“……”听到剑穗两个字, 他下意识感到头疼,陆恒眼睛没问题吧,宁姝的剑穗居然能买通他? 他不信,朝陆恒腰间的雪剑瞥去,又是一诧,那剑穗已不是宁姝前几日做的仙人浮屠扣。 能看得出来,它是飞仙扣的线条走势,垂着三道流苏,只是,不知宁姝怎么编的,它和以往的飞仙扣不不完全一样,简略却不敷衍,颜色搭配深浅得当,独特又漂亮。 世上当找不出第二个这种飞仙扣了。 白穆咽下讶然,问宁姝:“你新做的啊?” 宁姝:“对啊。” 白穆小声:“我也想要一个。” 宁姝:“……”之前是谁那么嫌弃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1节 忽然,陆恒咳了一声,打断两人的小嘀咕,只看他握了一下剑鞘,道:“可准备要开始了?” 白穆立刻回头,正腰杆,道:“这就开始!” 陆恒指导白穆绰绰有余,甚至是白穆求不来的,不难想象,等今天结束后,他肯定要被百尺峰上的几个朋友,给按地上锁喉追问,大概还会掀起一股做剑穗扣结的风,毕竟陆恒超乎人想象的好,一个剑穗,能有这种机遇。 白穆讲明自己积累的疑惑,陆恒只说两句,就让他豁然开朗,他又抓紧机会,运功用剑,陆恒也一针见血地指出关节。 修真如海,浩瀚无边,直到今日,白穆真切明白,他以前所接触到的,不过皮毛,而天外自有天。 末了,他按照陆恒的指导,又舞一套剑法,正满头大汗,兴奋地道:“师兄,我……” 却看陆恒站在剑台边缘的石椅处,他回眸,抬起手,放在自己唇前:“嘘。” 宁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寸日光正不偏不倚,照在她脸上。 身着白衫的雪剑,若月华清冷,他向来孑然,不喜旁人亲近,此时,却倾着身,走出一步,挡住从斜后方照过来的阳光。 他垂着眼睫,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清的思绪。 白穆眼睛慢慢撑大。 他好像有点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剑穗的问题吧。 . 舒服睡了一觉,宁姝伸了下懒腰。 不远处,陆恒还在指导白穆,雪剑出鞘,在光下熠熠。 宁姝瞧天色,这得过去小一个时辰。 正好系统提醒:“叮,【废柴少年逆袭记(完成度50%)】+5%!” 系统的播报就是最后浮动,宁姝松口气,也就是支线暂时卡在55%不会掉,总算解决一件大事。 她打开面板,再看面板里的主线,她现在不指望主线自己动,甚至可千万别自己动,支线会自己动都埋了这么大一个坑,要是主线自己动,遭罪的还是她。 她手指在那0%上用力戳戳。 也是时候进去看看了。 再一次用入梦之时,已是晚间,宁姝躺在床上,霎时,她听见潮起潮落的声音,睁开眼,漫天云卷云舒。 梦境里的世界,一如既往的晴天。 一阵清风悄然而过,沙沙的,她双脚走在沙滩上。 便看不远处,青衣男子斜斜趴在躺椅上。 他合起双眸,似乎睡着了,顺长的乌发别在耳后,丝丝缕缕垂在肩头,睫毛长而黑,嘴唇嫣红,象牙白的肌肤,在日光下,几乎透明,漂亮得不肖凡间人。 她不由放轻脚步,屏住呼吸,缓缓走过去。 恰这时,闻人辞悠悠醒转,他一手撑住下颌,微微仰头:“神女殿下。” 宁姝停在他身前,半蹲下。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她欣赏着他的容貌,目中浮着一层笑意:“这是哪里来的小迷糊呀?” 闻人辞与她对视着,不由长眉稍蹙,眼睫微动:“殿下……” 下一刻,宁姝板起脸:“占了我的位置还不起来,怎么,等我请你呢?” 闻人辞噎了噎。 宁姝提裙坐在他空出的椅子上,又说:“怎么只是你?”她环顾四周,“魔尊呢?”她问的是第三神子司渡。 闻人辞:“……” “算了。”宁姝打了个响指,重新化出一个茶盏,上面镂空雕刻君子兰的图案,当然,杯中装的,还是酸梅汤。 她嗅嗅酸梅汤,眯眯眼睛,说:“上回我让你留意,魔尊每天都在干什么,结果如何?” 魔尊和神子的意识,不能共存,只是意识交错时,能有一瞬会晤。 沉默了一小会儿,闻人辞才说:“在这方梦里,他还能做什么呢。” 想起时间流速不一样,宁姝又说:“时间有限,魔尊的过去,你也准备好了吧?” 说到这个,闻人辞才稍加来兴致,他一手撑在桌沿,一边弯眉笑道:“正等着殿下呢。” 宁姝还想喝一口冰冰凉凉的酸梅汤,只是,嘴唇还是触碰被沿,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周像琉璃般,一块块碎裂,闻人辞也不见了。 宁姝立刻站起身,身下的椅子消失,就连手上那盏冰凉凉的酸梅汤,也碎裂不见,手上立时空空如也。 她一口都还没喝。 她磨了磨牙。 有理由怀疑这闻人辞是故意的,睚眦必报的狗东西。 她隐约感觉自己身上有变化,不由低头,身上换上一套绯红衣袍,款式是万年前的,与现在的衣裳,大不相同。 她扯扯过于宽阔的袖子。 随即,身后传来脚步身,宁姝回头后不由呆了呆,只因身后的少年,估摸十五的模样,他身上背着箭娄,眉宇英俊,鼻梁挺拔,有一双血色眼眸,但相比如今,这副样貌却是更为有少年气,身上还有一种尚未被摧折的锐气。 这是……司渡? 见她愣神,他对她笑了笑:“神女殿下,莫不是认不出我吧?” 不对,是披着少年司渡皮囊的闻人辞。 这是什么恶趣味,宁姝冷笑了声:“你变成魔尊的模样,想做什么?” 闻人辞伸出手,点点虚空。 顿时,一片灰暗的白色天空笼罩,错落屋舍林立在二人周围,行人熙熙攘攘,贩夫走卒的吆喝声,填充这片世界。 一个头上扎着冲天辫的小孩跑过来,他撞到宁姝,小孩的母亲跑过来,道:“姑娘对不住。”然后去追自己孩子:“你慢些!” 宁姝竟确确实实,感觉到被撞击地方的感触。 闻人辞走过来,站在她身边,说:“这是‘身临其境’,一种术法。” “殿下,这是为了让你感受到魔尊生活过的世界,”他邀功似的靠近宁姝,轻笑,“我做得好么?” 宁姝踱出几步,也明白这是什么,通俗来说,就是角色扮演。 闻人辞把她拉进他的记忆里,这个世界,倚靠他的记忆构筑,他想要以“魔尊”形象出现,就只能借助司渡的外貌。 也便是闻人辞为维护马甲,以第三神子的样貌,扮成少年魔尊。 果然是他,做得出这种弯弯绕绕的事。 她低头看看手掌,能确定身体还是自己的,只是换身衣裳,假意明白了,反问闻人辞:“你现在扮演的,是魔尊?” 闻人辞道:“是,虽然他不在,他做过的事,我也都会重复做一次哦。” 反正,本来也是他做的。 宁姝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闻人辞:“魔尊的未婚妻哦。” 因为是青城之后,当年闻人辞,确实有过一个未婚妻,但不曾谋面,遑论记得她的模样,只是,要在“身临其境”里给宁姝安插一个身份,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未婚妻。 很有意思不是么,让神女做自己的未婚妻。 两人一边走,闻人辞跟宁姝说明“角色扮演”的背景。 “距离上次你看到魔尊,已过去近十年,青城早已落寞,”少年的血色眼瞳,闪过一丝得意,“好在魔尊运气不错,遇到一户愿意收养他的人家。” 宁姝似觉得有哪里不对,问:“青城城主呢,去世了么?” 闻人辞解下身后的箭娄,随手拨弄箭支,不甚在意说:“在把城主夫人做成人彘后,被支持城主夫人的势力,刺杀了。” 想到什么,他眼珠子微微一滞,“也是个可怜人。” 万年前的时代,动乱不堪,本是嫡少爷的闻人辞,被迫流落到民间,最后,被一户人家收养,及至长大。 “我们回去吧,”闻人辞重新背上箭娄,笑眯眯的,“回去晚一点,魔尊的娘亲会着急的。”这里的娘亲,就是收留他的家庭的女人。 宁姝“唔”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大约两刻钟,就到城镇的田野部分,宁姝踩着田垄,隐约听到闻人辞在哼歌。 他倒是心情不错。 看来这段记忆对他而言,是欢快的。 宁姝一直这么以为,直到她来到那茅草屋,看见一个腰圆膀粗的女人,叉着腰骂闻人辞:“今天又猎到什么?废物!怪物!狗都嫌的东西!”然后她指着宁姝,“这个女人是谁?谁准你领人回来啦?” 宁姝愣了愣。 她看向闻人辞,他顶着司渡俊气的脸,即使被女人劈头盖脸地骂着,他还是在笑。 这模样,却显得有点诡异。 女人骂了很久,甚至拳脚相迎,只因为是在闻人辞的术法里,她以为自己打到了人,对着一片空气挥拳踢脚。 后来,还是男人和儿子回来了,她才收歇。 宁姝皱紧眉头,小声问:“魔尊不生气?” 闻人辞摇摇头,轻叹口气:“不会啊,他明白,她也是个可怜人。” 宁姝奇怪,这魔尊,是这么大气的人吗?还是事情过去万年,他自当释然,宁姝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缘故。 随后,闻人辞领着她,走到自己住的茅屋面前,比起那户人家住的屋子,这个屋子真是狗窝都不如,要不是里头被收拾得还算干净,可真是狗都嫌。 闻人辞站在门口看了看,眼底有一丝怀念。 两人没有进屋,在外面盘腿坐下。 经这么一次,宁姝自然明白,闻人辞在这里的待遇是什么的。 闻人辞把玩手里箭矢,说:“在这枯燥无趣的日子里,他有一个朋友。” 宁姝:“谁?”她似乎找到闻人辞对这段记忆执着的地方。 闻人辞抬头望天:“快来了。” 宁姝不由思考,难道他朋友会御剑飞行?是修真界的人?只是过了会儿,却听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一只灰色的小鸟扑棱着,停在两人三步外的距离。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2节 它是随处可见的鸟儿,灰扑扑的羽毛,黑豆一般的眼睛,黄黄的鸟喙,倒是不怕生,跳着小脚丫,它有点跛,还是朝两人蹦跶过来。 “是它吗?” “嗯。” 闻人辞的朋友,居然是只鸟。 宁姝小心翼翼朝它伸出手,鸟儿将脑袋顶上去,蹭蹭宁姝的指腹,软软的。 然后,它乖巧地跳到闻人辞的手里,窝在他的掌心,像一块宝儿。 他捧着它,仔细地盯着,嘴角勾起:“它小时候从鸟窝里掉出来,公鸟母鸟嫌它体质弱,不要它,小孩儿也欺负它,它快没命了。” “魔尊就把它捡回去养着。” 宁姝问:“它有名字吗?” 闻人辞:“没有。” 却看宁姝伸出手指,撩撩鸟的脑袋,说到:“灰豆。” 闻人辞无语半晌:“不能起个高雅点的么。” 宁姝:“顺口呀。” 灰豆不讨厌这个名字,它歪歪脑袋,一对小黑豆似的眼睛,盯着宁姝,闻人辞轻捧着它,似乎在和它介绍宁姝的身份:“我的未婚妻哦。” 宁姝心内“啧”一声,这家伙要真这么觉得,那完成度倒是动一下啊。 两人逗弄片刻灰豆,却听闻人辞说:“也快了。” 不待宁姝细想,便看灰豆颤了颤,随后,软倒在闻人辞的掌心,它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啼鸣,双眼开始涣散,爪子打颤,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宁姝问:“它怎么了?” 闻人辞轻揉着灰豆的羽毛:“它快死了。” 宁姝紧紧皱眉,她用手指碰灰豆的肚子,思索:“像是吃坏东西……”她立刻问:“这地儿有没有苹草?动物如果吃了坏东西,都会主动吃苹草的果实,效用在《草本纪实》里得到证实。” 闻人辞静静地看着她:“你想治它。” 宁姝:“那是当然,你没看灰豆快不行了吗,别拖了。” 她站起来,拉着闻人辞,“这里是山野,很可能会有,快一起找。” 闻人辞默了片刻,竟也真的起身,他手心的灰豆,气越来越短,而宁姝神色紧张严肃,她奔走在山峦之间,盯着草丛,好像真的能在里面找到苹草。 他就站在那里,看她做着无用的事。 但是这一次,没有出声阻止。 她踩空了,险些摔了一跤,但连身上的泥巴都没拍掉,便继续钻在草丛里,低头认真找着。 这副模样……闻人辞舌尖抵抵压根。 须臾,他开口:“你说的苹草,长什么样。” 宁姝扒拉草丛:“长长的,草尾处有小开口,会长出一个指甲盖大红色小果实,草叶是青绿,根部蓝色……” 说着说着,她在扒开的下一个草丛里,蓦然发现几丛稀稀疏疏的苹草,惊喜:“真的有!” 她立刻小心翼翼摘下苹草上的果实,朝闻人辞跑过去。 衣裳脏了,她发间挂着几根草,脸颊上,也被荆棘丛刮出一道血痕,她宛若不觉,将苹草果实碾碎,指尖站着碎屑,送到灰豆的嘴边。 她神色殷殷:“灰豆,快吃呀。” 闻人辞低头。 灰豆似乎察觉什么,卖力地张开嘴,一口口地吞咽苹草果实。 过了一会儿,它平静下来,不再抽搐,宁姝再摸摸它,它的身体很是温热,显然是苹草果实起作用,它睡着了。 她重重出一口气:“太好了,它没事了。” 闻人辞抿唇,用少年司渡的那副皮囊,血色诡异的眼瞳里,流转着什么。 宁姝朝他伸出手:“把灰豆给我吧,你捧着也很久了。” 她的手指,拂过闻人辞冰凉的指尖,也是那般温热,便看她端详灰豆,惊奇道:“好奇怪啊,灰豆额头有一撮羽毛,是黑色的诶!” 说完,她抬起手,把鸟儿凑到闻人辞面前:“那是叫灰豆好,还是灰黑豆?” 傻子。 闻人辞把手盖在灰豆身上,他声音沙哑,从喉间发出一句话:“……死了。” 宁姝:“什么?” 闻人辞又一次,缓缓道:“灰豆,已经死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只是闻人辞的记忆罢了,在“身临其境”里,他是主宰,可以随意修改细节,比如那个女人,不会打到他。 但已经发生过的事,不会改变结局。 这只鸟儿,早就死了。 它不是因为误食东西死去,而是被拔掉羽毛,架在烈火上,滚了三圈,烤得熟透了,发出滋滋的声音,和一股美好的肉香味。 那些人,嘻嘻哈哈:“什么啊,这只鸟是你的?不错,你把它喂得很肥,肉很嫩。” 一根根骨头,上面还黏着肉,他们把骨头丢掷到地上。 其中,有一根腿骨有点弯,是它受过伤,他给它包扎得不好,留下的跛足。 那根骨头,就落到他脚下,砸到他的脚趾。 死了啊。 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再改变了。 宁姝手上的鸟儿,逐渐化成细细密密的灰尘,从她的指缝里划走,就连残余的温度,也迅速消散。 闻人辞嘴角,仍然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 宁姝朝前走出一步。 她突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闻人辞有点不习惯,正要后退,紧接着,却听她温声道:“我知道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苹草这种植物,是我随口编造的。” 闻人辞呼吸一滞。 是的,他能修改细节,苹草也是根据她的描述,幻化出来的。 他被她骗了。 自始至终,她比他想象的,要清醒很多。便看她清澈的眼瞳里,漫出些许笑意:“傻子,既然身临其境,为何不选一个最好的结局。” 哪怕它是虚幻的。 心里的遗憾,是否有瞬间会被填平,已无从考据。 闻人辞夷愉大笑,他用拇指指腹,轻轻蹭去宁姝瓷白脸颊上的血痕,轻声道: “你说的,还算对。” 当然,他并不认为当时的结局不好,那个时候,他也用一把火,把那些人烤了呀,嘻,他们叫得越大声,肉就越香呢。 哦,还有那个收养他的可怜女人,他当时,好像是拿镐子,还是铁楸,忘记是什么武器了,高高举起,就能轻易将她的头削成两半。 嗯对了,还有男人和她的儿子,被他用锋利的箭矢凿穿脑袋。 就像七岁那年,发现青城城主倒在血泊里,城主朝他伸出手:“吾儿,快叫人救命!”还残留一口气,还能活下来,于是,他毫不犹豫,拿起桌上的匕首,一下,一下,一下,把他扎死。 血液宛若浸透红宝石的溪流,蜿蜒漫开。 多漂亮。 突然好想和她分享,这些有趣的事。 他望向宁姝,只看她摘下几颗山果子,在衣摆上擦了擦,往嘴里塞了一个,立时被酸得皱起小脸。 闻人辞苦恼地皱皱眉,可是上次看人彘,她就有点受不了了啊。 忽的,宁姝走过来,她把山果子递给他,认真说:“试试看,很甜的。” 闻人辞回过神:“……” 这个小骗子,他明明看到她被酸到了。 . 从“身临其境”出来后,宁姝看着阴柔漂亮的闻人辞,还有点缓不过来,突然发现,司渡那有些邪性的外貌,其实也挺适合当个魔尊的。 就是不知道游戏在玩什么反套路,把两人的外貌颠倒了。 此时,对着青衣男子,宁姝摆摆手:“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闻人辞莫名有种被人用完打发走的感觉。 他嘴角拾起笑意:“神女殿下真冷漠,亏我刚刚,还在身临其境给你扮演魔尊。” 宁姝幻化出一盏冰冰凉凉的酸梅汤,终于尝到了,喟叹一声,才说:“你也知道你是演的啊,你又不是真魔尊,我干嘛对你好。” 闻人辞倏地低声问:“是魔尊,你就对他好?” 宁姝意味深长一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她在沙滩上环视一圈,说:“该换个景色。” 她“啪”地打了个响指,便看以她为中心,脚下的土地换成黑土绿草,苍天大树拔地而起,四周是一个大湖泊,水如碧玉。 这是一个圆形小岛,有一股青草芳香。 下一瞬,四面八方涌来一群鸟儿,它们颜色各异,品种繁多,扑棱着翅膀,有的栖息在枝头,有的停靠在地上,叽叽喳喳地叫唤着。 这里是鸟的圣地。 宁姝伸出手,几只漂亮的小鸟飞过来,停靠在她肩膀、手臂处。 它们亲昵地蹭着她,她眼睛笑得如月牙弯起,抚摸着鸟儿,说:“乖呀!” 闻人辞仰着头,静静站在这片景色里。 这里每一只鸟,好像都有灰豆的影子。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3节 她抬眼,看着闻人辞,又一次打发:“你走吧,这是我给魔尊准备的。” 闻人辞:“……” 第40章 真假神女十二 魔尊, 只要是魔尊,她就会对他好? 他才是魔尊呀。 第一次,闻人辞心中浮起不平波澜。 他欲抚摸宁姝手上的鸟儿, 鸟儿立刻扑腾翅膀飞走了, 指尖一顿, 浅笑着看宁姝:“神女殿下, 我按你要求,给你看魔尊过往, 殿下,也该做点什么吧?” 宁姝斜睨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闻人辞:“很简单, 魔尊的死穴, 在他的,”他抬起手,手指放在宁姝的肩膀和心口相连之地,“这里。” “那里, 会有一朵九瓣花的相生花。” 他手指点着, “应该是很漂亮的花朵,你只需帮我看,剩下几瓣花瓣。” 宁姝面色不改:“好。” 闻人辞歪歪头, 笑得天真无邪:“那么,希望殿下记得我们的合作。” 下一刻, 他幻化成一粒粒光点。 靠在躺椅上,宁姝望着被树荫瓜分成块的天空, 满是飞鸟的世界里,光影憧憧, 须臾, 在她眼皮越来越重时, 眼前突然多出一块阴影。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你来了。” 没听到司渡说话,耳畔鸟鸣越来越多,宁姝立时睁眼,却发现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玄衣男子身上贴满鸟儿,还有更多的鸟,和闻到肉香似的,猛地飞过去扑到他身上。 不过眨眼,他浑身被鸟堆成一座小山,还有鸟在啄啄啄…… 一只鸟贴在他嘴唇上,只要他一张嘴,就会吃到羽毛,于是他默默拿掉鸟,立刻另一只鸟补过去,他又耐心地拿走。 她忘了司渡是个人形诱饵。 他凶悍一点,哪有鸟儿蹬鼻子上脸啊,要是她不睁眼,估计司渡能在这里和鸟较上劲,怎么就这么实诚呢。 她打了个响指,一时间,所有的鸟儿化成光点,消失不见。 司渡浑身上下都是鸟羽。 宁姝大笑:“你这体质呀,哈哈!”她起身,认真耐心地为他摘掉羽毛,他乖顺地垂着双手,低头,让她更轻松点。 双眼跟着她的动作,从左移到右,从右挪回左。 “好啦!” 宁姝拍拍手,叉腰:“不要这个世界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可以给你变出来哦。” 司渡想了想,他也能改变梦境,从来没有试过,也不想试而已,在这漫长的岁月,一切都不重要,何况满足与享受。 这里是一个囚笼。 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司渡隐隐意识到,他拧起浓黑的眉头,过了一息,声音低沉,说:“有你在的世界。” 他性子木,不为调情,也不掺杂其他任何目的,纯粹得紧,宁姝笑着轻叹:“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 欺负?司渡想了想,说:“我会打架。” 宁姝从鼻腔里哼一声:“你会拿你的修为欺负我吗?” 司渡摇头。 忽的,他垂下眼睛,鼻翼翕动,瞳孔凝起到针眼大小,喃喃:“是他的气息。” 宁姝:“嗯?” 司渡将手放在宁姝肩头,不久前,被闻人辞触碰过的肩膀,此时,被他温暖的手掌包裹,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肩膀,血色瞳孔冷若寒霜,似乎透过这个地方,与谁对视。 宁姝反应极快,闻人辞一定在她身上做了手脚,监视他们。 这厮还真是,诡计横生。 她想想方才说的、做的,还好没暴露自己知晓司渡才是神子,既然闻人辞想看,她就让他看个够。 司渡正要说什么,宁姝忽的迈出一步,她贴近他的胸膛,指腹压住他浅色薄唇,她笑道:“是谁的气息,不重要。” 两人之间严丝合缝,宁姝卸掉身上的力气,她鬓发间有一股温香,软玉的身儿,靠在司渡身上。 司渡眼睑一动。 以这姿势,宁姝确定,闻人辞的视角,当不会看到她手上动作,她一手环着司渡的腰,在他后背心,写下几个字:有办法毁他的气息么? 面上,她娇俏地眨眨眼,问:“你身上,是不是有一朵相生花?” 司渡扶住她的腰,男子鸦羽低垂,道:“有。” 宁姝另一只手,放在司渡的领口,细白的手指沿着他玄色衣襟锁边,徐徐滑动,音色轻柔几分,“我想看,好么?” 后背落下的几个字:毁掉它。 司渡:“好。” “我也不能白欺负你,”她清澈眼眸里,划过一丝狡黠,手抓起司渡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肩膀,“礼尚往来。” 司渡低头,手掌握住她的肩膀。 稍顷,他低声道:“好了。” 宁姝还未后撤,突然,腰间横着的那手臂力度变大,一阵天旋地转,她后背靠在粗糙的树干上。 司渡揽着她细细的腰肢,手上的热意,几乎浸透她的衣裳,他倾身靠在她的脖颈处,灼烫的鼻息,喷洒在她下颌,撩开一阵酥意。 离得这么近,似乎能听到心跳若擂鼓般,有节奏地加快。 宁姝愣住:“司渡?” 他含糊地应:“唔。” 他撩起眼皮子,与她直视,往日平静俊逸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迷茫,似乎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认真回忆方才,宁姝所有说过的话后,他再靠近一点,两人鼻息交融,他声音喑哑: “我可给你欺负。” “随你欺负。” 宁姝:“……” 好乖。 她舌尖轻轻润了润嘴唇,还未开口,骤然,整座岛屿一震,湖水汹涌起伏,树木也似被一股无形力量拔出,树根缠着新鲜的泥块,随处倒地。 宁姝没站稳,司渡立刻扶着她,脚尖一点,两人悬在半空。 弹指间间,岛屿摧毁得面目全非。 司渡平静地说:“他做的。” 这是闻人辞的梦境,只要他的欲望足够强烈,即使不在自己的意识出现时间,也能强行摧毁梦境。 他在宁姝身上放视野,被毁之前,肯定是看到她和司渡的互动。 无关其他,这是人的劣根性,本来可以属于他的东西,被人夺走走后,定会产生不甘心与占有欲,而这种劣性,在闻人辞身上,不会被压抑,只会更加强烈。 只是被这么搅和,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许久后,震动趋于平静,世界面目全非,一望无际的狼藉。 两人下落到地。 司渡道:“这里的‘恶’,你和他,已经见过面了。” “嗯,”宁姝笑了笑,“司渡,我要驯服恶。” 他并不认同,却不曾出口制止,思虑片刻后,说:“他很危险,你可能会受伤。” 宁姝没有正面回答,她踩着脚下的烂泥,走到斜倒在地的巨树前,踮起脚尖坐好,她眺望这片天空,倏而目光落在司渡身上,问:“你愿意帮我吗?” 一阵大风,拂过玄衣男子衣摆。 他嘴唇轻动:“嗯。” 一个简单的应答,可是宁姝明白,这是司渡的承诺。 走到宁姝面前,司渡说:“我需要一个信物。” 就像闻人辞耍小手段,司渡也可以在自己不是梦的主宰意识时,观察梦境,甚至有更多能做的事,只是,需要一个介质。 信物?宁姝想了想,梦里一切都是虚无,上回想从外面带一张兔子图纸进来,都没有成功,身上能有什么给司渡…… 对了。 她打开面板,翻到背包那一栏,【竹编小粽子(a)】,和【毛茸茸的小白兔(b)】,级别太高,受到限制,灰色不可选。 然而那串d级的铜钱,可以拿出来。 宁姝掌心,多出一个“圣元通宝”的铜钱,这是实物,不是梦境里的虚幻东西,它的边缘,闪烁一层浅浅光辉。 她问:“这个可以吗?” 司渡点头,“嗯”了一声。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朝前,宁姝将铜钱放上去。 四周狂风左右打着旋,司渡捏着铜钱,说:“具体会发生什么,我亦不甚清楚。” 因为他以前,从没试过这么做。 宁姝疑惑,却看他将铜钱放在唇上,轻声:“交给你了。” 刹那间,梦境模糊碎裂,有什么侵入她的灵魂,她突然从床上弹起,那种被烙印的感觉,很陌生,让她惶然。 她喘着气。 这里是百尺峰的屋子,她出梦境了。 系统跳出来:“叮,恭喜玩家触发新面板,获得新面板【???】!” 面板里,在【背包】【成就】【称号】【技能】的最后面,多出一个打上“???”的栏目。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4节 宁姝:“【???】是什么?” 系统心虚:“这个,我也说不准,我得去问问前辈呢,之前没带过触发这个面板的玩家,玩家先自己探索哈。” 说完系统就遁走了。 虽然知道游戏一直是半放养状态,但直接给个【???】,也太敷衍了。 宁姝点开这个面板,里面的储物栏里,多出一个圆圆的,泛着蓝色光芒的阵法。 暂时确定不了是什么,宁姝退出面板,习惯地去看了眼【入梦】技能图标,【入梦】进入短暂cd,前几次都是只掉两成一成,这次,竟然掉了一大块,估计得有四成,跟狗啃似的。 整个技能面板,只剩下一个绿色边框,和两成的技能图标。 就差把“不欢迎再来”五个字,打在技能图标上。 魔尊不高兴,正发火呢。 这不是坏事,让他无法稳住情绪,就是宁姝要的,就是别得罪太狠,到时候入梦技能被迫用完,主线任务卡住,她怕不是要凉凉。 休息片刻,她决定去一趟储书阁。 那个阵法图案是关键,司渡不清楚,系统也没有信息,宁姝照着阵法图像,画在纸上,递给李老头,李老头眉头隆起成一座小山。 他左看看右看看,摇头:“不行,这个阵法在百尺峰储书阁,是找不到的。” 宁姝问:“三层也没有吗?” 李老头还是摇头 三层存放更为高深的功法,需教习的推荐,才能上去,李老头管着储书阁,阅遍群书,他说没有,那没必要花心思在百尺峰的储书阁。 他给了个方向:“宗门四大储书阁里,寅月峰的储书阁最好。” 还得去寅月峰。 好在宁姝现在有人脉,有关系了! 本以为百尺峰储书阁够大,结果,到寅月峰储书阁,宁姝才知道“大”字怎么写,甚至出入的弟子,还得御剑。 寅月峰储书阁非常豪气,每三丈地,设有一鼎,鼎中盛满巴掌大的灵石,供弟子使用,即使如此,灵石都是满的,寅月峰弟子有很多灵石,储书阁的灵石,他们不需要,用不到。 在百尺峰稀缺的灵石,寅月峰随处可取。 这等奢靡,也是寅月峰、百尺峰差距的体现。 发觉宁姝盯着灵石看,陆恒拿起一块,递给她:“你想要吗?可以都拿走。” 宁姝:“这多不好意思。” 然后她跟陆恒借个储物袋,装满满一袋灵石。 她用不上,但可以给小白呀! 有陆恒,宁姝轻松拿到寅月峰储书阁三层的权限,可储书阁太大,两人分头行动。 幸好大部分书籍,只讲一个阵法,宁姝看个首页,就能确定不是,再找下一本。 在这里看完的书随手放下,过了一小会儿,它们会寻找本来停放的地点,自己回去,不用手动整理,这比百尺峰储书阁好太多,宁姝就帮白穆那小邋遢整理过几回书籍。 省了放回去的动作,她越翻越快。 书回去的速度,跟不上她翻看的速度,堆积起来,宁姝没留意,有两本书回去的轨迹相撞,其他书一起乱套,找不到路,它们不知所措,有的选择自由,飞跃书架,往别的书架去。 那本书找不到路,自暴自弃,从半空跌下, 这一下砸到人,隔壁书架,传来男子不耐烦“嘶”了一声。 宁姝察觉是自己造成的,完,寅月峰可是天之骄子们的地盘,她还不想得罪人。 她趴在书架上,悄悄朝那看一眼。 她想卖个乖,结果被书砸到的倒霉蛋,哦,老朋友。 徐辛夷身着绛紫团花纹窄袖长衫,一道云蝠八仙腰带束在腰间,脚上一双鹿面皮靴,完好地展现他的宽肩蜂腰。 他额头有被书砸到的红痕,额间挂着的银链子歪了,中央血红色宝石,晃了几下。 作为罪魁祸首,宁姝有点想笑。 他眼眸一转,黑黢黢的眼仁定在宁姝身上,一派陌生。 俨然没认出宁姝。 感谢头发伪装,宁姝压着喉咙,声若蚊蚋:“我不是故意的。” 发现宁姝身上没有灵力,他周身骤冷,问:“你是谁?” 宁姝乖巧地回:“百尺峰的弟子。” 徐辛夷不快:“你能进寅月峰的储书阁?” 宁姝:“我走了。” 她认怂得很快,老老实实放下书,准备离去。 徐辛夷并非明正宗弟子,这里出现非寅月峰的弟子,就算有什么损失,也不关他事,若平时,他也就置之不理。 然而,他盯着宁姝的背影。 女子头发盖着面容,一身气质畏畏缩缩,又有点阴郁,衣服肥大,看不出身形,换平时,他不会多理睬,可如今总觉得,有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下一刻,他腰上许久不曾有反应的捭阖剑,轻轻嗡鸣一下。 徐辛夷不禁皱眉,开口叫住宁姝:“站住。” 宁姝:“……” 他几步走过来,高高在上地看着宁姝,眉头一挑:“你是百尺峰的弟子,谁让你进来的。” 宁姝小声:“朋友的帮忙下。”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你身上拿了什么?”他一迭声地问,笃定宁姝是拿了什么重要的,才会让捭阖剑有所感应。 宁姝有点后悔,打一开始用老师的形象对他,不就好了么,保管他乖乖的。 现在他竟然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忍了下,她语气生硬:“空口无凭。” 徐辛夷轻蔑:“修为低的弟子,素养堪忧……”话音未落,他凝出一道术法,瞬间,宁姝藏在袖子里陆恒的储物袋,被他抓到掌心。 陆恒的东西,哪怕是最低等的储物袋,用料也是最好的,绝不是一个百尺峰弟子会有的。 他掂量储物袋:“空口无凭?” 宁姝忽然问:“尚云宗祖师爷,为什么能活到一千岁?” 话题太跳跃,徐辛夷一时愣住:“嗯?” 宁姝:“因为他少管闲事。” 徐辛夷沉下脸色,宁姝立刻撒丫子跑。 他速度更快,一下扯住她的后衣领,跟拎小鸡似的把她提起来,推到书架处,高大的身影笼着她。 他哼笑:“你说我多管闲事?” 宁姝低着头,喏喏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示弱来得太快,徐辛夷直觉不对,只是,距离一近,他盯着宁姝下颌的线条,还有莹润白皙的脖颈,越发觉得有种熟悉感。 恰这时,捭阖剑又发出嗡鸣。 他伸出手,正要碰上她细腻的脖颈时,斜旁一只手横过来,截住他的动作。 陆恒笑眯眯的:“捭阖剑是要对我的朋友,做什么呢?” 徐辛夷一放开手,宁姝立刻如逃出囚笼的小兔子,躲到陆恒身后,徐辛夷暗暗“啧”了声,原来刚刚她演给陆恒看呢。 陆恒语气虽客气,实则暗含尖锐,道:“请捭阖剑管好你自己,不是每一个明正宗弟子,都会被你欺辱。” 徐辛夷:“雪剑好生护短。” 陆恒:“凡我宗门者,我皆护之。” 徐辛夷简直要被陆恒的厚脸皮吓到,这还是陆恒第一次出面,指责他对明正宗弟子的轻视,早干嘛去了?还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他对那姑娘一定有所图谋,扮演着完美君子。 徐辛夷觉得没意思,将手上的储物袋抛给他,莫名一笑:“好心提醒你,有些事,不可能由你自己做主。”比如婚事。 陆恒:“不劳烦你记挂。”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徐辛夷睇了一眼他身后的宁姝,转身离去。 宁姝:“?” 老实说,她没听懂他们打哑谜,这就是是男生之间,独特的默契? 陆恒帮着宁姝,将空中散落的书籍,整理归类好,他拿出一本书,朝宁姝浅浅一笑:“你看看,是不是和你画的阵法,有相似之处。” 这本古籍是三千年前的刻本,画的阵法也很模糊,但确实有一定相似之处,可只有薄薄五页纸的解释,纸上写的也都很潦草,根本不知所云。 宁姝读了一些,心神就受到不小的影响,阻碍着她。 这是书籍里埋藏的能量。 她只能粗略读懂,这个阵法的名只有一个字,叫做“分”。 还得继续钻研。 可是三层的书籍,不能带走,只能在储书阁看,陆恒说:“这样,你以后每次想来看,就来找我。” 宁姝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感谢陆菩萨!” 陆恒不由笑了出来。 这一趟收获颇丰,摸清疑似阵法的名字,还有满满一袋子灵石,宁姝跑去找白穆,把灵石送给他。 白穆惊讶:“这么多都给我,不好吧?” 宁姝:“我用不到,你的修为要是有精益,对我来说也有好处。” 白穆心想,难道是宁姝以后想拜他为师?太看得起他了,他脸儿微红,咳了咳:“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啊?” 宁姝:“给我当打手。”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5节 白穆:呵。 最终这袋灵石,白穆没有全收,他还一个给宁姝,说是给她留个纪念,免得有一天想起来没摸过这袋灵石,要他这个打手去灵石山给她凿灵石赔。 灵石对宁姝而言,不过是石头,但灵石清透明亮,很漂亮,她把灵石放在床头,当个摆设,每晚睡觉前赏心悦目。 隔几日,宁姝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捭阖剑不行啦! 宁姝:“不行了?” “就是说,”白穆这八卦收集得很全,“听说捭阖剑拔不出来,尚云宗那边,要咱们宗给个说法。” 不是明正宗弟子,宁姝却同仇敌忾:“又不是明正宗弄的。” 白穆:“就是,他自几年前来明正宗修习,修为涨三阶,尚云宗那时候不提感谢,现在捭阖剑拔不出来,就成我们过错啦?” 宁姝点头点头。 白穆把玩自己的剑,说:“不过说起来,剑修拔不出剑,确实是大事。” 宁姝奇怪:“这么大的事,按理说不是藏着捂着吗,谁传出来的?” 白穆幸灾乐祸:“还能有谁,神女殿下呗,现在大家都知道,神女殿下不会选尚云宗的神子啦,不然干嘛把捭阖剑不行的事拿出来说呢!” 宁姝想,这倒也不一定?想起薛若君有点傻白,宁姝觉得,有可能是她不小心和旁人说,被传出来。 她没什么心眼,唯一庆幸的是,之前在试炼秘境里,宁姝跟她说的那些话,她没有到处乱说,应该也是她本来就不信。 再去寅月峰的储书阁,宁姝干脆扎好头发,换身深色束袖衣袍,身姿秀挺高挑,亭亭净植如荷,她面容素净清丽,昂首走在路上,凝着一股威势,加之位置在陆恒前面一些,寅月峰的弟子都不敢多看几眼。 狐假虎威,就是很爽。 找到那五页的书,宁姝再次翻阅。 这段时间,陆恒也帮她找人问过,遗憾的是,即使年岁达到八百的大能,也未能解答。 宁姝也不气馁,司渡这万年的真正大佬,都说他无法给出解释,或许就是游戏的隐藏彩蛋,慢慢琢磨吧。 眼下,寅月峰储书阁角落里,陆恒和宁姝,坐在一张仙梨木桌左右两端, 宁姝手指放在书页上,一字一字地读着,陆恒则着手处置宗门事务。 桌子中,放着一叠蜜渍灵葡萄,宁姝伸手拿一个,不一会儿,陆恒就会伸手拿一个。 阳光熹微,浅浅荧光流溢四周,翻书声窸窸窣窣,无声更胜有声,似乎无人能够横插进去。 徐辛夷靠在不远处的书架上。 他磨磨后槽牙,他不想跟他们有任何交集的,可是……手里的捭阖剑,正在“咔咔咔”地颤抖。 声响越来越大,已经成为让人不可忽视的噪音。 陆恒抬眼,微拧眉头:“捭阖剑可有何事?” 想起白穆说的八卦,宁姝也停下来,打量徐辛夷,几天没见,他看起来和往日倒没什么差别。 他估计是找到解决办法。 却见徐辛夷几步走来,他眼神闪烁,不情不愿,道:“老师。” 宁姝:“……”啧啧啧上次在这里见面,他可质疑她是小偷呢。 她傲慢地斜睨他:“何事。” 徐辛夷手上抓着捭阖剑中心,将它横着丢到桌子上,“砰”的一声,仙木的桌子都被砸得震了几下。 这么大声响,宁姝险些本能地颤了一下,为了把住教习的气质,愣是眼睛都不眨。 陆恒不悦:“你做什么?” 徐辛夷盯着宁姝,道:“捭阖剑不肯出鞘,它的意思是……”似难以启齿,徐辛夷闭上嘴,不说话了。 神剑之所以是神剑,便是在修炼到大乘境界,能与主人有心理感应。 人即剑,剑即人,只是,按徐辛夷目前的修为,还无法和神剑人剑合一,所以有时候,还得容忍神剑,比如现在,徐辛夷是被它弄得没脾气。 宁姝:“所以?” 他终于挤出剩下的几个字:“它想见你。” 陆恒额角一跳。 就在他话音刚落,捭阖剑的“咔咔”声稍稍停歇,没有方才那么厉害,似乎在宁姝面前,它变得乖顺,不那么叛逆。 宁姝又好气又好笑,这捭阖剑什么毛病啊,之前不情不愿被她强拿,现在又倒逼它主人带它来见她。 相较雪剑通体雪白,捭阖剑以玄色为主,剑鞘古朴,剑柄上盘旋着衔珠龙纹。 宁姝握住剑柄,拔剑而出,见到乌亮的剑锋,堪称轻而易举。 这有什么不乐意的? 她把剑送回剑鞘,拿起它,丢给徐辛夷:“可以了。” 徐辛夷一语不发,当着宁姝的面,一手捏着剑鞘,一手握好剑柄,用力拔剑。 没拔动。 他又一次把剑丢在桌上,气得骂了声:“又发疯。” 这下,宁姝都有点同情徐辛夷,捭阖剑,剑中二哈。 但现在,她也察觉到,自己被捭阖剑碰瓷,只好板着脸,问:“你的师尊与教习,如何说?” 徐辛夷冷笑:“他们说,要遂捭阖剑的愿。” 也就是待在宁姝身边。 陆恒摇头:“不妥,老师有自己的事,不可能一直顺着捭阖剑。” 徐辛夷盯着捭阖剑,语气也很烦躁:“那我没办法,只能每日都跟着老师,等捭阖剑乐意吧!” 跟着宁姝?陆恒嘴角微压,徐辛夷这话说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但陆恒清楚,他不乐意,谁会逼他这么做?陆恒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手指。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宁姝音色清冷,因有些倦怠,声线懒懒的拖长。 陆恒和徐辛夷同时看向她,她拿起捭阖剑,随手粗暴地往地上一丢,捭阖剑发出一声轻轻的嗡鸣,被徐辛夷怎么造作,它都没什么感觉,被宁姝一丢,倒委屈上了。 徐辛夷到底心疼,额角一跳:“你做什么?” 宁姝站起来,她两手手指卡在一起,活络骨头:“小孩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话音刚落,她就拿出盘在腰间的鞭子,笑了起来,问:“如何?” 她姣好的眉眼微弯,笑容里一股狠劲,分明是威胁,可是…… 徐辛夷骤地想起什么,他目光挪向一边,粗声粗气:“不行,不能打捭阖剑!”这关乎尊严,他不允许。 宁姝说:“是捭阖剑不肯出鞘,你能做什么主。” 这句话,一下让徐辛夷脸色黑得能滴墨,捭阖剑不听主人的话,已很丢人了,偏偏宁姝还轻蔑地补到:“你作为寅月峰的弟子,能力,也只有这样啊。” 前几天的嘲讽,悉数奉还。 随即,不管徐辛夷的意愿,她甩出一鞭子,精准打在捭阖剑剑鞘上。 鞭子极快,捭阖剑又一声更重的嗡鸣。 宁姝踩着剑身,用脚挑起剑踢到半空中,将剑抓在手里,丢给徐辛夷:“看看,听话了吗?” 这句是对捭阖剑说的,可徐辛夷喉头却不自觉地,上下微微滑动。 剑即人,人即剑。 这一鞭子,便犹如落在他身上,从内而外的鞭笞。明明是极致的羞辱,明明他应该立刻拿着捭阖剑离开,可此刻,他站着没动。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他紧紧抓这捭阖剑,试着拔捭阖剑。 这回,捭阖剑轻轻松松动了。 这破剑,破剑! 徐辛夷沉痛地闭眼。 宁姝憋着笑意,摆手,说:“这不就听话了?下次再不乖,你送过来,我给它吊着打七天七夜。” 捭阖剑发出急促的嗡嗡声。 然而,有一刹那,徐辛夷竟然隐约察觉,它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宁姝:“为师帮你解决问题了,不答谢?” 徐辛夷面上的屈辱,再难以掩饰,他侧着脸,用尽力气克制愤怒暴躁,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可真是……谢谢老师。” 宁姝:“嗯?太小声,听不见。” 徐辛夷:“……” 陆恒面上平淡如水,那双多情眸还盈着笑意,他的目光,缓缓从徐辛夷身上,挪到宁姝身上。 二人之间,看起来是不共戴天,但事实上,旁观者清。 徐辛夷绝不只有愤怒屈辱。 为什么她的注意,全被他吸引走了呢。 为什么他们之间有种融洽,让他完全插不上话。 为什么。 他对她这么好。 她能不理徐辛夷么。 别在腰间的雪剑,以极小的幅度,细微地发着颤,这么好脾性的剑,第一次在抗拒着什么,陆恒将手放上去,心里问: 你也很不开心,是吗。 . 回到百尺峰,宁姝长松一口气,这么一招下去,以后就算捭阖剑又发疯,徐辛夷也没脸来找她。 也算解决一个大麻烦。 她将自己记住的“分”的内容,写在纸上,这个过程极其漫长,等她歇息时,其实她只写了一行字,时间也只过去一刻钟。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6节 好像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就晦涩深奥到极致,就是要记住它,把它默写出来,极度困难。 “分”到底是什么? 宁姝转转手中的羽毛笔,搁下,正要找口水喝,却发现,她床头的灵石变成灰色,往日清透明亮的石头,好像被掏空。 她拿起它,轻轻一用力,它就化成灰烬,消失不见。 可恶,谁对她床头的灵石动手了! 宁姝有点生气,恰这时,门外传来“砰砰”砸门声,白穆声音慌张:“宁姝宁姝,你快出来,出大事了!” 不是白穆夸张,这个事情,确实很大。 整个明正宗,四十九峰的灵力,骤然消失了。 他语无伦次,比了一个大大的手势:“这么大一块地,三□□州五山,四十九峰,这么大一块地,啪的一下,就没了!” 其实白穆这反应,还算普通的,其余百尺峰弟子的,还有恐慌到怀疑是不是做梦,正在狂扇自己巴掌的。 就是其他峰的弟子,即使心性坚定,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宁姝也傻了。 上回是百尺峰灵力全失,这回,竟是整个明正宗,而且,所有已经开采出来的灵石,不管是不是在储物袋,只要是在明正宗的范围,灵力也殆尽。 而且,整整一刻钟,灵力没回来,和当初百尺峰的情况不完全一样。 它们突然被吸光,只能等围绕明正宗的五座巨大的灵石山,缓缓产出灵气来补充,但明正宗太大,要等上七日七夜,才有可能回到明正宗平常的灵力。 而这件事,足够令所有人恐慌。 连闭关的修士,都不得不出关。 此时,没了灵力,别谈什么御剑飞行,只有传音符还能用。 在传音符的传召下,百尺峰弟子被要求全部下山,浩荡峰要对百尺峰上所有人、所有东西,进行详尽调查。 毕竟最开始,是百尺峰先出的问题,不由让人揣测,是不是就是百尺峰作祟。 有其他峰的弟子抱怨:“当初就不该设百尺峰,现在出事了吧!” 百尺峰弟子怒而回:“关我们什么事,你可真是高看我,难不成我们有人能做到?” 那弟子:“就赖你们,明明没什么修为天赋,还要占着宗门的资源,你们这群废物早就该被赶出外门!” “砰”地一声,那弟子一拳砸过去,两人打了起来,弟子之间相互拉偏架,乱成一团。 宁姝揉揉额头。 这阵骚乱,等教习到来,才稍稍停歇,同时到来的,还有掌门、陆恒、神女一行人,陆恒神态少见的严肃,而一身华贵鲜明襦裙的薛若君,很是招惹眼球。 有人小声说:“出现这种事,会不会是魔尊封印松动?神女殿下该得派上用场了吧。” 听到这话,薛若君有点生气。 她低头避开弟子的盯视,心里埋怨,这本来就不是她的事啊。 好在事情不是无解,灵石山源源不断的灵力,还是向四周涌动,掌门安稳人心后,便带着人亲自上百尺峰。 宁姝低头慢慢走在坡道上,想要找个人少的地方坐坐,仔细思考,这两次事件,有没有什么吻合特征。 假如她是游戏方,肯定不可能把这种事当成偶然事件,现实世界可能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然而游戏小说里,每一个安排,都是精心设定。 回到第一次,百尺峰灵力消失,是什么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她踱步在白玉石阶上。 还没想明白,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辛夷他一袭广袖,走路带风,独身从她旁边过去。 下一刻,他脚步停下,冷漠地瞥了眼宁姝。 他记得她,上次在寅月峰里,胆敢说他多管闲事的人。 她倒真是百尺峰的弟子。 徐辛夷没心情理她,他还有别的要紧事,大步迈着走开,宁姝压根不敢说话,看他要离去,心里松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早了,骤地,徐辛夷腰侧捭阖剑颤了颤,发出一声兴奋的、长长的嗡鸣。 骤然,意识到什么,徐辛夷脚步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盯着宁姝。 徐辛夷:“……” 宁姝:“……” 第41章 真假神女十三 宁姝呼吸凝滞。 不是吧不是吧, 不带这样作弊的,捭阖剑你别叫了啊! 然而,事与愿违, 对宁姝记忆深刻的捭阖剑, 又一次嗡鸣, 甚至比上一次还要厉害。 徐辛夷咬着后槽牙, 缓缓问:“老、师?” 不能要了,前面得罪得太厉害, 也是宁姝笃定以后不会见面,现在简直要命。 她脚下一转, 立刻朝后跑, 徐辛夷大步追上去。 好事是,谁都用不了灵力,谁也没比谁高贵,坏事是, 徐辛夷到底是男子, 他们距离近,不过一小会儿,宁姝很快被追上。 她的手腕被男子发狠地扯住, 他将她猛地拉回去,把她推到一旁百尺峰的围墙上, “嘭”的一声,宁姝反应过来时, 他一把撩起宁姝的头发,往后拨开。 长发下, 一双眼眸如碧波清澈水盈盈, 长睫微颤, 眼尾微垂,无辜地盯着他,小巧鼻尖下,水润的红唇微张,露出洁白贝齿。 果然,是那张让他恨极了的脸。 难怪,难怪!一时之间,过去所有诡异之处,全都说得通了,什么狗屁老师,他从头到尾,就是被一个不入流的百尺峰弟子戏弄了! 他既气自己的蠢,又恼宁姝的狡猾,往日种种,画面倏而从他眼前溜过,他简直快被一团火烧透。 他呼吸急促,胸膛起伏:“老师,在百尺峰当弟子呢?” 他手上用力,冷笑:“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后四个带着笑意,气笑的。 宁姝不说话,扯扯他的袖子。 徐辛夷眯起眼:“你还想狡辩?” 宁姝:“你扯疼我头发了。” 徐辛夷:“……” 她居然还有心思说别的事!她越是淡然,越是不慌不忙,徐辛夷觉得脸越疼。 他深深吸口气,到底放下手,而宁姝将长发拨到耳后,轻咳了声:“徐辛夷,这件事可能是我做得不对。” 徐辛夷:“?” 可、能? 她真的很会在他愤怒的边缘,来回挑弄。 宁姝又说:“不过,你就没有错吗?” 徐辛夷:“?” 她给陆恒撕了一道传音符,但陆恒忙,她也不完全指望,至于系统商城,她抽空瞥一眼,在监测到她的情况后,物价立刻飙升,以前5积分的【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现在要20积分,她已经能想象,狗比游戏在搓手手等割韭菜。 到底不是那种必死局面,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假如真的被徐辛夷掐死,怎么也得过一把瘾。 她抱着手臂,抬眉梢,轻哼一声:“当时第一次见面,你是想杀我灭口吧?” 徐辛夷记得。 被人听墙角,他心中不快,也想过动用关系,把宁姝送离明正宗,虽然隐有杀意,倒不至于真的要弄死她。 好,是他不该起杀意。 他额头青筋砰砰跳,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转移注意,嗤笑:“现在,是说这个问题吗?” 哎呀不好糊弄,宁姝想了想,继续拖时间:“你这脾性太坏了。” 徐辛夷忽的微怔。 捭阖剑脾性坏,脾气臭。 这是明正宗,尚云宗,乃至几大宗门都晓得的,徐辛夷以前被人这么说,他纵是骄纵又如何,从不屑旁人评价,依然我行我素。 但这一刻,只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徐辛夷心里那把火,又歘地一下,熊熊燃烧,灼得他心口疼。 徐辛夷:“我脾性坏?” 宁姝重重点头。 徐辛夷额角浮现青筋。 人在气狠了时,也没别的想头,泄愤的方式会变得很简单。 譬如现在,他很想咬她一口,狠狠地咬。 他目光逡巡着,落在她脸颊上,黑顺的头发,挂在她的耳边,露出一个娇巧耳垂。 耳垂上没有耳洞,干净洁白,有点肉乎乎。 仿佛很软。 他胸膛慢慢起伏了一下,眼眸瞬间暗下去。 眸底流淌着愤怒与欲望交织,如有实质。 宁姝顿时愣住。 她是没想到,在自己这么过分地说这些话后,徐辛夷不仅没想拍死她,反而……不对劲! 恰这时,捭阖剑急促地嗡了一声。 宁姝侧过头,撇下眼睛,只盯着他腰间的捭阖剑。 这可恶的剑。 只是这个动作,暴露整个耳廓,耳廓线条漂亮又流畅,更显指甲盖大小的耳垂白嫩。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7节 徐辛夷再抑制不住,忽的凑近了些,他额间那粒红色的宝石,微微晃动,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宁姝下意识闭眼。 下一刻,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脸颊处,烫得她脖颈肌肤起了一粒粒小疙瘩。 她默了默,低声提醒:“徐辛夷。” 这回,她的语气里,就没有那种欠扁的,让人火气愈发旺盛的口吻。 然而,骤然软和下来的音调,很好听,应当说,顺耳。 相当顺耳。 她也能这么温和与他说话。 一直以来,徐辛夷被宁姝的气势压在下面,她的示弱,让他心中涌出的绮思,越加疯狂。 啧。 哪个样子的宁姝,他都……很想要。 不止咬一口。 下一刻,却看被圈在他阴影里的宁姝,忽的眼前一亮,徐辛夷有不好的预感,只听到她对他身后道:“陆师兄!” 徐辛夷皱眉,出鞘的雪剑,已经从他身后欺近,带着锐意的寒芒利刃,架在他脖子上。 陆恒是跑来的。 他呼吸急促,眼中如寒冰凝结,无往日半点温吞和善。 徐辛夷瞪了眼宁姝,才松开拽着她的手。 宁姝后撤,感激地对陆恒一笑。 好人一生平安,她会永远记得陆恒的好的! 确定她衣衫整齐,没受伤,陆恒缓颊,道:“你先回去歇息。” 察觉他支开她,宁姝也没理由继续留下,连忙道了声感谢,脚底抹油跑了。 在雪剑的威胁下,徐辛夷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蹿走。 过了会儿,再看不到宁姝背影,他用指腹推推雪剑,在上面留下一个被割开的血痕。 陆恒还是不动。 徐辛夷哂笑:“雪剑是不怕,挑起两个宗门之间的争端?你们两人合伙欺骗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宁姝的账,可以慢慢来,但对陆恒,徐辛夷的情绪就简单多了。 他这句话过后,好一会儿,陆恒才强自收剑入鞘。 徐辛夷摩挲着指腹的伤口。 陆恒紧捏剑柄,手背筋络明显凸起,他压着声音:“奉劝你,不要再找宁姝的麻烦。” 徐辛夷目露思索,提了提唇角,道:“原来她叫宁姝。” 陆恒知晓他刻意气自己,还是中了套,漆黑眼眸里,冒出火簇:“你说过,你不会喜欢宁姝的。” 徐辛夷回:“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欢了?” 陆恒盯着他。 他故意停了下,哼笑声,才说:“那你眼神都还不错。” 喜欢么? 或许吧,徐辛夷面上对情爱的接触,比陆恒多,可实际上,扪心自问,他也不敢肯定。 假若有谁敢这么戏弄他这么久,这么多回,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如果这个人是宁姝,就不一样了。 在极度的愤怒过后,承接上来的情绪,是欲望。 想将她禁锢在怀里的欲望。 自然,现在他承认这份动心,更为刻意噎陆恒。 不知是不是在明正宗的事务处理多了,陆恒有一个毛病,总想掌控他人。 他对宁姝占为己有的态度,徐辛夷看不惯。 过了好一会儿,陆恒沉下气,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徐辛夷:“请便。” 他还有被耽搁的事,不再理会陆恒,握紧捭阖剑,朝百尺峰山下走去,陆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蓦地,他甩开手上雪剑。 虽然没有灵力,以他对剑的掌控,已经足够。 剑呼啸而冲,扎进墙壁旁的树,紧接着,树后传来一声被吓到的惊叫。 陆恒:“出来。” 薛若君自树干后,小步走出来,眼前的陆恒,不是她平时熟知的阿恒哥哥,她心里很怕,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上来。 她脚程慢,刚到时,就只听到陆恒的警告,和徐辛夷说了个“请便”,在这之前,两人说了什么,她不得而知。 只能隐约猜出,他们为了什么事发生争执,双方剑拔弩张,不欢而散,没有顾忌任何过去情分。 可是他们都是神子,雪剑和捭阖剑的关系,不是向来不错吗?他们在她面前,也从来没有过任何龃龉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害怕地看着陆恒,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阿恒哥哥。” 陆恒闭了下眼睛,说:“没听到什么吧?” 薛若君立刻摇头:“没、没有,我刚来,真的。” 忽的,他一笑,多情眸里涌着温和,若往常般,道:“那就好。” . 另一头,宁姝解围后,她揉揉耳垂。 她要是早知道抽捭阖剑有这个效果,她不会动手。 这把狗剑,玩不起。 她主动敲系统:“你能看到我这边,和捭阖剑任何相关的进度吗?” 系统回答:“我这边是能看到的,虽然你没有选捭阖剑这条线,但从各个数据来看,没有问题哒。” 宁姝想起上一个副本,问:“真的?” 系统:“我们诚信做生意,不坑人,至于上个副本,大概是bug呢亲亲,忘了告诉亲,接到上级通知,那个副本因为脱离设计线,已被强制关闭,你的满意,是我们前进的动力!请你放心,我们在与时俱进!” 宁姝:“……”真的不是因为怕被她触发【投诉】按键,所以赶紧找补吗? 算了,不指望这系统,她下次留意点。 此时,百尺峰大部分弟子都在山下,宁姝住的地方有些偏僻,再加上失去灵力,明正宗上下已经不如半瞎,她偷偷溜回去,也没人察觉。 拿起那张写了“分”有关阵法的纸,她刚要折上,突然觉得不对。 纸上的内容,只有一行,是她废了老大劲默出来的,她记得那种佶屈聱牙的晦涩感,可现在,这张纸的内容,就像满是雾气的镜子,突然被擦干净,露出本真,清晰明了。 她反复看了几次,不是她的错觉,纸上赫然是她的笔迹。 但她居然能看懂。 所以…… 许多没想通的问题,一下串联到一起。 当时,白穆教她运转灵力,她也学了查探灵力的方式。 她闭眼,按记忆往丹田探去。 顿时,扑面而来的浓郁灵力,就像浩瀚无尽的大海,在她探到的瞬间,它们涌动进她四肢百骸。 她浑身上下,神清气爽,犹如洗髓重生。 她懵了。 这个灵力,该不会是…… “叮,”系统发出兴奋的通报声,“恭喜玩家在开荒线,揭开隐藏副本s级别隐藏任务【神女大作战】!!!” “获得成就:【被天道眷顾的女人呐】!” “注意:本任务线一旦开启,不可逆转,奖励高达s级,难度也高达s级,请玩家谨慎行动,避免触发be线!” 系统:“恭喜玩家,玩家真的太好运啦!” 宁姝:“我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推荐一下基友 黑糖茉莉奶茶的文文! 她存稿超级多,快10w了,我每天看着她的存稿从眼里留下羡慕的口水呜呜呜。 文名:胭脂惊秋 文案: 北阙司直沐钰儿,人美心狠,在三教九流中名声大显,为百官所不齿。 曲江命案,北阙司直沐钰儿奉命调查此案,当夜敲响当朝新贵唐不言的房门。 “开门,北阙送温暖。” 沐钰儿盯着那张脸,起了最怜惜的心,下了最恨的套,把人得罪了个遍。 五日后,大案勘破,凶手另有其人。 沐钰儿假惺惺去赔罪,却赔来一个顶头上司。 “能和司直共事想来有趣。” 沐钰儿:“……”建春门乞讨儿还有位置没。 一开始,沐钰儿:今朝有酒今朝醉,美人天天怀中睡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8节 唐少卿蹙眉:满嘴胡言。 后来,沐钰儿:烟笼寒水月笼沙,少卿天天住我家。 唐少卿点头:现在就去。 沐钰儿:?? ———— 大周末年,陛下年迈,朝堂盛世繁华,东宫潮流涌动。 万象神宫落成日,洛阳燃灯三日,万国来朝,百姓朝拜。 唐不言看着洛水绵绵花灯:北阙作为陛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你可有想过后退。 沐钰儿扬眉,无所顾忌:愿惩凶除恶,守护人间太平。 又名《钓系病弱狐狸精少卿成了我的夺命上司,一边办案,一边与我开展办公室恋情》 嘴皮心狠,武功高强小太阳女主vs不动声色,腹黑病弱大美人男主 第42章 真假神女十四 面板【成就】栏里, 多出一个金光闪闪到刺眼的图标——戴着长长假发的小火柴人,站在云端飞速旋转起舞,旁边飘来两朵小云彩, 给他撒花, 还有很多云彩围绕着他鼓掌。 【被天道眷顾的女人呐】:穿越到修真异世界, 成为没人关注的弃子, 但你没有自暴自弃,终于得到天道的认可, 女人放心飞,天道永相随! 虽然简介有点中二, 宁姝自我安慰, 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而且它是所有成就里,唯一的金色,虽然有点丑,但很特殊, 满足收集癖好。 宁姝返回首页, 首页除去一个55%的支线和一个0%的主线,多出金光闪闪的五个字:神女大作战。 【神女大作战】:s级别隐藏支线!触发此支线,此隐藏支线的完成度, 将直接覆盖主线。 宁姝懂了,就算她的主线没有完成, 只要完成神女大作战,就能完美通关。 这么想想, 其实也还好,至少不用纠结魔尊掌心宠那个主线, 它到现在还是0的完成度。 宁姝继续往下看。 “你是一颗弃子, 受到天道眷顾, 拥有强大能力的你,任重而道远。” “第一,请统领四神子,让神子们避开万年前自相残杀的结局。” “第二,神女和魔尊,更搭配哦!请用爱与光辉洒满全世界,让魔尊放弃摧毁世界,拯救修真界。” “神女大作战,你,准备好了吗?” 简单来说,在攻略魔尊的基础上,她还得保护修真界和平,以及统领四神子。 以闻人辞给她看过的幻象里,万年前的神女祭祀过后,两个神子为权力争斗,相互倾轧,反而让魔尊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她要统领他们,避开万年前自相残杀的结局。 宁姝有点怀疑,她不是被天道眷顾,而不是被记恨。 当然,四神剑里,雪剑,捭阖剑,赤渊剑,还有……什么剑? 第四神子。 一个不在任何资料记载里,也不在任何传闻里的神子。 以前宁姝就留意过,不过第四神子不在攻略对象里,她并没花心思。 思绎片刻,她心里有底,立时收起面板,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整个明正宗上下的灵力,孕育在她丹田里。 她才是造成明正宗混乱的始作俑者。 上回百尺峰灵力骤然消失,也是因为她动了功法,那次她浅浅尝试后放弃,于是,灵力很快回去。 这回,因为要默写“分”阵法,太过消耗精力,不知不觉,她吞并整个明正宗的灵力。 一整个明正宗的灵力啊! 要不是发现自己能看懂阵法解文,宁姝还什么都不知道。 怪她,太相信狗比游戏给安排的假神女身份,就知道游戏不安好心。 这种能力很强,但令人恐惧,明正宗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她被发现,等待她的不是敬仰,而是无止境的忌惮。 自始至终,明正宗需要的,是一个像薛若君那样好拿捏的神女,可惜她不是,到时必定得不偿失。 当机立断,宁姝还是得做“假神女”。 眼下,体内庞然灵力,好像被触及开关,都要溢出来。 如果有别的修士在,一定会发现宁姝的异常,哪还用隐藏身份,她就差哪个大喇叭到处喊:“我是真神女!我是真神女!” 狗比游戏,一定是故意的。 系统出没:“这是仿照薛定谔灵力安排方式,如果玩家没有发现丹田灵力,那它永远不会溢出来呢!说明玩家很聪明很聪明呢!” “这边给玩家推荐一个道具,【鲜亮小马甲】!一天内,能够捂住玩家的异常,一个小马甲仅售1积分!历史最低价,真的不能更低!” 宁姝问:“一天?我只有85积分,岂不是只能隐匿85天?之后怎么办?” 不容易啊终于上钩了,系统仿佛看到kpi在和自己招手,激动地回:“这个倒不会,玩家的体质能够吸收能力,只要吸收完灵力,你就可以隐藏修为和灵力,不用担心呢!” 宁姝了然:“哦,随着时间过去,灵力会被我吸收。” 系统:“!”可恶,被套话了! 宁姝从背包里拿出【竹编小粽子(a)】,系统就知道要坏,这一单又从嘴边跑了。 【竹编小粽子(a)】能隐藏人的气息,她进去,刚好可以用【入梦】,入梦的技能特性,是她不管睡几天,身体都会保持最好的运行状态,不吃不喝不仅没事,还能吸收灵力。 这法子,1积分都没花,一石双鸟,堪称完美完美。 系统绝望,它这辈子是别想推销成功一次了吧? 宁姝叹息:“我真的好聪明好聪明,希望能送一点我的聪明给你。” 系统:“我谢谢你。” 不和系统贫了,宁姝将“分”阵法的纸张,藏在身上,又用传音符,分别给白穆和陆恒留下口信,放在房中书桌上。 接着,她顺一条无人小径下百尺峰,在山脚下的一处角落的假石里,进小粽子。 小粽子滚落到石头缝隙中,悄无声息。 与此同时,宁姝鼻间漫过一股芬芳花香,她心内“咦”了声,睁开眼睛。 上次走的时候,闻人辞大为光火,蓄意毁掉她的世界,此刻,满地狼藉消失不见,漫天桃花充盈视野,一阵风过,花瓣翩翩然,天际粉霞,与地面桃红相映衬,美不胜收。 宁姝扬起眉头。 十几步外,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下,有她最爱的躺椅,一张方形雕刻麒麟的小案几,上面还有一盏茶。 茶盏花纹,一朵君子兰舒展枝条嫩叶。 宁姝端起茶盏细嗅,却是酸梅汤。 上道。 她身后,传来男子柔和的轻笑:“神女殿下,可还满意?” 霞光桃花无边,闻人辞长身玉立。 他眉眼旖旎,细致如画,分明身着青衣,却肖极幻化出来的桃花妖,雌雄莫辩,人比花妍。 宁姝跟着一笑,回:“不错。” 闻人辞悠然走至她身侧,稍稍倾身,漂亮的眼瞳里,糅杂着情深,便这样望着她:“那么,让神女殿下帮忙看魔尊的相生花,怎么样了?” 似乎想到什么,宁姝放下茶盏。 她眼底掠过浮光,抬起手放到唇畔,咬了下尾指,眼尾微垂,眼睫忽闪。 女子赧然,不难想象是为谁。 闻人辞还是笑着,身畔簌簌桃花,却落得多了。 静默片刻,眼看着闻人辞眼底流露烦躁,她才缓缓说:“就差一些。” 闻人辞:“是吗,那真是可惜。”嗯,差一点就好,不然,他会更不悦的。 宁姝意有所指:“是的,差一点能成,不知道是谁,突然毁掉整个世界。” 闻人辞苦恼:“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在作祟,我封印着魔尊,这个,我也不能控制。” 宁姝就看他演。 闻人辞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说:“神女殿下没有完成我要的事情,我想跟殿下提个要求。” 宁姝:“你说。” 闻人辞撑着下颌,“我要神女殿下为我造一个世界。” 宁姝笑了,毫不犹豫:“你自己弄。” 闻人辞眼中些微潮润,含着潋滟,道:“殿下都为魔尊幻化世界,为何不能为我做点什么呢?” 小模样,倒是挺委屈的。 他越在乎这个问题,宁姝就越不会给他明晰的答案,只言不尽意,笑嘻嘻:“你猜。” 闻人辞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压了压。还能因为什么?她一直以为司渡才是魔尊。 蠢货神女,闻人辞从鼻腔轻哼了一声。 系统小声说:“说好的用爱感化呢?” 它很少冒泡,尤其是最近,很不想说话,免得像上次那样,被宁姝套话,但宁姝是0.01%开启s支线的玩家欸,它这回是真忍不住了,大作战里是要求用爱!别跑偏了呀! 宁姝脑海回它:“是爱啊。” 系统:“?” 宁姝:“你看,我对其他人有这么冷漠的么,我对他和对其他人,很不一样,就是偏爱。” 系统:“……”虽然有哪里不对,但,还,还挺有道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69节 坐在躺椅上,宁姝舒适地伸个懒腰,又对闻人辞说:“对了,我会有一阵子,待在梦境里。” 闻人辞又勾起唇角:“殿下请便。” 宁姝估摸着,她消化掉所有灵力,一定是三个月,八十五天内,毕竟,按游戏的尿性,系统推荐购买的小马甲,会想吃掉她所有积分,倒是让她倒推。 就算梦境内的时间,外界流速不一样,如果她不被闻人辞赶出去的话,还是要住上一小阵的。 肯定是要舒舒服服的呀。 大片的桃花林很好看,只是再好看,也会腻味。 她打了个响指,一座精致的小阁楼,拔地而起,阁楼里红木打磨得光滑,桃花片片落在回廊,以小阁楼为中心,她指着远处,又圈了一片地,传来澎湃水声,一片清澈湖泊若隐若现,湖心一座悬山顶亭子,湖上停着小小的船艘。 闻人辞站在阁楼上,从窗往外远眺,满目极致美景。 穿插其间的,是宁姝的痕迹,有湖岸边的栓缆绳的木桩、湖心亭的牌匾,有粗壮桃树下的秋千,秋千旁的木架子,还有几本话本。 给这片桃林,带来万年不曾见过的,鲜活的气息。 鲜活啊。 他不由微眯起眼睛。 桃树下,宁姝摆着秋千的位置,她朝他招招手,让他下楼来,她:“我要再做一架秋千,跟我的并立,你说,什么类型的好呢?” 他指着宁姝已经化出来的桃木秋千,说:“这样的。” 宁姝斜睨他:“就没有个好主意。” 说完她思索片刻,手上化出一架梨花木的秋千,绳子也较先前的更结实,她把闻人辞赶上去:“帮我看看结实不。” 闻人辞抿了下嘴角,这可真……幼稚。 宁姝看他不动,主动拽着他,往秋千上推:“快点,别磨蹭。” 她绕到他身后,夕阳斜下,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两人一站一坐,闻人辞盯着地面,只看她的影子靠近了,她朝他伸出手。 身后是盲区,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即使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无人能对自己造成伤害,一刹那,闻人辞的眼眸,还是下意识缩成针孔大小。 甚至,他指尖凝着一道杀招。 便看宁姝的手放在他肩膀上,身后传来一股力气,推动秋千。 他衣摆飘拂,摇落漫天的桃红花瓣,落花簌簌,风掠过他的脸颊,天际忽远忽近。 稍顷,宁姝扶着他的肩膀,在他耳畔莞尔:“怎么整个后背,都绷紧着。” 她说话的气息,软软地覆在他耳侧,“享受神女殿下的服侍,如此紧张?” 闻人辞回过身,他徐徐眨了下眼睛,黑长的眼睫,掩着双目。 紧张倒是不会,就是差点想杀死神女殿下。 只不过,竟有点舍不得。 他摩挲着指尖。 宁姝拍拍手:“好了,这秋千没问题,”又指着秋千前的空地,“你过来看看,这条小路,是青石地板好,白玉石阶好,还是实心红木?” 她化出三个小径,比对着。 闻人辞轻哼了声,道:“青石。” 宁姝定下青石板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还有许多景致,大致的,宁姝自己定下来,但像花纹图案,还是具体材质,她和闻人辞讨论半天,才都敲定。 和最开始的桃花林比对,如今算得上桃花源,蕴着隐居世外的悠闲。 宁姝坐在榻上。 她刚洗濯过双脚,翘着白嫩嫩的脚丫,问他:“你喜欢这里吗?” 闻人辞盯着这些物什,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有他的决定,自然是相当的,符合他的喜好。 他浅啜一口酸梅汤,道:“自是喜欢。” 宁姝松口气:“不枉我忙活这么久。” 闻人辞刚一挑眉,却见宁姝陷入畅想,欢快道:“你要是喜欢,魔尊估计也会喜欢呢。” 闻人辞心头蓦地一阵烦躁,拿他选的东西,去讨好司渡? 想得真美。 他松开手,手上自己挑选的茶盏掉到地上,碎裂成好几瓣。 拂开手上水渍,他笑得温吞无害:“没拿稳。” 宁姝:“……”完全可以想象,等司渡出来,这厮一定又要发动威力,把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她好不容易休整好的栖息之所,又要没了。 哇,太恶劣了。 想什么来什么,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咔”的一声,宁姝身下宽榻碎裂。 差点摔一跤,她立刻起身,还以为闻人辞发疯,有些恼怒,却看他敛去惯有的微笑,俊秀的眉宇间,流露困惑。 空中传来一声声轰鸣,越来越响,宁姝推窗,本来晴好的天气,被一道道电闪雷鸣劈开,狂风四起。 闻人辞盯着窗外,忽的愉快说:“看来,有人在搅扰魔尊的梦。” 死寂万年的望月谷,修真界那群鹌鹑们,终于肯来找他的麻烦。 闻人辞心情还算不错,如果他们来得更早点,他会更开心,谁让现在,有比他们更有趣的事出现。 他看着宁姝眉目间露出的担忧神色,手一挥,顿时,一层屏障笼罩桃花林,任外头雨打风吹,里面悠闲自在。 他掩唇打呵欠:“放心吧殿下,不是大事。” 宁姝是怕自己被弹出梦境。 【入梦】只剩下两成,用一次少一次,还没到她想要的进度,没必要浪费,况且她身体没那么快吸收完灵力,肯定不能离开。 她心里盘算着,突然,脑海里跳出通知: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本次任务即将进入be线(?),请玩家谨慎操作!” be线? 这还真是随处触发啊! 宁姝点开be线后面的问号,问号说明:有力量在对封印魔尊的望月谷,造成的巨大伤害!恐怕魔尊不能再编织出梦境了!骤然消失的梦境,会让魔尊忘记之前梦里所有事哦! 完了,这是最后一次用【入梦】,还以闻人辞失忆这种方式收尾,妥妥的be线! 到底谁在搞她啊! 宁姝立刻翻开商城,趁着系统和狗比游戏没反应过来,果断买一个5积分的【小视野】,【小视野】能够在她不在场的情况,收集到一些她要的特定信息。 【小视野】:明正宗灵力的骤失,引起修真界恐慌,最终矛头指向封印松动,众修士休整过后,终于下定决心,要除掉魔头。 根源是明正宗灵力的丢失。 宁姝麻了,她搞她自己。 【小视野】还传送一个画面——在一座荒芜的红土峡谷里,各门派弟子集聚,以明正宗、尚云宗为首,宁姝还在队伍里看到几个熟人。 好家伙,这是准备抄魔尊的家。 宁姝深深地看了眼闻人辞。 背锅侠,辛苦了。 修真界经过万年的休养,不再像当初,被压制得无反抗之力,宁姝知道,再这么下去,闻人辞的梦境一定会破碎,他以后不做梦,自己没什么损失,可她麻烦就很大。 她认真对闻人辞说:“不管发生什么,我不会抛下你的。” 闻人辞奇怪地挑挑眉。 宁姝又说:“我会保护你的。”换句话说,闻人辞也别想抛下她。 话音刚落,刹那间,像是一柄巨锤砸向整个梦境,桃花源疯狂震动,结界骤然失效,地板皲裂,宁姝立即冲过去,拽住闻人辞的袖子。 闻人辞抬起眉梢。 她眼睛水盈盈的大,黑黝的眼瞳里,仿若盛着星夜流萤,七八点光亮,深邃而坚定。 她说,她要保护他。 他笑了笑,到底没把袖子扯回来。 两人站在方寸之地,眼睁睁看四周崩塌。 宁姝可惜,精心造好的避难所,还没享受呢,就又没了。 又一阵轰鸣,闻人辞不由眯眼,整个梦境险些像琉璃破碎,宁姝立刻抱住他的手臂。 闻人辞:“这样保护我?” 宁姝轻轻吁出一口气,笑得眼儿弯弯,很是讨巧,声音软了几分:“我还会给你鼓劲,你要撑住呀。” 闻人辞:“……” 他觉着好笑,察觉到什么,立刻捏住她的后颈,一个打横随手抱起她,斜眼看她,道:“那么殿下,保护好我。” 宁姝伸手搂住闻人辞的脖子,此时,她原来站着的那块地方,坍塌了,整个梦境里,只有闻人辞以及他脚下的那一小块地能站人,其他都陷入混沌,沦为废土。 宁姝目光巡视四周,最后,落到这个抱着她的男人身上。 被他抱在怀里,不可避免的,身体贴近,他的体温很凉,没什么热气。 他正盯着她,一瞬不瞬,天空闪电频频,紫光在他眼瞳里,忽明忽暗,露出瞳孔里一片晦色。 及至此刻,她才察觉,男人虽然看起来阴柔至极,但肩宽腰窄,背脊挺直,隔着衣裳,也能察觉肌理的起伏,倒是脱衣有肉。 宁姝出了下神,忽的,只看闻人辞低头。 他不轻不重地,掐了下她的腰,似乎在掂量什么,说:“殿下身上,怎么这么软。” 宁姝:“……” 闻人辞又捏了下她的腰肢,低语:“好软。” 腰侧传来的力道,她耳后微酥,耳根发烫,只好咬了咬嘴唇:“喂,别乱动啊,不然我不保护你了。” 下一瞬,一道巨龙般的闪电,骤然砸下,闻人辞身形一震,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半空。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0节 最后的结界,破碎了。 维持不住这方结界,漩涡如海潮,同时吞噬两人,宁姝感觉到浑身都被撕扯,她死死拽着闻人辞。 可闻人辞的身体在瓦解,与黑暗融为一体前。 他笑了声,用食指在宁姝额心一点后,才彻底消失。 在闻人辞的动作后,顿时旋涡的躁动停歇,宁姝往下跌落,与此同时,黑暗中张开一道斜斜缝隙,将她吞进去! 在强大的拉扯力中,她的意识并没有消散,也就是她还是在闻人辞的意识里,这回,可能不是梦了。 紧接着,她猛地喘一口气,睁眼。 面前一片虚无的白,只有一个巨大的宅院,墙角滋生青苔,宅子气势恢弘,但就是有种阴沉沉的森冷感,它方形的门,好像吞人的口。 有一种熟悉感。 宁姝走到门口,推门一瞧,确定下来,这是万年前的青城城主府,闻人辞出身的地方。 所以,她是在他的记忆里吗? 不远处,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背对着她,小孩正在拍皮球,“砰砰”的拍球声,在宽阔的宅子里,传来一声声回音。 宁姝走过去,轻声问:“闻人辞?” 小孩动作一顿,缓缓回头。 霎时,宁姝怔愣住。 小孩头上簪着一个小包子,一身红色衣裳,脸颊圆润而白,很是冰雪可爱,只是,他长着一双血色眼瞳,眉宇间那抹淡漠,也叫人极为熟悉。 他是司渡。 他看了眼宁姝,低下头,继续拍皮球。 宁姝皱眉,却看小孩一错手,皮球朝远处滚去,宁姝转过去,帮小孩捡起球,她蹲下身,把球递给他,小声问:“司渡?” 司渡安安静静地接过球。 隔着一个皮球,两人四目相对。 小司渡眼里,露出宁姝的模样。 他眼睛微微撑大,抬起眉头,郑重地,把球递给宁姝,宁姝后仰一些,他前进一步,宁姝这才反应过来,奇怪:“给我玩?” 司渡面无表情,用力点点头。 宁姝:“……”原来,他从小就是三无吗?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正要接过球,下一刻,另一个小孩如炮弹冲过来,狠狠推开司渡,司渡险些摔倒,宁姝赶紧扶住他。 小孩气势汹汹,他长得太过精致,一时分不清男孩还是女孩,也是长得太好看,脸上的倨傲,并不让人厌烦。 这才是闻人辞。 宁姝惊讶地看着两小只。 闻人辞扬起小脸,冷冷盯着司渡,颐指气使:“这是我的球,你凭什么把它给别人玩?” 司渡也绷着神态,小脸愠怒。 两人就要打起来的模样,小闻人辞抽空,瞥了眼宁姝,忽而惊讶:“你?”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咱就是说,以后就24点左右更新了,呜呜呜,好想写到少年司渡和少年闻人辞啊,实在没时间了,先这样,大家明晚24点见qaq 第43章 真假神女十五 宁姝指着自己:“我?” 小闻人辞个子小小, 只到宁姝腰间,他身上,却带着盛气凌人, 他昂着头, 道:“对, 我认识你, 你怎么进来这里的?” 宁姝抓紧问:“你怎么认识我的?这里又是哪儿?” 小闻人辞翻了个白眼,因为长得漂亮, 这个动作都显得可爱,他轻哼:“你这问的是什么呀, 我就是认识你呀, 这儿是我的宅邸!” 好吧,上次听到这么废话的答案还是上次,宁姝放弃继续套话。 她看向手边的小司渡,可以肯定的是, 他也认识他, 在这个空间里,闻人辞和司渡,都变成小孩, 智商也是小孩,但都对她有印象, 不然,司渡一开始也不会把球给她玩。 说到球, 闻人辞抱着球,气势凌人, 说:“虽然我认识你, 但是球不能给你玩, 这是我的!” 宁姝:“我不玩,不跟你抢。” 一直沉默的司渡,突然说:“它是我的。” 紧接着,小司渡伸出手,他不动则已,一动却很是迅速,宁姝都没怎么看清,他就夺走闻人辞护着的球。 闻人辞反应也不慢,也立刻出手,两人居然打起来了! 别看小司渡爆发速度力量快,但他的后续反应,其实挺慢,往往被闻人辞兜头揍一拳,才想起要回打,而这时,闻人辞已经准备踹他。 宁姝:“……” 她就该给他们录下来,神子魔尊之扯头花系列,欢迎修真界付费观看。 眼看闻人辞上牙,要啃司渡手臂,宁姝连忙一手一人,扯后衣领,她道:“不要打了。” 司渡被宁姝提起来,乖乖的束手束脚,一动不动,而闻人辞和猫儿一般,双腿悬浮在半空,左踹右瞪。 宁姝放下他,瞄准了,给他头上来个爆炒栗子。 闻人辞捂着头,呆滞:“女人,你居然敢打我?” 什么女人不女人,真当自己是霸总啊,宁姝气笑了:“叫姐姐!” 闻人辞哼了声,宁姝又送他一个爆炒栗子,闻人辞打不过,又逃不开,立刻收敛方才的不屑,只委屈地垂着嘴角:“你都打我两次了,你为什么一次也不打他?” 小手指着的,赫然是乖乖站在宁姝身后的司渡。 只听司渡缓缓说:“姐姐。” 小孩的声音,有点清脆的甜,乖巧可爱。 宁姝应一声,她笑得眼睛如新月弯弯,闻人辞也争先恐后道:“姐姐,姐姐!哈哈,我比他多叫一声,你快去打他!” 小司渡不甘落后:“姐姐。” 小闻人辞:“姐姐,姐姐。” 这也能攀比?宁姝身边,多了两头“姐姐怪”,她倒是从容,只说:“现在谁再叫‘姐姐’,谁就输了。” 一瞬间,两小孩立刻闭嘴。 治小破孩,宁姝有的是办法,她看到不远处的皮球,指使闻人辞:“去把它拿过来。” 球圆鼓鼓的,皮质也不知是什么灵兽或妖兽的,很硬,却也有弹性,宁姝敲敲球,听出里头不用空气支撑,她问:“这个球,到底是谁的?” 闻人辞:“我的!” 司渡:“我的。” 异口同声。 闻人辞气愤:“这就是我的!” 司渡神色淡淡的,说的话倒是挺噎人:“球上没有你的名姓。” 眼看两人又要干起来,宁姝悠悠说:“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她又问:“有刀吗?” 闻人辞跑到房间里,拿一把剪刀出来,宁姝接过剪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球剪成两半,她拍拍手,说: “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闻人辞捧着半个球,傻眼半晌,随后小孩儿眼眶通红,蓄着的泪和掉线珍珠似的,噼里啪啦掉:“我的球坏了……” 这小模样,半点没有刚刚的神气。 宁姝叉腰,看得啧啧,魔尊啊魔尊,你也有今天。 司渡则捧着半个球,忽然,他把球反过来,倒扣在头上。 他昂起头,拉宁姝的袖子,宁姝低头,便看他下颌小巧,赤红的眼瞳,里冒着快乐的光泽:“看,帽子!” 好乖好可爱!宁姝忍不住,轻轻捏下他的脸颊:“很好看的帽子。” 她另一边的袖子又被扯动,回头一瞧,小闻人辞也把半个球扣在自己头上,他擦掉眼泪,说:“我也有帽子!” 到底是小孩心性。 宁姝心下一软,暖呼呼的。 不远处有个大池塘,里头游动金鱼,金鱼只有成人尾指大小,宁姝跟他们拿走半个球,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臂,伸手捞两条金鱼,各自养在半球里。 “你看,不止是帽子,还是池塘呢。” 她把手伸进去,逗弄金鱼:“你们也来试试看。” 闻人辞好奇地盯着金鱼,他小心地伸出一只手,那金鱼亲昵地亲吻他的指腹,他露出惊奇。 而司渡,刚把手伸进水里,本来温吞的金鱼,和见了肉似的冲上来。 这诱饵体质又发作了。 宁姝赶紧提醒:“把手指转起来!” 司渡抿着唇,他手指在半球里画圆,笨笨的金鱼,就被他的手指吸引走,一直飞快地游动着,却始终抓不到他。 感觉出乐趣,小司渡眉头舒展。 两人沉迷在玩金鱼里,不亦乐乎。 宁姝站起身,趁这个机会,悄悄离开这里,她第二次亲临这座宅邸,比起第一次闻人辞给她看的记忆,这一次的宅邸,细节反而没那么多。 譬如除了池塘,这里别的地方,都灰蒙蒙的,偶尔经过的侍女侍卫,也都是没有脸的,一片黑色。 不一会儿,她停在一个拐角,仔细听墙角,仆从们窸窸窣窣的声音: “少主好恐怖。”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1节 “叫什么少主,闻人夫人做出那种事,他不可能成为青城城主的。” “我看,澜少爷才有可能成为城主,澜少爷才是我们青城的希望,我们不能指望现在这个奇怪的小孩,希望城主赶紧把他送走,让他永生永世离开青城。” “我根本感觉不到他害怕或恐慌,他上次去看过养在缸里的夫人,竟然笑了。” “我不敢靠近他,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都觉得像看到什么怪物。” “这孩子,因为看着母亲被处刑,被邪祟诅咒了吧。” “……” 宁姝推算,这里的时间线,应当在闻人辞看到母亲被做成人彘后。 闻人夫人么?闻人辞是随母姓的。 这里,就是闻人辞的记忆宫殿,储存各样记忆,所以有些记得清楚,有些模糊,而他的灵魂里,也还记得她,只是因为记忆场景是她不曾出现过的城主府,他忘了之前怎么与她相识的。 可是有一点解释不清楚,为什么司渡会在? 所有人都黑着一张脸,唯独司渡,脸上神情很丰富,如果不是闻人辞和他生活过一段时间,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难道,两人其实是兄弟。 不排除这种可能。 司渡能自由进出闻人辞的梦境,宁姝一直以为是司渡很强,是司渡很强,他能封印闻人辞,闻人辞无可奈何,但如果,两人有某种亲缘关系,导致梦境相通,这种解释,好像更符合逻辑。 她一边思索,一边逛完整座府邸,没再找到有用信息,折回去时,却听到池塘附近,传来小孩的哭泣。 倒不是她家俩小孩的。 她慢悠悠走到池塘旁边,她舀给小孩儿玩的半球都倒了,水流一地,金鱼躺在地上,鱼鳃浮动,进气少,出气多。 池塘旁,闻人辞和司渡没有吵架,他们两个小孩绷着神色,一派严肃。 发出哭声的,是另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孩,他没有五官,看不清脸,但声音很尖锐:“爹爹!” 就在话音刚落,半空浮现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依然是看不清的五官,但宁姝看过他那身城主仪服,很是威严高大。 他抱起哭泣的小孩,对闻人辞和司渡,冷漠地说:“你们做的好事。” 司渡一字一句说:“是他要抢我们的鱼,打翻我们的池塘,还打阿辞一巴掌,阿辞咬他一口,他就哭。” 城主说:“关禁闭吧。” 他的话轻飘飘的,宁姝却想起刚刚逛城主府时,看到的禁闭室,那么小的地方,只容一个成年人躺下,不比棺材好。 而且,从门口侍卫的聊天中得知,一次禁闭,要关一个月。 宁姝皱眉。 城主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朝两个小孩走去,他们脸孔是黑色的,只冰冷的甲胄相互碰撞,发出铿铿的声音。 宁姝走出来,高声道:“等一下!” 所有黑脸的人,都盯着她,即使他们没有眼睛,那种被盯视的感觉,也极为强烈。 把小两只护在身后,宁姝冷笑一声,看着城主:“你生为人父,是这么对自己孩子的,你不配。” 闻人辞从宁姝身后探出脑袋,也立刻说:“你不配!” 城主抱着澜,一动不动。 突然,他的骨节发出咔咔声,手臂上的小孩,化成血水落到地上,他的胸膛,开始漫出浓浓的腥臭味,一个个刀口,凭空出现,反反复复,深深浅浅,出没在他的伤口上。 就像有人拿着刀,一次次地,扎进他的胸膛。 这个画面相当诡异,宁姝屏住呼吸。 可城主没有倒下,他竟然迈开步伐,行动迟缓地,朝他们三人走来。 宁姝当机立断,立刻一手拉着一个小孩,跑! 身后城主也立刻追起来,他发出“嗬嗬”喘气,还有水流声,宁姝好奇回头,城主浑身上下,血液刷刷喷溅着,被粘稠的血液沾染的地方,全都化成一片乌黑色。 怪恶心的。 比起青城城主,宁姝更愿意叫他喷血怪,这么多血真的不会倒下吗!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本次任务即将进入be线(?),请玩家谨慎操作!” (?):欢迎来到紧张刺激的追逐战时期,你必须在逃脱幻象城主的追逐,否则一旦在记忆宫殿里受伤,玩家回到现实,会直接变成智障,加油哟(=v=)! 变、成、智、障。 宁姝:我你妈! 她自己跑的话,肯定能跑掉的,但现在,有两个小孩,而其中一个小孩,一边跑还一边咯咯笑起来,仿佛这是很有趣的事。 就是你,闻人辞! 真是小孩啊不懂危险,在自己的记忆宫殿,为什么要培养出这么个怪物。 宁姝真的很想再赏闻人辞一个栗子,但放下他们,也是不可能的,她一口气提溜着他们,拔足狂奔。 还好之前,她逛过城主府,记得地图,现在追逐战开始,至少不会跑进死胡同。 只是,身后喷血怪还是越来越近,而且他喷溅的血液很高,属于远程攻击,不需要追到他们,只要他们沾染到血液一点,就会受伤。 不行,用物理思维,怎么可能干得过魔法攻击。 宁姝知道,这时就算有空进商店挑选商品,估计也贵得她宁死不屈,她已经听到系统磨刀霍霍宰人的声音了。 但现在,游戏也没跳出来推销【雪中送炭】。 上回,她被卷进秘境试镜里,从半空跌落,毫无傍身之物,那时候,狗比游戏比她还着急呢,才让她钻了空子,买到【雪中送炭】。 冷静,冷静。 如今都触发be线,游戏还没动静,也就是说,她身上,其实有什么东西,能对付喷血怪。 会不会用,全看自己。 对,宁姝突然记起,那身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明正宗的灵力。 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她确定做法,步伐一顿,将两个小孩拽到身后保护好,而喷血怪离她,只有三丈十步的距离,她还有容错率。 喷血怪浑身上下,已见不到一块好肉,血液如喷泉四溅,本来好好的城主府,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他朝他们冲过来。 宁姝运转灵力,一挥手。 瞬间,一宁姝为中心,一股强大的灵力如飓风平地而起,携千军万马破军之势,这股力量霎是恐怖,几乎能摧毁这里的万事万物! 宁姝:“!” 她只是想试试啊! 残余的屋舍府邸,都被连根拔走,别说喷血怪,眼前就是来一只十几丈的大妖怪,估计也能被风扇得不知东西南北。 唯独她所在的凤眼,还算平静。 可也只能说还算,在这么强大的灵力流中,她自己都双脚离地,立刻回身去拽好两个小孩。 她有点紧张,道:“你们抓紧我!” 闻人辞好开心,哈哈大笑起来,被风呛了下,险些被风刮走,宁姝只好用力捞回他,抱在怀里,另一个小呆子司渡,则抬首看着四周,轻叹了声:“哇。” 宁姝也把不在状况的司渡拉回来,抱紧。 小闻人辞窝在她怀里,他眨巴着眼睛,小小的手指,卷着宁姝的发丝玩,嘴上问:“姐姐,你在干什么呀?” 宁姝怕他乱动,又被卷入灵力里,只说:“我在保护你。” 保护? 小闻人辞一愣。 他漂亮的眼睛里,有什么轻轻流转。 而此时,司渡也抱着宁姝的脖颈,小孩儿靠近她,声音软软糯糯的:“我也要保护姐姐。” 小司渡怎么这么乖,宁姝不由一笑,“谢谢你。” 闻人辞伸出小手,把宁姝的脸掰过来,因为凑得近,他小嘴亲亲宁姝的脸颊,霸道地说:“你不要和他说话,你只能和我说话。” 小司渡也不敢示弱,他抬头,亲在宁姝下颌。 宁姝:“……” 不要连这个都争啊! 三人本是被灵力携在半空,突的,狂乱的灵力之中,突然张开一道黑色缝隙,和宁姝第一次来到记忆宫殿的那道缝隙,是一样的。 它吸力强大,下一刻,三人都被卷进去! 宁姝闭眼,抱紧两人,下一刻,等双脚落地,她一趔趄,忽的察觉,怀里柔软的小孩儿,突的高了不少,还能扶她一把。 高了? 宁姝一睁开眼睛,便和眼前的少年,四目相对。 与小时候的精致漂亮相比,此时,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面容阴柔,他的五官,带着雌雄莫辩的美,这种美因为尚未完全长开,近乎妖异,他浓黑长睫下,一双眼睛笑盈盈,带着丝丝缱绻。 这是闻人辞,少年时期的闻人辞。 宁姝眼睛睁大,往右边看去,司渡也长成少年模样,他眼睛很美,折射着红宝石般的光泽,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宁姝:“……” 她想松手。 闻人辞笑得霎是好看,本是被她搂在怀里的少年,伸手到宁姝后背,他反过来,拥住她,宁姝一愣,却也察觉,司渡也搂着宁姝的腰肢。 左右两个漂亮俊逸少年,不相上下,他们的呼吸,轻轻柔柔地拂在她耳际,异口同声: “姐姐。” 宁姝:谢谢,我没有这么多便宜弟弟。 第44章 真假神女十六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2节 少年们身高如出一辙, 比宁姝稍高一指,却也正正好,能将她拥在中间。 闻人辞手指修长, 他微凉的指尖, 拂过宁姝的脸颊, 好像在触碰什么新奇的玩具, 他眼中深邃几分,鼻尖在宁姝细腻的脸颊上, 轻轻蹭了下,眯起眼眸: “姐姐身上软软的, 香香的。” 听罢, 司渡竟也倾身低头,他翕动鼻翼,细嗅着什么。 宁姝:“……” 打住。 小孩和少年,不是同一种物种。 她当机立断, 立刻朝迈出一大步, 挣脱二人,透了口气,问:“你们怎么一眨眼, 变得这么大了?” 她还没玩够两小孩呢。 鼻间馨香远去,闻人辞有点可惜, 他轻抚自己下巴,不大乐意回答, 司渡则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玄衣, 道:“这是另一个时间。” 宁姝:“另一个时间。” 眼看着司渡吸引走宁姝的注意, 闻人辞立刻凑过来, 说:“是呢,我们长大啦!” 也便是说,这是记忆宫殿的另一个时间线。 他们同时拥有小时候的宫殿、少年的宫殿,以及宁姝参与进来的部分的记忆,但对之前那些梦境的事,还是暂未可知。 不过,毕竟是意识里,宁姝觉得,还是有影响的。 比如闻人辞,过分寻求她的关注,这是原来的意识,对记忆造成的影响。 宁姝抓紧手心,从爆发丹田灵力,卷走喷血怪后,她能感觉,一股陌生的强大灵力徘徊在她身体里。 她在世界外的本身,灵力应当是吸收得大差不差,已经能影响到自己的意识。 他们所在的这方天地,四周一片黑漆漆,头顶处,有一道朦胧的光洒下,光里飞舞些许灰尘。 不知为何,给她的感觉,有点像待在竹编小粽子里。 果然,闻人辞在环顾四周后,说:“是在通天鼎内呢。”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解锁场地【通天鼎】!” 通天鼎也是一样法器,不同于竹编小粽子是拿来藏匿的,它如其名,就是一个能炼化宝器的鼎。 闻人辞少年时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还被丢到通天鼎炼化? 等等,看到“炼化”二字,宁姝有种不祥的预感,骤然下一刻,系统的通报紧随而来:“请玩家在被通天鼎炼化之前,找到破除通天鼎的办法!请玩家立刻行动哦,计时:一炷香。” 系统话音刚落,宁姝的面板,就出现一炷香正在慢慢燃烧。 要不要这么着急! 好在一炷香,也有两刻钟的时间,她压下吐槽,整理脸上的神情,问闻人辞:“这个鼎正在炼化,我们怎么出去?” 闻人辞了然,抿唇笑:“哦对,姐姐会被炼化,姐姐很想出去?”漂亮的少年,满心满眼的算计,带着丝丝顽劣,“那姐姐,能付出什么交换呢?” 就知道狗比游戏没安好心,一定会设计阻碍,浪费她一炷香的时间。 她心内转一圈,正要作答,却很意外的,听到司渡说:“需要找到鼎的两道裂缝,一道在东南角,一道在西北角。” “打破裂缝,就能从通天鼎出来,一道缝隙,只能出两个人,第三个人不能出来。” 司渡是什么品种的小天使?宁姝得意地看了眼闻人辞,闻人辞重重“嘁”一声。 她伸手揉揉司渡的脑袋:“好乖,不像别的坏小孩,你怎么就愿意告诉我呢。” 司渡真的想了想。 他血瞳里沉沉,是他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与少年气糅杂在一起,更显特别。 他启唇,回:“我要保护你。” 宁姝浅怔。 闻人辞才不管,他上前低头,他靠在宁姝肩膀上,黑葡萄似的眼瞳里,流露一丝依赖,轻声说:“我不要,我就要被姐姐保护。” 这截然相反的性子。 宁姝闭眼,伸出一根手指戳开闻人辞,他捂着自己额头,撇嘴。 所剩时间,只够他们兵分两路,当然,为防止天性恶劣的闻人辞捣乱,宁姝决定和闻人辞一起走,司渡自己去西北角。 宁姝不太放心司渡自己一人,问:“你有能力自保吗?” 司渡点点头。 宁姝:“怎么自保?” 司渡握住手掌:“拳头,打。” 闻人辞在一旁嗤嗤笑出声。 宁姝在司渡身上,只察觉微小的灵力波动,虽说她想让司渡去的,是相对近的,安全的西北角,但以防万一,她试着翻出【背包】。 这回和梦境里不一样,梦境是只能使用d级道具的铜币,而这个记忆宫殿,是只能使用b级道具以上的。 能用道具是最好的。 司渡瞅了下闻人辞,眯起眼睛,正打算转身离去,忽的,只听宁姝叫住他;“等等。” 他回过头,却看宁姝递给他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兔子,兔子的动作很新奇,它和人一样直立,两个眼睛红通通,耳朵是软的。 好可爱。 司渡盯着宁姝,突然发现,它有点像她。 宁姝不察,在认真教司渡它后背的开关:“你看,拉开后,就能用一道强力仙术。” 她强调:“明白了没?” 司渡双手捧着小兔子,他缓缓眨了下眼:“嗯。” 闻人辞咬了下嘴唇,气呼呼说:“姐姐,为什么他有我没有?” 不得不说,漂亮的人发脾气,也叫人多出几分耐心,宁姝笑了声,温和地说:“那我,为什么又非得给你呢?” 当然,于宁姝而言,该说的话,还是不会迟到。 闻人辞轻哼一声。 朝东南角走去的路上,还算平稳,宁姝身上有灵力,体会到好处,赶路便快许多。 快到缝隙时,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只灵体状的巨狼,宁姝猝不及防,这狼是被炼化在通天鼎的怨魂,她立刻跳开,与狼拉开距离。 倒是没想到,狼不是朝她来的,它张着嘴,獠牙锐利,上面沾着血腥,朝闻人辞扑去! 宁姝气息一凝:“快走!”可闻人辞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恶,果然是来捣乱的。 千钧一发之际,宁姝手上灵力结好,一道爆破符无符纸自成,轰然朝狼砸过去,而她也扑向闻人辞,将他拉回来。 力道之大,毫无准备的闻人辞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宁姝大呼口气,怒其不争:“你就站那给狼吃是吧?” 闻人辞眼睑稍稍一动:“姐姐……是在保护我对吧?” 她说过,会保护他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记得,好像不只是一次。 宁姝戳他肩膀,道:“傻子,你这么漂亮,被吃了多可惜!” 闻人辞摸摸自己脸颊,兴奋:“真的吗,是很漂亮吧,姐姐喜欢吗?” 宁姝不是很想理会他,瞅那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候,已经到东南角的缝隙,抬头就能发现黑漆的半空中,有一道不规则的缝隙。 然而,宁姝摸不到那缝隙。 她一伸手,缝隙就犹如长腿,自己跑了,她立刻意识到,这缝隙得由闻人辞或者司渡,来破开。 闻人辞心情还不错,他主动伸出手,去触碰缝隙,一边道:“东南角的缝隙,其实很难找的,姐姐带着我,居然一下就找到了。” 宁姝:“我的运气偶尔还不错。” 偶尔?还不错?脑海里,受害人系统冷笑。 闻人辞也是笑眯眯的,说:“是呀,姐姐遇到我,运气也是不错的。” 宁姝:“……” 谁要炼化闻人辞,她绝对第一个加柴火。 而闻人辞话锋一转,又道:“其实,咱们把通天鼎只开一个口子,就能出去,把那个去西北角的封了,炼化在里面。” 闻人辞拾起宁姝耳侧的一缕头发,别在她耳后,“姐姐不要理他,就做我一个人的姐姐,好吗?” “我也永远只有一个姐姐,永远……” “只要姐姐。” 少年的嗓音,有种嘶哑缱绻的低沉,一字一句,充满蛊惑。 眼看着宁姝双瞳涣散,他勾起嘴唇,唉,不过如此。他越靠越近,带着微烫的呼吸,喷拂在宁姝唇角。 下一刻,却被捏住下颌。 闻人辞眉头一跳,宁姝已把他推开,她眼中,哪有什么中术的样子,清明地映出他的模样,只带着一丝促狭。 竟然是故意上钩,闻人辞眼中轻动。 她视线比他低一些,气势却丝毫不逊,用手背拍拍他的脸颊,道:“你可以只认我一个当姐姐,我不阻止,但我不可能只有你。” “你还会有姐夫,好几个姐夫。” “明白了吗?” 闻人辞磨磨后牙根。 姐夫,好几个姐夫呀,他挽起唇角,奇怪,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的,不爽快呢。 . 打破通天鼎后,外头,是一片荒芜的土地,风卷起砂砾,剐蹭着人的脸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3节 通天鼎其实也才一个小房子大小,他们打破的那个口子,是一个手臂宽,里头外头,两个空间。 鼎身通体黝黑,上面刻满反复的符文,宁姝竟然无师自通,看懂符文是炼化人的步骤。 这种邪术,她皱皱眉,撇开眼睛,问闻人辞:“你怎么会被抓进通天鼎里。” 闻人辞奇怪地看了眼宁姝:“我不是被抓进来的。” 他晃晃脑袋:“我觉得好玩,进去看看的。” 宁姝无语片刻:“下次你要找死,别把司渡也带进去。” 闻人辞“哦”了声,那下次拉姐夫们进去吧,嘻嘻。 他们在外面没等多久,另一道缝隙,也被打破了。 看起来,司渡没受伤,只是衣服有点皱,稍显狼狈,宁姝刚松口气,他小步跑到宁姝面前。 宁姝盯着他微微鼓起的肚子,只看,他从衣裳里,掏出那只兔子。 即使他身上有点脏,兔子依然干净漂亮,没有一丝尘埃。 他捧着兔子递出去:“没有用到。” 宁姝不由一笑:“没遇到危险就好。” 司渡点点头。 闻人辞轻睨司渡一眼,这傻子,哪是没遇到危险,分明是没舍得用。 第45章 真假神女十七 望月谷。 万年前的封印大战后, 此地鲜有人迹。 修士对魔尊的畏惧,从未淡化,在万年后的今日, 却更令人心忪, 因为即使是在万年后, 集聚所有大能修士, 也不是魔尊对手。 因此,明正宗灵力全失, 调查不出确切缘故,很快令人联想到魔尊。 能让修真界第一大宗门如此狼狈的, 只有魔尊。 不能再等下去了。 修真界上下, 出动超过十万名修士,其中,修为超过金丹的就有七百名之多,以明正宗、尚云宗为首, 几乎倾其所有, 只为在封印未彻底消失前,伤魔尊元气,以防他毁天灭地。 群聚轻易让人充满勇气, 此刻,提到魔尊, 一些修士倒是群情激奋,百尺峰的弟子尤为如此: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 咱们忍了万年,早就该动手!” “咱们的金丹教习那么多, 我不信不能重创魔尊!” 白穆走在他们边缘, 小声说:“我觉得, 没这么简单,不若你们先回去……” 突然,那弟子阴阳怪气地说:“小白自从和雪剑搭上关系,真喜欢指导我们。” 白穆要开口,那弟子又:“能理解,毕竟得雪剑指点,肯定变厉害,听说有教习在打听小白,有了雪剑当朋友,还要什么教习?” “小白啊,你什么时候在雪剑前提一嘴我们这些曾经的峰友,我们没齿难忘。” “雪剑也就这样,目光短浅,真有肚量的人,怎么会忽视百尺峰其余人?” 好心被当做驴狗肺,白穆沉下脸色。 他的修为,不同往日,方才知晓,仙途漫漫,迈过一道坎后,还有千万道坎。 他本来忧虑,修真界清剿魔尊,并不理智,他想叫几个非要跟上来的百尺峰弟子回去,以保性命。 可惜他们也不打算听。 却看半空中,陆恒御剑而来。 他白衣翩然,姿容俊美,琅琅若皎洁明月,让方才还非议他的弟子,露出一丝愧疚,忙躬身告退。 陆恒是来找白穆的,他直入主题:“白师弟,可有……消息?” 白穆摇头。 陆恒抻平唇线,又说:“若有,不管何时何地,务必告知我。” 白穆说:“一定。” 眼看陆恒匆匆离去,白穆心情也更沉重。 不是为魔尊,而是宁姝。 几个月前,她留下两封口信,说自己有重要的事,便和蒸发般,无影无踪。 白穆握了握自己的剑,叹息:“你到底去哪儿了。” 另一头,陆恒抽空会完白穆,去见过掌门。 薛若君也在。 这段日子,由掌门与大长老,亲自指导薛若君,此次封魔行动,薛若君才是重头,神女身上有力量之源,只是,要引出来,并不容易。 掌门见陆恒,淡淡地说:“雪剑来了,便由雪剑带神女,疏通一遍身体灵力吧。” 疏通身体灵力,是以自身灵力,度进薛若君身体里,事无巨细,畅游一番,帮她疏通灵脉。 灵力是根基,这个做法,被畅游灵力的人,必须全身心托付给主导者,在修真界,除了长辈会为小辈,只有道侣间,才有这么亲密的行径。 薛若君不由脸颊微红。 陆恒却笑了笑:“若不让捭阖剑来,尚云宗,会不满吧。”尤其是这个关头,需要修真界齐心。 薛若君一诧,着急地小声解释:“阿恒哥哥,我和阿辛,什么也没有……” 掌门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睛,摆摆手:“去请捭阖剑。” 徐辛夷来得挺快。 洞室内,薛若君盘腿坐于修炼台,她不安地看着陆恒和徐辛夷。 徐辛夷一袭绛色花鸟纹道袍,勾勒身材颀长,他狭长眼瞳里,一派肆意,后背往后靠,额间鲜红的宝石一晃,他道: “雪剑倒不至于,这么着急把我拉下场吧。” 陆恒笑得温和无害:“私以为,这种事,捭阖剑会更加擅长。” 徐辛夷:“过奖了,小姑娘更喜欢的是你。” 陆恒:“贵为神女殿下,不会拘泥于小情小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充斥看不见的硝烟,然而,谁也没开始第一步。 他们不是在争她,是推卸她。 薛若君再傻,也终于回过味,她就像个皮球,被踢来踢去。 她是神女,他们都说修真界要依赖她,凭什么他们这么对她?就不怕她谁也不选,不肯救修真界吗? 再受不了这种委屈,她死死忍着眼泪,站起来:“够了,我不要你们!” 说完,自洞室跑出去。 陆恒和徐辛夷之间,默契地收敛了。 当然,让神女殿下早点放弃,也不是坏事。 徐辛夷浅笑:“雪剑薄情起来,也是一绝。” 陆恒不咸不淡:“彼此彼此。” 陆恒眉宇间,有一抹郁色,他掩饰得不错,不过徐辛夷还是自诩了解他,徐辛夷又说:“怎么,还没找到她下落?” 说到她,陆恒周围气息微凉。 徐辛夷说:“你这性子,也该改改。” “她可以去任何要去的地方,都给你留信,就算真的不告而别,你又有何立场不快,质疑她?” 陆恒忽的笑了:“差点忘了,她没有给你留信。” 徐辛夷呼吸一促,压不住怒意,冷笑:“我稀罕?我一点都不稀罕!” 他毫不在乎这个问题! 捏着捭阖剑,徐辛夷气哼哼离去,陆恒抬头,看着修炼台的阵法,以前,如果他们让他为神女疏通灵力,他即使不愿,也便做了。 可如今,他就是不想做。 宁姝也消失好久了。 腰侧的雪剑,发出轻微的颤抖,陆恒瓷白的手指,抚摸剑穗上的飞仙扣,他低声斥责雪剑: “怎么变得这么暴躁。” . 记忆宫殿。 通天鼎外,四周是一片灰褐色土地,地上长着千奇百怪的植物,都是宁姝没看过的,叶子要么是深红,要么黑色,还有的,散发着腥臭味。 这么对比,孩童时期的城主府,至少干净整洁。 宁姝掩口鼻:“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闻人辞:“我要去拜师,喏,那个通天鼎,就是师门的法宝。” 宁姝:“……” 什么门派,会用通天鼎当法宝?邪.教!而且他们刚刚,已毁掉通天鼎,相当不费力。 这是去拜师?结仇吧。 闻人辞笑眯眯的:“那门派祖师爷的曾孙遭反噬,被通天鼎炼化,我进去是要救他,可是没救到,只好去他们门派告知这件事,顺便,让他们收了我。” 至于祖师爷的曾孙,是他丢进通天鼎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宁姝好了。 司渡皱下眉,到底没说什么。 宁姝推算,闻人辞孩童时期的记忆宫殿,是父亲对母亲的暴行,是被关禁闭,少年的他去拜师途中,定也有记忆深刻的事。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4节 本篇章的boss,一定是昌运宗的领导人物。 突然,天地间卷起狂风。 司渡立刻站在两她面前,下意识双手微张,做出挡护的姿态,闻人辞迎着风沙,慢慢睁大双眸。 待风些微变小,他们面前笼罩巨大无比的黑影。 闻人辞立刻去抓住她的手,道:“是大鹏。” 宁姝流露惊奇。 半空中,大鹏展翅,扶摇直上,双翼无穷无尽,它的尾巴,是鲲的鱼尾,方才的大风,就是它轻摆了下尾巴。 它离他们有九万里,可在他们眼中,好像下一刻,就要压下来。 好在,它飞得极快,拖着这么庞大的身躯,只记忆宫殿里的小半会儿,就从他们面前消失。 四周恢复平静,天色浅蓝,没有一丝云彩,仿佛刚刚。那只硕大的上古神兽,是他们的一场幻梦。 宁姝唏嘘,有些强大,是蝼蚁穷极一生,都没法抵达的。 她低头,发觉闻人辞漂亮的眼眸中,藏着一缕扭曲的疯狂,他想与大鹏一样强大,甚至是超过。 司渡不一样,他从震撼中找回自己,看了眼宁姝,确定她没有受伤,才道:“走吧。” “还有三十里。” 三十里。 宁姝好想御剑。 然而这破地方,她的灵力受阻,用得没那么顺畅,也没有剑。 十来里路后,不远处,突兀出现两个小孩,他们一男一女兄妹,骨瘦如柴,脸颊凹陷,见到宁姝,他们灰败的眼中,骤然亮起光泽,立刻求助:“姑娘身上有灵力,救救我们爹爹吧!” 他们中,最小的已十三。 男孩说:“十年来,土地越发荒芜,庄稼颗粒无收,疫病四散,只有灵力能保身体,偏偏灵力逃脱。” “我们整个村被邪术禁锢在这里,无法离开,不管走多远,都会绕回来。” 这次,是男孩不信命,要带着女孩去找一条能够离开的路,他们不吃不喝一整天,最后还是回到原点,只是不想放弃希望。 小女孩哭到:“父亲说,这片土地被诅咒了,都是昌运宗做的好事!” 宁姝瞥向闻人辞,闻人辞忽的笑了笑,瞳孔潋滟,显得倒是无辜。 昌运宗,就是他要去拜师的宗门。 果然是个邪宗门。 男孩说:“求求姑娘救我的父亲,母亲前两日刚得疫病去世,姑娘只要分一点点灵力,我们这辈子当牛做马……” 宁姝伸出手,拍拍男孩的肩膀:“这倒也不必,你带我们去吧。” 男孩顿了顿。 既然是出现在闻人辞的记忆里,一定有让他在意的点,宁姝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闻人辞,和司渡。 司渡神色不改,闻人辞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村民。 他在欣赏他人的苦难。 这个村落十分萧索,目及之处,甚至有尸骨。 两个小孩的父亲快到大限,宁姝不懂医术,但她的灵力,确实能带来效果,他竟然能从病榻上起身,哽咽着说不出话,一家三口相拥哭泣。 门外,聚集不少形容枯槁的村民,面对三个有灵力的人,他们眼神良善,没有恶念。 这个村落,以陶土为介,勾连天地,进行修炼,每一个擅长做陶土的修士,都有一颗良善、平稳的心,所以,他们即使到这个境地,也平常看待拥有灵力的三人。 宁姝问:“还有谁有疫病?” 村民惊讶地看着她。 随后,宁姝一家家走完,应帮尽帮,司渡跟在她身侧,忙上忙下,少年的额角,都是汗水。 闻人辞袖手旁观。 宁姝对他没指望,这人能不捣乱就好了。 待得结束后,族长眼眶含热泪:“姑娘之恩德,我们无以为报,只有将以前做的陶土,送给姑娘。” 宁姝笑着问:“劳烦,可以给我原料吗?我想自己做点东西。” 族长欣然应允。 陶土质地很不一般,还能用灵力上色,只是少了灵力蕴养,显得有点灰扑扑。 离别之际,村民们都站在村口,目送他们离去。 直到看不到他们人影,闻人辞才忽的,回头瞧一眼,对宁姝说:“他们很可怜。” 她可以提供他们一时的灵力,却给不了一辈子。迟早有一日,这些人走不出荒地的人,会在饥饿的折磨、疫病的痛苦里,逐一死去。 既然痛苦地活着,为何不早点死。 他想,帮助结束他们的苦难。 他眼瞳里蒙上血雾,牙关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这是极度的兴奋,难以压制的戮杀的念头,在他心里疯狂生长。 猛地,闻人辞的额角传来疼痛,有什么被打断,他回过神,便看宁姝收回弹他额角的手,斜睨他。 她冷冷地说:“你听好,你没有决定他们生死的权力。” “人挣扎在尘世间,不肯轻言放弃,再弱小的生命,都是伟大的。” 闻人辞垂眼,看向别处。 司渡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似乎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闻人辞怎么想了,宁姝不指望一两句让他自省,于是,又问司渡:“你有想要的陶土吗?” 司渡疑惑:“?” 宁姝拿出村民送的陶土,说:“我给你捏个玩呀,我做这个东西很好看的,感谢你刚刚帮我。” 少年赤红眼瞳里,有一丝惊喜,他仔细想了下,道:“兔子,”重复一次,“我想要兔子。” 宁姝想起,他对毛茸茸白兔的珍重,哎呀,喜欢兔子的男孩子也很可爱。 她问详细的:“站立的那种?” 司渡点头。 闻人辞回过神,也立刻凑上来,司渡有的,他也必须有,立刻理直气壮道:“我要大鹏。” 宁姝:“什么?” 他用手指比了个圆,像在许愿:“我们看到的上古神兽。” 宁姝微哂,倒是毫不留情,说:“我的意思是,我说过给你做了吗?” “司渡做了多少,你做了多少?你可是一点力都没出,还好意思来要奖励?” 闻人辞:“……” 他撂下不快的阴沉神色,袖袍一挥离去,那瞪着宁姝的眼睛,掠过一丝森寒。 居然还发脾气了,宁姝直接问司渡:“你知道他会去哪儿吗?” 司渡应道:“昌运宗。” 那没事了,还是这目的地,忽略他爱作死的性格,在他自己的记忆宫殿,不会真的出事的……吧。 朝昌运宗前进的路上,宁姝揉出两团陶土,得空,就开始捏形。 没过一会儿,到目的时,宁姝突然察觉不对,四周空气浓稠黑气侵占,让人很是不适。 司渡有点紧张,将宁姝拦在身后:“是怨气。” 不同于灵力,怨气是昌运宗修炼的根基,为此,这个邪宗门,把四周变成滋养怨气的土地。 宁姝立刻将他拉回来,她五指张开,清澈的灵力萦绕四周,驱赶怨气。 她叮嘱司渡:“跟紧。” 又朝前走,听到一阵打斗声,宁姝拉着司渡跑过去,黑色怨气的中心,一个少年正和另一个老头斗法! 少年正是闻人辞。 黑漆浓重的怨气中,他像玉雕般出尘漂亮,以扇为武器,他使出的术法,兼具审美与攻击,瞧着很游刃有余。 宁姝胸口起伏,然后才冷静,问司渡:“另一个老头是谁?” 司渡:“昌运宗祖师爷。” 宁姝:“……” 她一直知道,闻人辞格外喜欢惹事,哪知人家直接招惹大boss,她连大boss什么属性,都没搞清楚! 确定了,闻人狗,不能放养。 司渡又开口:“祖师爷消耗三成,他自己已消耗七成。” 他的提醒,让宁姝发现,闻人辞面上淡定,可应付已出现破绽。 昌运宗的祖师爷,本来可以用更少的怨气压制他,之所以会释放出这么多,大概,或许,是被激怒的。 譬如现在,只听闻人辞懒懒一笑,道:“老头,我杀了你曾孙,你曾孙叫得好惨,你就这点本事?” 祖师爷大为光火,连上三道招数。 打不过人家,还要继续激怒他!宁姝恼火归恼火,还是迅速凝成灵力,挡掉老头的招数。 那老头怒喝:“黄口小儿,莫管闲事!” 闻人辞望向宁姝,笑嘻嘻:“这可不是闲事,她是我的姐姐。” 宁姝:“别,不关我事。” 可闻人辞这么说,愤怒的老头才不管那么多,他还有不少余力,立时,几道怨气凝结,朝宁姝、司渡两人冲来! 宁姝带着司渡撤离,手指展开一道灵力凝成的爆破符。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5节 反应极快,威力也让四周震荡起来。 闻人辞的眼瞳,不自觉地随着她动作,移转挪动。 他慢慢眯起眼眸,目中露出,对力量的追崇。 要不是弑父,惹怒天道,天道限制他的力量,他不至于流落外头,还得在一农户家装模作样讨生活,不过在农户家那几年,有点用,天道令他赎罪,力量才慢慢回来。 可是不够,远没有她强。 她看起来,才是被天道眷顾的人。 闻人辞缓缓攥紧手指。 宁姝的实战技巧少得可怜,遇到攻击,以躲为主,但这不是怯懦,相反,在躲过好几次杀招后,她找到突破点。 霎时,绑着她乌发的发带,像被风从四面八方拉扯,张扬着。 强大的灵力凝在她指尖,瞬间,直攻入昌运宗祖师爷的命脉,祖师爷惨叫一声,魂飞魄散,四周笼罩的黑色怨气,被一扫而空! 宁姝落地,长吁出一口气。 她第一次用这么多灵力,还有点适应不来,尤其这里荒芜地,灵力的回复更慢,可是,相对来说,已是简单。 大boss就这么没了? 还没等她这口气喘匀,天地间剧烈颤抖,黑色怨气凝结成潮水,疯狂汹涌而来! 比上一关的喷血怪恐怖的是,被黑色怨气碰到的东西,没有灵力保护,会化成怨水,加入这股怨海! 宁姝脑中,迅速划过一条播报: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本次任务即将进入be线(?),请玩家谨慎操作!” (?):欢迎来到紧张刺激的又一be线,开启昌运宗祖师爷的怨恨支线,请去堵塞怨气源头,小心不要被怨气吞没,假如玩家全部被吞没,判定死亡,世界结束,加油哟(ovo)! 最后表情还朝宁姝卖个萌。 宁姝:“……”狗比游戏! 她用灵力砍下一棵巨大树木,树木会被怨气吞噬,但没那么快,好歹是落脚点,三人将将立于浮木上,怨气凝成的水,托起浮木。 宁姝喘着粗气。 游戏要求堵塞怨气的源头,她远眺,怨气的源头,就是昌运宗祖师爷的尸体。 他的死亡,才是这个关卡的重点。 闻人辞对怨气里蕴含的能量,很有兴趣,眸中蠢蠢欲动。 司渡紧拧眉头,立刻道:“要阻止怨气外涌。” 宁姝简短应回:“嗯。” 怨气如潮推着他们往后,宁姝试图悬空踏去,可一来没试过,二来,方才灵力用太多,后继乏力。 只能试试用浮木过去。 宁姝驱灵力,发力推动浮木,逆着怨气前行,突然,浮木撞到什么,骤地一个颠簸,她袖子里的东西滑出来,“啪嗒”掉到浮木上。 闻人辞垂眼,它外面包着一层布,露出些许轮廓,不难猜出那是陶土。 她给司渡捏的陶土。 他没有的东西。 嗤,闻人辞眯起眼眸,他忽的踢了下浮木,宁姝蹲身捡包裹,浮木一抖,她身体蓦然一倾,闻人辞一愣,只是自己尚未动作,下一刻,她被司渡拉了回去。 司渡站在宁姝旁边,他反应极快,扯回宁姝后,自己下盘不稳,往后跌,本不至于会掉下去,可那怨气如长眼般,化出一股股怨气细线,如蛛丝般,缠绕住司渡,将他身体缠成茧。 它们对司渡,充满贪婪。 司渡闷哼一声,他身上灵力不多,象牙白的肌肤上,顿时毫无血色。 眼看着司渡被怨气线扯下去,宁姝立刻拉住他,斩断水线,而司渡紧闭双眼,陷入昏厥。 闻人辞抱着手臂,随口道:“没死,只是少了一魂两魄。” 随着他话音落,便看那黑色怨气里,出现三道晶亮的圆点,那是司渡的一魂两魄,魂魄随主人,它们宁和强大,怨气死死纠缠着它们,再晚一点,圆点势必寡不敌众。 宁姝狠狠瞪一眼闻人辞,忽的转过身,运转身上所有仅剩的灵力,保护好自己,然后一头扎进怨气的海中。 她什么话都没说,动作决绝。 闻人辞呼吸些微一凝,他慢慢的,朝前走出一步,蹲下身。 怨气海折射出他眼瞳里的闪烁。 黑色浓稠的液体里,有一道灵活的身影,迅捷矫健,她用力抓住一个光点,光点有所倚,它缠在她手指间。 护住它,她游动回来攀上浮木,光点亲昵地蹭蹭她指尖,随后,回到司渡身体里。 而她的衣服袖子被灼坏,发带亦烧毁,一头乌发散落,垂在肩头,别在耳边,更衬小脸白皙,比起往日干练利落,若薄云后的日光,萦绕不刺目的柔和。 灵力消耗太多,她“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伸手抹抹唇边。 闻人辞低声说:“没有用。” 这里,都是发生过的事,过程可能会有很多种,唯独,改变不了结局。 宁姝只从袖子里,掏出那个布包裹着的陶土,还有两魄,这个布包不能再带下去了,不然会坏掉。 解开布包,她拿出一只直立的兔子,司渡双手放在胸膛处,她把兔子,放到他两手间,压好。 闻人辞不快地挪开眼睛。 下一刻,他头上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 他忽的一愣。 一只陶土捏的小鸟,停靠在他头上,她把鸟儿递给他,歪歪脑袋,柔顺的长发,放在左肩,顺着脖颈与身体的弧度,贴在她身上。 她淡淡地说:“喏,这是给你的,拿好,别被怨气吞了。” 陶土小鸟栩栩如生,它的羽毛是灰色的,额心处,有一撮黑色的,细细的羽毛,身体圆滚滚,这个半蹲的姿势,正正好能窝在人手心。 闻人辞捧着它。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冒出两个字,灰豆。 它有一个很普通的名字,灰豆。 没有大鹏那样的力量,它很脆弱,甚至跛着脚。 可是,是温暖的。 他收紧掌心,却看她又一次,像游鱼般,毫不犹豫没入深深的怨气中,去抓那一个小小的亮点。 把最后一魄捞到手里,宁姝冒头浮出怨气海,费尽全力,刚打算爬上浮木,然而,怨气海并不愿意放走这个魂魄,它用最后的力量,长出密密麻麻的细线,缠住宁姝。 她的灵力,在这样多次的消耗中,已然殆尽。 宁姝用力喘着气,骤然,却看闻人辞蹲下身。 他把手伸进怨气海里,那好看修长的手指,被腐蚀成白骨,竟然也没断开。 他轻笑着,对怨气海说:“你放开她,我下去。” 怨气海想要的,是他的魂魄。 迅速权衡利弊,怨气海的细线伸向闻人辞,宁姝得以爬上浮木,她喘息着,便看闻人辞将陶土的灰豆,放在胸前,双手压好。 与司渡一模一样的姿势,他嘴角带着笑容,平躺着,缓慢沉入怨气海中。 他会化成白骨。 宁姝骤然扑过去,手伸进海中,用力抓住他的一截手腕。 那截最早被腐蚀成白骨的手,硌得她掌心生疼,她死死咬着牙,一道血渍,从她唇瓣滑落。 闻人辞轻轻地眨了下眼。 隔着怨气海,他嘴唇动了动,问她:“你在做什么?” 碰到怨气海,她的指尖,在没有灵力保护下,被怨气侵蚀着,也露出森森白骨。 她使尽全力,咬得嘴唇血肉模糊,两眼潮润,那漆黑的眼底,却越发目光坚定,她从齿缝里,溢出几个字: “呆子,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那一刹那,所有梦境里发生过的事,突然冲进闻人辞的脑海。 他破开记忆宫殿的枷锁,重新记起,属于他的一切。 保护啊。 低低地笑了声,他道:“我讨厌良善,那是虚伪。” 可我不讨厌你。 下一瞬,宁姝手心的白骨,突然变成一道漆黑剑柄,“刷”地一声,她用力从怨气海里,拔出一把通体乌黑的剑。 一把全然陌生剑。 宁姝呆呆地盯着手里的剑。 而怨气海里,已经没有闻人辞的身影。 “叮,恭喜玩家解锁第四神剑,妄剑,解锁关键人物,第四神子,闻人辞!” 第46章 真假神女十八 “嘭”! 一道惊天巨响, 让望月谷的修士纷纷被吸引,抬首望去,惊愕失色。 旷野上, 天空訇然中开, 云朵参差, 仿若被谁一刀刀刺穿, 露出一道漆黑缝隙,露出光芒, 缝隙越黑,里头光芒却越盛。 修士们泰半感觉不适, 还有的趴在地上干呕。 这是不可窥视的天机。 明正宗大长老, 修真界最有资历的大能,竟也形若癫狂,他颤抖着嘴唇,反复念着一句话:“……斧天之极, 必由妄也, 不亡必存……”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6节 “哈哈,这是妄剑,妄剑出世了!” 明正宗掌门追问:“秦长老所言, 为何物?” 长老摇头:“万年前的传说,弑父者, 乃第四神剑妄剑,后被天道剥夺神子资格, 因为弑父之神剑,必会弑天, 为天道所惧!” “我们还对付什么魔尊, 妄剑出世, 天道必然被弑,且看吧,这个世界就要完了!此地不宜久留,劝诸位快走吧!” 大长老仰天长笑,拂袖离去。 他其实没有说错,作为神子,雪剑和捭阖剑,都展现出恐惧。 捭阖剑疯狂颤抖着,这是恐惧,徐辛夷费劲力气,才压制住它,他问陆恒:“你的雪剑,怎么样了?” 陆恒轻抚雪剑,回:“不太好。” 但他没告诉徐辛夷的是,雪剑不是恐惧,而是在……渴求力量。 无上的力量。 向来温和的它,突然的暴躁,让陆恒紧紧掐着掌心,才不至于被雪剑影响。 亦或者说,或许他心底里,就是在渴求变得更强,只有这样,才能逃脱处处受桎梏的处境,只有这样,才能…… 找到她。 狂风卷起望月谷赤红的风沙,一阵阵的,打在两人身上,陆恒捏紧雪剑。 斧天之极,必由妄也。 万年前,同一片天空之下,尚是灰褐土地、荒芜的望月谷,也有这么个少年,抱着对力量的渴望,握紧手上的剑,横穿整片望月谷。 他姿容风度,颇受上天宠爱,那五官精细如画,骨相流畅,线条柔和细腻,一双眼睛微挑,顾盼间流转生辉,雌雄莫辩。 在他眼尾处,有一颗血红的、鲜亮的圆点,形似泪痣,更显他妖异明艳。 随着他的步伐,那颗“泪痣”,在他脸颊处缓缓滑落,揉开一道红痕。 那是一颗血珠,溅出来在他脸上的血珠。 察觉到脸上有血珠,少年脚步微顿,他伸手拭掉血珠,脸上露出缱绻温柔,轻声自语:“你们一定,走得很开心吧。” 那些人,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无法逃离这片荒芜的土地,眼睁睁看着亲人、爱人、朋友死去…… 好可怜的人。 所以,他帮他们解脱了。 嘻嘻,他是救世主呢。 一路上,他心情都很不错,踱步到传闻中的昌运宗附近,见到昌运宗祖师爷,却意外暴露他杀了他曾孙的事。 少年并不慌张,在穷途末路时,笑得明艳漂亮:“老头,我杀了你曾孙,你曾孙叫得好惨,你就这点本事?” 昌运宗祖师爷果然被彻底激怒,要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他。 可是没有成功,少年身上的力量极限爆发了,轻轻松松,结束老头那罪孽的一生。 遭受昌运宗毒手的漫天怨气,凝结成海潮,朝少年扑来。 他没有闪避,而是张大双臂,笑得温柔:“想要我的灵魂吗,送给你们。” 怨气疯狂朝他扑去。 少年顿时收起脸上笑容,“不过,你也要拿得走。” 怨气怨毒,从他身上撕下一魂二魄,而他趁机反过来,将整一片怨气,吸容到自己身体里,也收回自己的一缕魄。 意外的是,有一魂一魄,在闪烁瞬间后,逃逸了。 它们不苟同他之前的种种做法,选择离开。 少年少了这一魂一魄,却有无止尽的怨气,供他驭使,不止填补空缺,更是滋生出新的一魂一魄。 逃跑的,是他最讨厌的虚伪良善的一魂一魄,正好剔除,不要也罢。 只是,他倒好奇,这一魂一魄,会有什么造化,便以术法追踪到凡间界。 与此同时,凡间一个稳婆抱着新生儿,惊讶道:“大人不好啦,小公子,小公子眼睛是血瞳!天生妖状!” 那户人家惊恐:“快把他砸死!” 看着这一切的少年,心满意足收回术法,没办法呢,他带着罪恶出生,势必是血瞳。 死就死吧。 …… 这是万年前,最完整的记忆。 它们如走马观花,从宁姝的脑海里,一帧帧溜过。 拔出妄剑后,她已离开闻人辞的记忆宫殿,看完一整段的记忆,现在,悬浮在一片虚空的白之中。 她懵了。 也就是说,司渡,其实是闻人辞的一魂一魄托生出来的。 紧接着,系统的“叮咚”声,和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砸到宁姝脑中: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解锁成就:【可恶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杀我自己(npc)】、【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第一阶段任务目标【统领四神子/四神剑】,完成度已达60%!”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第二阶段任务目标【用爱感化魔尊】,完成度已达60%!恭喜玩家!贺喜万家!” “作为第一个触发此线的玩家,玩家目前所有进度,超过100%的玩家!获得称号:【超级闪电侠】!” 一个个完成通知,砸得宁姝也有点晕,白蒙蒙的意识空间里,她点开面板,【神女大作战】的任务,已经发出淡淡的光辉。 不难想象,整个任务完成时,肯定是亮瞎眼的金色。 系统的审美,她一直不敢苟同。 两个阶段的任务,都达到60%,如果这不是特别的s级隐藏任务,其实宁姝能走了,但假如真的能走,她也不想走。 辛苦到60%,还真舍不得s级别的奖励,沉没成本太高了。 确定任务情况后,她看三个金色成就里的简介。 【可恶这都被你发现了】:这个游戏其实有点懒惰,把两个重要攻略对象绑定在一起!可恶,这么绝密的事,几百个玩家没人发现,竟然被你发现了,你是名侦探吗? 宁姝:她是人,不过,有不当人的,逼她成为名侦探。 【我杀我自己(npc)】:游戏里的npc或攻略对象,他们的死亡/失去自由/意识消亡,是由自己造成的,则玩家能获得npc版本的【我杀我自己】,请玩家再接再厉,激活玩家版本的【我杀我自己(玩家)】,获得这两个成就,即可兑换丰厚奖励! 也就是说,司渡封印闻人辞,某种程度上,就是相当于,司渡封司渡,闻人辞封闻人辞。 宁姝虽然察觉不对,但一开始猜错了,他们不是兄弟,而是同根源的魂魄。 难怪在闻人辞的梦境里,他们不能同时拥有意识,因为本质上,他们是同个魂魄,更难怪,即使在闻人辞的记忆宫殿,也带着司渡,两人相互争夺,不相上下。 记忆宫殿里,司渡受伤就是闻人辞受伤,反过来也一样。 而司渡身上,还有一朵相生花,相生相生,也是顾名思义。 宁姝全明白了。 至于玩家版本的【我杀我自己】,宁姝选择放过她自己,她才不会闲到无聊去触发。 第三个成就,【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恭喜玩家找全副本关键道具,咱就是说,一家人肯定要整整齐齐啦! 宁姝:“我宁愿简单点。” 一个个吐槽完成就,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一声不是系统的,轻轻的哼声。 而系统自己,在一条条给宁姝捋成就、通报,现在才忙活过来,它高兴坏了,这个季度玩家贡献的成就kpi,宁姝一个人帮它全部达到s! 系统感觉自己离升职加薪不远了。 却听宁姝问:“这么说的话,司渡和闻人辞,第三神子和第四神子,其实是同一个人?” 系统:“不能这么说的亲,我们这边确定四个攻略对象,那就是童叟无欺的哈!不会二合一搞诈骗的。” 虽然根源灵魂,来自第四神子,但第三神子也是作为完整攻略对象存在。 宁姝点头,她很难把司渡和闻人辞,等同起来。 他们不一样。 系统:“这边把你传送回去世界呢,玩家继续加油!” 话音刚落,宁姝意识模糊片刻,再起来时,她头很疼,揉了下眼睛,便看四周昏暗——她回来了,在竹编小粽子里。 自己身上有一股充沛的、源源不断的灵力,她明显感觉身体的强大。 而且,她还可以选择隐匿这部分灵力,只要不去那种大长老面前显摆,没人能猜出她的真实修为。 这趟,可真是收获颇丰! 她刚想起身,手边碰到什么冰冷的东西。 她一愣。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慢慢低头,入目左手处,是一把通体乌黑的玄剑,剑身安静躺着,剑柄上的反复花纹,硌着她的指尖,贴着她的手背。 真的是妄剑。 请问,把妄剑丢了算不算犯罪? 与此同时,似察觉到她嫌弃,妄剑呜鸣一声,与捭阖剑的颤抖嗡鸣不同,老牌神剑的表达方式,好像更稳重。 但是,为什么幻境里拔出的剑,会跟着她呀! 最无奈的是,系统也蒙圈了,说话声越来越小:“确实,稍微有点,不太符合游戏路线的设计呢,不过妄剑带在身边,是不是好攻略点……” 宁姝:“又来是吧,又是bug是吧。” 她真的会尝试认真触发【投诉】按钮。 系统嘤嘤:“话说回来,玩家要不要看看你右手?” 宁姝眼珠子往又一转。 右手边,停着一柄与妄剑,几乎一模一样的赤色长剑,只有花纹符文的走向截然相反,它的剑鞘,也比妄剑多出一块锈迹。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7节 这是赤渊剑,司渡的剑,第三神剑。 宁姝:“……” 她感觉自己最近,稍微有点倒霉。 她不甘心,试了下,这两柄剑,都不能待在竹编小粽子里,一旦她离开,也势必会跟着出来。 系统超小声解释:“竹编小粽子作为a级道具,没资格承载神剑……” 毫不怀疑,只要把这两柄剑带出小粽子,双神剑出世,修真界的各个大能,不管在何处,都能立刻察觉此处与众不同。 一把就算了,两把啊! 宁姝:“我记得,如果我想投诉一个软件,【投诉】按钮,会设计在下载软件的地方,属于第三方机构。” 系统火急火燎:“是这样的,我这边申请到,让这两把剑暂时收纳进玩家背包!背包的事务,判定也是玩家的身边,神剑应该会同意哒!” 背包栏的【???】中,本来只有一个繁复的阵法,现在,它旁边多出两个能收纳的空格。 宁姝试着拿起赤渊剑。 碰到赤渊剑刹那,她心口微微一暖,抚摸赤渊剑,轻声细语:“可以把你放到一个小格子吗?还是在我身边哦。” 赤渊剑柔和地轻鸣一声。 每一柄神剑,都有自己的性格。 宁姝试着放它进去,【???】里,出现缩小版的赤渊剑,她在外面戳一下,剑还会晃晃,给个回应。 好乖好乖。 察觉自己被忽视许久,妄剑又一次发出沉沉呜鸣。 宁姝拾起它,以极快的速度,丢到背包里:“进去吧你!” 妄剑:“……” 她能感觉到妄剑生气,不过又怎样,反正是他自己非要和她贴贴。 关掉界面,宁姝自竹编小粽子出来。 这里还是百尺峰山脚下那片假山群,她此时,只要释放灵识,就能察觉到,百尺峰上所有的存在,亭台楼阁,一花一木,乃至走动的弟子,只要修为比她低,全部在她的视野范围。 宁姝长呼一口气,伸个懒腰,当然,灵识不能随便放,免得暴露自己。 她踩着石阶,毫不费力走到半山腰,刚到自己小屋子外却便看陆恒背对着她,站在她屋外。 听到脚步声,陆恒也已然习惯,第一次听到,他可能还有期望,可如今,已经过去半年。 半年于修真界而言,并不算长,只是如果每一日都是如此,那每一日都极为漫长。 这么长的时间,应当如徐辛夷说的那样。 她,不会回来了。 陆恒轻抚着雪剑上的碧绿宝石,顺着宝石,捏了下剑穗,他身姿清朗如月,然而眼底,掩不住的寂然。 忽的,身后脚步声微顿,少女的声音,带着疑惑:“陆师兄?” 清越的声音,如裹挟万山之巅的清风,骤然扬起陆恒的袖袍,他双目倏然圆瞪,闭了下眼睛,才回头,却看少女一身布衣,乌圆眼眸里,酝着一汪干净清泉。 她忽的一笑,泉也便活了起来:“师兄怎么在这?” 陆恒心腔突突地鼓噪着。 他缓慢地一步步走过去,站定在她面前。 宁姝歪头看他。 她每说一个字,就把这一幕,展示得越发真实,真实到,他能看清楚她纤长眼睫,脸颊上细细的白色茸毛,以及,那双眼瞳里,他沉稳的模样。 他没有失态,很好。 可是,他也再控制不住自己,忽的用力抱住宁姝。 宁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陆恒已松开,结束这个短暂的拥抱,只朝她轻轻一笑,眸中再难掩欢欣:“回来,便好。” 宁姝挠挠头:“不好意思啊,当时太着急,没打声招呼就走,哦对了,你有看到信吧?白穆呢?” 陆恒:“嗯,他也有看到。” 忽的,一个声音插进二人对话:“哈,你还真的回来了。” 却看徐辛夷胸口起伏,他额间的宝石,剧烈的晃动着,他来得很着急,脸上,却挂着讽笑:“宁姝,还真是你……我还以为你受不了假神女身份,不告而别了。” 宁姝轻摇头:“对你来说,我确实不告而别。” 她都没给他留信。 这半年,徐辛夷被陆恒刺久了,已经能很冷静地笑一声:“我看起来会在乎?” 宁姝:“那你走吧,不送。” 徐辛夷轻哼:“神子远道而来,这就是你宗的待客之道?”如今因妄剑出世,徐辛夷中止在明正宗的修习,今天,他是从尚云宗来的。 宁姝:“?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你是我的客人?” 徐辛夷:“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陆恒站在一侧,淡淡看着这一幕,雪剑发出极其克制,轻微的嗡鸣—— “她身上,还有另外两把剑。” 这个信息,在陆恒抱住宁姝的瞬间,雪剑感受到某种敌意,他就知道了,此时,方才慢慢回味过来。 她找齐了四神剑。 雪剑,捭阖剑,赤渊剑,以及他直到前几个月,才听说的第四剑,妄剑。 原来,她是离开去找这些剑,雪剑,不过是其中一柄而已,甚至在和她斗嘴的捭阖剑,都好像要比雪剑,更受她关注呢。 怎么办,好不甘心。 陆恒嘴角挂着温煦笑意,手却慢慢地,压紧雪剑。 . 晚上,宁姝躺在床上,舒服地喟叹一声。 幻境里不需要睡觉,时间也不像外面过去半年,但宁姝有种自己真的半年没躺到床的感觉! 在床上滚了几圈,她已极其疲惫,刚想闭眼睡,忽的,系统弱弱地:“那个……亲爱的,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宁姝:“?” 面板的【???】里。 赤渊剑正悬停半空,她上次离开时,是什么样子,如今它还是什么样子。 就像乖巧蹲在门口,等主人回家的狗子。 宁姝笑了笑,用食指轻轻戳了下它,赤渊剑动了动。 然后是,赤渊剑旁边的,另一个空格。 系统:“呜呜呜哇,你快阻止它,我真的好害怕!”它严重怀疑它被威胁了,统身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 妄剑剑鞘掉在地上,露出乌黑锋利的剑身,好好的空格里,布满大大小小剑痕,模样狰狞,居然都快找不到一处完好之地。 足以看出它的愤怒。 知道宁姝在看它,它还得意地转了一圈,似乎在炫耀:看,我给你刻的新花纹,好看吗? 宁姝:“哇哦,你好厉害啊,这么锋利的吗?” 妄剑又转了两圈。 宁姝立即冷笑:“既然这么锋利,那以后,就拿去骟马骟猪骟牛骟羊,哦,你该不会不知道骟是什么意思吧?需要给你尝试一下吗?正好能让你展示你的锋利。” 妄剑:“……” 这把剑依然恶劣,到底收敛了。 系统感动:“呜呜,还是你有法子。” 宁姝:“不客气,你要是有办法的话,多给它播一些骟猪的画面,尤其是那把刀的情况。” 系统:“收到!” 宁姝一关闭面板,系统磨刀霍霍,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只要有宁姝在,统身安全保障满满! 结果,等它扫过【???】时,妄剑突的呜鸣震动,这一下,裹挟千万重杀意,排山倒海,几乎能将人压趴在地,哪有半点方才对上宁姝时,露出的妥协。 系统:呜,好可怕。它再一次怀疑统身安全中。 宁姝关掉面板后,她的精神已到极点,几乎是一闭眼,就陷入黑甜的梦乡。 直到子时,月色盈盈之际,一道青衣身影,蓦地出现在房中。 闻人辞捏捏手心。 他的身体,是真实的血肉,万年了,确实有点不习惯,接着,他才环顾四周。 作为神女殿下,住在这样一个房子里,未免太简陋。 他赤着双足,缓缓走到床前。 月华透过窗牖,平铺在另一榻上,光线氤氲到床畔,她的面容,清晰地映进他瞳里——少女阖着双眸,似是好梦,她嘴角轻扬,不见半分往常待他的冷漠。 他坐在床边,倾身,自己的手指,顺着她的鼻梁,停在她嘴唇处。 这里软嫩,柔糯,仿若初生的花瓣,可是说出的话,那么利。 也越发让人惦记。 闻人辞眼里微沉,他的拇指顺她两唇,往下按,便陷入她唇齿间。 睡梦中,宁姝感觉到什么,她蹙眉,嘴唇轻嚅,无意识中,牙尖碾了下他的指腹。 闻人辞呼吸粗重,喉间一动,正要俯身去寻一抹方泽,忽的,身旁另一人,蓦地抓住他的手腕,拦住他。 过了会儿,闻人辞才收回手,笑意款款,他抬头,语气熟稔:“阿渡。” 那人正是玄衣赤瞳的司渡。 他们二人,身形上,司渡看着比闻人辞要挺拔些,气势上,闻人辞却更为从容。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8节 因为他无所忌惮,不管是道德,还是律法,都不能约束他,唯一能谴责他的那一魂一魄,还自立门户去了。 司渡皱眉,血瞳阴沉:“你答应过我,不会乱来。” 想让剑身从封印中出来,到宁姝身边,势必得过司渡这一关,若他坚决不肯,便是二剑之间的鏖战。 然而万年过去,谁胜谁负,尚未可知,闻人辞会大耗修为,司渡则可能丧命。 他不怕殒于闻人辞手下,只怕少了自己,天下大乱,重演万年前的惨剧,而闻人辞,也一定会对她乱来。 因此,才答应闻人辞这无理要求,至少,他得亲自盯着闻人辞。 不出所料,一旦攒够能量,能通过剑身存在,化出实体,闻人辞便按捺不住。 司渡将闻人辞的手,扯出来,脸色如凝冷霜。 闻人辞嗤嗤笑起来:“别黑着脸,你好不容易恢复五感,难不成还要和万年前一样,做一个苦行僧?” 话音刚落,忽的,他反过来,拽住司渡的手指,强将他的手指,按在宁姝嘴唇上。 司渡只想收回手,可如果动静太大,会揉肿宁姝的唇,而这一刻,他方发觉,紧贴着手指的地方,软糯且温暖…… 刹那,司渡闭眼。 闻人辞蛊惑道:“你看,你也喜欢。” “很喜欢吧?” 他用力,将司渡的手指,挤进宁姝柔软的嘴唇间: “我一次,你一次,正好。” 第47章 真假神女十九 司渡拇指被宁姝牙齿一咬, 传来丝丝疼痛,他蓦地皱眉,下一刻, 宁姝睁开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 闻人辞这才慢条斯理地放开司渡, 笑盈盈地:“哎呀, 扰了神女殿下清梦。” 司渡如触热烫,猛地收回手, 垂下眼睛,抿起发白唇色。 宁姝手背抹下唇, 还真不是梦, 刚刚朦胧中,她听到他们的话,此刻气笑了:“‘我一次你一次’?谁要先来?” 闻人辞不怕惹怒她,他抬起脚, 膝盖抵到床边, 掀起眼皮子瞧她,乌发随着这个动作,朝下滑落, 散开丝丝缕缕的黑色细线。 他鼻腔间轻笑一声,道:“请殿下先。” 宁姝突然抬脚踹向他, 闻人辞反过来,微凉的手掌, 扣住她的脚腕,宁姝下意识想抽回来, 力气却比不上他。 他动作极快, 用力一握, 顺着脚腕,到她光滑的小腿。 她的脚趾粉嫩,小腿细直,线条柔润好看,闻人辞掌中布着粗糙的薄茧,她莹白如玉的肤色上,晕开一片红痕。 他又倾身,发尾落下,缱绻地勾着她的小腿,倏然一笑:“殿下要对我做什么呢?都可以哦。” 斜旁站着的司渡,一把拽住闻人辞的手,将他的手扯下来,他动作极快,自己抓起一顶被子,盖在宁姝的脚上。 做完之后,他又瞥向别处。 宁姝趁机拥被而起,冷冷盯着闻人辞:“什么都可以?便罚你日后别出来了。” 闻人辞:“……” 不解风情的女人。 他难得离开封印,自然不肯答应,宁姝也没指望,又问司渡:“你们解开封印了?怎么出来的?” 司渡转回眼珠子,黑漆漆中,血色眼瞳甚是深邃,他道:“剑即人,人即剑。” 妄剑和赤渊剑剑身出来,他们的肉身,也可以暂时离开封印,不过只有子时这片刻,而且只能留在宁姝身边,不能离开她十步之内,不然宁姝就麻烦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狗比游戏的bug。 她下意识看一眼房间,虽然很简陋,但是没有哪处,会暴露自己是“假神女”,相反,因为自己灵力磅礴,闻人辞不会怀疑。 想起梦里的一切,她再装傻没意义,开门见山问闻人辞:“你才是魔尊?” 闻人辞挑眉,笑道:“是,我便是你们口中的魔尊,”指着司渡,“他才是赤渊剑。” 宁姝眯起眼睛盯着他。 闻人辞又歪歪头,说:“我也不算骗你,我自己也是神子。” 他低下头,莞尔:“正式了解一下,神女殿下,我是第四神剑,妄剑。” 她不是只要是魔尊,就会对他好吗?这下,她知道他是魔尊,又会怎么补救呢?闻人辞勾了勾唇角,很期待,她会不会展现出慌乱。 宁姝拿着软引枕,自己后背一靠,手指闻人辞,一股强大的灵力,把闻人辞推得后退几步。 闻人辞:“?” 她懒懒地说:“这样啊,我现在对魔尊不感兴趣了。” 闻人辞忽的一抬眉。 宁姝给他划个区域,往常怎么对他现在也还是一样,颐指气使:“你就站哪里,多走一步来,我会很生气的,后果自负。” 她的修为,虽不能真正杀了闻人辞,但对付还在封印期间,偷偷溜出来的他,绰绰有余。 闻人辞哼笑,他牙齿上下轻磨,便看着宁姝对司渡招招手,司渡蹲下身,她道:“劳烦,帮我看着他。” 随即,宁姝撑不住精神疲乏的困意,她背对着二人,闭眼睡着。 闻人辞盯着她的后脑勺,随即又想到,她灵精得很,指不定一开始,就是知道他的身份。 既如此,过去那些算什么,她真的很会挑弄他的情绪。 他朝前抬脚,可脚底还没落下,就被司渡伸出手拦住。 闻人辞收回步伐,眼底掠过浅浅浮光,他摊开双手,笑得无害:“你太紧张了,我只是想看看殿下。” 司渡不信,继续冷冷地盯着他。 僵持不下之际,睡着的宁姝,突然翻个身,她正对着两人,小脸上一片静谧,嘴唇红滟饱满,衣领处微微散开,露出锁骨细瘦的线条。 沿着她脖颈的线条,闻人辞骤地眯起眼睛。 下一刻,司渡往前一站,挡住他的视线。 闻人辞:“啧。” . 再起来时,房中已经没有那两人的身影。 宁姝揉了下额头,终于分出精力去思考,所有幻境、梦境、现实发生的事,譬如说,魔尊变成第四神子,亦或者说,第四神子变成魔尊。 她起来洗漱,吃东西,发散思维。 司渡的存在,和闻人辞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那司渡给她一个“分”的阵法,难道。是要把两人彻底分开,再无魂魄关系? 一定要弄清楚分阵法,但不能当着闻人辞的面弄。 只是,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直到白穆找上门来,宁姝才记起,险些被抛到脑海后的支线任务,支线原来已经70%完成度了。 小圆脸可爱的白穆长高些,看着沉稳,但到宁姝面前,还是气得跳脚:“你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雪剑托人来跟我说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朋友不!” 宁姝心虚:“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小白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回?” 她刻意放软语气,双手合十,因为头发遮掩的那股阴郁气质,了无踪影,焦头烂额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白穆不由得清清嗓子:“算了,我就饶你这一回。” 转而,他委婉问:“你要不要把头发梳上去?” 宁姝突然想起白穆曾经对“教习”的感情,梳上去?她是嫌自己活得太长是吧? 她连忙摇头:“不了不了,我习惯了。” 白穆没继续说这事,只提起自己这年来的造化,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先是扎实基础功法,在宗门大比争得一席之地,千锤百炼,又被教习看中,进了寅月峰。 他不藏拙,热心分享自己的经历,百尺峰弟子,也终于放弃钻研深奥的初阶功法,回头去巩固自己。 如今百尺峰上,都是他的传说。 宁姝夸赞:“厉害啊!” 白穆微仰头,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不敢当不敢当,还不是因为你呀,我也是机缘巧合~”当然,在别人面前他很谦逊,只有在宁姝前,心里那点小得意,才能尽情发挥。 如今他不那么缺灵石,攒了不少灵石,放在一个容量巨大的储物袋里。 他把储物袋给宁姝:“喏,听说妄剑出世,天下不太平,你放点灵石在身上吧,可能会有用到的时候,记得别张扬。” 现在宁姝也能用灵力了,一袋灵石,有备无患,她朝他感激一笑:“谢谢!” 白穆挠挠脸颊。 接下来几天,宁姝蹭白穆的关系,去寅月峰的储书阁,那张“分”阵法,她只记得一点,如今再看,才发觉上面画的阵法符文详解,和她放在【???】里的阵法,又有点不一样。 她边扫阅,打开【???】,观察两个阵法。 此时,赤渊剑乖乖呆在空格里,而妄剑,看似安静乖巧,宁姝就是觉得,它身上憋着一股坏劲,找机会使出来呢。 她对妄剑眯了下眼睛,警告一下。 妄剑:哼。 宁姝比对完两个阵法,还是琢磨不透,她不是修真界土生土长的,还是找人问一下好。 白穆抬起头来:“你说雪剑?师兄他前两天闭关呢去了,”又插着腰,指指点点,“什么东西啊,只能给他看不给我看?你还有没有当我是朋友啊?” 宁姝把两张画出来的阵法,递过去:“朋友,交给你了。” 过了会儿,白穆:“我觉得,咱们还是等陆师兄出关吧。” “师兄这次是小闭关,不会超过十日的,很快就能出来。” 宁姝摸下巴,怕又一不小心把明正宗灵力都吸走,她克制自己,继续每日默写一点“分”阵法。 没想到,没等来雪剑出关的消息,倒传来不好的传闻。 雪剑闭关第七日,掌门把神女殿下送进雪剑闭关洞府,企图让神女直接选择雪剑。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79节 为这件事,拥趸捭阖剑的尚云宗,和明正宗闹得很不好看,流言纷纷扬扬。 乍然听到这流言时,宁姝刚好把所有阵法都默写好,有点惊讶:“神女殿下和师兄?发生什么?” 白穆知道的更多,他神色沉重:“都揣测师兄是走火入魔,掌门连夜才把神女殿下请过去,以抚慰师兄。” 神子乃天生神体,如若修炼时走火入魔,只有神女,能够疏导灵力脉络,否则于事无补。 想到薛若君,宁姝并不是很放心,问:“后面呢?” 白穆撇嘴:“一整天了,还没有动静。” 他在宁姝面前,有什么就说什么:“不是我说神女殿下坏话,只是,这个神女真的能成事吗?” 宁姝半年没在外面,白穆就是她的【小视野】,她好奇问:“怎么说?” 白穆是到寅月峰才知道,神女殿下平日很少修炼,每次一修炼就只会躲懒,其实这本也无可厚非,神女天生便比他人强,只要心性好,他不指点他人习惯。 只是,这殿下闹出的事,都得别人帮忙顶着,比如白穆在寅月峰结识的朋友,就帮神女顶着炸了小云楼的事,被教习罚去思过崖。 非百尺峰弟子,上三次思过崖,则会被送去百尺峰,再寻机会入别的峰。 白穆觉得朋友亏,朋友无奈:“她是神女,还哭得那么厉害,我今日不帮她顶一回,被记恨了,以后岂不是没有好果子吃?” 说到底,是顾忌她神女的身份。 那之后,白穆发现,神女行事很马虎,用术法时,炸这炸那,御剑搭载人,还能把人不小心弄丢,老是好心办坏事,大家遇到她,从一开始的簇拥,到现在,都有点想躲了,可他们又不是雪剑或者捭阖剑,能轻松随便疏远神女,只能强颜欢笑。 “说她心思坏吧,当然不至于,”白穆抓后脑勺,“就是挺让人头疼。” 神女殿下还喜欢让人给她做事。 说到这,白穆拳头就硬了。 上回,白穆御剑而过,神女叫住他,说想吃最难买的雪山果,白穆找了四五处采办处,排队几个时辰,买到时,花的还是他自己的灵石。 他把雪山果递给神女,顺道说:“殿下,一共五百灵石。” 神女竟然天真地问他:“五百是很多灵石吗?你难道没有吗?” 百尺峰弟子月例二十灵石,寅月峰弟子虽然月例二千,但白穆自己也是个穷鬼,每次都要偷偷薅储书阁的灵石,怎么可能把五百灵石打水漂。 骄奢淫逸,对从百尺峰刚转到寅月峰,秉持自力更生信仰的白穆来说,是相当不好的。 白穆:“我就把话撂这儿了,等魔尊到时候被解决,妄剑也没出什么大事,用不到神女殿下,我看谁还向着她。” 宁姝吃完瓜,想到陆恒还走火入魔呢,又问:“那现在陆师兄怎么办?” 白穆唏嘘:“我也在打听消息呢,但是,如果能成事,会一整天还不好吗?只希望别耽搁了陆师兄,时间越长,越危险啊!” 时间越长越危险。 宁姝突然拍了下额头,深吸一口气。 白穆:“怎么了?” 宁姝:“没事,我东西弄完了啊,先回去。” 她就在寅月峰,放出灵识,只一瞬,立刻发现某处地方有不祥的波动,她脚尖一点,克制着用灵力,推着她越过一个个小山头。 她就说,这几天怎么过得这么平静,原来在这儿等她! 薛若君的情况,一定帮不了陆恒,如果陆恒走火入魔,越来越严重,她的大作战任务里,第一阶段的统领四神子,就不能完成了。 直到她意识到,系统才在脑海里“叮”一声:“【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请及时留意四神剑的消息哦!” 宁姝心内呵一声。 她沉下心,隐匿呼吸,到达诡异灵力波动地点。 只看洞府外绘阵法,几个明正宗老资历的长老,负责护守,捭阖剑也在。 徐辛夷握着捭阖剑,神色严肃。 阵法围绕的山洞里。 陆恒浑身灵力滚烫,几乎烫坏经络,丹田里的灵力,如刀割一般,仿若一寸寸裂开他的筋骨,痛苦让他的反应迟钝,已不知今夕何夕。 薛若君就在他面前,衣衫不整,进退两难。 掌门和她说,要帮陆恒疏通灵力,需要……双修。 她有点羞耻,要不是陆恒长得好看,掌门也求得诚恳,就上次陆恒不肯给她疏通灵力,他死就死,她才不来呢。 其实她不知道,此行并不需双修,只是掌门的私心。 今天,被陆恒拒绝好几次,她又急又赧,抹眼泪,说:“你都成这样,为什么还不给我碰,阿恒哥哥,以前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她再次尝试将手放在陆恒脸颊上。 陆恒死死咬着舌尖,才克制住拧断她的手的冲动。 他往后一躲,重重地说:“走开!” 薛若君不服气,扑到他身上,理直气壮地说:“阿恒哥哥,我是在帮……啊!” 她从未想过,陆恒会突然扼住她的喉咙,他睁开双眼,眼眶猩红,用看死人的眼神,睇着她。 人在极度惊恐时,反而发不出尖叫,尤其是薛若君一直以为,陆恒脾性温吞和善,从不发火,而这一刻,她毫不怀疑,陆恒真的会杀了她。 他眼神涣散,呢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用力扼住薛若君的喉咙,“你们联合起来的,是不是!” 薛若君涕泗横流,疯狂摇头。 陆恒什么也感觉不到,只口中涌出一阵阵滚烫的血液。 今日早晨,掌门给他闭关护法更改禁制阵法,他本以为是寻常,可当灵力倒流走动时,他才发现,这阵法竟是要摧折人的心神! 他试图冲出洞府,可他们拦住他。 哈,他的好父亲,就站在阵法外,冷漠地看着他:“雪剑,修真界危在旦夕,你还这么不懂事,我听闻,你竟然还喜欢假神女?这次时机,你必须让神女选你,日后便是修真界覆灭,至少能保住明正宗!否则,明正宗不定会对假神女做什么!” 回想那一幕,他心性大动,雪剑亦然嗡鸣不已。 此时,他收紧手指。 都去死吧。 薛若君的挣扎,越来越弱。 乍然之间,陆恒的手腕被抓住,一股奇特强大的力量,用力将他的手,缓缓抓离薛若君的脖颈。 他满脑子杀意,抬眼时,却望进宁姝那双干净清澈的眼里。 他骤然一愣。 突然,陆恒又猛地呕出一口血,昏厥过去,宁姝扶着他在修炼台坐下。 她回头看薛若君,确定薛若君没事,度一点灵力给她,又立刻给她整理好衣裳,才观察起陆恒。 陆恒盘腿坐在修炼台上,向来清风明月淡然的师兄,却稍显狼狈。 他只着白衫,衣衫被汗水浸透,露出薄薄肌理轮廓,血液喷溅的地方赤红,加之脖颈微红,嘴上沾着血,显得几分艳色。 宁姝试着伸出手,用巾帕擦去陆恒脸颊上的血渍。 忽的,陆恒抓住她的手。 他睁开眼,双眼涣散,只是,好像在坚持什么不肯动摇。 宁姝看了眼地上的薛若君,坚定温和地道:“师兄,是我。” 陆恒的目光,从茫然,再到恍然,他似乎找回几分神智,咬着牙齿:“……走。” 掌门已经知道,他的意中之人,是宁姝。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她会受伤的。 宁姝却摸到他的脉搏,边说话,吸引陆恒的注意:“我好不容易进来,怎么能走。” 是的,门外那么多守备,她是怎么进来的? 陆恒很困惑,也怀疑这是梦。 下一刻,他心里担心的事发生了!他看到“宁姝”被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猛地吼出一声:“不要!” 他的灵力逆行暴涨,险些挥开宁姝! 宁姝吓一跳,只记得疏通灵力,大抵是要用自己灵力度进他人身体,她小心地注入一丝灵力。 出乎意料的顺利。 它就像坠入火海里的一道冰丝,随着冰丝茁壮,它强势地箍住本四处乱窜的灵力,逐一规整,旋涡般滚动的丹田,终于平静。 陆恒眼前的幻象,渐渐消失,他浑身暖洋洋的,就是雪剑,也停下痛苦的□□。 像有一只手,轻轻顺着他的背脊,轻抚着。 且看陆恒脸色逐渐恢复,宁姝松口气,她正要收回手,陆恒反应极快,忽的抓住她的手腕。 他双眼朦胧的视线里,只倒映宁姝的虚影。 陆恒使劲撑着自己坐起,又眨眨眼,仔细看清不是错觉,眼前的人,真的是宁姝。 不是薛若君帮他疏通灵力,甚至,薛若君并没有这种力量,而是宁姝,也便是说…… 他反应过来了,他嘴唇一动,还未开口,宁姝半蹲下,她手指按住自己嘴唇,道:“嘘。” 陆恒眨了眨眼。 宁姝说:“师兄,这是秘密,你能和我一起保守吗?” 陆恒紧紧抓着她的衣裳。 她才是神女,宁姝才是神女! 他心海疯狂澎湃翻滚,指尖泛白,好一会儿,才终于接受这种惊喜,他忍住喉头的腥甜,沙哑地应了声:“好。” 神女殿下。 他即使不知道宁姝是真神女,还是不可自拔地沉沦进去。 无关她的身份,无关他的使命,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 在那些人看来,他是明正宗的雪剑,他不是陆恒,宁可让他走火入魔。可他始终,还有一样东西是自己的,属于自己的心。 宁姝小声说:“师兄,我要走啦。”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0节 陆恒沉默半晌,他拿起手边沾染血迹的雪剑,轻轻放在宁姝面前,低声说:“可以请你,再抚摸它一下吗?” 宁姝轻轻将手放在温和的雪剑上。 惊奇的是,雪剑发出愉悦且满足的嗡鸣,让她微微一愣。 似乎这一刻,让它把所有都献给她,也是心甘情愿。 为神女,更为主人心中之涌动。 陆恒整颗心都在发颤,他闭上眼睛,低着头,轻轻靠在宁姝肩膀上,眼角处忽然划过一道水痕,嘴唇却弯起来。 再克制不住满腔满心的喜欢。 好想要,占有她。 让她只属于他自己。 与此同时,单独待在空格里的妄剑和赤渊剑,皆感受到,来自第三把神剑的意识。 雪剑的意识,像是平地惊雷,扰乱这两把神剑的安宁,骤然,它们躁动不堪,一向稳重的赤渊剑,也“咔咔咔”颤抖。 深深压在望月谷的梦境,重现那片宁姝改过的桃花源,闻人辞赤着双足,坐在她搭建的秋千上,一下,又一下地晃动坐着。 司渡也出现在桃花源中。 打量着四周,他伸出手,接住一朵掉落的花瓣。 随即,他和闻人辞的目光,正正对上。 这还是第一次,闻人辞和司渡,同时出现在梦境里,这说明,有什么剧烈的刺激,让两人都想出现,结果就是,两人都挤占着彼此的意识,消耗巨量精气,出现在梦境里。 啊,不出意料,这个刺激,就是那把该死的雪剑。 它竟然敢挑衅它们。 闻人辞撑着下巴,笑着道:“她去碰了别的剑诶。” 司渡脸色微沉。 闻人辞看得明白,司渡也有几分醋意,只是不习惯表达情绪,闻人辞可从不会是忍耐的人,他晃晃秋千,知晓精气消耗多,长话短说,他伸出一根食指:“我有一个好提议。” 司渡知晓不会是好东西,可是,脚步竟也迈不开。 闻人辞轻笑着:“我们把她关起来,让她生生世世,只能抚慰我们的剑,不好吗?” 司渡目中骤然一凛,露出前所未有的冷然。 闻人辞要让她做禁.脔。 他又说:“哦,不过你是不太想强迫她,那这种事,我自己做也好,你安静些就行。” 司渡屏住呼吸,他攥紧拳头,朝他挥过去。 下一瞬,梦境破碎。 而空格里储藏的两把剑,疯狂动起来,妄剑拔剑出鞘,赤渊剑也不落后,剑鞘脱落,血色剑刃,在白色方格里,显得尤为刺眼。 “叮,警告,叮,警告!快阻止神剑扰乱系统程序!” 这点动静不小,宁姝回屋立刻打开面板——这两把神剑,竟然将隔着它们的那阻隔空格,给打通了! 这是什么情况! 方格里,“铿”声不断,它们在来回打斗,招招致命。 系统又惊又怕,哭诉:“再打下去可能要影响别的储存功能啦!” 宁姝忍住掐人中的冲动,冷声说:“别打了!” 闻声,赤渊剑先停下,妄剑才不管,猛地刺向赤渊剑的剑身,宁姝眼疾手快,将赤渊剑捞出来,时近子时,捞出来的瞬间,赤渊剑的本体很快变成司渡。 他盘腿坐下,急促地喘息着,身上有一两道伤口,还好不深。 方才,算他和闻人辞之间的较量。 宁姝立刻蹲下身,用灵力蕴养他的伤口,虽然还是很气,但看司渡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有理由的,她哼了声,问:“怎么回事?” 司渡抬起头,目光微闪。 那些话,他说不出口。 宁姝盯着他的眼睛,追问:“就是你,也不说吗?” 忽的,他抓住宁姝给他疗伤的手,放在唇边。 他单膝跪地,浅淡的唇,压在她的手指处,毫无狎昵,带着一种虔诚,从宁姝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黑长的睫毛,遮盖住眼底酝酿着的东西。 宁姝轻轻屏住呼吸。 只听他低声,一字一句,如钟鸣低沉,决然道: “不管我做什么,我永远忠于你。” 第48章 真假神女二十 “我永远忠于你。” 再大的火气, 也会被这个直球打得一懵。 不是说宁姝就喜欢听这种话,只是被护着的感觉,总会让人莫名心软。 她抬手放在司渡头上, 用力揉了一下:“犯规了啊。” 如果说, 闻人辞和司渡灵魂同源, 闻人辞是恶的一面, 司渡就是纯粹的善,善良总是被人欺负, 所以,这次打架, 大抵也是闻人辞挑起来的, 司渡被欺负了。 这么一想,宁姝没法再说司渡什么,只是已子时,按闻人辞的性子, 怎么还继续躲着。 她便问:“他呢?” 司渡摸摸自己痊愈的伤口, 说:“他也受伤了,”想了想,补一句, “比我严重点。” 宁姝:“……啊嗯。” 要只是一点小伤,闻人辞不跑出来撒气, 是不可能的,除非他需疗伤。 善良确实是, 容易被欺负的一方吧? 只能说司渡,武力值真高啊。 趁闻人辞不在, 宁姝把誊抄好的“分”阵法, 给司渡。 她说:“我们在梦境里缔结契约后, 我脑海里多一个阵法,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信息,它是和我脑海里的阵法很相似。” 那个阵法,还是宁姝用铜币换的。 司渡身上有一样东西,只要旁人愿意用东西和他交换,他就能送出去,这是天道因他的出生,弥补给他的天机。 虽然他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及至今日,才明白是一个阵法。 这段时间,宁姝也把那个放在【???】的阵法,画出来了,和古籍里“分”阵法放在一起。 司渡盯着两张纸上阵法,忽的说:“你说纸上的阵法叫‘分’,但从我这里拿到的阵法,不是‘分’。” 宁姝睁开眼,蹙起眉头:“不是么?” “嗯,”司渡指着两个阵法符文的走向,他用手指随便一演绎,“它们截然相反。” 论道行,宁姝比不过司渡,没法像他看得清楚。 司渡演绎得极慢,盯着在他的指尖,宁姝豁然开朗:“也就是说,这个阵法,就是分的另一面!” 这一刻,宁姝面板【???】里的阵法,突然亮了一下,阵法底下的空格,浮现一个字:聚。 【聚】下面,还有一行小小的简介:这是某种能把某东西聚集起来的强大阵法!使用请谨慎哟。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恭喜玩家解锁本路线关键道具,【聚】阵法!玩家离完成【神女大作战】,更近一步啦!” 有系统的提醒,这个方向就没有错。 宁姝长吸一口气,那接下来,估计还要弄清【聚】该怎么用,按游戏的尿性,没有任何无用的道具设置,那这个阵法,大概还是和闻人辞有关。 难不成,是把闻人辞和司渡,聚到一块? 此阵法太过深奥,宁姝盯着时间一长,脑中又有点混沌,她甫一闭上眼睛,司渡扶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随即,看着两个阵法,司渡垂下眼。 他的掌心出现一个冰凉的铜币,他握紧了,铜币上的纹路,深深印在他的肌肤上。 子时一过,司渡回去后,宁姝决定把两把剑隔开,毕竟要是它们再打架,她就要被系统索赔了,积分不容易,这两把剑可别捣乱。 “尤其是你,安生点,听懂了吗?”她戳戳妄剑。 妄剑:……打架的明明还有赤渊,为什么挨训的只有它! 赤渊剑乖巧地贴着墙壁。 妄剑气哼哼地背过去,不理会宁姝。 宁姝吐出冰冷二字:“骟猪。” 半晌,妄剑才不情不愿转回身,下一刻,却看宁姝往空格里,塞了一个灵石袋,闻人辞是魔尊,妄剑却是神剑,也需要灵力的。 妄剑一晃。 宁姝说:“喏,拿去用吧,你不是也豁口了么?” 妄剑:哼。 . 薛若君醒来,已是几天后的事。 她猛地从仙灵木床上弹起,惊声尖叫:“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仆从听到声音,连忙跑去安抚她:“神女殿下不要惊慌,都过去了。” 薛若君看向四周,软烟罗纱帐,仙蚕丝软被,她喜欢太阳,屋子改过朝向,温暖的日光,洒进房中,四周萦绕浓厚灵力凝结的仙雾。 她没死,这是她的闺房。 她捂着喉咙,上面缠着一圈绷带,她默默掉了会儿眼泪,平复心绪,先问:“阿恒……陆恒怎么样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1节 他才不是她哥哥,要杀她的人,怎么能做她哥哥! 仆从说:“托殿下的福,雪剑已然无恙。” 薛若君想起那日,她根本什么都没做,濒死之际,好像看到,还有第二个人,扯开陆恒的手……但她没看清是谁。 她恨恨地说:“不是我,根本不是我!他想杀了我,我要见掌门!” 掌门来得很快,薛若君声泪俱下,道陆恒要杀她的事实,愤怒着说:“明正宗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去尚云宗,我不要陆恒,我绝对不会要陆恒!” “不是我帮他梳理灵力的!他已经不干净了,有人碰过他了!他不配当神子!” 一开始,掌门还好声好气安慰,见薛若君执意要去尚云宗,他黑了脸:“殿下,你在明正宗好好的,怎么能去尚云宗?” 薛若君惊讶,重复道:“你说我这是好?我哪里过得好了?我就要去尚云宗,你还能拦着不成!” 掌门冷哼一声,对旁人道:“殿下第一次帮神子疏通灵力,神智被反噬,你们把她看管起来,莫要让她的疯样给其他人看去!” 薛若君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往日对她最是温和的掌门,居然会说她是个疯子,而且,还要囚禁她! 她从床上下来,去拽掌门的袖子:“你刚刚说什么?” 掌门拂袖,他看着薛若君的目光,十分陌生,道:“殿下年岁较小,伤了根基,往后都在此地修养,等日后需要对付魔尊,再出门。” 薛若君脑子很混乱:“什么意思,我不用修炼的么?” 掌门忽的笑了下:“到时你便晓得。” 最开始,掌门安排神女进寅月峰,除了需要神女与神子培养信任,还有,他担心神女爆发力量,反抗明正宗,便采用捧杀的方式,把神女掌握在明正宗手里。 如今,谁人都看得出来,这神女大抵是废了,撕破脸皮也无妨。 薛若君气得砸了好多东西,也想过用术法逃走,这时才发现,她根本就没学会几个术法。 这个世界的律法在哪?她是神女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她?这是在做梦吧,怎么才几日,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 她躺在床上流泪。 不知为何,蓦地想起一道利落帅气的身影,薛若君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对,很久以前,那个假神女,左宁姝,就曾经告诫过她,修真界并非好东西,说神女会被祭祀。 当时她不信,如今且看掌门态度,还能有假么? 左宁姝既然没有骗她,那为什么不再劝劝她啊?她再说两句,指不定她就听进去了! 薛若君又气又怨。 另一头,浩荡峰。 陆恒修养几日,已然恢复,他身着单衣,唇色还是有点苍白,然而,修为更上一层楼。 掌门背着手,欣慰点头:“不错,灵力紊乱走火入魔后,得神女的帮顾,果然能提升修为。” 陆恒面无表情。 掌门又问:“不过,神女说没帮过你,怎么回事?” 陆恒不得不扯唇角,回:“她晕过去了。” 掌门放下心,说:“我就说,她怎么会没帮你。你那些个剑穗,我叫人丢了,以后别再和百尺峰假神女有往来,让薛若君心甘情愿再帮你疏通几回灵力,你便能登顶修真界。” 届时,整个修真界,会以明正宗为首,思及此,掌门心潮澎湃,几十年了,他终于带着明正宗,走到修真界无人可及的盛世! 忽的,陆恒打断他的畅想:“掌门。” 掌门冷冷看着他:“怎么,你还不服气?” 陆恒忽的一笑:“我登顶修真界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掌门指着陆恒:“自然是在魔尊封印解除后,再度将他封印,这件事,徐辛夷做不成,只有你能做。” “雪剑,你莫要乱来!否则,我定会让假神女付出代价。” 陆恒抿住唇,面庞若清风明月般皎洁,一派凛然。 若他登顶修真界,他最想对付的,是明正宗。 是明正宗掌门。 如果他再拿宁姝威胁他……陆恒眼中,蓦地划过一抹阴鸷杀意,手侧的雪剑,忽的嗡嗡起来,他醒过神来。 不可,弑父之神剑,会被天道剥夺神剑的资格,譬如妄剑。 他忽的喘息,从险些魔怔的泥淖里,找回一丝清明,如今知道宁姝才是神女,他不甘心自己被剥夺神子身份。 甚至,他心怀感激,感激天道,选他做神子。 在掌门离开后不久,他缓缓靠在椅背处,手上轻抚雪剑,叫出自己心腹,问:“我的东西呢?” 心腹呈上一样东西,那是本来被掌门要求丢掉的飞仙扣剑穗。 它完好无损。 陆恒执掌明正宗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留几个眼线心腹。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飞仙扣,把东西握在手里,放在心口。 心口贴着飞仙扣,正一下又一下,有力地鼓噪着。 她是真神女,他是神子。 陆恒轻轻一笑。 而那心腹,似还有话没说完,陆恒手上轻轻揉搓剑穗,问:“还有什么事?” 心腹说:“掌门软禁薛若君,对外神女称病,我发觉不对,找到机会,和薛若君联系,倒得知一件事。” 见他又犹豫,陆恒颔首,许他放心说,心腹道:“神女殿下认为,掌门要将她祭祀给神子,以剥夺她的力量。” 陆恒忽的皱眉,他自己就是神子,怎么没听过这件事…… 等等。 他何等聪慧,过去事情的不合理之处,一下有了更好的解释——薛若君明明该尽快入门掌握术法,但掌门的纵容默许下,教习不曾对她苛刻,她只学了个皮毛;不止明正宗,就是尚云宗,对万年前残余的史册,皆严防死守。 以前陆恒以为神女尊贵,不可逼迫,以为管住万年前的古籍,是怕魔尊的事迹,引人效仿。 可如果,神女神子之结合,本就是个骗局呢? 神女本就无需修炼,而是作为祭祀品,那这一切,都有了更好的解释。 陆恒紧紧闭着眼睛,过于紧张,眼睑在颤抖张动着,过了会儿,他压下急促的呼吸。 他对心腹道:“拿着我的令牌,去调取书籍,记得夹杂在众多书籍里。” 心腹:“是。” 心腹离去前,他又说:“慢着,”过了半晌,才补上一句话,“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7 23:56:11~2022-04-18 23:4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影三人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镰貴一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鱿鱼的肥猫、咩野呀 20瓶;蕾蕾大魔王、木瓜牛奶丝 10瓶;三碗中不中、vall1230、和诗以歌 5瓶;40944419、坞 2瓶;艾珑、stell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真假神女二十一 百尺峰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径, 鲜有人至。 上回,宁姝就把竹编小粽子卡在附近石头山的缝隙里,自己进梦境, 自发现这里的偏僻, 她把这当小基地, 吃点灵瓜, 浅晒太阳,听听虫鸣鸟语, 好不悠闲惬意。 按系统的说法,不管在哪儿, 都能让她享受到。 此时, 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她撑着下颌,盯着它们。 如果这是解谜游戏,它们就是最后boss。 司渡只能指出它们的不同, 至于用法, 难道她真的要花上几年、几十年的时间,走正统修仙道路,琢磨清楚这玩意? 系统适时冒泡:“也不是不行呢!但是玩家在一个世界待的时间, 其实有限哦,过了攻略期间的免费期限, 只要玩家寿命没有终结,可以用1积分续约一年, 是不是很划算呢!这是修真世界,玩家能活个八十五年!” 卡关还要用积分续费, 狗比游戏算盘打得挺响。 宁姝:“划算是划算, 但我要活那么久干嘛……这是恋爱游戏, 解谜只是辅助游戏体验,游戏不会舍本逐末。” 系统:“……”可恶又被看穿了,连忙找补:“虽然但是这是s级隐藏支线呢!” 宁姝一敲手掌:“那就对了。” 系统:“对个啥?”它没透露什么吧!它已经很努力不透露任何消息了! 宁姝豁然开朗。 这是恋爱游戏,从运营的角度思考,这个困难阵法,只是为增加游戏s级难度的,会影响她攻略闻人辞剩下的40%完成度。 她要去找闻人辞,才有突破点。 但打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闻人辞坦白,他的敌友性质很模糊,她是可以直接问,只是会被坑成什么样,不好说。 阵法本身难不难,不重要,逼她去问闻人辞,才是它难解开的根本目的。 就和考试一样,考生要去猜出题者的意图。 但她才不想被出题者牵着走,解题思路,也不会只有一种。 她鞋尖踢了一个石头,石头顺着石路咕噜咕噜往下滚。 突地,石头碰到一双黑底描金仙云纹的靴子,宁姝眼疾手快,立刻收起纸张,顺着那双靴子,目光逐渐上移。 哦,徐辛夷。 他站在石阶下,一身黛色宝相花纹道袍,勾勒出宽肩蜂腰,捭阖剑便挂在腰间,他微仰头,额角红色宝石很是灼眼,狭长眼眸里,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徐辛夷如今不在明正宗,他和宁姝,又有好一阵没见上。 他踩住那颗落到脚边的石头,勾了勾唇,说:“还以为你得发呆到日落,才发现有人在。” 宁姝没跟他客气,道:“还以为你回尚云宗后,被剥夺说话的能力。”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2节 徐辛夷:“?” 宁姝:“只会站那不吭声。” 被宁姝呛回来,徐辛夷不恼,相反他心情很不错,不被宁姝刺一两句,就总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 坏毛病,算了他不想改。 他拾阶而上,一撩衣摆,在她身旁坐下,蜷起手指放在下颌:“去尚云宗后会不会说话,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宁姝撇过头看他:“你邀我去尚云宗?” 徐辛夷眼底憋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劲,他故意说:“不是邀请,是通知。” 宁姝斜睨他,问:“我又为什么要和你去,难不成你要抢人?” 哪就到“抢”这么严重,他不卖关子了,直道:“想什么呢,在你眼里我就只有抢这种手段?喏,你看这个。” 他丢一张玉牒给宁姝,玉牒乃宗门之间正式通告的文书。 明正宗不厚道,以雪剑走火入魔为由,让神女彻底归明正宗所有,拥护捭阖剑的尚云宗自然不肯,这段时日,其实两宗关系很紧张。 只是,此等关头,魔尊封印渐消,妄剑出世之兆,修真界切不可内讧,明正宗咬定尚云宗没法撕破脸皮,做了点表面功夫,提出补偿尚云宗。 宁姝指自己:“我被补偿出去了?” 徐辛夷得意地看着她,就差把“是我干的”四个字写在面上。 宁姝又好气又好笑,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尚云宗知道,她才是真神女,不过仔细想想,可能性太小,也没必要多疑。 她拿着玉牒敲敲手心,说:“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能要一个强大一点的弟子回去壮大你们宗门么?” 徐辛夷微愣:“你不生气?” 宁姝一副已经接受的模样:“我到底寄生在明正宗,做点贡献也是应该。”其实是,她对这个宗门就没有归属感,它做什么事,她都不会奇怪。 徐辛夷抻平嘴角,语气重几分,说:“你从异界而来,又不是他们的人,凭什么被他们决定去留!” 这回,换宁姝惊讶地看着他。 徐辛夷浑身散发不悦气息,他一手捏着捭阖剑,一鼓作气道:“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愿不愿意。” 什么“通知”,什么“补偿”,什么“把她要过去”,说到底,是他逞一时之快。 宁姝抬眉。 一直以来,她总以为他是个跋扈仙二代子弟,性格暴躁不好说话,结果,没想到他还会来过问她的想法。 她思考了一下,去尚云宗么? 当然可以去。 她不怎么玩游戏,但曾经围观过,以前一个朋友在玩游戏时,一卡关卡,就会到处点交互,有时候会把房间内的所有东西点一遍,试图找到关键线索。 现在,正好宁姝要找别的解题思路,拓宽地图,一定会有收获。 只是见她沉默这么会儿,徐辛夷站起来,他看向别处,瓮声瓮气道:“你要是爱待明正宗,就待这儿。” 宁姝不愿意离开,该不会是为了陆恒吧,他攥紧捭阖剑,心情像是一块抹布被人拧紧,酸酸扯扯的,又皱成一团。 “可以啊。” 她突然的应声,让徐辛夷一愣,他立刻回过头:“真的?” 宁姝也跟着跳下石头,拍拍手上灰尘,说:“是啊,我在这儿呆腻了,去你们宗门,不过我不是去当努力上进的弟子的,提前说声叨扰。” 徐辛夷稍微松开捭阖剑,哼笑着,很无所谓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是‘叨扰’。” 话音刚落,他掌下握着的捭阖剑,发出一声嗡鸣,显得很愉悦,很绵长,仿佛终于得偿所愿。 徐辛夷:“……” 宁姝看着它:“它看起来很高兴嘛。” 徐辛夷刻意清嗓子,说:“别管它,它在发疯。” 宁姝眼眸一转,露出一抹狡黠颜色:“那你高不高兴?” 徐辛夷面色不改:“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下一刻,捭阖剑又毫不犹豫地,欢乐地嗡鸣一声,简直巴不得把所有快乐告诉宁姝,它可高兴坏了! 徐辛夷咬了下牙齿,用力压住它,咬牙切齿:“你可别了!再这样绑着你吊打!” 宁姝:“噗。” 徐辛夷:“……” 她泄露一个音后,也不忍了,大笑起来,日光正正好倾泻在她脸上,眉眼处漾开夷愉,眼底干净得像黑曜石,樱唇翘着,露出整齐的贝齿,唇角浸了蜜渍一样甜。 似乎因为这样的笑,这片日光,也有了存在的意义。 徐辛夷看着她,眼神游移了一下,他缓慢又握住捭阖剑,身体被顶头太阳烘得暖暖的,很舒服。 自然,宁姝做出这个决定后,先和白穆说,白穆老不高兴了:“宗里这是做什么啊,掌门这么糊涂!” 好在宁姝自愿去尚云宗,白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又塞一袋子满满的灵石给她:“要是在尚云宗被欺负,传音符告诉我一声!” 一副他罩定宁姝的模样。 宁姝还得和陆恒说,陆恒最近在养病,极有可能不知这个决定。 这一阵子,修真界实在不太平。 就像什么扼住修真界的喉头,让人喘不过气。 修真界波诡云涌,宁姝明明是当事人,但她和这几个宗门高层的联系,薄弱得可以直接忽视,这就是坚持披着马甲的好处,徘徊在所谓大义之外,不会被裹挟前进,亦或者卷入勾心斗角,想做什么就做。 在浩荡峰等了一小会儿,便有人来领着宁姝上峰。 陆恒住的地方,处处精细,路过花园,宁姝瞥一眼,连景观假山上的孔洞都很讲究,有七个,按北斗七星排列,这还不是修士凿取的,而是天然形成的石块。 门窗上,用的是象征万事如意的百禄纹,宁姝推门而入,陆恒坐在八仙桌旁。 他面容还有点苍白,披着一件白鹤织锦披风,领口的雪白细腻茸毛,蹭着他的脖颈,多了几分仙气,也像个雪娃娃。 在看到她后,陆恒眼前一亮,立时放下杯盏,站起来,微笑:“神女殿下。” 宁姝愣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师兄这是埋汰我。” 陆恒走来,抬袖给她拂去肩头的花瓣,他低头道:“那我还是唤你,宁姝。” 宁姝正待等他问出自己为何才是真神女,她已想好措辞,然而陆恒依然是那个性子,只要宁姝不说,他并不追问。 他只脸色微微严肃,拉着她坐下,说:“宁姝,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被他情绪影响,宁姝也严肃起来,问:“怎么了?” 他回:“尚云宗想要你,宗内竟也应了,我本想去找你,正好你来了。” 陆恒很清楚,定是掌门想处理宁姝,借着这个由头,把她赶出明正宗,他压着怒火:“我不会让他们成事,我给你安排一处躲藏之地……” 宁姝松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见他在筹算,连忙说:“师兄,我答应了。” 陆恒还有一个字没说完,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他难掩诧色:“你,答应?” 宁姝解释:“这件事,捭阖剑和我说了,我正好想去尚云宗瞧一瞧。” 陆恒:“若尚云宗不怀好意……” 知道他担心自己,宁姝对他笑了笑,说:“捭阖剑那性子,是信得过的,就算真的有事,我是神女呀,我有自保能力。” 无声呼吸片刻,陆恒才垂下眼眸,声音微哑:“真的想好了吗?” 她语气随和,如要出远门的朋友那样:“嗯,我来和你说一下。” 陆恒手指拨弄桌上茶壶,问:“要去多久?” 宁姝不能确定:“一个月?或许不用一年吧。”她这个身份,一旦去尚云宗,不可能和徐辛夷一样随时能回来,在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任务也走到中后期,她笃定,应该不会再花一年。 陆恒咬了下嘴唇。 宁姝这是第一次,发现他这么明显的低沉,过去他总是温和的长辈,帮过她许多的忙,这次她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擅自决定离开,让陆恒难过了。 她连忙给陆恒倒杯水,递过去,顺带说:“师兄,你放心,我去了尚云宗,咱们还可以用传音符联系,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瞧着她指甲圆润,双手捧着杯子,这点小讨好与乖巧,让陆恒笑了笑,他接过杯子放下,反而端起提梁茶壶,给宁姝倒了一杯。 他拿起自己那杯茶水,当酒水般,朝宁姝一敬:“那,祝你一路顺风。” 宁姝心中微涩。 到底是分离在即,她拿起茶,浅笑:“是我敬师兄。”仰头,一饮而尽。 上好的碧螺仙山白茶,入口甘甜清爽,顺着她的喉管,沉到她的丹田里,暖融融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动四肢百骸。 陆恒没碰他自己的茶,他转着茶杯,小声说:“宁姝,你知道,神女的下场么?我查到一些东西。” 宁姝想起万年前神女的遭遇,不由一叹:“会被祭祀。” 陆恒又说:“如果尚云宗,是想把你欺骗过去,将你祭天,可如何是好?” 宁姝撑着下颌,说:“师兄放心吧,我不会被人欺负的,你看以前,我半分灵力没有,捭阖剑都没在我手里讨到点好处,现在不同往日,你看我的灵力。” 为了让陆恒放心,宁姝试着凝了下灵力,她忽的皱眉:“咦。” 她身体的灵力一阵干涩。 之前只要她想,她体内酝着的灵力,便能如瀑布倾泻而出,她还能吸取四周的灵力,如此反复,十分适合修炼。 可现在…… 蓦地,她眼前模糊起来,撑着下颌的手一软,险些摔倒,下一瞬,一个微凉的怀抱,从后面拥住她。 他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小心。” 宁姝这才发现,不止是灵力,她的手脚,竟然也发软,用不上力,她吃力地抬眼,看向陆恒,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嘴型:“师……兄……” 那杯茶,居然有问题。 是陆恒给她下东西。 只看她软倒,陆恒一个横抱,将她揽在怀里,他眉目凝结愁色,说:“阿姝,你看,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阿姝”这两个字,在他唇间出来,多了几分温柔到极致的缱绻。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3节 “这样怎么能去尚云宗,你会被人欺骗的,”他语气里是浓浓的担心,“所以,我来护着你吧。” 宁姝的眼皮越来越重,已经看不到陆恒的脸,但他的臂膀十分有力地拥着她。 让她明白,这一切不是梦。 她终于是阖上眼睛。 陆恒的呼吸轻轻浅浅,洒在她面颊上:“阿姝。” 阿姝。 我的阿姝。 他仔细盯着宁姝的睡颜。 她皮肤白皙,头发浓密乌厚,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头发一绺一绺地垂散,修长脖颈,也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雪白细腻得刺目。 那脖颈脆弱,好像一个用力,就能将她扼死。 可,他怎么舍得。 他紧紧拥着她,神色在些微痛苦过后,突的温柔若水:“对不起,阿姝。” 徐辛夷以为,他掌管明正宗成为习惯,把什么都认为自己的,其实,正是因为什么都不是自己的,才想拼命抓住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现在,他终于抓住他的全部,牢牢的。 他低下头,一个吻,落在她眼睫上。 . 徐辛夷御剑,等着宁姝归来,她说她要去处理完事情,才和他一起去尚云宗,只是,他从正午等到傍晚,金乌西垂,落日余晖铺洒大地,仍不见宁姝。 他再等不及,先去问白穆:“你看到宁姝没?” 白穆对他可没好脸色,谁让尚云宗要走了宁姝,他说:“不是跟你走了吗?” 徐辛夷顾不得素养,直道:“屁,人影都没看到,躲哪里去了?”他下意识以为宁姝糊弄他,心口有点焦乱焦乱的。 白穆也皱起眉头,说:“去浩荡峰找陆恒吧,她说了找他告别的。” 徐辛夷闯上浩荡峰时,陆恒脸上还有病后倦怠:“宁姝不见了?不可能,我看着她下山的。” 徐辛夷指着陆恒,怒道:“最好不是你在搞鬼!” 随即,徐辛夷几乎跑遍整个明正宗,但就是连个影都没看到。 宁姝就像突然的,蒸发了一样。 这期间,他差人看着浩荡峰,确定陆恒每天都在浩荡峰,他伤势还没好,都不怎么出门,也不用处理宗内事务,而他一个外宗人,在明正宗的动静未免大了点,找的还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弟子,未免叫人诟病。 尚云宗也来人劝他回去:“捭阖剑,既然找不到人,我们先回去,托人再看看就是。” 徐辛夷烦躁得紧,但以两宗如今的干系,也不能久留。 他御剑往明正宗外去。 越想越不对,徐辛夷突然剑锋一转,不管身后他人的呼唤,御剑朝浩荡峰去。 陆恒还在看书,徐辛夷就拿剑指着他:“说吧,宁姝去哪里了?” “陆恒”慢慢地翻到下一页,他抬起眼眸,一片冷淡:“宁姝不见了?不可能,我看着她下山的。” 徐辛夷恍然大悟,一剑斩下面前那人的头颅——那根本不是陆恒,而是一个傀儡! 这种术法,不算高明,却十分狡猾,浩荡峰本来就是陆恒的地盘,这段时日他在养病,不曾在众人前露面,一般人哪想得到,他居然用这招金蝉脱壳! 徐辛夷气得直咬牙,身侧捭阖剑也疯狂颤抖着,主人的杀意,让渴血的冲动流淌剑身。 此时此刻,一艘华贵的木船漂浮半空,如遨游海洋。 船中,陆恒手上的傀线一段,他低头慢慢地将线条收好。 被发现了啊。 比计划中的早一点,不过,他早就离开明正宗。 以前按部就班的日子,尚不觉得如何,谁让他是神子,谁让他出生便如此,现在方发觉,明正宗是锁住他的牢笼。 他逃出来了。 收拾好傀线,陆恒走进船舱中。 船内的东西,无不精细,正中央一张大床上,用的是天云纱,此纱薄似云彩,十足的华贵,若隐若现中,床上躺着一道身影,薄被盖住她的腰和双腿,露出曼妙的曲线。 她紧紧闭着眼睛,尚且没有恢复意识。 入鞘的雪剑,被陆恒放到她手上,雪剑也亲昵地贴近着她。 陆恒的眼神,突地变得很柔软。 他的殿下啊。 他躺在宁姝身侧,手指珍重而轻缓地拂过她的脸颊,鼻尖在她鬓发处蹭着,克制亲吻的冲动。 随即,他的手从上面握住雪剑,隔着雪剑,两人的指尖,似有若无地触碰着,随后,他的指尖用力下压,勾住她的手指。 雪剑被两人紧紧交握。 陆恒的呼吸,粗重起来。 他轻轻喘了一下。 第50章 真假神女二十二 四周被搅乱成一团, 宁姝只觉浑身没着落点。 隐约听到一声声剑鸣轻吟,逐渐着,声音越来越大, 此起彼伏地唤着她, 混沌里, 捞出她的意识。 她睁开双眼。 这个时辰, 似乎是夜里,四周镶嵌夜明珠, 十分明亮,她适应了下光芒, 入目, 是轻薄如雾如云的白色帘纱,缥缈如仙境。 她浑身有点酸软,按按额角。 隔着朦胧白纱,一道颀长俊秀的影子, 缓步走近, 他单手端着一个浅口碗,里头装着茶汤,另一手撩起帘纱, 言笑晏然:“阿姝,你起来了。” 陆恒身着皎白色衣裳, 若一抹清冷月色,那双多情眸里, 有什么在细细酝酿。 宁姝记得,她原本在陆恒的浩荡峰。 “这里是?”她声音沙哑, 手指攥了下身下床单, 眼珠子缓缓滑动, 打量四周。 她像误入陌生森林的漂亮白狐,绷着身体,竖起耳朵,带着天生的警惕。 陆恒尽量放轻声音:“这里是惊鸿舟,我们已离开明正宗。” 宁姝天真地问了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陆恒眼眸一黯:“我们不回去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反应过来,慢慢瞪大眼睛。 陆恒绑架了她!不对,更加靠谱点的说法,是,囚.禁? 是的,她现在身体内,半分灵力也没有。 太不可思议了,陆恒不是游戏钦定的正人君子么?她这是,又不小心开了什么线路! 她立刻联系系统,系统安静如鸡,好在不是彻底断联,她还能打开面板,但不能打开商店,会弹出一行显示:【不在服务器范围,请稍后】。 宁姝忍住掐人中的冲动。 陆恒看着她。 她发呆时,眼睛眨了好几下,没有往日精明,也很可爱。 他一笑,在床沿坐下,柔软如云朵的床垫凹陷,宁姝的身体,就朝他那滑去,她用尽全力撑起手臂,避免真的溜到陆恒那。 她纤长的睫羽忽闪着,小声说:“师兄。” 陆恒倾身,他出伸手,将她光滑如缎的头发,往后拨弄,他道:“不要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宁姝:“……”嗯,她好像不是该怕别人的时候吧! 不过,她不是害怕陆恒,更多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在她眼里,陆恒一直是非常可靠的朋友,没曾想过,陆恒会默不作声,突然来这么下。 她那么好的一个陆师兄呢! 去哪儿了呢! 陆恒读出她眉宇的纠结,却释然笑了笑,他做出这个决定,就知道没有回头路。 舀了下手里的茶汤,他说:“阿姝,喝这个。” 宁姝回过神,茶汤是浅褐色的,散发好闻的茶香,这和她当日在浩荡峰喝的白茶,是一样的。 陆恒眼底一片坚定。 这茶汤,她不喝也得喝。 他将舀了七分茶汤的汤匙,伸到她粉嫩的唇边,压低声音哄着她,说:“不烫的。” 宁姝只迟疑一下,张口抿茶完那口汤,才说:“师兄,我自己喝。” 陆恒把汤匙放回碗里,轻搅弄一会儿,他眼底难掩失望,到底把汤水递给她:“嗯,你喝吧。” 宁姝:“……” 她毫不怀疑,要是自己露出半分抗拒,一定会被强喂茶汤! 思绪一下飘回现实世界里,她表妹就爱看那种狗血小说,什么女主不肯吃药,男主喝一口哺她一口!!!表妹当时还说:“姐,就没有男人想把你绑在床上,这么对你吗?” 为什么要想起这么可怕的东西! 宁姝恍恍惚惚。 假如她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她一定要锤爆表妹。 此刻,她竟然有点感激,陆恒没真的搞那种事,虽然,这茶汤不是好东西。 她喝得很积极,两三口吞下后,一抹嘴巴,把茶碗倒扣给陆恒看。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4节 陆恒摸摸她头顶,男人的手掌,顺着鬓发下滑到她颈侧,他捧着她的脸颊,说:“阿姝,不要怪我。” 宁姝提嘴角,含糊地应了声:“嗯。” 她没有闹,没有恼恨,这让陆恒松开紧绷的心弦,他的手轻摩挲她柔软滑腻的脸颊,他有点高兴,低声说:“我知道,阿姝能够理解我,我是为了保护你。” 宁姝动了下手指,说:“师兄,我不想只睡觉。” 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他回:“你放心,这个茶,不会让你昏迷。” 他也舍不得,让她只能躺着。 想到什么,宁姝突然问:“现在是……过去几日了?” “几天,”陆恒说,“惊鸿舟走得很快。” 宁姝心想不该,子时,闻人辞和司渡怎么会没有动静,难道是陆恒给她下的东西里,有什么介质,既阻挠她的灵力,影响她使用商城背包,还让闻人辞和司渡也出不来? 但她记得,唤醒她的剑鸣声,正是妄剑和赤渊剑。 他们一定有办法出来的。 约摸就是今晚。 突然,陆恒手落在她后颈,捏了捏,他瞳色低沉:“阿姝,”他指上薄茧,是粗粝的触感,“你不要想别的神剑。” 宁姝心里噔了一声。 陆恒:“雪剑告诉我的。” 宁姝呼吸窒住,雪剑竟能感受到其他神剑,更甚者,她只是在心里想想,它都能感应到! 有这么强的控制欲吗? 她斟酌着说:“只是……意外想了下。” 陆恒垂眼,他身侧的雪剑,正在发出轻轻嗡鸣,他直直看入宁姝眼中:“我比不上捭阖剑,现在,也比不上别的神剑么?” 宁姝讶然:“没有这回事。” 陆恒只觑着她。 他眼瞳里深深埋着的东西,宁姝一眼看懂。 那是一种疯狂,此刻,尚且能被他的温和脾性克制压抑,可是,如果她回答不好,一个不小心又是be线! 随着他的轻抚,宁姝的后颈,浮起细细密密的小疙瘩,立时,她敛去所有情绪,只余眼波潋滟,抬手扯住陆恒的袖子,小声说: “师兄,我没有。” 她声音轻轻糯糯,带着一点轻颤,展示服从,与一丝小心翼翼。 皆是因为在乎。 即使陆恒分明知晓,她心思活络,干净的眼底,掩饰狡黠点子,她所表现的,不一定就是她真实反应,还是让他起伏的胸前,趋于平缓。 她始终,能轻易左右他的心境。 他从胸腔里,轻轻出了口气,端走她手里的碗,陆恒恢复风度翩翩姿态:“等等我带你出去船上看看,”又说,“我给你挑了几件衣裳,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就都备了些,你换一身看看。” 走之前,他还贴心地给宁姝拉上门。 宁姝浑身卸了气力。 她揉揉额头,现下心情是复杂得很,但可不敢不换衣裳。 表妹看的狗血小说剧情,反复在她脑海滑过,没记错的话,强行喂药是一回事,男主给女主备衣服,女主不肯换,男主就强行帮女主换! 这个过程,还会伴随圈圈叉叉! 表妹在那痴迷男主多霸道,宁姝只感到无语。 所以,天知道,她刚刚多怕触发什么换衣flag。 不幸中的万幸,陆恒不至于那般冒犯人。 她下地,脚陷入厚重的白色地毯,走到衣柜前,里面的衣服摆得整整齐齐,宁姝看得惊呆,陆恒口里的“备了些”,也太多了。 如果这是他亲手备的话……多少也得从半年前就准备了! 半年多前,她留了个口信入梦。 原来是有预兆的。 宁姝长叹口气,手指拂过一件件衣裳,只是,款式再多,都是白色系裙裳,一件短褐也没给她留。 在陆恒眼里,她就是小白花。 她不敢仔细看,怕挑得眼花缭乱,只抽出一件象牙白的对襟绣兰花襦裙,搭一条姜黄洒金流光四溢的披帛,行走间,衣裳飘飘,犹如仙子。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换上这么女性风格的衣裳。 她随手挽个简单的单螺髻,发间没有任何饰品,更衬眉宇干净,眼底明晰,五官清丽夺目,脖颈白皙莹润,即使穿着襦裙,依然能看出纤秾合度的身姿,少了先前的干练利落,多出妩媚韵味。 站在陆恒面前,她低垂眼睛,道:“师兄。” 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小勾子,往人心海里一放,便是愿者上钩。 陆恒眼眸闪动:“很漂亮。”他朝她伸出手:“来。” 宁姝将手放在他手心。 她的手很软又滑,五指比他的要细上许多,陆恒握着,忍不住翘起唇角。 陆恒敢带她看船艘,就是笃定她没法记住格局,毕竟,惊鸿舟每过十二时辰,随机变换格局。 宁姝放平心态,抛开她用不了灵力不谈,他们倒像游玩,惬意自在。 惊鸿舟是几千年前的法器,经过几代人的积累,穷极奢华,二人走动其间,陆恒解说得很风趣,宁姝的心思沉进这艘古老舟舆。 甲板上,夜风习习,放眼处,蓝墨色的天里,月亮圆而大,好像伸手,就能把它捧在怀里,天上布满层层叠叠的云彩,有层次地相互交错,而夜空里,浮现一盏盏孔明灯,千灯齐燃,火色煌煌,漂亮极了。 陆恒站在她身侧,问:“喜欢吗?” 宁姝答道:“嗯!” 陆恒手指与宁姝的手指交错,他嘴角噙着笑:“我们会走遍十三州八十九海,你好奇外面的世界,我便带你看。” 宁姝说:“会不会太麻烦师兄了……” 陆恒揽住她的腰肢,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宁姝的额头,小声说:“怎么会。” 他笑得十分温柔:“你放心,你身边有我就行。”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宁姝心神微动,只听他顿了下,又说:“所以,扔掉那两把剑,好不好?” 雪剑能感知那两把剑。 宁姝咬了下嘴唇,决定不装傻,直说:“师兄,我是神女。” 作为神女,必定会接触四神剑,这无关她的个人意愿。 陆恒眼神悠悠,手上忽的一个用力,将宁姝往怀里带,埋在她发间,道:“阿姝,你是神女,我是神子。” 他声音低低撩撩,喟叹:“这是天道的安排,就我们两人游历天下,不要其他人,不好么?” 宁姝眼神震动,神情不由自主地恍了一下。 她竟也有点心动。 甚至,那一声“好”,险些脱口而出,这很诡异,好在她意志力很强,清醒得很快,也意识到,陆恒动用了术法。 完蛋,如果她真的被洗脑,这个任务就彻底完了。 原来这条线的be点在这里! 她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回应陆恒,只看了下月色,心里默默倒数计时:十、九、八…… “阿姝?”没得到回应,陆恒微抬起头,反问。 差不多了,宁姝忽的对他笑了笑,有点无奈:“可是,也要问过他们的意思啊。” 陆恒:“他们?” 下一瞬,陆恒怀里空了,他只觉身侧一阵狂风过,待他匆忙仰头,却看一条洒金披帛,缓缓飘落,半空中,竟多出两个男人! 他眼瞳用力缩起。 其中一个青衣男子神色怠然,而另一个玄衣血瞳的男子,则横抱着宁姝。 宁姝搂着他,她似也有惊讶他们的突然出现,道了声:“司渡。” 司渡,那是赤渊剑。 陆恒握紧雪剑,他脸色一白,转而看向另一个男人,也便是,他是妄剑。 那柄因弑父,被天道剥夺神子资格的妄剑。 却看妄剑微微俯身,凝视着他:“嗯……新神剑么,你是想要什么死法呢?我可以让你挑选哦。” 第51章 真假神女二十三 月色如霜, 清冷地铺洒四方,半空中,徐辛夷御剑如星子般, 飞速划破夜空。 他“杀”了傀儡陆恒后, 却伪装起来, 没有到处宣扬。 虽然出动宗门力量, 会更快找到陆恒,不过, 陆恒乃神子,是明正宗的未来掌门, 他携宁姝出逃, 没人会责怪他,宁姝却成千夫所指。 徐辛夷只能沿着线索,走陆恒经过的地方,他心里躁着, 踩脚下捭阖剑:“还是没能感应雪剑吗?” 下一刻, 捭阖剑忽的一嗡,徐辛夷心喜,陆恒总算露出破绽, 随即拧眉:“你说,感受到的不是雪剑。” 不是雪剑, 是其他神剑? 据他所知,第三神剑赤渊剑, 从万年前到如今仍在闭关,没人说得清楚他何时能出关, 而第四神剑, 妄剑, 最近这段时间,才有出世的预兆。 他心头一沉,对捭阖剑说:“去那个地方。” 神剑之间存在相互感应,陆恒隐匿雪剑气息,所以,捭阖剑感受的,确实是另外神剑,赤渊与妄。 子时,夜空忽而卷起大风,云层如海浪般,交叠滚动。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5节 闻人辞笑得温润,漂亮的瞳孔倒映月光粼粼,对着第一神剑道:“人彘,凌迟,腰斩……想要什么,你尽管提就是。” 陆恒站在惊鸿舟甲板上,僵直背脊。 相比闻人辞轻松恣意,他面容肃然,唇角轻抿绷直,手中的雪剑,正一下又一下,细细颤抖着。 眨眼一瞬,雪剑骤然出鞘,快得几乎看不见剑影。 闻人辞伸出手指,即将横斩他脖颈的剑身,便这般,被他二指夹住,雪剑余力未卸,散发淡淡杀意。 闻人辞歪头:“就这样啊?” 比起万年前的神子,好像还是差了点呢,至少那时候的神子,还能伤他一分。 “也是,你毕竟还很年轻,这样已经不错,”闻人辞夸道,不看场合的话,倒真像前辈在鼓励后辈,他道:“给你万年,说不准能追上我。” 只是,他唇角衔笑,二指却徐徐用力。 雪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陆恒心口一悸,迅速运起全身灵力,召回雪剑。 闻人辞:“再来。” 在他远一点的地方,司渡抱着宁姝,落在甲板远处,他目光沉沉,仔细看着宁姝,宁姝转了个圈,说:“没事,没有受伤。” 司渡不轻不重地“嗯”了声,这么简单的回应,宁姝竟能听出不高兴的意思,他又扣住宁姝手腕脉门,血瞳露出思绎,道:“他给你喂了朱凤血。” 朱凤血十足珍贵,是修真界禁药,一个不慎服用后,会压住体内灵力,将修士变得和凡人无异。 服用的量多,就会像宁姝那样,昏迷几日,这期间,就是赤渊剑和妄剑,也无可奈何,好在陆恒今日给她服用的较少,二人才有出来的机会。 司渡说:“我帮你化开。” 宁姝还没问如何化开,司渡忽的低头,微凉的手指按在宁姝眉心。 一股霸道的灵力,顺着她的灵台闯入她身体,扫荡游走,势不可挡,然而它却很是谨慎,不曾破坏灵脉,强势中带着温柔。 宁姝放心闭上眼睛,由着司渡。 战局里。 陆恒一手握剑,另一手结阵,近身与闻人辞作战,闻人辞只用单手挡他的攻势,甚至分出心神,看了眼司渡和宁姝。 嗤,司渡倒是手快,先抢走宁姝。 那没办法,教养后辈的事,只能由他来。 他眯着眼睛笑起来,如猫咪逗老鼠,悠闲自在地引着陆恒:“这就是万年后修士的实力吗?” “不够啊,魔尊破除封印,你们如何是好。” 陆恒握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闻人辞想起万年前,修真界的选择,他笑得更是灿然:“还是,依然只能靠祭祀神女殿下,来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 祭祀神女。 陆恒眼瞳缩成针孔大小。 下一刻,他爆发闻人辞意想不到的灵力,比方才更快、更狠,几乎要刺穿四周空气,遽然刺向闻人辞眉心! “啪”地,闻人辞全身防御结界破碎,他迅速撇开脸,雪剑擦过他的脸庞。 陆恒见好就收,立刻后撤,躲开闻人辞紧接而来的杀招。 一道赤色,从闻人辞玉白脸颊缓缓滑下,到他唇畔,他伸出舌尖,尝了一口。 很新鲜的血,还有温热的触感,熟悉得让他五脏六腑,开始发颤—— 想要血,很多很多血。 被迫埋藏万年的杀戮欲望,这一刻骤然爆发,闻人辞抹掉脸颊上的血渍,嘻嘻一笑:“很不错嘛,这么快就有进步了。” “那么,我也要拔剑了。” 他张开五指,掌心结界里,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先冒出剑尖,一点点坠出,乌剑无鞘,浸满浓稠鲜红的血液。 陆恒微诧。 他手中的雪剑,正疯狂地颤抖着,它不可自控地,由着本能地战栗。 闻人辞执起妄剑,对准陆恒:“我太久没用剑,先让我练练手。” 就在他话音刚落,下一刻,他出现在陆恒面前,陆恒甚至看不出他是怎么过来的,紧接着,妄剑一挥,天上层叠的云朵,瞬间被一扫而空,就连月光,都有一瞬波动。 轰然之中,惊鸿舟被削去三成。 脱离舟体的三成舟身,旋而掉入夜空,支离破碎,而惊鸿舟本身的防御阵法,是几千年来,经过几代人加强,妄剑只需一挥,竟然毁掉它! 这么大的动静,宁姝心道不妙,立刻回过神,司渡又盖住她的眼睛,低声说:“还差一点,快好了。” 他回头看闻人辞,嘴唇动了下,终究没说话。 是该让擅自掳走宁姝的人,尝点苦头。 为躲开杀招,陆恒已不在原地,他从半空落下,堪堪站稳,唇畔涌出几丝鲜血,他捏紧雪剑,正视妄剑。 它与他们的剑,不一样,很强,也充满邪秽。 这把剑,真的是神剑吗? 闻人辞提着滴血的妄剑,笑嘻嘻地:“躲得挺快……哦,你身上的防御法宝,坏了一个。” “这就是我讨厌你们修士的地方,”闻人辞踩着妄剑淌出的血液,朝他走来,说,“才万年,就能弄出这么多玩意,都有点不好打了。” 万年。 陆恒骤然反应过来,万年,那便是说,眼前的人,极有可能是…… 在他惊诧中,闻人辞蓦地提脚踹他,陆恒以剑格挡,雪剑发出痛苦鸣叫,他连连往后退,拄着雪剑单膝跪下。 “咳咳。” 他又咯出一口血。 闻人辞走到他面前,他目光凝视缠绕在雪剑上的剑穗,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特别的飞仙扣。 “很漂亮,”他伸出手,摸着他的飞仙扣,莞尔一笑,“谁送你的呢。” 陆恒怒而抽剑,以攻为防,他声音森寒若冰:“别碰它!” 闻人辞:“哦?” 他发觉,陆恒比方才还要更为激进,杀招频出,居然突破极限了。 也就是说,这飞仙扣,对后辈神剑而言很重要,不难想象是谁送的,她就喜欢弄花里胡哨的东西,明明没什么用。 闻人辞看着它。 可是,他都没有的剑穗。 他冷笑一声,一改先前挑弄戏耍般的打法,聚力压住雪剑,陆恒被迫后退,便看闻人辞抓到机会,用力扯下飞仙扣。 陆恒愤怒:“你!” 闻人辞将它捏在指尖,一阵风过,它在他指尖,化成灰烬,彻底消失不见,他捻捻手指:“哎呀,不小心用点力,你不介意吧。” 陆恒眼睁睁地看着它被销毁,他脑中只余“噌”地一声,理智的底线彻底崩断,他体内灵力翻涌,提剑冲上。 这是一种不怕死的打法。 闻人辞被打退两三步,才敛去笑意,用妄剑狠狠劈上雪剑! 雪剑发出凄厉呜鸣。 折剑于神子而言,将极度痛苦,如炼狱之火熔烧全身,陆恒,必死无疑! 闻人辞正愁没光明正大的理由弄死他,他用力将妄剑压住雪剑,享受着杀伐的快意。 骤然,又一把血色长剑横插进二剑之中,挑开妄剑,陆恒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只得靠雪剑支撑住。 便看司渡轻易挑开妄剑,他不赞同地对闻人辞说:“不可残杀。” 这是陆恒尚未达到的修为世界。 直至今日,他方发觉,自己太弱了,几乎不值一提。 宁姝在司渡身后,她神色忡然,看着陆恒,欲言又止:“师兄……” 陆恒紧紧捏着剑柄。 她一身象牙白的襦裙,随着她的步伐,衣裳摇曳间,月色眷恋着她的身影,翩然出尘,清丽的眉眼处,却一派释然,没有半分怨恨。 他愣了愣,为什么不厌恶他,他还以为,她永远不想理会自己。 陆恒尝到嘴里的铁锈味。 他如何不知,自己做的事不光彩,很混账。 可他太想独占宁姝,想到让他抛弃过去所有面具,也甘愿抛下所有。 他的心像被一只手拧了下,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剑柄,只剩下一道红线的剑穗,怔然:“……没了。” 宁姝疑惑:“什么没了?” 陆恒苦笑着,他看着她,眼底有种说不清的痛苦,下一刻,他浑身剧痛,灵力逆行暴走,四周扫开一阵强风。 司渡立时将宁姝护在身后。 宁姝责问闻人辞:“你对他做什么了?” 闻人辞不快,抱着手臂,看好戏般道:“不关我的事,他不久前走火入魔过?还和我打一阵,岂不是找死。” 陆恒走火入魔后,就需修身百日,然而他只十日不到,便离开明正宗,加之和闻人辞打一架后,心性大动,灵力自然又一次逆行。 这次十足的凶险,他会死。 宁姝皱起眉头。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即将进入第一阶段任务的be线(?),请玩家避开be线!” 她还没有统领四把神剑,第一阶段任务不能告吹。 宁姝沉下气,逆着风朝陆恒走过去,闻人辞正要伸手抓回她,司渡按住他的手臂,摇摇头。 陆恒浑身发烫,灵力的逆行,让他有一种爆体的痛苦,这一次比上次更甚,他能感觉到,灵台在逐渐瓦解。 混沌中,宁姝的手,突然放在他额间。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6节 他愣了愣,便看宁姝蹲在他身前,他突然望进她干净澄澈的眼眸里。 他一直记得,第一次看到宁姝的样子。 她很信任他,不管是什么事,都会来找他商量,他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也小心地让自己不要越界,不要露出自己过度掌控的一面。 他想守护她。 可是到头来,毁了,还是毁了。 在他做出那个决定,在他转动茶壶,将茶水换成朱凤血时,一切就如那个飞仙扣般,化成灰烬。 为他的一己私欲。 却听她低声说:“师兄,冷静下心。” 她恢复灵力了,能向他身体度一注灵力,引导他崩溃乱窜的灵力。 如清风掠过旷野草木繁茂,溪流漫过鹅卵石缝隙。 渐渐的,陆恒的体内的暴动宁息。 宁姝轻叹了声。 实则,这一切,也为她曾受过的照顾。她始终欠着陆恒的人情。 她收回手,垂下眼睛,低声说:“对不起。” 陆恒听着自己呼吸粗重,他的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是他才对。 宁姝浅浅笑了笑,她眼中一片清明,说:“如果早知会如此,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陆恒似乎猛地被烙铁灼烫到,身形颤了颤。他的喜欢太重,她不会回应,宁可抹去所有开始,也不希望陆恒喜欢上她。 可这段记忆,叫他怎么舍得。 他死死咬着嘴唇,掌下的雪剑,发出呜咽嗡鸣,哀而不伤,半晌,他才慢慢说:“不是你的问题。” 他眼前有点模糊,只能闭上眼睛,用力地,一个字一个字道:“是我擅自动了感情。” 这一生,有幸纵身于她的眼眸,他无怨无悔。 宁姝不再说什么,她站起来,转身要走。 “阿姝。” 陆恒叫住她。 陆恒拄着雪剑,手抚这柄自五岁被定为神子,来到他身边的剑,随后,他双手捧着雪剑,递到宁姝面前: “我别无所求,愿你能收下它。” 亲手把雪剑送出去,他将不再是神子。 但雪剑能跟在她身边,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宁姝脑海里,跳出系统的声音:“叮,【神女大作战】提醒您:第一阶段任务目标【统领四神剑/四神子】完成度达到80%!望宿主再接再厉!” 宁姝:“?” 她蓦地反应过来,统领四神剑,就是要拿到四把神剑啊! 她敛好下神态,双手接过雪剑,郑重地对陆恒道:“谢谢。” 陆恒对着宁姝一笑。 他后退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依然是那个温和可亲的师兄。 不久后,惊鸿舟上,只剩下陆恒一人,他是带着笑意看她离去的,而此刻,这点笑意,再维持不住,倏然坍塌。 陆恒合起双眼,过了会儿,才朝船舱走去,这艘千年船艘,一片狼藉,忽然他步伐微滞,走到一条毁了一半的披帛面前。 他单膝跪下,指尖微微颤抖,捡起那条损毁的披帛。 这是她唯一留在他身边的东西。 他倏而闭眼,将它放在心口。 第52章 真假神女二十四 到此为止, 宁姝拥有三把神剑。 背包【???】里,第一个空格,放着“聚”阵法, 繁复阵法, 蓝色光芒很是淡雅, 第二个第三个空格, 因两把剑打架斗殴毁掉,第四空格放着赤渊剑, 第六空格是妄剑。 吸取教训,宁姝把雪剑放在第八个空格。 那把通体莹白的剑, 敛起和妄剑战斗时的狠戾, 很是温顺,宁姝食指放到雪剑空格上,它靠近她的手指,隔着次元, 和宁姝亲昵贴在一起, 嗡鸣着诉说什么。 宁姝回头,黑暗中,惊鸿舟已然只剩黑点。 司渡横抱宁姝, 快速掠过夜空,他脚尖一点, 身姿轻盈,她的裙摆像花瓣般散开, 随即他落于空地,闻人辞紧跟他身后。 时候已至, 他们该回了。 宁姝拍拍衣摆, 带着几分真心, 朝二人笑了笑,说:“这次多谢。” 滴血的妄剑不见踪影,闻人辞身上已没有战斗的痕迹,他神情悠然自在,月色抚在他脸上,晕染出一团玉色,衬他容颜阴柔极致。 他撩起眼皮子,说:“神女殿下对别的神剑这么笑,对我们也是这么笑。” 宁姝刻意露出八颗牙齿,假嬉笑,问:“那对你这样笑,怎么样?” 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虽是十足的敷衍,却很灵动,也不知,叫多少人惦记着。 一想到宁姝还碰过那把剑,闻人辞抿起嘴唇,恶意涌流全身,泛着冷霜寒意。 宁姝轻哼一声。 司渡浅勾唇角,他将宁姝散落的鬓发,往后一拨,借着这个动作,他看了眼闻人辞,又低声,在宁姝耳际落下一句话:“提防他,他起了杀心。” 方才那场战斗,激起闻人辞对杀戮的渴望。 宁姝收起戏谑神态,回:“嗯。” 随即,司渡后退一步,眼眸里深深地藏着什么,他盯着宁姝,自己化成光点,闻人辞却还一动不动。 宁姝拿手在他面前挥挥:“你不走?” 这是赶人走的口吻,闻人辞冷笑,撇开她的手:“碰过别的神剑的手,别在我面前晃。” 宁姝也笑了,这家伙哪里来的信心跟她发脾气,难不成他以为她会哄他? 她丢下一个让他自己体会的眼神,转身就走。 她要回去找捭阖剑。 诚如最开始预测,当游戏卡关时,就需要多寻找交互,虽然这次交互有点……意外,也终于推进关卡。 想要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目标,就差一把捭阖剑。 难点自然是,如何让徐辛夷肯给出捭阖剑,剑乃剑修本命,她又要用什么立场,拿到捭阖剑呢? 忽然,只听身后闻人辞微寒,问:“殿下要去哪儿?” 宁姝随口道:“尚云宗。” 她盯着地上月华,蹙眉思索,便看地上影子中,身后闻人辞靠近她几步,他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肢。 宁姝猝不及防往后仰,襦裙腰部衣料宽松,他手掌紧紧握住她的腰,衣服的线条收紧,露出细细腰线。 她刚要反抗,他另一手箍住她的双手,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肖似孩童对玩物的依赖,然后,从后面一口咬在宁姝脖颈上。 宁姝用力一挣:“你做什么?” 没挣脱,闻人辞嘴下却越使劲,直叫宁姝脖颈刺痛,空气中,隐约闻到一股铁锈味。 他方松开牙齿,气息沉重:“神女殿下这么贪心。” “收集太多神剑,可不是好事。” 宁姝看不见他神情,却能感觉到脖颈上,被他的目光灼着,忽然,便感觉到脖颈处湿漉漉的,她耳际发麻,浑身一颤。 闻人辞伸出舌尖,舔舐她脖颈流下的血迹,温热又腥甜的味道,充斥他的舌尖,他喉头上下滚动:“甜的。” 这种裹着杀意与欲意的喟叹,叫宁姝绷起神色,连名带姓呵斥:“闻人辞!” 他终于松手后退,哈哈笑起来,宁姝手上灵力化出剑刃,对准他,便看他卷走唇畔的血液,他惯于藏在暗夜的猎手,漆黑的眼底,十分明亮。 他按住自己脖颈,歪头:“殿下生气了,下次,让殿下咬回来,”他眼中闪烁光泽,放轻声音: “想怎么咬,都可以呢。” 随即,他也化成光点,飘然离去。 宁姝捂住自己脖颈,嘶了声。 这个变态。 灵力蕴养被闻人辞咬出的破口,很快,她伤势恢复,且看这附近,荒郊野岭的,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尚云宗。 当然,单纯靠灵力快速长时间飞行,得是司渡和闻人辞这种,对灵力掌控炉火纯青才做得到。 宁姝想长时间飞行,还必须借用载体,譬如御剑。 想到背包里三把剑,剑很认主人,她不确定它们肯不肯,她打开背包,商量着问:“我想要借你们其中一柄来御剑,有谁乐意?” 出乎意料,三把剑都有点雀跃,它们靠在空格上,等着宁姝下一步动作。 不知为何,宁姝好像看到那些挤在幼儿园栏杆处,翘首盼望的小朋友。 只不过,妄剑?她冷笑一声,绝对不考虑它。 妄剑:! 宁姝转过头,她将手伸向赤渊剑,却看雪剑轻轻一晃,几乎把难过写到剑身上。 她愣了愣,犹豫着,慢慢伸回手要拿雪剑,却看,赤渊剑贴近空格的墙壁,蹲在墙角自闭。 她甚至能想象,司渡垂下眼睛,血瞳里黯淡无光。 宁姝:“……” 不至于吧,被她拿来踩诶,它们要不要这么在乎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7节 有机会一定要开个神剑幼儿园! 犹豫不决,选谁另一把剑都不开心,她干脆两眼一闭,把面板关了,谁都不选最公平,就是这路嘛,得自己走了。 她试着脚尖一点,越过山头,巧的是此时,半空处有一道身影御剑而过,明晃晃的。 遇到道友,她试试能不能搭个顺风车,立刻挥手呼唤:“道友!” 飞剑疾如风,已从宁姝眼前嗖地一过,不一会儿,却又折回来,只看徐辛夷半蹲下身,他惊讶地盯着她:“宁姝?” 他似乎看到什么,目光沉沉,十分复杂。 宁姝嘿嘿一笑:“还真是你啊,捭阖剑。” 徐辛夷跃下剑,挑眉:“谁刚刚喊我道友来着。” 宁姝没客气:“你不也没认出我!” 莫怪徐辛夷认不出来,其实,他老远就看到一个女人在地上,毕竟这荒郊野岭,他还以为是什么妖怪。 只是根本没想到,她会是宁姝,近了看才发现,她看起来犹如月光化成,柔美娇俏,清丽脱俗,仿佛广寒宫仙子手中玉兔化成,很是漂亮。 从没见过宁姝这装束,徐辛夷多看了两眼。 宁姝头疼,裙子太招摇,而且还不便,御剑时风一大,裙摆又会被掀起,她立刻说:“你身上储物袋有衣服么?借我换一身。” 徐辛夷挪开眼睛,咕哝一句:“换什么换,这不挺好。” 为防万一,徐辛夷储物袋里,有几套从来没穿过的衣裳,就是对她来说,可能有点大。 宁姝说:“无碍,我折一下袖角袍角。” 徐辛夷走到树木后,给她空间让她换衣裳,又想这是男人的衣服,正要问她会不会,他从树后探出目光,只看宁姝背对他,她拉着上襦肩头一角袍。 被月色凝照的一小片肩头,洁白如初雪,却又莹润细腻如玉,好似掌心放上去,都会被吸附着。 徐辛夷立刻收回视线,躲回树干后,心脏却脱缰,咚鸣声不绝于耳,一下比一下,跳得更快更猛烈。 他揉揉额角,闭上眼睛,但那片瓷白肩膀,就在他眼前晃,耳畔还能听到窸窸窣窣,衣料摩挲衣服的声音,这么细碎的声音,并上方才那一抹香色…… 第一次,徐辛夷觉得短短半刻,居然能这么折腾人。 他调整内息,默念功法,直到外头传来宁姝的声音:“徐辛夷。” 过了会儿,徐辛夷才从树后走出,他神色十分严肃,宁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可无碍?脸色有点红。” 徐辛夷:“……” 他立刻道:“陆恒呢?那厮掳走你出逃,就把你丢在这?” 那套象牙白的衣裳,挂在宁姝胳膊处,她垂下眼睛,道:“出了点意外,他离开了。” 徐辛夷更是想不通:“这可一点不像陆恒。” 宁姝笑了下,转移话头:“对了,你捭阖剑,能借我看看么?” 徐辛夷二话不说,将捭阖剑丢给宁姝。 宁姝掂量捭阖剑,将它放进面板里,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居然成功了!隔着一个空位,第十个空格,捭阖剑赫然出现其中。 徐辛夷并不像陆恒失去神子烙印,他还是神子。 宁姝明白了,只要捭阖剑肯,她就能暂时成为它的主人,并不影响徐辛夷的身份,不止看主人的意识,也看剑的。 陆恒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肯做神子,才会将雪剑赠与她。 徐辛夷盯着她:“捭阖剑哪去了?” 宁姝心内一叹,收拾好情绪,把捭阖剑拿出来,解释给徐辛夷听:“最近有点事,想要麻烦你一件大事。” 徐辛夷想到陆恒的反常,以为宁姝遇到无法解决的事,他端正神态,问:“怎么了?” 宁姝犹豫了一下,跟剑修借本命法器,比起跟他要,总是好一点的,但徐辛夷又凭什么借给她。 无法,她只好实话实说:“跟你借捭阖剑。” “当然,不是白借,你想要什么法宝,”宁姝自己身上,没有太值钱的东西,她换种说法,“还是说一些别的东西?” 却看徐辛夷愣了愣,他忽而笑出声:“就这件事?” 宁姝惊讶:“你愿意吗?” 徐辛夷:“……” 他盯着她,那套衣裳,对宁姝来说有点大,套在她身上,反衬得她娇小几分,她一身干净飒然,比这白月光还要澄澈几分。 意识到自己可以对她提一个要求,徐辛夷心绪波动起伏,却也明白,有些东西,他已经要不到了。 从他方才,乍然见到她开始,捭阖剑就感受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上突然多出三把神剑,包括雪剑。 他到底来迟了。 不管是最初的相识,还是如今作为最后一柄剑。 徐辛夷唇角含笑,银链挂着的鲜红宝石,在他额心轻轻一摆,他向来自尊自傲,不允许自己露出任何神伤。 他下定决心,低声说:“捭阖剑可以借你,不过……”他眼珠子滑到左下角,喃道,“我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这么好说话,宁姝立刻问:“什么东西?” 好一会儿,徐辛夷才找到自己声音,压低声说:“……子。” 宁姝:“嗯?” 他豁出去了,道:“鞭子。” 宁姝:“……” 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鞭子,之前断过一次,后来换一条,如今,它躺在徐辛夷掌心,她都有点替他不值,就一条很普通的鞭子,又不是什么法器。 徐辛夷烫手般,立刻收起鞭子,他斜睨她,耳根子微红,重重道:“这没什么吧。” 宁姝一笑:“多谢了。” 紧接着,她脑海里冒出一句话:“叮,第一阶段任务目标【统领四神子/四神剑】达成100%!哇哦,你好快,真是给我太大的惊喜啦!快快把第二阶段任务完成,奖励抱回家!” 宁姝本想把捭阖剑放好,就关掉面板,突然发现,当四把剑放在【???】里,它们之间,居然隐约有很细很细的线条,连接在一起。 她忽的疑惑,仔细盯着这种变化,而就是这时候,第一个空格的“聚”亮了一下。 宁姝慢慢睁大眼眸,难道说,“聚”不是她想象的,将闻人辞和司渡聚集,而是聚集四神剑? 她抽出空,对徐辛夷说:“等我一下。” 立刻着手把四柄神剑,挪动到第一个空格,阵法果然有反应,它东西南北放着四神剑,竟然运转起来了!只是,还存在一个问题,她戳戳面板,阵法跳出一个提醒:【好像还缺点什么呢?哦对,据说是叫“神女之力”的东西!快去找找看吧~】 宁姝注入自己灵力。 没用,除了接触四神剑的变动,聚没有动静。 宁姝眉头浮现一道小小的褶皱。 这时候,系统伸出试探的爪爪:“亲爱的玩家,想要弄清楚‘神女之力’具体在哪,只需要花50积分购买道具……” 宁姝:“在薛若君身上。” 系统:那没事了。它很好,已经开始习惯,推销失败反被将一军的日子。 它一点都不想哭。 很好推断,只要站在策划的角度,游戏到后期,第一阶段任务达到100%,“神女之力”绝对不可能在未探索的区域,不在她身上,肯定就在别人身上。 再结合神女之力的名字,这个人,只能是被判断成真神女的薛若君。 “叮!恭喜玩家触发本轮游戏中,‘真神女’存在的意义,获得成就:【明察秋毫侦探君】!” 【明察秋毫侦探君】:你今天吃几顿拉几顿,今天有没有见到喜欢的人,今天是不是背后说人坏话?一切,都逃不过侦探君的眼眸! 图标是银色的,这个成就等级不算低,一个火柴人穿着福尔摩斯套装,拿着放大镜到处瞅人,不小心从放大镜看到另一个火柴人在洗澡,黑黑的脸蛋爆红。 宁姝看完简介,可能叫明察秋毫狗仔君会合适点。 【神女大作战】温馨提醒:“请玩家取回属于自己的神女之力吧!” 神女之力,本属于神女,如果在进入副本之前,玩家花9积分,选择成为真神女,玩家会被所有人认为“真神女”,攻略对象也主要以雪剑、捭阖剑为主,不会有新的“真神女”出现。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副本。 而当玩家成为“假神女”,假如没有触发【天道眷顾】,依然是假神女,【神女大作战】的线,永远不会被触发;反之,就是宁姝现在的走的路,一条s级隐藏攻略线,她势必作为唯一真神女,去取回被分走的神女之力。 必须回明正宗一趟。 . 今日清晨,明正宗上下,终于发现神子陆恒不告而别。 掌门压下这件事,也发现假神女失踪,推测陆恒带着假神女离开,立即通缉假神女,称假神女偷走宗内最为重要的法器。 明正宗弟子只要能找到假神女,则奖励丰厚灵石。 徐辛夷刚将宁姝送到明正宗,便觉不妙:“要不你还是和我去尚云宗……” 宁姝:“不用。” 却看几个弟子迎面走来,徐辛夷心里一紧,他不敢放任她独自应对一个宗门,险些就要拉着宁姝躲避,却看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弟子们却对宁姝鞠躬行礼:“老师。” 宁姝摆摆手,那仪态气势,挑不出半分错处,虽说衣裳不太合身,竟然没人觉得有问题。 弟子们离去。 宁姝对徐辛夷道:“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徐辛夷磨磨后槽牙,突然想起,他也被骗过很长时间啊。 他终究是得放开,便推了下宁姝肩膀:“那你去吧,”末了,补充一句话,“对了,如果有事情,尽管用捭阖剑。”那小子乐意得很。 宁姝:“……好,我尽量。” 她想用,就怕其他三柄剑,不太乐意。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ooc番外: 妄剑:她在怨气里拔出我。 赤渊剑:她从混沌唤醒我。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8节 雪剑:她赠予我半晌欢喜。 捭阖剑:她…… 妄剑、赤渊剑、雪剑:你是用鞭子换的! 捭阖剑:…… 第53章 真假神女二十五 明霄峰。 薛若君被关在宫殿, 她曾找机会离开,只是守备固若金汤,也曾想断绝自己灵脉, 以此要挟明正宗还她自由, 可是她怕疼, 折腾几次后, 明正宗送来四五名俊秀的男子,她彻底断绝这个念想。 他们温柔贴心, 会担心她的安危,争相伺候她, 为她闹别扭。 薛若君徘徊在男子中, 沉溺短暂欢愉,不愿再想未来。 此时,她醉后睡着,男子伺候完她, 走出殿门, 门外有他几个同僚,男子不快:“说好这次是小五去哄她,怎么还是我?” 小五嘻嘻哈哈:“云君, 她最喜欢你,你多陪陪她, 免得她想不开自戕,你是为修真界献身呐。” 名唤云君的男伶, 瞪一眼小五,拂袖离去。 其余几人闲聊着, 他们关系甚好, 毫无在薛若君跟前的争锋, 毕竟,他们只是受令哄神女殿下开心,神女没别的本事,倒好忽悠得很。 云君独自踏阶下楼。 这几天,神女总点他进殿,他伪作情深,一次次听神女诉说她的过去,据说那是人人平等的时代,她过得何等幸福。 可神女随意呼喝他们几人,把他们当男宠,这便是平等?笑话。 忽的,一道影子兔起鹘落,从云君面前落地,云君吓得踩空阶梯,那影子动作极快,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回来。 云君抬头,张了张唇,本要呼唤人,却在对上女子她那双澄亮的眼眸时,话语一卡。 女子捂住他的嘴巴,她靠近他,小声道:“嘘。” 云君心中骤然漏一拍,下一刻,他身体软倒,失去意识,宁姝扶着他往一间房间躲,合上房门,透过窗户纸观察外头。 没想到薛若君会被软禁,但这对宁姝来说,倒是件好事,薛若君和明正宗撕破脸,她能更轻松接触她,取回神女之力。 她扒下男伶外衫,套身上,推门出去,找准时机,翻窗进薛若君的房中。 房中散发酒香,宁姝撩开珠帘,薛若君安睡其中。 她推她好几次,薛若君勉力睁开眼睛,见云君的衣衫,往宁姝身上靠:“云君,你会永远喜欢我,对么?” 宁姝淡淡地说:“清醒点。” 薛若君定睛一看,哪是温柔可爱的云君,却是陆恒的教习!她怎么会在这儿?她双眼圆瞪:“你……” 宁姝长话短说:“我是来救你的,不过有代价,我想要你身上所有力量,等我把你救出去,你把力量给我,行么?” 薛若君没认出面前人,是和自己一同穿越的左宁姝,她带着对教习的信任,重重点头:“好!” 宁姝让薛若君躲到竹编小粽子里,房内结个幻术,至少以外头男伶的修为,不会很快堪破。 她屏息仔细避开侍卫。 比想象中顺利多了。 接着,离开明正宗,拿到神女之力,用“聚”阵法,它对第二阶段任务目标,【感化魔尊和拯救修真界】,是关键性的,【神女大作战】终于能够完成。 本该如此。 只是,当宁姝悄无声息离开明霄峰时,骤然,汹涌四溢的灵力,围绕明正宗迸发而出。 宁姝步伐凝滞,她抬头看天,明正宗竟张开护法大阵! 只有宗门发生极其重大的大事,才会开启护法大阵,以罩住整个宗门,让外人进不来,弟子出不去。 此阵一出,谁人皆知宗门遇到大麻烦,弟子们行色匆匆,各峰教习出动,往浩荡峰去。 宁姝皱眉。 难道她带走薛若君,这么快暴露?不可能,陆恒失踪,宗门都压下这消息,没道理刚发现神女失踪,却这么大张旗鼓。 宁姝抬头,便看风向改转,似要变天了。 她压下猜疑,跟着弟子来到浩荡峰。 浩荡峰。 沿山路挂着一排排白幡,白幡摇摆,高塔传来浑厚钟声,一共三声,回荡在整个明正宗内,孤雁掠空,几分凄冷。 宁姝身旁一个弟子高声道:“掌门……陨落了!” 修真界的传统,一宗掌管者陨落时,必挂白幡,通知各方,是掌门的体面,也关乎宗门与宗门之间的利益。 然一般而言,修士的陨落,不是修为受限岁数已到,便是渡劫失败,被天道收回魂魄,可这两样,掌门都不沾边。 无数弟子,讨论声纷纷,他们惊疑之余,大长老出面,道:“诸位,掌门已陨,然而死于非命,残杀明正宗掌门之人,定还在宗内!” 一石激起千层浪,莫说弟子,就是见过大世面的教习,脸色也几经变化。 宁姝也是无语,这种事还能叫她遇上,她对这个掌门,印象不深,甚至连激活npc的提示都没出现过。 她蜷起手指,咬咬指头。 明正宗被围合,大长老一呼声,所有人都要被清查,她身上还带着薛若君,即使她有能力突破宗门大阵,也会带来巨大后患,自投罗网。 这个关头,为什么会出现掌门身死的事。 她一边思索,一边要去系统商店淘点货,去之前,习惯地看一眼四神剑,很好,没有吵架,她划拉走之前,忽的觉得不对,又点开【???】。 妄剑的剑鞘不知何时,脱落不见,乌黑的剑身,泛着一丝血红光芒,正淅淅沥沥地滴着血液,与昨夜闻人辞与陆恒对战时,妄剑的状态很相似。 它萦绕不祥的杀气。 再看其余三神剑,除了赤渊剑还算冷静,雪剑和捭阖剑,都在缩减身上气息,这是在强大威压面前的自保之策。 原来不是不吵架,是不敢吵架。 宁姝盯着妄剑:“你又做什么了?” 妄剑剑身血液滴滴答答。 隐约竟似在炫耀。 宁姝立刻静下心,她回到百尺峰的隐蔽之地,毫不犹豫购买一个5积分的【小视野】,【小视野】能帮她看到她不在、不知情况下,限定时空里发生的事。 掌门的死在这几个时辰内,她面前,出现一行文字:卯时三刻,掌门若往日一般,调息修炼。 卯时三刻,天已是大亮,这个时间,宁姝记得,她刚回到明正宗,准备打听薛若君的位置,在这之前,一切寻常。 【小视野】的字体扭了扭,挪到下一刻时间点:四刻,掌门听到屋外异响。 接下来的,【小视野】直接给宁姝一个画面: 那长相儒雅威严的掌门,从修炼台下来,他神色难得凝重,捏住自己的本命剑器:“谁在外面?” 一道破空声过,看不清的残影没入掌门腹中丹田,掌门喷血而出,面色灰败,亡于非命。 仅仅一瞬。 虽说掌门管理万事,未必是整个宗门最强大的,但,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击。 宁姝定定地看着那道剑影,眼睛撑到极大。 那是妄剑。 便看画面里,一道青衣身影,自屋外走进来,他剖开掌门丹田,捏住灵丹,漂亮的眼睛里都是好奇,自语道:“万年后的灵丹,也不过如此。” “蹭”地一下,灵丹被他捏破,四散的灵力,都被收入他的识海。 随后,男子回过神,似乎知道宁姝会通过这种方式,发现他的所作所为,竟然轻轻一笑,说:“殿下,我是在帮后辈完成愿望。” 画面戛然而止。 宁姝震得几乎不敢动,竟然是闻人辞杀了掌门! 剑即人,他说帮雪剑完成愿望,可饶是陆恒或许曾对掌门起过杀心,如今,陆恒已离去,什么破愿望,是闻人辞杀掌门的借口! 最大的问题是,闻人辞为什么能悄无声息,离开她周身,去杀害掌门? 才过去一夜。 宁姝额角突突地跳,她指尖摁住自己的脖颈,被闻人辞咬伤肌肤,隐隐犯疼。 难怪司渡提醒她,说闻人辞起了杀心,原来并非要杀她,而是其他人。 她死死攥着手指,想到什么,立刻再次打开面板,而此时,妄剑上的血液,竟然比方才还多! 相对应的,赤渊剑发出一阵又一阵嗡鸣,另外二剑,空格突然一灰,无法取出,这不是系统设限,是被第三方影响,造成储物格拿不出东西。 好在赤渊剑还行,宁姝取出它,它不安地躁动着,过去剑鞘只有一两块锈迹,现下,竟连成一小片。 赤渊剑嗡鸣。 宁姝懂了它想传达给自己的意思——妄剑正在吸收雪剑和捭阖剑,精气充足,闻人辞已能脱离子时限制。 所以,另二神剑被锁定,她碰不到。 宁姝轻抚赤渊剑:“我会阻止他。” 她再拿出妄剑,妄剑剑柄滑溜溜的,她碰到妄剑的手,浸满血渍,将剑掷进地里,血液在地上凝出一小片。 她冷冷地盯着它:“闻人辞。” 妄剑被忽的拔起,它旋转着,往宁姝身后去,宁姝转过身,便看闻人辞抓住妄剑,他利落地挽了个剑花。 他颊上有一道血痕,他人的血痕,显得他姿容格外妖异:“殿下在召唤我。” 宁姝脸色微白:“你又杀人了。” 不止是掌门,他对弟子也动手了。 明正宗的护法大阵一开,这个地方,就是他的狩猎场。 闻人辞拿出一条巾帕,擦拭剑身,边道:“是啊,神女殿下舍不得?” 宁姝咬住牙根。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89节 妄剑的血液,怎么也擦拭不完,白色巾帕被浸透,变成血色,闻人辞将巾帕团起,指间渗着血液,笑得甚是烂漫。 ——收集太多神剑,可不是好事。 这是不久前,他跟她说过的话。 它们提供给闻人辞的,不止能让他摆脱限制,他的身躯疯狂恢复,万年的封印正在加速衰减。 他多杀一个人,就能多吸收灵丹,积攒破除封印的能量。 闻人辞手指按下颌,笑眯眯的:“等我杀完所有人,封印解除,到时,我就能真正到神女殿下身边。” 他是个疯子。 宁姝握紧赤渊剑。 不满她握着赤渊剑,闻人辞慢条斯理说:“殿下,赤渊剑都生锈了。” 宁姝垂首觑见,方才剑鞘生锈的赤渊剑,如今剑身竟然也长上斑驳红锈! 她心头猛地一撼,闻人辞又说:“阿渡知道我在吸收那两把剑,为保护它们,不得不分出精力,自然被锈蚀得更快。” 宁姝面色沉沉。 闻人辞从来就不是好人,是她大意了。 杀戮与掠夺,融进他的骨头血脉之中,他是魔尊,于万年前给修真界带来重大创伤的魔尊,她做再多,真的能用所谓的“爱”,感化他吗?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请坚定攻略心念,请坚定攻略心念!” 脑海里,游戏提醒正在重播,宁姝握紧赤渊剑,闭上眼睛。 瞬间,她眼前浮现许多画面,一帧接一帧,悉数与闻人辞相关。 她之前所做并没有错漏,只是太慢,润物细无声,就是闻人辞有所触动,为夺得力量,他的杀戮,却已经开始。 恐怕到时,第二阶段任务目标里,【感化魔尊】和【拯救修真界】,会相互冲突,她永远完成不了拯救修真界。 这就是s级难度的隐藏支线。 但这也是攻略游戏,不会没有破局的办法。 突然,她脑中浮现一个大胆到,她自己都质疑的想法。 她不由打个冷噤。 可以说,如果闻人辞是疯子,她也不遑多让。 她抬起眼眸,盯着闻人辞。 他走到她身边,微凉的指尖点在她脖颈处,感触她温润肌肤下的血液奔腾,他舌尖扫了下犬齿,道:“殿下以后只会有一把神剑。” 最开始,他提出和司渡共有,除去他暂时打不过司渡,还有,司渡是他一魂一魄演变,他不介意。 但什么雪剑,捭阖剑,也来插一脚的话,他刚好用万年前的办法,吸收它们的神子之力,反过来压制赤渊剑。 多好,没人跟他相争。 他低头靠在宁姝肩膀,轻轻蹭了蹭,依恋地亲着宁姝的鬓发,他的身形逐渐消散,他要去积攒灵丹。 宁姝猛地喘口气。 拔出陷在泥潭的思绪,她收回地上滴血的妄剑,打开面板,把妄剑、赤渊剑投入聚阵法。 不管如何,先拿到神女之力。 她抓紧时间,拿出竹编小粽子,薛若君乍一见到光亮,有点迷茫:“我们出宗了吗?” 宁姝蹲下,解释道:“尚未,但掌门死了。魔尊即将出世,我需要取回神女之力,打败魔尊。” 短短几句话,砸得薛若君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我身上所有的力量?” 把她从明霄峰带出来前,宁姝已经说清楚了,她再次说:“是的。” 薛若君有点不乐意:“可魔尊出世,我身上不能没有力量啊,还有,说好的把我带出宗门,你都没做到呢!”要是她到时候做不到,怎么办? 宁姝有点头疼,她不怪薛若君的谨慎,这孩子太天真,学点心眼是好的。 她拿誓言符,起誓:“我,左宁姝,向天道承诺,若你自愿将力量给我,我必定会帮你安全离开明正宗。” 话音刚落,薛若君大惊失色:“你是左宁姝!”那个跟她一起穿越到修真界的,阴郁不讨人喜欢的假神女,左宁姝? 她原来这么漂亮的么? 不可能吧!她会不会骗自己?薛若君惊疑不定,左宁姝想拿走神女之力,那自己又算什么呀! 宁姝点头,她以前救过薛若君,两人应当能建立信赖关系,又说:“这下可以信我了么?修真界是要拿神女祭祀的,这件事,也是我跟你说的。” 薛若君咬着嘴唇,神色变化莫测,犹犹豫豫伸出手:“……你拿吧。” 时间太紧急,宁姝忽略薛若君的不妥当,她松口气,放上薛若君的手,将自己灵力引进她身体。 薛若君的灵台处,有一团紫光强大之离。 就是神女之力。 它从未在薛若君体内散开,在接触到宁姝的灵力时,它主动靠近她。 乍然之间,薛若君手上凝出一股灵力,刺进宁姝的肩膀!宁姝肩头一阵刺痛,她皱眉,如若不是她反应快,这一刃,是刺向她的胸膛。 薛若君一鼓作气后,还是害怕的,她惊叫一声,想要逃窜离去。 但她只是花架子,方才能得手,也只是宁姝放松防备。 来不及处理自己伤口,宁姝一把拦住薛若君,薛若君疯狂挣扎:“你放开我,我不给你!” 宁姝忍着肩膀疼痛,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若君回:“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本来在明霄峰好好的,掌门死了,我也不会有事,是你非要带走我的!” 她知道,左宁姝拿走神女之力,她就不再是神女。 可是左宁姝是假神女,她薛若君才是真神女,掌门死去,没人逼她献祭,左宁姝还要拿走她的神女之力,太自私了! 宁姝:“……” 罢了,这不是天真。 饶是再好的脾气,都得发作,何况宁姝不是圣母,她冷声:“薛若君,我本可以强取,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过你么?” 薛若君愣了愣:“你不能!这是我的!” 宁姝闭眼。 不知为何,薛若君从她脸上,看到些许失望。 她不再说什么,灵力漫入薛若君体内,薛若君尖叫,宁姝却将那团紫色灵力,勾入自己身体。 下一刻,她们身后传来懒懒的声音:“她是谁?” 闻人辞回来了。 他手上提着两个明正宗弟子,活的,他把弟子往地上一扔,弟子们吓得直打颤,闻人辞抹去面颊上的血痕,他看到宁姝肩膀冒血的伤口,转而,盯着她身边的薛若君。 薛若君再傻,也知道,这个男人想杀了她。 他伸出手,掌心凝着几道巨大灵力,恐怖威压迎面而来,薛若君毫不怀疑,自己会被他隔空捏死! 求生的本能,让她双腿打摆,她立刻向宁姝求助:“我、我不想死……” 宁姝瞥她一眼,如果少去方才的冲突,她躲进竹编小粽子里,就不用面对闻人辞,这一切,是薛若君的选择。 宁姝只给她留下四个字:“会有代价。” 这是她和薛若君之间,最后的交易。 她抻平衣摆,握住闻人辞的手,轻声说:“不是她伤的,我自己弄的。” 很拙劣的借口,可她的主动靠近,让闻人辞心情大好,用灵力酝在她伤口处疗伤,他鼻尖轻蹭她脸颊,口吻亲昵:“你怎么会让那种东西伤了……” 宁姝看向被他扔在地上的两个弟子,他们是百尺峰的,有点面熟,可能是很久以前,曾经讥讽过她的人。 她问闻人辞:“你要做什么?” 说到这,闻人辞就来兴致,他踢踢脚下弟子,眼底藏着癫狂,道:“我用溯回镜,他们对你有恶意,这种人,怎么能活着。” 溯回镜不会像系统道具,能身临其境看到细节,它却能明确看态度喜恶变化。 明正宗弟子还算懂事,大部分弟子对宁姝平和,她作为神女,没那么招惹他人注意,闻人辞想着,指那两人:“试试看,很快活的。” 他邀请宁姝杀人。 宁姝胸膛起伏。 两个弟子惊恐地看着她,他们舌头被割掉,说不出话,嘴里直冒血。 宁姝拿出妄剑,她在手心掂量着,闻人辞仍站在她身侧,眼中含笑:“用妄剑么,也可以。” 他本想让宁姝用赤渊剑,让阿渡也试试戮杀的滋味,但她要用妄剑,他也极为乐意。 只要杀第一个人,就会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去吧,”闻人辞在她耳边呢喃,他圈住她的手,捏着血淋淋的剑柄,“刺进他的心脏,用你喜欢的方式。” 他最擅长的蛊惑人心。 提着妄剑,宁姝朝那弟子走过去。 弟子目中露出绝望,一个闭上眼睛,另一个跪在地上,拱手求饶,宁姝一挥手,两人晕倒在地。 怕她自己怜悯心发作?闻人辞嘴角含笑,下一瞬,她突然转过身。 剑影一闪而过。 他愣了愣,才慢慢低头,只看,乌黑长剑没入他的心腔,鲜血喷涌而出,刺目的红,淌了他半身,浸湿青衣。 是疼的。 他抬起眼睛。 宁姝死死抿唇,她脸色雪白,但那双眼睛更为漆黑,她的眼睫沾着一滴血,随她轻眨眼,血跟着她眼角溢出的透明水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凝聚在下颌。 她又将剑往前一送。 妄剑发出低沉的悲鸣。 宁姝的声音像是揉皱的纸张,粗粝不平:“这就是,我喜欢的方式。”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0节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第二阶段任务目标【感化魔尊和拯救修真界】完成度-20%!” 闻人辞捂着心口,他已反应过来,嘴角依然噙笑,眼中难掩狠戾:“就为了几个不知所谓的人?” 宁姝反问:“或许我是为了其他神剑呢?” 闻人辞一愣。 她抽.出妄剑,迅速打开面板,将妄剑放回聚阵法,因闻人辞重伤,雪剑和捭阖剑处于可选择状态,它们与神女之力,被一起放进阵法。 阵法猛地亮起,四把剑被阵法牵引,相互连接,谁也不能轻易压制谁。 成功了。 兵行险着,也阻止闻人辞对其他三神剑的残害。 宁姝后背冷汗粘腻,只是,闻人辞势必恨她。 他用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抚宁姝脸颊:“你还是更喜欢他们。” 宁姝知晓他重伤,无余力伤害自己,直接道:“一开始我怎么对你,现在依然。” 是啊,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闻人辞有点悲伤地想,就像司渡,即使是他的一魂一魄,注定背叛他。 他凝视着她,忽然笑得温柔:“你是神女,你逃不开的。” 不管是被献祭,还是各种缘由,只要她是神女,就不可能避开他,他会把她逮入掌心,届时,就由他好好把弄。 宁姝偎着闻人辞的掌心,甜甜一笑,说:“闻人辞,我永远不会留在你身边。” “即使你成为天地间唯一的神子,即使我是神女,也无法改变。” 闻人辞直直地看进她眼底,他唇畔溢出鲜血。 宁姝慢慢落下四字:“永远不会。” 他冷嗤:“你和阿渡一样,这么在乎弱小的人,修真界上上下下,你以为,你能护得住么。” 他在拿修真界威胁她。 当着闻人辞的面,宁姝笑意一僵,眼瞳细细地颠簸着,她咬了咬嘴唇,说:“别忘了,你已经重伤,修真界集合全力,可以趁机剿灭你。” 闻人辞满意地弯起唇角:“你放心,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紧接着,他化成一道光点,消失不见。 天地只余一股血腥味。 空中团闪过几道碗口粗的电光,雷声紧随而至,震得人心中颤栗,产生不安的波动。 宁姝刚刚展示给闻人辞看的惊惧,瞬间瓦解,她用肩膀抹去脸颊上的血渍,长长吁出一口气。 不知闻人辞有没有想过,在其他人眼里,她并不是神女。 她不过是一个假神女。 这就是她为何弄晕两个弟子,再看薛若君,早在被闻人辞威慑时,她就吓晕了,宁姝摇摇头。 忽而面板有异动,宁姝还以为闻人辞去而复返,她浑身刷的冒汗,慎重打开面板,却看阵法中的赤渊剑,发出赤色光芒。 她想了想,问:“司渡?” 赤渊剑一阵鸣声。 与此同时,天上一声巨响,一道雷鸣就像打在宁姝头上,她察觉不对,仰头一望,她的周身与四周产生隔阂,虽在百尺峰,又明显感觉,她和两个弟子以及薛若君,不在同一个平面。 她被拉进一个奇异的空间。 试着走几步,但不管怎么走,她都是在原地,这里无限大,又无限小。 为什么会这样? 宁姝联系系统,它回得很快:“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触发本局必死be线(?),请玩家注意!注意!” (?):你本游戏所有玩家中,最为天道眷顾的玩家,如今魔尊即将出世,轮到你献祭了,请做好应对九道雷劫的准备!(必死be线:承受九道雷劫,魂飞魄散概率高达99%!天道会彻底掌管你的魂魄!) 这个表述一出来,系统比宁姝还要紧张:“离谱啊!我收到游戏反馈,本轮游戏玩家被天道所喜,天道想让玩家留在游戏里永远陪伴,怎么办啊?” 宁姝:“?” 什么东西,喜欢就要毁掉她吗?这和闻人辞有什么区别? 她突然想起,后来听说,妄剑乃弑父,才被天道剔去神子之位,难道天道就是神子之父,所以忌惮神子弑父? 这么看来,闻人辞就是天道恶的一面。 没时间了,她立刻翻遍背包商店,她考虑过躲在竹编小粽子,可惜小粽子能挡部分物理攻击,这种天道打劫,她躲进去,是自寻死路。 自己背包里,还有48个铜币,以及【毛茸茸的小兔子(b)】。 系统盘算:“玩家共有80积分,【金蝉脱壳】目前最低降价73积分,只能抵抗一次雷劫,剩下7积分,如果玩家运气好,游戏又一次开通【雪中送炭】道具购买渠道,玩家,还剩下一次雷劫,玩家其实可以挨过去,【疼痛减免】我们这边可以赊账,玩家签订赊账协议不?” 宁姝思索着,没回系统,立刻买五个【道具强化升级】。 系统震撼:“你在干什么!”这时候,是能随便浪费积分吗! 宁姝:“金蝉脱壳啊。”她在强化小兔子,最后一次强化时,小兔子从b强化到a。 “强化成功!” 她手里的毛兔子,咻的变大,加上它长长的兔耳朵,得有一丈高,宁姝昂首,才能看到那耳朵尖。 超大的软萌兔兔,呆呆站在她面前,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都要扑到兔子怀里了。 【毛茸茸的大兔子(a)】:来自修真界与科技世界产品的结合体,别看它很可爱,真的会一拳把你揍飞(恐怖!)。道具等级:a级。 系统要气炸了。 它都给出完美方案,玩家还是要作死! 系统:“你该不会想要用小兔子对抗雷劫吧?它就算有攻击性武器,又算什么呢?” 宁姝冷静地继续强化道具。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优解,如果道具强化的方向,是让道具拥有容器的属性,比如竹编小粽子,那她愿意赌一赌大兔子的属性。 她又一口气买了10个【道具强化升级】,一个个砸下去。 毕竟,在她积分没花完之前,游戏不会那么容易让她死。 头顶的雷鸣越来越响,每一下,几乎要砸到宁姝天灵盖,突兀地,面板里的赤渊剑又一次震动,宁姝还没做反应,一道玄色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先前,为应对闻人辞对另外二神剑的倾轧,司渡用了太多灵力,脸色病态的苍白。 宁姝很惊讶:“你怎么出来了?”她环顾四周,司渡和她一样,被圈在这个结界之中,出不去。 他看着宁姝,说:“闻人辞已提前从封印出来。”他突破司渡的封锁,如今,司渡也不再受限封印,能自由进出。 闻人辞出来了。 可见他是有多恨宁姝,一刻也等不及,事情接踵而至,宁姝没空惊讶闻人辞突破封印,对司渡说:“这里很危险……” 说到一半,她意识到,司渡就是不放心她独自面对雷劫,才出来的。 她转而对他笑笑:“没事,你知道我是神女,天道不会真的为难我的。” 它是不会为难她,却想把她永远留在副本里,还想掌管她的灵魂。 这该死的天道。 司渡眯起眼眸,血瞳蕴藏无边沧桑,如宁姝初次见到他,他朝宁姝伸出手,抚在她颊边,抹去闻人辞留下的血痕。 然后,那只干燥的大手,挪到她额间,点了点。 他低声说:“对不起。” 宁姝浅怔。 刺痛从她身体传来,就像生命之根被连地拔起,宁姝双腿一软,几乎快疼晕过去,司渡扶着她。 他的眼中含着悲伤。 却看他手上,捧着一团暗紫色的灵力团,和宁姝从薛若君身上拿的神女之力,很是相似,但远超过神女之力,它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天上的雷云越来越低,雷劫将至。 司渡轻叹声。 他放下宁姝,自己捧着那紫团,狂风卷起他的衣摆发梢,在半空,落下一道道锋利的弧度,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宁姝手臂撑着发软身子,她起身望着他,走得离她才有一段距离,他才停下,一小股一小股雷电,劈在他身侧。 很快,第一道雷,砸在司渡身上。 他肩头的衣裳破碎,却看肩头有一朵花,它已经只剩下花瓣线条,颜色全然消失。 这就是相生花。 闻人辞破解封印,司渡的生命,也走到尽头,相生相生,并非一起生一起死,而是他生他则死。 宁姝蓦地明白,他知晓自己必死无疑,便拿走她的力量,让雷劫只会落到他身上,他独自承担所有痛苦,之后,魂飞魄散,世上便再无司渡。 生于罪恶,死于罪恶,还能有这种造化……司渡回视宁姝,浅笑蔓延在血瞳里。 他很满足。 宁姝攥紧手掌,指甲掐入掌心。 她用力站起来,雷劫已到第五道,司渡被埋没在雷光里,大地疯狂颤动,这到底有多疼,她无法想象。 “傻子。”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第七道雷劫。 宁姝打开面板,取出聚阵法,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成功了,地上出现一个繁复阵法,四把神剑,盘旋其中,赤渊剑已长满锈迹,即将崩裂。 第八道雷劫。 宁姝将手伸向阵法正中央。 她很早就想这么做。 果然,摸到一个剑柄,她咬牙用力,一把从未见过的金色长剑,抓在她手里,携万钧之势,缓缓被她拔.出。 “叮,恭喜玩家获得道具……道具……”系统的通报出现一丝裂缝,连不起来,彻底卡住,然后立刻改成别的,“警告!警告!该道具不应出现在本副本!警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1节 宁姝看着金剑,倏地一笑。 第九道雷劫砸下来来的瞬间,她提剑冲去,以剑挡雷,手掌被震得发麻,几乎就要遵循本能弃剑。 但她死咬牙关,紧握被雷劫碾压的金剑,往上一提,居然通过金剑,把雷劫蕴含的无穷无尽能量,转换为自己的! 顿时,她头顶整片天空,被金剑剑辉划破!天空破了大洞,金色光芒倾洒而出,里头却是深不见底的黑。 “警告!警告!” 单调的警告声,充斥宁姝的脑海:“副本遭受严重破坏!请玩家停止破坏行为!” 想让她停止?宁姝提剑指着天空,她目光熠熠,声音铿锵有力:“让天道给我出来!” 喜欢她是吧,想要她的命是吧,那她就捅破天,让它就知道挑软柿子捏! 宁姝双目赤红,手上浮现交错的青筋,她又喊道:“滚出来啊!” 天上雷鸣阵阵,似乎在回应什么,所谓天道,不过是个懦夫,这时候就不敢动了,宁姝喘着气,雷劫结束,她缓缓低头,却看司渡本来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一枚铜币。 她曾经赠与他的铜币。 司渡还是死了。 宁姝眯起眼睛,来么,试试看,她又一次挥动金剑,劈过去! “警告!警告!” 世界左右摇摆,地龙翻滚,她的斩天之行,几乎要毁灭整个世界,而下一刻,她隐约听到一声叹息,就像贴着她耳边,区别于系统,它带着缱绻呢喃:“你想要什么?” 宁姝道:“让他回来。” 下一刻,她手中金剑消失无踪,自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叮!副本临时修复成功!收回sss级道具【破虚剑】,请玩家遵守游戏规则!” 规则?宁姝扯扯嘴角,四条法则里,可没说不能破坏天道啊。 随着系统的通报,整片天空恢复平静,方才的地动山摇,仿若一场噩梦,唯有她的身旁,那枚铜币,静静地躺着。 宁姝拾起那枚铜币,它还带着余温,被司渡久久放在心口,沾染上他的气息。 她静静看着它。 那傻子,大傻子,唉。 宁姝揉揉眼睛。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宁姝皱眉回头,便看一头一丈高的大兔子,踩着笨拙的步伐,它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耳朵上下摆动。 然后,它站在她的面前,低着头, 大兔子眼睛又黑又亮,圆鼓鼓的,宁姝都能在它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极度惊诧的模样。 【毛茸茸的大兔子(sss)】简介:来自修真界与科技世界产品的结合体,别看它很可爱,绝对会一拳把你揍飞(超级恐怖),另外作为sss级道具,拥有拥抱灵魂的属性哦! 系统:“……我草。”sss级道具,居然被宁姝强化出来了,它刚刚都没发现! 她赌成功了。 便看兔兔举起手,落在她头上,掌心的茸毛蹭着她。 它在摸她的头。 宁姝仰视着它,眼中微微潮润:“司渡?” 兔子歪着头。 他在。 第54章 真假神女二十六 望月谷。 一片混沌, 天色上阴下沉,正中央出现一抹可怖猩红,像被斧头猛地左右劈开, 罅隙横穿整片天空。 望月谷风卷尘沙, 谷中山脉, 似血脉活络游走, 不多时,围绕望月谷的一个巨大阵法, 一阵闪烁,彻底熄灭。 这种异动, 让上至九百余岁的大能, 下至汲汲营营的修士,亦或者尘世间的妖修、魔修,心头大震。 魔尊冲破封印了! 闻人辞青衣猎猎,悬在望月谷上, 他极目远眺, 唇畔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的拥趸者,在万年前都死绝于赤渊剑斩杀,只是, 作为碾压修真界的魔尊,短短片刻, 新的拥趸者相继追来。 他们跪在望月谷,山呼魔尊。 以望月谷为中心, 平地树起一座庞大宫殿,屋舍俨然, 错落有致, 华贵无度, 这是闻人辞的一样法器,被他改造成宫殿后,一直放在他储物戒里。 数日后,闻人辞都没动手,光是云集而来的属下,便控制超过二成的修真界地盘。 此时,他坐在殿上首座,支颐下颌,听一个妖修诉说自己杀人的渴望,妖修激动不已,眼里都是狂热。 “哦,这样么。”闻人辞淡淡地回应,妖修尚未察觉魔尊心不在焉,一味地讲述:“是的,只要把那三个宗门包起来,就有超过一万个修士!一个个砍头,那种滋味,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消失,妖修身首异处。 闻人辞抓了抓手心,指尖没沾染血液,他笑了笑:“吵死了。” 他虽掠夺雪剑、捭阖剑的力量,然被宁姝刺一剑,重伤之后,又强行突破封印,实力远不及万年前。 把修真界逼急了,举修真界之力讨伐他,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他的目标,根本不是修真界。 他抬眼看着下属,淡淡地说:“今日开始,不准杀人,”又目露缱绻,“神女殿下看到了,会不开心呢。” 十日后,魔尊势力如野火燎原,侵吞一半修真界的地盘,虽未动到大宗比如尚云宗,但明正宗在十几日前遭屠,死伤千名修士的事,让所有人心惊胆战,也深知唇亡齿寒,迟早有一天,屠戮会落到自己头上。 眼下,见魔尊只围困宗门,却不开杀,有人揣测魔尊是不是有什么条件,果然,有魔尊使者找修真界,表示魔尊别有所求。 这让很多人欢喜不已。 也有修士占星,发现魔尊气势不若破封印前,想集合修真界力量,进行反围剿,为了子孙,彻底摆脱魔尊威胁。 修真界经过几轮争辩,最终,还是议和呼声更高,压下主战派。 谈判那天,望月谷宫殿大开,殿顶挂着一轮血月,宫灯若湖波水光粼粼,隐匿血腥的气息,方正的大门大开,像是大张的血盆大口。 修真界使团里,捭阖剑作为修真界培养的神子出了。 闻人辞目光沉沉,盯着徐辛夷,弯起唇角:“你,就是捭阖剑。” 宁姝收集到的神剑之一,他目光定在他腰侧,那里确实别着神剑捭阖剑。 徐辛夷称是。 闻人辞:“我想要的东西,你们修真界愿意给?” 传闻魔尊喜怒无常,徐辛夷压着声音,说:“请讲。” 闻人辞说:“我要你们献上神女。” 听罢,使团里其余修士,或多或少都有惊色,毕竟神女和神子,才是打败魔尊的重中之重,若魔尊要走神女,修真界再无底牌。 徐辛夷面容却相当平静,他甚至直接道:“若这就是你们的要求,未尝不可。” 修真界还是太弱,他还需要成长,不惜代价,也不能让现在的修真界,沦为炼狱。 徐辛夷默默握紧捭阖剑,额间红宝石闪烁着。 终有一天,他会彻底消灭闻人辞。 闻人辞读着他面上神情,突然嗤嗤笑着。 他夺取力量时,感受到那柄捭阖剑凝聚的感情,全是假的,或者说,即使是真的,也不过如此。 在力量压制面前,捭阖剑也只能将神女拱手相让。 想到这,闻人辞心情大好:“可,只要你们献上神女,我承诺,一万年内,不再对修真界展开杀戮。” 最终,他们签订誓言契约。 天道作证,此约无人能违。 那天,修真界要把神女送到望月谷联姻的消息,若雪片飘到各个角落,有人不忿,怕修真界以后再无保障,也有人大松口气,一个神女能换来万年和平,送便送了,万年后,他们不定没有办法对付魔尊。 至于魔尊为何想要神女,一种说法流散开来,说魔尊和神女有私人恩怨。 当然,魔尊会怎么对付神女,又关他们什么事?只要修真界和平就好。 神女就是牺牲品。 消息传到薛若君那里,那天之后,她又被关到明霄峰,本来以为还能过着悠闲日子,掌门死了不是么,可此刻,她难以置信:“我?他要我?” 她和魔尊初遇,他差点杀死她,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交集,魔尊为何要她…… 不对,他要的是神女,她不是神女! 和魔尊有恩怨的,是左宁姝,不是她啊! 想起那天,宁姝嘴里的“代价”,薛若君一阵胆寒。 可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她,唯一一个愿意救她一次、两次、三次的女子,也被她推得远远的。 她摇头尖叫:“我不是神女!你们搞错了!” 修真界发现,神女殿下有点疯魔,于是给她喂药,让她一直处于糊涂中,这种药会伤及灵根,但一个联姻的神女,又不需要灵根。 得知魔尊和神女婚期定下那天,白穆也收到宁姝的留信。 明正宗遭遇浩劫后,白穆一直在找宁姝,他很怕从那几百具尸体、从几百个伤员里,看到宁姝,只能每天祈祷她安然无恙。 直到终于收到她的消息。 他御剑,跌跌撞撞跑到百尺峰,已经很久没来百尺峰,骤地抬眼,便看那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她身着灰色短褐,身姿高挑,容貌清丽,站在百尺峰下,自成一道风景,而她身边,还有一只一丈高的大……白兔? 白穆有点奇怪,怎么有白兔双腿直立,和人类一般,有种莫名可爱,但他现在不关心这个。 他到处找宁姝的身影,却看那道倩影,对他招了招手:“小白!” 白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2节 宁姝咳了声,道:“小白,是我。” 白穆:“!” 他的神情,从不解到恍然大悟,从震惊到笑怒不得,他牙痒痒:“你,左宁姝!你居然糊弄我!” 宁姝双手合并,道歉:“真不是故意的,我有苦衷……” 白穆想冲上去锁喉宁姝,忽然,他的脑袋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按住,他根本前进不得,伸着双手在空中挥舞,也抓不到宁姝。 他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那巨大兔子,瞪大眼睛,惊悚:“什么玩意儿居然还会动!” 这模样很滑稽,宁姝不厚道地笑了,又想到自己得罪人家呢,连忙咳嗽,说:“介绍一下,他叫司渡。” 大白兔很有礼貌,微微点头。 白穆仰头看它,还有这么正经的名字啊。 宁姝:“他是男的,我的伙伴。” 白穆:“!!!”还有性别! 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多了什么新物种,只是他之前没有发现。 许久不见,白穆又问宁姝受伤没。 宁姝遭遇的雷劫,是在天道辟开的结界中,因此,整个修真界无人知晓,她便直接说,自己躲在竹编小粽子里,没遇上魔尊。 接着,宁姝又说:“小白,我要走了。” 白穆一惊,连忙阻止:“你要去哪儿?现在外面很不太平……”谁人都知,魔尊出世,散修都忙着找宗门倚靠,怎么宁姝还往外跑。 宁姝说:“我不会留在修真界,听说修真界外有凡人界,我要去那儿看看,帮司渡找个身体。” 如白穆所说,修真界不安全,但最大的不安全是,她害怕游戏又作怪搞她,遇到闻人辞的话,就麻烦了。 遁走是最管用的。 白穆眼角垂下,心里对宁姝的欺骗,有点小生气,但听到她要游历天下时,还是很舍不得: “什么时候走?现在就走?这么快啊,我都没给你准备什么。不需要吗?哼,我就知道你没把我当朋友!” 白穆丢一袋子灵石给宁姝,懒得看她,说:“拿走吧,灵石在凡人界,也是货币,能换好多东西。” “以你这么精的性子,我也不怕你被人骗。” 宁姝收起玩笑姿态,捧着灵石,真诚地说:“总之,谢谢你。” 白穆回过头,对着她摆摆手,权当告别。 似乎这样,他就不需要承认,他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两次。 . 宁姝的任务,到现在还没完成,却遇到新的问题。 她可以带走大白兔,但无法带走司渡的灵魂,那她要么丢掉兔兔,直接脱离这个世界,要么就给司渡找一个身体,再带着没有装灵魂的兔兔离开游戏副本。 不然的话,她会一直被卡在这个副本里,按一年一个积分来算,她最多只能活六十五年,这在修真界来说,其实不算长。 她会死在游戏里。 这一次,宁姝毫不犹豫地,用十积分换十年的生存度。 系统都愣住了,抠门玩家居然主动花积分了!它还以为,宁姝一定会丢掉兔子,选择直接离开副本呢。 不过说起来,现在【神女大作战】第二阶段的任务,只完成40%,能理解宁姝为何买个十年,闻人辞啊,确实不好攻略。 是不是该考虑为后来者玩家,调低攻略难度呢? 得知系统想法,宁姝回:“调什么调,凭什么就我一个人打了s级别困难副本,不准调低听见没有?” 系统:“……”那也只有你不肯花9积分选了假神女线啊。 宁姝又说:“其实说起来,应该很快攻略任务就能完成了。” 系统:“那你买十年时间?” 宁姝:“我买这个时间是陪司渡的,哪还需要分给闻人辞。” 系统:“?” 它的不理解,持续到魔尊大婚那天。 望月谷与修真界,一派喜气洋洋,红霞漫天,十里红妆相送,悬浮空中的红轿,由代表喜庆的朱凤牵引,被送到望月谷宫殿。 前来吃喜酒的修士,还不算少,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以后长达万年的时间,修真界再无纷扰。 洞房花烛夜。 闻人辞心情很不错,他喝了点酒,独自跨进新房中。 到底是魔尊,没有人敢来闹洞房,房间里,只有一个女人,坐在大床正中央,他盯着她,她身姿纤细,戴着红盖头,见不到脸。 闻人辞逡巡四周,满目喜庆的红色。 他轻声一笑。 这种红,与他胸腔里溢出的血红,有异曲同工之妙呢,都是那么让人,想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叫她生不能,死不得。 自然,过去这么段时间,闻人辞的怒火,也消散不少,他大发慈悲地想,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好玩的东西,那就玩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永远不会腻味。 手上多出一条细细的金色链子,这是他这段时间,亲手打磨的,每次想到可以用这条链子,绑住她的手脚,让她只能双膝跪地,爬到他身边…… 他喉头忽的一动。 多么美好。 他握着铁链,逐步走近女子,坐在她身侧,隔着红盖头,他覆在她耳畔,鼻息间有淡淡的酒气,轻声呢喃:“你说,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呢。” “我说过,只要你是神女,你就逃不开我。你不想留在我身边,也会被修真界那群东西,绑来送给我。” 闻人辞一笑,极为短促,像是箭矢破空般,带着狠戾之意。 “你就为了这么些东西,刺我。” “值得么。” 他到底还是怨的。 手掌重重放在她肩头,撕开她的衣服,忽而,女孩猛地一个颤抖,闻人辞满目新奇:“咦,你也会有这么害怕的时候啊。” 想到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瞳,盈灌恐惧,他更加兴奋了。 终于,她还是他的。 不关其余神子,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只能看着他,呼唤他。 闻人辞心潮涌动,唇角含笑,他的手捏住女孩脖颈,缓慢用力,犹如钝刀割喉,女孩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甚至,闻人辞隐约听到一点啜泣声。 啜泣? 他无法想象宁姝哭泣的模样。 突然,他发觉不对,身边人的脖颈也好,身形也罢,其实并不是那么像宁姝,只是大婚的红,蒙蔽他的眼眸,他蓦地反应过来,掀开女孩的红盖头。 烛光下,那张脸,不是宁姝,而是一个几乎陌生的女孩。 唯一不陌生的,是闻人辞一直记得,她伤了宁姝。 这是什么东西,竟敢穿他给她准备的嫁衣! 他捏着人的脖颈,将她提起来丢到地上,眼尾猩红:“你是谁?” 薛若君趴伏在地,说不出话,她也是在刚刚,才恢复意识的。 闻人辞暴怒不已,面上忽而浮现一道道魔纹,竟快不能克制身上的力量。 修真界既敢糊弄他,便不怪他血洗修真界! 然而,刚要收走薛若君的命,誓约却约束他,当初他与修真界签订的约定里,他不能杀死神女。 也就是说,天道认可薛若君神女的身份。 闻人辞不信。 他双眸赤红,提着薛若君,走回依然欢庆的大殿上,把人丢在修真界使团面前,质问:“她是神女?” 使团亦惊惧于闻人辞的失控,连忙称是,他们的神情毫不作伪。 闻人辞胸口起伏,难掩杀气,却也杀不了他们,誓言在阻拦他。 他无法毁约。 他被骗了,只有他以为她是神女。 原来唯一知道真相的陆恒,已然远去,宁姝身上,也不再有神女之力,而整个修真界修士的意识里,都认为薛若君是神女,那么,天道誓言的判定,假神女也成真神女。 修真界没有违约。 神女,闻人辞冷笑,什么神女,她这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可是他被骗了啊。 闻人辞死死咬着牙根,头痛欲裂。 接踵而至的,是一种心口发麻的奇怪的感觉,只要一想到,她没用真实身份对他,他就呼吸窒住,有点喘不过气,因为,就如她所说的,她不曾爱过他。 也不曾有那么片刻,把心放在他身上。 从来,只有他一厢情愿。 从来如此。 闻人辞拖着步伐,他走在殿宇内,忽的回头,看着满目喜庆的红,它们是一场笑话,烈得似火,烧进他的眼底、心底,将什么东西变成灰烬,永远沉寂。 他眼底露出孩童般的茫然。 可是,就连他的魂魄都会背叛他,他又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所谓爱,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怎么样,他才能得到一个人的爱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这些问题。 闻人辞突然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穿透大殿回廊,欢愉至极的喜悦,隐藏着大片大片空虚与迷惘。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3节 他突然有点难过,为什么他不是司渡呢?她那么喜欢司渡啊,可司渡只是他的一魂一魄。 笑着笑着,闻人辞唇畔滑下血液,一滴两滴,落在他大红的衣袍处,晕染开来,和喜服融为一体。 他也,想要被她爱着。 . “叮,【神女大作战】提醒玩家:第二阶段任务目标【感化魔尊】【拯救修真界】+60%!恭喜玩家圆满完成本次s级隐藏支线的所有任务!” “作为本世界第一个触发s级隐藏支线,第一个完成该支线的玩家,将会有大量大量丰厚的奖励,等待玩家!” “请进入游戏完结结算……” “结算失败,请玩家确定该副本中没有道具正在运行!” 一连串的游戏信息,由系统整理发送。 老实说,系统自己麻了,本来以为宁姝还要去找闻人辞的,结果整个任务,啪的一下,完成了。 它不理解,它还是太年轻了。 在白穆的引荐信下,宁姝通过传送阵,来到低于修真界维度的世界,凡人界。 因司渡太大只,出于各种考虑,宁姝只能带他风餐露宿,凡人界之大,她相信,一定能寻找到合适的身体。 他们路过一棵高高的果树,宁姝渴了,爬上去摘果子。 她现在用不了灵力,身体素质倒是依然很好,动作很灵活,大兔兔司渡就站在树下,张开大手掌,接果子。 宁姝摘下一个,丢下去:“还有这个!” 司渡挪动,长长的耳朵晃来晃去。 为摘远处的果子,她踮着脚尖,却不想脚下一滑,一下从高树上摔下来!兔兔立刻冲过去抱她,只是,他力气太大,虽抱住宁姝,却一气儿撞飞三棵果树,摔到泥潭。 兔毛立即黏糊成一团,脏兮兮的,大兔兔低头看身体,小模样有点可怜。 宁姝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她拉起兔子,到一条清澈的河流里,让兔子下去洗澡,自己挽着袖子,帮他搓澡,一边说:“你是不是傻的,我又不是没半点功夫在身,不会出事的。” 兔兔垂耳,有点丧。 他把身体弄脏了。 宁姝察觉到,便跳下河流,拽着肥肥的兔兔耳朵:“干嘛不开心,脏了就脏了呗,有我给你刷,还不开心呢?” 阳光下,她笑得很快活,眉宇一片烂漫,清澈的溪水,让本来有点宽松的衣服,贴紧她的肌肤,露出她起伏胸线以及那细细的腰肢。 司渡连忙抬起头。 宁姝以为他让她刷下巴的毛,便用手捧着水,轻轻撩着。 抱住他给他刷毛,揉着兔毛的手很是温柔,司渡挣扎不得,只能望天,兔耳朵忽的一抽,又一抽的。 夜里,宁姝窝在兔兔肚子上睡觉。 司渡轻轻抱着她,他抬头看天,有一颗流星如荧火坠落,倏地划亮兔子两个大大的眼睛。 他突然发现,活着,原来是这么好的感觉。 春天,宁姝经常带着司渡爬到山顶,晒兔毛,然后让司渡出动,搞点鹿肉来吃;秋天,他们走在收获的庄稼地里,偷挖地瓜。 也有时候会出事,比如因为烤地瓜,烤到兔毛。 宁姝:“哇啊啊啊!”她手忙脚乱给司渡灭火,这点动静,叫附近的农民发现,农民喊:“偷瓜小贼别跑!” 司渡反应极快,他将宁姝抱在肚子前,几步就跑远。 农民手里拿着镐子,逐渐停下追逐的步伐,因为看着巨大兔子甩耳朵逃跑的模样,他顿时怀疑,其实该逃跑的,应该是他自己吧! 这是什么怪物啊! 心有余悸回到地瓜田,农民还发现,地上放了个灵石,是真的灵石!农民又觉得,这种怪物多来几遍就好了。 后来,游荡着游荡着,他们终于遇到一具和司渡很合适的身体。 那是个因饥荒死亡的小孩子,他才三岁,死之前,手里紧紧攥着宁姝给他的糖果,眼里充满渴望。 他还没未来得及尝试,甜是什么滋味。 想要平和接管身体,必定要完成身体主人的愿望,宁姝他们没能来得及,便也作罢。 他们不会强行夺舍他的身体。 埋葬孩子,他们企图帮那个闹饥荒的镇子,可是人太多,他们不可能帮得完,无力地看到大批大批的人死去。 离开时,下大雪了,宁姝冷得直打哆嗦,司渡身上有毛发,也不能御寒。 却看司渡伸手到后背摸了摸,随后,他的肚子被打开,里面有能缩进一人的空间。 本来是武器的地方,成为宁姝避风港湾。 兔子窝在树下,听雪落,突然,他感觉到身体里,传来轻轻的哼唱声。 宁姝蜷缩在他身体里。 她声音有点沙哑,一遍遍地哼唱着一首轻缓的安眠曲。 到第三遍时,外头传来打节拍的声音,原来是,兔兔用自己的大手掌,跟着宁姝的哼唱,拍在自己肚皮上。 宁姝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她抹抹眼泪。 再后来有一天,宁姝带着司渡,途径某个国家皇城边缘外时,遇到凶悍的歹徒,他是连环作案的凶杀犯,此时被通缉。 司渡拦住他。 歹徒见多识广,认为兔子里面该是个人,用刀插进司渡身体里,接连几下,却被一股力道往后一拽。 那是一个姿容甚为漂亮的女子,甚至让歹徒微微一愣,便听她冷笑,将他猛地掼到地上,踩着他的脑袋,质问:“你敢捅他,嗯?” 歹徒被女子狠狠暴打一顿。 而那么大只兔兔,便束手束脚,被她护在身后。 歹徒被宁姝打得痛得不得了,想换个打法,朝司渡喊:“你算什么东西,被女人保护在身后!有本事换你来!” 司渡:“……”他叫我打他。 宁姝撤到一旁,点点头,便看兔子兔有点不好意思,他抓抓耳朵,还是伸出手,很轻地一推。 歹徒在地上滚了五六七八圈,撞到墙角,彻底昏迷。 司渡:“……”还是太用力了。 抓到歹徒,宁姝本想偷偷离去,到底司渡太惹眼,被皇帝发现了。 他们被请去皇宫。 来到古代有幸皇宫一日游,宁姝很稀奇,而且这个国家,从他们游历过程来看,确实还算不错,百姓安居乐业,至少,没有出现冻死饿死的情况。 皇帝性子甚好,乐呵呵的,甚至主动摸了把兔子:“里面真的是个人?” 宁姝:“对,他有点害羞,所以把自己包裹起来了。” 门外,皇子皇女们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一岁,他们顾不得礼数,偷偷趴在门缝瞧着,皇帝正要呵斥,宁姝忽的说:“你们想摸摸司渡兔子吗?” 几个孩子目光晶亮盯着父皇。 皇帝无奈一笑,对他们点头,他们撒欢跑进来,围绕司渡,抱住他,爬到他身上,也很小心地脱下鞋子,不弄脏兔毛。 司渡身上顿时挂满孩子,他有点窘迫,害怕小孩跌倒,一动不敢动。 宁姝哈哈大笑。 临走之时,这个国家的国师,找到宁姝,国师郑重一拜,原来他曾去过修真界,只是到底无缘,便回到凡人界,他一眼看出,兔子并不是里面有个人,而是有个魂。 宁姝简单解释了一下,她需要一个身体。 国师问宁姝:“不知道友可曾听闻,有一道人,他四处游历,为凡人化解疾苦?我想,找他问司渡道友的身体,必定不是问题。” 宁姝很惊喜:“那就麻烦你了!我能见见他吗?” 国师看宁姝年岁正好,怕宁姝对那道友产生情愫,别说,那道友真是走到哪,都有女子喜欢,还有一国公主为了他,剃发为尼呢。 国师委婉:“我可以带你见他,那道友性子很好,只是,他手腕上绑着半条残破的洒金披帛,披帛很漂亮,那道友有点故事,不怎么爱与年轻女子有联系。” 闻弦歌知雅意,宁姝说:“没事,我便不见他,拜托您联系,我必重谢。” 她本没有多大希望,都这么多年,但没想到放平心态,却有意外收获。 国师说,那道友给了线索。 那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他重病多年,如今已到濒死之际,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人能接替他的身躯,代替他活下去。 这是九年来,宁姝第一次找到这么合适的身体。 司渡终于离开毛茸茸的兔子。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视野的变化,走路时也因为太用力,差点脚绊脚摔跤,宁姝就在他面前,缓力牵起他,她问:“司渡?” 司渡眼瞳乌黑,定定地看着她。 随后,他用力抱住宁姝。 十三岁常年病弱的孩子,比宁姝矮,他踮起脚尖,轻轻地,吻在宁姝脸颊上。 后来,司渡逐渐把身体养好,宁姝与他站在城楼上,望远处芳草萋萋,她偏过头问他:“你曾经拯救过苍生,如今亲眼看到苍生,感觉怎么样?” 司渡思索片刻,抬起明亮眼眸,道:“和你在一起,很好。” 他还有点不习惯说话,音节是一个一个,从喉间漏出来的,却显得非常认真。 宁姝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你已经获得新生,请一定要为自己活。” 司渡茫然地看着她。 直到有一天,她背着包袱,她对他灿然一笑:“那我走了,我要继续游历世界啦。” 司渡不解,他抓着宁姝的衣角,呼吸沉重急促。 他很乖的,不要丢下他。 宁姝便也只是站着,她眼瞳里,有点藏而不露的哀伤,她轻声道:“为自己,活下去。”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4节 万年之前,司渡的出生是为应付闻人辞,如今,这是第一次有人鼓励他,为自己而活。 她又说:“我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最终,司渡松开手,因为拽得太用力,宁姝的衣角,皱巴巴的,他垂着眼睛,不看她,只应了声:“嗯。” 那日,宁姝是坐着马车离开。 司渡蹒跚追着马车,直到马车看不到影子,他喘气,不知道天地间,自己是谁,自己在做什么,这里又是哪里。 从傍晚站到天黑,这具身体的家仆来找他。 司渡忽然摸到胸口挂着的铜币。 他脸上凉凉的,伸手摸了下,原来都是泪水,止不住的泪水像是洪水冲破堤坝,他袖子都抹湿了,还是一直在淌着。 不远处的高楼,有个伶人拨弄琴弦,歌声清幽: “山一程,水一程,何日复相逢?” 作者有话说: ———— 山一程,水一程,何日复相逢:化用纳兰性德诗词和李白诗词 这个世界完结啦!下个世界是副本【度假岛】 大概就是女主和一堆人去度假岛,现代世界~ 第55章 度假岛一 “叮, 恭喜玩家!副本二·真假神女完满完成!” “奖励结算中……” 宁姝有意识的时候,处在白茫茫的意识空间。 系统欢脱播报:“本轮游戏,玩家一共使用45积分, 占带进游戏积分(100)45%!仅仅超过11%的玩家!恭喜玩家, 获得游戏生涯第二个称号:【抠门侠】!” 宁姝:“?” 原来使用积分还影响称号, 难怪系统拼命诱导消费, 搁着卡她进度。 “恭喜玩家触发s级隐藏支线【神女大作战】,将两个发布的任务完成到100%!支线【废柴少年逆袭记】完成度达到95%以上!在这个世界里, 你的潜力,又一次得到肯定!相信你已经不再是新手菜鸟玩家啦!” “玩家一共获得五个成就, 其中, 【只要本宫不死尔等终究为非酋】成就,碾压游戏100%的玩家!哇哦,玩家就是那种一晒抽卡界面,会被人诅咒的好运呢!” 宁姝觉得, 通报这一条时, 系统的语气有点酸。 “经统计,玩家获得npc一次【真诚的祝愿】,并且将道具进化成sss级道具, 来自npc的诚意,玩家要妥善保管哦!” “……” 【背包】里, 巨大的sss兔子根据比例缩小,挤得方格满满的, 它不是那么新,毛发毛茸茸的, 有点发旧, 眼睛黑而圆鼓。 手臂上, 还有一块地方被烧焦。 宁姝用手指戳戳它。 系统继续播报:“本次副本原本等级d级,由于玩家触发s级隐藏支线,副本任务进化成功,玩家一共获得积分:1000/1000!” 宁姝:“嗯?” 1000积分!这相当于她一次过完10次【深宅】? 系统兴奋地说:“恭喜玩家!d级副本获得积分的上限是100,但融入s级任务就不一样了,综合评判,直接十倍起跳!玩家也顶格获得奖励,所以入账1000积分~” 面板里的积分,从55往上飙升,跳到1055,完成二位数到四位数的进化。 就是不打折时最贵的100积分【金蝉脱壳】,也能毫不犹豫买下来。 好吧,任务是狗了点,但奖励真的不错。 已完成的游戏副本界面,一个金光闪闪的s,重重打在【真假神女】右上角,标志下,小火柴人抱着它,露出羡慕的星星眼。 突然,宁姝的面板又跳出个盒子,以及一则提醒: “恭喜玩家!作为第一个触发【真假神女】“假神女”支线s级隐藏支线的玩家,玩家可任意从4个a级道具里,选择一个哦!” 宁姝问系统:“奖励为什么不是盲盒?” 系统:“呵呵。”这还用问吗,游戏就宁姝又开出s级的道具。 游戏不是慈善家,系统作为一个打工仔,伤不起。 点开盒子,4样道具依次出现: 第一个道具【魔法棒】:有了它,你能拥有一次变身的机会!尽管发挥你的想象能力,变成你想变的东西!(注意:变身时间为一个小时,使用次数只有一次;请不要变成排泄物之类的东西,游戏会很为难!) 宁姝:“……” 看来有勇士玩家试过变成屎尿屁。 第二是【会唱歌的向日葵】:它的歌声那么魔性,它扭动的姿势那么销魂!当它响起的时候,就会把人拉进一个幻境~(注意:幻境持续时间为10分钟;请不要在幻境里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不准挑战审核底线!) 就差把“不准色色”打上去。 第三【一个飞盘】:你把它丢出去,自然有狗给你叼回来,至于是什么狗,就看你的了。 第四【美味的面包】:饥饿时候最棒的食物!但是你一定不会想要选它的,谁会让自己沦落到饿肚子的地步呢? 宁姝快速浏览,问:“我必须现在选择吗?” 系统:“不用,不过作为本轮游戏的奖励,只能在下个副本结束前选定,在下个副本使用,否则会失效哦。” 宁姝打了个叉,关掉盒子。 系统:“咦,你怎么不选了?” 宁姝说:“我感觉进游戏会用到它。” 系统:“你不是有看到道具宝箱必开的毛病吗?” 宁姝诚实回:“我比较现实,这种开宝箱怪毛病,会因为它能在副本发挥更大作用,而被克服。” 身临其境的攻略互动游戏,在赠送道具时,除了盲盒,一定会给下个副本能用的道具。 它会尽量让这道具派上用场,不然鸡肋道具给多了,玩家不再期待奖励,会降低游戏积极性,适当的奖励制度,才能养出一茬茬好韭菜,所以这种箱子,当然是留到游戏里开,因地制宜。 系统:这人是真的不怎么玩游戏? 绝对不是它透露的,它啥也没说,不准扣它绩效!他立刻加载:“下个世界,我给玩家准备的是【度假岛】~玩家准备好了吗?” 宁姝应了声。 与此同时,游戏的四条法则,又一次浮进宁姝的意识里,只不过,多出一条法则: 【法则5:如发现游戏bug,请小心避开游戏bug,切勿使用游戏bug影响剧情,否则倒扣1000分!】 宁姝:“这是说她拔出破虚剑的事吗?” 系统:“是!的!呢!”为此它还被倒扣绩效了呜呜呜。 宁姝:“好荣幸哦!”专门列成法则警告她,也就是说,每个游戏都有bug咯? 游戏还不知道自己又露底了,系统通报道:“叮,开启副本三·度假岛(荒岛)。” . “嘀嘀,嘀嘀嘀。” 闹钟铃声由远及近,贯入宁姝耳中,她眉头先一动,忽的睁开眼。 脑海里,系统:“欢迎来到副本三·【度假岛(荒岛)】,本世界背景,与玩家穿越前时代背景相似,时间线处在公元202x年~” 公元202x年? 她面色凝重,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关掉还在响的手机,指纹解锁。 这一连串动作,把系统吓一跳,还以为怎么了,结果宁姝翻开手机的应用商城app,一口气下了三个不同的游戏。 宁姝叹息:“总算摸到科技产品了。” 经过前两个世界,无聊时只能写写画画,方才知道手机的可贵。 系统:哦。 趁着游戏下载,她继续获取信息。 她拿到的身份卡,叫林宁姝,h国三线城市农村家庭出生,二十一岁,学习成绩优秀,就读于f大,今年大四,上半学期十一月,即将从校园踏入社会。 除了个别专业外,大四学生基本没课,不是在备战考公考研,就是在实习。 林宁姝就是归在实习里。 她环顾四周,这是个酒店标间,装修还挺不错。 拉开窗帘,日光倾泻,透过干净的玻璃,远处一片金黄海滩,海面停泊一艘不小的游艇,几个人影在海滩上行走。 “叮,解锁地图【珀珈索斯岛】。” 珀伽索斯岛,位于赤道东南海滨,是h国赵氏的私人岛屿,设备齐全,拥有一整套度假酒店设施。 赵氏集团大小姐言琳,发起这次毕业旅行活动, 赵家在h国数一数二,旗下企业遍布文娱行业,处于这行业,赵家的孩子被保护得很好,孩子所用名都不是赵姓,随母姓言,也几乎没出现在公众面前。 大学同学都知道言琳家境极其好,但从没想过,言琳是赵家大小姐。 这样的家世,言琳的婚姻不自由,但大小姐不服气,此圈乱得很,她才看不上她爹和后妈挑的那些烂黄瓜,她一股脑把自己挑的男人,都邀到度假岛,准备来个自由恋爱。 用言琳的话来说,好歹自己选的,干净点。 大小姐要追男人,当然需要“智囊团”啦,林宁姝就是其中一人。 智囊团里大多数是千金,林宁姝这种家世的,只有五个人,古代大小姐身边需要丫鬟嘛,她们就是这种存在——负责执行部分,说直白,就是苦力跑腿。 言琳极其大方,给五人开税后月薪1w,这种实习有优劣,但对缺钱的林宁姝来说,优势远远压过劣势,况且如果能就此入大小姐的眼,那这笔买卖太过划算。 作为一个玩家插.入的角色,林宁姝是通过招聘被拉进来的,其他npc对她不熟,以确保她自由发挥。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宁姝,你好了没有,晕船还是很厉害吗?我跟前台拿了晕船药,你吃点吧。”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5节 宁姝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高160多点的女生,她长相甜美,穿着及膝连衣裙,她提起手,晃晃手里的药袋,语气还算熟稔:“人好多了吧?” “叮,npc赵曼儿出场。” 宁姝让出位置,让赵曼儿进酒店,她脑海里,也浮现一段记忆: 早上,她们坐船来珀伽索斯岛,她晕船吐得七荤八素,赵曼儿还挺照顾她,她们一样出生于三线农村家庭,难免亲近点。 宁姝拿过晕船药,对她笑了笑:“谢谢。” 赵曼儿说:“客气,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宁姝就着水服药,赵曼儿在她房间转一圈,说:“咱们下去讨论吧,琳琳今天要确定目标。” 宁姝险些被水呛到。 等一下,按游戏的尿性,给的攻略人物,长相背景等,肯定不会很差,极有可能会和大小姐言琳重合。 有点棘手。 她对赵曼儿说:“我去洗把脸。” 赵曼儿点头:“好,我等你。” 冰凉的水搓过脸,宁姝抬头。 镜子里,女孩的脸上、眼睫毛挂着水珠,眼睛大而乌圆,眼尾有点地于眼头,在镜子内嵌橘色灯的打光下,融合柔和与灵动。 她鼻梁挺起,两翼不大不小的秀气,嘴唇弧线饱满,淡淡的粉,像偷抿一口月季粉嫩的花瓣。 宁姝抽一张洗脸巾,擦去水渍。 明明就是她的五官,又是清纯无辜这一款。 弄好后,她简单换了身白衬衫和深蓝牛仔裤,衣服没扎起,就跟着赵曼儿,刷酒店的卡,下到三楼平台。 三楼有空中花园,仿古希腊建筑风,精致石柱林立,拱式屋顶是透明防紫外线薄膜,爬满天然藤蔓,阳光透过缝隙,斑驳洒在廊上、亭中。 花园有热带、亚热带花木,颜色缤纷,剪裁得当,布局优雅,休息区是中世纪欧式铁艺椅,若有不知情者,还以为自己闯入皇庭。 赵曼儿环顾四周,有点束手束脚,她偷偷瞥一眼宁姝。 倒是没想到,林宁姝还算镇定,没露出当时登船时,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这里在举办一场“茶话会”,十来个女孩,坐在椅子上,红茶气息袅袅,言大小姐被簇拥在正中央。 她的脸上架着一双lotos的墨镜,看不太清五官,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长裙,外面套件意大利小众设计un的灰色长衬衫,十一月的天,热带雨林气候,温度还在25上,大小姐穿的是有点多。 她抱着手臂,手指在臂上点着,一下又一下。 似有些不耐烦。 赵曼儿和林宁姝来晚了,她们悄悄坐在铁艺椅边缘。 智囊团十三个女人里,有八个也算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们发言多,智囊团一号说:“琳琳,苏擎就挺好的呀,登岛前要买烧烤器材,他来主动搬呢。” 另一人说:“算了吧,苏擎和阿屹关系不好,没必要犯这个事。” 苏擎是谁?阿屹是谁? 别说宁姝初来乍到,信息不完善,包括赵曼儿在内,剩下的那三个女生,也没人知道她们聊的是什么。 到底圈子不同。 有个活泼的女孩,留着一头黑长直,主动插话:“琳琳,苏擎是那个老来献殷勤的吗,那个,阿依还是阿屹,是谁啊?” 其中一个千金说:“阿屹是琳琳的双胞胎弟弟啊,可受欢迎了,你们和琳琳大学四年同学,不会不知道吧?” 宁姝、赵曼儿、黑长直几人:“……”还真不知道呢。 言琳不想说家里人,做个咳嗽手势,立即,她旁边一个女生说:“好了,不谈琳琳的弟弟。” 其他人奇怪,言琳怎么不说话。 当言琳传话筒的那个女生,又说:“琳琳感冒喉咙痛,不想说话,大家继续吧。” 难怪她穿的有点多。 宁姝默不作声,继续听,但是女生聚会,话题信息量还真不多,她盯着桌上一块光斑,午后阳光暖热,这具身体刚晕船,她眼皮便有点重。 紧接着,身边赵曼儿推了她一下。 宁姝立刻回过神。 几个女孩都盯着她,包括言琳大小姐。 赵曼儿小声说:“宁姝,任务下来啦,你得偷偷去给裴大少爷送花!” 宁姝眨眨眼,裴大少? “叮”的一声,她脑海里传来系统通报:“玩家触发必完成支线任务:【大小姐求爱计(1)】!” 宁姝:“?” “玩家目前属于被雇佣的‘员工’,要完成员工的责任,帮助大小姐求爱~” “如果玩家选择放弃,或者完成结果造成大小姐不满,玩家很有可能被解聘,送离度假岛,影响主线任务,请玩家好好执行支线任务哦!” 作者有话说: 国际惯例,我们的宗旨是: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第56章 度假岛二 如果林宁姝被送离度假岛, 谈何主线后续,毕竟除了在这个岛屿上,她一辈子不可能接触豪门圈子。 这次支线任务不能“放养”, 它的重要性, 和主线任务平齐。 当然, 做苦力也有好处, 宁姝不想和大小姐“撞车”,这样大小姐要追谁, 她不攻略他就行。 面对她们的目光,宁姝回过神,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 笑了笑:“刚刚在思考送什么花呢,玫瑰?会不会太隆重?” 一句话,轻松揭过自己走神的事,女孩们又讨论送花的品种, 最后一致敲定, 隆重是有必要的,送给裴大少裴哲的东西,隆重才对得起他的身份。 言琳邀请到度假岛上的鱼苗, 需符合三个条件: 一家世好,二是守男德, 三得脸好。 说起裴哲,她们兴致勃勃:“裴哲肯来, 好稀奇,自从他去b大读书, 咱和他这得有三四年没联系吧?” 言琳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没想到, 真能把人邀来,昨天裴哲的私人飞机来到度假岛,他现在就在楼上酒店休息。 智囊团蠢蠢欲动:“说不定裴哲对琳琳有意思呢!” “对啊,从没听说他跟谁出来玩,裴家真的管得很严啦,书香门第是这样。” “我能作证,裴哲到现在还没恋爱过,这年头,为了未来妻子守身如玉的男人,真的不多见了!” 要是言琳能把裴哲拿下,定会成为圈内一段传奇故事! 言大小姐食指推墨镜,掩去眼底神色。 宁姝从这群女孩的讨论中,慢慢拼凑出裴哲的家世—— 裴家本家在首都b市,祖上可追及古代某任内阁首辅,朝代更替,起起伏伏,现代的裴家,根系颇深,其名下企业牵连的产业,要比赵家还广和深。 相比之下,赵家近三十年发迹,在这个圈子,裴家并不是那么看得起赵家,这是圈子心照不宣的事。 加上裴家书香门第,家教很严,裴哲又长得无可挑剔,完全符合三个条件。 宁姝假装无意地喝红茶,顺便瞅面板—— 攻略对象在不久前加载完毕,果然不出所料,第一个攻略对象:裴哲。 攻略对象介绍:裴哲,二十二岁,家世极好,自十九岁接管一所企业以来,三年从未休假,言大小姐鱼塘中的鱼之一。 宁姝:“?”等等,什么叫三年从未休假? 这也太恐怖了叭! 她继续往下看,第二个攻略对象,乔其深:乔家小公子,混血儿,二十岁,f大经管系大三学生,言大小姐鱼塘中的鱼之一。 略过略过。 大小姐的鱼塘,她不想碰。 第三个对象,名叫傅松越:三十岁,裴家聘请的退伍兵保镖,退伍后专职保护裴哲。 宁姝眼前一亮。 保镖? 保镖并不符合条件一,也就不在言琳的鱼塘里,而且,他以前服役,现在在裴哲身边,按说裴家家教严格,也明白近墨者黑,给裴哲请的保镖,生活作风绝不会有问题,傅松越的干净程度可想而知。 她在脑海里呼叫系统:“我选傅松越。” 系统有点儿惊讶:“这么快定下来吗?” 宁姝:“排除法就知道了,反正不会选其他两个。” 她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不如就这样定下来,免得犹犹豫豫,而且傅松越在裴哲身边,她刚好有接近他的理由。 系统“叮”的一声:“已帮玩家选定游戏攻略对象:傅松越,触发主线:【狂野兵哥不要逃(完成度0%)】!” 系统:“当当当!主线名字怎么样?” 宁姝毫不留情:“或许你们后台有没有什么自动生成器,不需要你动脑子就可以进行编辑那种?” 系统:qaq。 这场茶话会,持续到阳光偏斜,最后只确定两件事:一,给大小姐追裴哲;二,以给裴哲送玫瑰花开场。 虽然这两件事,在最开始就确定了,后面聊的东西就挺乱七八糟的,赵曼儿还脸红了,宁姝可以说相当面无表情。 16点,言琳像是掐着表,站起身。 言琳的身材,在衣衫线条的遮掩下,偏向颀长,像新竹劲瘦高挑。 很少看到这么高的女生,这是宁姝对言琳的第二印象,她抿着唇,有点孤傲,更衬得身边那个传话筒女生,像个忠实小跟班。 小跟班女生对其他人说:“好啦,我和琳琳回去了,大家也去玩吧,今天登岛第一天,别玩太晚。”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6节 然后,小跟班女生客气地对宁姝说:“那宁姝去剪一些玫瑰花哦!” 宁姝说:“应该的。” 度假岛上,物资靠岛外船只运送,像99朵玫瑰这种东西,不提前预定,不好送达,正好,岛上就有一大片玫瑰花田。 这时节不是玫瑰花的花期,它们栽种在恒温大棚里,花田景致也漂亮,中世纪的欧式风格,亭阁错落,娇妍的玫瑰一望无际,很唯美,是每个少女都曾有过的公主梦。 赵曼儿跟宁姝一起,她盯着花田,小小感叹一声,然后拿出手机,对着花田自拍,低头编辑发交友圈。 宁姝戴着顶宽檐帽子,手臂上挎竹编小篮,她深深呼吸,泥土的芬芳混合花香,很舒服。 她压着嗓子哼一曲小调。 发觉宁姝的欢乐,赵曼儿心里又有点不忍,怕她被裴哲拒绝后,得罪裴哲,赔掉工作。 说到底,千金对裴哲夸赞再多,也不能掩饰裴哲是个不好接触的人,其实赵曼儿对圈子的了解,比林宁姝多,她觉得,用遗世独立四个字,来形容裴哲,一点都不夸张。 她思来想去,委婉提醒宁姝:“挑个裴大少不在的时间,送完就回来。” “他脾气是有点傲的。” 宁姝压压帽檐,说:“我明白了。” 要不然,那些千金话里话外,怎么还说裴哲的“赏脸”呢,宁姝知道,她是个跑腿的,没必要和裴哲直接接触,也不会有接触的机会。 任务也就相对简单。 赵曼儿害怕宁姝不听劝呢,松了口气。 宁姝:“谢谢。” 赵曼儿抿唇一笑:“客气啦!” 两人开始剪玫瑰,宁姝从自己手边,数过去,第一朵,第三朵,第五朵…… . 花田一座阁楼里,墙上挂着一幅色块明艳的画,是当代抽象派画家捷尔罗斯的画作,在佳士得以200w的价格成交。 桌上,一台老式留声机,播着悠扬的交响乐。 男子靠在藤椅上,他身着白色衬衫,黑色裤子,很简单的穿着,但只要眼光利的,就知道这身基础款,其实是手工定制,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衬衫的玉扣打磨得极为圆润,光泽低调高雅,它系到最上面一颗,盖住他的喉结。 再往上瞧,便会一眼堕入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 他的五官,是水墨画勾勒,眉睫浓黑,鼻若山岚,却无艳色,而是一种古朴的沉淀,俊俏却不风流,明显的疏离感,让人望而却步。 此时,他眼中有一丝压不住的烦躁。 不久前,心理医生说的话,一遍遍被他拿出来回想: “裴先生,您的强迫症状较去年更严重,焦虑障碍加深,已严重影响生活,我这边的建议,还是希望您能暂时放下工作,好好休息,感受生活气息……” 随后,他的病历被送到父亲那,他被迫中止手头所有工作。 正好这时候,言琳的信件送到他邮箱,父亲思虑过后,决定让他答应言琳的邀约。 可是,真的会有用么? 裴哲压着一口郁气,心理医生给的建议里,有一条是听自己喜欢的音乐。 但他越听越烦躁,莫名的烦躁。 裴哲停掉留声机,他在阁楼踱步,恰这时,透过窗户,楼下出现两道女孩的身影。 她们在剪玫瑰花。 裴哲脚步微顿,只看其中一个女孩戴着宽檐帽子,看不清容貌,不知道是谁,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臂,但她四肢修长,动作快而不粗鲁,剪下一朵玫瑰后,会小心放进篮子里。 好像每一朵玫瑰,都需要被细心呵护。 而另一女孩,裴哲有印象,她是跟着言琳坐船来的。 他本不甚在意,只是瞥一眼而过,然而,很快又盯着花田,微眯起眼睛,定在那个带帽女孩身上。 裴哲垂下眼眸盯着她,嘴里默念着:“一、三、五、七……” 这是她剪玫瑰的频率,一直隔着一朵。 她对着花枝,斜着一刀,每一刀角度,都一模一样。 裴哲眉头,不知不觉松开点。 只是,到第三十五时,她低头看看玫瑰花,似乎觉得那朵花长得不好,跳过它,对着三十六一刀剪下去。 裴哲:“……” 序列被破坏了。 恰这时,剪刀从她指间滑落,掉到花丛里,女孩趴下躬身,没有扎在裤子里的衣角,随着她动作,往前一拉,露出一截细腰。 裴哲眉头突然一跳。 那截腰,不是孱弱软绵无力的,而是细腻的,充满力量感,甚至后腰上,还有一个浅浅的窝,大棚日光浅浅,洒在她莹润肌肤上,好似盛着一碗光。 太过洁白完美的东西,会让人想做点什么。 裴哲摩挲着食指。 只要狠力掐一下,就会在那柔润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漂亮的红痕,还得两手交握,控制好力道,让红痕对称。 那样,应当很漂亮。 拿到剪刀,女孩直起腰,衬衫衣料盖住刚刚那抹雪白。 一瞬间,因浮躁引发的莫名涌动,戛然而止。 裴哲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脸色一黑。 他后退几步,闭上眼睛,用力按了下额角。 第57章 度假岛三 下午5、6点这个时间, 蚊虫饿鬼出笼,尤其花田草木繁盛,即使常常清理, 也挡不住这吸血鬼。 赵曼儿倒没被蚊虫光顾, 宁姝不过滞留一会儿, 脚踝和手臂就留几个包, 赶紧逃也似的回到酒店。 度假酒店三楼。 三楼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外, 沙滩上,酒店工作人员正在支烧烤架, 男生们凑成堆交谈, 有不少女生穿插其中,今晚将会有一场小聚会。 玻璃是单向的,宁姝放心地坐下来,将一捧玫瑰花放到桌上。 隆重嘛, 那捧花, 就要有99朵玫瑰。 刚摘下来的玫瑰花,一股新嫩芳香的气味。 宁姝打开手机,随便点开看视频, 顺便,对玫瑰花进行二次加工裁剪, 不一会儿,电梯打开, 赵曼儿回来了,她手上拿着一个印日文的瓶子:“酒店前台有无比滴, 你涂一下吧。” 宁姝关掉视频, 道:“谢啦。” 赵曼儿跟着坐下, 看见她早就在蚊子包上砍了好多个“十”字,不由一笑。 她整理宁姝裁好的玫瑰,问:“说起来,这段实习结束,你想去哪家公司?” 宁姝说:“飞雀娱乐,旗下的蓝藏文化,有在招聘节目策划。” 是赵家的旗下企业之一。 赵曼儿把剪掉的叶子,弄到黑色垃圾袋里,叹息:“真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都不知道以后做什么。” 这时,不远处的电梯,又发出“叮咚”声,到三楼的,是智囊团里,和她们家境差不多的另外三人,包括黑长直。 仔细论起来,倒也不能说差不多,比如黑长直就是她们五人里,家境最好的。 今天下午的茶话会,黑长直主动讨论f城的房价,说爹妈有意上车,房子写她的名字,但商业贷太贵,正在规划贷款。 对林宁姝和赵曼儿的家庭来说,可望不可即。 不过,即使她在f城买房落户,在那些豪门千金眼里,和林赵二人,也没两样。 黑长直脸上画精致妆容,对赵曼儿说:“曼儿,我刚刚问前台,说你在这儿,你怎么不下去玩呢?” 似乎和赵曼儿还挺熟。 赵曼儿却有点冷淡,回:“没弄完呢。” 黑长直笑嘻嘻说:“下面在准备烧烤哦,不去玩吗?” 赵曼儿没说话。 另一个娃娃音的女生,在沙发椅坐下,说:“我看到裴大少在垂钓,你们现在弄花,送去他房间,他人也不在。” 宁姝看了眼那娃娃音,赵曼儿都知道,得趁他不在才能送,娃娃音这样说就有点没意思了。 说起垂钓…… 她眼珠子往窗外一瞟,夕阳西垂,在天际线弥合成一道金色光泽,远处海岸线,好像还真有个身影在钓鱼。 她也好想钓鱼。 黑长直不死心,又对赵曼儿说:“我们下去吧,周少正在找你呢。” 赵曼儿不高兴,说:“为什么非要下去。” 黑长直拿起一支玫瑰玩,说:“在外面能和男生打好关系,也是帮助琳琳拓宽渠道嘛。” 赵曼儿无语:“也不用吧。” 这次登岛人数,共有五十多人,女性三十,男性二十,当然,不是所有男的都在言琳的鱼塘。 言琳想找个干净男人,也不至于打开喇叭到处喊,太得罪人,因此这种事,也就几个智囊团知道,反正这个圈子的干净男人,也凑不齐五个,旅游就对外宣称毕业旅行,自然就邀请玩得好的大学同学,还有一些熟人朋友。 因此黑长直的借口,就很敷衍。 赵曼儿从她手里拿过玫瑰花,说:“大家都是实习生,这次是我和宁姝忙活,下次轮到你们。”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7节 宁姝剪裁玫瑰的动作一顿,她们似乎有点旧怨在里面。 赵曼儿这句话,也让其余两个女生不爽,她们三人打个小眼色,立刻明白要做什么,其中一女生开口:“是琳琳给我们开工资,她都没说什么,你要管我们,跟琳琳比‘高’?” 赵曼儿脸色难堪。 黑长直说:“感觉琳琳好像更高了?比其他男生都要高。” 娃娃音回:“这有什么,琳琳本来就有177,本来女孩子170视觉上就比男的170高好多的,不过她确实话少了很多。” “感冒吧,出来度假还感冒,难怪她气压低低的。” 铺垫得差不多了,黑长直入场:“唉,我也想当大小姐哦,就是不说话,也那么多人巴结着,”接着,话锋一转,“诶,赵曼儿,你不是也姓赵吗?” “你家和琳琳家五百年前,应该是一家吧?混得不行啊你们家,现在只能给别的赵家孩子打工。” “不能说是打工吧,提鞋都不配,哈哈哈。” 她们唱着调,讥讽一声接一声,赵曼儿脸色涨红,生气地站起来:“你们什么意思?” 黑长直摊手:“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娃娃音立刻附和:“对啊,这本来就是事实,你不要这么敏感。” 赵曼儿:“你……” 突然,“磕”的一声,不是很响,却很突兀,让这几人目光都看向声音来源——声音是宁姝放下剪刀,黑柄碰到木桌发出的。 她拢拢剪好的玫瑰。 新鲜的根茎在她手指间,被捋顺,很随便的动作,却很优雅,她不像赵曼儿站起来,却有令人无法忽视的感觉。 黑长直隐约发现,林宁姝和早上比,有点儿不一样,明明穿着也没变化,倒是漂亮了一点,也是,早上林宁姝吐了一身,就躲进船舱,可能休息好了,自然就漂亮。 但再漂亮有什么用,乡下来的,就该干活。 黑长直没好气问:“你干嘛?” 只看她抬起黑色的眼睛,看向黑长直几人,悠悠出声:“你说得对,赵曼儿混得确实不太行。” 黑长直刚要笑,宁姝下句话,让她笑意卡住:“她觉悟没你们高,就没借着工作的名义,到处去勾搭男的,想要靠这种方式完成阶级升级。” “哦,阶级升级,你能懂是什么意思吗?”宁姝笑得温和无害,“意思就是,你们总想傍大款。” 傍大款。 这可太一针见血了,赵曼儿反应过来,“噗呲”笑出声。 娃娃音生气,声音尖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宁姝“呀”了声:“不是吧,我开玩笑的,你不要这么敏、感好吗。” 娃娃音顿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宁姝捧起一堆玫瑰花,说:“那我去工作,你们继续玩,”末了,还贴心补充一句:“玩得开心,记得做防护措施,别被电视剧的奉子成婚骗了。” 黑长直三人气得脸都青了。 赵曼儿瞪她们一眼,乖乖跟在宁姝后面,两人进电梯,赵曼儿一直在颤抖,一想起那三人的脸色,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 她笑得揩着眼泪,真心对宁姝说:“谢谢。” 宁姝浅笑道:“客气。” 赵曼儿缓好呼吸,她转过身,盯着电梯门上反光里,自己青春的脸蛋,小声说:“她老是叫我下去,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她心知肚明。 黑长直口里的那个周少,在赵曼儿登船时,就暗示赵曼儿,只要她跟他,以后工作都不是问题。 赵曼儿垂下眼睛。 其实,她也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冷硬拒绝后,未来会不会后悔,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听到宁姝这么说完,如果她答应,下一刻一定会后悔。 她决定了,就算未来过得再差,今天这份骨气没丢掉,就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 这时候,再想起让宁姝自己送花,赵曼儿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和你一起去送花,这事让你自己做,我也有点自私……” 宁姝立刻摇摇头:“不用的,你放心吧,我一个人能好。” 她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靠近傅松越。 赵曼儿到底答应了。 两人用粉红色的礼纸,包扎好玫瑰花,赵曼儿提醒宁姝:“裴哲的房间在1201楼,记得不要走错啊,送完立刻回来。” 宁姝进电梯,对她点点头。 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她没有按12,而是按了个1。 首先要去一趟前台。 她捧着一大捧玫瑰,倾身跟前台说了缘由,毕竟是言琳的名号,酒店也是赵家的,前台没有为难,就把她带去更衣室。 不一会儿,宁姝换身酒店工作人员的服装。 她没有橡皮筋,头发用一根笔挽起,用贝雷帽压住,衣服是m码,但不太合身,腰部有点宽,没办法,如果s码,就短了。 她用回形针收好,露出一抹细腰,毕竟度假酒店的工作人员,必须得整洁,不然容易引起怀疑。 跟前台小姐姐借口红,用棉签涂在嘴唇上,宁姝觉得,自己有点大堂经理的感觉。 前台小姐姐跟在她身边,一直通过镜子打量她。 透过镜子,宁姝对她笑了笑,她认真对小姐姐道谢,小姐姐脸色一红:“为客人服务是必须的。” 一切准备就绪,宁姝推着一辆酒店小推车,到12楼。 酒店一共12层,裴哲独占12层,言琳都只住在11,可见裴哲确实和这群人,格格不入。 12层就四个房间,面积大,走廊空旷明亮,挂着一些画作,每过十几步,会有一个凹形回廊,窗户就在凹形里。 1201门口。 宁姝站定脚步,她放好餐车,摸摸工作人员的卡。 突然,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斜侧方传来:“送什么的?” 声音醇厚的,音质有点儿低,让人耳道嗡鸣,微微发痒,就像沙滩上最细腻的砂粒划过手心。 宁姝摆好神态,她回过头,走廊处凹形的阴影,有个高大的人影。 随着他走出来,面容逐渐暴露在光下,他面部轮廓硬朗,眉骨微隆,五官比例极好,狭长双目如鹰隼般,鼻梁高,嘴唇薄,他穿着黑色短袖开衫,里面一件白背心,背心些微紧绷,肌肉轮廓恰到好处,不夸张,也不薄削,下身迷彩工装裤,踩着一双黑色靴子,衬出一双大长腿。 站在这个回廊里,他像最杰出的匠工,才能打磨出来的雕塑,带着冷感的俊逸。 极为英俊,富有男人成熟的魅力,也极有压迫感。 他不像个保镖,而是个发号施令的士官,或者说,他本来就是。 宁姝毫不怀疑,他能够一只手提起她来,就像提小鸡。 这个人就是傅松越。 他毫无表情地看着她,打量着她的穿着。 宁姝马上展颜一笑:“你好,我是裴先生叫的送餐服务,他刚刚打电话到前台,他在外面垂钓,还没吃晚饭,让酒店送上来。” 说着,她打开餐车的盖子,给傅松越看,里面确实放米饭和炒菜,是裴劭的口味。 她说的基本无误,傅松越盯着一会儿,才说:“你进去,五秒内出来。” 五、五秒?宁姝把盖子放好,五秒只够放好餐车,都没法打量房间。 好在应该够了。 这保镖,是真的很尽职。 她答应下来,用工作人员的卡,刷开裴哲的房门,全程能感觉到傅松越盯着她的后脑勺,她把餐车推进去,半掩着门。 一二秒,拿出藏在车里的玫瑰花,三四秒,放在地上,五秒,她大步退出来。 傅松越靠着门框,盯着她。 宁姝对傅松越笑笑,争取给攻略对象留个好印象,正要转身离去,忽的,他又叫住她:“等等。” 他快步绕到宁姝前面,鼻翼忽的一动,他沉声道:“你还带花进去?为什么要带花?” 宁姝:“……” 不是吧,她敢肯定,玫瑰花味道再重,她也没涂在身上,要是人人都能轻易闻到玫瑰花的香气,就没必要生产玫瑰精油和香水。 傅松越是什么狗鼻子! 不待她狡辩,傅松越已经确定下来,他推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门前,冷声命令:“拿出来。” 与其说推,不如说“押”。 完蛋。 宁姝:“……” 她肩膀有点疼,咬咬嘴唇,搬出大小姐的名号:“其实是言琳要送的。” 傅松越手上加了力气,只重复:“拿出来。”这一回,这三个字的逼迫感更强了。 她突然明白,她要帮言琳攻略裴哲,傅松越要保护裴哲,所以,和傅松越的任务,某种程度上还冲突了啊! 啧,不怪她利用系统给她点满的清纯属性。 宁姝回过头。 她面容白皙,乌圆眼底里有细碎的琉璃,折着光芒,她秀丽的眉头微皱,声音轻轻的:“那好吧,你放开我。” 她服软了。 傅松越是知道自己手劲的,他把她往房间一推,就站在门口,这回大门敞开,他也能看到,那捧夸张的玫瑰花束。 也是他疏忽,才造成这个场面。 便看女孩走到花束前,工作人员的服装在她身上,倒有点休闲的感觉,尤其是腰间束出的弧度,傅松越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余光里,她蹲下身,傅松越并不觉得,她能耍什么花样,却看她突然转过身,冲出房间,如掠过天际的鸟雀。 傅松越眉头猛地一跳。 饶是他,也险些让她从手底下溜走。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8节 他一下拽住宁姝的后衣襟,打到她的帽子,固定头发的笔立刻松开,“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披在她左肩。 她的发尾被笔弄得卷卷的,有点弹性,打在傅松越的手臂,刮蹭而过。 傅松越松手,改为按住宁姝的肩膀。 他从鼻腔里轻哼一声,为她的不自量力。 早知道会被抓到,宁姝并不意外,她双手合十,眨着大眼睛:“那什么……咱们都是拿钱干活的,你为难,我也为难,不过我这是言琳的授意,裴大少不会说什么的。” “咱们相互体谅,嗯?” 她声音有点儿软,傅松越却不再放松警惕,他眯起眼,浑身上下,有种危险的冷漠感,毫不留情拒绝:“不行。” 宁姝:“那……” 她手忽然伸向自己上衣的兜子。 傅松越以为她要拿武器,大掌立即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却看她手指间拿的,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朵玫瑰花。 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傅松越愣了愣。 他也才反应过来,女孩的手腕,很细,好像他再用力点,就能够掰断,也很滑嫩,微微凉快的触感,就像是夏日绵密的冰淇淋。 她闷哼一声,漂亮的眼瞳里水波粼粼,眼眶有点发红,几乎下一秒就能溢出金豆子,傅松越皱起眉头,微微松手。 她不逃了,却朝他迈出一步,将指尖那朵玫瑰往前一递。 那手腕上,浮现几道他抓狠了的红痕,她却歪了歪头,道:“送给你,好不好?” 她在拿一朵玫瑰花贿赂他。 幼稚。 傅松越刚要说什么,骤然下一秒,他脚趾传来一阵刺疼——宁姝抓住他这点出神,恶狠狠踩了他一脚! 他手上一松,被她用巧劲挣开他的手腕,就和兔子逃脱钳制的兔子一样,身影飞一般地消逝了。 只那发丝往后扬,空气中,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 傅松越:“……” 他磨磨后槽牙,他蹲下身,手里拿起那朵玫瑰花,脚趾传来一阵阵刺痛,让他额角疯狂跳动着。 冷哼一声,他把那朵玫瑰花丢到垃圾桶里。 . 晚上八点,裴哲回来时,心情放松很多。 他脑海里,终于不再反复那被空掉的第35朵玫瑰,以及那截细…… 摇摇头,他刚走到门口,傅松越身板挺直,说:“先生,有人冒用您的意思送餐,实则为送花。” 未经裴哲允许,傅松越不能进入他房中,那一捧玫瑰花,到底是留下来,多的解释没有,他只告诉裴哲房中会出现什么。 裴哲皱皱眉:“谁送的?” 傅松越:“言琳。” 罢了,言琳。裴哲不像父辈,那么看不起根基不如裴家的赵家,都有生意往来,他没打算为这种小事发火。 进了房中,那捧火红,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馨香,看得出送花人的仓促,它静静呆在地上。 玫瑰花。 好不容易被他淡忘的玫瑰花,裴哲眼前,忽的又看那截细腻白皙的腰。他有点头疼,拿起那捧花,想叫傅松越丢掉,忽的,他目光定住。 ……95,96,97,98。 数错了?裴哲低下头,用手指拨弄花朵,又仔细数了一遍,这回,没有错。 为什么只有98朵? 送这种大捧的玫瑰花,一定得是99朵,寓意才对。 可是,为什么,只有98朵? 裴哲:“……” 为什么? 他长长吸了口气。 夜里三点,万籁俱寂,言琳的手机亮起来,微信弹出裴哲的一条信息,只有六个字: “为什么差一朵?” 作者有话说: 裴哲: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第58章 度假岛四 第二天, 宁姝刷牙洗漱时,瞥见手腕。 傅松越扭得太用力,她雪色细腻的手腕上, 居然留下两道青紫痕迹。 皮肤好娇气。 她在行李中翻出宽发绳, 戴上去, 刚好遮住痕迹。 来到三楼餐厅, 早餐还挺多的,除了牛奶咖啡西式早餐, 还有清粥小菜,蟹子小笼包, 南瓜饼等。 赵曼儿正一边看手机, 一边撕面包吃,见到宁姝,她挥挥手:“快看群,琳琳刚刚发了条消息。” 她们十来个人, 有个群, 群名就叫“智囊团追爱计划”,就在一分钟前,言琳截张图, 往群里一放,不过一会儿, 群里消息就99+。 这是一张聊天截图,那边的备注是:【裴哲184cm5亿试试不亏】, 他头像是全黑图,聊天框空荡荡, 只发来六个字: “为什么差一朵?” 不一会儿, 3楼的餐厅圆桌上, 言琳坐在正中间c位,今天她换一套kcel夏季新上的淑女裙,裙长一样到脚踝,墨绿的颜色,很是高雅,外罩白色防晒衫。 她依然抱着手臂,倒是摘掉那双硕大眼镜,一头波浪卷披在肩头,眉毛浓而不乱,眉尾向上扬,这种骨相,能让人直觉她的自信自傲。 她眼皮褶子很深,更显眼眸幽深,面部有股英气,在有意的收敛下,没有什么攻击性,嘴唇下弧线圆润,涂着淡色的口红。 是带着点英气的,明艳款大美人。 她身边小跟班,在她的示意下,问大家:“这是什么意思?” 智囊团一号发话:“还能有什么意思,裴哲诶,他居然主动找你聊天诶!琳琳快冲啊,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小跟班颇有同感,用力点头。 言琳不置可否。 另一人说:“不过他是想要100朵吗?99朵不行啊?” 宁姝乖巧地坐在一旁,睁着大眼睛,嘴角抿着合格的微笑。 她安静地呼吸着,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只有她一人知道真相的世界达成了,因为送到房间的,不是99朵,是98朵,有一朵被她摧折,送给“难缠”的傅松越。 但按理说,她的花送出去就是任务成功,裴大少应该直接丢掉花,怎还有闲心,发现少一朵。 他是有什么数字癖好吗? 宁姝默默想,她在这个世界有点背。 既然裴哲主动发问,那肯定是要回的。 智囊团二号:“要不要就承认说不小心弄丢一朵,把裴哲约出来吃饭?” 三号:“不可能,绝对约不出来。” 四号:“就是,我都不敢和他对视,虽然人家也没做什么,就是莫名有种……嗯,你们懂吧那种感觉。” 一号又说:“不约怎么知道呢?所有可能,都是要迈出第一步的嘛!” 言琳盯小跟班,小跟班立刻传话:“不能约,琳琳感冒没好呢。” 想到什么,言琳俯身拿起手机,在和裴哲的对话框里,噼里啪啦打一句话,然后递给小跟班,小跟班脸色一变,手机拿给一号传下去。 传到宁姝这,她礼貌性看了下,对话框里几个中文,因为问候了对方母亲,显得格外亲切: 【那朵送给你妈了。】 宁姝:“……” 众人:“……” 这确定是撩人,不是结仇吗? “不不不行,”智囊团一号不明白,怎么觉得,言琳对裴哲的态度还挺不爽的,她说,“这样吧,是时候是我们智囊团出场了,每人想一句,ok?” 当然,能代表言琳说的话,不需要宁姝和赵曼儿去思考。 她们倒是自在,黑长直娃娃音三人,却一直试图插话,就是大家心照不宣地略过她们给的建议。 宁姝慢悠悠地,吃两块蓬松的云朵蛋糕,她们终于敲定: “经过投票,这句话是最好的,”小跟班清嗓,用欢快语调说,“【差一朵,是因为加上你,就是完整的玫瑰花束啦】!” “怎么样?” 宁姝咬着嘴唇,不能笑。 言琳脸色一变,搓搓手臂,绷直嘴角,她拿起手机打了句话,递给小跟班。 小跟班“呃”了声,才犹犹豫豫读出来:“琳琳不想这么发,她说,会污染她的手机。” 智囊团一号敲掌:“那还不简单,谁送的花,让谁去传话就好啦。” 宁姝:“……” 怎么回事,现世报吗,刚刚还在嘲笑这话土呢,这就轮到她。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99节 追的是裴哲那种家世的,还搞什么土味情话,怕人家觉得自己不够土吗。 还是得她出马啊。 为了不让这群智囊团乱来,宁姝伸出手,说:“既然是要传话……”其余人看过来,宁姝两手食指,比了张方形,“不如写张卡片,比如明信片。” “我想,裴少会觉得有诚意点,而且某种情况来说,文字比口头,更有感染力。” 明信片? 几人面面相觑,小跟班:“有来有往,当个笔友?”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智囊团一号也有兴趣了:“情书吗,还挺有味道的,现在都用微信,都好少用纸笔,要是以后裴大少想耍赖,这个就是证据!” 当然,明信片上的图案,也很重要,她们立刻进行激烈讨论,一个觉得莫奈的印象派好,一个又觉得草间弥生的波点独特。 犹豫不决,智囊团四号突然看向宁姝,问:“诶,你说说看,什么样的明信片好?” 宁姝只回:“玫瑰花图纹的?” 这是最简单的,却也是被她们忽视的。 一号拍手:“可以,正好补全裴大少要的那朵玫瑰花,这不就是差的那朵了吗,你叫什么,林宁姝是吧?” 宁姝对她笑了笑,点头应:“嗯。” 赵曼儿在餐桌下,给宁姝比个大拇指,而黑长直不加掩饰地撇嘴。 确定玫瑰,就花的样式,她们又讨论起来,宁姝就只是喝喝茶,偶尔滑滑手机,没有趁机融入其中,却并不是不敢,只是不想。 言琳看向宁姝。 女孩穿着简单,一件宽松圆领七分袖t恤,有点短,下身是条黑色及膝伞裙,收到腰部,裙下,小腿直而细长,弧度圆润。 她手腕挂一条发绳,长发梳拢在耳后,眉眼清丽,睫毛密而浓,有点卷翘,眼中笑意点点,气质很干净文艺,一看就知道,不是圈子的。 这两天,却很少看到她往她们面前凑。 甚至言琳对她都没印象。 她眼中露出点思考。 酒店里,有齐全的打印设备,确定好的玫瑰花花纹,是结合抽象和写实,浓艳地渲染在明信片上。 “宁姝的字好看不?写一个看看吧!”小跟班说。 毕竟,写字这种活,怎么能让大小姐做。 宁姝很久没拿硬笔,她揉揉食指,想了想,试着写一句温飞卿的诗:山月不知心里事。 字迹很飘逸,不像刻意练过硬笔书法的,龙飞凤舞,刚柔并济,每一个字,既独立,却在笔画勾连之间,有山峦缠绵似的缱绻。 智囊团一号眼前一亮,说:“挺好看的呀,我跟王大师学了半年,都写不出味。” 多说多错,宁姝只抿唇一笑。 试过羽毛笔,毛笔过后,才知道,硬笔简直是现代社会的福音。 突然,便看言琳拿起那张写了明信片,她指节修长,将明信片卡在手指中间,递过去,另一手压着嘴唇,声音很模糊,团在喉咙深处,咕哝: “就这个。” 小跟班意会,解释说:“琳琳的意思是,不要之前想好的那句话了,就把这个给裴大少吧!” 宁姝眼中隐去笑意。 完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不然她为什么要写这句诗,就是想让大小姐主动选择这张明信片。 这一句诗,就算无功,也会无过。 不过,大小姐是不是从刚刚开始,就看了她两三次?不太妙。 仔细一想,大小姐很可能在物色新跟班,她身边就一个小跟班,都快忙不过来。 要是宁姝成为跟班,只能跟在大小姐身边。 宁姝心下一转,姣好的脸上,露出受宠若惊,她盯着言琳,目光迸出火热,惊喜道:“那我就拿这张去送了哦,谢谢琳琳喜欢呀!要是琳琳喜欢这个字,我可以多写一点送你呀!” 言琳:“……” 突然一股白莲花味,她有点腻味,冷漠地收回目光,不再搭理宁姝。 赵曼儿压下眼底不解,宁姝不像是这种人,而黑长直则在一旁,偷偷捂嘴一笑。 小跟班替宁姝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弄了大半天,饿了吧,先去吃饭~” 宁姝笑眯眯地点头,好像个不会察觉氛围的愣子。 晚饭过后,她独自一人,手里拿着卡片,按下电梯12楼。 现在是19点左右,裴哲心情好像不好,还在外面垂钓,不过么,她就是要借这个理由,亲自去12楼。 昨天出了点意外,在支线和主线间,她优先支线,不得已踩傅松越,他倒确实酷哥,系统说的狂野嘛,可能是沾了点的。 所以她的举措,总比让他任何印象都没有好。 先抑后扬,先抑后扬。 “叮咚”一声,电梯打开了。 宁姝脚步轻快,她屏着呼吸,探出脑袋,看向走廊。 不远处的灯光死角,那块阴影里,有个人影,如果不是昨天知道他站在那里,这一次宁姝也不会轻易发现他。 看来裴哲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请来的专门保镖,都拿来当门神。 宁姝就站在墙壁那里,小声问:“hello?” 傅松越一动不动,没理她。 宁姝慢慢走出来,她站在走廊上,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她的身材剪影苗条纤细,眼神清澈,却看她拿出一张不明来源的卡片。 傅松越眉头一跳,她又想做什么? 她晃晃卡片,征求他的意见般:“我能把它塞到门缝里吗?” 傅松越:“……” 第59章 度假岛五 傅松越长腿一迈, 两三步走过来。 硬底靴敲着地板,发出橐橐声,力量浑厚, 给人带来威慑, 若对方心里有鬼, 多少会心虚避让。 他眯起眼睛, 低声喝止:“不行,回去。” 宁姝垂下手腕, 短短地“哦”一声,却没气馁, 居然还朝他走来。 他们几乎是同时站在房门前, 如果这个女孩想蹲下,完成门缝塞卡片的小动作,几乎不可能。 傅松越斜觑她。 她长发到肩以下腰以上,遮着一截修长的天鹅颈, 她稍倾身, 别在耳际的头发滑落,擦过她的脸颊,悬在身前。 她撩起那绺头发, 别在耳后,留意到他的盯视, 便抬起眼,乌眉一动, 眼底像洒一层粼粼流光,弯起姣好的眉眼。 透露着一股乖顺。 她低头, 将手伸到裙子口袋, 傅松越颧骨极为细微一动, 这是他过去养成的习惯,即使知道一个小女孩不会掏出什么武器,还是盯着她,蓄势待发。 便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双层胶带。 她指甲在胶带边缘抠了下,撕下一截,贴在卡片后背,把白色的胶带纸撕掉,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就要当着他的面,黏到门上。 被傅松越抓住手腕时,她还睁睁眼,长睫下,一双眼睛格外懵懂无辜:“塞门缝不行,贴门上也不行吗?” 傅松越吸口气。 宁姝摇手,没摆脱掉傅松越的钳制,问:“那你说,什么办法可以?” 傅松越嘴唇稍下压,他手上一用劲,将宁姝往旁边拉,说:“一个办法。” 宁姝新奇:“嗯?”有进步啊,还没想到傅松越给她出主意呢。 傅松越:“你亲自交给裴先生。” 宁姝一下垮了脸。 要是可以,谁会用迂回政策。 那捧玫瑰花,如果不是耍点手段,送出去的机会都没有,送东西是她的任务,引起大小姐不满,支线完蛋,主线也跟着完蛋。 好在仔细想想,其实也没那么难,她确保送出去,在大小姐那里就有交代就行,至于裴哲要不要,是另一回事。 可惜门神太尽职。 女孩眼角低垂,嘴唇抿成一条线,双手捏着明信片,交叠在身前,难掩委屈,说:“亲自送是一定会被拒绝的。” 她收起卡片,笑了笑:“算啦,这次不行,下次再来。” 她转身正要往电梯走,肩头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宁姝就走不动,她回过头,委婉地问:“我要下楼啦,你这是……” 傅松越声音冰凉凉的:“你就留在这里,等裴先生回来。” 宁姝:“……” 不是吧傅哥!不带这样的! 宁姝忍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没露出不对,只能继续哀愁地皱眉:“但裴大少回来,又不肯接,我在言大小姐那里没法交代。” 傅松越盯着她,一声不吭。 他比她还要高上个头,狭长眼眸里沉寂,压迫感迎面扑来,甚至让宁姝产生一种错觉,她是对家国造成严重破坏的罪犯,他就是那个押她上庭的法警。 宁姝又气又好笑。 她举起双手,声音软了一些:“我知道了,我留下来,你别太用力,怪疼的。”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0节 见状,傅松越松开手。 宁姝没打算跟一个退伍兵硬碰硬,她揉揉自己肩膀,控诉:“你昨天抓我的手腕,”她把挂在手腕上的发绳,往下一拉,“你看,都青紫了。” 傅松越目光在她手腕上停了一秒,淡淡说:“本不会的。” 话外音是说她自作自受。 宁姝冷哼一声,不理会他的冷嘲。他们站在走廊一个凹字形小回廊,这里有一扇窗户,窗帘被拉上,这一角才显得十分阴暗。 她伸出手,“刷拉”一声,拉开窗帘。 明月光浅浅洒下,海岛没有光污染,夜空干净清透,即使月华漫天,也有不少星子点缀其中,好似白天不经意间遗留的光点。 宁姝小小地“哇”一声。 她打开扣锁,窗户是开扇的,往里一拉,顿时,一阵夜风与月光,卷着海潮声,恍若情人间的喁喁,涌入屋内,打破这片一成不变的静。 宁姝侧过头看傅松越,问:“你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不开窗呢。” 风撩拨她的发丝,那一绺柔顺头发,调皮地拂过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地追逐她柔嫩的唇畔。 傅松越盯着那发尖。 就在昨日,这缕头发,还曾从他手背溜过。 他挪开目光,望向夜空。 宁姝没指望闷葫芦回答,她盯着底下烧烤的人群,他们像一个个小蚂蚁。 她一手撑着脸颊,忽的拿起手机,指纹解锁后,打开摄像头,1999元的手机,摄像功能还不错,能拍清楚沙滩夜景。 宁姝眼睛不着痕迹后瞥,傅松越还在盯着天空,没太留意她在做什么。 她快速脱下手机保护套,后退一步,仰起头,抬起手机——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自拍姿势,为的是把身后的人,也揽入镜头。 而只要做过有关工作,为防止泄密,对拍照姿势极为敏.感。 果然,下一瞬,宁姝身后多了道沉重的气息,他似乎很不耐烦,仗着自己身高优势,想一手抓走她的手机。 宁姝的手突然晃了下,手机从指间溜走,重重摔到高雅的拼花瓷砖上。 “啪”的,清脆得两人都一愣。 手机即使贴膜,表面也裂开一条缝隙,更严重的是,深紫色的斑点,从屏幕的角落,逐渐蔓延开。 从还没关掉的相机上,能看到她刚刚开的是后置摄像头,在拍夜空,而不是自拍。 屏幕宕机,宁姝点点它,脸颊鼓起小小一块,又很快瘪下去,她质问傅松越:“你干什么?我在拍夜景呀!它坏了,我才买没多久。” 越说越伤心委屈似的,她低下头。 傅松越心里一顿,他缓缓语气,难得没那么冷直,便说:“我赔给你。” 宁姝心想大哥不用不好意思,她故意的。 她收敛起情绪,说:“那我们加个微信……” 话还没说完,傅松越从自己裤袋里,拿出一个皮质钱包。 钱包有点旧,皮革质量不错,能看出是高档货,当然,在移动支付流行的今日,他钱包里没多少现金,倒有不少卡。 随便抽出一张银联卡,卡面是深蓝色的,他捏在拇指和食指上,递给她:“里面有一万,密码六个0。” 单纯从赚钱角度来说,傅松越绝对是个合格的冤大头,给钱都不眨眼的。 宁姝没接,说:“我不要银行卡。” 傅松越:“现在让工作人员去取钱。” 宁姝还是不肯,说:“不用,人家也是打工人而已,多为难人家,咱们加个社交账号,你转账给我。” 傅松越反应过来。 他盯着宁姝,眯起英俊眼眸,显然怀疑她动机不纯。 宁姝头大,警惕这两个字,是刻进傅松越的dna了吗? 虽然她确实动机不纯啦。 她眼眸轻轻一动,反正她手机屏幕报废,没法扫码加好友,而报号码让傅松越加,他恐怕也无动于衷。 她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签字笔,还有叠便利贴。 傅松越扬眉,看她靠在墙上,撑着洁白的手臂,快速写下一串电话。 她回过头来,步履轻轻,突然靠近他,两人之间仅隔一臂的距离,傅松越难掩不惯,很少有人能靠得这么近,他也并不喜欢别人近身。 他靴底往后退,但身后就是墙。 前头摔坏人家手机,他并没立刻动作,这就导致,宁姝竟然还朝前走出一步。 太近了。 月光落在她半身,银白光泽铺洒在她五官上,她眨了眨眼,睫毛就轻盈得像蝶翼,扫过她的下眼睑,带出眼底一抹莹莹碎金。 傅松越已经明白,这双眼,却不是纯然的乖巧。 她一定在酝酿什么坏招。 他想按住她的肩头,却看她居然又近了一步,因为衣服宽松,直到这么近,他才发现,她柔线起伏不小,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 太近了。 女孩的香馨,像玫瑰,却不艳媚,反而带着月华三分清冷,一个劲往他鼻腔里钻。 他到底是男人,身体如一张弓紧绷起来,冷声道:“请你自重。” 宁姝也没再往前,她手指一动。 傅松越明显感觉,那张便签,被她塞到他上衫外套的口袋里,她的小手,还轻轻拍了拍。 随后,宁姝立刻后退大一步,和他拉开距离,也一并带走那勾人的气息。 她眼睛笑地如新月,唇角牵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联系方式放你口袋了,记得加我。” 傅松越挑挑眉梢。 而宁姝一个回头,立刻朝楼梯跑去,电梯也不坐了。 傅松越:“……” 这弄得,好像他是会吃人的怪兽。 他抬手按额。她往自己口袋里塞东西的触感,好像还在,让他口袋沉甸甸的,但他并不想理会。 这女孩…… 他不会加她的。 傅松越抿唇,就着打开的窗户,吹了会儿冷风。 不过几分钟,电梯响动,裴哲回来了。 他今天并没有什么收获,钓桶空空,心烦意燥的感觉并没有压下去,关于玫瑰花,似乎快成为某种症结。 甚至,他有点质疑来度假的决定。 这不是度假。 他呼吸沉沉,刚想用指纹解锁,忽的,他转过头,盯着一旁的傅松越。 傅松越:“先生。” 裴哲眯起眼睛,盯着他的口袋:“玫瑰明信片,哪里来的?” 傅松越:“……” 他立刻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口袋上竟然被粘上一张明信片,他竟然没有发现——对,就是那个女孩刚刚想贴在门上的卡片。 他好半晌,才压低声音,被迫当这个转交人,说:“言琳,送的。” 又是言琳。 玫瑰花的花纹,在裴哲眼底缠绕着。 他看了会儿,伸出手,朝他要明信片:“我看看。” 卡片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好像补足欠缺的那朵玫瑰,只是,花纹是很漂亮,过了第一眼的新鲜劲,没多大意思。 裴哲没了兴趣,把卡片放在门外的垃圾箱上,忽的,又想到什么,他后退几步,重新拿起明信片。 翻到卡面背面,他水墨般的眼瞳里,意外倒映温飞卿词句中的七个字: “山月不知心里事。” 字很漂亮,有种洒然风骨,粘贴的胶,正好只粘在“不”字上,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遮去那个字,也是山月知心里事。 裴哲一直轻拧的眉头,忽的舒展开。 他不喜欢别人冒犯的表白,却不讨厌这种小巧思。 不由地,他弯弯唇角。 “叮,支线任务【大小姐求爱记(1)(完成度0%)】+5%!” 宁姝听到脑海里系统的通报时,正在和赵曼儿一边吃酸奶水果捞,一边看电视剧。 她小声笑了笑,正好电视剧的剧情进展到,男主角跪在雨里,红着眼求女主不要走,赵曼儿在揩鼻涕,听到宁姝笑声,她难以置信:“你不觉得他好惨吗?” 宁姝咳了咳:“但是他的发蜡没掉,有点出戏。” 赵曼儿:“……”好家伙,一个人在雨里淋了这么久,发蜡还一直固定着,她也觉得好笑了。 赵曼儿挖一勺酸奶,问:“对了,你微信怎么改头像啦?” 宁姝回到房中翻出备用机,登上社交账号,就改了头像。 宁姝对她wink一下:“和我一样可爱吧!” 赵曼儿:“美得你。” 而另一头黑暗里,傅松越打开手机,对着便签,输入一串手机号码。 跳出来的联系人,性别女,21岁,她的头像是一只小肥鸟,昂首挺胸,在雪地里把一只老鼠踩在脚下,趾高气昂。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1节 还有点贱兮兮的。 傅松越手指顿了顿,只看她的名字,一串长长的十几个字: 就知道你会来加我叭! 第60章 度假岛六 晚上8点, 天空一片墨蓝,云层清晰,星子一颗颗点缀在夜幕, 倒映在6楼的窗户上, 透过窗户, 女孩站在镜子前。 对着镜子, 宁姝用手指拢起头发,嘴上咬着发绳, 扎起蓬松马尾。 她换件长袖薄款防晒衫,下身一条黑色直筒长裤, 往口袋里塞一个口罩, 问赵曼儿:“你带口罩不?我这里还有几个。” 赵曼儿也是长袖长裤,她接过口罩,道:“真的麻烦你了,但他这个态度, 我不好拒绝。” 来热带的度假岛, 怎么能不晚上出去玩,一群年轻人在群里讨论半天后,决定晚上组织一个丛林冒险大会。 夜晚的热带雨林, 有一种神秘感,黑乎乎的, 犹如怪物的巨口,既令人感到害怕, 又引诱人们踏入其中。 宁姝心想,要不是早知这是个恋爱本, 按这种作死法, 他们多少要遇到点灵异事件, 来点减员大戏。 所以,宁姝打算在酒店躺着,赵曼儿也是,但这几天,那个之前纠缠赵曼儿的周少——周容海,并没有因赵曼儿的冷硬拒绝,而和赵曼儿撕破脸皮。 相反,周容海对赵曼儿一如既往,态度客气,好像很体谅赵曼儿,集体有聚会,他也积极邀请赵曼儿,赵曼儿拒绝三四次后,某些女生背地里的话,就不好听,显得她不会做人,而且,她未来也不一定不会和周容海有交集,不要闹得难看比较好。 最终,赵曼儿权衡下,还是答应去这冒险大会,这种聚会总比比基尼沙滩好,而且人多,也不会和周容海面对面尴尬。 她思来想去,还是来邀请宁姝。 宁姝答应得很果断,因为裴哲也去的消息,也在智囊团间传开了,不出意外,傅松越也会去。 别忘了他还欠她一台手机,虽然宁姝是为了个微信,方法很好,就是费手机。 只是几天过去,宁姝没收到新的好友消息。 人家还没加她,她不着急。 要是微信加得太简单,删得也会容易,按傅松越那酷哥性子,大概就是转账完,直接把她拉黑。 道路曲折点,结局就是光明的。 眼下,她和赵曼儿坐电梯下楼,走到酒店外10分钟的一个小广场,广场中央燃起篝火,酒水点心都备好了,聚集三三两两的人。 大多数人不傻,知道夜晚的丛林蚊虫多,换上长袖裤子,防蚊也能方便行动。 直到宁姝看到言琳——大小姐还是一身长裙,外衫长袖衬衫,可以这么说,宁姝就没看过她穿裤子,即使是夜间冒险大会这种时候。 小跟班在她身后,不知道说了什么。 言琳不耐烦地瞪她一眼。 小跟班立刻闭嘴,眼眶有点发红。 宁姝小声叹口气,都不容易,还是她没当大小姐的小跟班。 冒险大会前,还有热身项目,比如真心话大冒险,谁是卧底,剧本杀,以7-10人为一组,场面闹哄哄的。 宁姝玩得有点心不在焉,一直斜觑酒店的方向,大概40分钟后,都快9点,才看到两道人影。 裴哲穿着一件驼色风衣,内搭白衬与休闲长裤,走路时,衣角微微扬起,更衬他肩宽腿长。 宁姝旁边,娃娃音和黑长直嘀咕一句:“帅炸了。” 她目光没在裴哲身上停留,而是看向他身后半步的男人。 男人依然工装迷彩裤与短靴,上身换了件长袖短款黑色夹克,内搭圆领黑色衬衫,衣服随意,却因他五官立体英俊,衬出一种不一样的味道,但他不抢眼,甚至可以说,所有风头都被裴哲吸引走。 保镖的工作,就是要低调。 宁姝手放在身前,动作小小的,朝他那边招呼。几根细白的手指,撩呀撩呀。 傅松越眼眸一动,没回应。 不多时,裴哲身边围来同个圈子的人,包括言琳和智囊团,这还是两位主第一次正式碰面,智囊团的诸位,憋红了脸,苍蝇搓手手,就等他们迸发爱情的火花。 但裴哲冷冷淡淡的,而言琳,甚至比他还冷淡。 到底裴哲是男的,主动说了句:“花,谢谢了。” 言琳瞥他一眼,压着声音,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哦。” 然后,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裴哲:“……” 言琳:“……” 智囊团的诸位:你妈的言琳,有你这样追人的吗? 裴哲有点不耐烦,却忽的发现,有一道身影,往厕所的方向溜过去。 她穿着长裤,双腿没在长裤里,步伐轻盈,裤子松紧带收到腰部,绑了个蝴蝶结,勒出一道细瘦有力的腰肢。 是她。 他食指按在唇上,挪回目光。 不管那头暗流涌动,宁姝的目标始终不在这个圈子,她借口去洗手间,回来时,脚步越来越歪,越来越歪,然后,歪到站在不远处的傅松越旁边。 傅松越再不明白宁姝的心思,就有点蠢了。 宁姝还记得他一身蛮力,就站在他身旁三步外。 他觉得有点荒唐,神色冰凉凉,抬起上眼睑,狭目里,眼眸暗沉。 宁姝背着双手,一只脚搭另一脚后,鞋底贴着地板挪动,每一下,那马尾长辫就晃一下。 平白勾出招人揪弄的冲动。 等她靠近到距离两步,傅松越突然阻止:“行了。” 宁姝停下。 前方不远处,人群传来一阵笑声,身侧草丛里,虫鸣阵阵,反而衬得这方天地,有种被与世隔绝的冷寂。 她盯着地板上,两人被路灯拉长的身影,嘴巴动了动:“你今天……” 傅松越斜睨她。 宁姝才说:“你今天,不用当门神啦?” 傅松越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嗯?他的工作就只是门神? 他冷笑一声,刚要说什么,人群里有个女生,朝宁姝挥挥手,她便立刻跑过去,长长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傅松越拇指扣了下食指指节。 有些人,得罪人的本领一流,跑得倒挺快。 赵曼儿把宁姝叫回来,说:“要抽签了,”她压低声音,“周容海突然改了规则,说抽签去丛林冒险,二人一组。” 宁姝:“他们自作主张,琳琳肯?” 赵曼儿沮丧,极为小声说:“怎么不肯,她从以前就最喜欢变故和意外,觉得刺激。” 现在,赵曼儿就怕他做手脚,应是把两人安排到一起。 宁姝拍拍她肩膀,道:“我给你抽。” 她干什么不行,倒是抽这玩意儿,从来不会倒霉,她随手抓了个19号,正好不远处,智囊团一个千金高声问:“谁是19号?” 这女生,刚好和周容海有点小矛盾,谁都可能和周容海换,就她不可能。 宁姝把19号给赵曼儿。 赵曼儿立即:“这里!” 许是没料到赵曼儿真的能抽到这人,周容海脸色有点黑。 赵曼儿感激地对宁姝说:“谢谢!” 宁姝:“小意思。” 她自己又抽一张,这回是12号,她抽完后,一直在角落里的傅松越,竟然也上来抽了一张。 原来,本来是54个人玩冒险大会,但有一个女生不舒服,中途离场,现在53人,就有一个人落单,傅松越补上来。 天助她也,宁姝挪到傅松越那,小声问:“你几号啊?” 他看了眼纸条,隔了一会儿,才缓声道:“5。” 宁姝点点头。 她转了一圈,找到5号,是个大学同学,她对自己抽到的号码,不太满意,一听宁姝说要换,那是点头如捣蒜。 宁姝手上拿到5号,抓好了。 不一会儿,由周容海、苏擎,宣布将同个号码的,组合到一起,念到5号时,宁姝站出来,另一个站出来的—— 一身长裙的大小姐。 她抱着手臂,似乎还记得不久前,宁姝的谄媚,表情便也冷冷的,仿佛宁姝是蝼蚁,不配入她眼眸。 宁姝又一次看了看手上的号码,确实是5号。 赵曼儿也很惊讶,抽到大小姐可不是好事。 她拉拉宁姝袖子,示意她看手机。 手机聊天框里,赵曼儿刚刚给宁姝发了条微信:“琳琳胆子超级大,很爱刺激,肯定会带你走那种超级恐怖的路,大晚上的,你真的要注意安全啊……” 她可算知道那个大学同学,刚刚为何不高兴了。 傅松越这个混蛋!宁姝磨磨牙尖。 而傅松越手上是13,裴哲也是13,这是在出现抽签规则时,一开始就安排的,他作为保镖,必定会保护裴哲。 那个“5”,是他随便报给宁姝的。 站在裴哲身侧,傅松越目光不由往斜旁一看——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察觉到他,她对他皱皱鼻子,哼了声,偷偷比个食指。 之所以不是中指,可能是最后的素养拦住她。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2节 她有点生气,转过头去,马尾辫也跟着摇了摇。 这脾性,还是个小姑娘呢。 傅松越轻抿了抿唇,嘴角微微向上翘,只一个浅笑,柔和他气质里的冷硬。 裴哲拿着发到手的手电筒,突然看他,问:“你挺高兴的?很少看到你笑。” 傅松越:“……”他安静了一会儿,才道:“没有。” 裴哲打开手电筒:“那走吧。” 二人只有一个手电筒,他们手腕戴上定位器,这次还算个小比赛,比谁走得快,终点就设置在丛林外的另一个广场——从9点徒步走过去,少说也要12点。 年轻人真的很能闹腾。 手电筒的光芒扫过去,一只看不清身影的动物,“刷”地一声越过灌木丛,宁姝面无表情。 丛林里的危险,肯定事先被清除,这些动静都是捕风捉影。 倒是身边的言琳,脚步重了一点,“啪”的一声踩在泥地里,非常明显。 宁姝心想,是不是不够刺激,大小姐好像还挺不满意的。 她是雇主,还是影响支线的大佬,她得满足她的需求。 站在一道岔口,宁姝转过头,贴心而热情地说:“琳琳,这条路太好走啦,我觉得另一条路难一点,咱们走那一条吧!” 今夜无月,黑暗里,言琳的神色并不能看得太清楚,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只张了张口。 宁姝也就拿着手电筒,朝前走去。 言琳在原地站了三秒,这才拔腿跟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11点02分,最先走出丛林的,是带着裴哲的傅松越,别说这种事先被清除风险的丛林,就是横断山脉、川藏高原那种地形,对傅松越来说,也不在话下。 裴哲坐在椅子上歇气。 吹着夜风,跋涉这么一回,倒挺解压,他呼吸都轻快几分。 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温水,他垂下眼睛,道了声谢,那工作人员是女性,脸一红,偷偷拿眼看他。 傅松越问:“回去么?” 裴哲想了想,摇头。 心理医生说过,他需多和人群接触,其实,今晚的感觉不是很差劲,他好像没那么厌烦人群。 而且,他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身影,她也好像还没回来。 可以再等等。 见状,傅松越退到暗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11点39分,第二队归来,紧接着,11点41分,第三队第四队前后回来,直到12点,已有20队归来。 12点22分,几乎所有队伍回来了,有人摔到泥潭一身狼狈,有人吵架有人劝架,有人笑闹有人吐槽,闹哄哄的。 快一个小时了,裴哲觉得到自己极限了,便站起身:“回去吧。” 傅松越刚要跟着走,忽的听到有人问:“20,22,24,26……等一下,还差一队啊,谁没回来?” 这时候,大家才发觉不对。 “谁啊,谁没回来?” “等一下,是不是琳琳啊?” “我靠还真是啊,琳琳怎么没回来啊,怎么垫底了啊?” 傅松越步伐一顿,他知道,和言琳组队的,是那个女孩。 还是因为他随口说的5。 他眉头不由隆起。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ooc番外: 宁姝:走走走去找点刺激的! 言琳:你不要过来啊! 傅松越:培养情敌,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今天趁着放假,好好捋顺了思路,太需要放假啦,不出意外,明天更新量会涨一大截,然后也会回去修前个世界,感谢大家的陪伴,mua!! 第61章 度假岛七 眼前岔口, 左边较平坦,常常有人走,右边草木繁茂, 有点阴森。 宁姝就是带着言大小姐, 往右边那条过去。 不出所料, 右边灌木丛没怎么被清理过, 路上石块嶙峋,有点挤, 过道只有一人宽,宁姝走在前面, 言琳跟在她身后。 偶尔还会有鸟雀扑翅的声音, 夜风瑟瑟,往人的脖子灌,突的,一声“嘎”的乌鸦呼叫声, 从不明方向传来, 与此同时,言琳的长裙,一些草木勾住。 她突然一顿, 大迈步伐,踩到宁姝运动鞋的鞋后跟。 宁姝一个趔趄, 险些脸着地,身后言琳猛地拽住她的手臂。 宁姝:“……” 言琳松开手, 看向别处,抿着嘴唇, 用气音说了两个字:“抱歉。” 大小姐压着声音, 极为沙哑, 听不出音色,她感冒到现在还没好,宁姝记得,都有四五天了。 宁姝深深看了眼大小姐,说:“没事没事。” 只是,刚刚大小姐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防晒衫,残留在宁姝手臂上,冰冰的。 可能还是因为感冒吧。 就这样还要玩冒险大会,可见有多喜欢刺激,宁姝心想,那她可得给安排好了。 走过那段狭小道路,后面好走一点。 空地上,宁姝腋下夹着手电筒,双手打开地图,看了会儿,指向另一条偏僻的路:“琳琳!那里有这一带的‘鬼洞’,探索‘鬼洞’有加分,我们去看看呀!”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前面带路。 这一片区域,来的人不多,亦或者说,大家不约而同觉得,最刺激的项目,就得留给大小姐,不能和她抢。 于是,当宁姝来到鬼洞时,这里没有别人的痕迹。 不知他们布置时,音响藏在哪里,远处传来水琴发出的诡异音乐,水琴常见于各种知名恐怖片里,这种乐色,空灵得令人天灵盖发凉,容易令人产生对未知的惊惧,尤其在这种静谧的丛林里。 好像下一刻,他们就能在树枝上,看到一具吊着的尸体。 就是宁姝,胳膊也被激起一层疙瘩。 她回过头,贴心地问言琳:“怎么样,还可以吧?”够刺激吧,够好玩吧? 言琳板着一张脸,高贵冷艳得默不作声。 不够满意啊,宁姝一边想着,拿着手电筒,往前走。 这一片榕树林,纸条倒垂浓密,一阵风过,枝条摇摆起来,手电筒青白的光芒,一晃而过。 宁姝脚步一顿,等等,她看到什么?她把手电筒光又挪过去,突然,密密匝匝的榕树枝条里,露出一张发白的脸,空洞洞的五官,盯着面前二人。 下一刻,宁姝身后的大小姐,突然抱住她。 宁姝没被那鬼影吓到,倒是差点被言琳吓到,她双手双脚几乎快挂到她身上,勒得宁姝有点不好受, 宁姝:“琳琳?” 言琳的呼吸有点重。 她浑身上下发颤,肌肤也发凉,那种恐惧像是要从骨头缝里冒出来,下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动作不好,立刻松手。 宁姝回过头,悠悠地看着言琳。 言琳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宁姝:“……”别以为你这么做,就能把刚刚害怕的模样一笔勾销! 她可算反应过来,个鬼的爱刺激,大小姐原来是怕得要死!偏偏这大小姐,还是个死要面子的,害怕就说嘛,为什么一声不吭,宁姝甚至为她的行为找到借口,就是大小姐不太喜欢她,还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为了讨好雇主,她还积极地把人家往鬼洞带。 笑容逐渐消失。 得罪雇主的她,还能安然待在度假岛上吗? 宁姝现在很想问问游戏,挖坑无止尽有意思是吧。 立刻补救吧!挨过心里那种吐槽欲,宁姝环顾四周,现在身在鬼洞里,灰溜溜逃走是肯定不行的,大小姐会一直记得榕树下的人脸—— 其实也不是人脸,她在最开始那一秒,也有被吓到,但也很快看清楚,只是一张照片。 破除恐惧,就要从直面它是假象开始。 宁姝拍拍大小姐的手臂,温柔地宽慰:“那个是假的。” 她的动作很轻柔,手掌也软软的,一下,两下,言琳慢慢放平呼吸,咬着牙齿,蹦出一个字:“哦。” 就听宁姝说:“那我去看看放的是什么照片。” 言琳:“……” 她额角冒着细汗,黏着一缕发丝在鬓边,表情有点开裂,往常明艳的眼眸里,透露着震惊——为什么她还敢上去啊! 宁姝已经两三步走过去。 言琳背后一阵阴风,她立刻跟上宁姝的脚步。 那东西被挂得有点高,宁姝干脆把手电筒咬在手上,双手拽着榕树枝条,把一块白色东西扯下来。 是个晴天娃娃。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3节 言琳没看,她低着头,咬牙:“好了没。” 宁姝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笑了:“真的是照片,他们居然贴了张学友的表情包,好好笑。” 张学友表情包,出自以前某部的电影片段,因为有点滑稽,被网友截图下来,各种恶搞,配上“食屎啦你”等文字,基本上也成为一个网络梗,就是没看过电影,也知道这个表情包。 言琳脸色一沉,刚刚把她吓一跳的,居然只是个表情包。 她肩膀放松,低声:“走吧。” 宁姝将晴天娃娃倒立,将贴在上面的图片盖住,才拿起手电筒,乖巧地说:“嗯嗯好呀。” 那张照片,其实不是张学友表情包。 而是著名恐怖片《咒怨》里,伽椰子这个角色,这还不够,照片经过二次加工,诡异的小男孩双眼怨毒,死死盯着看照片的人。 这种图片,就是大白天,也会让人毛骨悚然,何况这种氛围。 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就算言琳真的胆子很大,如果不小心看个全貌,也得吓一大跳,何况她分明就是个胆小鬼。 时机不对,不再想这,宁姝说:“这儿也没什么嘛,我们回去吧!” 言琳不置可否。 宁姝拨开灌木丛,还是她走在前面,知道言琳害怕后,步伐就慢许多,以照顾身后的言琳。 其实,仔细言琳的步伐声,之前宁姝以为,她不满无聊所以沉重,现在看,分明就是害怕,踩着脚步给自己壮胆。 想起她刚刚和猴子一样失态,宁姝又有点好笑。 唉,逞强是要吃亏的。 意外的是,宁姝手上的手电筒,突然闪烁几下,接着“滋滋”一声,灭掉了,宁姝敲敲手电筒,没反应。 是有点背了。 天上无月,星子不足以驱散黑暗,周围,也就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一点。 有了“前科”,言琳没那么端着,立刻抓住宁姝的手臂,过了两秒,她声音沙哑低沉:“抓紧我。” 宁姝:“……” 好家伙,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人家要保护她呢。 她点点头,说:“好好。” 没光线,不好看地图,不过宁姝记得大致走向。 二人走出鬼洞后,到另一条岔路,言琳的呼吸有点重,其实一开始,她是确实看不上宁姝的,但刚刚她去拽晴天娃娃的举措,让言琳觉得,她还是有点东西的。 至少胆大。 言琳又想起之前“追”裴哲,宁姝给出的那些法子。 她垂了垂眼眸。 身后人很安静,知道她好面子,害怕也不会说,宁姝转移她注意力,主动聊天:“毕业论文的导师,你找了吗?” 言琳惜字如金:“嗯。” 宁姝:“我觉得李邵宏老师挺好的,但每年选她的人太多,她只带7人,不知道我能不能抢到。” 安静了会儿,只听言琳说:“能。”就一个导师的关系,赵家还是能安排的。 宁姝:“?” 大小姐该不会以为,她在拿捏她吧? 那也太好了吧,这大小姐真上道。 嘿嘿,她心下一转,计上心头,“哎呀”一声:“琳琳,我手机摔坏了,现在都在用备用机,有时候会卡死,没能及时收到你们的消息……” 言琳:“有新机。” 没错没错一鼓作气,宁姝又说:“哦对了,裴大少身边那个保镖哦,他姓傅,如果我们能把他拉成同伙,那追裴大少,不是更方便了?” 快答应吧! 言琳毫不犹豫:“不行。” 宁姝:“啧。” 言琳愣了愣,她刚刚是不是表现出不耐烦了?还是她听错了? 只听宁姝声音扬起,显得十分轻快活泼:“哎呀那没办法了,琳琳你好像真的不喜欢裴大少呢……” 言琳:“……”这么装可爱做作的语气,那声“啧”,应该是她听错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是宁姝在说,言琳惜字如金,不过随着她的声音,言琳也能明显感觉,自己不是那么在乎周围环境了。 看着那个女孩的侧脸,她眼睫很长,就是在黑暗里,也能看到她眨眼时,睫毛一翘一翘的。 不管她是不是在装可爱,她确实长得很好看。 言琳悄悄吐出一口气。 这回,她们走上另一条路,确实好走,不一会儿,又到一个宽阔地。 眼睛适应黑暗后,地图看起来也清晰一点。 宁姝拿起地图仔细对照,不太对劲,按地图上画的,应该快出丛林才对。 但,她环顾四周,这里像丛林的腹部。 地图是错的?当然,也可能是宁姝带错路,但她在这方面不说专业吧,也不是菜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没露出异样,只对言琳说:“再往前看看吧。” 言琳:“嗯。” 两道身影踩着地上的枯叶,宁姝拨开前面的草木,枝叶后面,是块小凹地,骤然映入眼瞳的,是挂在树上,大大小小的人头。 说是人头也不准确,就是一个个晴天娃娃的圆球,上面挂上头发,用简陋笔画,画上眼睛嘴巴,反而有种恐怖感。 随着一阵风,头们摇摇摆摆,十足的诡异。 言琳刚要抬眼,宁姝突然回过身,踮起脚尖,她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言琳怔了怔。 她的掌心是温暖的,也很柔软,像是云朵一样。 随后,宁姝拉着她,退到刚刚那块空地,这才松开手,说:“我觉得地图不对,咱们走错路了。” 或者说,迷路了。 言琳皱眉。 丛林冒险中,所有人都不能带手机,即使带手机,在这荒郊野岭,未必有信号。 宁姝又说:“我去找找路,路可能不好走,你穿着裙子,更不好走啦,”她停了停,才说,“你还是在这里等等,我找到路,就回来带你。” 言琳猜到刚刚,肯定是有什么乍然吓人的场景。 而且宁姝猜到了,或许还会来几次。 这一刻,言琳突然觉得自己非要维持的表象,是有点可笑,人家明明知道了。 可是宁姝的眼瞳很清澈明亮,没有半分嘲笑,或者不耐,反而是,为她找借口,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的自尊。 这人真令人讨厌。 好一会儿,言琳才轻轻从鼻腔里应了声:“嗯。” 进丛林前,每两人发了个小急救箱,宁姝一直背在身上,里面有创客贴止痛药等,还有一些实用工具。 打开箱子会扣分,但现在也不在乎分不分。 工具里有细线绳,估计有五十米以上,宁姝把一端给言琳,另一端自己牵着。 知道要独处,言琳脸色的苍白,隔着浓重夜色,也能窥见一二。 宁姝无声一叹,她拍拍言琳的肩膀,说:“我先探索五十米,很快回来,然后咱们就走五十米,这样试试。” 她想了想,还是再说一次:“很快的。” 言琳撇撇唇角:“去吧。”她又不是小孩。 宁姝语气松快,说:“那我去啦。” 那道纤细身影,消失在树林里,言琳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 她胳膊上,开始发凉,后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过一次,又慢慢冒汗,明明闭着眼,可是,黑暗里,好像有什么睁开眼睛,又有什么闭上眼睛,反复闪烁。 言琳攥紧手指,咬着舌尖。 本以为还要忍更久,没想到的是,脚步声突然回来了,言琳睁开眼睛。 宁姝拉了拉线绳,她歪着头,绑在身后的马尾一晃,她对她一笑:“好啦,走吧!” 言琳轻“嗯”了一声。 如此反复几次,她发现,每次她心里默念到数字400左右,宁姝就会回来,一回来,就会跟她东南西北地聊天。 甚至聊人生理想。 宁姝:“那当然是一天干三碗饭,一觉睡到下午三点,一辈子没有三高,当个废人没有三姑八婆指指点点。” 言琳实在忍不住了:“什么东西。” 宁姝说话时,尾音扬起:“我就没什么远大志向~” 言琳无语,想当个米虫,居然还挺得意。 不知不觉,她们走了一个小时。 她坐在石头旁,等宁姝回来。虽然她挺吵的,可是,没听到她的声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数字到450了,宁姝也该回来,但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她念太快,她还没能听到脚步声。 下一刻,言琳发现不对。 那条线绳,软趴趴地伏在地上。 随着宁姝走远,绳子会绷紧,但从200开始,它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4节 难道,她出什么事了。言琳耳中发出一阵尖锐鸣叫,心跳如擂鼓,她脑中浮现许许多多画面,无一不是坏结果。 说到底,她只是个女孩,虽然胆子大,但如果遇到危险…… 言琳站起来,她盯着地上那条细细的绳子,抬起头,看向那漆黑的夜。 她呼吸急促,用力掐着手心,拔动双腿。 一步,两步,三步。 一瞬间,言琳感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她眼前一黑。 她一错脚,好像踩进一个幽暗的衣柜里,那种闷热,恍若虫子爬满她全身,又加上浑身冷汗,让她打了几个寒战。 她大口大口地,用力喘息、呼吸着,可是闷热,已经捂着她的口鼻。 久远的记忆,如潮水涌进她大脑中。 衣柜里,无人听闻的呼喊,不见五指的黑,渐渐窒息的感触…… 撕扯不开,撕扯不开。 言琳死死掐着掌心,她拖着脚步,再往前迈出一步,突然传来一阵窸窣脚步声,她猛地抬头。 一抔清冷的黄色光泽,闯进这片黑,以那抹光为中心,黑夜在那一刻,往左右退却,露出女孩的轮廓。 她手上捧着光,走得有点小心翼翼,那团黄色,很微弱,却也极为明亮,深深地,照进言琳眼瞳里。 她的眼眶突然发烫。 发现她的狼狈,宁姝连忙跑过来,问:“琳琳,你没事吧?” 言琳轻轻喘着气,用力摇摇头,而她鬓角的头发,早就被冷汗浸湿了。 宁姝本是用自己的衣裳前摆,兜着一团什么,她松开手,来伸手扶她。 下一秒,那团光,从她身边蔓延,在顷刻间化成流萤,许许多多的萤火虫,萦绕宁姝身侧,飞舞着。 每一粒光,一点一点的,都在撕碎黑夜。 言琳缓缓瞪大双眸。 在一片光芒里,宁姝用力握住她的手,大小姐的手掌,意外的宽大,她对她笑了笑,缓声说:“跟它们走,出口就快到了。” 在她的牵引下,言琳呆呆地跟在她身后,明明自己比她要高,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步伐的节奏,走在光斑萦绕的世界里。 她握着她的手,很是用力,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言琳怔怔地望着她。 一只萤火虫,停在女孩的肩膀上,照亮她线条柔润漂亮的侧颜。 她长睫忽闪,回过眸来,眼底酝着一团光亮,染开芒点,她眉眼弯弯,柔和得,像是无月的夜里,月亮的遣使。 只见她嘴唇动了动,轻声说:“对了琳琳,以后不舒服了,要说呀。” “不要逞强,好吗。” 言琳眼睑微动,这人还要教训她,真令人讨厌。 过了一会儿,她反握住那只小而软的手,缓缓加大力气。 . 最后两人被找到了,正在广场歇息。 收到对讲机的消息,傅松越眉头一松,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终点的广场。 许多人围着那位大小姐,而在不远处,女孩脱掉防晒衫,身上披着朋友的一件外套,她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臂,上面被荆棘划伤长长一条,医师在给她处理。 消毒水碰上伤口,有点疼,她“嘶”了一声,认真问医师:“会不会留疤啊?” 医师回:“这个不会,但这几天要忌口。” 听到要忌口,她反而皱起眉头。 她朋友给她倒了杯热牛奶,递给她:“宁姝,快喝点热牛奶,压压惊。” 宁姝一手端着杯子,小啜一口,牛奶将她粉嫩的唇瓣,润得水水的。 傅松越想了想,几步走过去,他正要开口,便看宁姝瞪了他一眼,冷冷地撇开头。 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傅松越:“……” 第62章 度假村八 隔日, 宁姝手臂上,缠着一圈纱布,脚上也有一些被荆棘划破的地方, 抹了药。 她穿着身豆绿色短袖, 与牛仔短裤, 从酒店到三楼吃早餐。 三楼, 昨晚太累了,今天不少人聚集着, 有人捏手臂,嘶嘶叫疼。 乳酸堆积这玩意, 永远是减肥第一步上的阻碍, 人不怎么运动,突然来个高强度的,第二天就只想瘫在床上。 宁姝倒没感觉,在上个世界后, 身体素质有所增进, 昨天运动量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其他人两倍,今天也不见得不适。 赵曼儿帮宁姝要份小米粥, 她知道宁姝早上吃的偏淡口,她坐在她对面, 小声问:“你们怎么那么晚回来呀?大家快吓死了,问琳琳, 她也不说。” 说到这,其余人也都有点好奇, 朝宁姝这儿瞅来。 宁姝用汤匙搅动米粥, 说:“没什么啊, 就是手电筒坏了,看不清路,还看错地图。” 赵曼儿:“这也有点倒霉吧。” 宁姝:“唉,就是。” 周围的人没听到八卦,就不再那么好奇。 用过早饭,宁姝和赵曼儿去-1楼的工作区,清理昨天的物料。 这是酒店工作人员的工作,从赵曼儿彻底放弃周容海的提议后,她想入行酒店管理,刚好符合这份实习,只要大小姐不开茶话会,她就会来-1楼工作,宁姝会下来帮忙。 这时,宁姝才略去言琳的恐惧,说出她和言琳去鬼洞的所见。 赵曼儿一脸惊讶:“伽椰子!” 宁姝:“对。” 后面宁姝用线绳牵引言琳时,甚至还遇到坟地,巫蛊诅咒等,确实是人为,但在昨天的环境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1楼的工作区域,白炽灯明晃晃的,赵曼儿搓搓手臂:“……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宁姝鼓起脸颊,双手成爪,向赵曼儿伸过去:“我,女鬼,打钱!” 赵曼儿笑得推推宁姝:“傻子才信你!” 这一打岔,赵曼儿也不害怕,宁姝把易拉宝卷起来,边说:“这种布置,就算琳琳再喜欢刺激,也有点过分了。” 赵曼儿仔细想想,说:“这些东西,是苏擎、周容海安排的,我和酒店工作人员一起布置过,但那片区域不是我负责,而且,我们最多就放一个假的熊玩偶在地上,没见过你说的这些东西。” 宁姝挑眉。 赵曼儿:“也有可能,是琳琳那些朋友弄的,她们都一个圈子,明白琳琳喜欢刺激,就,过犹不及了。” 宁姝忽的问:“我和琳琳的那个急救箱,在哪?” 赵曼儿:“你们是几号来着,哦,5号。” 急救箱回收后,都堆到一起,从里面捞出标记“5”的箱子,宁姝塞在箱子里的地图,不翼而飞。 赵曼儿:“你找地图?工作人员昨晚就回收销毁了呀。” 度假岛极为私密,开了屏蔽器,卫星地图都不能拍全,纸质地图即使只是丛林那一块,也是要及时销毁的。 宁姝也不能确定那张地图是否错误。 暂时放下疑虑,宁姝和赵曼儿一起整理,不多时,清点完东西,和酒店工作人员了解入仓的流程,宁姝和赵曼儿就坐上电梯,回到一楼。 还有一小时才到午饭时间,刚好能去沙滩上吹风,松快一下。 就是她们运气不好,刚出酒店,就和周容海正面遇上。 周容海穿着沙滩裤,套着一件花色外衫,他是这一圈人里玩得最high的,这才几天,皮肤就晒出不同颜色区块。 他摘下太阳镜,眯眼盯着赵曼儿:“你下来了啊。” 赵曼儿冷静地说:“你有事吗?” 昨晚上,她和另一个女孩进丛林,周容海不敢得罪那女孩,总是在她们周围徘徊,后来那女孩怼他,周容海被落面子,加上久攻不下,终于不再维持表面和平,当时就恶狠狠瞪赵曼儿一眼,颇有种让她等着瞧的意思。 现在碰上了,他讥笑:“曼儿啊,原来你不用别人喊,不用别人哄,也会自己下来的,我还以为你有多贵,非要藏着捂着呢。” 因为对周容海提出的事,赵曼儿之前犹豫过,虽然最终没答应,还是让周容海给出低贱的评价。 赵曼儿看了眼宁姝,说:“我劝你话不要乱说,我要走了。” 周容海:“你有什么资格走,不过就是个婊.子,有所求时,在我身边若即若离,然后就这么算了?” 赵曼儿闭上眼睛,想从他身侧过去,周容海突地抓住她的手腕。 他道:“嗯?婊.子这就走了?” 下一刻,他的手腕,却被一只细白的手攥住。 他呆了呆,抬头却望进一双清冷眼眸。 那是个面生的女孩,没记错的话,昨晚就是她和言琳一起回来的,好像叫宁姝,当时夜色太黑,他没留意太多,现在才仔细打量到,她五官精细,干净而明媚,真的很漂亮。 周容海眼里划过一刹的惊艳,说:“你……” 突然,被女孩抓住的地方,竟疼得手臂浮起青筋,他连忙松开赵曼儿的手,宁姝也才收手。 他不太相信,这种力量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能有的,憋红了脸,朝宁姝抓去。 下一刻,周容海双腿腾空,眼前天旋地转,“砰”地一声,他摔倒在酒店门口的大理石上,疼得“嘶嘶”叫,头晕眼也花。 一个过肩摔后,宁姝拍拍手:“这样,有资格了吗?” 周容海揉着后脑勺,站起来,宁姝抱起手臂,昂起头,道:“给我滚。” 周容海指了指宁姝,又指指赵曼儿,终于是转身离开。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5节 赵曼儿抱住宁姝手臂,冒出星星眼:“好帅!”但又有点担心,“之后周容海会不会针对你啊,你看他那样子。” 宁姝:“没事,咱们有琳琳呢。” 这不是大话,昨晚过后,宁姝在言琳那有个人情,得罪周容海这种货色,根本就不算事。 宁姝甚至猜想,言琳要知道周容海想包女同学,说不定还会帮她们揍回去。 不远处,三楼平台上。裴哲坐在雕花桌子旁,桌上,紫砂壶里倒出的金骏眉,冒着袅袅热气,松烟香弥漫在他的周身。 他的目光,凝在楼下女孩上。 女孩肌肤雪白,身材高挑,他看不太清她的五官,却看清楚她矫健的动作,能轻易将一个年轻男人撂倒。 像豹子骤然爆发,演绎了一场暴力美学。 裴哲撑着下颌,想,这女孩,多少有练过。 在他对面,一个大男孩趴在栏杆上,方才那一幕,也映在他瞳孔里,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叹:“哥,刚刚那女生,动作好利落啊,跟傅哥比怎么样?” 裴哲收回目光,没有犹豫:“比不过。” 大男孩眼里晶亮,白皙的脸颊上,浮上薄红,他有点兴奋,惊叹:“不见得呀,她真的好厉害!” 男孩是他的表弟,叫乔其深,也在f大,比言琳小一届,被言琳邀来这次毕业旅游。 乔其深盯着楼下人的身影,见她离去,他立刻跳起来,说:“哥你自己喝茶去吧,我走了!” 表弟从小到大,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从来这么积极。 但是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 裴哲摇头。 另一头沙滩上,有酒店开设的风味小酒馆,大白天提供低酒含量的饮料。 赵曼儿喊累,宁姝和她在酒馆前的大遮阳伞坐下,吹着海风。 有点口渴,宁姝到酒馆吧台前点饮料,她身上有伤口,不好喝酒精饮料,她低着头,露出一截干净的脖颈,手指在菜单上,对着饮品慢慢下滑。 不一会儿,她身边多出一个男孩的声音:“麻烦,我要一杯蓝调苏打,去冰。” 他的声音清爽,靠得也有点近,宁姝下意识往旁侧一看。 这是个很干净的大男孩,他身上一件简单的白t,浓眉俊目,两唇唇角微翘,显得很亲和,偏生皮肤冷白通透,仿佛能透过肌肤,看到他脖颈的血管,给这抹阳光蒙上薄雾。 察觉到宁姝的目光,他偏过身来,发旋毛发被风一吹,软软的,像是某种小动物的毛发。 是她莫名打量人家,她颔首示意抱歉,继续低头挑饮料。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在剔除满篇酒水后,找到一种自己想喝的饮料,对那工作人员说:“你好,我想要两杯蜂蜜柠檬水,加冰。” 工作人员:“好的。” 海风拂过,带来咸咸的水汽,宁姝隐约嗅到一股橘子的香甜。 “您好,您的蓝调苏打水。” 工作人员先把装在高脚杯里的苏打水,递给那个男孩,他没接好,突然一个倾斜,饮料往宁姝身上一泼! 宁姝正在刷手机看钓鱼竿,手臂和侧身,一片片冰凉。 浅蓝色在衣服上晕染开来。 工作人员忙道不好意思,男孩揽过责任,他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宁姝,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宁姝抖抖身上的水渍,摇头:“没事。” 男孩将手帕递过去,他皱起眉头,自责道:“是我没拿好。” 宁姝也不好让他维持一个手势,便拿过手帕,刚擦两下,男孩手机一响,他接起来,道:“喂,什么事?哦,马上就来。” 随后,他挠挠头,对宁姝说:“手帕要麻烦你洗一洗,我们加个微信,方便你还手帕,我也想请你吃个饭,以表歉意。” 说完,他将手机递过来,二维码是自定义成猫咪的形状。 宁姝:“……” 他表演功底不错,但刚刚,他接起的“电话”,是个闹钟来着。如果不是宁姝留意到,只看他的神态,还真以为他有急事。 也就是说,她被搭讪了。 才是教科书级别的搭讪啊!哪像她,废了一台手机,都拿不到傅某人的微信! 他恰好有种俊俏的邻家感,此时眼底殷殷,叫人不好拒绝。 等她拿着两杯蜂蜜柠檬水,和一条白色手帕回到座位时,赵曼儿也刚起身:“你衣服怎么啦?” 宁姝露出腰侧衣衫上,一截蓝色的痕迹:“有人不小心打翻饮料,弄脏我衣服。” 这里也就三人,赵曼儿踮起脚尖,看那离开的人影,立刻惊讶:“是他啊!” 宁姝:“你认识他?” 赵曼儿还奇怪呢:“你不认识他?我们学校师弟啊,乖乖子,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呢,大家都猜他家世不比琳琳差,就是特别纯真可爱。” 宁姝:“……纯真吗?” 哪里纯真了?明明是个影帝。 赵曼儿说:“对啊!当初他大一刚入学,咱们学院的女生经常开的玩笑,就是说不能染指深深的纯真,要守护最好的深深!” 宁姝:“深深?” 赵曼儿喝了口蜂蜜柠檬水,“啊”地出口气,才说:“乔其深啊。” “叮”,宁姝手机响动,弹出一条消息,来自新好友jokey的消息:师姐你好,我叫乔其深![欢快笑脸] 宁姝:“……” 不小心加到大小姐的鱼苗,现在删了来得及吗? 第63章 度假岛九 不出意外的话, 大小姐的鱼苗,还想撩她。 宁姝盯着聊天框。 这是第一次,攻略对象自己送上门来。 虽然能明显感觉, 乔其深不是很走心, 恃靓行凶, 选择最古早直接的搭讪方式——弄脏她的衣服, 来加联系方式。 别看表面邻家帅气,其实是对自己格外自信。 所以, 如果是乔其深做攻略对象,主线任务名字, 按系统的文化水平, 应该就是……宁姝脑海里问系统:“【多金少爷猎艳之旅】,对吧。” 系统:“不行,你的有点土,没我想的好。” 宁姝:“嗯?” 系统:“其实是【乖乖少爷变坏记】~是不是没那么土呢?” 宁姝:常常觉得自己没有系统不要脸。 她点开jokey的头像, 那是一只英短银渐层猫咪, 他朋友圈一个月可见,最新一条,今天发的:发现一只新的猫咪, 超级可爱!配图是矫健的狸花猫,正踩着猫步, 赤金色的眼瞳盯着摄像头,有点大佬气质的猫。 光是这一条, 宁姝就能看到有十几个人赞,这还是两人的共同好友, 所以宁姝能看到, 按照比例真算起来, 点赞的人数可不会少于100。 哟,还是朵交际花呢。 往下第二条朋友圈,是十来天前,拍大海,附加文字:宅男表哥也来的度假旅行! 这朋友圈屏蔽了大学所有同学,宁姝看不到任何共同好友的赞,也说明,他没有把她加入某个屏蔽分组里,要是普通小女生,这时候就得心跳加速。 只是宁姝在意的,是“宅男表哥”。 打开搜索软件,她搜索裴和乔,不出所料,两家有所合作,乔其深的表哥就是裴哲。 网页下滑,裴家在网上人气还不小,什么工程确定是裴系企业做的,底下评论大多数高度支持,除此之外,也有关于裴家接班人的说法,裴哲是孙辈,网上对他二叔三叔的呼吁声并不小。 宁姝点进“裴哲”的词条,仔细查看搜索信息,裴哲的生日是11月,具体几日,没有公开。 11月? 月份有可能是假的,但作为游戏公开给她的信息,在她处于信息获取劣势时,得是真的,不然没法玩,毕竟,如果她攻略对象是裴哲,这些都是攻略加分点。 她现在也得留意裴哲的生日,还得帮言琳呢。 想到什么,宁姝在网上搜索“傅松越”,探出的网页里,有主角叫傅松的小说,有傅姓起什么名字好,来来去去,只有两三页,没有半点有用信息。 傅松越没有半点渠道能得到消息吗? 微信又弹出一条消息: jokey:师姐有点生气吗?[qaq] 在那之前,他发了一条“请问师姐怎么称呼”,宁姝顾着搜索,没留意。 宁姝咬了咬吸管,她怎么会对情报源生气呢,编辑九宫格文字:我叫林宁姝,没有生气哦,刚刚在吃东西呢。 jokey:那师姐先吃哈。 别啊,别走啊,宁姝又开始编辑:对了,深深师弟,最近岛上在统计生日时间,想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人生日,想举办个生日会。 jokey回复得很快:诶,那我有点伤心了。要是我晚一个月出生,就能在岛上过生日啦! 这是在变相告诉女主,自己10月出生,宁姝飞快打字回复:那师弟是什么时候生日啊?我会记得给你准备礼物的。 jokey:师姐能记得就很好啦,礼物不用的[惊喜]! 宁姝憋着笑,坐在对面的赵曼儿说:“怎么啦,笑得这么开心。” 宁姝清清嗓子:“加了个网友,挺有意思的。” 赵曼儿:“别随便在网上加网友,好多都是杀猪盘,或者诈骗,我之前就听说那个谁,加了个骗子教她投资,她鬼迷心窍,居然投了15w,骗子都在境外,报警也追不回来。” 宁姝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一般是我骗别人。” 赵曼儿:“……” 那头,乔其深又发消息过来:哦对了,说起来我表哥是11月生日,正好是三天后,和我偶像一样同时生日! 宁姝先问:你偶像?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6节 乔其深:我偶像他在退伍前是兵王哦!超级厉害! 小乔表达欲还挺强,也给了她意外收获,宁姝又问:欧欧,你偶像听起来好厉害,我也有点想认识呢。 jokey:师姐更喜欢这种人吗? 透过他英短的头像,莫名觉得他有点失落,此计不通,宁姝转移话题,问:你表哥也在岛上? jokey:嗯呢,他叫裴哲,嘘,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呀~ 想迅速跟一个人拉进关系,就是分享一个不是很秘密的秘密,宁姝笑了笑,既然如此,她也分享一个“秘密”吧。 她噼里啪啦打字:那也太巧合啦,我暗恋裴哲好多年了,你说裴哲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会不会喜欢我这种女孩啊? jokey:…… jokey:哈哈,我表哥很难追的哦,祝你顺利! 宁姝收起手机,ok,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至于拿自己喜欢裴哲的话,去堵乔其深,一来她笃定乔其深不会乱说,凭他和裴家相关的教养,以及作为系统的攻略对象,都是依据;二来,这是能迅速终止乔其深对自己兴趣的方式。 她对“兄弟情深”,是有一点儿阴影的,早掐早没事。 下午是茶话会固定时间,宁姝回房间换件衣服,三楼的凉亭,众人歇在其中,薄薄的瓷杯盛着果茶,口感还挺丰富。 不过一小会,宁姝就喝了两杯。 今天的智囊团有点挫败,昨晚上,大家都想撮合言琳和裴哲组队,但就是主观客观地,出现不少阻挠,尤其是客观。 “他的保镖也太烦了吧!听不懂人话的啊,换个号码那么难?” “虽然是这样,不过人家长得很硬汉啊,又高又帅的,好想摸摸腹肌。” “臂力一看就很不错。” “好想让他把我玩成破碎的布娃娃,呜呜。” 话题开始往奇怪的地方去了。 言琳听得脸色越来越黑,咳嗽一声,她身边的小跟班忙接上话:“大家发烧克制点啦,不是在说裴哲吗,怎么变成他身边的保镖。” 智囊团一号突然拍拍言琳的肩膀,郑重说:“琳琳,你要主动啊,女追男隔层纱,很多事情,只要你主动往人怀里一靠,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爱情不就来了吗?” 言琳扯扯嘴角,一脸“什么狗屁理论”。 另一个女孩灵机一动:“干脆下药,那种烈性药,把人拉到房间里发生关系就好,让他脏了,就只能娶琳琳,以后为琳琳守身如玉!” 言琳闭上眼睛,拒绝看智障。 攻不下裴哲,这种提议都变得面目清秀起来,大家激动了,说:“对对,让宁姝去下药,她之前几次成功送东西,对那个保镖肯定有法子。” 竟然是认真的! 本来吃瓜的宁姝,差点没把果茶咽下去,要不要玩这么大啊,连忙说:“不太好吧,法治社会呢现在。” 智囊团一号问:“哦对了,宁姝点子多,咱们应该早点找她出主意的。” “对对,宁姝你怎么看?” 言琳也睁开眼睛,瞥向宁姝。 宁姝就怕她们真让自己去下药,为杜绝这种魔幻的事,她也不藏着掖着,道:“不如弄一些集体活动,这样也能增进接触。” 智囊团一号:“什么集体活动?” “生日会,”宁姝说,“23号是裴哲的生日,我们可以好好利用。” 另一个人问:“嗯?你怎么知道的?” 宁姝还没回答,坐在她左前方的黑长直,突然冷笑:“还能用什么办法,我看到她给深深师弟献殷勤,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巴着人家不放。” 乔其深和裴大少关系还不错,这个“什么办法”,就说得很耐人寻味。 赵曼儿说:“明明就是师弟把饮料弄到宁姝身上……” 黑长直摊开手,又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不能是师弟找上宁姝的吧。” 宁姝放下茶杯,突然一道压抑着的沙哑低沉声音嗤笑,说:“总比你好。” 言琳冷冷地盯着黑长直。 她给宁姝说话,黑长直脸色一白,尴尬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她挺厉害的……” 宁姝这才撑着下颌,慢悠悠地说:“那就是你想跟我学?要不要我出个班教你哦?看在你是我同学,给个优惠价,学费不贵,250就行。” 赵曼儿:“噗。” 其余人也小声笑了。 黑长直低着头不敢说话。 言琳说话声太粗哑了,于是,话题很快转到言琳感冒怎么没好,还有嗓子怎么那么低沉和哑,要好好保护嗓子。 宁姝没想到大小姐会帮自己说话。 她突然想起来,昨天两人牵引的绳子断了后,大小姐离她身边本来那块石头,有点距离,是要来找她的吧。 言琳除了有点别扭和高傲,性子其实不坏。 察觉到言琳看着自己,宁姝对她笑了笑,言琳一言不发,默默挪开目光。 最终,茶话会定下来一个方针——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所以,生日会就由言琳亲手给裴哲准备蛋糕。 23号这天早上,酒店的厨房后台,看着一桌的原料,言琳脸色黑得像平底锅锅底,捏紧手里的电动打蛋器,郁闷得很想敲人。 小跟班立刻说:“大家先回去吧,让琳琳自己做蛋糕,不然人太多,琳琳不好发挥。” 智囊团一号:“哎呀,琳琳害羞啦!” 言琳:“……”首先把这人敲晕过去。 大家伙散了,宁姝刚要走时,小跟班叫住她:“等等!” 小跟班打量着宁姝,眼底既有好奇,又有说不清的东西,半晌才说:“琳琳让你过去帮忙呢。” 宁姝:“我?” 想要指点,当然是酒店厨师更好,不过,可能之前大小姐在她面前丢过人,所以放得开,宁姝能理解。 而且做蛋糕并不难,根据视频指导,就好了……吧。宁姝看着言琳从烤箱拿出来的黑坨坨。 她还真是没点上任何烹饪技巧啊。 言琳脸色阴得不行,她开始思考,她为什么要答应这种睿智要求。 宁姝连忙说:“我来我来。”代练上号,她重新调一份蛋糕,烤出来黄澄澄的,把蛋清打到粘稠状态,一气呵成。 言琳盯着雪白奶油,闷声问:“你学过?” 宁姝用一柄勺子挖起一点,尝尝甜味,边说:“没有啊,不是很简单吗?” 言琳:“……” 简单?她表情有点崩。 突然,一个新的勺子挖了小小一匙奶油,凑到她面前,宁姝盯着她:“吃一口?” 言琳快速说:“我不喜欢吃甜的。” 宁姝保持着姿势,她一手还盛在勺子下,怕奶油滴落,眼底满是期待的小星星,要是被拒绝,多少星光会被熄灭。 大小姐不情不愿,张嘴抿了一口。 出乎意料,奶油口感绵密,不甜不腻,挺好吃的。 她眼睛微睁,撑开略深的眼皮褶,眼睛溢出惊讶,舌尖压在上颚摩挲着,品尝着刚刚的滋味。 意外的呆萌。 宁姝忍不住拿起塑料抹刀,在大小姐白皙的脸上,抹一小块奶油。 冰凉凉的触感,言琳回过神,宁姝嘴角扬起,笑得正欢,言琳心里一痒,礼尚往来么,她拿起另一根勺子,在奶油盆里沾了沾,抹在她唇畔。 宁姝一愣。 她伸出粉红的舌尖,勾走那块雪白奶油,还有半块奶油留在脸上,从脸颊到嘴唇,抹开一道湿润柔腻的水痕,更衬她樱唇又软又润, 轻易勾走人的所有注意。 意识到什么,言琳连忙挪开目光,波浪长发的遮掩下,她耳廓有点发红,脖颈挂着一条choker,有一块东西动了动。 . 生日会开始时间,在下午16点。 15点30分,蛋糕已经冰冻5个小时,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宁姝负责把蛋糕从厨房推到一楼休息室,其余人都有点惊讶。 蛋糕是单层的,边缘用裱花袋装饰出一圈波浪花纹,但蛋糕表面没什么装饰,只用红色奶油,写了很好看的字:裴哲生日快乐。 从整个蛋糕来看,技术含量不高,但很符合审美,不花里胡哨,挺清新的。 “琳琳好厉害啊,好看的!” 有个女生拿着手机,给蛋糕仔细拍个照,一边嘟囔:“发给我男朋友看,琳琳都能亲手做蛋糕,他也得学一学。” 言琳绷着脸,不置可否。 小跟班说:“好了,我和琳琳先出去啦,到时候大家听信号来。” 还有半小时,宁姝从休息室往外看,一楼有气球幕布,裴哲是由智囊团其他人去联络的,还没来。 宁姝小小打了个呵欠。 生日会是有点平淡,总比下药好。 她坐在椅子上,打着盹,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声压低的尖叫:“赵曼儿!你干嘛,你把蛋糕弄坏了!” 宁姝连忙睁眼。 赵曼儿和另一个女生的工作,是氛围组,她们换上酒店里小蜜蜂小蜻蜓的衣服,天气有点热,赵曼儿想找个东西扇风,没想到一转身,她身上的小蜻蜓服装翅膀,刮了下蛋糕,漂亮的奶油就被刮坏了。 此时,赵曼儿红着眼眶,说:“我不是故意的……” 那个小蜜蜂女生说:“不是故意?都43分了,你让蛋糕怎么办?让琳琳重新弄个奶油重新裱花?我真是服了你个拖后腿的!” 其他留在休息室的人,也在怪赵曼儿。 宁姝仔细看,其实被刮坏的地方不算大,只是和小蜜蜂说的一样,重新弄个奶油,前面的那些也得重新弄,不然以她初学者的技术,她做不到。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7节 赵曼儿紧张地说:“宁姝,怎么办……” 宁姝看眼手机,44分了,她想了想,说:“别埋怨了,不用重新弄奶油,我出去一下,小心点,别再弄坏了。” 她离开休息室,抬眼望去,宁姝目光仔细巡过四周,酒店墙上,有装着玫瑰花的花篮,一篮篮的挂着,花枝在风中摇摆。 这些玫瑰都是从大棚新鲜采摘的,红色花瓣交叠,还能看到水露。 宁姝心念一动,她踮起脚尖,心里说声抱歉,抓下两三朵花来,转身跑回去。 裴哲长袖捋到手臂,正从外面回酒店。 他答应言琳过生日会,得上楼换身衣服,他不爱迟到,时间有点紧,便走得有点快,刚走到拐角,突然和一个女孩迎面撞上。 裴哲磕到下巴,他闷哼一声,女孩也捂住额角,她反应极快,后退几步,抬起头来。 裴哲目光停在她手心捧着的玫瑰花上。 女孩五官秀雅精细,她眼尾微垂,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自然地垂下手腕,隐去手心的玫瑰,说:“裴少,大家在一楼等你呢!” 裴哲顿了顿,“嗯”了一声。 女孩步伐很大,袖子擦过他的肩膀,露出一截绑着绷带的手臂,以及,淡淡的玫瑰花香。 裴哲朝前走出几步后,他想了想,回头望去。 阳光下,她的防晒衫微微扬起,露出里头的吊带小背心,贴身的衣料,裹出一截细腰。 他指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 第64章 度假岛十 生日歌的音乐响起时, 言琳推着一个蛋糕,从休息室出来。 人群里爆出一句生日快乐。 裴哲站在中央,他手上拿着生日帽, 在头顶明亮的大灯下, 瞳孔如墨, 嘴角挂着和煦笑意, 不管是不是客套,少了点平日的不近人烟。 餐车推到裴哲身前。 主体白色的蛋糕, 左上角却插着一朵漂亮的红玫瑰,蛋糕本身够素, 玫瑰不仅不突兀, 还很协调。 “切蛋糕咯!寿星第一刀!” 裴哲往年的生日,也是一场交际联络会,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如今, 基本都是和生意伙伴一起度过。 有时候都忘了, 生日其实是一个人的事。 鲜红的花瓣在裴哲的眼瞳里,停留了一瞬。 他抬起眼眸,不经意间往人群一望, 只看那个摘花的女孩,她站在人群边缘, 几乎要融入人群,正随众鼓掌唱歌。 裴哲轻轻一笑。 . 一楼大厅凸出的小阳台, 傅松越靠在栏杆上,透过窗帘的缝隙, 他看到里头场景, 在裴哲身边四五年, 裴哲一直紧绷着弦,最近几日,是有所松缓。 这符合当初来度假岛的初衷。 清风拂过,屋内鼓掌欢笑声,屋外金乌西垂,长庚星上,露出圆月的淡影。 傅松越点了根烟,虚虚架在指上,白色的烟雾慢慢地盘旋,融化在夕阳的光芒中。 突然,他眼前的窗帘动了动,像是被什么小动物扯了扯,紧接着,宁姝从窗帘后探出头来。 傅松越眯起眼睛,薄唇呼出一口烟,团在他唇畔。 宁姝对他眨眨眼,手上挂着个酒店的礼盒,悄步走到阳台里,拉上窗帘,捂得紧紧的,这才转身。 夕阳收束在天际,冥冥光影之中,男人周身覆上一层浅金色的阳光,他眉骨隆起,光泽在鼻梁处打下淡晕。 他在下面的栏杆条掐灭烟头,丢到一旁的吸烟区烟头回收处,空气中,弥漫一股烟草味。 宁姝把盒子放在玻璃桌面上,打开,露出里头的东西。 那是个巴掌大小的蛋糕,它边缘点缀草莓,因为太迷你,四周的草莓都不是完整的一颗,而是一个尖尖。 正中间,用调成红色的奶油,写了一行字:傅,生日快乐。 宁姝找出一根星星棒,直直插在蛋糕正中,她抬起头,端起蛋糕,递到傅松越面前,道:“生日快乐!” 星星棒弹跳一点点小星光,在她的下颌线,点缀出温柔的光点,她弯起眉眼,倏地一笑。 傅松越很久没过生日了。 小时候,还有两个鸡蛋和一碗米线,现在,早过了想吃蛋糕的年纪。 但这一刻,看着女孩,他伸出一只手接过蛋糕,低声道:“谢谢。” 宁姝催促:“快烧完了,许愿啊!” 傅松越没什么愿望,还是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宁姝反问:“话说,你的愿望是不是那种,希望世界和平啊?” 傅松越:“……” 意外地被猜中一些。 蛋糕不是很甜,奶油有种薄荷的清爽,蛋糕还裹着两层草莓果肉,有点酸,却也让它吃起来一点都不腻。 傅松越盯着她手臂,绷带还没拆下来,不由问:“伤口还疼?”那天医生给她处理伤口时,傅松越看到了,挺长一条。 宁姝瞥他:“哦,都过去好几天了,你终于记得来问一句啦?” 她的语气有点奇怪,傅松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写满德文的包装,还没拆封过,递给宁姝:“祛疤的。” 宁姝哭笑不得:“都快好啦,去什么疤。” 她靠在桌上,晚风勾起她的发尾起舞,她目光淡淡:“也不是你的问题,”又问:“你知道我那天不理你,到底在气什么吗?” 傅松越扬眉,不是他随口报了个数字,险些让她遇险么。 便看宁姝转过身,趴在栏杆上,她眺望远方天空,傅松越还在斟酌,她突然指着天空,兴奋道:“看,恐龙!” 天上的云朵团在一起,确实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恐龙。 宁姝又指向一朵游离天际的云,笑眯眯道:“那个像翼龙,好可爱啊!” 傅松越:“……” 看着她转移话题,不想再谈这件事,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心里反而波涛些微涌起,起起伏伏。 他突然有一点明白了。 当天晚上,宁姝敷着面膜,手机屏幕亮了,一个昵称叫“傅”,头像是墨蓝天空的人,发来的好友申请,申请内容也只有三个字:傅松越。 宁姝抹抹手上的水,点通过。 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会儿,弹出几个字:以后不会了。 不会忽视她,也不会再用无所谓的态度对她。 傅松越盯着手机。 不一会儿,那边小鸟头像的女孩,发来一个表情包,卡通绿色恐龙拿着擀面板,恶狠狠敲打屏幕。 他居然能想象出她抱着手臂,冷哼一声。 傅松越牵了牵唇角,说到底她在乎的,不是所谓事实,而是他重不重视,简单来说,女孩不开心了,都想要被哄。 他过去确实没有这些经验。 傅松越长按小恐龙,添加进自己的表情包里。 “叮,【狂野兵哥不要逃(完成度0%)】+10%!” 宁姝把手机摁灭,她解开手上绷带。 那么点伤口,其实早就好啦。 第二日,傅松越起床套上运动衫,拉开窗帘,外头天色还没大亮,水龙头流出哗哗水声,他用白色毛巾擦脸。 他下楼,环酒店跑步,刚起来的酒店清洁人员,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先生又下来跑步了啊。” 傅松越保持呼吸,颔首示意。 十圈过后,他回到房中,简单冲澡换掉衣服,三楼的早餐刚开,他要了几个包子,吃完上12楼,裴哲也起来。 今天门口不是他值班,他和裴哲进电梯,8点01分,他手机突然叮咚响四五下,他没有动,倒是裴哲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看看?” 过去傅松越的手机从没响过,他确实忘记调整静音。 他拿出手机,换成静音模式,便看“就知道你会来加我叭!”,一口气发来五条消息: 【你平时住哪啊?】 【不会是在1201门口睡地铺吧?】 【平时几点起床啊?】 【今天早上的小米粥好好喝!】 【餐厅人好少哦。】 傅:…… 到了楼下,他打电话给一个同事:“后半个月的早班,你可以帮我顶一下吗,明天不行?那明天还是我,后面换一下。” 隔一天,一样是8点01分,傅收到小肥啾三条消息: 【早餐。】 【粥。】 【好吃。】 又过去一天,同一个时间点,小肥啾的耐心已经几乎为0,只发了一个字:粥。 宁姝盯着微信。 备注为门神的聊天框里,他只在第一天回复六个点,有些人在互联网也是哑巴是吧,回一句会要他狗命是吗? 加了微信,也没能发挥作用,她已经萌生出把他删掉的冲动。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8节 不行,冷静点,得拉黑,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加回来。 宁姝摁着手机,刚点进门神的个人朋友圈,突然她对面放下一个托盘。 她一愣,抬起眼睛。 傅松越里面穿着白色背心,搭一件藏蓝的长袖衬衫,下身黑色的战术裤,餐厅的卡座是固定的,他曲起大长腿坐在她的对面,倒显得有点委屈,这方空间也一下变小。 男子剃须水清爽的味道,隐约弥漫在空气中。 宁姝咬着勺子,咕哝:“你来干什么?” 傅松越也要了一份小米粥,他的托盘里,还摆着精致的酱醋海带、黄瓜、莲藕片,色泽鲜丽,令人食指大动。 每天早上光小米粥不够,他将那碟配菜放到桌上:“吃点补充营养。” 宁姝冷哼了声:“我在节食,不吃。” 傅松越认真打量她一眼,突的说:“你体脂率正好合格,不用节食。” 宁姝的bmi确实刚过20,这人是有一双扫描仪眼睛吗? 她夹起一块,不情不愿地放到嘴里。 意外的好吃,不辣但很香,咸淡适中,海带软糯糯的,莲藕和黄瓜很脆,吃起来爽口,也正好适合这种天气。 傅松越喝完小米粥时,宁姝已经干完一整碟配菜,她用餐巾擦擦嘴角,直视傅松越的目光:“干嘛,减肥不能逼太死,要松紧适中。” 傅松越打开手机,找到一份文件,这还是他给他弟弟保存的,说:“有一份营养均衡的三餐配比。” 宁姝:“等等……” 傅松越已经转发给宁姝。 接着,发送的消息后面,多了个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宁姝面不改色扯谎:“这好像是微信新出的bug呢。” 傅松越:“……” 看来前几天把人家得罪了,他轻笑了声,说:“明天4点,来12楼。” 宁姝:“我确定一下,你是说,下午4点吗?” 傅松越抬起眉梢,他反问:“你觉得呢?” 那就是早上4点了,宁姝一板一眼地说:“你在这个时间约人,是会没有朋友的,除非你能给一个合理的理由……” 傅松越说:“看日出。” 宁姝:“成交!” 她在网上看过攻略,这个纬度的旅游岛屿,景点之一就是日出,她不是没想过起来看日出的,只是自己一个人起不来,尤其是4点这个死亡时间。 最重要的是,傅松越约的。 为了攻略度,来自门神的主动邀请,其实不管是做什么,宁姝都会答应。 早晨5/6点是一天中最冷时,4点也不遑多让,而且现在11月末,即使这里是赤道地区,宁姝还是跟赵曼儿借一件长袖,再套上两件防晒衣,还有长裤,过得紧紧的,坐电梯到12楼。 12楼一片安静,只有宁姝的脚步声,她睁着朦胧睡眼,就看傅松越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和咖色长裤,脚上踩着一双短靴,背着一个腋下包。 宁姝打了个冷战,好嘛,这么比起来,一个活在夏天一个活在冬天。 她问:“咱们去哪看?” 傅松越:“楼顶。” 安全通道通往13楼的楼梯,有一道铁闸门,傅松越走在前面,他低头,用一把钥匙打开铁门,拉开后回过头,便看女孩抱着手臂,她揉了揉眼睛,一脸失望。 宁姝嘀咕:“还以为你能一手掰弯铁门,跟电影里的超级英雄。” 傅松越手指敲敲实心的铁栅栏,想了想,说:“你想测验酒店安保系统的话,可以试试。” 宁姝呵欠打一半,突然卡住,才反应过来,用发现新大陆的口吻:“原来你还会开玩笑啊!” 傅松越斜睨她,踩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上去。宁姝也连忙跟在后面,最后一道门是从里面上锁的,傅松越打开,清晨微凉的风,迎面扑来。 “哇哦。” 本来以为顶楼脏兮兮的,但其实也铺着磨砂瓷砖,有人定期打扫,没多少灰尘。 傅松越攀着铁梯,先爬上酒店上空的楼梯房房顶,再低头,给宁姝搭一把手,将她往上一提溜,这下视野毫无阻碍。 傅松越打开腋下包,从里面拿出一张薄毯,铺在地上。 宁姝眺望远方。 月光莹莹,为漆黑的夜铺上银装,远处有座上世纪留下的灯塔,孤独地矗立在海平面上,潮水在地月的作用下,起起落落。 抬起头,便能感受宇宙浩瀚,天地渺小,她是蜉蝣,却也能享受唯一的空旷与静谧。 现在才4点08分。 宁姝又捂着嘴,打个呵欠,她眼眶微红,都挤出困倦的泪花,傅松越问:“很困?” 宁姝指指自己眼下的黑眼圈:“看到了吗?” 傅松越盯了一会儿,其实他并不能分辨,她眼下其实还是白皙,没什么东西。 宁姝说:“我昨晚一点睡的,四点起床,你说阎王会不会觉得我身体很好。” 傅松越短促一笑,没有追问她怎么那么晚睡,只说:“还有一会,你可以睡一下。” 宁姝打开手机游戏,横放在手上,说:“不睡,我要和阎王赛命。” 这是个益智类小游戏,类似于以前的电视游戏推箱子,宁姝撑着眼皮打到第7关,第8关三次都没过,过了会儿,只听傅松越说:“把它往左上角推。” 宁姝回过神来,把手机递给他:“我不会,帮我玩帮我玩。” 傅松越拿过手机,拇指动了动,这个关卡就过了。 宁姝眼前一亮:“继续继续!” 第9关更难了,傅松越看了会儿,在规定时间内,开始动作,终于是完成所有任务要求,卡通体的“通关”跳出来时,屏幕一片欢呼。 傅松越眉头一松,正要把手机还给宁姝,却看她抱着双膝,头和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他无声笑了笑,关上她的手机屏幕前,这游戏内的好友突然弹出一个消息:“哇大佬,你怎么会卡在第8关三次哦,明明上次你一口气到20关了!” 这游戏的好友,能看到上一次过关记录。 傅松越:“……” 他用手机敲了下宁姝的头,她猛地回过神来,看着逐渐泛白的天际,露出期待:“日出快来了吗?” 傅松越把手机递给她,没有熄灭的屏幕上,那个好友的消息继续跳出来:怎么啦?是不是马失前蹄了?别装了你第8关早回了,快跟我说第17关的技巧是什么,求求你了! 宁姝:靠,暴露了。 他是她加的游戏网友,真是谢谢他了,这丫绝对没谈过恋爱。 她立刻关掉游戏,一本正经道:“干嘛,我没有在嘲笑你的智商的意思。” 傅松越:“不打自招。” 朝阳在天上晕开浅淡的白,驱散黑夜,眨眼间,光辉便铺盖海平面,交相辉映。 宁姝突然:“你看起来是个老古董,但是,玩游戏的思路还是很可以的呀。” 老古董?傅松越扯扯嘴角,他过完生日,也不过30岁。 霞光四起,便看她转过头来,光照入她的眼眸,她眼底好似酝着一块琥珀,她露出贝齿一笑,声音轻了许多:“其实,我是怕你和我一起等得无聊。” 然后小声嘀咕一句:“其他人我又无所谓。” 女孩说完,撇过头去,专注地盯着露头的太阳,白皙的脸颊被光色染得暖融融的。 傅松越盯着她,缓缓松开眉头。 这个纬度的日出,果然很漂亮,绚烂的霞光之下,宁姝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还意犹未尽。 下去的时候,傅松越忽的说:“为了赛过阎王,等等去跑步吧。” 宁姝立刻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什么,几圈啊?” 傅松越:“十圈。”这是最少的要求。 宁姝在电梯按了6楼,憋到6楼开门,她跑出去前,给傅松越丢下一句话:“那我恐怕不用想着赛阎王,跑的过程中就可以猝死。” 傅松越靠在墙上,摇摇头。 不过是吓唬吓唬她,毕竟昨晚熬夜,不适合剧烈运动。 他准备返回10楼,不是宁姝猜想的在门口打地铺,他居住的房间在1003。 1003门口,裴哲的表弟,乔其深正靠在墙上听歌,大男孩穿着灰色运动装,一身的元气,招手:“早啊傅哥!今天一起跑步好吗?” 傅松越边开门,边说:“我习惯自己一个人。” 乔其深跟在他身后,溜进房中,问:“那傅哥这么早去干啥了,怎么从外面回来,不用盯着我哥了吗?” 傅松越打开矿泉水,仰头喉结动着,过会儿才低头,问乔其深:“你想说什么?” 或许因为从小就爱看武侠片,裴哲的表弟崇尚强大力量,当年乍然初见,这小子就差拿着“束脩”来拜师。 他脾气还好,很亲和,就是说话爱绕拐子,傅松越听出一点苗头,就直接问。 乔其深挠挠头:“确实有事想说,瞒不过傅哥啊。” 他从运动包里拿出一样东西,东西是两枚银针,用透明的证物袋装着,乔其深笑了笑,说:“这是在我哥生日会的蛋糕里找到的。” 傅松越眉头骤然一跳。 他接过银针,很锋利,如果不小心送到口里、肚子里…… 乔其深说:“当然啦,我哥不喜欢吃甜的,蛋糕只吃了一口,就没吃了,我也是看工作人员收拾残渣时,发现的。” 有人想针对裴哲。 傅松越脸色沉下,说:“立刻安排裴先生回去。” 乔其深拒绝:“不行,一直有人想针对我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第一次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咱们现在跑了,是没有一时顾虑,可没法杜绝后患。” 傅松越不是不明白,只是,把裴哲放在险境里,不是他的本职。 但这回,度假岛上,加上工作人员,也不过两百来人,如果可以趁机抓到那针对裴哲的势力,是最好的。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09节 傅松越盯着那银针,眼前浮过一张张脸。 裴哲的饮食,他们一直有清点,只是那天生日会,蛋糕是言琳准备的惊喜,再去清点就不适合,没想到,对方也是这么想的,就抓住空隙。 乔其深说:“言琳是没大问题啦,她的酒店应该不会有问题,赵家不至于那么蠢,用人都用错,但是,”他顿了顿,“这一次可是用了不少新的工作人员啊,可以从她们先排查。” 傅松越看着乔其深:“有人被收买了。” 乔其深:“嗯,我打听到,蛋糕好像是林宁姝教言琳做的哦。” 傅松越:“……” 客观来说,如果有谁要对裴哲出手,宁姝确实是最方便的。 傅松越:“她们一共有五人。” 乔其深挠挠脸颊,笑得有点纯然:“不知道诶,总之,傅哥要是不放心,以后我就盯着林宁姝啦。” 反正现在揭发,最多只是把林宁姝抓出来,不能抓到她背后的人,不如按兵不动,放长线钓大鱼。他眼瞳微微眯起,正好他对她的兴趣,还不是那么快就消失的。 深知乔其深的癖好,傅松越说:“我自己来。” 乔其深:嘁。 第65章 度假岛十一 今天不知道什么缘故, 智囊团的茶话会中止了。 赵曼儿打个呵欠,宁姝低头整理包裹,乐得笑出了声, 赵曼儿问:“你怎么了?” 宁姝:“我要去钓鱼。” 钓鱼是宁姝为数不多的爱好, 挂上鱼饵, 放到海里, 看着水面波澜起伏,在独自一人的角落, 享受寂静,惬意得几乎想睡觉。 每钓起一条鱼, 她就给它们命名, 一开始认真想了几个中文名,后来想到这一带的鱼听不懂汉语,干脆就叫老大老二,依次排序。 快乐的时光短暂, 眨眼间天就黑了, 她恋恋不舍收起鱼竿,把钓桶里的鱼倒回海里。 等她回到6楼,就看隔壁赵曼儿探出身来:“你回来啦!刚刚有人送东西过来, 你不在,我就先帮你收了。” 宁姝有点疑惑, 打开手机,10分钟前, 傅松越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在房中? 不过那时候,她在和亲爱的老五老六告别, 为它们没能入腹化成她的一部分惋惜, 没留意消息。 她问:“什么东西啊?” 赵曼儿把盒子从身后拿出来:“看!最新款的手机!” 这是高端机的最新款高配版, 价钱超过五位数,十天前发售,很多人抢不到,一度上了热搜。 1999手机换个11999的手机,这生意,其实做得很划算。 虽然那部手机是宁姝自己摔坏的。 感觉自己欺负老实人,宁姝接过盒子,正想送回去,赵曼儿有点不好意思,说:“宁姝,我能看看这款最新机吗?” 宁姝这才留意到,外包装拆了,有点奇怪,不太像傅松越的行为。 她应道:“可以啊。” 盒子里有一张纸条,纸上字迹笔走游龙,狷狂疏放,可见字的主人,性格其实比现在表现出来的,要野性得多。 用这么帅气的字,他留了简朴的四个字:送你的手机。 赵曼儿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和那种酷哥有交集的?我刚刚开门时,第一反应不是他帅,而是自我检讨,我是不是做错了啥,要被抓去蹲大牢。” 她回想着傅松越的模样,嘻嘻一笑:“说起来,他肯定对你有意思吧!” 宁姝:“我对他也有意思。” 赵曼儿瞪大眼睛:“哎哟不错,你快老实招来,你们到哪一步了?几垒了?” 经过智囊团的熏陶,赵曼儿提起这些事,也能脸不红心不跳。 她把手机递给宁姝前,随口说:“这手机,确实是这品牌最重的一款,” 赵曼儿是这个牌子的粉丝,用的一直是它,她的已经是几年前的款式。 宁姝握着手机,想了想。 她回自己房间,用备用机查这一款的重量,240克,她又掂量掂量手上的手机,出了房间,就朝楼下厨房去。 上次做蛋糕,厨房有很精密的秤,以测量每一样用料的准确克数,她和厨房经理打过招呼,扯个谎,将手机放到秤上。 251克。 装了点东西啊。 她盯着封口,几乎没有缝隙,与全新的无二。 这是专业人士做的。 第一嫌疑人是赵曼儿,可一来她不可能在10分钟内完成,二来,她没必要装作无心之举提醒她,最重要的,是没有动机。 这么一来,只剩下傅松越自己。 进这个世界以来,宁姝第一次打开商城。 她浏览了一下,突然发现,能够知晓他人在某段时间发生什么事的【小视野】,处于不可购买的状态,游戏的解释是:现代非玄幻世界,为了保证玩家游戏体验,拒绝剧透哦。 不止如此,还有好几样预言类,或者监听类的,都用不上。 是从一进副本就用不上,这世界确实有猫腻,宁姝没有刷商城的习惯,现在才发现。 她继续往下翻,终于找到自己需要的。 【透视镜】:5积分,让你能透过3cm的任意坚硬物品,如果你被关到铁皮房里,可以尝试哦~还有请不要询问系统能不能透过衣服,不能,不能,不能!持续时间:30分钟。 宁姝毫不犹豫买个【透视镜】。 透过手机外壳,里面是个极小的窃听器,不占地方,还拥有定位功能,正在运行。 老傅啊老傅。 宁姝看着外头天色,她打开新手机,开始下载几个之前因为内存不够,下不了的游戏,一边翻行李箱找衣服。 她拿起衣服和新手机,走进浴室,打开新手机播歌。 另一头,10楼房中,传来一阵“哗啦”的声音,窃听器的设计,虚化手机播歌的声音,不影响监听效果。 傅松越坐在沙发上,双腿岔开,手肘撑着膝盖,食指交叠,神色凝重。 乔其深坐在对面。 有些人洗澡喜欢听歌,不过,他先入为主认为宁姝有恶意,不由皱起眉头:“被发现了?” 把手机泡到水里,窃听器就会坏了。 傅松越没有应。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连续的“咔咔咔”声,很细很小,一听就知道,是打开拉链的声音,紧接着,是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两人就是再迟钝,也明白,这是在脱衣服。 一件件衣服丢到地上,布料的多少,会影响声音效果。 由多到少,最后一件,堪称轻飘飘的,甚至,衣裳应该是堆成一个尖端。 傅松越脸色一黑,要中断窃听,乔其深压住他的手:“傅哥,再等等。” 房间响起一阵沉水声,肌肤贴着浴缸,发出摩擦滑溜的声音,很细微,却也在二人耳道里,无限放大。 可见这皮肤,是何等滑腻。 乔其深一手按着下颌,手指摩挲自己嘴唇,眯起眼睛。 声波如水面点开的涟漪,一圈圈传到这儿,漫过光.裸的,羊脂般细腻的皮肤,由下而上,一寸寸地浸透。 突然的,传来一声轻吟,接着一声舒适的喟叹。 傅松越眼睑动,撇开乔其深的手,按掉窃听器。 另一头,浴室里水汽氤氲,丢在地上的衣服,其实是宁姝准备换洗的衣服,她穿着整齐,抱着手臂,靠在浴缸边缘,除了一条腿踩在水里,其他什么也没动。 在【透视镜】的加持下,窃听器微弱的光,灭掉了。 就知道傅松越不会是为色,她也没给人偷听洗澡的习惯。 看到窃听器灭了,她才褪掉衣裳,如鱼儿般,沉在水里,过了会儿,她浮出水面,抹掉水——很矛盾,他连偷听洗澡都不行,却安装窃听器。 可能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 洗完澡后,宁姝戴上发帽,头发全都束上去,镜中人蹙起一对水湾眉。 不要忘了,傅松越是有重大任务在身——保护裴哲。 他会打破自己的底线,也就是说,他认为,她会对裴哲,造成重大危害。 但不管是裴哲,还是乔其深,她都刻意规避,和他们的接触,接近0来计算,这也是宁姝对本轮副本放松警惕的原因,真算起来,她的人际相当简单。 其实也有问题,比如上回,她和言琳遇到的独一份冒险丛林。 当时觉得不影响主线,就懒得往下查,现在,把言琳之前遇到的,和裴哲可能遇到的,二者连接起来,就不一样。 她吹好头发,去了-1楼电梯。 晚上只有一个保洁值班,保洁阿姨和她挺熟,热情地问:“赵小姐不来吗?” 宁姝对人笑了,和善道:“不来,她追电视剧呢,对了阿姨,我能去物料库里看一眼吗?要是坐在赵小姐那儿。” 保洁阿姨很热情,主动把自己的钥匙给宁姝。 物料库里,放着许多活动后余下的物料,最前面的,就是给裴哲庆生时,留下的物料,她简单掠过,往后面找。 她并不是漫无目的地查找,最终证实一件事,物料完全没问题,有问题的都被销毁了。 比如她怀疑出错,却没能证实的那张地图。 恋爱游戏嘛,推理部分内容其实很简单,能制造错误地图,又能确定地图会被销毁,一定是幕后工作人员。 宁姝放下手上的翻阅的东西,临出去物料库时,拿起一张空白a4纸,折好放在口袋。 突然,她脚步一顿,铁门合起来不超过3cm,【透视镜】还没失效,她能看到,一个男人在物料库外徘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0节 男人穿着便装,看起来有点憨实,她记得他,也是酒店工作人员。 下班时间,他却在物料库外,发现她,他连忙慌慌张张躲在墙后面。 她心思一动,几步走到门前,对他笑了笑,他脸色有点复杂,宁姝没错过这点微表情,问:“小刘,有什么事吗?” 小刘支支吾吾:“没,没事啊……来找王姨的。”王姨就是保洁阿姨。 宁姝一手揣进裤袋里,说:“我还以为你也发现了,”她停了停,“有什么不一样。” “什,什么?”小刘脸色微变。 宁姝朝他走近一步,说:“对吧,是不是有人要害言琳,还是要害裴哲啊,他们身份和我们不同,一旦出事,咱们丢工作是轻的,就怕被请去局里喝茶。” 小刘嘟囔几个字:“可是……” 宁姝又说:“为了言琳,有什么不对劲的,不能不说啊。” 搬出言琳这个雇主,小刘脸上的纠结消失,好一会儿才说:“林小姐,你和言大小姐关系很好,其实,其实你真不该做出那种事。” . 回到6楼,宁姝敲敲赵曼儿的门。 赵曼儿正在看电视剧,还是那部,男主在大雨里跪下,求女主不要走,结果发蜡没掉的狗血电视剧。 现在演到大结局前四集,男主正在和女主求婚,这时,女配又横插一脚,说自己怀了男主的孩子。 赵曼儿气死了:“什么狗屁剧情啊!” 她坐在沙发上,宁姝站在她身后,跟着看了会儿,才突然说:“对了曼儿,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我怀疑冒险丛林给我和言琳的地图,是错的事吗?” 赵曼儿没有抬头,只问:“嗯啊我记得啊,不是说天太黑,可能看错了吗。” 宁姝从口袋拿出一张纸,说:“我找到那张地图了,果然是错的。” 赵曼儿有点惊讶,盯着屏幕问:“你找到了?” 宁姝挥挥手里的东西:“对,不过有点损坏,还好酒店工作人员靠谱,我去找他们,他们就给我了。” 赵曼儿问:“怎么样,是不是真的错的?或者是给我,我明天跟那边反馈一下。” 宁姝把纸递给她。 她立刻拿过去,也没暂停电视剧,低头一看,一张白纸,她皱眉:“什么啊,你耍我吗?” 宁姝趴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赵曼儿:“没有啊,空白地图,不也是错误地图嘛。” 又问:“对了,上次我的防晒衣不是被荆棘条给弄破吗,你可以借我针线,我自己缝一下吗?” 赵曼儿终于把电视剧点下暂停。 屏幕停留下女主歇斯底里哭泣的画面,有点滑稽。 半晌,赵曼儿抬起头,她笑着说:“我没有带针线啊,出来旅游谁会带嘛。” 宁姝也笑了笑:“我在物料库看到一些晴天娃娃,它们和当初我看到的吊在树上的布娃娃,不是很一样,不过是针线缝的,酒店的针线,和那些娃娃的针线,不太一样。” 真拿它们当证据,当然不够,所以,宁姝不是质问。 她是以朋友的角度,轻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垂着眼睛看赵曼儿,眼中一片冷清。 四周陷入一阵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赵曼儿闭上眼睛,这段时间以来的纠结痛苦,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她声音沉重似千斤,说:“对不起。” 如果这是在为蛋糕藏针的事,宁姝叹了口气:“其实你心软了。” 赵曼儿突然抬头。 “裴哲不喜欢吃甜的,所以你把针塞在里面,裴哲能碰到的概率,很小很小,你可能自己也在赌,要么裴哲碰上,事情闹大,要么裴哲没碰上,这件事先这么算。” “我没有说你做得对,但你确实是心软了。” 赵曼儿低头,盯着女主角狰狞的表情,她小声说:“我不是因为他心软。” 宁姝接上她的话:“嗯,你是因为我。” 蛋糕出事,被问责的第一人,肯定是宁姝,别说小刘,就是傅松越,也觉得她不能摆脱嫌疑。 赵曼儿捂住脸,她压抑着颤抖,整个人似大厦将倾,肩膀耸动:“你为什么要为我说话……” 此时,宁姝脑海里,骤然跳出一个全新的支线: “叮,恭喜玩家激发支线任务/特殊任务:【赵曼儿的复仇(2)】!玩家第一次激发特殊任务,获得成就:【大冤种种子选手】!” 第66章 度假岛/荒岛十二 【赵曼儿的复仇(2)】, 简介只有几个字:一个女生的复仇计划。 成就【大冤种种子选手】,解释得还挺详尽:不知不觉,你发现你替别人背锅!还好机智如你, 及时发现苗头, 把事情掐在摇篮里, 在事态进一步发展前及时抽身。注:配合特殊任务才能触发此成就。可成长成就, 目前等级:初级。 该成就整体色泽银色,黑乎乎的火柴人, 本来瘫在沙滩椅上快乐享受,紧接着天降牢笼, 火柴人猝不及防, 唱一出铁窗泪。 也难怪大小姐的支线,后面跟着个(1),原来有第二个支线。 不过,特殊任务…… 宁姝瞥了一眼, 特殊任务旁边, 有个(?)解释:该任务属于特殊情况特殊激发,任务不以完成度百分比计,不影响游戏最终评级判定, 但完成该任务会获得特殊奖励:通关卡。 【通关卡】是sss级道具,使用后, 宁姝能在不完成主线的情况下,安然从该副本脱身, 并至少获得d级判定。 老实说,宁姝很心动。 收回注意力, 她从桌上抽了张纸巾, 递给赵曼儿。 赵曼儿接过去, 没有擦泪,紧紧攥在手里。 自始至终,她一直欺骗宁姝。 周容海为什么纠缠她?是当初,一听说度假岛有实习,她主动找周容海,希望能通过周容海的关系,走后.门进来。 于是周容海以为她对他有意思。 周容海想包她,对她来说,就是出卖身体,获得更多靠近报复的机会。 她摇摆过,要不从了周容海,才能更好地利用他的关系,实施自己的计划。 但也是那时候,被宁姝打断了。 再后来,是她利用周容海,进入酒店工作人员领地,才能去丛林布置情况,周容海才会又找上来。 她其实是有点气宁姝的,为什么什么都不问,也不怀疑,就直接帮助她,一起得罪周容海。 在周容海那一圈人眼里,她赵曼儿,确实是个婊.子。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你看我姓什么。”赵曼儿自嘲一笑。 言琳的父亲赵富军发迹之前,和赵曼儿的母亲,有过一段,两人结婚两年后,又离婚了,赵曼儿母亲一分没要,坚持离婚,带着赵曼儿回到三线城市,艰苦把她一人带大。 赵曼儿其实没恨过赵家,也没恨过赵富军,直到七年前,母亲患病,需要一大笔钱。 百般无奈下,赵曼儿求上赵家。 别墅里,装潢精致,言夫人坐在鹿皮沙发上,神情很黑:“你是判给他前妻,是他女儿又怎么样,我们赵家是有钱,也没必要什么乞丐上门都给一点吧。” 十五岁的赵曼儿,咬得舌头生疼,还是说:“求求您……” 她都忘了自己赖在客厅多久,被羞辱多少话,言夫人终于大发慈悲:“我只帮你这一回,以后两清,不要再找上来了。” 那天,拿着银行卡,赵曼儿出赵家别墅前,她抬头,一对漂亮的双胞胎站在阳台,冷冷地盯着她。 和他们母亲一眼,看打秋风的穷亲戚的目光。 同人不同命。 那张银行卡勒得她手心生疼。 可惜治疗晚了,在中考的那个夏天,母亲还是走了,赵曼儿成绩一落千丈,险些去职高,赵富军托人找关系,她才进入普通高中。 那所高中很优秀,择校生都是富贵人家子弟,赵曼儿是“买”进来的,她自己没钱,融不进择校生圈子,但她是择校生,融不进普通学生圈子。 她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而那时,言琳言屹姐弟,正在国内读贵族高中,他们参加国内高端竞赛,拍照发微博,微博粉丝量,从300到3000,都是实打实的关注。 其中有一个,就是赵曼儿。 起初偶然的关注,是因为好奇和不服气,后来这种情绪,慢慢变质。 成年那一天,言琳抱着言屹竞赛的奖杯,拍照庆祝:我们十八岁啦!我弟弟收到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了哦,我就一个渣渣,大概能上985,不想离开家呀,所以还是留在家这边。 底下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一片祝福。 同一天,赵曼儿缩在打工的麦当劳的厕所里,门外,经理还催促她:“怎么这么久,厕所刷好了没有,下个客人要用呢。” 宁姝默了默,给她倒杯水。 “理智上明白,不关赵家的事,”赵曼儿攥紧手心,“可是,高考后那三个月,我还是会一遍遍地想,假如赵富军没有那对双胞胎,是不是会经常来看母亲。” 这样,母亲就不会因为过度劳累,而得了乳腺癌,发现时还是晚期。 她没有家了,而言琳和言屹,却那么幸福。 如果没有言家,没有言夫人,没有言琳言屹…… 十八岁的赵曼儿脑海里,疯狂假设着,她努力开解自己,她一个人也很棒,考上f省排名第一的f大,她以后会越来愈好。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她以为,新的人生可以开始了。 可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此时此刻,赵曼儿抓着手臂,慢慢地说:“你不知道,我在f大看到言琳时,是有多惊讶。” “言琳,言琳,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讨论言琳,大家都很喜欢她,说她家里多有钱,今天换了一只20w的包包,明天那辆跑车是限量款的……” “同学朋友,还喜欢开玩笑,问我是不是赵家的亲戚,哈哈哈,你看之前钱月月,就嘲笑我混得不如言琳。” “从那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做到一个梦,我梦到我把言琳给杀了,梦里的我,好高兴,可是醒来后我却很愧疚。”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还是好想……”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1节 终于,度假岛把机会送到她面前。 她既害怕,又讨厌这样的自己,清醒地看着自己被不甘不愿缠住,终于还是做了错事。 赵曼儿泪流满面:“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做完那两件事,她抑制不住地焦虑,渐渐的几天过去,没人追问,她抱着侥幸心理,但怎么也没想到,来追问的,会是宁姝。 她嘴唇嗫嚅,又强调了一次:“蛋糕的事,对不起。” 宁姝绕过沙发,她看着赵曼儿,道:“复仇快乐吗?” 赵曼儿抱着膝盖,迷茫摇头。 宁姝:“还想复仇吗?” 赵曼儿:“我不想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 随着赵曼儿的坦白,【赵曼儿的复仇(2)】里的有关文字,逐渐完善:一个女生遭受不公,心里病态化后的计划。她一边受良知谴责,一边放纵自己心内的恶魔。万幸的是,这时候,她选择向玩家倾诉,一切都还来得及…… 末尾的省略号表示,这个文字内容,会随着玩家的干预,产生变化。 宁姝想了想,问:“你接下来怎么做?” 赵曼儿用皱巴巴的纸巾擦眼泪,犹豫片刻,说:“我会找言琳坦白的,之前是我对不起你。” 差一点,宁姝就要替她承担她的错误。 【赵曼儿的复仇(2)】:她选择向玩家倾诉,一切都还来得及,良心的谴责下,她向她暗恨已久的大小姐坦白,殊不知,这才是她人生悲剧的转折——即使大小姐愿意表示原谅,言家却记恨在心。她以为坦白会让良心得到救赎,等待她的是1年10个月的牢狱之灾…… 后面几行文字,是浅灰色的,表示还没发生。 言家是小裴家,不同的是裴家根基在b市那一片,言家则在f省,赵富军当初抛弃妻女,与言家的势力,大有关系。 言夫人怎么能忍受丈夫的女儿,对自己孩子有歹意。 宁姝盯着牢狱之灾四个字,提醒赵曼儿:“言家不会放过你的。” 赵曼儿小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只能坦白了。”到这种时候了,还能补救,她不想让宁姝替她背锅。 宁姝又瞥向面板。 【赵曼儿的复仇(2)】:牢狱之灾让她留下刑事案底,作为高材生,无缘大企业,只能窝在小企业工作,日复一日,遇到喜欢的男人不敢告白,好不容易,男人稍对她展现好感,她却被同事揭发案底,被迫离职,行业内混不下去,转行如隔山,穷困潦倒(灰色字体)。 我的个妈,这是什么倒霉的一生。 宁姝脸色有点不好,说:“如果言家要你坐牢呢?” 赵曼儿目光闪烁了一下,说:“我……我不知道。” 【赵曼儿的复仇(2)】:直到有一天,她在商场外豪车间厚着脸皮发传单,偶遇逛街的大小姐,看着鲜亮的大小姐,再看看自己,她突然摸到怀里的刀…… 宁姝手掌盖住眼睛。 什么东西啊! 【赵曼儿的复仇(2)】没有完成度,宁姝可以选择是否干预这场复仇,以直接结果判定任务,结果就是两种: 复仇成功:以言琳当筏子,报复言家赵家,赵曼儿成功脱身,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则判定玩家干预成功; 复仇失败:按照本来的路径行走,言琳死亡,赵曼儿最终死刑。 这两个任务结果,都非常不理想。 复仇成功的选项里,还暗含一个坑,那就是复仇的手段,必须正当,不然在202x年这个时代,光是审核那一关就过不去,以免出现教唆犯罪。 系统难得“劝分不劝和”:“亲亲,我是建议你不管这个任务的,之前也有好多玩家刷出来,99%一开始选择放弃,选择继续的,也会因为后面和主线冲突而放弃哦。” “你可以选择不做,不影响主线,也不影响通关判定。” 但是奖励sss【通关卡】,真的很少见。 宁姝问:“只有两种结局,非黑即白?” 系统:“是的呢。” 赵曼儿在蛋糕放针的动作,已引起傅松越等人的注意,他们开始调查,赵曼儿迟早会被揭发。 被一时恶念操纵,有因必有果,如果宁姝不插手让任务合理化成功,她注定如此。 赵曼儿咬着指甲,小声说:“她是她,我是我,我过好我自己就好了。”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宁姝正头疼,手边的备用机“叮咚”一声,是言琳身边的小跟班,在【智囊团】群里发的艾特:大家,琳琳身体还是很不舒服,明天就回去了哦,今晚大家收拾一下行李吧! 这个消息确实意外,群里一下炸开几十条讨论: “回去了?不是说玩到12月中旬吗?还有20天呢!” “我还没玩够呜呜呜。” “可是琳琳不是还没追到裴哲吗?” “……” 消息声太吵,赵曼儿也抽回心思,拿起手机一看,很是惊讶:“明天就,回去了?” 她还以为,还有几天能让她犹豫呢,这里毕竟是东南海外度假岛,不在境内,一旦回到大陆,她就要面对了。 宁姝也揉额角。 此时此刻,11楼。 言琳坐在房中的沙发上,小跟班难得愁眉苦脸:“这种事怎么会让我们遇上啊……” 今天上午,有一趟加急的物资运输,带来一个窃听器,言琳看着不管事,但会看物资单,这种东西,让她发现不对。 小跟班追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是乔其深要求的。 乔其深是裴哲的忠实小狗,言琳猜到,整这么一出,就是裴哲有危险。 她让小跟班打电话追问乔其深,乔其深声音清澈,显得很无辜:“就是我最喜欢的牌子出最新款啦,这怎么了?” 挂了电话后,小跟班:“是深深师弟,应该没事。” 言琳扯扯脖颈上的choker,她不快地吐出口气:“他?那是你没被他坑过。” 如果有其他熟识言琳的人在,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言琳的声音,与往常根本不一样。 又或者说,这就是个男人的声音。 小跟班也是很无奈,叹气:“那,那怎么说呀……” 言琳思考。 要是乔其深说想监听谁,又或者色心大发想追谁,搞点变态行为,言琳都没觉得问题,因为乔其深这狗东西,动机就必须得不够纯粹。 她知道最近裴家的传闻。 如果和裴哲有关,她是不管裴哲死活的,那是警察的事,但裴哲绝对不能在她的地盘出事。 她果断说:“回去。” . 宁姝打开面板,手指在主线、支线(1)和支线(2)之间,来回滑动。 她好想穿过系统,给游戏一拳。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她耳中仿佛听到一声,不属于系统的“哼”声。 宁姝问系统:“你说话了?” 系统一吓,她该不会又从它的行为里,发现什么情况吧!连忙澄清:“我不是我没有,随意透露消息给玩家,破坏玩家游戏体验,是会扣绩效的,你别诬陷我啊!” 宁姝:“……” 谅系统这憨憨也不会哼来哼去。 她想揍游戏的原因,就是游戏又给她挖个大坑。【度假岛】地图是有限的,在这里,宁姝知道去哪里找傅松越,产生交集也很简单,如果按照本来智囊团透露的40天的设定,她有把握把进度推到50%左右。 一个男人对女人产生50%的兴趣,那回到大陆,她也不怕打电话人家不接,约见面人家不理。 可是时间被砍了一半,完成度目前只起步10%。 一旦宁姝回去,她与攻略角色之间的微弱联系,会彻底断开。 她这个角色,和裴哲、言琳、傅松越,不是一个阶级的,各有各的事忙,想要产生交集,至少得等林宁姝毕业。 好吧,那就熬到毕业,进赵家的企业。 但言琳对裴哲不来电,她就算真的进人家公司,不说小职员如何和大小姐言琳保持联系,又要怎么见到待在裴哲身边的傅松越?登月碰瓷吗? 网恋? 互联网是发达,但大学毕业后曾经要好的室友、朋友,即使在同一城市,都不一定一年能见上一次,何况跨阶层。 宁姝手指在面板漫无目的地滑动,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一旦打出那种局面,这个副本废了,她需要10年的时间,才能爬到言琳这个高度,交集才能多,攻略才会顺利。 战线太长了。 按游戏对积分的贪婪,以前她只有100积分,系统能推销很多商品,现在1055,系统反而安静如鸡,她早该发现不对的,但她下意识以为游戏简单,以为不接触裴哲乔其深就不会有难度,现在去大陆,她一定会遇到许多消耗积分的情况。 更坏的情况是积分用尽,攻略完成度不到60%,耗死在这个副本。 完全不是没可能。 【dokidoki心跳恋爱游戏】,本来就不是做慈善。 系统弱弱地出生:“这,这毕竟是第三个副本了嘛,根据玩家之前的游戏表现,当然需要难度的哦。” 宁姝从繁乱思绪里抓出一点,随口道:“我怎么感觉,游戏想把我强行留下呢,什么癖好。” 系统:“……”嘿嘿。 这么一来,特殊任务的推出,也迎合目前情况,她可以不用做主线,拿到通关卡,直接离开这个游戏。 及时止损,也是效率最高的。 走廊里,度假酒店灯光亮堂堂,是没有温度的冰冷。宁姝静静地看着面板,眼底一片黝黑。 系统小声:“你真的要另辟蹊径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2节 忽然,一直面无表情的宁姝,眼尾一挑,唇瓣弯弯,笑出了声音。 她转过身,走进赵曼儿的房间。 赵曼儿刚洗过脸,她眼眶还是红的,奇怪地说:“还有什么事吗?” 宁姝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她一脸的深沉:“是有一件事。” 赵曼儿:“?” 宁姝:“我决定替你顶着。” 好一会儿,赵曼儿才听懂宁姝的话,她惊讶地大张嘴巴:“啊?你是圣母?” 圣母一次这是贬义,即使受益人是自己,赵曼儿也能知道,顶替的后果不堪设想。 宁姝轻声笑了笑:“我不是,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你信我,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你可以不出声吗?” 赵曼儿犹豫。 宁姝:“真的哦,这是双赢。” 她还是点点头:“那……谢谢你,宁姝。”她知道言家不会放过她,宁姝把她的事主动揽过去后,她却可以拥有一个全新人生。 一声谢谢,她自己都觉得太轻。 她还想要转钱,但看宁姝盯着她,认真地说了一句话:“记住,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赵曼儿恍惚了一下。 就在刚刚,宁姝用了一个10积分的道具,【堪比企业培训课程的洗脑术】。 【洗脑术】:能够让信任你的对方,无条件相信一件事,注:有效时间1小时,会相信的事不包括对方爱上你等。 宁姝回到房间,那只傅松越送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 她使用【透视镜】,确保窃听器运作,如往常哼着歌,然后,接了个“电话”。 “喂,你怎么又打电话给我?在大陆打过来多贵啊,不是说我一个人就能完成吗?” “最近过得挺好的呀,这里好玩的东西好多哦,不愧是赵家的地盘,吃的好丰富。”先聊一点日常。 安静片刻,宁姝手指点茶几,说:“都说不用担心,你打电话给我,会让我暴露的。” “嗯?你说那个保……啊。” 她盯着窃听器上的红灯,缓缓弯起眼眸:“这都值得你来查岗,我就是为了方便……才接近的,我怎么可能会动心啊!” “我觉得他好蠢,随便撩拨一下就对我有意思,哦对了,上次拍的日出图片,你看过了吗?” “那个工程的事,你搞定了吧?l国的房子产权是我的吧?是呀l国房子没h国值钱,不过做这种事,也只能出国了……” “我知道,我也想你了。” “我爱你呀,我最爱你了!”她声音甜丝丝的,对着“电话”那边,诉说思念。 什么都没透露,但什么都透露了。 宁姝撑着下颌,盯着那个窃听器闪烁的灯光。 不一会儿,脑海里系统传来播报:“叮,【狂野兵哥不要逃(完成度10%)】-20%!” 呀,这下可得罪傅松越。 而【赵曼儿的复仇(2)】,文字也发生变化:她选择向玩家倾诉,一切都还来得及,良心的谴责下,她准备向她暗恨已久的大小姐坦白,殊不知,玩家已经主动承担…… 显示卡住了,过了会儿,疯狂变换: 玩家已经主动修改…… 玩家已经变成凶手…… 玩家已经…… 玩家…… 宁姝:“噗。” 下一刻,【赵曼儿的复仇(2)】后面灰色字体那一整段,都被划掉了,重新开始:她选择向玩家倾诉,一切都还来得及,然后她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但是,她已经不想复仇,放下所有仇恨,以后好好生活。 是纯黑色的字体,既定事实。 成功了。 现实里,赵曼儿想好好生活,不想再复仇,既然游戏不给“放弃复仇”的结局,那她就自己创造。 宁姝在这里卡了个bug,她先让赵曼儿忘记自己的错事,虽然效果只有1小时,但是同时,宁姝让其他人相信,这些事都是她做的。 【赵曼儿的复仇(2)】是随时更新的,最后,她卡出了一个“放弃复仇”的结局。 全程围观的系统傻眼了。 距离任务颁布,甚至还不到一个小时,可是后台判定里,任务,已经完成! “叮,恭喜玩家获得成就【大冤种资深选手】!” 【大冤种资深选手】:不知不觉,你发现你替别人背锅!但是你不对劲,你义无反顾当了这个冤种,你是最合格的接盘侠!注:配合特殊任务才能触发此成就。可成长成就,目前等级:高级。 这个成就是金色的,火柴人也从铁窗泪,变成到处接天上掉下的孩子。 “叮,特殊任务【赵曼儿的复仇(2)】完成!奖励一张通关卡,24h后到达账户!玩家真是……太有潜力啦!” 24h?宁姝问:“你们该不会克扣通关卡吧?” 系统连忙说:“不不不,俺们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只是通关卡还没准备好,玩家就破局,也是很震惊了,24h后必定到达哦!” 宁姝:“哦,那谢谢了。”她诈了一下系统,问的是“你们”,系统下意识回“俺们”。 果然狗比游戏,也是作为上帝视角,全程围观她的。 她伸了个懒腰。 现在别说是言琳,裴哲那边,应该也很希望赶紧回大陆,将她“绳之以法”。 还有好感度-10%的傅松越。 不用管了,通通不用管了,她才不想在这个副本里耗死。 按照群里小跟班的通知消息,第二日早上七点,天上层积云里,躲着浅蓝色块,阳光金灿灿的,早晨的空气很清新。 宁姝拎着行李箱,赵曼儿看着她,欲言又止。 宁姝活力满满:“早啊!” 赵曼儿重重叹口气,到这种时候,她也只能相信宁姝。 登船时,大家多多少少有点埋怨,也有人不舍地自拍着,宁姝拿起那只傅松越的手机,快乐地比了个耶,留下一张自拍。 宁姝坠在最后,突然脖颈一凉,冷不丁地感觉到一道森寒的视线。 它好似要把她割碎。 她抬起头,便看傅松越靠在船边,抱着手臂,他棱角分明,神色如常,好像刚刚是错觉。 宁姝朝他挥挥手,声音轻快:“门神!你怎么也在这当门神啊?帮我搭把手!” 傅松越低头,一手提前宁姝前面那女孩的行李,那女孩受宠若惊,他往前走,好似根本没留意到宁姝。 宁姝:“……” 今天早上天气很好,不过船走了2个小时,海波起伏,风向不定,天上隐隐雷鸣。 宁姝要了杯蜂蜜柠檬水,她眯着眼睛看波光粼粼的海面。 “hello师姐。” 她撩起眼皮子,便看那个干净帅气的邻家男孩,他戴着一顶鸭舌帽,露出白牙对她笑:“好久不见啊师姐,你目的地是f大对吗,到了m市,一起坐飞机回f大不?” 船当然不会一下开回f省,还要开到临近的岛屿城市,然后再换飞机。 宁姝不讨厌乔其深,她道:“好啊,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乔其深眯起眼睛,闪过一丝算计:“不用钱哦。” 宁姝:“……”对对请我吃牢饭就这么好玩是吧。 她撇开眼睛,继续看远处。 波浪涌动得更厉害了,这见鬼的天气,宁姝喝一口蜂蜜柠檬茶压压惊,总觉得哪里不对。 甲板上传来咚咚咚脚步声,赵曼儿脸上毫无血色,极度慌张,甚至双腿都在颤抖,看乔其深在,她咬住嘴唇,宁姝只好支开乔其深,顺便查看窃听器关了,才问:“什么事?” 赵曼儿抱住宁姝的腿,她慌得不成语句:“炸弹……船上有炸弹!” 宁姝:“?” 下一秒,海平面上,一艘豪华游艇,突然从下而上,轰然炸开!与此同时,飓风裹挟海水,倏然冲进船底! 这场突变,只在5秒内完成。 与此同时,宁姝大脑里隐约传出一声通报: “叮,欢迎玩家解锁s级隐藏地图:【荒岛(度假岛)】!请留意生存任务的发布!” 作者有话说: 游戏:呜呜别走嘛陪我玩qaq! 第67章 荒岛十三 爆炸开始后, 宁姝的意识,被彻底拉入白色空间。 她没怀疑自己死了,不然系统给出的, 就不会是那个通知—— 度假岛变成荒岛。 她恍惚记得, 最开始进游戏时, 【副本三·度假岛(荒岛)】, 就有这个后缀,但是它只在面板上出现一下, 就不见。 是她大意了。 “是的呢玩家,咱们这个副本, 一开始就有荒岛后缀哦, 这说明地图是会在有限情况下,进行转换哒!” 看系统这么欢脱,宁姝忍了忍,问:“生存任务?什么意思?”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3节 系统:“是这样的, 荒岛是度假岛的镜像副本哦, 比如说,度假岛上应有尽有,荒岛则是什么都没有。” 镜像?宁姝有种不祥的预感:“然后呢?” 系统:“玩家在度假岛的攻略任务是, 获取精神值转换的爱恋度,以此推进完成度, 那么在荒岛,就要反过来哦!本来应该是【憎恨度】, 但因为玩家先前的攻略情况,这边检测到【愤怒度】超标了, 优先收集愤怒度, 以此推进完成度~” 宁姝领会了:“就是我得去得罪人对吧?” 系统:“这么说也不错……” 在荒岛, 玩家不需要选择攻略对象,愤怒值属于共通情绪,也就是说,只要宁姝够行,完全可以把每个攻略对象得罪一遍,以获得愤怒度。 宁姝突然又不是那么讨厌游戏了,至少,得罪人,她很行的嘛。 不过,她突然问:“【通关卡】呢?” 系统:“【通关卡】是针对【度假岛】的,无法使用在【荒岛】哦,但是大陆也隶属【度假岛】,玩家只要能到大陆,就能用了呢!” 宁姝:游戏还是去死吧。 隐约听到一声委屈的“呜”声,她没有理会,知道系统随时会把自己投回去,她抓紧时间,问:“不需要【通关卡】,我只要收集到100的愤怒值,也是可以完美通关的对吗?有60的保底吗?” 系统:“100是可以完美通关哦,但是没有60的保底机制,这是s级的地图,玩家要珍惜呀!” 宁姝:“我真是谢谢你了。” 宁姝又是第一个触发这个副本的,它本季度kpi又有保证了,系统卖萌:“客气客气,为玩家服务,必须滴!” “叮,即将进入s级镜像副本·荒岛(度假岛),请玩家做好准备哦!” 宁姝感觉身体一沉,耳鼻被水压挤过,很难受,口中还有海水的咸味,她不在海里,而在岸上。 “叮,更新生存任务:【愤怒的男人(完成度5%)】!” 这已经积累的5%的完成度,不出意外,就是从傅松越那里收集的。 刺目的阳光晒在她眼皮上,眼前一片橙红色,她先遮住眼睛,才勉强睁开眼——这四周都是沙滩,海水声哗哗。 她回头看。 身后五十米远的地方,就有一些杂草矮木,再深一点,是一片森林,ok,淡水的问题不用操心。 她吐出一口气,却看不远处,海潮推波,有个人影起起伏伏,她立刻已经,脱掉白色的外套,一头扎进海底。 她双腿前后摆动,长发往后扬,待靠近那黑影,她没仔细看,先把人捞起来,一点点地拖回岸上。 她趴在海岸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这才知道自己救起的人,是裴哲。 宁姝把人拉到沙塘上,留下一道拖痕。 她半蹲下身,拍拍他的脸颊,又摸他的呼吸,还好,她问:“裴哲,你怎么样?” 裴哲眼睫动了动,倏然咳一声,他睁开双眼,漆黑的眼底一时没有焦距。 还好没事。 宁姝刚放下心,便觉身后一股力气抓着她的衣襟,把她往后一拉,她险些摔倒,连忙双肘撑地。 便看傅松越只着白色背心与迷彩战术裤,他长腿越过她,站在裴哲身边,询问:“裴先生感觉怎么样?” 裴哲坐起身来,不赞同地瞪一眼傅松越,说:“是她救了我。” 傅松越愣了愣。 他转过头,宁姝已经站起来,因为在船上是往北走,她上身穿的是长袖,还加了个外套,外套脱掉仍在沙滩上,下身则是一条短裤,显得双腿又白又长。 她瞪着傅松越,气哼哼地问:“你干嘛?” 傅松越低头,搀起裴哲,淡淡地对裴哲说:“先生,她就是我说的嫌疑人。” 裴哲骤然皱起眉头。 他的神态向来淡漠,疏于人烟,第一次这么明显的错愕。 宁姝讷讷:“什么嫌疑人?我犯什么了?” 下一刻,她身后传来脚踏砂粒的声音,乔其深的声线干净:“嗯呢,师姐犯的什么,回到大陆就能查明。” 乔其深是和言琳一起走来的,前者撸起袖子和裤管,头发已被海风吹得蓬松,双眼大而有神,有种日漫里小帅哥的感觉。 而言琳就显得狼狈多了,长裙湿漉漉挂在身上,大波浪卷毛毛躁躁,往常微挑的眉,此时紧紧锁着,神态烦闷。 但看向宁姝时,不如其他三人的冷淡疏离。 宁姝朝她眨眨眼,言琳抬起眉头。 乔其深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盯着宁姝:“炸药,也是你弄的?” 是的,这么一圈人,全都认为,就是她想针对裴哲。 宁姝沉默会儿,好像才明白当前局面,她突然笑了,很是灿烂,道:“哎呀,没办法,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怎么发现的?监视我,监听我?” 她声音有点干哑,以至于问完后,还咳嗽了下。 要不是要逼真点,宁姝真想用个大喇叭:没错就是我做的!快生气啊崽种们! 傅松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突然从裤袋里,拿出一条粗绳,这才朝她走过来。 宁姝后退:“你要干嘛?” 他二话不说,将她双手绑在后背,宁姝扭了下,傅松越按住她手上麻痹神经,她一声低哼。 乔其深就充当一个解说:“师姐,以防万一,你还是绑着双手哦。” 裴哲似有些头疼,他转过头,盯着海面。 而从宁姝的角度,看不到言琳的表情。 解决完宁姝这个不稳定因素,四人讨论,言琳全程安静,他们流落到这个不知名的岛屿,最重要的是淡水,得去探索,还有,等待救援。 但是,谁都知道不乐观。 从度假岛出发行走2小时,进入一个小国附近的海域,但这个岛屿,恐怕真的是荒岛,因为小国内乱多年,陆地都分不清楚呢,哪有精力分岛屿。 乔其深说:“不然这样吧,哥、琳琳姐和我,我们三人去森林查探,傅哥在这里看看,还能不能救到船上的人。” 顺便盯着宁姝。 傅松越抬起眼皮,他对其他人还好,只对宁姝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多靠近她一分,他就会难受一年。 宁姝双手被绑,她没浪费体力大吼大叫,何况,也不符合自己给自己立的心机女人设。 她坐在地上观察四周。 烈日之下,傅松越打开口袋,他的战术裤,大腿有两个口袋,小腿有一个,东西装的还不少,至少有一些工具就是荒岛生存必备,比如瑞士刀。 他低头,口袋里的东西一一被掏出来。 有个对讲机,但被水泡坏了,他拆开放着, 宁姝清清嗓子,提高音量:“傅松越。” 傅松越没回头。 宁姝说:“我跟你说一件事哦,我知道谁在背后操纵,要谋害裴哲,这也是你们选择绑了我,却不对我做什么的缘故吧?” 对了,荒岛的一切,是度假岛的镜像。 镜像很好。 他们的身份地位,反转了。 诚然,宁姝是一个嫌疑人,但不难想象,裴哲方一定是受什么势力很大的人的……迫害,暂且说迫害吧,以至于度假时,都得带上贴身保镖。 而这个人,他们很不好找,现在,他们一致认为,突破点就在宁姝这里。 为此,他们要顺着她的意思,甚至必须让她好好活下去。 用通俗的话来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宁姝翘起脚丫。 听了她的话后,傅松越许久没有动,过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眼神问:你要什么。 妥协了呀。 宁姝掩去眼底的狡黠,她踹踹沙滩,说:“晒死了,你让我去树荫下吧,就五十米。” 她的鞋袜早就被冲没了,此时,白嫩透红的脚趾,在阳光下很是亮眼。 傅松越回过头。 宁姝:“快点,不然我咬舌自尽给你看!” 傅松越缓缓攥紧手指,指节发出咔的声音。 她的口吻一如既往,充满青春女孩的俏皮活力,如果是之前听到这句话,他只会觉得是玩笑,但是现在,她明显在拿捏他。 被揭穿后,甚至连伪装都懒得。 就像她所说的,他很蠢,随便撩拨一下,就会喜欢上她。 傅松越深吸一口气,才回过头,宁姝已经站起来,自己往树丛那边走过去,傅松越额角一跳,立刻站起来,按住她的肩膀。 宁姝撇过头看他。 她白皙的脸蛋,被太阳晒得微红,好像暖融融一团,显得气色很好,更凸显出眼底那抹灵动。 她挑起眉头:“干什么。” 傅松越板着脸,抓着她的肩膀,和押送犯人一样,往前走。 宁姝踉跄几步跟上。 五十米很短,宁姝躲在树荫下,刚要松口气,便看傅松越又拿出一截半湿不干的绳子——他把她的双脚,也捆起来。 绳子一圈圈缠住她的脚踝,让她双腿并在一起,大腿和小腿的弧度,像玉一样柔滑,皮肤光滑白皙,好像手摸上去,就会被吸住般。 他只专注地盯着手上的绳子。 宁姝蹬腿,不快道:“不能这样限制我的自由吧?” 傅松越没说话,打了个锁扣结,这一下,宁姝只要一挣扎,就会绑得更紧。 她突然先发制人:“傅松越,我明白了,你在送我的手机里装了窃听器对吧,我是有错,但你就没错吗?” 倒打一耙,宁姝默默想,难怪都喜欢强盗逻辑,这也太爽了叭!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4节 而傅松越眼底微沉,从鼻腔里冷哼一声,气笑的。 他没理会宁姝,转过身回到阳光下,继续捣鼓湿透的东西,或者抬头,盯着海平线。 宁姝:“……” 好吧,嘴炮无效。 大概等了三四个小时,进森林的三人回来,他们神态还算轻松,看来是找到水源。 傅松越有一只防水打火机,乔其深捡来柴禾,在靠近森林的地方,燃起一个火堆。 “森林里动物还挺多,还没完全探清楚,今晚先在岸边休息吧。” 乔其深的建议很快得到大家的认可。 傅松越具体问过有什么动物,以及水源,他自己进森林了,不过半小时后,手上就提着一只倒霉的锦山鸡回来。 不出意外,这就是他们的晚饭。 水是上游源头水,用折成“杯子”的芭蕉叶带来,又用芭蕉叶、衣服做第一轮过滤,之后烧得沸腾,才能食用。 乔其深一共折了七个杯子,除了五人喝水,其他是过滤器和当煮水的器皿,这水煮开了,其实就是煮芭蕉叶,一股浓浓的奇怪苦涩味道。 言琳半天咽不下去。 乔其深:“琳琳姐,尽量喝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救援。” 水到宁姝这儿,她双手双脚都捆死了,傅松越递过来,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手臂的距离。 宁姝是很渴,但这就不能忍了,她舔舔嘴唇,说:“傅松越,你拿那么远,是要我和狗一样凑过去喝水?” 傅松越:“……” 他把手凑过去,而宁姝则撇开头,一副不喂到嘴边,绝对不喝的样子。 正在喝水的其他人都停下来。 宁姝不喝,死的是自己,但断的,是要害裴哲的势力的线索。 傅松越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他把手再递过去,宁姝这才小口小口啜着。 她嘴唇被水浸得红润润的,因嫌弃苦涩味,微抿起嘴唇,猩红的舌尖扫过自己的牙齿,只露出一个点儿,转瞬而逝。 这张骗人的嘴。 傅松越眯起鹰隼的双眸。 她还没喝完,他突然没有耐心,挪回手。 宁姝舔舔嘴唇,她还没喝够呢。 这么记仇呀,那愤怒度倒是加啊,不过显然,傅松越很沉稳,任务没有动静。 没有任何调料,晚餐的山鸡又柴又难吃,要不是为了补充体力,这些人平时不可能吃这种货色。 宁姝心内叹口气,她记得,商城里好像是有什么调味料大礼包的吧。 想打开商城,可是双手被捆住,麻烦。 她躺在地上,蜷缩身体,12月的晚上温度已经很低,她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双腿肌肤冰凉,每睡一会儿,就打着寒战醒来。 好冷。 这晚上,宁姝睡得很浅,察觉有人靠近她,她立刻睁开眼睛。 言琳步伐很轻,她站在她身侧,手上有一把小刀。 宁姝有点惊讶,用口型:琳琳。 言琳比了个嘘,用刀挑开绳子的结,绳子可能还有别的用途,她没舍得割断,但也很快给宁姝松绑。 宁姝揉揉手腕,言琳则立刻拉起她,往黑漆漆的森林里走。 宁姝一愣,乖乖跟在她身后。 风很大,穿过缝隙带来呜咽声,宁姝能感觉言琳的手很烫,她连忙反握住言琳,把她拉回来:“不要继续往里面走了。” 此时,她喘着粗气,摇摇头。 在言琳看来,赵家不一定要怕裴家,而宁姝对裴哲的企图,也与她无关。 她就是不愿看到宁姝被这么绑着。 宁姝也喘匀了,知道这里离他们有点距离,才说:“我没事的,我……”言琳分明是怕黑的,能为她这么做,她心底暖呼呼的,“真的,我能自保。” 岛屿就这么大,她不能连累言琳,但她又可以发展言琳做战友。 宁姝又说:“谢谢你,我之后,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言琳垂下密密匝匝的睫毛,没有说话。 这是答应宁姝当卧底。 这就是女孩帮助女孩吗!宁姝心潮澎湃,她过去觉得,大小姐是有点傲,但从没想过,大小姐这么可爱。 她紧紧握着言琳的手,把言琳牵回刚刚的地方。 好在傅松越不想看到她,去礁石背面睡了,否则,刚刚的动静不一定能瞒过他。 夜风很凉,忍不住的,宁姝突然抱着言琳的手臂,很亲昵的动作,再靠近一点,言琳手臂压在她的柔软上,她目光不自然地躲闪了一下。 突然发现什么,宁姝探向言琳的腰:“你身体好暖和哦。” 她的手被言琳抓住了。 宁姝知道言琳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太冷了,极其轻声询问:“我们今晚一起睡好吗?”其实说是一起睡,也主要是靠在一起,相互取暖。 言琳想也没想,用气音回:“不……” 女孩子一起睡觉,增进感情,还能相互取暖,宁姝打了个冷颤,似乎快被冻感冒,都有鼻音了,她微仰起头:“真的不行吗?” 眼睛里很失落的模样。 言琳嘴唇动了动。 想到还要绑着绳子睡,宁姝抱住他的腰,在他胸膛口蹭了蹭。 是很暖和,像个小火炉,透过衣裳,都能感觉到那股热劲,言琳双手却不知道怎么放,好一会儿,放在她肩膀,想要推开。 宁姝突然嘀咕了声:“你的腰好硬啊。”女孩子的腰这么硬,都不知道做了多久的腰腹训练。 言琳身体猛地一怔,他的手,不知道是要推开好,还是搂住这个正在作怪的人。 宁姝捏捏言琳的腰,好像绷得更紧了,她是真的挺惊讶的:“真的好结实。” 言琳:“……” 等一下,宁姝突然低下头。 那是什么东西。 言琳脸色通红,狭长眼底又怒火,也有憋闷,他咬牙切齿,第一次不压着声音说话,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却有点扭曲:“林宁姝,你听好。” “老,子,是,男,的。” 作者有话说: 言屹:憋不住了草! 第68章 荒岛十四 低吼完这句后, 言屹有种强烈的生无可恋的感觉。 从登上度假岛那一天算起,“言琳”一直是言屹——言琳的双胞胎弟弟。 至于他为什么会被坑到度假岛上,也都要怪他不着调的姐姐言琳。 在那之前, 言屹忙于接手集团实务, 娱乐行业寒冬, 赵家企业选择转向实体经济行业, 但每个行业都有龙头老大,赵家的转型很难, 并不理想,于是, 言屹从大二开始, 就接触实务,总算带起一个小工作室,本来打算毕业带回国,进军科技领域。 在这个关头, 言琳来问言屹来不来度假岛。 言屹翻着报表, 眼也没抬,问:“不是你的毕业旅吗,拉我干什么。” 言琳露出一副“求求了”的模样:“阿屹, 你帮我掌掌眼嘛,而且趁这个机会, 你可以联络这个圈子的人,毕竟你以后要在国内发展。” 冲着后两句话, 言屹有点心动,终于还是磨不过姐姐, 答应下来。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姐有多丧心病狂。 临出发前一天, 言琳来到他房里, 给了他一杯牛奶,这一切,是度假岛这近一个月来的噩梦——因为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穿着长裙外衫,身边还多了个“小跟班”。 小跟班是琳琳的闺蜜,她苦着脸:“阿屹别气啊,我也是被琳琳坑的,要不是你说话,我会一直以为我身边的是言琳呢!” 双胞胎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偏偏明艳大气的五官得天独厚,宜男宜女,莫辨雌雄,谁能想得到,会有这种事。 言屹暴跳如雷,他打开窗户,外头是浩瀚的大海。 船早离岸了。 言屹手机里,收到言琳的一段录屏里,视屏里言琳双手合十,就差下跪了,她扶着腰:“阿屹啊,你千万要帮你姐这回,你姐肚子6个月多,就差这两、三个月,只要你这段日子扮演我,以后你就能多个小外甥,不香吗?” 原来言琳和一个圈外人谈上恋爱,这人倒不是穷小子,是个科研人员,以后要常驻南极做研究。 两人感情深厚,难以割舍,言琳不是恋爱脑,但错过他,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知道家里绝对不允许,言琳干脆来个先斩后奏,给避孕套扎了针。 只要生下孩子,赵家也无可奈何。 难怪言琳这几个月,一直穿着宽松的长裙,几乎快把大牌的长裙款式穿个遍,原来是掩饰怀孕。 这回别说言屹,就是小跟班都晴天霹雳,她万万没想到,你妈的,这是什么现代版的西厢记! 知道真相,言屹在船舱里坐了很久。 他哪里不知道,强势的母亲,不会放过那个小科研人员的,只有言琳肚子里的孩子落地,才能稍微平息风波。 没办法,再混蛋,她也是自己姐姐,他只好板起脸,忍受这场角色扮演。 小跟班声若蚊蚋:“阿屹,言琳还纠集姐妹团,说要一起追男人。” 忍不了了,言屹真想把录音里的姐姐拖出来捶……算了,孕妇不能打,但一定要骂两句。 他吐出两个字:“不追。”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5节 就在这时,他口袋的手机响了下,那是言琳的备用机,姐弟俩都有备用机,偶尔有急事就交换使用,相互替身。 备用机登录的是言琳微信小号,言琳从大号,发来一堆给言屹扮女装时拍的照片。 当时言屹昏迷着,戴假发的照片什么的,有多变态就有多变态。 言琳:呜呜呜,你要是不帮我,我只能发微博了。 言屹:“……” 言琳还贴心地发了个,帮她制造追男人假象的好处:身边都是圈内女孩哦,品性还不错,看上的直接带走,度假的同时来一场甜蜜恋爱! 回想起言琳的话,言屹还记得气到昏厥那种滋味。 现在,更气了。 尤其是方才那一幕,听到他的声音后,宁姝的手像是被电触到,缩得很快,甚至连衣角都没给他掖好。 这也就算了,之前对他撒娇,软言软语的人,一下就皱眉眯起眼睛,让言屹怀疑,自己是个变态。 当然,他小声简单解释缘由后,宁姝也理解,然而那种热乎的亲昵,蒸发似的,突然就没了。 她还举起双手,认真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之前不知道。” “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言屹手指捏着沙子。 其实这么久,他也早就做好被发现不对的准备,也开解好自己,没所谓,给言琳当弟弟就要承担这种风险。 但现在,心口莫名堵死。 烦躁。 直到天色微明,言屹才小小打了个盹。 . 宁姝是被一股股浓烟熏醒的,她昨晚也没睡好,强睁开眼皮,就看傅松越在捣鼓沙滩上的火堆,专往里面塞有点潮湿的树枝,为烧出黑色浓烟。 这是荒岛求生技巧之一,以黑烟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 此时,烟顺着风向,朝她这儿来,熏得她直咳嗽:“咳咳咳,等一下,可以咳,等我走开吗?” 她双手双脚还绑着绳子,行动不便。 傅松越恍若未闻,只顾着塞木头。 宁姝:“喂傅松越!” 傅松越加塞一块。 裴哲皱眉,乔其深也走过去,蹲下解开宁姝脚下的绳子,拉起宁姝:“这边吧。” 为防万一,脚上的绳子是真绑回去的,但手上不是。 宁姝悄悄活动了下手腕,比起傅松越给她绑的魔鬼结,现在这个绳子,只是套个形,她想解开轻而易举。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后手,假如那几人要拿她小命,能不能解放双手很关键。 双手暂时这样,昨晚她用30积分买个【无手操作】,持续时间30天。 【无手操作】:能够用意念打开面板,不需要用手点击,大脑蓝牙设备,被限制行动时的最佳选择! 系统本来还以为她会趁机大快朵颐,买好各种紧急商品,结果,她挖到藏在商城最中间第15页的【无手操作】。 宁姝:“我真是难得大方一回。” 系统:毫不意外。 四人商量后,决定把言屹留在海岸上,留意搜救船只,顺便过滤水,加热水。 而其余人,包括宁姝在内,他们解开她脚上绳子,带她往森林深处走。 宁姝不大乐意:“好累。” 乔其深笑得很高兴:“既然师姐是罪魁祸首,也该贡献点力量吧。” 确实,在这种荒岛上,任何劳动力都该好好利用。 处于开荒期,又不能这么快分组走,大家都是现代人,丛林生活技巧,还是得看傅松越,宁姝跟着也是学习。 他在前面开路,拽了一种藤条,每过七八步,就在树枝帮藤条,做标记。 藤条绑在树枝上,是怕被陆上动物碰坏,有些树比较高,傅松越蹬着短靴,用力朝上,一只手抓住树干,爬上树桠。 那抓着树干的手臂,也是小麦肤色,浮出肌肉轮廓,隐藏巨大爆发力。 不得不说,这种力量,宁姝是有点羡慕的,她身体素质再好,也没法和傅松越比。 她有点累,因为一双鞋被冲没,脚上穿的其实是言琳,哦,不对,言屹的凉鞋。 男的43码的凉鞋,她穿起来像小孩偷穿大人的鞋子,穿一次狗都嫌,而她之前居然没发现言屹这么大一双脚,有点怀疑是不是游戏给言屹打掩护。 宁姝胡思乱想着,乔其深站在她左侧,忽的问:“师姐不喜欢我,是因为喜欢傅哥这样的?” 宁姝:“嗯?” 乔其深:“我看师姐一直盯着傅哥嘛。” 他声音再小,在这只有虫鸣鸟叫的丛林里,也很明显。 宁姝没吭声,乔其深一手插裤袋,笑得正欢:“可是师姐说过喜欢我表哥诶。” 裴哲闻言,也不由偏偏头。 他双袖撸起,一天没换白衬衫与黑长裤,却因他气质沉稳,不显狼狈,那双水墨勾勒的眼瞳,笔直地看着宁姝。 他的情绪虽然疏淡,不过,有种隐匿的疑惑。 宁姝磨磨牙,说:“误会。” 乔其深不依不饶,他拨开草丛,叹口气:“可见师姐就是不喜欢我,就喜欢表哥和傅哥。” 宁姝:“……” 至于嘛,不过就是拒绝过他,小乔这么记仇,还揭她老底。 宁姝立刻露出腼腆的笑,回:“没办法,谁让师弟小呢。” 乔其深:“哦,你觉得傅哥是挺大,所以盯着他。” 狗东西跟她开黄腔,宁姝展颜一笑:“这倒不是,就是觉得像个猴王。” “咔”的一声,傅松越掰断一截树枝。 乔其深噤声,他了解傅松越,仅这个动作,就察觉出他的不快,当然,傅哥不应该是那种被人说一句,就动怒的性子。 他不知道傅松越和宁姝的瓜葛,不由奇怪地看了眼宁姝。 傅松越没回头,掰断一截树枝后,他又掰断一根,丢给裴哲和乔其深,淡淡地说:“前面不太好走,探路用的。” 没宁姝的份。 虽然宁姝绑着双手,也用不上。 经过一片宽阔地后,如傅松越所说,路确实不好走,一行四人漫过草丛,傅松越排前,接着宁姝,她身后是裴哲,再才是乔其深。 这样的安排,主要是保护宁姝和裴哲,免得出现伤害性较强的动物。 至于宁姝在前还是裴哲在前,这个没所谓,反正宁姝在后,也没法伤害裴哲,只是把她安排在前,傅松越却他双腿一迈,走得特别快。 宁姝仔细踩过他留的脚印,她鞋子不方便,傅松越还走得这么快,很快刚探出的路,就被草堆掩住。 宁姝咬住嘴唇,用力跟上。 她有点体力不支,努力地调整呼吸节奏。 裴哲抬眼,盯着前面用力跟上的宁姝。 她动作挺利索的,短裤下,双腿雪白笔直,还充斥一股劲,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短裤不是紧身的,但随着她的动作,隐约勒出饱满的臀型。 他飞速将目光往上调整。 这一下,裴哲额角忽的一跳。 她矮身躲开藤蔓的动作,衣摆微微撩起,短裤是低腰的,一截洁白的细腰,突然映入他眼底,一秒后,又随着她的动作突然消失。 让他一下想起被刻意压制的,玫瑰花田那一段记忆。 裴哲僵硬地挪开目光。 只是,她侧身,忽的又露出那细细的腰,便闯进裴哲的眼角余光。 想不注意,很难。 裴哲抓紧手上的树枝。 宁姝很努力地追上傅松越的步伐,她才不可能叫傅松越等她。 即使这样,还是被甩开六七步的距离,而且这个距离逐渐变大,很难不怀疑傅松越就是成心的。 宁姝:妹的。 她记着傅松越落脚点,使劲跟上。 下一刻,她脚下一崴,被草丛掩住的地方,竟然有一块石头。 如果只是踩到石头还好,但倒霉的是,她还穿了一双极度不合脚的鞋子,脚底板和鞋子打滑,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朝前一扑! 这是一段上坡路,前面就是一块露出土地的岩石,她的倾向是脸着地,绑着双手,根本不可能给自己挡一下。 堪称破颜脑震荡之摔。 她眼瞳缩紧,身后乍然伸出一只手,突然箍住她的腰,将她往回带! 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盈灌如宁姝口鼻之中。 裴哲的气息落在她耳侧。 他的手大而干燥,只抓住宁姝左侧的腰,虎口和她的腰线,像相互契合的机关,紧紧卡在一起。 宁姝回过神,距离太近了,她已经稳住身体,想往前一步。 但身后人不为所动。 为了摆脱那只手,她扭了扭腰,那带着韧劲的皮肤,摩挲了下裴哲的掌心。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6节 她压低声音,客气说:“谢……” 突然,裴哲的掌心握得很紧,骨节分明的五指,用力下压,宁姝猝不及防从鼻腔里泄出一声闷哼,连忙咬住舌尖。 她耳畔的呼吸,更粗重了,原先那只手没有动,却多了另外一只手,按住她的右侧腰,它们合起捏住。 是一点都没省力,那双手攥在宁姝毫无赘肉的腰上,两手中指几乎快触碰到,从中指更近了点,能看出他还在施力。 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衫,烫得宁姝一个轻颤。 而这带来又疼有麻的余劲,宁姝险些又哼出声,可奈何双手还被绑着,她不得不道:“裴哲!” 傅松越终于听到声音,忽的回头,宁姝靠在裴哲怀里,而裴哲低着头,双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身。 她咬着嘴唇,白皙的脸颊一片潮红,女孩儿的娇态毕现。 傅松越眼瞳一缩,细细颠簸着。 “叮,【愤怒的男人(完成度5%)】+10%!” 第69章 荒岛十五 说“娇态”, 还真冤枉宁姝,他走得那么快,为了跟上他, 她一口气都没得歇, 才累得脸颊绯红, 根本不是因为靠在裴哲怀里。 但看在傅松越眼中, 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着他的面,她越来越无所顾忌。 他攥着拳头。 乔其深被裴哲背影挡住, 而且还有几步路,看不深切, 便在后面问:“怎么了?” 裴哲突然回神, 他立即收回手,扶着宁姝,浅淡的唇露出两字:“……抱歉。” 宁姝刚站稳,眼前出现一个高大人影——傅松越周身气压极低, 就像宁姝是穷凶恶极的罪犯, 他单手提起她的手臂,用力一拽,把她往身后放。 和傅松越的力量比起来, 宁姝又一次感觉到,她就是个小鸡崽。 放下宁姝, 他对裴哲说:“她是嫌疑人,不能靠得太近。” 宁姝瞪傅松越:“喂!” 裴哲抬起手, 无意识地捏着袖子的褶子,倒是说:“是我的问题。” 裴哲不是会“谦让”的人, 他承认自己的问题, 就不是毫无根据, 乔其深也挑挑眉,探究地看着宁姝。 宁姝趁机嘀咕:“你看,人家可比你讲道理多了。” 傅松越不理她,仿佛她就不该开口。 他看了眼日头,估算一下,已经下午四点多,刚刚一路走太急,回去时慢点走,时间就要更多,他言简意赅:“今天先这样。” 宁姝在他后面小小翻了个白眼。 裴哲垂下眼睛。 他刚刚的行为,完全可以说是猥亵,他的强迫症,按心理医生来说,偏向于自律,太克制,一般而言,只要他认为不碍眼,对他的影响不会太大,重在心理作用。 但他就是莫名对那抹腰,上心了,注意了。 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见不得它晃,这个念头埋在脑海里,不出现还好,一旦留意,就排山倒海,压断他的理智最后一线。 裴哲的掌心现在还微微发麻,好像有细小的电流,在他血管里流窜,激起一阵酥意,引得他手指颤了颤。 只是…… 裴哲看向不远处的傅松越。 还是傅松越带路,他第二次到昨天打到山鸡的地,这里的动物,可是真的野性,山鸡都会飞,但对傅松越的伸手来说,并不难。 他很快缚住山鸡双翅,捏住鸡脖子。 没看到山鸡暴打傅松越,宁姝可惜地叹口气。 山鸡身上有股粪便味,她往后退一步,傅松越本来用左边的手抓着,他默不作声,换成右边的手。 右边的手,离宁姝更近点。 宁姝又后退一步。 傅松越没看她,但就像侧边也长了眼,冷淡地说:“再嫌弃,今天你来拔毛。” 宁姝:“……” 乔其深压住笑意,大男孩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露出一脸担忧好奇,他在宁姝身边,小声问:“师姐,你拔过鸡毛吗?需要我搭把手吗?” 宁姝龇牙一笑:“再说把你毛一起拔了。” 乔其深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不大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裴哲没有插.进对话,他慢慢跟上几人。 傅松越明显的低气压,手上的劲大得,山鸡都咯不出声。 裴哲算品出不对劲。 傅松越在他身边几年,裴哲对他不说百分百的了解,至少也了解七八成,他不可能因为宁姝是嫌疑人,就处处针对她,还是这种很微妙的针对,顶多冷待冷视。 傅松越也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论年龄,论阅历,他一直是领队,度量大,眼界宽,重信义,这也是裴家不惜花重金,也要把他请来的原因。 那么他针对宁姝,只有一个理由,宁姝背信忘义。 可是,傅松越和宁姝认识没多久,信义能有多深?除非他太在乎她这人,才会进而在乎她的行为,否则顶多不喜,没必要针对。 这样就说通了。 裴哲抬起头,用这种前提再看傅松越,他背影高大,腰肌挺直,步履如风,宁姝跟在他身侧,他不仅没照顾,眼神都欠给。 但只要她离远一点,他的步伐就会微顿。 他心里头,有一股没撒出来的气。 留意到裴哲的打量,乔其深突然说:“哥,发现了吧?” 裴哲用目光询问怎么。 乔其深笑了笑,用口型说:“傅老大好像不对。” 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回到海岸线,果然已经下午六点,山鸡出气多进气少,用热水一烫,傅松越熟练地拔毛。 而宁姝在沙滩坐下,歇气。 虽然自己不讨厌运动,但一次越野运动六小时,还是有点乏,这两天也没吃好,他们五人从早上到现在,也就喝芭蕉水,一点食物都没下肚。 她腰上残余酥麻,总觉得碰一下就激起胳膊的疙瘩。 正发呆,她手边递来芭蕉纸杯,言屹掩好长裙坐下,他声音卡在喉咙里:“晾凉的。” 暴露身份后,他不用气音跟她说话,声音听起来正常,低沉中带着一点沙哑。 宁姝接过来:“谢谢。” 她小口啜着苦水,眺望海平面。 阳光像金子铺在海面,粼粼波光,水天一色,晚霞是油画调不出来的浓重绮梦,忽略微凉的风外,是仲夏之梦的前奏。 言屹问:“想回去了吗?” 宁姝摇摇头,又点头。 摇头是看海不是想回去,点头是想到回去后,能接收【通关卡】,有点心动,拿个保底嘛。 最重要的是,她直觉只要她能回去,船上的人,大概都没事。 不一会儿,海面上出现沉沉浮浮的东西,宁姝立刻跳起:“有东西来了!” 这声过后,所有人出动,把箱子弄回来——那是一个34寸黑色行李箱,防爆材质,有密码,傅松越只用两只手往下压,就掰开了。 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打火机、纸巾、油盐酱醋、碗筷、衣服、毛巾…… 这些东西的实用性,高到乔其深怀疑,是不是有人监视他们,还送来物资。 只是,如果真的有这种人,把他们丢到荒岛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不可能送生活用品,不然相互矛盾。 除了实用物品,也有很多压根用不上,比如几本小说,化妆品护肤品,还有坏了没丢的手机壳,杂七杂八都有,行李箱的主人,应该是个女孩。 有这些物资,还没被海水泡湿,总算是好的,几人不由松开眉头。 宁姝放下芭蕉杯子,总算不用吃芭蕉苦味的东西。 这个箱子,当然是她的杰作啦! 就是在荒岛,生活品质不能拉胯,她在商城买一个100积分的【女性生存大礼包】,又花10积分买【邮寄方式-海运】,游戏为符合荒岛的设定,不会派船来送,就只有飘过来。 行李箱里有两个铁丝衣架,傅松越拿着和小碗比划,掰成能箍住小碗的吊架,再在火堆上搭好木头,一口极小的锅就成了。 今晚的山鸡肉格外鲜美,还能喝汤。 这是这几天来,所有人神经最放松的时候。 行李箱里的七件衣衫,裴哲乔其深一件,其余五件就宁姝和言屹分,傅松越没有。 乔其深主动把衣服递过去:“傅哥,晚上越来越冷,你得加一件衣服。” 傅松越:“我不用。” 在荒岛上生病,那就有问题了,言屹和宁姝互换眼神,言屹把一件较为宽大的外套,递给傅松越,由宁姝说:“傅松越,我们其实一人一件就好,谁要是冷,晚上多拿一件。” 越过言屹的肩头,傅松越静静盯着她。 宁姝补一句:“不然你生病了,谁来给我们做鸡汤?” 傅松越:“……” 他用力抽回言屹手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衣服是女款的,但度假岛气温不低,所以衣服其实都不厚,只是防晒衣,总比没有好。 宁姝用一件衣服,包上一块高低适中的干木头,枕上去舒服多了,身上再盖一件半长防晒衣,手里捏块在系统买的【会发热的石头】,用披风捂着,发热效果很好,她一点没感觉昨晚的冷。 舒服呀。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7节 她闭着眼睛,都快睡着时,不远处,言屹站起来。 她只睁开一只眼,朝那边一瞥,是裴哲站在礁石旁,他找的言屹。 嗯?难道支线动了? 宁姝好奇地打开面板,一天没看了,荒岛的主线任务【愤怒的男人】保持15的完成度,而切换到度假岛面板,【大小姐追爱记(1)(完成度0%)】。 她没记错的话,之前是有5%的,因为现在不是度假岛主场,系统不会播报。 裴哲!你怎么回事,和大小姐流落荒岛,不能惺惺相惜,居然还掉光了! 得了,一朝回到解放前,还好她不打算完成度假岛的任务。 而主线傅松越的完成度,和【愤怒度】重合,却是整个灰色,无法当做主线判定,只能在荒岛这个地图统一判定。 狂野兵哥的主线最后判定,是-10%完成度,但宁姝从第一个世界就知道,完成度不完全是好感度。 想起下午,哎,老傅居然在乎她和别的男人接触。 她弯弯嘴角。 而另一头,言屹也很好奇裴哲为什么找他,在帮他姐完成荒唐的追男人计划时,裴哲也从没有主动找他。 这人就是个小冰山,套着彬彬有礼的壳子,实际上,对谁都有点看不上眼。 至于言屹为什么会了解,大概就是他自己也有这么点破脾气。 只看裴哲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一样东西递给言屹:“麻烦你,给她……揉揉腰。” 他这一顿,目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只看他给的居然是活络油,言屹没忍住,扯扯唇角,气音问:“你们做了什么。” 裴哲:“是我的问题。” 没真正回答言屹,他已转过身,又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以前,能让裴哲说出两声“麻烦”去拜托别人的事,还真没有,除非裴家倒台。 言屹隐隐得意,又觉得不对劲,什么情况需要揉腰?走回宁姝旁边,言屹蹲下,宁姝也就睁开眼睛。 言屹复述裴哲的话,还拿出一小瓶的活络油:“这种药,亏得傅松越肯让他拿给你。” 宁姝起来,衣服内外温差,让她打了个哆嗦,想起裴哲又捏又掐的,她好笑:“他是觉得你是女的,给我揉腰方便一点。” 言屹回过味,板起脸:“他真对你做了什么?” 宁姝解释今天的开荒的意外,她有看过,肚子前面几道指痕,不严重,但受力其实都在后腰,看不见,但一碰就酸酸疼疼。 她顺便撩起衣摆:“算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真那么严重。” 她背过身,衣裳捋起一角,露出半截腰肢。 言屹目光沉沉。 那洁白细腻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两块对称的淤青,它们的形状,像一对翅膀,又像是刺青,烙在她的腰窝。 言屹控制不住:“他弄的?” 宁姝:“很严重?” 她没气裴哲,他搭一把手救了她,而且当时,她险些要用积分换道具呢,是裴哲帮她省下的积分。 言屹不说话,宁姝默认确实严重,她朝他伸手,想拿活络油,说:“给我吧。” 便看他打开盖子,倒了点在指尖,搓揉开,漫着一股薄荷冰凉刺激的味道。 下一刻,他突然按在宁姝的腰窝上。 那肌肤就像温玉,滑而细腻,让人的手按上去,就不想挪开。 “唔。” 宁姝闷哼一声,她反应过来:“干嘛?” 言屹顺着那温暖的肌肤,轻轻搓揉着,他脸色紧绷,缓缓道:“给你化血,”停了停,又说,“你不好用力。” 宁姝放松下来,其实还挺舒服,能除去一日的疲惫。 言屹默默覆上拿到淤青指痕,不难想象,裴哲这变态到底有多用力。 有点不爽。 不,是很不爽。 言屹闭上眼睛,手上的力气,缓缓放轻。 而不远处的树下,乔其深隐在阴影里,他站得挺远,听不清宁姝和言琳的说话声,却能看到,篝火下,那肌肤上的淤青。 太刺眼了,就像苍茫雪地里,突兀多出的马蹄印,想不留意都难。 原来如此。 但是,他先看上的猎物诶,他还没出手过呢,哪怕一次,裴哥已先下手为强。 乔其深嘴角翘起,习惯性地带着无害的微笑。 第70章 荒岛十六 清晨, 海边的风很大,连浪头都比平时还要凶猛,一茬一茬砸在沙滩上。 潮湿的沙子上, 留下一串脚印。 乔其深手上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 在一块不会被涨潮淹没的礁石上, 刻下“正”的第三笔, 黑色礁石表层,留下短短一截白。 第三天。 有了几个小碗, 就好储存水,他们先喝过简单过滤过的、煮开的淡水, 还有昨天留下来的鸡翅膀, 虽然味道不好了,但总比没有好。 准备进森林前,傅松越说:“接下来天色会黑得越来越早,我们尽量早点进去森林, 在晚上天黑之前, 就得出来。” 他一边往手腕上绑一截绷带,安排:“今天也是留一个人在沙滩上,那就留……” 乔其深自然地接上:“那就裴哥吧, 琳琳姐也得进森林查看环境,跟傅哥学些技巧, 我们这算是轮休。” 言屹点点头。 宁姝没吭声,反正她的话, 某决策狗不会听。 一时没人有异议。 裴哲被留在海滩上。 他敏锐地发觉,自己被他们默契地留在沙滩上, 至于为什么……他摇摇头, 或许是错觉, 毕竟言琳也该进森林查探的。 不一会儿,朝阳跃到半空,驱散岛上薄雾,风吹得裴哲衬衫下摆扬起,他头发长了一点,略有点蓬松,下巴不习惯小刀刮胡子,被划出一道浅浅的刀疤,让他周身多了点烟火气。 他盘腿坐在海滩上,用沙子堆起一个个方块,每一个方块,必须整齐到没有任何参差。 没意义的重复动作,没意义的相同图案,但在过去,能让他静下心。 很小的时候,祖父、父亲、母亲,每个长辈都对他抱有极大的期许,按古代的说法,他也就是下一任的族长。 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被设计好的,一旦出现某个意外,一步错,步步乱。 所以,错不得,乱不得。 他心理压力的源头,就是从恐惧意外开始,愈演愈烈。 但裴哲不喜欢失控,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后,逼着自己看淡所有事,不要在乎身外物,只关心和自己有关,对他人的作为,他即使会产生强迫心理,也能快速调整。 但心理医生的诊断,还是不乐观。 堆出第十个方块时,裴哲压着胸腔,沉沉地吁出一口气。 不行,没有用,还是忘不掉。 他毫不犹豫地推掉沙子,抓起一把细细沙子,在指尖反复摩挲,好像通过粗粝的沙子,能让他的指腹忘记一些记忆。 这一场意外,让他怎么也忘不掉,甚至压过流浪荒岛可能带来的焦虑。 他回头看向幽深的丛林,目光轻轻一动。 有点后悔没进去了。 另一头,探索先锋队——宁姝自己给这几人起的名字,朝另一个方向去,他们现在是在“扩大地盘”,就像排雷,当这附近每一棵树都能看到藤蔓,他们就可以晚上进丛林,也不用一直露宿在沙滩,毕竟海风太大海浪太大声,再睡几天,感觉脑子都要进水了。 宁姝小小地打个喷嚏。 衣服宝贵,怕衣服被枝条割坏或者弄脏不能穿,宁姝只披着属于自己的那件外套,没多穿。 身后,乔其深跟上来,问了一句:“师姐没事吧。” 宁姝斜睨他。 她还在等他说出“要是你生病了死在荒岛,我们线索就断了”这种话时,只听他说:“我不冷哦,要不要给你一件外套?” 今天的乔其深怪怪的。 就连傅松越和言屹,也微微侧过头来。 宁姝淡淡地说:“不用了,师弟这么做,会让我怀疑你外套上是不是有脏东西,好诬赖是我弄脏的。” 言屹压低声音:“噗嗤。” 傅松越在绑藤蔓,也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乔其深也觉得好笑,他歪歪脑袋,倒也不恼,谁让他上荒岛后,就没给宁姝留下好印象,至于现在,第一步就是要改变印象。 他得承认,裴哲留下的那对对称的、漂亮的指痕,激起他的好胜心。 争东西,从小到大,他一直挺拿手的。 乔其深心里推算,所有人对宁姝这么冷淡,他突然上前,宁姝必定有所防备。 女孩子嘛,心思敏感一点很正常。 走出一阵,宁姝一直在打量着地面,有点落在傅松越和言屹后面,乔其深发现了,他放慢脚步,后退几步,问:“你是不是在找野菜?” 不得不说,他确实聪慧,只需要推演宁姝的动机,就知道她的目的。 找野菜是必然的,他们如果一直不摄入维生素c,那也是死路一条。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8节 宁姝含混地应一声,不认为这个富家少爷会懂,她走出几步,却听乔其深说:“我看到了哦。” 他指着不远处树根底下,一丛鲜绿长叶的草,对宁姝说:“那个是野菜,鹿舌草。” 她有点讶异。 乔其深略略弯起眼睛,他本来就长了一张天生带笑似的嘴唇,眼瞳里刻意盈着笑意时,真像把她装进心里的感觉。 他解释:“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在山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适当透露一点过去,能让人产生好奇,尤其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过去,加上“身体不好”这种暗示,很容易引起女孩心里的怜惜。 这种招式,他其实用得有点腻,但胜在好用。 便听宁姝问:“你们家是武学世家?还把孩子丢山里锻炼身体?会轻功吗,会小李飞刀不?” 然后她叹了口气:“应该是不会,不然早就飞走了,还跟我们在荒岛沉沦呢。” 这口吻,就差说乔其深是个小废物。 言屹半点没给乔其深面子,要不是声音不好掩饰,他肯定是要大笑出声的。 乔其深:“……” 这算什么心思敏感,这是钢铁直女!他就不信了,咬了咬牙根,说:“我去摘野菜给师姐。” 刚往前走,恰好傅松越绑好藤蔓,他树上跃下来,一双硬底的短靴,“啪”地一下踩在那两株野菜上,然后他才转过身来。 宁姝看热闹不嫌事大:“小乔,你的苗苗被踩死啦!” 乔其深按了下眼睛。 傅松越好似才发觉,他抬起脚底,露出被踩扁的鹿舌草,他声音冷淡,说:“没留意,我们是该找野菜。” 这附近肯定不止两株鹿舌草,傅松越掐算时间,说:“半个小时,每个人一片区域,尽量找五株,找不够就算了,够了继续往里面走。” 宁姝点点头,这个安排不错。 他停了停,不由看向宁姝,忽的说:“别只顾着说话不做事。” 这句话,只对宁姝说,有些话平平淡淡的,不带一个脏字,却是赤.裸的瞧不起,比问候家人好不到哪里去,尤其在荒岛,宁姝从没喊过累。 但,就像宁姝刚刚和乔其深的对话,多吵到他,他的潜意思也是,她在偷懒。 是个人都能读出他的不喜和针对。 作为当事人之一,乔其深抿唇,压住开口的欲望。 这么几天,再看不出傅松越的刻意针对,他是半瞎,但仔细一想就能明白,谁让宁姝想伤害裴哲,傅哥是防备……吧。 吧。 不过,有一点点过分,宁姝又做错什么,平白被这么说。 乔其深看了眼宁姝,想从她低垂的眼眸里,看出点端倪,要是宁姝现在眼眶发红,他都不奇怪。 言屹则是黑着脸,也不好开口。 却看宁姝突然一笑,似是毫不在乎,戏谑回:“对呢,在你眼中我就这样。” 傅松越面无表情。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放在乔其深上,微微闪烁。 随即,他靴底敲敲地面,他说:“好了,划分区域吧。” 给几人分完区域后,他阔步走到最远的草丛,再没理会过宁姝。 四人散开,彼此只能看到点影子。 宁姝被分配的这片草丛,有一棵巨大的树,树冠茂密,树底下有蘑菇,但杂草不多,不太好找,而且她还绑着手。 好一会儿,她毫无收获,就要印证傅松越口里的“只顾着说话”。 唉,她摇头叹息,这狗东西这么针对她,又不加愤怒,这不是要把他自己怄死吗。 找累了,宁姝在粗壮的树干上靠了靠。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宁姝抬起头,便看言屹手上拿着一把东西,他越过树根,跑到她身边。 他头发别在耳后,五官很明艳,撩起眼皮时,褶子压出深深的一道,他气息有点喘,压低声音问:“你找够了吗?” 宁姝:“还没呢。” 言屹立刻将手上的东西,塞到宁姝手里,说:“我运气还不错,那里还有一些,先把这四株给你。” 说完,他也不等宁姝回应,好像怕被拒绝,提起碍事的长裙,一溜烟跑回去。 宁姝甚至隐约能看到,他长裙底下其实是穿着驼色七分裤,这估计就是他女装的最后要求了。 怎么才发现,言大少有点儿呆啊。 她看了看手上新鲜的鹿舌草,笑了起来,大概过去十分钟,耳畔又听到一阵脚步声。 还以为是言屹,宁姝笑意未褪,便看乔其深抬起一根树枝,露出白皙的脸庞。 小乔运气不错,被分配到风水宝地,他手上已经摘满十株,也是怕时间不够,没继续找,便过来这边。 他从一块小高地跳下来,分出五株,递给宁姝:“喏,师姐拿去吧。” 宁姝:“那个……” 乔其深:“师姐放心,我不会和傅哥说的。” 宁姝:“我是说……” 乔其深不太擅长做这种事,只好强调:“傅哥人很好的,他不是刻意针对你,可能只是偏见。” 但他说得,底气不是很足,虽然他和傅哥接触不多,但好像确实,没见过他这么对一个人。 宁姝:“那什么,我是说你确定五株都给我吧?” 乔其深:“嗯。” 宁姝展开手里的四株,高兴地笑起来:“谢谢啊,这样我估计是最多的吧!” 乔其深:“……” 哦,敢情他一直替人家想这想那,结果她是半点不在乎是吧? 这女孩的心思,怎么能这么粗糙! 另一头,30分钟过去,傅松越只找到五株,他看了看最后一株,他没有拔。 分区域时,不是他针对宁姝,只是,这附近也就两片树荫大的,他自己拿走一片,索性把另一片划给宁姝。 拢好草丛,他心里不由想,她也应该找不齐。 他冷静地想,算是为他刚刚没有管住口。 等他走回去,其余几人也都都在,只看女孩双手拢着一大把,青翠欲滴的草儿,更衬得她双手更加素白。 这里头可不止五株。 宁姝眼睛微微睁大,讶异地看着傅松越,道:“怎么,你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事也没做好啊?” 傅松越:“……” 第71章 荒岛十七 这片森林, 从未有人迹。 傅松越盯了一会儿阳光,日头偏西,差不多了。 他指着随处可见的藤蔓, 说:“用这个把这附近的区域围起来, 就回去。” “围”只是形象用词, 只是用藤蔓吧树木之间连起来, 就像游戏开荒,确定哪一片安全, 地图那里就亮起,其他地方是黑的。 当然, 区域挺大的, 傅松越说:“我们两人一组。” 因为花半小时摘野菜,时间不足够四人组队行走,而活动区域的树枝,已绑标志性藤蔓结, 不用怕迷路, 两人一组,能提高效率,更快完成工作。 言屹下意识看向宁姝, 乔其深说:“琳琳姐和傅哥一起,我和宁姝一起,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言屹咬着两排牙, 挤出一个几乎快听不见的字:草。 在这种森林里,以防万一, 傅松越不能放两个女性一队, 他垂眼, 尽量和前几天一样,无视眼角纤细却不质弱的那抹影子。 他不可能找宁姝组队,平白给自己找气受。 虽然他到现在,从没思考过,他以前厌恶一个人,是不加理会,冷淡处理,而不是气这么久,气这么狠。 他同意乔其深的建议,转过身,看向言琳:“言小姐。” 言屹:言你妈的小姐。 这一刻,言屹很直接坦白自己的性别,但错失最开始的时机,现在坦白,好像他是什么变态。 他丢不起这个脸。 再者,如果被裴哲知道从头到尾,“言琳”都是男的,也不利于言琳的信誉,更严重的,如果他们很快得救,裴哲想查,发现言琳其实是去生孩子,得不偿失。 总而言之,就算再不情不愿,他也得继续保持个身份。 他囫囵应一声,跟在傅松越身后,经过乔其深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乔其深眨巴眼睛,没弄明白言琳还要干什么。 只能说,流落荒岛,前途未卜,大家的脾气多少有点变化。 宁姝和乔其深一起,她能察觉到小乔对她的打量,时不时的。 她没有回头,问:“怎么?” 大男孩笑得有点腼腆,说:“我是想,师姐以后谈恋爱时会是什么样的,总觉得傅哥对师姐,不太一样呢。” 他在试探宁姝对傅松越的态度。 宁姝笑了笑,不答反问:“师弟为什么这么关心我谈恋爱?师弟想找我谈恋爱?”摇摇头,想到不太容易的回忆,“不好,我不接受姐弟恋,养儿子似的。” 儿、子? 乔其深笑容一僵,理顺藤蔓的手,手背浮现几个筋结。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19节 堵人的法子她有的是。 这种感觉,当时一样,他对着手机,满怀兴趣与她聊天时,她突然来一句:我喜欢的是你哥。虽然他表示尊重祝福,实际上心里想的是你追得上裴哲再说吧。 乔其深从小被宠着长大,顺风顺水,直到这次荒岛,他还没遇到滑铁卢。 可是,越这样,越不甘心。 他抢玩具还没失手过。 他扬起眉头,毫不犹豫回宁姝:“当我妈就算了,我爸五十娶过四房小妾乘十,不建议你接盘。” 宁姝用手敲大腿,噗嗤笑出来。 乔其深从鼻腔里小小地“哼”一声。 她也没在乎,走累了,坐在一根横倒的树木上休息。 乔其深将藤蔓绕过一根粗大树干,这种藤蔓韧性还挺好,不怕被扯断,他续上另一条藤蔓绑完结。 一阵风过,树林发出一阵娑娑声。 宁姝有点困,打了个呵欠,眼角挤出一点点泪花,这几日的风餐露宿,再好也好不过真正被窝,每天还这么大运动量。 是不是狗比游戏看不得她过得舒服,刻意安排荒岛啊。 她又打个呵欠。 隐藏在树叶交相摩擦之中,有一点细细的“嚓”声,宁姝太困没发觉。 乔其深转过身,他看着宁姝身后,突然神色一怔,声音轻了很多:“喂,宁姝……” 宁姝醒神:“唔?” 乔其深难得眉头紧皱,他掌心朝下,比个压低的手势,小声说:“你能不能低着头,小步小步地,走过来?” 怕惊扰什么。 宁姝立刻明白,她身后有东西,这是丛林,和一些小动物见面在所难免,她听乔其深的话,虽然站起来,但上身伏着。 乔其深也蹲下身,拿起一块石头。 下一刻,他骤然瞳孔缩起:“跑!” 宁姝脚尖在地上一蹬,飞快地跑出一步,她回头看,原来,一条白色条纹蛇倒挂在树上,蛇身光滑,蛇信粉红,朝她吐着信子。 真是……可爱的小动物啊。 她并不想激怒它,但它显然对她很感兴趣,竟然勾长身体,追上来! 两步路的距离,三角形的蛇头闪电般越来越近。 蛇是很灵活的生物,没有办法,乔其深心口一紧,刚想跑过去扯宁姝,下一刻,却看她大腿往前伸出一点,再偏前往后踹去,大开大合的斜扫,带着一股强劲的狂风,她四周的野草都倏然飘动。 乔其深只觉得眼前一晃,便听“啪”地一声,朝她冲过来的蛇,居然被她一脚踹飞。 他微微张大嘴巴。 它从树上掉下来,可能蛇生从没受过如此重击,摔在地上懵了片刻后,立刻认怂,灰溜溜地游走。 宁姝跺跺脚,屏息低头往前走时,她就在判断蛇的位置,通过细碎声响,固定一个范围,也不藏拙,拿出她上个世界锻炼结果。 不管怎么样,保命要紧。 看着呆怔住的乔其深,她拍拍双手,倒是第一次审视他,小乔就是小心思多,真说起来,也没多少坏心眼。 她说:“多谢提醒。” 乔其深刚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用谢。” 他还以为,她会狠狠吓一跳,错失机会,结果,宁姝没让他失望。 乔其深冷白脸颊上,浮现一层激动涌起的浅粉,双眼也微睁圆,像动物的眼瞳有点水亮,明晶闪烁。 他惊叹:“师姐果然很厉害!” 果然?宁姝刚想问他怎么知道,乔其深已经快步走过来,他俊目中酝着一团狂热,说:“没有足够的韧劲和功底,不可能踢出这一腿。” “为什么刚上荒岛时,师姐轻轻松松让傅哥给绑起来呢?” 宁姝立刻扯借口:“我那不是觉得,荒岛生存人多力量大,要一起才能度过的,不能让人觉得我太不好管控吗。” 不纠结这个,乔其深舔舔干燥的嘴唇,又说:“我小时候在山里修炼过,跟着叶氏武学世家,算是叶老的关门弟子。” 宁姝关注重点再一次偏了:“你是真的可能学过轻功啊?” 乔其深冷静一点,回:“又不是武侠片,怎么会轻功……傅哥的身手很厉害,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和傅哥比划的!我打赌你能和傅哥过十招!” 傅松越?这话题跳得有点快,宁姝没事干嘛和人家比划,她准备回绝掉乔其深奇怪的提议,只听乔其深难掩激动,说:“我也学过两张照,我给你解开绳子,我们来过过招。” 宁姝:“?” 她为什么要和他比武啊! 看不出啊小乔表面是个茶,背地还是武学控,但她绳子是个假扣,如果被乔其深发现,就麻烦。 眼看乔其深朝她双手抓过来,宁姝立刻往后一躲,说:“不行。” 乔其深眼睛一亮,完全被激发兴致。 宁姝不得不继续后退,乔其深学的类似擒拿术,不华丽很实用,宁姝经历过上个世界,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开挂了,对招数的深刻意识,让她可以预判他。 乔其深越来越兴奋。 她不得不躲开乔其深的动作,用绑着的双手,往他头上一敲:“行了!这时候打什么架!” 这话还挺有威慑力,重点是头好疼,乔其深终于压下瘾。 他轻喘气,咳了声,挠挠有点凌乱的头发,说:“我克制不住我自己,其实,有时候我表哥也会。” 宁姝:“……” 她被裴哲掐过的后腰,莫名一麻,突然怀疑,裴家兄弟是有什么病病吗。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刚才闹着“打”那会儿,他们挪乐位置,在丛林里很容易迷失方向,乔其深眺望,幸好附近大概100米远的地方,有几棵树绑着藤蔓。 100米都是草,还没经过摸排。 乔其深找根树枝探路,他一边回忆刚刚:“师姐,我太喜欢武学,刚刚是有点儿……嗯。” 他一面觉得拉人打架请教不对,一面又想,他的喜好该被理解。 “要是生在古代,我应该是个侠客吧。” 宁姝盯着他修长洁白的脖颈,假设道:“哦,说不定是个太监呢。” 乔其深:“那也一定是因为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宁姝:“……”谁来把这个武学狂拉走打一顿。 她真的只是想想,没想到前面,乔其深一步踩错,身形一崴。 那浓密草丛底下,居然有一个大坡,因为斜坡上的草为了汲取阳光,和上面的几乎同高,掩住坡的弧度,他们都没发现。 乔其深失去着力点时,脸色紧绷,谁也不知道坡下有什么东西,滚下去的话,或许就凉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他腰腹上,骤然出现一大股强大力气! 乔其深身后,宁姝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手搂住他的腰,通过瞬间的爆发力,用力将他扯回。 乔其深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从这个角度,她的侧脸弧线很漂亮,睫毛长而卷,眼底波澜不惊。她明明比他矮,身体也比他的软,却仿佛能他揽在怀里。 她很强,是他最喜欢的强大。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看错。 乔其深的心腔疯狂擂鼓,脖颈的血管“啵啵”跳动,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陌生而有趣。 宁姝突然一笑,她笑容清爽,戏谑:“侠客被救啦。” 乔其深眨眨眼睛,一抹微红浮上脸颊。 宁姝松开他,揉揉手腕呼出一口气,乔其深失去平衡,就势盘腿坐在地上。 他的目光也挪到地上的绳子。 宁姝摸摸发尾,解释:“绳子是套个形的,你看,我就算双手能自由活动,没做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吧。” 乔其深突然想到什么,他抬起头,认真说:“我可以替师姐保密,但是我想……” 宁姝低头,她用手背拍拍乔其深有点发热的脸颊。 这是十分随性,且含着讥讽的动作,可是在眼前人做来,她手背滑滑的,皮肤在不经意间,摩挲他的脸颊,便生出三分亲昵。 就像刚刚,她指腹压住自己薄薄腹肌,用力将他扯回来的感觉。 乔其深定定地看着她。 被拍的肌肤,好像更烫了。 只看她嘴角噙着笑意,说:“小师弟,你没资格提条件哦。” “虽然你提醒我有蛇,但和这比起来,感觉还是我付出比较多,作用比较大。”宁姝知道这是歪理,但她得趁乔其深恍惚时,忽悠他。 于是她又说:“自觉保守秘密,明白没?” 强大的人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有道理的。 乔其深:“唔,嗯。” 他不知所谓的应答,俊秀脸上红晕加深,有种病态的艳丽。 宁姝总觉得不太对,又提醒:“哦对了,你现在心跳还是很快吧?” 乔其深眨眨眼,算是默认。 于是,宁姝又一次俯身,她望进他眼底,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在空气中荡了荡。她身上那件衣裳宽松,衣领往前落出一个圆弧,露出精致的锁骨,胸前的弧度还是挡得很好,但是,耐不住有心人的丈量。 乔其深大脑混混的,但也意识到,她太美了,知性的,野性的,居然毫无冲突。 他眼珠子往左下移。 而宁姝扬起眉头,追问:“是不是多看我两眼,心跳更快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0节 乔其深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在这以前,他从没遇到这种情况,因为喜欢的东西,都是自己去争取,从没见到过,像她这样只进不退,暗含进攻的人。 他清楚地意识到,某种二十年的坚守,可能岌岌可危。 他深吸一口气,想找回理智,却听宁姝说:“心跳得快很正常的,这是吊桥效应,不会是喜欢。” 乔其深:“……” 吊桥效应,人在经历险境后,产生心跳加速,却错将其的由来,转移成因身边人带来的恋爱感觉。 可是,在她说完后,他心跳更快了。 只会想要,特别想要,谁都不能抢走。 好一会儿,乔其深才撑着地面站起来,慢慢地说:“我知道了。” 他缓缓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乔其深突的说:“师姐,前面是我不对。” 宁姝:“啊?什么不对?” 她的疑惑,不是来自于她没觉得乔其深做错,而是一种漫不经心,就是乔其深不管做什么,她都没往心里去,风过水无痕。 乔其深是一下就品清楚。 认真算起来,从一开始,他对她也不太上心,如果真的在乎,那搭讪的时候,就不会是把人家的衣服弄脏,而是弄脏自己的衣服。 但是现在,他又有点不肯定,她不会真的被裴哲掐了下腰,就喜欢裴哲吧? 不会,他又否定,宁姝心思很粗糙。 一秒之间,乔其深脑海里已经转过许多念头,他伸出手,抓住宁姝的长袖:“师姐,我刚刚好像还是崴到脚了。” 宁姝:破事真多啊。 不过她一回头,小乔眼神软软的,大男孩有种特别干净的气质,仗着肤色冷白,五官俊秀,眼仁漆黑,当稍稍蹙起眉头时,确实会让人硬不起心肠。 宁姝问:“严重不?” 乔其深反问:“我抓着师姐的手走路,好吗?” 询问的口吻,会让人舒服很多,宁姝大方地把手臂伸过去:“行吧,快点到集合地点。” 等到集合地点时,傅松越和言屹早就在那等他们,大有他们再不回来,要出去找他们的意思。 傅松越沉着脸:“干什么去?” 宁姝还没抽出手呢,乔其深说:“傅哥抱歉,刚刚师姐帮我,浪费了时间,”又说,“傅哥不会介意吧?” 说着,他抓着宁姝的手,紧了紧,展现一种无形的亲昵,就像之前和宁姝的隔阂,全被打破了。 乔其深温温地笑了笑。 傅松越和言屹同时盯着他抓着人家的手,前者冷漠地挪开眼睛,后者扯扯唇角。 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又单独发生了什么。 意外的让人在意。 “叮,【愤怒的男人(完成度15%)】+10%!” 第72章 荒岛十八 回到海滩上, 天上只剩一点太阳的金光,湮灭在黑暗里。 裴哲生好了火,做饭时, 因为有调味料, 也多了绿蔬, 虽然量都不多, 总体也改善口味。 之前刚开始流落荒岛上吃饭时,傅松越会自己找个角落, 现在估计是天越来越冷,五人尽量围在篝火旁, 傅松越也是。 大家都很疲倦, 安安静静地嚼着东西。 不一会儿,宁姝先放下碗筷。 在几人里,她饭量不算大,今天特意吃快了点, 终于抓着点空隙说话, 说:“来这个破岛上也有好几天,大家没想过洗澡吗?” 她在每个世界,力求让自己过得舒服, 现在荒岛的条件这么简陋,但不是不能洗澡。 她很早就认过淡水源, 一开始是一处,后来又找一处, 岛上降雨挺多的,水质还可以, 为了保持水质, 他们分批几次往河床底部丢捡来的硬石块, 叠上去,不怕水质被搅浑。 完全可以分一处来洗澡。 在她提出这个建议后,其他几人也动容,说实在的,流落荒岛之前,大家都爱干净,之前摸不清楚条件,就没提。 乔其深、言屹下意识看香傅松越,裴哲也是。 傅松越放下筷子。 他手上那双不算“筷子”,物资行李箱里的筷子不够,他的筷子是找两根细小树干,自己闲暇时用刀削出的。 平时原木色长筷架在他修长指间,他的指节偏大,按住筷子,也不奇怪,还有种野生粗犷的力量感。 他咽下嘴里的东西,脸色像凝结一层薄霜,冷漠之中带着强硬,说:“不行。” 宁姝不意外,傅松越能同意才奇怪呢,如果不是她提出来的,他估计不会这么快回绝。 她刚要张嘴输出,没想到是裴哲开口,他问:“为什么不行?” 对其他人和对宁姝不一样,傅松越缓了缓语气,说:“水附近容易聚集动物,可能会遇到伤害性大的。” 他们平时取水,也都是尽量取完就回来,不逗留,但洗澡……傅松越斜乜火光下的宁姝,她一身细皮嫩肉的,怎么都得洗一会儿。 待的时间越长,越可能遇到危险。 好像挺有道理。 突然,乔其深举起手,晃晃手臂,说:“这样,我们二人一组就行,一人洗澡,一人负责望风,”然后玩笑似的cue了下宁姝,“我可以和宁姝一组哦!” 裴哲说:“还不用你。” 现场还有另一个女性。 傅松越不置可否。 乔其深讪讪抓抓脸颊:“不过我也想洗澡,都好几天了,不然得皮肤病怎么办。” 言屹用筷子戳戳老柴的肉,点点头,他尽量少说话,但也会发表意见。 而裴哲也低头,看看发黑的袖角,忍住嫌弃神色。 宁姝一下就有底气,她笑嘻嘻看着傅松越,火光描摹出她眼底的狡黠,她问:“怎么样,傅、哥?” 傅松越抿起嘴唇,没再说什么。 只是,他心里有个很奇怪的关注点,这几人,是在替宁姝说话? 他心里有点不爽快,但仔细想想,又或许是错觉,毕竟好几天过去,大家想洗澡清洁,很正常。 他拿起筷子,拨弄碗里的东西,突然就没什么胃口。 另一边,取得“胜利”的宁姝,决定第二天早上6点爬起来进森林洗澡,那时候大部分动物都在睡觉,他们早上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再进行探索。 她如愿以偿,心情还不错,瞅着现在拥有的几件衣服,看看够不够换洗,换下来的衣服,趁中午太阳大,洗完衣服放在底下暴晒。 这样,明天最好是自己留守沙滩。 她用绑着的右手,拿着树枝在沙滩上画画,这是她这几天新找到的娱乐方式,却看裴哲的身影。 他留在沙滩上的脚印,每一步的间距都几乎刚刚好,匀速的脚步声停下来时,宁姝抬起头。 她和这位裴大少,说实在话,还从没这么单独地,面对面地说过话。 如果忽略他无缘无故掐她那一下,宁姝都要忘记他的存在。 当然,她不会忘记刚刚裴哲替她追问傅松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傅松越对她的敌意,虽然是她自己弄的。 她朝他笑:“有什么事吗?” 裴哲站在她身侧一步远,这是非亲密关系里,男人对女人所保持的,能让人最舒适的距离。 他兀自蹲下来,眼睑一垂,那双墨色眼瞳便盯着宁姝画在沙滩上的画,微微挑起眉头。 宁姝:“随便画的。” 一边说着,她还往沙滩上横添两笔,十分随心,许多横线曲线,相交线平行线,正常人都看不出所以然。 过了一会儿,只听裴哲轻声说:“挺好看的。” 宁姝疑惑地看着他,就是她自己,也找不到哪里好看。 他回:“横线有20条,斜线20条,斜曲线20条,现在在画的竖曲线,19条,快20了。” 宁姝一下笑了,果然他有点病病,不然谁会在乎一团麻乱的线里,每一条线多少条呢,而且,还在一眼过后,数得这么清楚。 她低头画下最后一条竖曲线,问:“你该不会有那什么,哦对了,强迫症吧?” 裴哲顿了顿。 宁姝:“……” 居然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蒙中了? 他忽的极细微地弯了下唇角,那个笑容转瞬而逝,但宁姝就是能从这个肌肉的弧度,读出一种对裴哲而言,很少见的放松。 他似乎并不讨厌被宁姝看穿。 当然,裴哲从没到处宣扬,亦或者说,这是沉疴,是乔其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宁姝也能隐约感觉到,裴家那么厉害,不可能让裴哲这点事被外面知道,以她现在的马甲,更不应该。 但是,荒岛上的生活,仅仅过去几天,就感觉时间很长,轻易冲淡防备。 她用沙子掩去地上的画,说:“咳嗯,这年头没点强迫症,是有点跟不上潮流。” 裴哲也没继续,他是有事找宁姝的,便看他从鼓鼓的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宁姝。 那是个雪白与橙棕色相间的海螺,大自然调色功夫了得,颜色不鲜艳,有种高级的温柔感,在螺纹旋转中,而螺身均匀布着凸起,仿佛轻轻一按,就能在雪白螺口听到海潮声。 能被强迫症拿来送人的东西,它符合所有美学,十分漂亮。 宁姝愣了愣,指着自己:“给我的?”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1节 裴哲做这种事,并不是很习惯。 从来都是别人给他东西,这是第一次,他亲手挑选,亲手送出东西。 他垂着眼睫,将手又递过去一点,低声道:“嗯,”沉默一下,才说,“是赔礼。” 为昨天他掐她那一下。 宁姝呆呆地眨了下眼。 她还以为,裴哲会理所当然地不提这件事。 当然,她也早就不介意了,但裴哲估计不会喜欢欠别人,她欢欢喜喜摊开手掌,裴哲把海螺放上去,她才知道它还挺有分量,不是易碎的那种。 也不知道裴哲是怎么找到的。 谁不喜欢漂亮东西呢,她打量着海螺,扬起脸,高兴道:“谢啦!” 最纯粹的喜欢,让一潭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裴哲转过身时,禁不住一笑。 隔日,早上五六点,宁姝就起来了,拿好衣服和海螺——她给它安排了个身份,洗澡玩具,就和言屹往森林去。 这时候天蒙蒙亮,傅松越坐在沙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与朝霞。 朝霞看多了,也就那样吧,是有点腻。 不一会儿,傅松越察觉,裴哲在他身旁坐下,而乔其深也来得挺快,乔其深头发乱糟糟的,打着呵欠:“早啊。” 傅松越问裴哲:“你送了海螺给她?” 乔其深竖起耳朵。 沙滩就这么大,裴哲还没避开他们,有心人观察一下,就知道了。 裴哲回道:“是。” 傅松越正要提醒裴哲,宁姝是敌对势力,甚至可以说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听裴哲说:“你是不是,对她太严苛。” 严苛? 傅松越有那么一刹愣了愣。 裴哲又说:“这里与世隔绝,就算她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 乔其深心想,其实人家完全做得了,而且想做早就做了,就是不想做而已,当然这种事,就没必要透露给傅哥和裴哥。 他只顾着点头。 半晌,傅松越虎口掩了下眼睛,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乔其深:“那是什么样啊?” 傅松越不语。 乔其深倒是扬起眉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那傅哥的讨厌,也太莫名其妙。” 傅松越第一次感到词穷,甚至他也无法形容心里的感受。 却听乔其深继续道:“总觉得,傅哥好像在故意吸引宁姝的注意。” 这句话,让裴哲看着傅松越的目光,都多了点审视打量。 傅松越都要气笑了。他?故意吸引宁姝的注意? 他从牙缝里露出几个字:“我不是。” 乔其深:“傅哥是真的这么讨厌宁姝啊,可是咱们现在,生存是第一必要的,不能因为个人喜好,就受到影响。” 裴哲赞同点头。 乔其深一拍手:“以后傅哥和宁姝就尽量隔开,不要说话也不要单独见面,怎么样?” 傅松越:草。 第73章 荒岛十九(1) 清晨的水冰凉, 宁姝偷偷往里面丢了个不贵的【发热石头】,过了会儿,她把手放到清水里搅动, 水温刚好, 别洗个澡冻病自己。 她小心脱下一件件衣服, 叠放到一起, 脚腕漫过溪水,踩在底部干净的石头上。 暖融融的, 几天的疲惫好像都要洗净,宁姝呼出一口气, 有种泡温泉的舒服。 言屹背对她, 曲着一条腿坐下。 能感觉到,宁姝的动作有点克制,身后水流声很小,但越是这样, 声音越是四面八方地, 被收纳进言屹耳里。 痒痒的,让人想揉。 不能再想下去,他盯着前面一个虚无的点, 突然问:“傅松越为什么总是为难你。” 宁姝有点出神,才发出一个向上扬的“嗯”, 反应过来,接上话:“哦, 没什么,我们之间有点事。” 言屹静静地等待会儿, 但宁姝没有继续说关于这事是什么。 他不是想窥探别人的隐私, 只是, 这个人换成宁姝,就…… 挺在意的。 何况这种场合,想点别的事情,才不会老是去留意,身后有人正在沐浴。 言屹揪了把草,抓在手心把玩。 不一会儿,水声突然“哗啦”变大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言屹还在想她是不是洗头呢,宁姝的声音传来:“言屹,我好了哦。” 这么快。 言屹转过头,却立时僵住。 宁姝一手拢起自己湿润的头发,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像白天鹅般,她换了一件白色七分袖v领上衣,裤子还是那条宽松的运动短裤,这样站在溪岸旁,和周遭的薄雾融到一起,她曲线曼妙,双腿修长,皮肤水润润的。 只要轻轻掐一下,就会留下绮靡的红痕。 那纤瘦腰杆上的两个握痕,突兀地闯进言屹的脑海中——要是双手这样箍住,然后往上一捋…… 察觉到他的盯视,宁姝抬起眼睫,圆眸一转,露出些许惊讶:“言屹,你鼻子?” 言屹也才感觉不对,抬手一摸,神色有点不好了——他妈的居然是鼻血!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连忙站起来,擦拭鼻血,低声说:“最近吃的太热气了。” 宁姝点点头,表示理解:“肉吃多了确实会。” 言屹声线紧绷,说:“那我……” 宁姝立刻走过来,她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风,对他笑了笑:“快去吧,我给你望风。” 言屹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同手同脚,连忙纠正过来,还好宁姝没看到,但是一想到她发现他流鼻血…… 好想死。 除了扮女装被发现外,言屹还从没出过这么大的糗,相比之下,扮女装还情有可原。 言屹麻了。 下水前,他摘掉假发套,真实头发长度也就到耳下,他是个眉眼深邃的大男孩,长裙之下不止穿着裤子,就连连衣裙上部分,也是穿着白色t恤的,只需要脱掉外面的衣服,“女性”一下变成宽肩窄腰的男人。 他不大好意思地把衣服放下,咳了声:“是很奇怪吧。”可恶的言琳,他咬牙切齿。 宁姝倒说:“不会啊,其实还挺好看。” 言屹侧过身:“……” 宁姝笃定,游戏肯定稍微做手脚的,不然就言屹这身板,光是穿女装,一看就不对了。 她主动拿过他的假发套,说:“我帮你梳理一下。” 言屹垂着眼睛,小声说:“谢了。” 等宁姝背对着他时,他麻溜褪掉衣服,淌进水中,下一刻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宁姝洗过的水。 暖乎乎的,像一双温柔的大手,四面八方地包裹着他。 两人也算是间接地…… 想到什么,言屹神色一僵,一头扎进水中。 淹死自己得了! 第74章 荒岛十九(2) 宁姝和言屹回到海滩, 也才过去不到30分钟。 其余几个男人洗澡就和战斗似的,15分钟搞定,看天色七点半, 烧了点热水, 大家喝下肚, 今天被轮休的人是乔其深。 乔其深老不高兴, 小声嘀咕一句:“……唉,妒。” 其余四人, 沿着已经开拓出来的道路,快速行进。 走到前几天开荒到的地方, 已经过去一个上午。 没办法, 他们以海滩为“根据地”,每天都会回去,所以每次进森林,走过的地方会重复地走, 但海滩是对外的窗口, 不能没有人守着,如果因此错过救援,得不偿失, 也要和留守海滩的人交换信息,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傅松越手里拿着小刀, 割前面草丛,他踩着湿润的土地往前, 扒开树枝。 宁姝喘匀呼吸,跟着抬头, 咽下口水:“果子!” 对跋涉的人而言, 能吃上一颗果子, 不管酸甜,总是舒服的。 眼前几丛树木,就长着红艳艳的果子。 傅松越收起瑞士刀,他一蹬短靴,轻松越到两米高的树上,挑挑拣拣,可惜的是,果子被鸟兽吃了不少,还糜烂了不少,大体完好的,只剩下三个。 他抱着三个果子跳下来,一个丢给裴哲一个丢给言屹,最后一个,在自己手里。 宁姝很期待,直到看到这情形,笑容逐渐僵硬,小声说:“不会到我这儿就没有了吧?”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2节 傅松越:“……” 几人都看着那最后一个果子,言屹直接皱起眉。 在他们看来,傅松越又针对宁姝。 其实傅松越最开始并没有多想,按照刚刚的想法,是想把最后一个果子丢出去的,可当那个人是宁姝时…… 他犹豫了,没有立刻丢过去。 宁姝叹口气,好似习惯了,侧过身,不看傅松越,说:“那我们快走吧。” 傅松越下意识张张口,便看言屹把自己手上的果子递给宁姝。 说是果子,其实也不比拳头大,表皮红色,手感有点沉,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水果。 宁姝眸底立刻又染上欢喜:“谢谢!” 她的情绪像一张白纸,画上什么颜色,就会呈现什么颜色,比如现在,她笑得和蜜糖似的,对言屹说:“我和你分着吃。” 傅松越咬住舌尖,曾经,她也这样乖乖地对他笑。 他手指摩挲果子,只见裴哲也把自己的果子递给宁姝,说:“你吃,我不用。” 宁姝是有点受宠若惊,这种时候,一个果子也是资源,该说裴哲太有绅士风度么。 她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胃口小,吃半个就行。” 最后,其中一个果子掰成两瓣,宁姝吃一半,言屹吃另一半,至于裴哲么,宁姝拒绝掉后,居然没问言屹。 或许是言屹看起来,是有点高壮吧。 明白真相的宁姝,狠狠手臂内侧,才没笑出来。 这种果子像脆苹果的口感,掰开很方便,吃起来还有种柠香,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水果,但甜滋滋的。 宁姝捧着半个果子,一路走得飞快,一路“卡兹卡兹”吃着,像是小松鼠啃果子。 连步伐的节奏,和咬果子的节奏一样。 傅松越低头拂开树枝,那个声音,就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而没有给出去的果子,就放在他口袋里,他也没有动。 他突然想起,他那位强势了一辈子的父亲。 最后一次见面,父亲双鬓生霜,脸上是常年板着脸带来的纹路,他坐在红木长桌后,桌上堆着不少文件袋,香烟烟气遮住半张脸,他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声音显得格外苍老:“阿越,你太较劲了。” 25岁的傅松越,政见和父亲不和,他当着父亲的面,摘掉肩上徽章,双脚后跟一并,靴底敲地,发出“啪”的一声,他敬了个礼。 从那之后,他退役了。 关乎他人生的大事,家里为此吵了很多次,他不记得具体怎么吵,但至今想起来,还记得父亲说的那两个字,较劲。 或者应该说,犟。 人生是一个不断自我认知的过程,傅松越现在30岁了,他已经能客观地说出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他没觉得犟是缺点,只是,认准一个方向,就不会回头。 宁姝接近他的目的不纯粹,在她看来,他不过是个笑话,他认准这个事实,就也说明,自己绝对不可能再喜欢上宁姝。 他的生活很单调,迄今为止,没有谈过恋爱,过去也不是没有女生告白过,都被他冷冰冰地拒绝了,也没遇到觉得想认识的女生,他知道,自己可能琢磨不透喜欢是什么,但一定是呵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所以,谁都可以把果子递给她,唯独他没这个必要。 这个果子留下来,很对。 她就算又来招惹他,他不可能会再度动心。 等一下,傅松越的脚步突然停住,再度?什么叫,再度? 他攥紧手里的瑞士刀。 身后,“卡兹卡兹”的声音停下来,却是最后的裴哲问:“怎么了?” 傅松越低低地回:“没事。” 但接下来,他踹开树枝的动作好像更狠了,有一根挡路的树干被他踹开好几米,跟在他身后的言屹,回头和宁姝交换个眼神:他怎么了? 宁姝耸耸肩,她也不知道吖。 她刚刚觉得和傅松越争论怪累的,而且果子不给她,也没什么,人家没这个义务,所以她直接放弃,所以肯定和她没关系。 傅松越这种微妙的变化,在片刻后就消失,都是成年人,还是能克制自己情绪。 大概又走一个多小时,下午两点左右,阳光正盛,穿越这片森林,他们眼前豁然开朗——有一道断崖挡住他们,它横隔着两块地,能看到对岸还是森林。 断崖深20来米,7、8层楼高,还算可以,能看到崖壁一些树根交错,崖下是一道湍流翻涌,水流哗哗声不断,是倒灌的海水,只是携带着泥,土黄土黄的。 言屹蹲下身,摸摸断崖处,裴哲也跟着蹲身一看,两人相视一眼,都有点担忧。 裴哲说:“这里好像是最近才开裂的。” 傅松越沉沉地呼出口气。 也就是,这附近发生过地震,级别足以把土地像切蛋糕一样分开。 “这里处于板块交界处,如果是玛索拉群岛附近……” 裴哲没有继续说,因为这不是个好消息,玛索拉在附近国家的语言里,意思是“鬼地”,底下暗流旋涡多,地震火山爆发是常态,海船都会尽量避开这个地方。 这么一想,当初他们被冲到这片群岛,确实很诡异。 几人神色都有点凝重。 是诡异极了,狗比游戏的安排,宁姝心里对游戏比了个中指。 断崖下的深沟,海水翻滚涌动,突然,宁姝眼角余光发现什么,她蹲下,指着角落里一个灰溜溜的东西:“大家看,那好像是皮艇?” 几人凝视,果然是一艘褪色的皮艇! 难得能见到人类活动的痕迹,比刚刚那个消息,令人兴奋,而且根据地面开裂的弧度,断崖底下还有一块不小的空间,够他们站住。 他们立即找来藤蔓和绳子结合,试过大概能联合有十□□米,一端绑在树上,另一端抛下去。 依然是傅松越开路,四人下去后,又费劲把皮艇从河流里捞上来,拖到岸上。 说是皮艇,它也只剩下“皮”,其余部位早不知道被海水冲到哪里去,塑料制品200年才会降解,那塑料上写着一个数字:1997。 一艘1997年的皮艇。 皮艇上,裹着一块皮革,傅松越翻开看了一眼,又盖回去。 那是一副被侵蚀得几乎快散架的白骨,皮艇里,还有一些手记,也常年处于潮湿环境,基本看不清字迹,倒是有指南针、锚索之类的还能用。 宁姝小声说:“我们把他埋了吧。” 傅松越也正有这个意思。 他们就近,找了块没那么潮湿的土地,将白骨埋好后,所有人心情都有点严重。 毕竟,这可能是他们在这个荒岛上的结局。 宁姝双手合十,对着无名的土堆,道声叨扰,下一刻,她脑海里久未闻声的系统,“叮”地一声:“恭喜玩家触发成就:【送葬人(1/???)】!” 【送葬人(1/???)】:在副本的主线进行期间,送死者为安,则可获得此成就。注:此成就集齐到3,即可获得有关丰厚奖励哦! 成就的图标,是六个小火柴人戴着白帽在抬棺,它们跳来跳去的,欢脱极了,和葬礼这种严肃的场合,一点都不匹配。 这个“注”后面的内容,就挺有意思,难保有些玩家,为了拿到所谓丰厚奖励,走上杀人去送葬的道路,毕竟规则没有说送葬人不能杀人。 系统:“是的呢玩家,但是杀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管是针对玩家还是npc。” 宁姝倒不考虑这个。 他们做完这些,又把能拿走的都带上,塑料皮艇的外壳,他们想带,就是有点重,绳子不够长,他们是在离地面2米跳下来的,皮艇也没孔,没法绑上去。 商议之下,决定大家先走,再想办法带回去。 突然,宁姝变了变脸色。 言屹倒是发觉,低声询问:“怎么了?” 宁姝笑了下:“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就在刚刚,她眼前左下角,突然出现一行文字:【3分钟后将开启一个随机事件:03:00】。 宁姝敲系统,压抑着不祥的预感,问:“随机事件是什么?” 系统也及时跳出来:“亲亲,今天是荒岛第五日,作为s级别地图,逢5则会开启一个随机事件哦!” “本s级副本随机事件为【恶劣自然灾害】:地震、海啸、泥石流、雷暴、火山爆发、飓风,3分钟后将以骰子进行随机事件勘定,请玩家做好应对准备!” 这都什么玩意儿!宁姝生无可恋脸,知道荒岛没那么简单,但根据游戏的触发定律,这种设定,还真得遇到事,才能知道。 这六个玩意都不是好事,如果以后5天来一次随机,那荒岛迟早没法住人。 宁姝:“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系统咳了一声:“玩家别气馁!随机事件是能够应对的!我相信玩家!” 宁姝:“也是,我还没触发【投诉】按钮,怎么也不能放弃。” 系统:qaq!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这里曾经不久前就地震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宁姝总觉得地底下,有点颤抖。 她倾向于相信自己不妙的预感。 她翻开面板商店,该添置的添置,半点没有心疼。 眼看裴哲先上去,接下来是言屹,裴哲在前方负责拉绳子,言屹想让宁姝先,宁姝摆摆手:“我手脚还发软呢,你先吧”。 言屹快到的时候,傅松越后退一步。 他的意思是让宁姝先上,他殿后,因为他身上带着皮艇的东西,加上本身的体重,最后一个上,才比较保守。 他觉得自己表达得挺明白。 然而,宁姝一脸欲言又止,傅松越奇怪地看她一眼。 宁姝捂了下自己的屁股:“我就最后一个上吧。” 她不像言屹穿着长裙,还能把裙子从中间绑起来,而且裴哲和傅松越确实没抬头,她裤子挺宽松的,从下往上,会走光。 傅松越阴沉着一张脸,却扯扯嘴唇,皮笑肉不笑,道:“林宁姝,你以为谁都会对你有兴趣吗?”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3节 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傅松越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宁姝抓抓发尾,瞟他一眼:“嗯,你难道对我没兴趣吗?” 傅松越承认,他是在给自己找气受。 他没有回头,看着绳子放下来,立刻抓住,他双腿长,且有强大爆发力,能一边借力崖壁,一边飞快地往上攀爬。 宁姝松口气。 毕竟真要自己先上,傅松越就会出事。 绳子再放下来时,只剩下24秒。 宁姝抓好绳子,绳子勒得她手疼,上方,为防止绳子被摩擦坏,由傅松越一人,拽着绳子垂直的部分,往上拉。 速度其实还挺快的。 宁姝盯着那个倒计时,17、16、15……应该能来得及,吧。 到山崖处,宁姝伸出手,然而傅松越俊目微动,却没有伸出手。 12,11,10…… 他抿着嘴唇。 宁姝蹬蹬脚,断崖下去容易上来难,她也不擅长攀爬,试着扒拉那块土地,始终没得要领。 眼看着她脸色、嘴唇发白,傅松越才终于“纡尊降贵”,他蹲下,慷慨地伸出一只手,眼中含着嘲讽,好似在告诉宁姝,刚刚她自以为他对她有兴趣,其实不然。 他完全可以站在这里看她挣扎,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搭把手而已。 读懂傅松越奇怪的坚持点,宁姝反而卸了力气。 5,4,3…… 她抓着绳子,没有伸出手,只对他弯起眉头,笑了笑:“有没有人说过,你表面看起来成熟稳重,其实很犟?” 傅松越愣了愣。 宁姝又说:“臭直男。” 傅松越嗤笑一声,他不想和她再聊天,强自把手伸过去抓她的手臂。 “叮,骰子投中1,选中随机事件:【地震】!” 来了。 在宁姝脑海里,响起这个提醒的瞬间,大地倏然如海波般震动起来! 猝不及防地,裴哲和言屹所站的地方,这一片地方皲裂出好几道痕,挂着绳子的大树被折断,绳子突然往下溜。 裴哲脸色发白:“宁姝!” 宁姝叹了口气。 傅松越眼瞳一缩,眼看着宁姝在空中毫无着力点,他反应极快,他猛地攥紧宁姝的手。 下一刻,“啪”的一声,宁姝手上的绳彻底断了。 她只一手被傅松越抓着,像一块布,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即使有保命办法,她自己都激出一身冷汗。 傅松越手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咬着牙关,咬得嘴中嗅到一股血腥味,他想单手把她提起来,但身躯,也逐渐往前溜。 余震还没结束,身底下波涛声越响。 宁姝倒是没想到傅松越会拽着她,她喊到:“你松手吧!” 傅松越没听。 宁姝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肺部都被勒疼了,又问:“傅松越,我只问你,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这句话随风到傅松越耳中,他的心像被一只手用力攥了下。 他一直不觉得自己喜欢宁姝,但,讨厌?真的是讨厌? 他不知道,现在也没机会想,因为如果刚刚,他能不较劲,早一点把她拉起来的话…… 可是谁也没料到地震会突袭。 下一刻,却看没有得到答案的宁姝,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傅松越的手指。 他瞳孔猛然缩紧,挤出一点力气道:“不……” 不是讨厌?不要掰开?或许都有吧,意外太突然,他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种复杂,也无法细思。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只要宁姝安安全全的。 他不曾想要害她,也不曾想过让她受伤,这一刻更是明白,一切因他而起,如果要他放手,倒不如…… 而宁姝低叹一声,她闭上眼睛,用力扯开他的手指,傅松越的五指几乎脱臼般的疼痛,那细白的手臂,就要从他手里脱开! 傅松越目光突然坚定起来。 他干脆纵身一跃,抱紧宁姝。 宁姝蓦地被一个坚硬宽阔的怀抱揽住,整个人懵了一瞬。 怎么回事,她只是想刺激刺激他,没想要殉情啊! 第75章 荒岛二十 20米, 下坠到底只有2秒。 甚至比2秒要短。 这么短的时间,傅松越拥着宁姝,他使劲将宁姝往上一推, 两人换个位置, 理论上来说, 这样摔下去, 傅松越当肉垫,宁姝还有点生存概率。 不过, 宁姝没打算带他一起死。 下一刻,巨大的屏障像是气球, 在地上张开, 傅松越率先砸到软趴趴的气球,被强大的冲击力弹起,他闷哼一声,不过比起从20米直接摔下来, 这点伤害确实不足以使人致命。 这种奇特的托力, 让傅松越微微睁大眼睛,他想转过头,看身下是什么。 【摇滚的气球】:5积分, 你就能拥有一个大号的摇滚气球,软趴趴, 轻飘飘,踩上去云朵般的感触, 带来快乐体验!注:不能碰水,遇水会坏哦。 摇滚的气球在张开、张大时, 碰到悬崖底下湍流。 “砰”地一声, 一声乍然巨响, 气球突然爆裂了! 宁姝很是震惊,居然是爆炸! 爆炸掀开气体如巨浪,把两人往崖底的海流里推,傅松越立即抱住宁姝,她嵌进他的怀抱,正正好躲开所有伤害。 “哗哗”声音过后,两个人一起被甩到河里,被剧烈暗流卷走。 宁姝为应对坠落,不止买了摇滚气球,还买了【定海神针】和【大力水手的菠菜】,前者名字虽然很强,也只是能够让人在水里找到方向,不至于彻底淹死,后者名字朴素点,曾经是系统力荐的商品,能够拥有短暂的、极为强悍的力量。 在定海神针的指引下,宁姝爬上岸边泥泞的土地,顺手把傅松越捞起来。 傅松越漫过的水周身,浮着一层淡淡的红,不是因为浪漫,而是为她挡掉气球爆炸的伤害时,他后背衣裳破裂,血肉模糊。 宁姝一抹,全是鲜红。 傅松越双眼紧闭,没有意识。 宁姝戳戳他的额头,要不是他是伤员,而且还是因为她受伤,她高低给他两耳刮子。 3分钟太紧急,她要找到合适的道具不容易,【摇滚的气球】说气球会坏,她没有考虑到坏的方式,没有事先买道具应对,鬼知道,这玩意炸起来和炸药一样。 这回也多亏肉垫傅松越。 败也傅松越,成也傅松越。 她叹口气,环顾四周,地震停了,这是一片以前从未涉足过的低谷,有部分地震留下的痕迹,【定海神针】只能让她找到上岸的方向,她也不知道自己漂流到哪儿,但肯定远离原来的地图了,因为四周视野还算开阔,连那方断崖都看不到。 现在,得找个地方歇息,还得处理一下傅松越的伤口。 趁着大力水手效用还在,宁姝立刻扛着傅松越往干燥的地方去,后半段效用失效,就只能靠又拖又扛。 好运的是,她居然找到一片岩洞,只是,里面都是蝙蝠,驱赶蝙蝠消毒环境用了点积分,等坐下来时,傅松越的神情更苍白了。 “不会真死了吧,【送葬人】的成就刚开呢,别成为第二个啊。” 她一边叨叨,一边处理伤口。 地震开始前的三分钟,因为她手速够快,在游戏刚反应过来准备提价再提价时,已经屯了一些药和绷带。 比如说,现在商店里标价100积分的抢钱消毒绷带,宁姝刚刚只用5积分就买了一卷。 处理好后,宁姝从他口袋里,掏出没被水冲走的防水打火机、瑞士刀等东西,居然还有个果子。 他没有吃。 宁姝把果子放在瑞士刀旁边,算了,留给他吧,有他在,给她省了不少积分。 她拾掇着生柴禾,这岩洞别的不说,保暖效果还是有的,找块大石头堵在洞口,暖融融的火光的照耀下,比之前露天住海滩,说不上舒服多少倍。 她用一根树枝,拨弄火堆,火燃烧发出“噼啪”声。 外面天大黑,宁姝算着也有晚上十点后,正打算睡觉,身后,男人传来一声闷哼。 傅松越醒了,茫然地看着四周。 他脸上嘴唇苍白,这让他那张刀削雕刻般的脸孔,更有一种接近雕塑的冷感,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轻轻往上一挪,盯着宁姝。 宁姝丢下树枝,拍拍手,道:“醒了?” 傅松越还没应答,显然没捋清情况。 她说出想好的理由:“我们运气很好,刚好地震把其他地方一块大土堆推下来,堆在崖底,我们大概是从7、8米掉下来的。” 几个小时前,在那极限的一秒里,他既懊悔,又带着必死的决心,很难留意方方面面,宁姝的解释还合理,他也没多想。 只能说,大难不死,从阎王手里抢来一条命。 他声音有点轻弱,问:“这里是哪儿?” 宁姝:“如果你是问大坐标,很遗憾,我们还在荒岛,小坐标的话,这里是岩洞,周围我还没探索,不过应该能大昂做暂时栖身之所。” 他们脱离大部队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会不会也遇险,当然,他们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与其担心未知,不如弄好当下。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4节 傅松越是趴着的,他撑着胳膊肘想动,立刻皱起眉。 宁姝蹲在他身前,阻止:“诶你别乱动啊,伤口好不容易止血。” 从疼痛的面积、感触,傅松越能大体推断出自己的伤势,他重新趴下,似有点体力不支,又闭上眼睛。 宁姝才没那么容易放过他,她捡起那根尾端烧焦的树枝,戳戳傅松越的脸,在他脸上留下一个个黑色的炭印。 她笑眯眯地:“傅松越,你说说你,早点把我拉上去不就得了,最后受罪的还是你。” 傅松越呼吸重了一点,显然还没睡。 “你又不理我,”宁姝继续拿树枝戳他,“难道你还在等我道歉吗?” 突然,那根作怪的树枝,被傅松越一手捏住。 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眼底瞬间划过点什么,说:“对不起。” 他做错的事,他会承担。 宁姝不新奇,在她自背黑锅前,傅松越就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后来两人关系一度到冰点,就体会不到这种责任心了。 现在也是因祸得福。 她收敛脸上笑意,认真地问:“喂,如果以后,只有我们两人像野人活在荒岛,难道还要相互甩冷脸吗?” 傅松越无声挑起眉头。 宁姝收回那树枝,她也趴下来,两人在同一水平面四目相对,宁姝伸出一只尾指,说:“我们都做错过事,但现在纠结过去没有用,齐心协力才能活下去,就先暂时放下一切恩怨,好不好?” 她提这个建议,是很诚恳的,双眼都闪烁着些微星光。 傅松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但有些人神态越沉,心里指不定活跃成套马的汉子,不然的话,他大可以不理她,让她摔下山崖自生自灭。 宁姝很有信息,把尾指再往前送。 过了大概十秒,就在宁姝心里微叹,要收回手时,突然,傅松越伸出手。 他指节粗大,这么对比,她的手就显得又细又小,他拇指食指合握,捏住她的尾指,轻掐了一下她的指腹,松口。 也就是说,成交了。 霎时,宁姝眼睛笑成一道缝,她双手捧着脸颊,五指压着脸颊,可爱得让人想捏捏她的脸颊,说:“我们这叫什么,握手言和,冰释前嫌,将相和,蔺相如和廉颇的故事听过没有?” 他们之间和将相和的故事,除了“和”字,没有半点相通之处,硬往上面靠。 傅松越忽的弯起嘴唇。 宁姝愣了愣,和发现银河系第十行星一样难以置信:“你还是能沟通的嘛!” 傅松越:“……” 说得他有多不讲理。 不过,如果说跳崖的瞬间,有什么死前走马灯,傅松越的走马灯,一秒分给他的一生,剩下的一秒,居然全是宁姝。 有初识时,她站在酒店窗户前,看着夜幕星空,月光缱绻,风卷起她的发尾,调皮地从他面前飘荡而过。 有他在深夜里犹豫半晌,在社交平台上发给她的那句:再也不会忽视你。 也有在荒岛上,因他冷脸,她所有的反应。 …… 他不是没发现在自己的刻意漠然下,宁姝眼底偶尔露出的无奈,又或者被气笑的神态,可他一意孤行,直到最后,差点酿成大错。 傅松越从没这样意识到,在对她的事情上,他确实不讲理。 不用怪宁姝这么看他。 他趴回去,把那口压抑的气,狠狠吞下。 三十岁了,越活越过去。 突然,他后背落下一件衣裳,长袖外套是秋款,不厚,被火烤了这么会儿,已经干了,带着温暖的余韵,同时也掩住他后背的伤口,防止见风。 傅松越抬起头。 宁姝打个哈欠,她身上只有一件短袖短裤,便抱起双腿,说:“我先休息了,好累。” 傅松越沉默一会儿,应声:“嗯。” 第二天,宁姝是被地面硌醒的,太硬了,她爬起来,揉揉眼睛,身上还盖着昨天她分给傅松越的衣服,而傅松越没了身影。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会让人生出今夕何夕的茫然。 她定定心,立刻站起来,洞口的石头已被推开,随着她步伐往前迈出,寂静被打破,光线盈满她的眼瞳,有火堆噼啪,也有锐器摩擦嚓嚓声。 外头的天色,怎么看也快正午了,烈日当空,只看傅松越打着赤膊,绑一圈白色绷带,些微露出肌肉的弧度,下身一条黑色战术裤,大马金刀坐在一块石头上。 他正用瑞士刀削着碗口大的竹筒,而外头也用竹子架起一个火堆,上面烤着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鸟儿。 听到声响,他把手上东西放下,烤鸟也从火上拿下来,递给她。 宁姝指指自己:“我的?” 傅松越点头。 宁姝有点感动,突然庆幸傅松越和她一起跳下来,荒岛求生里有这么号人物在,妥妥地躺就行了! 虽然没有调味料,烤鸟的味道一言难尽,不过饥肠辘辘下,能果腹就不错。 还有水果,还是那天见过的那种红艳艳果子,傅松越摘了三个回来,洗得干干净净的,用芭蕉叶包着,放在他身侧。 他把那包果子都给她了。 宁姝这回接得心安理得。 他手上没停削竹子,说:“往左500米有一片竹林,受地震影响不算大,竹林深处有水源,往右500米,是地震后形成的乱石堆,倒是还有一些果树没倒。” 有竹林也是大好事,竹制品更简单也更实用,比如傅松越手上的竹条,他像是要编什么。 宁姝问:“你要编什么?” 傅松越:“竹篮。” 准确来说是小竹篮,能够暂时当碗用。 当然,傅松越想,如果要长期住下去,肯定是要试试找合适的泥土,烧制陶器。 宁姝都有点崇拜了:“编竹篮你都会啊?” 傅松越说:“姥爷教的。” 宁姝喝了口他用削开的竹筒,打来的水,水一样经过简单过滤和烧熟,滋润着喉咙,别提有多舒服。 她微微眯起眼睛,突然问傅松越:“你伤口怎么样?” 傅松越手上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他没有抬头,说:“结痂了。” “真的?”宁姝放下竹筒,走过去。 傅松越突然站起来,背对着她,他有点不习惯,挪开眼睛看向别处,说:“已经没事了。” 宁姝只说:“那我看看。” 傅松越说:“我的身体我清楚,没有什么大事。” 宁姝也不说话,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傅松越被盯得动作都僵硬起来。问:“怎么?” 宁姝:“你知道电视剧里,逞强的角色说完‘我的身体我清楚’之后,结局是什么吗?” 傅松越:“……” 一般都是死了。 宁姝又说:“我还有一些绷带,你把你这个绷带解开,洗干净好好晒一通再用,轮换着用,总比现在这样好。” 傅松越被说动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岩洞里,他背对着宁姝,身后,她的手缓缓地,一圈圈解开绷带,小心地不要扯动他的伤口。 他看不到她的神情,从她的动作,也知道她做得很认真,但其实,他完全能自己包扎的,只是,傅松越想,伤势还是要别人看看,以防流脓发炎。 如果这个想法,被他过去的战友知道,大概会被骂不要脸。 毕竟谁不知道,傅松越有强到恐怖的自愈能力。 宁姝仔细他后背的伤口,倒也稀奇,昨天还血肉模糊呢,今天该结痂的都结痂,少数裂开的地方,还是因为傅松越干了重活——他探索方圆500米的范围,扛三棵大柱子回来,还用芭蕉叶打水,都不知道跑了几趟。 这么恐怖的自愈能力,不会被抓去搞科研吗? 宁姝想,可能游戏买的药起作用,她盯着红药水,也没看出所以然,滴在傅松越伤口上,一股淡淡的药味。 傅松越忽的愣了愣,问:“绷带和药,哪里来的?” 之前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宁姝回:“我是打从一开始就藏在身上的哦。”真话谎言一半一半,其实她是最后三分钟才获得道具,藏起来的。 傅松越皱眉:“口袋里?”他记得,一直以来,宁姝口袋瘪瘪的。 宁姝“嘿”一声,没有承认,因为确实不是口袋,她也没有明说,但福至心灵般,傅松越就是猜中了。 不可遏制的,他脑海里浮现,她把东西藏起来的画面。 他立刻制止想象。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傅松越抬手按按额头。 恰好这时,宁姝在给他绑新的绷带,她的指尖不经意地,滑过他结实的腹肌,带来意外的一片酥麻。 傅松越明显一怔。 宁姝问:“怎么了?” 她的气息如羽毛,拂在他的后背,本来结痂的伤口就有点痒,这一下,激起傅松越一臂的细疙瘩。 他悄声深呼吸一口,在心里默念当初军校的规章制度,到第三时,他才静下心来,沉声道:“……没事。” 但他不知道,有时候,有些东西就是猝不及防。 这一天很快过去,天黑后,二人回到岩洞,堵上石头,防止夜风灌入,岩洞里的火堆,带来暖色光芒。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5节 宁姝很快睡着了,她躺着的地方铺着厚厚的草,草是摘下来在阳光下暴晒过的,没那么潮湿。 她背对着他,睡得很安静,也很舒服。 困意和呵欠一样,是会传染的,傅松越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放下手中的竹条。 因为后背伤口没有大问题,他便侧着睡,小心别压到就行。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他感觉自己堕入梦中。 一直以来,傅松越就算是做梦,也能很快意识到,这是梦,比如现在,现实里他们活在荒岛,而梦境里,这里还是酒店。 他的房间在10楼,已经住了二十来天,但与本来的布局,毫无差别,他用过的东西,都好好规整、收纳起来。 柜子里是,地板是,沙发是,除了床上,应当是叠成豆腐块的被子。 他的目光掠过床上,下一刻,又猛地挪回去——只看本来应该干净整洁的床上,却躺着一个身影。 她侧对着他,看不到正面,但傅松越明白,这个背影和在岩洞里,入睡前,他看见的影子,如出一辙。 突然,她的肩头动了动。 傅松越心里突然漏了一拍。 她转过身来,舒服地蹭着酒店的枕头,像是一只慵懒的猫科动物,慢慢地睁开眼睛,微垂的眼角,给她的眼神带来一种稚感,樱唇却挑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两种矛盾的特质,让她看起来,尤为逼真。 逼真得不像傅松越在做梦,而是她走进他的梦里。 这是梦,是梦。 傅松越心里默念着,他好像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在梦里,一个清醒地做旁观者。 梦里的自己,问她:“身体还不舒服吗?” 清醒的傅松越心想,为什么问身体? 床上的女孩,侧着撑起身体,她穿着一条白色的细肩带连衣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傅松越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穿着。 她撑起身体时,细细的肩带就滑落肩头,露出雪白的香肩,她神色如常,回他:“废话。” “被按着…的又不是你。” “傅松越,你就不能节制点吗?” 三句话,完全是她平时对他的口吻,内容却过于露骨。 清醒的傅松越心中大动,还没来得及表达惊骇,梦里的他,却习以为常似的,提着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他在床沿坐下,一手放在宁姝的肩膀上。 及至这时,旁观视角的他,才骤然发现,她脖颈到肩膀处,星星点点的红痕。 他留下的红痕。 下一刻,梦里的他,旁观的他,好像被收束到一块,肩头那种细腻的触感,传达到他掌心。 这是梦,都是虚假的,傅松越对自己说。 是梦又如何,就这一次,傅松越又对自己说。 就这一次,下次,不会再梦到了。 他好像被什么拉着,理智溺水,不由低下头。 倏然往下沉沦。 第76章 荒岛二十一 傅松越起床的时候, 外头天光熹微。 12月的天,即使是热带温度也降下来,但他浑身粘腻, 从脖颈到胸膛, 一身的汗, 以及裤子。 傅松越内心有点崩溃, 多年来,他的生活习惯很稳定, 出现这种事,和沦落荒岛的关系很大。 但归根到底, 他也清醒意识到, 有什么东西脱离本来的轨迹。 一想起梦里,她的指甲轻轻重重地蹭过他的腹部,荒唐的情节一而再再而三,傅松越猛地按住太阳穴。 而此时, 宁姝那边传来翻身的声音, 傅松越只做不知道,眼睛都没往那边,立刻出去洗漱, 顺道换洗内裤。 还好时间够早,用火烤一烤, 还是能穿的。 他闲不住,只要手上动作一停下来, 就会想到不该想的东西,索性饱暖思淫.欲, 前者才重要, 他抓来一只小山猪, 放血剥皮,还得过滤水,煮水,清洗水果。 渐渐的,心沉静下来。 是荒岛这个环境,所带来的绮梦罢了。 傅松越又找回过去的自己,但他也没想到,这种淡定,会在看到宁姝一边揉眼睛,一边出来时破功。 好在宁姝刚起来,并没有发现向来沉稳漠然的男人,脸上骤然闪过的尴尬无措。 宁姝昨晚躺在暴晒过的厚草上,可惜这种草,还是没有干稻草睡觉来的舒服,睡到大早上,总觉得后背湿漉漉的。 出太阳了,他们在地上插一根竹竿,通过竹竿斜影,能大体看到时间变化。 不出意外,她今天又睡到早上十一点。 竹制的烤架上,穿着几条烤得金黄的腿,一股肉香味,而傅松越昨天编织的东西,已经成型,还有好几只,小篮子只有手大小,确实适合当碗,居然还能装水! 宁姝捧着竹篮,上下观察着,直到五、六多秒后,竹篮底部才开始漏水,可见其密实程度。 她赶紧把水喝完,感叹:“你这是什么工艺啊?用手就可以做到?” 傅松越含混地应了声:“嗯,以前的技艺。” 实际上,真给他更多时间,更好的材料,确实能编织出完全不会漏水的竹篮。 他手上在削细竹片——其实也不能说是片,宽度大概是宁姝食指四分之一,柔韧十足,而且这东西他昨天开始做,现在就攒了二十来条,三条并在一起,能当扎实的绳子使用。 今天早上,傅松越探索的范围更广了,竹林外隔着一道大河,能看到对岸,他测过水的流速,打算做竹筏,到时候,划到对岸去。 宁姝知道,离下一次触发随机事件,就剩下两天,得做好万全准备,不管是海啸、泥石流,还是雷暴、飓风,都会伴随强降雨,地震已经触发过,下次触发到强降雨情况,可能性太大。 他们这儿地势低洼,傅松越没有系统提醒,能考虑到这一层次,确实很强。 也难怪前面几人都以傅松越为首,实在是这家伙,会的东西太多。 宁姝又一次庆幸,还好这种时候是跟着傅松越的。 下午一点,傅松越固定歇息半个小时。 岩洞里,他侧躺在铺了青草的地面,相比宁姝的青草厚度,他的厚度,也就刚好够隔绝尘埃。 他枕着单手,闭目养神。 宁姝手上拿着晒好的绷带,刚走近,傅松越立刻睁开眼睛,还露出些微警觉。 宁姝晃晃手上的东西:“换药。” 傅松越犹豫了一下,他起来,背对着她。 宁姝觉得他今天格外沉默,虽然平时,他话也不多,不过也能理解,在荒岛上,没有谁能成天保持乐观心态。 她解开绷带的结,忽的,傅松越后背渐渐僵直。 这种变化很细微,背脊越来越直,肌肉的纹理紧绷,如果不是宁姝无聊,观察得仔细,根本就察觉不到。 看起来,他好像很怕她的手指碰到伤口。 宁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表面一切又很正常。 后半日,他们在竹林里过的,挑竹子、砍竹子。 开路时,依然是傅松越走在前面,宁姝在后,她肉嫩,被竹片刮着皮肤,不敢挠,怕破皮不好处理,毕竟她没有傅松越恐怖的愈合能力,只能用掌心搓。 皮肤摩挲着发出“咻咻”的声音。 没一会儿,傅松越越过一个上坡,下次砍掉竹子时,顺手削掉竹叶。 宁姝挺知好歹的,小声说:“谢啦。” 傅松越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随口应:“没事。” 又走了一段,还是上坡,傅松越拿出一根竹子,自己抓着一端,另一端递给宁姝,这样两人就不用肢体接触。 盯着宁姝一言难尽的目光,他撇开眼睛,看向别处。 宁姝:“……” 就是某些朝代古代男女有大防,也没这么夸张吧? 宁姝恍然发觉,这家伙好像在躲她。 但也不能说是躲,和之前他的刻意冷漠不一样,不像宁姝做错引起他的不满,而是他自己想做。 所以会是什么事。 好好奇哦。 宁姝心里犯嘀咕。 天色渐晚,竹筏材料都准备好,傅松越把竹子扛在肩头,宁姝只拿一些小件的工具,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男人的背影很高大,绑着绷带的后背,隐约能看到,大片血痂掉落后的微红皮肤,他肩胛骨隐在绷带里,少了衣料遮掩,线条从胸膛到腰部收束,结实而不壮硕,不难想象其爆发力,有点公狗腰那意思。 岸边还算开阔,傅松越把竹子排开,空心的竹子在地上滚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砰”声。 他拍拍手,又对宁姝说:“我送你回去。” 宁姝听出言外之意,挑眉反问:“你不回去?” 傅松越看向地上的东西,说:“以防万一,尽量这两天弄完。” 因为地震过,这一片地方也没什么大型动物光临,只要在岩洞里烧起火堆,用石头堵住洞口,一整夜都是安全的。 他正好搞定竹筏,只要累一点,就不会想那么多。 傅松越私心底,把这一切异常,归根于荒岛环境和他太闲。 宁姝偷看傅松越,心里思索。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6节 他不可能知道两天后又有随机事件,她没法解释非自然现象,而且系统没有强调能说,最好缄默,以防被挖坑。 尽快完成竹筏,是他们的共同目标。 宁姝不好意思混吃混喝,说:“我跟你一起。” 傅松越嘴角动了动。 晚饭凑合着吃果子,傅松越在编竹绳,宁姝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渐渐也能上手,两个人的效率确实更高。 月色蒙着一层薄纱,夜凉如水,宁姝压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傅松越动作稍停,过了会儿,越来越快,不一会儿,绳子也都准备好了。 宁姝松口气,看天色,月色朦胧,就怕明天就没有太阳。 接下来要把竹子联排,两人蹲在地上,傅松越用力扯动竹绳,手臂肌肉微微鼓起,他手朝旁边伸过去:“刀。” 宁姝赶紧把瑞士刀递过去。 傅松越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就像怕多看宁姝,他伸出手时,宁姝眸底一转,刻意把手再往前点,傅松越手的落点,就在她拇指和掌心那一块。 他五指一抓,摸到的不是冰凉的刀,而是温软的肌肤。 “铛”的声音,没人抓的刀掉在竹子上。 恍若触电般,傅松越骤然收回手,身体后倾,动作大得有点夸张。 宁姝保递东西的动作,她眯起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 傅松越后知后觉,冷俊的面庞,难得露出些许尴尬:“抱歉。” 宁姝忽的撑着手靠近他。 晚风携带着一股淡淡的,但很甜的果香,是果子成熟到极致的芬芳,一丝丝地探进傅松越肺部,但又似乎只是他的错觉,再细品,半点也闻不到。 面对这样一个弱女子,他竟然往后退了。 宁姝惊讶:“你躲什么啊,我又不能把你吃了,”忽的笑得有点得意,“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难以诉诸于口的想法啊?” 傅松越性格正经,甚至说严重点,应该是执拗,在是非之上,他泾渭分明,从不会有似是而非的选项,宁姝一直以为,两人能暂时和好就不错了。 没想到啊。 她越觉得,傅松越这两天不对劲。 如果现在任务是显示度假岛主线的完成度,那现在,会是多少呢? 她膝盖往前蹭,压在竹子上,语气上扬,却是肯定句:“傅松越,你对我有意思。” 宁姝两眼弯弯,迷蒙月色下,那抹樱粉的唇令人难以忽视,偏生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水润润的色泽,惹人咬一口的冲动。 她笑得实在太畅快,笃定他就算真的有遐思,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所以,她大胆地挑衅着。 傅松越眼瞳一缩。 有那么一刻,冲动越过那条线,如梦境中的不可控,瞬间占据他的大脑。 他伸出长臂,蓦地拦住宁姝的后背,一个翻转,他将她压在竹排上。 宁姝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傅松越一脚膝盖抵住她的膝盖,一招抵抗住她所有反击。 男人身上一股不重的汗味,唇角处的胡须没有剃得很干净,因为他强势的气质,没那么邋遢颓废,倒是有点野。 他双眼沉沉,从上而下盯着她,眼底激烈翻腾着什么,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带着灼热的,暧.昧的气息。 宁姝:“?” 这家伙怎么变脸这么快啊! 她不承认这是自己浪翻车的,按她的感觉,再浪几次,傅松越都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等一下,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漏算环境因素。 这里是荒岛,没有道德底线,没有法律准则,心里的欲望,会自然而然被放大百倍、千倍。 此时,傅松越低下头,眼底晦暗莫名。 他一手撑着自己身体,另一手抱着她的腰,不轻地捏着,突的问:“裴哲,是怎么掐的?” 宁姝尽量不去理会腰上传来的感触,只是,在傅松越问出这句话时,她都要忘记裴哲曾经掐过她的腰。 她眨巴眨巴眼睛,像小猫收起“利爪”,声音也轻柔起来:“那是意外。” 臭男人,一个意外值得记这么久。 她没有动,如实说:“你还要压多久啊?” 傅松越鼻尖拂过宁姝的颈侧,像是老虎细嗅着什么,突然张开口,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不重的牙印。 “宁姝,我是个男人。” 在找不到坐标的荒岛上,对她有欲望的男人。 宁姝忽的抬眉,她没忍住,伸出手按住傅松越的下颌,两人四目相对,她也不屑于装傻了,笑道:“你想上我啊。” 傅松越一愣。 这一愣,力气就没那么重,宁姝趁着他卸力的时候,一个膝盖顶住他的腹部,但傅松越只是皱皱眉,并没有动。 她道:“可以哦,荒岛上不做点荒唐事,也是白来一场,”忽略掉傅松越僵硬住的身躯,她又说,“只是当炮友的话,我有三个人可以选呢,你觉得,你排第几啊?” 傅松越扯扯唇角。 “叮,【愤怒的男人(完成度25%)】+10%!” 宁姝又补了一句:“等你成为第一,我自然而然就选你。” 过了一会儿,傅松越起身。 他坐在竹子上,有点犯烟瘾了,食指和中指摩擦着,没有回头看宁姝,只说:“我不会强迫你,你不用说这种话。” 宁姝见好就收,立刻起来,笑眯眯地说:“知道傅哥最可靠了,别生气啊,你捏我腰咬我脖子,我都没生气。” 这还倒打一耙了。 傅松越又好气又好笑。 话音刚落,宁姝又小小打个喷嚏。 这个喷嚏要是来早一点,她也不至于激将傅松越,不过好处是,在他雷点跳舞后,愤怒度还增加了。 只看傅松越站起来,说:“回去吧,这里风大。” 直面自己的欲望后,他倒轻松许多,他不爱纠结,唯在面对宁姝的事情上,变得不太像自己。 早点想通也是应该的。 隔日,两人总算把竹筏做好,还没来得及放到大河上,天就开始下雨。 宁姝猜想的果然不错,剩下的自然灾害里,除了火山喷发,都和暴雨挂钩,这不,已经在造势。 傅松越把竹筏绑好,两人回到岩洞里烤火取暖。 下雨天,人变得倦怠无比,宁姝忍不住瞌睡虫的骚扰,睡着了,后来她是被傅松越推醒的,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水。 傅松越脸色沉重:“下雨了,我们去竹筏。” 他今天一天,编了两顶大帽子和一个大竹兜,帽子是防雨,竹兜把这几天他们的物资,也就是好几个密实小竹篮,一条猪腿,用粗编的竹筒装的水等,全部放进去,他一手提着竹兜,一边在前面带路。 雨越来越大,他们只是走到竹林,水就快蔓到宁姝小腿肚,不难想象,岩洞被淹成什么样。 宁姝捂好帽子,又打了个喷嚏。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四肢乏力,见风冷得直冒冷汗,好像寒冷沁入骨头,恐怕是生病了。 打起精神,她跟着傅松越到竹筏停靠处。 河水已经漫上来,才十五分钟的时间,水位到膝盖,两人一前一后上竹筏,离开冰冷的水,宁姝打了个寒战。 傅松越察觉到,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皱起眉头:“还好吗?” 宁姝说:“没事。”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雨越来越大,傅松越只好让宁姝抓好,用长竹竿撑起竹筏,一路寻找能栖息的地方。 可惜这一片地势太低,除了被水淹没的岩洞,没有什么遮蔽物,而他们如果被冲走,很可能就这样被卷入大海,葬身鱼腹。 竹竿的方向一转,傅松越逆着水流方向滑动。 雨越来越大,噼里啪啦打在他身上,宁姝都快睁不开眼睛,他巍然不动,而竹筏也逆水而行,朝高处地势走。 好在大概三个小时后,他们竟然看到一片树林,与他们初初登岛的树林,有相同之处,而且因为树木多,这里水位没那么高,也慢了很多。 傅松越沉沉出一口气,他身上,不知道是汗水多还是雨水多,但热腾腾的,雨水也冲刷不去的温度。 这种大雨,不能躲在大树下,幸好这也有相对低矮的植被,傅松越把竹筏荡到灌木丛,多少能避点雨。 他这才回过头来。 宁姝身上被雨淋得冰凉,她冷得直哆嗦,就在刚刚零点一过,游戏已经刷出下一次随机事件:雷暴。 “轰隆隆”,天际传来沉闷的雷声,电光似游龙穿梭在云层间,发出一声声咆哮。 突然的,一个滚烫的怀抱,拥住她。 傅松越换了个坐姿,将她拥在怀里,也让她能靠着自己的胸膛小憩。 他声音低沉:“休息一下。” 有他在,好像一切都不是问题。 宁姝勉力睁开眼睛,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耳朵堵在他胸口,她的脸颊贴着雨水,汗水,男人身上的肌理。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天上雷鸣更甚,还是耳前隆隆擂鼓更响。 傅松越抬眼看阴沉沉的天。 犹记得十一二岁时,姥爷让他学编竹筏的手艺,姥爷曾搓着鼻尖,说:“你别小看了这门技艺,如果不是这样,当初发洪水,我就没能有一艘竹筏,把你姥姥载回来了。” “小越以后的新娘,也一定要坐你亲手做的竹筏。” 当年的傅松越不以为意,因为姥姥明明说过,她旁边还有好几艘小木舟,是姥爷死皮赖脸,非要把她捞过去坐竹筏的。 某种程度上,姥爷的姻缘,是抢来的。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7节 抢啊。 傅松越若有所思,他低下头,紧了紧手臂,嘴唇轻贴了下宁姝的额头。 . 宁姝这场生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是能扛,而是她瞅着时间,在没水的情况下,咽了点备好的退烧药。 苦死人了。 等到雷暴结束,她体温和大水一般,都退下去了。 她和傅松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高地,在泥泞的路上留下一串脚印。 看着周遭陌生的景色,虽然和当初刚上岸时有点相似,但到底还是不一样,宁姝心里多少有点失望,总觉得找不到那个地方,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似的。 二人歇息片刻,竹筒里的水就要喝完了,新水源还是个问题。 正当他们要重新找水源时,突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唤:“宁姝!” 宁姝大喜过望,不得不说,这个声音在这时候简直是天籁!她回过头,便看言屹一身清爽,他朝他们跑来,男孩喘着气。 之所以说是男孩,言屹已经脱掉假发和长裙,只着短袖和裤子,就这么站在他们面前。 宁姝:“言屹?” 言屹眼眶微红,朝前迈出一大步,用力抱住宁姝:“太好了,你果然没事!” 宁姝心中阴翳被吹散,不由笑起来:“我没事。” 傅松越从惊讶里反应过来了:“你,是言琳?”言琳是男的? 言屹只看着宁姝有没有受伤,嘴上应着:“唔,说来话长。”显然不想解释了,地震过后,为了方便找人,他也就没再伪装。 比起活命,其余的都得往后靠。 而另外两人,乔其深和裴哲在听到言屹的声音后,也都赶过来,他们看起来都还好,没怎么狼狈,一问之下,才知道地震没涉及海滩,而雷暴根本没涉及他们。 宁姝瞬间有点心虚。 不过能重逢,多少令人欢喜,就是傅松越脸上,也少见地带着笑意。 晚饭材料是乔其深准备的,几个大老爷们,不至于没了傅松越就活不下去,只是烹饪还是由傅松越,而且有调味料,宁姝吃得快吞下舌头。 她被胡辣汤底呛了一下,咳了几声。 一旁的傅松越伸出手,拍拍她的后背,道:“慢点。” 霎是亲昵的动作。 乔其深和裴哲动作都是一顿,言屹干脆放下碗筷。独处五天,傅松越和宁姝之间,没有矛盾了。 乔其深笑得乖巧,单刀直入问:“师姐现在和傅哥,感情这么好啊?” 裴哲垂下眼睛吃东西,他也没有忘记,不久之前,傅松越对宁姝的敌意。 言屹直勾勾地看着二人,甚至看着宁姝的目光,莫名有点怨。 宁姝刚喝一口水润喉,还没来得及咽下,只听傅松越说:“有些事说开了,我也想开了,我是喜欢宁姝的,就不必要再自寻烦恼了。” 宁姝这口水到底没咽下去,又咳了起来。 乔其深:“傅哥和师姐有一段美好的记忆啊,傅哥告白了?” 傅松越似是回想到什么,撇开目光,无意的动作,却不小心佐证了某种美好。 言屹嗤的一笑,裴哲放下碗筷。 宁姝:“……” 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他们脑补了什么! “叮,【愤怒的男人(完成度35%)】+25%!恭喜玩家达到60%的线,再接再厉!” 宁姝很快为完成度折腰——脑补得很好,再接再厉! 第77章 荒岛二十二(1) 篝火熊熊燃烧, 宁姝窝在火旁取暖,她身上是言屹之前的女版长外套,言屹坐在她身边聊着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 颇有默契。 这一幕, 落在远处的三个男人的眼中, 就有点儿怪。 傅松越问:“言屹是男的,从一开始就是?” 说到这, 乔其深也是满脸无语:“当时地震,傅哥和宁姝丢了, 为要方便找你们, 言屹才脱掉裙子的。” 别说,言屹这身板跟女人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当时他头发一戴,女装一穿, 竟然没人怀疑, 也真是稀奇。 傅松越看向裴哲,言屹该不会对…… 乔其深知道他什么意思,摇头笑了:“不至于, 言屹明明就对宁姝有意思,我看是被琳琳姐坑来了。” 裴哲问过言屹, 才知道所谓玫瑰与明信片,都不是他的主意, 虽然言屹不太乐意明说,只说是“智囊团”的想法, 不过裴哲还是能猜到, 到底是谁。 因这种巧思而引起的细微心潮, 后来曾经泯灭过,如今又一次,混合着新的想法,波澜起伏。 但眼下,傅松越抢先了一步,大喇喇说出心中想法。 裴哲意识到,其实他是有点不开心的,远比看到衣服一个扣子错位,远比财务报表表格没有对齐,让他要不开心。 三人之间关系不错,有时候有些话,直说就是。 果然,乔其深先问:“傅哥,宁姝是和某个势力有关的人,你真的喜欢她?这可不像嫉恶如仇的傅哥了。” 傅松越也是好笑,按乔其深的性格,能把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忍到现在,而不是在宁姝面前直说,不容易。 只能说,小乔的心眼太多,开始隐瞒起自己的阴暗面。 关于这个问题,傅松越也早就想好答案,道:“如果她要背负刑事责任,我会等她坐牢出来。” 他这话太认真,乔其深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裴哲也是露出微妙的疑惑。 虽然裴哲未曾谈过恋爱,或者说,知之甚少,但放现在,让宁姝坐牢,这个选项从没在他脑海里出现过。 可是,在荒岛上还考虑这事?这又没有法律。 三人散了后,傅松越单独找宁姝。 因为有些话想单独和宁姝说,言屹在一旁不方便,但言屹就愣是不动,直到宁姝开了口,他才站起来,没给傅松越一个好脸色,便转身走远一点。 傅松越屈膝坐下。 他盯着跳跃的火光,乔其深以为他在前几天就告白,还用“美好的回忆”来形容,这样自己才能在今天坦荡地说出喜欢,只有他和宁姝知道,不是这样的。 傅松越想看看宁姝对他说出喜欢后,会是什么态度。 他摸摸鼻尖,虽然是告白了,但也不正式,说:“今天我的话不是玩笑,是认真的。” 宁姝往火堆里丢了块木头,她抬起眼看他:“我确实挺惊讶的。” 傅松越还在打腹稿,宁姝又说:“你想上是想上,可喜欢是喜欢,傅松越,你把欲望和喜欢牵连在一起,这是不对的,像这个东西,我都分得清。” 所以她才能那么随意地调侃他。 傅松越:“……”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解释:“喜欢才会有欲望。” 虽然大部分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但在这点上,傅松越很清楚自己,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单着。 只听宁姝又说:“可是我不相信诶。” 傅松越:“你不相信什么?” 宁姝:“你的喜欢啊。” 她拍拍手上灰尘:“你肯定觉得,唉,林宁姝虽然做错了事,但只要她悔改,坐牢,那你就愿意等我坐完牢,和我在一起。” 她随口侃的东西,竟然与傅松越不谋而合,他都挑了挑眉。 他说:“我不是施舍,只是如果你坐牢,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篝火跳动,在她眼底晕开暖色光芒,却显得那双眼睛更加清冷,她提提嘴角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 傅松越有预感,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只听她认真地说:“我没觉得被你喜欢是好事呢?” 其实,他想过千万种答案,这种情况也在他设想范围,但在这时候,他还是呼吸一窒,突的问:“为什么?因为其他人吗?” 比如,刚刚坐在她身旁的言屹。 他们年龄相当,相谈甚欢,容貌看起来,也很般配。 傅松越目光黯了黯。 宁姝笑得有点狡黠:“你觉得我是钓着你也好,骑驴找马也好,嗯,虽然这个词不好听,不过,我还是劝你还是别喜欢我。” “收起所谓喜欢,对你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很简单吧?” 她的语气太不着调,傅松越这一刻是很愤怒的,好像他就能随便控制自己的心情。 好半天,他没有应声。 宁姝也就站起来,离开篝火旁,让他自己好好冷静去。 第78章 荒岛二十二(2) 接下来几天, 傅松越对宁姝不再如先前,几乎可以说是能照料的,尽量照料。 但宁姝没有迎合, 没有刻意, 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看起来和以前一样态度, 却有种微妙的不同。 那天的告白,是一颗丢进水池里的石子, 激不起波澜,倏而沉到底部, 湖面安安静静, 石子却被水推着走,搅进傅松越心底里,这几天就没睡个好觉。 他捏着太阳穴,有点头疼。 他不是一个经验主义者, 不会只遵循过去的经历, 来判断现在该如何行事,但他并没有如愿摸索出一条路。 宁姝倒倒竹筒,又没水了, 她咽咽喉咙,显然又渴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8节 看到这一幕, 傅松越想了想,走过去。 宁姝虽然不发热, 还是很缺水,总想喝水, 嘴唇干得有一点点起皮, 但地震过后, 水源被毁了一处,剩下的水源也脏很多,每天能过滤的水是有限,不够喝。 她舔舔嘴唇,明知道越干燥越不该舔,容易破皮,但嘴里太干了。 忽而眼角余光,看到一个递过来的竹筒,宁姝回望,傅松越半倾身,说:“这里还有水。” 宁姝摇摇头,客气道:“不了傅哥,你也半天没喝一口水。” 傅松越将手收回去,他盯着她的眼睛。 这就是宁姝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她对他多了一种东西,笼统地说,那就是“客气”,就像是对刚认识不久的人,不够熟稔。 而以前,她还会大声喊他“傅松越”。 说到以前,傅松越目光微沉,他千万次有想和宁姝聊聊,可又因为知道答案,而保持缄默。 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少见的。 看他没动,宁姝对他笑笑,干脆坐下,拿起被烤得干燥的草,在指尖随手玩弄着。 她的手很巧,没一会儿,草根弯弯绕绕,就被她编出一只螳螂模样来。 她垂着眼睛,从傅松越的角度,能看到她脸颊稍稍浮起的弧度,满满的胶原蛋白,她拽不出手上的草,咬咬牙,脸颊微微一动。 傅松越心里蓦地一软。 言屹正好采水回来,宁姝连忙同他招招手:“阿屹,快来!” 言屹对傅松越颔首,在宁姝身边坐下。 过滤水还需要一段时间,宁姝把手里的草螳螂递给他:“怎么样,挺像的吧?” 这何止是像,栩栩如生了,镰刀将军威风凛凛,言屹小心地拿过螳螂,放在眼前盯着,他眼底点亮晶晶的:“你真的会啊!” 宁姝点点头,笑得眯起眼睛:“当然,我什么时候跟你吹牛过?” 傅松越一下想起昨日晚上,言屹和宁姝在说着什么都笑得挺开心的,应当就是这件事。 趁傅松越没留意,宁姝偷偷对言屹眨半边眼睛,扬起声音说:“你要是喜欢,我还能给你编很多,蟑螂都使得。” 言屹默默合起手掌,他接收到宁姝的信号,顺着她的话说:“蟑螂就算了,除非要送给不喜欢的人。” 宁姝笑出声来。 傅松越听出话外音,他主动朝远处的礁石走去。 宁姝这才收了笑声,注意着水的过滤。 言屹忽然问:“你讨厌傅松越,对吗?” 宁姝愣了愣,侧过头看着言屹,半是叹息,半是好笑:“倒不至于讨厌吧,只是觉得那条线,暂时还不希望任何人能迈过。” 这句话说得有点含糊,其实,就是傅松越的告白,在她的计划之外。 宁姝现在的任务,又不是攻略傅松越的完成度,所以他对她的感情到什么程度,她并不在乎,反正任务已经到60%,而且愤怒度,在其他人身上照样能获取。 经过几次愤怒度的提升,她也能揣测出,和她和大家接触的程度有关。 她要是回应傅松越,会减少与其他人的接触,何况她本来也没打算回应,不如直接拒绝。 宁姝长着一张巴掌大的脸,眼尾微垂,眼仁乌黑,是很容易勾起人心里保护欲的长相,但此时,她眼底清冷,说不准是秋霜,还是刀面。 她始终像个旁观者,游离在外。 言屹心里,有点说不出的不得劲。 她刚刚让他打掩护,说的那些话,是为让傅松越走,而无独有偶,过去他对付不喜欢的女生时,也会让别人帮忙打掩护。 而这个打掩护的人,在他心目中,无论性别,只是兄弟。 宁姝对他,也是这样么? 言屹又想起最开始的男扮女装,根源可能在此,心里就烦躁起来。 . 第三个五天,就快要到了。 宁姝分析过,除了地震和火山爆发,其余四个恶劣灾害,都是会伴随下雨的,而上次的雷暴,也证明确实会在灾害开始前,就降雨预告。 可是这都第四天,天朗气清,没有半点下雨的迹象, 地震还好,开阔地一站,总不能真的来个海岛消失术,但要是火山爆发…… 宁姝睡到半夜爬起来,她裹紧衣服,看着篝火下的其余几人的影子,只好叹口气。 妹的破游戏。 几次试验证明,她在的地方,才是灾害重灾区,要是真的是火山爆发,为了不全员覆没,她得躲起来。 而且她有商城这个金手指,等她熬过灾害,再回来,是损失最小的办法。 她很快做好决定,但这种事不好解释,别的不说,她也担心言屹关心则乱。 她用之前行李箱带来的纸笔,留下一封信,压在石头下,摸黑朝树林里去。 深夜的树林不见五指,只有一串轻轻的脚步声。 第二天天亮之后,沙滩上几人,脸色都格外沉重。 乔其深最早在石块下发现这封信,说是信也不一定,就寥寥几个字:来大姨妈了,我躲一躲,隔两天一定回来——宁。 女生生理期,不要掉队更好,偏偏她自己跑了,所以,这是个明显的借口。 傅松越先去四周探索一通,没发现什么重要的痕迹。 他折回来,看着纸上的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乔其深一焦急思考,就容易啃拇指指甲,这个习惯他已经抑制很多年,此时他强迫自己放下手,男孩看着傅松越,眼里都是责备:“傅哥,你和她说了坐牢的事了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言屹和裴哲都看向傅松越,尤其是言屹,因为他本来就不清楚,乍然听到这种话,只觉得难以置信。 傅松越皱眉,低声说:“抱歉。” 他本意没打算说,只是目前看来,或许只有这个理由。 乔其深道:“傅哥,是不是你太逼着宁姝了?” 一直安静的裴哲,插了句话:“她就算曾是某个势力,在游轮爆炸这件事上,也是受害者。” 傅松越闭了闭眼。 言屹攥起拳头,骤然往傅松越门面上去。 “砰”地一声,傅松越没有躲,他硬生生挨了这拳,头被打偏,嘴里瞬间一股一股腥味。 “坐牢?”言屹冷笑一声,“你倒是可以试试,看言家准不准!” 而与此同时,宁姝摘了一个新的果子从树上跳下来,她用衣服擦擦果子,咬一口,惊喜道:“哇塞,好吃!” 第79章 荒岛二十三 广袤的森林, 鸟鸣啾啾,天空是一抹特意调制出来的浅蓝,过渡到橘红, 云朵一丝丝的,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 洒在宁姝的眼皮上。 只是天气越好, 越让人难以期待接下来的事。 她发现一处细细的溪流,水沿着山石淌下, 就用这水洗手洗脸,但喝的水, 在系统商城买的, 显然离开他们几个,除了积分花得多,反而方便,不然, 她没法解释手上怎么出现一瓶矿泉水。 她草草填饱肚子, 继续往前走,接下来是火山爆发,波及范围会很广, 当然是走越远越好,就是本来以为这地方是个小破岛, 结果不停地走了几个小时,还没探索到边缘。 她将矿泉水拧好, 抹抹额角,长出一口气。 第四天, 要过完了。 她还是尽力再跑远, 天黑之后, 就爬上巨大的树桠,脸上盖着一片叶子,权当休息,迷迷糊糊睡到天空将亮,她脑中突然传来一声: “叮!随机灾难【火山爆发】即将来袭!请玩家做好准备!” 宁姝一个激灵,险些从树上掉下来,连忙抱稳大树,她打起精神,这游戏,果然是火山爆发。 好在她事先做好准备,连忙把防毒面具什么的拿出来。 但是等了老半天,都没个动静,按理说,系统通报过后,就应该开始火山爆发才对。 她奇怪地敲系统:“你们出bug了?” 过了一会儿,系统才断断续续说:“检测到,呃嗯,【火山爆发】可能会对玩家造成巨大的风险,目前,呃嗯,正在商议……” 宁姝:“……” 她无语了,这东西原来还能商议的吗?早干嘛去了? “为什么当初没有预测到巨大风险,现在才判定呢?” 系统:“咳咳,这个s级副本到现在毕竟还没有人来过,总是,需要修缮的嘛。” 然后,仿佛为隐瞒什么,系统那边又弹出一个成就:“叮,恭喜玩家获得成就:【那个让系统折腰的玩家】!” 【那个让系统折腰的玩家】:不用说了,可恶的玩家,游戏都为你改变规则了,你还想怎样! 图标很简单,一个短发火柴人拼命薅头发掉发,头发飘飘北风潇潇,看起来就很不祥。 系统这些话,说得相当支支吾吾,宁姝静默片刻,突然问:“怎么,游戏方又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系统:“啊?啊,什么游戏方,你在说什么?” 宁姝:“……”这演技还能更假一点吗? 这么看来,【火山爆发】本该存在,只是被某种高于系统的权力阻止,所以,随机自然灾害迟迟不出现。 那是游戏方的原因? 宁姝早就猜到,凌驾在系统之上,还有一个游戏方,就这么说吧,系统就是打工仔,幕后游戏才是boss,但是幕后boss包括系统在内,在给予她积分的同时,又积极回收积分。 从普通游戏的角度思考,道具回收很有必要,不然玩家攒着攒着,过多的积分或者金币,会影响游戏平衡和内循环,回收积分很有必要。 而【火山爆发】明明就是回收积分的大好时机,她都已经买好防毒面具,做好花积分的准备了,突然“啪”地一下,说【火山爆发】不行了,还是以“风险性”为理由,难道她以前的世界没遇到更危险的事?至少上个世界,从高空坠落,分分钟差点没命,就得到游戏方破例给的【雪中送炭】,还有遇到的雷劫,真的比这危险的时候,多了去。 游戏方改性了? 这个可能性比较小,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普通游戏吧,除非出现游戏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场面,【火山爆发】被迫更改。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29节 虽然,宁姝想象不出游戏方会遇到什么麻烦,但打工仔哪会同情资本家啊,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 反正不是坏事。 下一刻,系统“叮”地一声,又进行通报:“经过调整,随机灾难【山火】即将来袭!请玩家做好准备!” 山火的档次,就比火山爆发要弱多了,只能说是火山爆发带来的灾害之一。 只是,这可是荒岛,他们几人都是靠山吃饭,如果这山火没完没了地烧,他们迟早没东西吃,又是全军覆没的be线。 宁姝立刻打开商城,选了几样东西。 很快,她就嗅到一股树木烧焦的味道,以她为中心,四周竟然燃起熊熊大火! 更过分的是,宁姝往哪走,山火就往哪烧,但不难想象,她要是离开山林,那火能像脱缰的野马狂烧,游戏好像因为被迫改变火山爆发,迁怒于她。 好在防毒面具起作用,她戴上后疯狂跑起来,不顾火苗好几次差点燎到她的手指,反正火往她身边烧,也是好事。 不知道跑了多久,防毒面具里宁姝热汗涔涔,到浓烟少点的地方,她干脆摘掉防毒面具,仔细观察火的走势,比起一开始的猛烈,现在顶多只算开始的五分之一。 直到这时,她才把几样之前买的道具,丢向火苗,道具是【一堵围墙】,能肆意围起她想要的形状,起到隔绝带的作用,不一会儿,火势很快就被控制,宁姝仔细沿着围墙走起来,终于确定,火势受控。 她松口气。 大早上的,天上已经冒着浓浓黑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傅松越他们几人的注意。 废话,那肯定会的。 宁姝再等大约15分钟,确定火不会蔓延,连忙收走围墙,虽然按道具使用时间,还有15分钟来着,但不收走,假如那四人过来看到这堵墙,难道要围着它膜拜“神迹”? 一想到那画面宁姝就觉得好笑,但她很快笑不出来——她继续往森林里走,却没发现脚下的草是虚的,一个脚滑,竟然骨碌碌滚下山,头还“砰”地一声磕到石头。 倒是不至于晕过去,她扶着脑袋,撑起上半身,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她抬起眼—— 只看就在三米外,一个棕色肌肤青壮年,呆呆地看着她。 他又高又壮,赤着上身,露出线条漂亮的人鱼线,手臂上的肌肉与傅松越几人相比,不遑多让,只身下围着一条麻布,大手拿着一把长弓,五官深邃立体,头上绑着麻绳,浓眉,撑大双目清澈干净,脸颊上抹两道绿红的颜料,脚上还绑着草鞋。 他脸上带着狐疑与观察,慢慢朝宁姝走来,带来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宁姝:“?” 卧槽,不是幻觉,原始人?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缓了缓,努力调整状态,最后还是想说很抱歉,接下来的更新会不稳定。 以前,我能日更,是我知道我接下来怎么写,但这个世界,我真的很茫然,从开始到现在,每天都是现想现写,我甚至连人设都没做好,剧情编起来就悬浮,我会不知道问题所在吗?我知道,也恰恰是知道,我越来越写不下去,陷入自我厌弃。 所以接下来大家别等了,我会调整状态,尽量把这个世界写完,但不会是日更,很抱歉,对不起大家。 另外下个世界也会好好做大纲人设,写个3w看顺手不,再放出来,这本会长期是个坑坑,一个一个世界填,核心梗还是万人迷,写自己喜欢的。 此致,鞠躬! 第80章 荒岛二十四 但实际上, 青年并不是原始人,毕竟原始人没有语言体系,而这个男人, 竟能反问:“你是什么人?” 虽然话音还挺拗口, 但一字一句, 说得也不快, 宁姝听懂了。 第一反应,她先问系统:“你给我开了什么翻译权限?” 系统小声:“想要翻译权限, 那也得拿积分来换啊。” 也是,抠门如狗比游戏怎么可能半点费用不索取, 就给她开翻译权限, 但这又不是日本动漫,什么种族都讲日语,能从一张深邃的带着点东南亚血统的脸上,听到汉语, 宁姝内心的惊奇是不小的。 她试图和他沟通:“你好,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男人就站在她五步开外的距离,他眉头微松,反应了好一会儿, 点点头。 宁姝:“!” 不过,她很快明白为什么, 就是游戏世界,也讲究逻辑的, 这些人确有来头。 “我们明人,在这里已经住了五百年了。”说话的老婆婆年近八十, 眯眯眼, 头发花白, 嘴唇干瘪,但精神矍铄,语言逻辑很强,咬字也还算清晰。 “当年三保大人下西洋,我们是追随大人的仆从,因一艘船只受损,我们一共188人,”说到这,阿婆用手指比了一个1和两个8,“只能留在这个岛上修船。” 可惜的是,他们船没修好,也没能等来三保大人的船只,只能一直住下去。 岛上还留有碑刻文献,讲的是188人如何开荒,而之后三百年内,不断有附近岛屿的迷失者来到这座小岛,融入这个岛屿。直到18-19世纪,有些白肤红发怪出没,那之后,他们撤到岛屿深处,彻底和外界封闭,至今,岛上繁衍到现在,共有220人。 不知清民,无论新时代。 阿婆很喜欢宁姝,双手抓着她的手,喃喃:“你不是蛮子,你是正统的汉人。” 宁姝客气地笑了笑。 桃花源啊…… “叮,恭喜玩家开启s级副本附属小地图——【桃花源】~!请玩家尽情探索这片既没有外人入侵过,又没有玩家来过的仙境哦!”直到这时候,系统才触发播报。 宁姝朝远处望去,木屋鳞次栉比,街道干净,妇女有的梳着几百年前的头,也有的干脆绑着麻花辫,穿着经过融合改制,但依然看得出汉服影子的衣裳,她们挎着篮子,说说笑笑之间,不由偷偷观察宁姝,男孩女孩则蹴鞠玩耍,暂时看不到壮年,他们不是去打猎,就是在耕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男耕女织,保持着农业社会模式。 不得不说,h国文字文化的包容和传承,即使已经过去将近六百年,只要同根同源,即使有些偏差,但还能听懂彼此说的话,能看懂繁体字,很大程度减少沟通障碍。 当然,他们能以这种形态存留到现在,大概率还是和游戏的保护有关系,不然以现在科技的本事,应该不难发现他们。 老人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倒是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发现她奇异的穿着后,缠着她讲:“姐姐,外面是怎么样呢?” 宁姝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大不相同。” 她的话,引来别的小孩,小孩们抱着膝盖,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当然,飞机大炮不是她想说的重点,重点是——她又看向阿婆:“不知如今,您可知道如何离开这座岛屿?” 从她开始讲外面,阿婆的态度就冷了些,如今眉头皱起,睁开眯眯眼,浑浊的目光闪过什么:“不可能的,离不开的。” 宁姝没来得及仔细想她的态度,一个小女孩吮着手指头,问她:“姐姐,你为什么想离开呢?” 宁姝仔细说了自己的情况。 知道她是旅游游玩才落难,老人感慨,宁姝明显能看出老人的表情不赞同,好像在说这有什么好旅游的。 他们讲了三个小时,天都快黑了,末了,阿婆明白,宁姝还是想要知道怎么离开岛屿,朝不远处的青年男子招招手:“阿尧,过来。” 原来,那个男子名字叫阿尧。 阿尧之前在山上打猎,发现宁姝后,把她带回桃花源,然后,他也不去忙活别的,就一直坐在不远处,手上在削箭柄,在地上摞起一摞。 他侧着头,似乎把他们的对话听进去,又似乎没有。 此时,他上身披着外衣,右衽短褐,身后备着箭篓,加上一头裁得短短的头发,硬挺的眉目,结实的手臂,有种强而有力的安全感。 怎么解释这种安全感,直白点,就是跟着他,幸福和性.福,都能够得到保证的那种感觉。 就这么三个小时,就有七八个妙龄少女和他打招呼,还有一个容貌很是清秀,只是,他的态度都是冷冷淡淡,叫姑娘们好不灰心。 宁姝又一次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不是故意的,只是目光又在人家的人鱼线那里彷徨。 她对他扬起笑脸。 阿尧低头,只看阿婆:“祖奶奶,有什么事?” 阿婆说:“带这姑娘去叹息崖看看。” 所谓叹息崖,就在整座村落的西北角两公里处,阿尧步伐又大又快,宁姝跟得紧紧的,没来得及多问,就看到浅浅山崖底下一片的墓碑。 墓碑是用这里特有的棕黄石头雕刻,一块块矗立,有点阴冷。 这是闯入人家祖坟了? 不过真要是墓碑,数量又不是很多,宁姝匀下呼吸,却看阿尧站在前方石头上,高大的身影显得有点落寞,他眺望着其中一块墓碑,突然说:“那是我哥。” 宁姝愣了愣:“节哀。” 阿尧又说:“所有想离开珍岛的人,最后都会死。” 珍岛,就是宁姝口里的荒岛了。 宁姝:“……”啊?这还是个恐怖副本吗? 等等,这狗比游戏才不会耗费精力,搞高智商难度的东西,所以,绝对不是怪力乱神,毕竟它自己都叫恋爱游戏。 宁姝看透了,心很平静。 阿尧简单两三句,概括兄长的死因。 阿尧的兄长,就是不信这个传闻的人,最终死在海上,被海水冲回来,和他一样的,还有许多对海的另一边感到好奇的少年青年,这么多年来,加起来也有五十多人,皆死于非命。 宁姝没别的能说,双手合十,说:“节哀。”这是他们这里的习俗,传承了点佛教。 她的态度虽然有敬意,但那是对生命逝世的尊重,而不是对神佛的恐惧。 阿尧侧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再忍不住地,落在观察她的眉眼上,似乎想要看透什么。 宁姝假装不知道,过了好一会儿,才揭穿他的目光,大喇喇地迎上他的目光:“怎么,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呀。” 这里因女子也要劳作,摒弃缠足陋习,但还没有女子会这么直白地自夸,阿尧很是一愣,然后,默默挪开目光,青年的脸上有点可疑的微红。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 估计是有话要说,宁姝反应过来,这青年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冷漠,她深吸一口气:“那我要是想离开呢?” 阿尧突然回过头,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祖奶奶不会让你走的。” 宁姝:“……” 完蛋,她早该料到的,这封闭的小岛,只剩下220人,按照老祖宗们传承的传统,十分珍重任何一个人口,尤其是一个正值繁殖阶段的妇女。 既然阿尧早就知道,还带她回来,动机就很奇怪了。 她提起心来,不能觉得男人长得挺帅,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放松警觉,当然,如果他们非要留她,四天后还有一轮新的灾害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宁姝都不能留着。 只是,对阿尧的怀疑还没超过一分钟,就看他踩着山石下崖,到他哥哥的坟墓处,双手并用,挖出一块粗糙的玉佩。 他把玉佩擦干净,按在手心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回来,强壮的小腿踩着石头,一蹬,不一会儿就轻松回到崖上。 他拾起宁姝的手,把自己的手伸出去,那块带有自己体温的玉佩,就被放在宁姝掌心。 他缓缓道:“我可以帮你离开。”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0节 “只是,希望你带着我哥,离开这里。” 他眼神沉静,似是早就料到宁姝必定会离开,也有能力离开,至于他为何这么笃定,宁姝知道,自己掏出那堵墙阻止火势时就被看到。 也难怪刚刚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狭长双瞳圆睁,原来不是因为看到一个大活人掉下来惊讶,而是因为看到她的举措。 难为他能憋到现在,就为了这一刻。 但,宁姝要是被牵着鼻子走,就不是宁姝了,何况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四个男的呢,自己走了留任务对象在岛上,她也活不下去呀。 “叮,出发【桃花源】系列任务一:带着他的遗憾离开桃花源,完成系列任务,奖励丰厚哦!” 宁姝忽视掉脑中蹦迪的系统,她手指摩挲那块不算圆润的玉佩,只抬起眼睛,盯着阿尧:“那我,要是不想离开这里呢?” 阿尧愣了愣。 宁姝反客为主,握住男子宽大的手掌,手指若有似无地撩拨着他的掌心,小声说:“阿尧啊,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俊俏,想嫁给你,不想走了。” 阿尧似听到什么天方夜谭,张了张唇,微眯眼睛:“你不要耍弄我。” 但是,被宁姝反握着的手,却没有抽回去。 宁姝轻轻一笑:“是耍弄吗,我第一眼见你就有种熟悉的感觉,你难道没有吗?你也听说过,‘缘定三生’吧?” 阿尧脸色沉沉,分明不信她的话,但衣领下的喉结,却上下滑动。 大约五秒后,只听他压着嗓子,反问:“你当真,愿意留下来?” 宁姝将他掌心的玉石拿走,掂量了一下,展颜说:“假的啊。” 阿尧:“……” 作者有话说: 呜呜首先和大家说声对不起 这人一浪起来就回不来了,险些考虑直接砍掉第三个世界写第四个世界【刁蛮公主和她的废(变)物(态)男人们】,不过凡事善始善终,所以这个世界争取这个周日搞完它,搞不完我不信发呜呜,现在恢复更新,感恩,鞠躬! 第81章 荒岛二十五 天际擦黑, 夜晚的树林,多一层神秘色彩,不知名的鸟雀发出咕咕声, 随即, “咔嚓”的, 有人踩断树枝, 打断鸟鸣。 火把在密林中能照亮的区域有限,四人用两个火把, 勘别地形,一边走着。 以往夜里不行动的惯例被打破, 没有人提出终止, 也没有人提出回去。 他们找大半天,没查到宁姝的影子,只能靠傅松越,通过些微的人活动的痕迹判断出走向, 这中间走过岔路, 所以直到现在,才看到那片被山火侵蚀的区域。 傅松越蹲下,他摸摸地上的灰烬, 眉头紧锁。 乔其深手指点点太阳穴,脸上少了戏谑笑意, 这大男孩难得露出沉思:“这个灰烬,为什么会这么整齐。” 当时宁姝走得着急, 没有来得及整理隔离带的痕迹,因为高墙阻拦, 这一圈灰烬呈现圆形, 放不知情的人看来, 整齐而十分诡异。 言屹捏紧火把,朝四处望去。 他的指骨还有些泛疼,打傅松越打的,当然,傅松越也没好到哪里去,火光下,男人的唇角有一块淤青阴影。 如果不是为了找宁姝,他们也不会合作走到一起。 “看这里。”乔其深指着宁姝之前踩空的地方,把火把凑过去,草木有明显的折弯痕迹,痕迹范围不大,很大可能就是宁姝留的。 她来过这里,现在,又去哪里呢。 所有人心里都覆着一层阴霾。 突的,傅松越眯起眼睛,他朝远处走去,看到一条经过人长年累月行走,踏出来的小径,那里没有花草。 裴哲缓缓把长袖往下捋,挡住蚊子的侵袭,他低声说出所有人都放在心底的揣测:“这个岛上,还有别人。” 毕竟岛上有淡水,有蛋白质,极有可能有活人,不过不知道是和他们一样落难的,还是……原住民,但附近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流血事件,至少可以确定,宁姝没有事。 乔其深摸摸下巴,突然松口气,他向来会调弄氛围,便说:“说不定是山神呢?宁姝可能被山神抓走结婚……唉怎么办,那我们就是勇士救公主了。” 从来没有玩过游戏,看过动画的裴哲反问:“什么是勇士救公主?” 乔其深摇头:“不行,表哥,你和我们有代沟,这话我要是和宁姝说,她一定很快就能明白我想表达的那种感觉,所以说,你不适合和我们年轻人沟通。” 裴哲些微无语:“……”虽然他只是比宁姝大一岁。 莫名被映射的言屹和傅松越,脸色都微微一僵,言屹反应快,瞥了眼傅松越,无所谓,最老的反正不是他。 言屹无意识地陷入精神胜利法中,真要论年龄,傅松越这种老男人才不配宁姝。 傅松越则拂开手中灰尘,他神色淡淡的,打断两人的对话,声音稍显沉冷:“看路。” * “当然,也不全是假的。” 在叹息崖,宁姝小小给阿尧玩个转折,这青年似已经不太相信她,他紧绷唇角,稍显严肃,想要从她手中拿回兄长的遗物。 宁姝一个错身,把玉佩握紧在手里,笑眯眯地说:“因为我有附加条件。” 阿尧顿了顿,虽然不太习惯她的说话方式,也听不太懂她的一些词汇,不过,从她的语气里,他知道带走兄长遗愿的这个要求,不是不能完成。 宁姝清清嗓子,说:“其实和我一同落到珍岛的还有四人,他们也必须和我一起走。” 但是让阿尧帮一个人走,和帮五个人走,难度不一样。 宁姝说:“阿婆也一定看出还有人一起的,”在老人看来,一个姑娘家家,流浪了十来天不止,怎么可能浑身这么干净,“我就和阿婆说,我能让他们也一起留下来。” 阿尧愣了愣。 宁姝放慢话语:“到时候,我假装和你缔结婚约,麻痹阿婆知觉,你把我们五个送走,如何?” 这个计划不算高明,当然,落实起来也很简单。 阿尧静静地看着宁姝。 这个男人的双瞳,似有一种大海般的包容感,深不可测,悠远至极,他在考虑计划的可实施性,眉间隆起一道褶皱。 直到回去时,他都没有给宁姝一个明确的答复。 宁姝不着急,她还有四天,如果阿尧真的帮不上忙,以她的能力,即使不用狗比游戏半个积分,也能离开这个群落。 系统:可恶,你倒是给我花积分啊! 就是从游戏的设计视角出发,离开珍岛的关键点,一定是在桃花岛,不然“带走遗憾”的任务,就颁布得没有半点用处,这不就是引导她从桃花源这边走吗。假如真的离开桃花源,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才能离开荒岛,毕竟每五天就来一次自然灾害,这谁都受不了。 宁姝收腹,吸了口气。 她正沉思,前面的男人停下来,宁姝好险差点撞上他的后背,而阿尧半侧着脸,淡淡地说:“你先和阿婆说,还有四个男人。” 没有明确答应,不过就是有回转的余地。 宁姝:“遵命,一切听你安排。” 阿尧抿了下嘴唇。 这一晚,宁姝暂时歇在一个寡妇家,寡妇叫李追月,四十五六岁,头次见这么水灵的姑娘,穿得还这么奇怪,不比古人见到现代人的心情差,但不难分辨出,她眼底隐约有点羡慕。 羡慕宁姝去过外面的世界。 在这里,宁姝才问清楚,这220来个人里,适婚男女中,男的只有30人,女的却有52人,但几百年前祖宗定下来,为生存之计策,必须一夫一妻,否则几百人的小团体乱了套,无法齐心协力,迟早有一天会消失在历史洪流里。 这么看来,就有22个女子婚配难定,而阿婆之所以希望宁姝留下来,极大的缘故是阿尧。 “阿尧是阿婆唯一的骨血,可惜至今二十五,却不曾亲近过哪个女孩,他带你回来,可真是极为罕见,”李追月给宁姝铺床,叹气,“我要是年轻个十岁,倒还真想试试,嫁给这种男人,不用愁。” 宁姝心里暗道,香饽饽呢。 临睡前,宁姝问睡在另一张床上的李追月:“姐姐,以前是有人离开过珍岛吧?” 她嘴甜,李追月愿意和她多说两句,就翻个身,叹气:“我小时候,还有个好伙伴离开呢,你别看叹息崖说是百年来想离开的人的坟墓,其实,二十多年前死的占一半以上,另一些才是七十年凑的。可能惹怒山神,山神愿意让我们活在这里,已经是恩赐,现在大家都不敢离开。” 而且要离开的绝大部分是男子,这部分人如果没有出事,现在适龄男女,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岔口。 李追月觉得自己说太多,便闭上嘴巴。 宁姝心里倒有点猜想。 凡是所有看起来像怪力乱神的东西,说到最后,不过是人为。 第二天一个大早,宁姝和李追月一起起来的,李追月要赶制冬衣,宁姝就帮忙淘米煮饭,还去他们开垦的田地里走一趟。 劳动人民的双手果然值得令人钦佩,一个海岛,竟然也能过出小村庄的悠闲。 对中老年人来说,一辈子在这里,不是坏事,他们对这里如数家珍,这辈子的根就在这了。 宁姝望着因冬季而显得荒芜的田野,舒出一口气,突然,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身,几个小孩躲在树后面观察议论她。 “异邦人。” “她穿得好奇怪。” “昨天阿园居然还和她说话了!我妈妈说会被山神抓走的!” 看被她发现,小孩们吓一跳,如鸟兽散,有个小女孩跑得太着急,“噗叽”一声摔倒在地,她的小伙伴可没有等她,一个个跑得更快乐。 小女孩很着急,眼眶都红,可手臂膝盖也很疼。 宁姝不记得她,她昨天并没有出现在围绕她的那堆小孩里,此时,女孩看着宁姝的眼睛也都是恐惧,用夹生汉语说:“我,我才不怕你!” 宁姝不由笑起来,有人欢迎她,向往外面的世界,就有人害怕。 她走到女孩身边,女孩明显瑟缩,她便蹲下,看着女孩擦伤的手,拿出自己备用的酒精以及红药水,缓声说:“给你上药,可以好得很快,也就不疼了。” 或许是她神色太平和,长得也漂亮,女孩咬咬嘴唇,放松警惕,她明白药是好东西,很珍贵,珍岛有专门药田培植,但很珍贵,只有重病才会用药,平时的小伤小痛,都是忍下来的,而宁姝带来的药,看起来还很奇怪。 宁姝掀开她的衣裳,给她处理手上脚上的伤口。 她动作利索,女孩只感觉到一点疼痛,随后伤口就被纱布裹好,没有那种麻麻的刺痛感,她都有点好奇地挥挥手。 宁姝说:“好了,下次小心点吧。” 女孩看着她,微微红了脸,很小声地“嗯”了声,赶紧跑了。 宁姝干脆席地而坐,不一会儿,树木后头,走出高大的男人,方才那一幕,他都看在眼里。 包括她是如何细致温柔地包扎,以及,没有半点和小孩们计较,人的善意是可以伪装的,但眼底纯粹,却很难装得出来。 她是无害的。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1节 骤然之间,阿尧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她不该一辈子留在这里,成为困在笼子里的鸟。即使从第一面看到她,他心中就激起不小的波澜。 甚至会觉得缘定三生的说法,很顺耳。 宁姝回过头,对他笑了笑,她眼眸明亮,鬓角的发丝拂过她柔软的嘴唇,也似撩动人的神经,像羽毛挠着心口。 阿尧压住神色里的复杂,简短说出四个字:“我答应你。”帮她和另外四人,彻底离开珍岛。 作者有话说: 宁姝:小case 第82章 荒岛二十七 那个外来者, 决定留在珍岛。 消息像湖面涟漪一圈圈泛开,不到半天,岛上200来人就都知道, 有关心的再仔细问, 姑娘留在谁家, 哦, 阿尧家,就是说阿尧最终会和她成亲。 不少女孩子红了眼眶, 又安慰自己,反正和阿尧在一起的, 不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被一个岛外人抢走,何况人家长得怪好看的,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 几个挽着头发的妇人,蹲在家门口择菜, 一边嘀嘀咕咕: “我说阿尧怎么这个年纪, 还没有心仪的女子,还是得那姑娘长得俊俏啊。” “是啊,可比咱们凌春要好看呢, 早上凌春知道消息,躲在屋子里半天没出来, 这姑娘太会挑人了。” “嘘。”一个妇人用手肘戳戳说话的妇人,示意她, 原来是当事人来了,那妇人收嘴, 毕竟这个姑娘和汉人同根同源, 能听懂他们的话。 作为话题中心人物, 宁姝脸上带着浅笑,朝她们几人笑笑,阿尧就站在她身后,也对那几位伯母婶婶点头。 阿尧长相自不必说,那姑娘模样也是少见的,这么看来,也有点古人所说的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妇人搭话:“阿尧啊,带你媳妇来见祖奶奶?” 阿尧愣了愣,说:“是。” 妇人把择好的菜往一旁放,让出路:“快去吧,祖奶奶去庙里给你们挑吉日,回来后就在屋子里待着呢。” 屋内光线有点暗淡,岛上没有电,夜间照明一般用木禾,白天将就。阴影里,阿婆坐在藤条椅上,手上捻着写吉时的红纸,看到阿尧和宁姝,浑浊的眼里一亮:“孩子,你来了啊,快坐,最近的吉日是一个月后。” 宁姝在旁边的小杌子坐下,阿尧站得近一点,打断阿婆的话,说:“祖奶奶,宁姝还有事和您说。” 阿婆看向宁姝,宁姝这才笑了解释:“其实和我一同落难的,还有四人。” 阿婆神色淡淡的:“四个?都是女孩么?” 宁姝摇头:“可不是,是四个青壮年,最小20岁,最大32岁。” 早在听到青壮年这三个字,阿婆眼睛就一亮,珍岛其他都不太缺,就缺青壮年,但很快她冷静下来:“他们也想离开珍岛?” 宁姝手掌撑着脸颊,似有些惆怅,说:“想倒是想啊,但都这么久了,我问过阿尧,这里没法离开,实在没办法,我们几百年前是一家的,族人一起生活,才是最好的路,如果阿婆同意,我把他们找来,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说这话时,她漆黑的眼睛里流露星芒,再加上她面嫩,唇红齿白,笑得很真诚,有种令人忍不住抛弃猜疑,相信她所有话的冲动。 阿尧盯着她侧颜卷翘的睫毛,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多少也因为她的神态,最终答应她的要求。 阿婆经历的多,她思索着,迟疑说:“先让我见见那几个孩子。” 虽然没有一口气答应,也还是有戏。 宁姝说完自己的,偷偷给眼神阿尧,阿尧就按两人事先说好的,对阿婆说:“祖奶奶,吉日是下个月,有点久。” 阿婆说:“哪里久了?古时候那些大户人家,三书六礼,走个半年一年的大有人在,就是小门小户,一个月后的婚期也不多见,咱们这是剪掉多少习俗。” 阿尧垂下眼睛,沉默。 阿婆知道这孙子主意大,主动说:“那你说,想要什么时候?” 阿尧看了眼宁姝,按她教他的,说:“明天?” 这个时间太赶,宁姝一提出来,他就反驳宁姝,这绝无可能,只是宁姝说,要跟阿婆提要求,就得把要求往最离谱的方向提,然后再抛出一个退而求其次的要求,这样阿婆才会答应。 当时她语重心长对阿尧说:“你放心,交给我办就是。” 眼下,阿婆想拿手边的拐杖打人,宁姝连忙站起来拦:“祖奶奶别生气,阿尧也是着急,”她咬咬嘴唇,红了脸颊,“你想想他二十五岁,我们两人也是难得情投意合,阿尧等不及了,哪还能等到一个月后……” 阿尧:“?” 阿婆这才反应过来,孙子素了这么多年,再沉稳的性格,着急也能理解,阿婆坐下,又打量宁姝的身段,挺好生养。 不过这外来者就是不一样,这些话都说得出口。 她咳嗽一声,说:“但这么仓促,也不在吉日成亲,不然到时候,你们可能会感情诸事不顺。” 宁姝眼眸一转:“也不一定要提早婚期,明天可以先订婚呀。” “古代不是有三书六礼,要换庚帖,现在外面都流行订婚,把两人关系确定下来,到婚期再过门。” 阿婆皱起眉头,老人家思想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宁姝站在阿尧身边,在他身后,用手指戳他的背脊,硬邦邦的,因她这个动作,阿尧突然怔了下,引起阿婆的注意。 阿尧蜷起手指,放在上唇,小声说:“祖奶奶,我觉得可以订婚。” 阿婆第一次发现,自己孙子还挺急色,但总比以前不近女色好,她终于是点点头:“行吧,按你们的方式来。” 就这样,两件大事确定好,一出屋子,宁姝先松一口气,而阿尧脸色有点僵,耳垂微红,脑海里嗡嗡嗡的,还在回想宁姝刚刚和阿婆解释的,他事先根本不知道她会那么说。 宁姝跟他说了几句话,他都没听到,没给回应,她歪了歪头,用鞋尖戳着地板,凑到他面前,问:“怎么啦?” 女孩眼神明亮清澈,带着狡黠。 阿尧回神,他捻了下指头,反问:“我们情投意合?我等不及了?” 宁姝眼睛带着笑,开口却是道歉:“对不住啊,编排了下你,可这一切都是为了把你哥哥带走嘛,你学过没,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不了,我下次给你编排回来咯。” 阿尧挑眉,又好气,又好笑,好一个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哪有下次? 他盯着宁姝被风吹拂的发梢,微微出神。 是啊,没有下次了。 他在乎的,并不是宁姝想的那样,而是宁姝似乎认为,他对心仪女子会急色,但不是的,他会敬重她,爱护她,这才是心之所悦,至于亲近,祖辈常言,发乎情,止乎礼,反而是最后一层。 应该是的。 阿尧脚步变慢,不远处宁姝回过头招手:“快点,我们去找那四个人。” 每十年,岛上会造一艘船,这已经成为岛上的一个节日,过去,想离开小岛的人,也是通过这些船只离开,现在,船变成吉祥物般的存在,阿尧知道这些船能开,但是船只放在很隐蔽的地方,还有人24小时守着。 之所以非要来个订婚宴,就是想趁整个岛上人员到处走动,最混乱的时候,登船离开。 宁姝掰着手指,给阿尧说:“四个男的,年纪最大的体能很好,能帮忙把船只弄出来,就叫他大力士好了,剩下两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一个脾气有点暴躁,暴躁哥,另一个每天有点神游,神色冷淡,叫冷淡哥,最后一个年纪比我小,就叫……嫩脸弟吧。” 有些名词,阿尧以前没听说过,不过,等他和宁姝真的找到那四个人时,他毫无障碍地把他们的脸和称号对上。 大力士身板最厚,面无表情,但对他的敌意最明显。 暴躁哥在捏拳头。 冷淡哥微微眯起眼睛。 嫩脸弟脸上则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可见宁姝用词精准,他是有点想笑,但想到在宁姝看来,自己可能是“野人哥”,嘴角就有点提不起来,不管古今,野人都不是什么好词。 尤其是那个容貌英挺漂亮的暴躁哥,指着他,惊诧反问:“这是哪里来的野男人?” 傅松越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在他们摸排大半个晚上,草草休息两个小时后,他们在找的那个人,却带着一个男人回来。 宁姝没有遛他们,先解释桃花源的存在,以及订婚事宜,四人心中存疑,只是宁姝办事不会有大问题,事关如何离开这座岛屿,阿尧这个人,应该能信。 却看宁姝挽住那个陌生高大男子的手,说:“大家记住,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丈夫,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裴哲没有说话,他眼神有点飘远,而傅松越按按额头,有动作的竟然是言屹,他咧嘴,笑得还挺勉强:“我叫言屹。”即使是假结婚,就是很不爽。 阿尧:“……”不,你是暴躁哥。 宁姝拍掉手上的蚊虫,说:“所以现在,我们要去见阿婆,你们记得表现得正常……哦不,就这样吧,至少让人看不出毛病。” 乔其深这才举起手,挥挥,笑嘻嘻说:“当然,宁姝姐姐说的嘛,我肯定第一个赞成~” 宁姝:“那谢了。” 裴哲抿抿唇,傅松越从胸腔沉沉地送出口气。 带着这四个游戏钦定的攻略对象,到了桃花源,一下吸引不少目光,阿婆见过他们也很是喜欢,虽然这里面几个脸色不怎么样,不过要是真的热情,反而容易让她猜疑,年轻人么,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还愿意留下来的,少之又少。 但,等他们知道离不开的时候,就该死心。 订婚礼上,有一样东西,必须是新郎亲自交到新娘手上,这个习俗无可考据,据传,是两百年前流浪到这里的白肤金发人带来的,最开始是说戒指,但在珍岛每个女子都要干活,特别是织布的女孩,戒指影响效率,最后便变成手串或者项链,都是男方从十来岁就开始准备。 到阿尧这,他以前从来没有准备过。 到这时候去挑玉石打磨,已经不现实。 阿婆说:“我那有一块成色漂亮的玉石,是你曾奶奶留下来的,交给那女孩吧。” 阿尧摇摇头:“我自己弄。” 倒也不是因为宁姝最后会走,而不肯把玉石给她。 他找到一棵香木,爬上树木,掰下最顶端的树枝,刮掉树皮,切块,开始打磨,动作十分利索,木屑慢慢在他脚边堆积。 有些东西,总归是要自己做的。 这一天,对珍岛的民众来说,可算是轰动,不止阿尧和宁姝宣布明日“定亲”的消息,还有四个男人加入珍岛,岛屿沉浸在过节前的氛围里。 等阿尧把香木珠打磨好时,天色见黑,他回去的路上,看到许多人在为他订婚的事奔波,因为岛上人人相识相知,每次婚事,基本都是所有人相互帮顾,这场订婚也是按大婚的规格而来。 阿尧揣好手上穿成线的香木珠。 夜间,北风微冷,宁姝在这里吃过一餐小麦面,今天光是试嫁衣就忙活大半天,也没机会和那四人说点什么,希望他们能够看在大家的共同目标上,安分守己。 不一会儿,有人来找宁姝,说是阿婆找,等宁姝进阿尧的屋子,才发现阿尧也在,屋子里除了阿婆,还有几个岛上年长的妇人。 阿婆说:“既然订婚按正婚来办,规矩也按正婚的来。” 宁姝:“什么规矩?” 阿尧愣了愣:“祖奶奶……” 阿婆摆手:“我都听你们的话,弄了个劳什子订婚,规矩这点,要听我的。”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2节 一个年长妇人掩嘴笑:“阿尧可是害羞了,当初也是你自己说的,要着急圆房呢。”长辈的打趣,其余人都笑起来,只有阿尧咬紧后槽牙。 宁姝明白了,这座岛上,繁衍是第一要务,有一些开放的习俗,也能理解,她反客为主,牵住阿尧的手:“祖奶奶的意思,我懂了。” 阿婆笑起来:“好孩子,像我们种庄稼,土地肥沃尤为重要,我们叫这‘试耕’,我把图册放在你们床头,不懂的,看看就明白了。” 那些年长妇人又开始笑。 看把阿尧戏弄得满脸通红,她们也就满足了,把空间留给小年轻们。 宁姝松开阿尧的手,坐下来,颇有兴趣地拿起床头的东西,那是简易的麻纸,摸起来很粗糙,能画出东西来也不容易,没想到画得还不错。 她倒是悠闲自在,阿尧却按住眼睛,突的小声说:“外面,有人听……” 宁姝:“?” 阿尧把声音压得极低,又说:“也是习俗。” 和闹洞房有点像。宁姝挠挠脑袋,小声问:“谁来听啊,听多久?”这决定她要演戏的程度。 只看阿尧目光瞥向窗外,良久,才从喉咙里压出几个音调:“长辈,以及长辈挑选的十个适龄男女。” * 前面有人带路,傅松越四个人跟着他。 “他们叫我们是有什么事?”乔其深问。 言屹心情不好,说:“不知道。” 傅松越说:“小声。” 他们可以随自己性格,但不能太出挑。 裴哲则拍拍身上沾染的花瓣,今天刚到这里,他不善言辞拒绝,那些姑娘们在其他三人那里碰壁,就把花都塞给他,导致自己收到不少花。 他走得有点慢,刚一抬头,就看远处已经布置好的红绸,十分喜庆,他目光微微一凝。 其他三人看这场景,心里好像也被这红色兜头一阵火意。 就在院子里,阿婆坐着,几个年长妇人站着,还有五六个年轻女子,阿婆则朝他们招招手:“来,孩子们,跟你们介绍我们岛上习俗。” 第83章 荒岛二十八 “长辈, 以及长辈挑选的十个适龄男女。” 在阿尧说出这话时,宁姝有所预感,10积分一个【小视野】放到外面, 立刻就看到, 阿婆与包括傅松越等在内的几个年轻人, 都站在院子里。 听完阿婆的讲述, 那四人神色各异。 乔其深刚想说什么,傅松越压住他的胳膊, 声音低沉:“我们知道了。” 倒不难想象,阿婆也借此刺探他们态度, 看到同伴入乡随俗, 如果他们态度反对,那她对他们愿不愿意加入珍岛,会存疑。 乔其深只能低下头,看鞋尖, 让别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裴哲则和言屹换了个眼色, 宁姝有自己的办法,他们是信任她,何况那个阿尧, 和他们有利益关系,应该也不想毁掉计划, 就会配合宁姝。 为了离开这里。 四个人什么都没有说,阿婆则点头, 露出满意的神情。 该不该说弄巧成拙,这不就是正好搞一搞愤怒值么。宁姝眸底流光微动, 突然笑起来, 用气音对阿尧说:“那我明白了, 不过,要你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阿尧还没问出口,眼瞳缩起。 却看宁姝踮起脚尖,她细长手指按在阿尧的后颈,那块从来没有人碰过的地方,随后用力一压,阿尧不由低头。 屋内漏出火光,在窗棂投下模糊的影子,纤弱女子的影子,主动迎合高大男子,两个黑晕交叠一处,还不够,她伸出另一只手,挂在他脖颈上,男子就是再木,此时也无师自通地,把手放在她的纤腰上。 屋外,瞧见这一幕的妇人,都捂住嘴巴,观礼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子这么主动,不愧是外来者。 裴哲抿了下嘴唇,言屹干脆闭上眼睛,乔其深却看得眼睛有点直,圆眼睁大,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这是错位动作。宁姝侧脸贴着阿尧的脸颊,嘴唇离阿尧的距离,仅仅一毫米,她眨了眨眼,睫毛蹭着阿尧的脸颊,以那为中心,阿尧整张脸,倏然之间发烫。 他控制不住地,将双手放在她的腰上,可是没敢用力,他害怕心跳声,脉搏击鼓的声音,会通过手掌,传到她身上。 在宁姝看不见的地方,他眼睑颤抖着。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小声说:“不好意思啊,冒犯你了。”阿尧不太能听懂她所说的话,只知道自己脸颊上,拂过温暖的气息,一瞬间,他的鼻息重了几分,脑里像是被按下某个开关,竟然刷刷地跳出那些不该跳出的画面。 直白点说,就是他以前最看不起的,所谓急色。 想咬住她的嘴唇,想箍住她的腰,想看她的乌发散落在床帏之间的模样。 阿尧屏住呼吸。 宁姝只消轻轻一推,他往后退几步,躺在床上,她自己也躺下,不过是在上方,这个姿势能给外面的人带来的遐想,已经不少了,“噗嗤”一声,灯火熄灭,屋内一片漆黑。 屋外,傅松越的喉结上下挪动,轻捏了下指节,发出类似烛火哔啵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身体,都会像火炉一样,阿尧身上的温度也不低,透过一层层衣物,传到宁姝身上,这个时节,很是温暖。 宁姝手指将发丝撩起,随后,手掌按在阿尧肩膀,她听到脑海里,系统传来的播报:“叮,【愤怒的男人(完成度60%)】+10%!” 10%?还挺多的。 宁姝闷声一笑,对上阿尧沉沉的眼眸,又小声说:“我还没演过这东西,不知道实际怎么样,临场发挥,你别笑,不然我也会笑的。” 阿尧移开目光,低低应了声,他倒是想笑,也得看笑不笑得出来。 宁姝仔细回想以前朋友塞给她的某东西,她轻喘一下,不够大声,传到外面时,不比蚊蚋虫鸣大多少,在有些人的耳里,就像一道雷鸣。 只是宁姝本人,却有点找不到感觉,感觉不够真实,也怕瞒不过外面老道的妇人。 算了,都是低吟,宁姝想象一把刀戳进自己肚子里,多少感觉有点疼,但还是叫不出来。刚好垂眼,看到阿尧的手还搭在自己腰上,便眨眨眼,说:“你用力掐一下我的腰。” 阿尧:“真的?” 宁姝:“快点,不然我叫不出来。” 阿尧:“……” 他犹豫小会儿,终于是,那虚虚搭在她腰肢上的大掌,一个用力,捏住满掌的柔韧。 宁姝突然咬住嘴唇。 明明是他掐别人,却有一刹那,阿尧自己眼前微黑,好像有什么要冲出来,以至于他扣住她的掌心,微微发麻。 急色?发乎情止乎礼?在这一刻之前,他标榜的所谓喜欢,所建立的三观,轰然坍塌,原来所谓稳重,只是还没遇到他真正愿意动心的。 他也不过是个,逐色之徒。 目光所及之处,女子微微皱着眉头,粉嫩的嘴唇,被她的牙齿咬出一个淡淡的压印。 不敢再看,阿尧闭上眼睛。 他们是不可能的。 外头,言屹脚底碾了一块石头,发出“啪”的一声,阿婆看向他,言屹则直接转过身,离开现场。 乔其深喉头有点干,只小声说:“我也不想留了,可以吗?”虽然是问话,他也沉不住气,转过身,跟上言屹的脚步。 妇人揣测到理由,笑了:“这几个小伙子,火气真是旺盛。” 裴哲和傅松越都没说话。 见事已至此,阿婆和妇人不多留,妇人起哄说:“散了散了,让人家夫妻两好合。”刻意调高的声音,也是一种习俗,告诉房内新人,不要太拘谨。 傅松越和裴哲,一前一后朝树林走去,不一会儿,就看乔其深和言屹停歇在那棵树处,乔其深嘴里嚼着草根,他似笑非笑,突然说:“还好我忍住哦,没冲进去,不然计划就没了。” 言屹脸色阴沉:“就让宁姝呆在那?”即使再信任她,但他不信阿尧,他心里如火燎般,焦得人难受。 裴哲说:“那些人都走了。” 傅松越淡淡地说:“那么回去吧。” 没有明确说回哪里,几人心里都明白。傅松越拿着一颗石头,打到阿尧屋外的窗户,随即,里头传来一声暗号咳嗽声。 宁姝安然无恙。 但一整夜,他们谁也没动,就在阿尧屋子外盯着,直到拂晓时刻。 阿尧趴在桌上睡觉,宁姝没好意思独占一整张床,不过他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这床不睡白不睡,她自己睡了一整晚。 天亮时,就有人来叫阿尧,阿尧哑着声音回应,那人以为是昨晚累着了,笑哈哈地离开。 阿尧片刻无语,他搓搓脸颊,也不敢看宁姝,只盯着地上的砖缝,直到眼角余光看到宁姝走过来,他下定决心,往左旁迈出一步,挡在宁姝面前。 宁姝正在揉眼睛:“?” 阿尧眼神游移,把手伸出来。 掌心放着那串自己打磨的香木珠子,用粗线穿在一起,不是宝石,不是珍珠,不亮眼,但有种古朴韵味。 仿佛不管过去多久,不管经历什么,这串珠子,会永远保持这个模样。 宁姝反应过来,问:“这是?” 阿尧说:“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是定亲礼物。只是“定亲”这两个字,阿尧没有说出口。 “谢谢。”宁姝声音上扬,嘴角不由翘起,她伸出双手,那串珠子因为捏着太久,每一个珠子都沾染他的体温。 她勾起手指,柔软的指腹抚摸香木珠子,抬眼睛盯着阿尧,又一次说了一声:“谢谢。” “叮,恭喜玩家触发npc【真诚的祝愿】,获得道具【香木珠子】!” 【香木珠子】:一串用香木打磨的珠子,里面倾注了许多的心血,但它不是佛珠,没必要拿来念经,好像有种神秘的力量,所以是稀有的a级哦!道具评级:a级。 看着“念经”那行文字,宁姝被破游戏猜中了,她真往佛珠想,毕竟是a级道具,她现在仅有的a级道具,就是【竹编小粽子】,能耐也不小,她还以为下个世界可能是灵异风格,这串珠子能驱魔之类的。 系统:……想太多。 阿尧看宁姝在发呆,本来因为看到她的笑意而松弛的心弦,又紧绷起来:“怎么了?” 宁姝说:“没事。” 把香木珠子放进口袋里,她又补了一句:“刚好,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铜币在珍岛已经绝迹。 珍岛太小,某种程度上已经进入天下大同的社会,几百年前先辈留下的铜币,也被融化浇筑成其他东西,因此,阿尧是第一次看到实物的孔方兄,以前都是在古籍记载看到的。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3节 他摊开手心,宁姝将铜币放妥,合拢阿尧的手掌。 宁姝说:“给你留个纪念。” 阿尧:“……” 这枚铜币,贴在他的掌心,烙下深深的印记,直到定亲宴现场。 按旧俗,阿尧接完“新娘”,和宁姝一前一后从屋子里走出来时,面对众人的欢笑祝贺,阿尧脸色有点僵硬,一身大红衣裳的宁姝,主动挽住他的手。 礼服的形制是经过珍岛发展的,专为显示腰和臀,勾勒出宁姝的身材,而阿尧生得高大英俊,宁姝依偎在他身旁,两人从身高样貌和气质上来说,无可挑剔,见者无不说般配。 先去见阿婆,敬茶。 阿婆脸上的褶子堆起来:“好孩子。”给红封。 一一见过珍岛的长辈,到小辈这边,宁姝和傅松越几人见上,乔其深笑得十分乖巧:“姐姐穿红色,很好看哦。” 裴哲趁着旁人不注意,换了宁姝手中的酒杯,说:“不用喝太多。” 傅松越端坐着,没有动,言屹则咬着牙齿,小声问:“那个阿尧,没有为难你吧?” 宁姝不好和他们沟通太多,摇摇头,这时,有几个岛上人走过来,傅松越端起酒杯,朝她抬抬手,面上看不出喜怒:“恭喜。” 宁姝分心看一眼任务进度,早在看到她和阿尧一起出场,就从70%到达80%。 不得了了,一举两得。 哎呀,男人急了。 这也是她料到的结果,没想到引入一个新的对象,能这么容易刺激愤怒值。 喜宴从下午到晚上,岛上男人在拼酒,阿尧也被灌好几杯,他酒量其实不错,只是平时其他男人没得机会灌他,不知道他深浅。 看情况差不多,阿尧装出醉了的模样,旁人和他说两句,他反应好一会儿,才眯起眼睛,眼神迷蒙,好在他平时沉默寡言,装醉酒,不会多吃力。 不一会儿,阿尧被人扶着进洞房,外头嘻嘻哈哈声音不减,而当房门关上,阿尧的眼底一片清醒。 床边,宁姝自己将喜服脱下,身上穿着的就是简单的t恤外套和短裤,温差让她手臂浮起一粒粒小小的疙瘩。 阿尧拿着一件深灰色的外衣,披在她肩头,两人对了个眼神,有种无声的默契,一个推窗,先跳出去,另一个留房中,把门闩上了,以防万一,然后由外面那个敲敲窗户,表示无人,里面的再出去。 “接下来还有习俗,庆新生。” “除了新郎新娘,岛上所有人,都会围着篝火,起舞祈祷新生。” 这习俗听起来就有点非东方,多少是东南亚群岛带来的,不过,这也是他们所有人唯一能够瞒着岛民,离开珍岛的机会。 傅松越四个人,也得准备好理由,他们昨天刚加入珍岛,乔其深就做那个因自身信仰不同,反对篝火祈福模式的人,裴哲性格稳,让他来演说服者,于是上演一出乔其深不愿意,裴哲劝说,最后乔其深还是跑了,裴哲去找的友情戏码。 虽然但是,通过【小视野】看到这一幕的宁姝,无言以对——乔其深演技还不错,但裴哲的说服,就很欠味道,甚至硬邦邦的,还好岛民没有一个有异议,某种程度上来说,脸真的是能够弥补演技的缺陷和遗憾。 剩下傅松越和言屹。 他们不能一次性跑完,两人就留下来,原定计划是,两人各自找岛上的女孩搭话,聊天,聊着聊着可能氛围很好,就各自分开,篝火宴本质也是相亲宴,无可厚非。 因为岛上人把他们四人视为一体,所以言屹就算先走,傅松越还在,他们就不会有多少警惕之心。 问题就出在找女孩环节。 两人长相各有千秋,傅松越的身板更像阿尧,言屹却有种男人少见的绮丽之美,女孩们不好选择,这就算了,那两人也迟迟不肯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傅松越压低声音对言屹说:“你先。” 言屹:“怎么不你先?” 傅松越额角一跳。 直到一个大胆点的女孩,率先向傅松越表达兴趣,傅松越带着人往一旁走,边聊天,言屹这才不得不找上另一个女孩。 一直默默观察的宁姝,终于松口气。 此时,她和阿尧穿过重重山林,阿尧感受到她气息变换,问:“累了吗?” 宁姝:“没事。”她的体能还是可以的。 船坞建造在珍岛5公里以外的地方,他们首先确定在2公里处的哨岗集合,宁姝和阿尧等了15分钟,乔其深和裴哲前后到达。 乔其深盯视着阿尧,脸上灿烂一笑,松口气,凑到宁姝面前,把阿尧隔开,他说:“终于和宁姝姐姐一起了!姐姐是不知道我们之前多担心啊。” 阿尧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就是有点不舒服,好像宁姝和他待在一起,就有危险。 当然,男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读秒。 又过去15分钟,这回是言屹走在前面,傅松越在后面。 言屹颊上有一块地方泛红,他抬着手,用力搓脸颊,脸色黑得要滴墨水,偏偏乔其深聪明得很,一下猜到原因:“言屹,你是不是被女孩强吻了啊?” 言屹气不打一处来,冷声说:“关你屁事。” 乔其深:“你脏了~” 阿尧:“……” 宁姝:噗。好险忍住,没有笑出声。 言屹指头一捏,傅松越立刻说:“别吵,走。” 阿尧带着他们穿过一条小道,十二月的天气,热带依旧有枝头绿叶,撩过阿尧的脸颊,不由让他想起方才暴躁哥一直蹭脸的动作。 他有点理解暴躁哥,不想被其他人亲近,但是如果是喜欢的人…… 他想起宁姝昨日的鼻息,痒痒的,就是落在刚被叶子蹭过的肌肤上,霎时,他放在袖子里的那枚硬币,变得格外灼热。 只是,他现在在送她离岛。 他们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而这几个男人……阿尧垂下眼睛,看着傅松越给宁姝搭一把手,让宁姝翻过一堵两米高的土坡,这些男人,和宁姝才是同一个世界的。 从来没有觉得,这段距离这么短。 船坞的船,大小也就和游艇差不多,最多只能容纳五六人,他们几人上去,基本满了,船有些年头,不妨碍它们出行,几个年轻人合力把它引到海面。 船上还有罗盘、饮用水之类的,以及前辈探索出来附近的地图,一些补给点,够用了。 临上船前,宁姝站定,她看着阿尧,小声说:“其实,这个岛并不是不能离开。”那是被迷信掩盖的真相。 阿尧愣了愣。 宁姝说:“你验过你哥哥的尸身有没有?” 阿尧沉默了。 他不是不知道,岛上的老人在阻止青年离开,因为青年一旦全部离开,老人小孩自生自灭,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也无法得到延续,他们是个大家庭,理应团结起来。 中老年人在岛上大半辈子,生于这个岛,亡于这个岛,繁衍生存的思维也深入骨子,即使对外自称明人,但,他们不愿意再离开这里。 所以,如果有谁鼓动离开这个岛屿,过不了多久,“神”就会降下惩罚,夺走他的性命,阿尧的兄长就是其中一人。 但所谓神,不过是有些人放纵恶意的道具。 海潮声起,阿尧点了点头,他明白的,他都明白的,对兄长下手的人,就是祖奶奶,这是一块疤,他明知道真相,却无能为力,这么些年,他过得很拉扯,最终,他选择当一个沉默的人,让祖奶奶,让全部人认为,他和兄长性格截然相反,绝对不会产生离开珍岛的念头。 曾经,他和兄长约定好,要一起离开。小时候,兄长无数次地拿着小船的模型,告诉他,离开这里要怎么做,离开珍岛后的世界,吸引着前人前赴后继。 可惜那时候兄长已经察觉到什么,先用生命,帮他试出一种可能,却让他就此止步。 兄长的遗愿,一直是他的心结。 “宁姝,快上船!” “宁姝。” 那几人在船上呼唤她,宁姝释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摆摆手:“那我走了,谢谢你。” 这是今天内,她第三次和他说谢谢。 阿尧站在岸边,看着那艘船,在海水的推动下,离他远去,一米,两米,三米。 为何明知道结局,他还是,忍不住抓住这片刻的幻景。可在这之后,带走兄长的遗愿的她,与他将不会再相见。 船上的人背对着她,海风拂过她的长发,她突然转过身,高声问:“阿尧!” 阿尧回过神,他眉宇之间,流露出些许茫然无措。 宁姝把双手放在唇边,说:“我还没问过你——”她的声音在海面上,裹挟着一阵风,带到他的耳畔: “愿不愿意跟我走!” 第84章 荒岛二十八(2) 跟她走。 阿尧瞪大眼睛。 她的声音, 恍若穿透阴翳一道光亮,撕开片片乌云,直直照进阿尧的眼中, 一瞬间他眼眶泛疼, 竟然才发现, 自己好像一直在等待一个可能。 直到这个可能实现。 阿尧的心脏鼓噪, 明明是夜,他却好似看到船上亮光如昼——他被唤起与兄长在一起, 思考和想象外面的世界的记忆。 是啊,每个人都有权利, 出去外面看看。 离开不是绝路, 掩杀向往,才是扼住他前进的步伐。 他想走,想和兄长一起走,想和她, 一起走。 不由分说, 阿尧沿着岸边,朝船只跑起来,而船舷处, 看到他的身影动起来,宁姝也知道他的答案。 她松一口气, 按住被海风吹拂的头发,回过头看掌船的傅松越:“停一下停一下, 阿尧要上船。” 傅松越抓着船桨,他盯着波涛外那道人影, 目光滑到宁姝带着一些激动的脸颊上, 恍然发觉—— 自从上了荒岛, 一切人事物,变得不可捉摸,及至此,他再也没能在她的脸上,看到曾经对他一个人展示的笑容。 她想收走的东西,就能够收走。 可是感情,不应该是覆水难收吗?如果,如果最开始,在她把玫瑰偷偷插.进他的衣兜时,他能够及时发现,是不是也能及时发现自己心中的那一分悸动,不至于用行动,用言语,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她,乃至于,到现在根本触碰不到。 傅松越握紧船桨。 他喉头有一口气梗着,让他放不下。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4节 很不甘心啊,一直自己和自己较劲,才发现,原来他早就被抛下。 宁姝盯着阿尧的身影,提高了声音:“傅哥?傅松越?” 乔其深的声音,代替傅松越出现:“你想让阿尧上船?”男孩笑得温良,“可是你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反悔吧,他熟知这一带,如果想让我们的船被珍岛上的人发现,想必有很多办法吧?” 他的声音相对轻快明亮,说着说着,手指蜷缩按在下颌,俨然是认真思考,但只要仔细琢磨,就知道他强词夺理。 他在给阿尧找污点,显然,他作为珍岛人,和他们的立场天然不同,阿尧的让步,没有让他们把他当做自己人。 宁姝懒得和这人多说,她目光移向言屹和裴哲。 言屹握着船桨,他张张口,也知道乔其深说的不合理,但,一旦想到所谓洞房花烛,两道影子亲密依偎的画面,他突然明白,不能再多一个人。 尤其是让人这么不爽的一个人。 他低声说:“抱歉,宁姝,我觉得乔其深说的有道理。” 宁姝又看向岸边,阿尧的影子,越来越小。 裴哲:“……” 裴哲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强迫症让他强迫自己减少对他物他人的关注,即使如此,他也能知道,宁姝对阿尧,和对他们四人,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承认,出于私心,他也不想把阿尧带回去。 而此时乔其深又说:“何况,假如真的带他回去,户口怎么解决?他也算半个古代人了吧,能适应现代生活么?” 宁姝干脆抱起手臂,看乔其深输出。 乔其深:“有些东西,就适合当展品,供人观赏,但可不能拿下来。” 宁姝“哦”了一声,突然笑起来:“那在师弟眼里,我是什么类型的展品呢?” 乔其深愣了下。 宁姝:“有收藏价值?有点意思?不贵但是能把玩?”细细想,作为一个对他们四人来说,是“贫民”角色的人,能总结出这么些特质的。 傅松越抿起嘴唇,乔其深很快摆摆手,回:“师姐是人呀,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宁姝:“是啊我是人,那我做什么选择,是出于我作为一个人的权利,这一点,你们大家都不反对吧?” 她说着,眼眸在夜中映出点点荧火,一一掠过他们四人的模样。 他们似乎也没想过,为了一个阿尧,宁姝会沉下脸色,会上升到所谓权利,好像他们所有人潜意识地,否认她作为人的选择权。 他们有这么做吗? 言屹润湿嘴唇,眉宇一沉,说:“我尊重你,不过,我还是不认可把那个男人带走,这件事情不是冲突的。” 傅松越捏紧手中的船桨,指节发白。 却看宁姝靠在船舷处,她莫名一笑,看不出生气,只有释然:“那么,记住你们的话,不要生气哦。” 说完,只看她往后仰倒,从船上直直坠入海水之中! 为了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男人。 怎么可能不生气。 傅松越抛下船桨,他反应快,爆发力极高,两人离得也不远,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却只抓到她衣裳的一角,紧接着,“噗通”一声,宁姝跌落进海中。 “林宁姝!” 这一带有几处暗流,这是阿尧之前跟他们说过的。 所以,阿尧在看到那道身影坠海之后,也立刻扎入海水之中。 很奇怪,明明他离她至少已经有十米的距离,但在他扎进海里的时候,却一下子,抓住她的手,他们近得咫尺之间,只要迈出那一步,就能够相互触碰。 那串香木珠子,一同圈住他们的手。 夜晚的海底很黑,但阿尧睁开眼睛,还是看清楚了宁姝的口型—— 是你吗。 阿尧:“?” 来不及多想,一股洪流般的力量,将两人卷住,往底下拉,阿尧闭上眼睛,宁姝也闭上眼睛。 “叮,【愤怒的男人(完成度80%)】+20%!任务达标,副本【荒岛(度假岛)】通关!将有为期一个月的【快乐期】,玩家是要留在……” 否否否否否。 “好的,【快乐期】进行转换,根据此副本的质量,共换成100积分!请玩家稍后查收!” “副本即将关闭……” 咕噜咕噜。 海面上,一片安静。 言屹和傅松越跳下去,乔其深和裴哲水性不好,没有跟着下去,不一会儿,那两人浮上水面,都是摇摇头。 这片海虽然有暗流,但离岸边不远,不应该眨眼之间就找不到任何人影。 乔其深想到什么,大笑出声。 裴哲看了他一眼。 乔其深拍这大腿:“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就他妈像做梦一样……说不定这从头到尾,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裴哲:“……需要的话,我可以推我的心理医生给你。” 乔其深:“不用了,表哥自己留用吧。” “滴嘟——滴嘟——滴嘟——” 就在乔其深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警笛声,这片从未有现代科技涉足的海域,就像被解开封印,在海上寻找他们快一个月的救援队,在这个关头,终于到来。 可即使如此,在附近所有海域,也没找到女子的身影。 言屹披着浴巾,他出神地看着双手。 傅松越站在游艇甲板上,他点燃了一根香烟,烟尖泛红一点,犹如远处天际一点日出的痕迹。 他没有抽烟,而是眺望远处。 日光炫目,只可惜,假使离开荒岛,依然满目荒芜。 第85章 宫闱乱一 咕噜咕噜。 在海水中, 耳鼻与外界失去联系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下一刻, 宁姝浑身一轻, 耳畔传来琵琶嘈嘈切切声, 檀香飘飘, 甫一睁眼,对面圆台上, 一个少年正在抚弄琵琶。 即使有点距离,也能觑见, 少年身姿单薄, 却瘦而不柴,仪态翩翩,容貌清隽,鼻梁秀挺, 十五六岁, 最是可采撷的年纪。 那垂着的眼睫毛,遮掩住少年的眼睛,察觉她打量的目光, 他眼神从左飘移到右。 似乎是害怕的。 新世界?这次怎么没有进入空白空间?宁姝皱了皱眉,系统带着一连串播报, 突突突地来了: “恭喜玩家通过【度假岛(荒岛)】!” “恭喜玩家获得成就……” “恭喜玩家开启s级副本,并且达成完美通关, 获得积分1000!目前共有积分1825!打败70%的玩家,获得称号【赚钱侠】!”说完这句, 系统突然卡壳, “咦, 怎么突然就进入第四关了?” 宁姝:“我还想问你呢。” 这是个古代世界。 宁姝收回盯着少年的视线,她怀疑她再盯下去,少年弹琵琶的手指得抖掉帧。 她转而观察四周——红砖碧瓦,廊腰缦回,楼阁参差,飞起的檐角下,挂着一个个云母八角灯笼,大白天也点着蜡烛,在风下,流苏轻晃。 宁姝靠在一张檀木美人榻上,在她接管意识之前,原来的主人在仆从眼里,只是听着琵琶声睡着了。 她手指在扶手上,随着琵琶奏乐的节奏敲着,边问系统:“阿尧呢?” 阿尧是上个世界里,和她一起跳入海底的人,也是她送出铜币的人,最后关头她离开上个世界,阿尧却不知道怎么样。 结果系统比她还懵:“我靠?我要去上个世界查看,但上个世界也关闭进入维护!” 宁姝:“也?” 系统:“你之前所有世界都维护了!” 一两个世界就算了,三个世界就有问题,它狐疑:“该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吧?” 宁姝无辜地眨眨眼:“在你们监视范围,我能做什么违规?” 正好这时候,游戏给来邮件反馈:【叮,检测到前三个世界关闭出于同一故障,是所有角色的攻略值皆超过80%,所引发世界秩序紊乱,请玩家注意分配攻略精力,避免造成全攻略对象动心!由于系统d707缺少正向引导,在此通知扣除该系统本月全部绩效,将全公司通告,以儆效尤!】 系统:“……” 宁姝:“……” 系统心态崩了:“我叫你攻略一个,不是叫你攻略所有人!” 被扣除一个月全部绩效是真的很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它替宁姝擦屁股,宁姝当然不是故意的,但也不能说鬼知道那些人怎么回事。 作为既得利益者,该有的心虚还是要有的,她咳了咳,说:“可能是我,不太顺手,用力过度了?” 系统:“呜呜呜我的绩效,呜呜呜我想辞职了,呜呜呜!还被所有同事知道了,丢死人了!” 宁姝:“……” 系统:“你就不会安慰安慰我吗?” 宁姝想了想,果断道:“我注意一下,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又出现这种情况。” 系统程序一寒:“你快别立flag了!!!” 游戏还给上个世界的数据,除了被关闭世界外,没有别的差错,阿尧没有出事。 宁姝扶着扶手,站起来,一旁的侍女立刻迎过来,低声问:“殿下可有不适?” 宁姝:“无碍。” 系统因为被扣绩效,生无可恋,声音萎靡:“叮,玩家进入第四关·宫闱乱。”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5节 “友情提示:玩家已彻底度过新手期,从第四关开始,难度会显著增强,第四关也是许多玩家受挫失败乃至丧命的节点,请玩家谨慎对待。” 【宫闱乱】副本,和以前三个副本有一个本质区别。 以前的副本,宁姝以几乎空白的身份进入世界,他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都是由她亲自操作的,现在这个副本,多了“原主”,就是身体原来的主人。 如果说以前宁姝穿越的角色,都是白纸,那这个角色,已经被涂抹颜色,宁姝还要接受这个色彩带来的影响。 系统:“是的,原主已经拿你的身体,按照人设经过一定剧情,你把身体接管回来后,才是游戏剧情的开始。” “这具身体叫陆宁姝,是个公主。” 公主? 宁姝低头,一身绯红百蝶叠纱裙,流光溢彩,手是她的,指染豆蔻,细白手腕上戴着金银钏与成色极好的红宝石,尽显华贵。 终于拿到一个身份高端的角色,但不能掉以轻心,她一下抓住重点,问:“原主是什么性格?” 系统:“叮,触发【记忆胶囊】x1,请玩家使用。” 副本和以前直接给【背景前情】也不一样,而是给原主的记忆。 【记忆胶囊】:储存了原主的记忆,玩家需要通过原主记忆,自行选择判断,部分细节能够触发记忆。ps:有时候,人会选择性记住一些东西,选择性忘掉一些东西,不要盲信记忆胶囊哦。 目前,记忆胶囊里,大概是原主的人设,以及原主这十六年来经历的事的大概。 陆宁姝,大周朝的嫡长公主广德公主,主要是她娘玛丽苏,她沾了点光彩——先皇后曾是大周有名的女将,足智多谋,容貌绝美,却被皇帝强行收入后宫,虽受尽皇帝宠爱,却郁郁寡欢,红颜薄命,在她五岁时撒手人寰。 先皇后厌恶宫闱,自小忽视原主,临终前,到底心软了,怕原主被其他妃嫔贵族欺负,给她留了一支自己带出来的精兵,红甲卫。 十一年过去,红甲卫如今人数五千,是先皇后的心血,红甲卫对先皇后及公主忠心耿耿,先皇后传红甲卫给陆宁姝,一度被其他宗室大臣忌惮,只是皇帝自知愧对先皇后,不顾众多反对,同意长女执掌红甲卫,成为红甲卫统领。 按说,陆宁姝的人生开局,虽不十全十美,金手指还是亮闪闪的,接下来长公主应该广开后宫,养面首,打突厥,留名青史可能都不是问题,但陆宁姝执掌红甲卫以来,性格越来越嚣张,飞扬跋扈,空有脾气没有能耐,导致得罪的人,能围绕长安排队三圈,没被人暗杀成功,还得托红甲卫暗地里保护。 只是,红甲卫的保护也不是永久的。 当初红甲卫统领和皇后约好,红甲卫只保护宁姝十三年,到她十八岁那年,红甲卫要么解散,要么打散融入其他军队,自由来去。 这也是皇帝点头同意陆宁姝执掌红甲卫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事只有红甲卫以前的统领、皇帝和陆宁姝知道,但并不妨碍陆宁姝丝毫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造作得很快活,浪得一批。 比如现在,台上那个少年,就是陆宁姝从南风馆,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过来的乐师,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至今几天过去了,外头还在传陆宁姝骑马掳人的名场面,只恨败坏先皇后之风。 至于陆宁姝这么做的动机,就有意思了——为了气大将军尉迟序。 记忆胶囊推演到这里,同时,宁姝的游戏面板,如同以往那般,慢慢浮现一行字: 【尉迟序】:可攻略对象一,二十五岁,虎威大将军,行军大总管,大周朝军权执掌者。 陆宁姝即使有红甲卫,在尉迟序面前,也得夹起尾巴乖乖做人,偏偏陆宁姝不这么觉得—— 就在三年前,边疆之战方歇,尉迟序班师回朝,十三岁的陆宁姝在城楼上,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就展开,死缠烂打的追求。 宁姝:“……” 就,一个男人不喜欢你,难道你死缠烂打就有用啦? 她不懂。 这套路没什么稀奇的,炮灰女配标配嘛,三年来,尉迟序不止心里,眼里都找不到陆宁姝半个影子,只是,即使过去十一年,先皇后在民间依然是个传奇,尉迟序碍于先皇后和红甲卫,一直没有太落陆宁姝面子。 好嘛,结果原主陆宁姝,脑子确实有点瓦特的,人家不落面子,在她看来就是有戏,于是更加死缠烂打。 这次知道尉迟序在议亲,原主不止砸了人姑娘家,还去抢了两个男人进公主府,想气尉迟序。 人大将军气不气,宁姝是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现在接手的是个烂摊子。 被掳来公主府的,有两人,一个现在在台上,另一个……宁姝刚坐直身体,就见一个侍女步履凌乱,来报:“殿下,殷公子在闹自尽!请殿下快去看看!” 宁姝:“……” 淦,这殷公子总不会是她的男宠吧,那就只能是,被陆宁姝掳来的另一个倒霉蛋。 果然,她的推理触发【记忆胶囊】,记忆胶囊给出一段新的回忆: 殷公子全名殷漾,字漪之,是原主掳来的另一个男子,不同于乐师身份低位,这个殷漾,可是出生世家。 掳殷漾的时间和那乐师不一,原主陆宁姝先掳乐师,几天后看尉迟序毫无反应,才掳的殷漾,还是今早出门时掳的。 带着红甲卫,公主作恶起来,简直和菜市场买鱼那么轻松。 系统好不容易从错失绩效的悲痛缓过来,有点幸灾乐祸,说:“这不就是废物公主和她的男人们嘛?” 宁姝抽空回系统:“这么炮灰的公主都没人干掉,怎么不是公主和她的废物男人们。” 系统:?你还想被人干掉啊,醒醒你现在就是公主! 宁姝整理分类记忆胶囊带来的回忆,一边往青莲院赶。 陆宁姝的公主府极尽奢华,她刚刚所在的院子,叫菡萏院,住着小可怜乐师,而那位“殷公子”被她安排在青莲院,两个院子之间隔着后园,奇花异草,假山峻峭,青石板铺就的蜿蜒小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极尽奢靡。 有点奇怪,公主尚未出嫁,怎么就有自己的府邸。 记忆胶囊带来的信息,有点模糊,还得先放一放,去青莲院解决问题比较重要。 宁姝跨进青莲院,只看不远处,几个仆从压着一个身着纯白单衣的少年。 少年披头散发,脸色发白,依然能看出他五官俊美,那眼神,在扫过宁姝时,带着深深的憎恨。 他就是事主殷漾了。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世家子弟,被长公主掳到府中,就算是清清白白,也为世人所耻笑,无法抬头做人。 许是抱着必死之心,殷漾全然不顾陆宁姝的面子,冷嗤道:“陆宁姝,你借着先皇后之势逞能,你是个无能废物,你这种女人,别说虎威大将军,就是路边一条公狗,看你一眼都晦气,先皇后假若在世,必得被你气得来登仙……唔!” 他说话语速极快,咬字清晰,声音清朗悦耳,读书人骂人就是不一样,不带一个脏字,却死戳陆宁姝的痛点。 从他开口直呼宁姝大名开始,侍从们吓得魂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堵住他的嘴,其余人皆跪地,瑟瑟发抖。 宁姝其实还好,骂的又不是她,但她不能说“没事大家起来吧”,陆宁姝本来的人设,不可能眨眼之间变成亲和好人,不然她要么被当做鬼上身,要么侍从们以为她话里有话,吓破胆,原主身上的色彩,让宁姝不是想当好人就能立刻当好人。 捋清楚这逻辑,她板着脸,看向一边侍女,道:“搬张椅子。” 侍女愣了下,立刻低头:“是。” 椅子是紫檀木雕刻的,椅子一侧两个红甲卫高手,椅后两个打扇侍女,遮住日光,还有侍从跪在地上,碰上葡萄与茶。 这排场,要多大就有多大。 宁姝拂拂裙摆,坐下后,身体微倾斜,一手撑着脸颊,垂下眼盯着殷漾:“你想自戕?” 殷漾一副与她无话可说的模样,他闭上眼睛,一心求死。 宁姝拍拍手,对那几个押着他的人说:“放开吧,殷公子想死,你们谁都不准拦着。” 此话一出,如水入油锅,宁姝身边的侍女第一个跪下,直呼:“殿下三思!殷漾乃殷家三子,此番,此番……” 侍女是想说,此番强行把人掳来公主府,已是触众怒,殷漾的大伯在朝中乃兵部侍郎,二伯是骁勇卫统领,殷漾是武将世家难得的读书的料,他十五岁中举,若不是殷家盼他稳妥,压他三年后再殿试,此时,他早已进翰林成清流。 然而,也就是在他十八岁这年,他遇到人生最大的坎。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目前看来,宁姝就是这道坎。 心里槽得再厉害,宁姝面色也一派冷凝,她目光逡巡四周,没看侍女,目光钉在殷漾身上,她笑了笑:“此番,怎么?” 侍女声音如蚊蚋:“殷家长辈带着殷家十七口人,跪在长华门……” 长华门乃皇宫西门,十多年前,有一起重大冤假错案,苦主就是跪在长华门三个时辰,感动先皇后,由先皇后推动调出案卷,平反案子。 可惜如今,长华门依然是长华门,作恶之人,却变成先皇后的嫡长女,广德公主。 外面对陆宁姝的骂声,如果能化成水,长安得被淹掉一半。 这种情况下,殷漾要是死在公主府,就是皇帝,也不可能全须全尾保住陆宁姝,只是陆宁姝身份特殊,不一定会死,但公主府的下人,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侍女想着,提议:“殿下,让红甲卫按住殷公子就好了。” 宁姝袖子底下的手指,轻掐着手心,突然,她一拍扶手,呵斥:“怎么,这公主府,是我做主,还是你?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侍女跪地:“奴婢不敢!” 其余人只好松手。 殷漾一得自由,将嘴里的白布扯出来,丢到地上,随后朝西南方一跪一拜,扬声道:“祖母,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只能先行一步,只望家中长辈康健喜乐,望国中朝廷再无蠹虫!” 少年眼角泛红。 临终之前的肺腑之言,最是感人,虽然,这货又把陆宁姝骂了一遍。 宁姝察觉到,她身边的侍女,眼中含着不忍。 就在少年摸到挂在梁上床单时,宁姝突然道:“殷漪之。” 她喊了他的字。 殷漾不理她,她拽紧床单,伸长脖子,却听那蠹虫的声音,暗含讥讽:“你可想好了,你这次死后,我顶多是被罚进皇庙,五年十年后,风头一过,我照样出来吃喝玩乐,还能去你的坟墓前,载歌载舞,举杯欢庆。” 听到最后八个字,殷漾身形猛然顿住,似乎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回过头,瞪大眼眸:“你敢!” 宁姝换了个坐姿,双腿交叠,用一种流里流气的口吻:“怎么不敢?我都敢放你自戕,还有什么我不敢的呢?” “还是说,你觉得你大伯,兵部侍郎,能够收回我的红甲卫?” 说到红甲卫,殷漾手臂浮现青筋,少年目光几欲喷火:“你不过是遗臭万年之徒,不要以为有红甲卫,你就能潇洒自在一辈子!” 这倒是,宁姝能潇洒的时间,也就两年而已。 她眯起眼睛,笑得宛若狐狸:“遗臭万年?你们文人不是最喜欢读史书吗,你说我遗臭万年,那你这种……”她停了下,“世家儿郎,被迫变成公主男宠,还上吊自尽的人,你觉得,史书会怎么写你呢?” 殷漾骤地目眦欲裂。 宁姝哈哈大笑,形若放浪:“我不追求身后名,但是你,堂堂进士,百年之后,后人议论的不是你写过什么文章,做过什么贡献,而是你在公主府自尽而亡。” “祭奠你的地方不是殷家祖庙,不是翰林清流之地,而是长公主府。后人会揣度你长得有多漂亮,会揣度你多么瘦弱无能,才会被公主掳走……” 她还没输出完,殷漾已经恨极气极,从凳子上跳下来,迅猛如豹,朝宁姝扑过去。 他到底是不甘心的。 几乎是眨眼之间,殷漾就冲到宁姝面前,在扬起的发丝间,他的五官愈发明显,少年人不愧是能原主瞧中掳走的男子,五官精致如画,却不孱弱,而有一种锐利的带有攻击性的俊俏,若出鞘之刃,不避锋芒,美得令人过目难忘。 宁姝一动不动。 他杀心不改。 下一刻,他就被红甲卫按住,猛地砸在地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6节 宁姝这才站起来,她蹲下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殷漾。 她的这具身体,不再是白莲长相,而是在宁姝本来的底子上,将她五官变得更加秾丽,一双眼角微扬的眼睛,非但不够纯良,还有种妖艳之美。 尤其是,此时她眼底含着浅笑,怎么看,都带着十足的讽意。 殷漾粗声喘息着,他十指抠进泥地里,指甲微微翻起,殷红血渍浸入泥地。 宁姝靠近他,蹲下身。 他撇过头,不肯理会她,宁姝自蛮横地用手指,挑起殷漾的下巴,她用只有殷漾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以你的才华,留名青史的方式是公主男宠,多可笑。” 殷漾怔愣住。 “殿下!宫里德全公公来请殿下进宫!”又有一人来报。 毕竟殷家十七口人,还在长华门跪着呢。 宁姝站起身,她裙摆一转,道:“走。”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1: 一开始,殷漾:就是路边一条公狗,看你一眼都晦气! 后来,殷漾:我不如狗.jpg。 小剧场2: 宁姝:“这么炮灰的公主都没人干掉,怎么不是公主和她的废物男人们。” 尉迟序:没干掉还把自己搭进去,我是废物。 殷漾:没干掉还把自己搭进去,我是废物。 莫见雪:没干掉还把自己搭进去,我是废物。 莺歌:没干掉还把自己搭进去,我是废物。 ———— 当当当!我胡汉姬又回来啦!宗旨依然是: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之前上个副本结束时,以为挂了请假条,结果没挂,为表示歉意,也不知道有多少亲亲留下来了(断更作者拿来锤没错我说的是我自己),本章2分评从发章24h后发红包昂,也是庆祝新世界~谢谢大家支持~ 第86章 宫闱乱二 李德全是皇帝身边何福润的徒弟, 长了张胖胖圆脸,常堆着笑,很是喜庆, 见到宁姝, 便道:“小祖宗, 快进宫吧!” 宁姝脚步不停, 直问:“父皇怎么说?” 李德全回:“是师父嘱咐小的过来的,陛下如何想, 小的也不清楚,还请殿下速速前去宫中。” 宁姝瞥他一眼, 是个滑头, 挺会摘事。 没能从李德全那获得有效信息,宁姝懒得浪费口水,一行人穿过仪门,她登上轿舆, 临了, 掀开车帘,指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女:“你,上来。” 侍女应是, 低头上车。 宁姝食指点太阳穴,终于从原主的记忆里, 调出侍女的名字——彩鸢。 不是原主连侍女名字都记不住,只是原主惯用的贴身侍女, 是一个叫紫玉的,相比, 彩鸢很没存在感。 只是前几天, 紫玉被原主派出去做事。 对了, 做什么事来着……宁姝没能一下在记忆找到,她先放一放。别人的记忆,相当于一份他人的传记,很难立刻全盘接受。 轿舆很大,彩鸢跪在地上,她十指收袖,搭在膝盖上,肩膀紧绷着。 方才殷漾要自尽,彩鸢是一副不忍之色,宁姝放缓声音,问:“彩鸢,你是否认识殷漪之。” 侍女头低得更下:“回殿下,不曾。” 宁姝立刻变脸,冷硬问:“哦?真的?” 简单三字,却有种强压,彩鸢心中一颤,不由自主道:“奴婢只是……”她咬牙,“只是曾见过殷三公子的画,殿下知道,奴婢素来爱画,渴盼受殷三公子指点,所以……” 轿舆里安静好一会儿,彩鸢后背滑过一滴冷汗,才听到宁姝淡淡道:“原来如此,你起来吧。” 没有被责骂,彩鸢大着胆子,看向公主殿下。 往日广德公主眉宇间,有股轻狂浮躁,此刻,却多几分沉淀,好像一块蒙尘玉,尘埃被擦拂而去,露出本质,初露耀目之色。 彩鸢暗暗纳罕。 到皇宫比想象中要快,宁姝记忆还没梳理好,就不得不下轿,相比公主府,皇城大气且庄重,它恍若沉睡的猛兽,巍峨宫墙内,锁着数不尽的繁华。 宁姝轻吸口气。 御书房外,宫娥屈膝行礼,替宁姝打帘,霎时,龙涎香气迎面扑来,宁姝甫一迈进御书房,看到的不是皇帝,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背对着她,头戴小冠,身着圆领紫袍并玉带,脚踩皂靴,宽肩蜂腰,背影便有器宇轩昂之姿。 宁姝脑海立刻浮出一个人名:尉迟序。 随步伐迈开,距离一点点接近,在她眼中,尉迟序挺拔的后背,修长的脖颈,骨骼疏峻的耳朵,到他侧颌清晰的线条,喉结的弧度,眼睫毛长影,以及,高直的鼻梁,愈发明显。 这个男人,有种北地风光的清狷高俊。 察觉她观察的目光,那双本来前视的眼瞳,倏地往旁一动,隐有不耐。 正好,她就站在他身后一步,及至此时,以她与尉迟序为中心,四周的景色人物仿佛才被渲染开。 正首是皇帝。 宁姝行礼:“父皇。” “孽障!还不跪下!”皇帝拍龙纹红木长桌,疾言厉色。 宁姝毫不犹豫,立刻跪下。 御书房内除了尉迟序,还有殷漾的大伯,兵部侍郎,殷成翰,他穿着朝服站在尉迟序身边,离宁姝三尺距离,正憎恶地瞪着宁姝。 殷成翰向皇帝作揖,道:“陛下,请为臣子侄做主!” 皇帝指着宁姝:“广德,你瞧瞧你做的什么事!你是真想去济恩寺度过余生是不是!” 皇帝骂得狠,却没说到惩处,宁姝安静听着,也在打腹稿,但在骂完宁姝后,皇帝却缓颊,对殷成翰:“殷爱卿,事情闹得长安沸沸扬扬,不若如此,便让殷三尚了广德,算两全其美之策。” 宁姝:? 好家伙,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熊家长。 直到这时,她的记忆胶囊涌来几个画面,是原主捅娄子,皇帝帮忙擦屁股的事。 得,这才是原主行事越来越嚣张的直接原因。 殷成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来讨公道的他怎能把子侄给赔进去,叫他这张老脸怎么对三弟,怎么对殷家列祖列宗! 可恨他是武举上任,口才不佳,否则也不该只是嘴唇抖了抖,大呼:“陛下万万不可!” “如何不可?”皇帝背着手,“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广德之行为,有损殷家,有损殷三的声名,事已至此,为弥补名声,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臣侄子并非自愿……” 皇帝冷哼了声:“你以为广德就很乐意?要不是广德一时糊涂,你们殷家,也没有尚公主的资格!” 宁姝:爹,您真是我亲爹。 这办法简单粗暴,能堵住悠悠众口,保下宁姝,但不全算好事,从宁姝人生角度说,这种婚姻是结仇不是结姻,从游戏角度说,她不想太快和殷漾绑定。 她抬眼观察皇帝。 皇帝年四十二,正值壮年,作为前玛丽苏男主,面容俊美,只脸色些许苍白,身体或许不甚康健。 知道皇帝身体不好的前情,隐约能猜出,他为何强词夺理,也要让宁姝和殷漾成这个婚,尽快把宁姝嫁出去,才能让她在他百年后,苟下去。或许在陆宁姝刚掳人时,他也愤怒,最后出于多重考虑,做出这个决定。 当然,宁姝能猜到的初衷,殷成翰也立刻想到,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是广德公主错在先,怎么能让臣子侄承担错误……” 宁姝心里摇头,殷家大伯可要吃亏,有理也变成无理。 毕竟皇权是天。 果然,皇帝拿起桌上杯子,砸到殷成翰身上:“放肆,殷家能尚公主乃是几辈子求不来的福分,在你这儿,就变成错误?” 殷成翰吓得立刻跪下:“臣不敢!臣罪该万死!” 给一巴掌再给甜枣,皇帝又说:“当然,是广德不厚道在先,责令钦天监定下婚期后,朕不会委屈你们殷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没有别的余地。 殷成翰有点不甘,公主品德虽有亏,可皇帝铁了心护住她,他能怎么办?到底不是他自己亲儿子被掳,而且如若因此,得了皇帝允诺,换来亲儿子仕途通畅…… 只是,殷家作为武将世家,娶回一尊大佛,又该如何自处?这种憋屈事,他又怎在同僚之间抬起头来? 还没等殷成翰想好,只听两道声音响起: “陛下。” “父皇。” 宁姝和尉迟序,几乎同时开口。 宁姝仰头看向尉迟序,男人让一步,没有继续说话,于是她继续:“父皇,儿臣知错,只是孩儿掳走殷三公子,是事出有因。” 殷成翰说:“你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过就是见色……” “咳。” 尉迟序轻咳,让殷成翰吞下后面“起意”两字,广德公主纵千错万错,他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这么指责。 皇帝暂不计较殷成翰的冒犯,对宁姝说:“好你个事出有因,你倒是说说看。” 宁姝眨眨眼,说:“儿臣只是听说,殷三公子画工极好,请他来公主府绘画罢了。” 殷三极擅绘画,倒是连皇帝都听闻过的事,他曾在四年前的赈灾义卖中,一幅冬日赏雪图画卖出三千两白银之高价,若不是作为文人,读书为切要,他名气应更高。 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皇帝眉头微松,但殷成翰不服:“公主着红甲卫上街,直接把人从书肆掳走,这叫请?” 宁姝对殷成翰说:“殷大人应当听说过,前几日,有一男乐师进公主府,方法粗暴了点。今天,我让红甲卫去请殷三,但红甲卫成日打打杀杀,脑子不灵活,以为用同样的办法,这不就误会了呢。” 殷成翰:“公主的意思是,一切只是红甲卫的错?那为何不惩处红甲卫?”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7节 宁姝白他一眼,说:“怎么能把错推到红甲卫身上,你们殷家不也有错?” 殷成翰难以理解:“殷家何错之有?” 宁姝大言不惭:“谁让殷三长得太好,让红甲卫误会我也是要抢回来玩的,你说这男人长得太好有什么用?搞得我也一身腥,我可不会喜欢书呆子、臭石头。” 这个角度可真清奇,尉迟序都多看这位草包公主一眼。 殷成翰气得直跳脚,连敬语也不用:“你,你你你……你无耻!” 既然宁姝自己提出更好的办法,皇帝也不坚持,则拊掌大笑:“好了好了,殷爱卿,闹来闹去,这不就只是个误会么,至于这么生气?朕就说,广德也不一定看得上你们殷家,广德偏爱的,还是身姿强健的高大男儿。” 譬如尉迟序。 殷成翰怀疑自己再待下去,迟早要被气死在御书房。 皇帝铁了心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说:“殷三画工了得,不能白白在广德公主府作画,福润,”他叫身旁侍立的公公,“从内库拨黄金五十两,周式紫毫笔一套,澄湖纸一扎,赐给殷三,让他勤勉作画,不可偷懒。” 何福润点头:“是,陛下。” 皇帝又问殷成翰:“殷爱卿,可还有别的话想说?” 殷成翰压住叹息,长揖:“臣,谢陛下隆恩。” 殷成翰先退一步,御书房就剩下宁姝和尉迟序,这时候,皇帝才问尉迟序:“卿方才,要说什么。” 尉迟序道:“回陛下,臣刚刚是认为,陛下想点鸳鸯谱,应询问公主意见。” 正好,公主的意见,就是不要。 宁姝心底哟了声,尉迟序心性还不错,难怪原主坚定认为自己有戏。 皇帝说:“难为你替广德着想。” 尉迟序撇清关系:“为陛下解忧,乃是下臣本分。” 皇帝摆摆手:“罢了,你随广德去长华门看看。”殷家在长华门跪着,宁姝总该去看看,以免遭人指摘,虽然这长公主也没什么名声。 尉迟序:“是。” 强掳殷漾这事,总算过了。 尉迟序走在前头,宁姝稳稳地跟在他身后。 因见到皇帝,她脑海涌出不少和家人相处日常,除了皇帝,她还有两个异母哥哥,也只有这两个哥哥,相对而言,皇帝子嗣不丰。 她在仔细捋顺他们的关系,没太留意其他,而尉迟序皱了皱眉。 他是行军习武之人,即使在长安三年,也改不了走路快的习惯,往日,广德早就被他撇下,要么气喘吁吁,要么叫他等她,聒噪不已。 但今日,广德竟跟上他的步伐,且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三步,不多不少正好。如不是潜意识为之,步数应会越来越大。 不能完全肯定,他可以试试看,于是,本在急行的男子突的停住。 身后人确也立即刹步。 尉迟序眸底划过一丝疑虑,看他没有动,宁姝从他身后越过他,她的衣摆浮动,带来一阵微弱的风,一股淡淡的檀香,萦散于空中。 她回头,问:“将军怎么了?” 尉迟序面色不改,他继续往前,丢下一个字:“无。” 宁姝心念一动,她立刻跟上,故意问:“将军刚刚替我说话,让我非常感动。” 好半晌,尉迟序只回三个字:“想多了。” 宁姝:“……” 尉迟序这条线,是追妻火葬场? 和以前把攻略对象摆开讲不一样,现在面板上,只出现两个人,尉迟序是一个,还有一个是殷漾,似要触发一定的条件,才会出现新的攻略对象。 但目前看来,火葬场没什么特殊的,因为殷漾也是。 没差,就不好选。 及至长华门,已近酉时,日头西斜,将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殷家包括殷成翰,一十七口人都在。 跪了一个时辰,众人脸色发白,殷成翰扶起年过六十的母亲,说明事情,殷家老太君拍殷成翰的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何福润亲自送来赏赐,也给足殷家面子。 一家恍若逃脱大劫,虽在一段时间内,会被长安城内当成笑话,总比殷漾真被公主府掳走当男宠好。 等他们瞧见宁姝和尉迟序先后出宫门,本来放松的氛围,又一次僵硬,几个年纪轻的,压不住脸色,甚至直接黑脸。 “见过大将军,见过公主殿下。”殷家人福礼。 “快起来。” 宁姝恍若未查,她虚扶一把,对老人家笑笑,道:“是我手下红甲卫莽撞,闹出这种笑话,回去后,我教训教训他们。” 难为公主还会说客套话,台阶递过来,殷家众人只好接台阶下,老太君说:“是我们干着急,望殿下海涵。” 宁姝眼角余光扫过殷家一圈子辈,忽的察觉,殷家人里,有个姑娘一直盯着她。 姑娘二八年华的模样,姿容秀美婉约,双眸含着细微恼意。 宁姝扒拉过原主的记忆,一下认出来,她就是殷家与尉迟序议亲的姑娘,按原主模糊的记忆,叫雪儿,既然是殷家人,那就是殷雪儿。 知晓尉迟序议亲,原主很吃醋,暗地指使红甲卫砸掉殷雪儿家门口的狮子,到现在,狮子还没换好呢。 好在殷家没有实质证据,不然新仇旧恨一起算,殷家人多少得给她扎几个小人,当然,也不代表殷家啥也没猜到。 不过,原主会掳到殷家人,是个意外,她是临时起意掳的美男子,没来得及调查人家背景,就留给宁姝摊子。 见过殷家人,宁姝先行一步,突然身后一小阵嘈杂,她回头一望,只看尉迟序扶住殷雪儿的前臂,虽在殷雪儿站稳后,便立刻松开,到底姿势有点亲密。 原来殷雪儿刚刚站不稳,尉迟序经过她时,她险些摔倒,尉迟序就顺手扶了一把。 她含羞带怯,声音娇娇的,对尉迟序福身:“多谢大将军。” 尉迟序道:“无妨,回去后,冷敷膝盖。”话也不算多,但比起对原主和宁姝的态度,一个天一个地。 殷雪儿点头,满脸粉红。 宁姝:噫,段位好低。 不过宁姝不喜欢、也没那个心思跟别的女性抢男人,假如尉迟序真和殷雪儿走到定亲那步,这个攻略对象只能叉出去。 只是迄今为止,似乎因原主的捣乱,他们没成。 她目光太直白,尉迟序掀起眼睑,直直盯着她。宁姝想了想,决定遵从原主人设,她双眸睁大,露出恼怒,随后跺跺脚,留给尉迟序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尉迟序微眯起双眸。 她发髻上的蝴蝶鎏金发钗,在空中折出忽明忽灭的光泽,犹如方才,她因恼怒眼底流露的光泽,些许潋滟。 好似哪里不对,又哪里都没有不对。 宁姝走后,殷家上下总算活过来,喜气洋洋,殷雪儿是二房嫡女,殷家二爷携二夫人,笑着与尉迟序寒暄:“大将军,我夫人酿了竹叶青,风味独特,那日我喝一小坛,睡了一天一夜,不知道大将军可要浅尝……” 尉迟序不赞同般地摇头,冷声道:“军中禁酒,骁勇卫乃长安城防一部分,你切勿饮酒误事。” 搭话不成,反被斥责,二爷脸色一红:“大将军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尉迟序没和殷家人多待,客套完便回将军府。 这座府邸是他三年前击退突厥后,皇帝赏赐的,它占地广,屋舍林立,然而尉迟序上无老下无小,没有女主人操持,府中下人,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府中显得格外空旷,冷清静谧。 用过晚饭,洗漱完毕,他身着浅灰中衣,坐于书房太师椅,姿态端正,剑眉冷潇,一页页迅速翻过书册。 侍从白鹤进来添茶,几度欲言又止。 尉迟序没有抬眼,问:“有事?” 白鹤嘿嘿一笑,道:“将军,殷家托人来,想问将军,是否对殷家四小姐不满……” 殷四便是殷雪儿。 尉迟序说:“之前不是说过么,不合适。” 他这年纪,只因常年征战沙场,否则早该当爹,前段时间,他应朋友之荐,相看殷家四女后,并无多少情绪,便婉拒了,只是,殷家还不想放弃。 白鹤叹息:“我早跟他们说将军一言九鼎,既觉得不合适,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他们还不信,不过他们好似以为是被广德搞砸的,算了,反正广德也不缺这一两个仇人。” 提到广德,尉迟序合起书本。 他眼前浮现过什么,顿了下,说:“白鹤,你着听雪阁,安排人盯着广德的行踪,不论异常,皆上报给我,切忌暴露。” 白鹤没多问,直应:“是。” . 另一头,宁姝回到公主府,还有一件事,她没弄清楚自己为何能建府。 不排除这个朝代公主未婚可建府,但既然作为第四关,逻辑会更严谨,任何她觉得不对劲的,她得弄清楚。 估计是原主忘得差不多,记忆胶囊继承给她的,更模糊了,就差别人提醒一句,才能触发记忆。 她站在窗户前,只看庭院草木繁盛,修理得当,很是悦目,月光如水洒入石阶,偌大宅院,殷漾晚上就被殷家接走了,忽略男乐师,只住她一人,是有点空旷。 宁姝吹会儿夏风,忽的问彩鸢:“公主府建成,许久了吧。” 彩鸢回:“是,三年了。” 三年?宁姝挑了个话术,呢喃:“三年前,也不知道怎么样……” 彩鸢不明,以为宁姝在感慨,回道:“殿下莫不是想到,莫公子。” 宁姝:? 莫公子,什么东西。 只是,彩鸢的话,让宁姝从记忆胶囊里得到一个人物——莫见雪。 莫见雪,字其寒,如果活到现在,应是二十九岁,他十一岁就随先皇后征战沙场,屡次立功,却因此落了点病根,人如其名,若雪易化。 但病弱公子能耐可不低,先皇后进宫后,他接手当时人数三万的红甲卫,成为红甲卫统领,如果不出意外,后来应当能手握大周军权,也没有尉迟序的事了。 后来的事,显而易见,在先皇后和皇帝的压迫下,十一年前,红甲卫锐减至五千人,莫见雪交出红甲卫,隐于市。 直到四年前,十三岁的陆宁姝在大街上惊鸿一瞥,极度迷恋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死相逼,所以即使两人差十几岁,皇帝就给陆宁姝和莫见雪赐婚了…… 赐婚了。 婚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8节 了。 就在三年前,公主府修成,大婚前一个晚上,莫见雪旧伤复发,突然暴毙离世,于是,广德公主成了未嫁先寡之人,这事当时风靡长安,有传闻说公主克夫,不过这话到底因为宁姝的皇室身份,没有传太久。 而陆宁姝也搬进公主府。 万万没想到,她原来还是寡妇呢。 自那之后,原主既爱莫见雪那种病弱美人,又渴望康健硬汉,比如尉迟序。要不是有这一出在先,原主也想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皇帝给自己和尉迟序赐婚。 只不过,客观来说,尉迟序不是皇帝能随意动的。 也就是,几乎是莫见雪刚死,原主见到尉迟序,就爱上了。 这女人花心起来也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不过除了变心快,公主爱上一个人时还是挺执着的。 宁姝翻开面板,除了【尉迟序】、【殷漾】之外,第三个攻略角色也出来了: 【莫见雪】:二十九岁,前红甲卫统领,于三年前去世。 因为他“已去世”,攻略角色的字体,是灰色的。 但她的攻略对象总不能是死人,三年前那场暴毙,是莫见雪死遁的招数,他不想成为承受尚公主福分的人。 不难推测,红甲卫被宁姝抢走,他对宁姝不会有多少正面情绪。 “叮,恭喜玩家通过自身推理,从记忆胶囊找出第三位攻略对象的信息,获得成就:【“毁人不倦”长公主】!” 系统:“嘻嘻,诲人不倦,毁人不倦,这个谐音梗玩得怎么样?” 宁姝:“你大可以再直接点。” 系统:“啥?” 宁姝:“请叫我恶霸长公主。” 系统:“你不要适应得那么快啊!” 彩鸢发现宁姝陷入沉思,今日,殿下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她斗胆说:“若莫公子知道殿下还记得他,亦会安息的。” 宁姝心想,不好意思早忘了个精光。 可以的话,莫见雪也忘记她多好。 她把玩鬓角发丝,既然原主的喜好,是病弱,殷漾对应康健,那早上那个男乐师,气质和病弱还挺对得上。 他就是第四个攻略对象。 宁姝突然问彩鸢:“乐师叫什么?” 公主花心不改,彩鸢也不意外,回到:“回殿下,乐师艺名莺歌。” 彩鸢话音刚落,宁姝的面板上,浮现第四位攻略对象: 【莺歌】:十五岁,真名未知,自幼在南风馆习乐,精通琵琶、笛子、古筝多门乐器。 “叮,恭喜玩家在一日之内解锁所有攻略对象,完成隐藏任务【找寻你的攻略对象】,速度打败99%的玩家!获得高级成就【论海王的鱼塘有多深】!~” 系统:“嘿嘿,现在我应该正式跟你说,欢迎来到第四关~” 宁姝:“和我说话注意点。” 系统:“?” 宁姝:“我现在是恶霸长公主。” 系统:……所以适应得这么快真的不会翻车吗! 作者有话说: 宁姝:就算翻车扣的也是你的绩效呀~ 系统:求你别翻车。 —— 感谢在2022-07-02 21:43:21~2022-07-04 00:2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287597、5007416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丰声 10瓶;阿巴阿巴爱吃香瓜、韶允、苏醒、凌 5瓶;melo7788 2瓶;rainbow dash、禾黍、团子大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宫闱乱三 第四位攻略对象也浮出水面, 宁姝打算趁热打铁,去会会。 至于天黑闯独居男子住处,她是恶霸欸, 欺负民男, 才是基本操作。 彩鸢提着风灯, 在前面开路, 夜晚的菡萏院,有些许荷花香气, 看门的婆子一看宁姝,连忙跳起来, 朝屋里喊:“莺歌公子, 殿下来了!” 给宁姝一种她来临幸莺歌的错觉。 同样被掳过来,比起殷漾差点自尽,莺歌就识相多了,不仅没有寻死觅活, 在白天还给宁姝奏了一曲《荷香调》。 比起白天乍然一瞥, 此刻,少年的模样更为直白清晰,烛光洒落在他身上, 勾出他瘦削肩膀,五官处在尚未完全长开之时, 眉宇既有雌雄莫辩的婉约孱弱,又有少年天然的清爽, 端坐在圆墩上,抬眼瞧宁姝, 格外动人。 莺歌出身南风馆, 南风馆是长安最有名的伶人馆, 他这副容貌不算绝色,却别有趣味,别说是乐师,就算说是卖身的小倌,也毫无违和。 那天,原主对莺歌见色起意,又想判断尉迟序对自己的感觉,于是二话不说,着红甲卫把他从南风馆抢回公主府。 一路上,南风馆的阿爹还一边追一边喊:“殿下不可啊,乐师卖艺不卖身!” 原主身边的紫玉,嗤笑着落下一句话:“进了你们这烟花之地的,哪有卖艺不卖身的理?不过是为哄抬他的身价。” 既入风尘,便也别无选择,即使莺歌是良籍,宁姝作为皇帝宠爱的公主,想抢也使得。 南风馆对上权贵,只能打落牙齿吞进肚子,不过陆宁姝可不是抠门的人,临了丢几锭金子,总算堵住南风馆阿爹的嘴,堵不住长安城众口便是。 此刻,菡萏院。 宁姝嚼碎这段记忆胶囊送来的画面,面前的少年,正捏着袖子。 他像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 许是宁姝一直没有发话,莺歌认命般地吸口气,抬起眼睛,倏地站起身,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腰带上,轻轻一抽。 宁姝抬眉。 少年身体瘦却不干巴,锁骨到胸膛的肌肤白洁,质感如玉,宁姝只一眼,按在他手臂上,阻止他下一步动作,问:“你这是做什么。” 莺歌眼眸低垂,说:“殿下晚上过来,不是只与草民聊聊天,草民,从了殿下便是。” 明明是狠话,从他的嗓音出来,倒像小白兔在做最后无谓的抵抗。 宁姝:“……” 嘿,这家伙对原主还挺了解,假如现在她是原主,本来带着色心,被这么一激,估计突然就食之无味,没有意思,上赶着的才香。 但她芯子换人了,强取豪夺它不香吗? 宁姝心下一转。 莺歌身高只比她高一个手指,她轻易将手掌按在莺歌肩膀上,突的,捏住那片粗糙的布料,往下一拉。 没料到她会有这举动,莺歌乍然一惊,连忙抓住衣服,道:“殿、殿下!” 宁姝往前一步,本来放在他肩膀的手,动作更无遮拦,竟然沿着衣襟,探入莺歌的衣内,手指压在那清薄的肌理上。 一刹那,莺歌浑身僵硬。 果然奇怪,宁姝经历过好几个世界,莺歌身上这种肌理,一摸就知道是习武之人,既是习武之人,怎就沦落到南风馆,她可不信,南风馆的阿爹会专门请人教莺歌武功。 果然,攻略对象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她笑得温和:“怎么,不是你说要从了我么?” 莺歌面上浮起薄红,张了张口,没找到更好的措辞,但他不知道,他这模样,更激人欺他之心。 宁姝抿抿唇角,她仰头,眸中闪烁狡黠的光芒,气势却碾压着莺歌,两人的距离,女子身上那股淡淡檀香,一个劲地往莺歌鼻子里钻。他眼神慌得乱飘,压住宁姝在他胸膛作乱的手指,他闭上眼睛,声音发颤:“殿下……” 宁姝从鼻腔里,懒懒地发出一个音调:“嗯?” 不等莺歌说话,宁姝继续:“我是个很平和的人,别说我强迫于你,我便问问你,你想怎么从了我?” 刷的,莺歌脸颊上的红,流到脖颈,他像一只被煮熟的虾,阖起的眼睫,在剧烈颤抖。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宁姝颇有耐心地等了会儿,才缓缓开口:“既然你不说,那我就问别的事了。” 莺歌微睁开眼睛。 宁姝:“莺歌,你身上的皮肤肌肉,有一股韧劲。” 少年的肌理,不是那种成块的强硬,却蕴含强大的爆发力,眼看着莺歌彻底睁开双瞳,宁姝笑起来,然而,再找不到半分暧昧,她又问: “所以,你会武功?” 莺歌蓦地清醒。 他忙后退一步,背着宁姝,窸窸窣窣地整理好衣带,这才回头,躬身行礼,才说:“回殿下,草民自幼被养在南风馆学艺,殿下有多不知,琵琶也好,笛子也罢,都需要体力演奏,故而,草民确实需要经常锻炼身体,只是别说武功,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也没学会一些。” “哦~是这样啊。” 宁姝背着手,轻声踱步,她视线一直在莺歌身上,莺歌便保持躬身的姿势,十分拘谨。 突然,宁姝咯咯笑出声,她脚步欢快地走到莺歌面前,扶起他:“好了,我只是问一句,你解释这么多,倒叫我以为你有什么隐情呢。” 莺歌:“殿下……” 突变只在瞬息之间。 他话音未落,只看宁姝手里多处一根蝴蝶宝石簪子,这是她刚刚偷摸摸从头上拔下来的,那簪子尖锐的一端,对着莺歌的脸,使出十成气力扎去,这情况下,如果真的插.进去,可不是破相这么简单,可会直直插到后脑,令莺歌丧命。 莺歌也能感受到那杀气,他的瞳孔猛地缩起。 他却似吓傻了,没有躲避,直到那尖锐的簪子,临了改变途径,擦过他的脸颊,险些刺入他耳廓,好在,只在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宁姝盯着莺歌。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39节 空气瞬间静默,过了会儿,莺歌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他泪眼蒙蒙,少年脸颊上滑落血珠,咬着嘴唇,跪下道:“若殿下不喜草民,请赐草民一死,而不是这般玩弄草民……” 宁姝手指翻转收起簪子,也忙扶起莺歌,她眼底流露心疼,拇指擦去莺歌的血与泪,放轻声音哄道:“不哭了,我方才也是,以防万一,不曾想还是误会了你。” “你知道多少人想刺杀我么,若不是红甲卫,我得死七八次以上,也不怪我这般警惕吧。” 莺歌还是扑簌簌地掉泪。 美人的眼泪我见犹怜,宁姝很是轻声哄几句,又允诺绝不随意糟践他,又叫郎中包扎,万事搞定,这才离开菡萏院。 回头,她还让彩鸢给菡萏院拨四个小厮,供莺歌差遣。 莺歌成了公主府里,除了宁姝之外,第一个小主子。 等宁姝回到自己的芙蓉院,她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换身衣裳,由彩鸢给她梳头,虽经过这么折腾,她眉宇带着浅笑,把玩那根刺伤莺歌的簪子。 极少见到公主有这般放松的时候,彩鸢忍不住好奇,明知僭越,却忍不住问:“殿下心情还不错?” 宁姝回:“是的。” 不等彩鸢问为何,宁姝主动说:“玩了一把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是猫,莺歌是老鼠。 没有躲开她的簪子,这样的莺歌,似是不会武功,难道,真是她误解了?并不是的,莺歌忽略一个要点,那就是,普通人面对伤害,都会下意识躲开。 除非他不是普通人,为了减少她的怀疑,故意不躲开,玩苦肉计。 却过犹不及。 好了,试探完,这几个攻略对象,宁姝可以重新给他们做一个归类: 尉迟序,大将军,对她的感觉几乎负数;殷漾,武将世家的文人,估计离拿刀砍她就差一步;莫见雪,前红甲卫统领,权谋受害者,不得不死遁,不可能对她有好感;莺歌,成天嘤嘤嘤,其实是个会武功的乐师,却隐瞒武功,也不可能对她有正向情感。 每一个都有坑,从难度简易来看,选谁难度都差不多。 何况,她度过新手期,成为长公主,还老是考虑难度,畏手畏脚,岂不是对不起她的恶霸人设? 系统:“你他吗真的在享受恶霸人设啊!” 宁姝:“有什么不好?时代变了,一时恶霸一时爽,一直恶霸一直爽——那这样吧,我选莺歌,至少我的身份能碾压人家不是。” 系统:……好大一个恶霸!它问:“你确定?” “确定。”宁姝没有再犹豫。 “叮,玩家触发主线任务【飞莺(完成度0%)】!另外,触发伴生任务【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完成度0%)】,请玩家加油!” 这回的任务名字,可真文艺。 系统:“这可不是我起的,脱离新手关卡后,我没有起关卡名的权限了,呜呜。” 宁姝点点头:“我懂,按你的习惯,估计是【黑莲乐师的心上公主】?” 系统:“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宁姝:“呵。” 系统: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不过,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模式的起名,宁姝嫌太直白老土,但看着简短的名字,以及白居易的诗,她突然怀念那种土里土气,总比不说人话云里雾里好。 宁姝:“什么叫伴生任务?” 系统解释:“伴生任务,比以前的支线任务要重要很多,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伴生任务,如果玩家选择的是别的角色,也会触发不一样的伴生任务,它和主线相互影响,如果主线任务完成,伴生任务没有达到80%,依然不能判定完成任务哦!” 在宁姝的面板,【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完成度0%)】就在主线的旁边,紧紧相贴。 好吧,确实麻烦很多。 房中拔步床上,宁姝打个呵欠,看彩鸢掖纱帐,她不由问:“紫玉还没回来么?” 彩鸢也不知道紫玉去哪,紫玉经常给公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活,她低头说:“回殿下,应该这两天就回来了。” 还是没有触发有关记忆,宁姝没再问,不一会儿,便陷入沉睡。 . 另一头,一只脚下绑着信笺的白鸽,掠过静谧的长安的夜空,直抵长安西一座山庄内,扑棱停在窗前。 “咕咕,咕咕咕。” 白鸽红色的眼珠子,盯着窗中之人。 月色下,一双洁白的手,握住白鸽,轻柔地解开鸽子脚下的信。 那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他带着半边面具,看不清全部长相,只是露出的半边鼻子下颌与嘴唇,俊逸非常。 他骨节分明的手,展开信笺,纸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串符号。 男人浏览完,无头无尾地喃喃:“性子,变了么。” 他转过身,将纸张放在烛火下,火舌以极强的侵略性,吞噬着纸张,不一会儿,地上只余些许黑灰。 暗处,听雪阁影卫问:“阁主,将军命阁里跟踪九号,是否从明日安排人?” “不必,”男人仰头看月光,唇畔微微勾起,“我自有安排。” 第88章 宫闱乱四 暑气渐盛, 鸟雀呼朋唤友,疏而停歇在枝梢,只是尚未站稳, 被底下人用竹竿惊走, 免得它们扰了公主清梦。 彩鸢在门外, 等到辰时末, 才小声推门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床铺上竟然没有人影。 彩鸢很是一惊, 以为宁姝被人掳走,要喊人, 却看宁姝穿着骑装, 乌发束在头顶,手握一柄没有开刃的剑,身姿落拓自然,自屋外走来。 她瞪大眼睛, 宁姝还觉她大惊小怪:“怎么, 没见过我早于巳时起来?”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彩鸢很聪明地绕开这个问题,说:“殿下起来了, 怎么也不叫人。” 在古代,皇室子弟辰时起床已经是睡懒觉, 何况原主经常睡到辰时后一个时辰,巳时, 底下人也都习惯惫懒,一般等到日上三竿, 才有动作。 不过, 彩鸢不是, 宁姝辰时起床,发现彩鸢在耳房缝补衣裳。 她把带鞘剑丢给彩鸢,彩鸢急急忙忙接着,只听她说:“也没什么,一时兴起。” 早上没什么人走动,她是去后园练剑,莺歌会武功,她不能太拉,免得有一天真的要强取豪夺他,还打不过人家,丢恶霸集团的脸。 这具身体,也继承宁姝过往世界的部分累积,肌肉不会软绵绵的,舞剑动作轻盈,底子不错。 彩鸢不知道宁姝在想什么,她暗自慨然,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殿下竟也有勤勉的一日。 洗漱完毕,小婢在梨花木圆桌摆上早膳,莲叶羹,梅花香饼,鲜笋肉包,焖冬瓜,并一碗甜乌梅汤,宁姝用完乌梅汤,下人来报,说是永安郡主来了。 每个纨绔少不了狐朋狗友,陆宁姝身边也少不了这种角色,就是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闺名陆安雁,与宁姝同年,只比宁姝小三个月,乃庆王嫡女。 庆王封地在蜀,八年前,以探望外祖为由,把一双儿女送来京城,包括嫡女陆安雁。期间庆王一次都没能进长安,事实也是,庆王佣兵蜀地,尚无嫡子,送嫡女进京,是为降低皇帝疑心。 当然,暗涌在下,表面依然是光鲜的。永安郡主亲爹有钱,自己好歹也是个郡主,神仙日子过得不比陆宁姝差。 按说在长安好好经营,不至于沦落到和原主一样,“孤芳自赏”,可惜陆安雁好美男,十二岁时在路上,曾盯着一美男子瞧,自己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从此成为长安的笑话,也就只能和陆宁姝混,从记忆胶囊的碎片来看,两人臭味相投,没少出霍霍男人的计划。 比如这次原主抢男人刺激尉迟序,就是和她一起参详的。 此时,陆安雁身着枣红交织绫襦裙,外罩丝质长衫,走路时广袖漂浮,仙气飘飘,然眉毛浓,五官稍显紧凑,肤色黄得很均匀,这身衣裳和她的气质比起来,显得不伦不类。 日头已经上来了,她一路避着阳光,由侍女一路打着伞。 见到宁姝,陆安雁便挤眉弄眼,笑个不停。 宁姝瞥她:“什么事,你就别卖关子了。” 陆安雁提袖掩嘴,笑得嗤嗤:“广德,我说你就装傻吧,你府上昨天大半夜的叫郎中往菡萏院去,嗯哼?” 宁姝“嗨”了声:“我道是什么事,你还挺爱窥我后院生活。” 陆安雁端起茶杯牛饮罢,说:“你玩什么那么过火,居然还请郎中,可别把那娇滴滴玩坏了,要不,我把我屋里那位送给你,保证耐玩。” 往日这种场合,都是紫玉在,今日彩鸢在一旁听得头垂到胸口,快羞死了去。 宁姝拿葡萄粒儿砸陆安雁:“小泼货,你玩过不要的就给我,枉我平日你带你好吃好喝的。” 陆安雁笑着求饶,又说:“好姐姐,要不我给你找个新的俊俏小郎君!” “免了,”宁姝拿葡萄往嘴里丢,慢慢地嚼,“我还不打算换,等腻了再说。” 两人聊得正欢,又有仆从来报,殷三公子上门了。 宁姝用手帕擦唇角:“请他进来,西南角的屋舍外墙是空白的,着人带他去画,若殷公子问画什么,就说随他心意。” 殷漾被游戏选做攻略对象,多少有点能耐,她没必要太得罪他。 是的,得罪可以,毕竟早就得罪了,但太得罪没必要。 彩鸢点头称是。 陆安雁压低声音,问:“你不弄一下他?我听说他昨天骂你很难听呐,什么狗不狗的,就该给这种小子点颜色瞧瞧,不然总以为读书人清高呢。” 宁姝:“为难他有什么意思?殷家上下十几口人盯着,他从我这出去缺胳膊少腿的,麻烦的不还是我和你。” 陆安雁觉得有道理,突然来了兴趣:“听说他长相很俊,我还没见过呢,要是真得长得好,我都心动了……嘿嘿,现在去看看!” 宁姝说:“算了吧,”她拨弄茶壶,“日头这么大,西南角那也没个亭子,你要在日光下看他,就算有伞,那热浪迎头来,够灼你几轮。” 陆安雁一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算了算了,我都这么黑了。” 她没察觉,自己每提出的一个主意,都被宁姝随口挡回去,偏她还觉得宁姝很为她着想,她这身皮肤不能再黄。 陆安雁抱怨:“过几日,长安马球赛又来了,我就是每年这个时候晒黄的,可咱们都得去看,去助阵,晒死个人。” 宁姝:“不是在宴上看么。” 陆安雁说:“就是热,我怀疑那暑气裹在风里,把我熏黑了。” 宁姝:“你是鸭么能被熏。”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0节 陆安雁:“好啊你说我是鸭!” 两人笑闹起来,彻底把殷漾抛在脑后。 末了,陆安雁还在公主府蹭了顿午饭。 差人送走陆安雁,午后日头正好,宁姝身旁,小婢在打扇,芙蓉院正屋里摆上两个冰盆,凉爽宜人,叫人一躺就不想起来。 小憩片刻后,宁姝休息饱了,她梳好头,对着镜子扶下簪子,突的问彩鸢:“你说,是不是每件公主府里的事,都能传到外面去。” 彩鸢愣了下,道:“这……奴婢不知。” 还能有不知的么,宁姝想起陆安雁的话,殷漾怎么骂她、菡萏院夜里叫郎中,这些消息,不过一个晚上,陆安雁就知道了,其他人哪能不知? 这公主府,就和筛子似的,兜不住消息,芝麻大的事也成外人谈资,岂不可笑。 既然她接手,肯定整治,只公主府上下人口多,成分也不确定,她的动作不好太随便,太明显。 想到一个法子,宁姝低喃:“那就这样吧。” 趁着长安马球赛的风,公主府也举办一场蹴鞠赛。这个消息,在夏日伴随着习习晚风,传到公主府各个下人那里。 大周习俗,长安马球赛,是一年中除去端午、中秋、除夕外,最为热闹的节日, 下人们没资格观看马球赛,有的这辈子连马都没碰过,蹴鞠相对简单,且是在自家公主府就能比一场,如何不让人兴奋? 更激动人心的是,管事提醒他们,若事情忙完,则可自行练习蹴鞠。 第二日,就有人去空旷地练球,不到下午,就闹了点矛盾。 宁姝听到嘈杂声时,在速读书架上的书,这些书都是大周民生相关,搁在架子上,原主从没看过,积累一层厚厚灰尘。 “……让我见殿下。” “殿下在午睡,你不能……” 争吵声越来越大,她将书放回去,维持午睡的单衣穿着,只披上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衫,推门问:“什么事这么吵?” 门外,彩鸢与几个婢女,拦着的人,却是殷漾。 殷漾竟然主动来找她,宁姝颇感新奇。 为方便作画,他头戴纱罗软巾幞头,束着襻膊,挽起袖子,露出精瘦腰线和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他手上沾着一块青蓝颜料,却显得其余皮肤更为干净。 殷漾目视宁姝,忽的挪开眼睛,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 宁姝问:“到底什么事?” 彩鸢还没开口,殷漾躬身一揖,冷冷地说:“殿下,府上下人就在我绘画之处练蹴鞠,说了几次都不走,实在打搅我作画。” 殷漾本想尽快画完,再不进公主府,但他如今被扰得满心怒火,画得就慢了。 宁姝“哦”了声:“彩鸢,让人不准再去西南边,下次要是因这种事扰着殷公子,这蹴鞠赛就取消。” 彩鸢应声是。 殷漾却皱起眉头,愣在原地。 宁姝声音平直,没有其它情绪,问:“你还有事?” 殷漾回过神:“无事。” 他以为,按外头传的公主的脾气,没那么容易帮他解决这个问题,他前几天骂得有多狠,自己也清楚,公主睚眦必报,从刚进公主府,他一直在等她找茬,也做好这个准备,结果,她连这种事也没有为难他。 算了,这是好事。 谁要和这种轻浮、无耻、骄奢淫逸的女子扯上关系。 殷漾挥开脑中疑惑,一边极速挥动画笔。 另一头,宁姝倒是好奇起殷漾的画,听说他一幅画能卖三千白银,虽有赈灾义卖的主观因素在内,但在这个世道,确为天价,何况他这么年轻,假如有一天殷家家道中落,他光是卖画,就能养活一家子人。 这样的画,不看白不看,还要带着莺歌去看。 宁姝打开面板,手指在主线【飞莺】上点点,敲系统:“如果我没猜错,飞莺即飞鹰。” 系统声音温柔:“你可以去商城看看,有关主线支线释义刷出来了,只要50个积分哦!” 宁姝:“就算降价到5积分,你觉得我会买吗?” 系统:“啧。”抠门侠的称号不是白得的。 宁姝继续分析:“如果只知道傻傻刷人家好感,估计很难加,一个飞字,就是提醒玩家,还要刷他的眼界、感知,乃至心境,方能助他翱翔于空,我说的对吗?” 系统:“不对不对不对,都错了!” 宁姝肯定了:“我明白了,就是对了。” 系统这小性子,她激了它一下,如果她猜错,它应该会幸灾乐祸叫她快买释义,反之她猜对,它只会恼羞成怒,比如现在这样。 系统:“……”老底都被掀出来了,给孩子留一条底裤吧。 确定后,宁姝去菡萏院提莺歌。 少年身着白袍,眉宇隽秀,周身气质清软,他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能感觉出他这两天过得很安和,直到看到宁姝,脸上浮过一丝不知所措,随即掩饰起来。 他坐着比她矮,宁姝低头,手指抚摸他脸上结痂的伤口,问:“还疼不?” 莺歌摇摇头。 宁姝又说:“回头我让人送来玉肌膏来,你这张脸可不能留下疤痕。” 但若真的在意,怎会等到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事两人心知肚明,没拆穿罢了。莺歌低垂眼睫,轻应:“多谢公主。” 宁姝捏捏他的脸颊:“真要谢谢我,陪我去做一件事。” 西南边的墙壁,涂上底层祥云山脉,最前面的一只神兽已经画好,看来,殷漾画的是很常见的五神兽下山送福。 整体画作还没好,已能一眼能看出其精美。 殷漾不在,宁姝问一旁侍立的小童,才知道他去解手了。 宁姝指着墙:“还没画好呢,咱们将就看看。” 莺歌仰头,许久没说话。 宁姝牵着他往后走几步,能更清晰地看出那神兽的模样,她问:“如何?” 莺歌:“很漂亮,”他读书少,不懂还有哪些词汇能形容心底情绪,只看着那神兽,疑惑,“这是……麒麟吗?” 宁姝笑了:“呆子,那是獬豸。” “獬豸?” “獬豸代表执法公正公明,是一种瑞兽。”宁姝解释。 她摸着下巴,殷漾在公主府画的第一头神兽是獬豸,多少有点讽刺公主府的意思,这人脾气真刚。 还好他只要不跳不叫,画完后,他们很快就没交集。 听说是獬豸,莺歌双手合十,对着它一拜。 想来心里十分崇尚公正公明。 不远处的假山,殷漾靠在假山上,他回来时,宁姝正给莺歌解释獬豸是什么,他还听到那声温柔的“呆子”,顿觉浑身鸡皮疙瘩涌起,一阵恶寒。 草包公主,就只能在南风馆乐师前装装墨水。 为了不给自己找罪受,他要待到他们离开再回去。 他心里无趣,便默背诗经,忽的,只听那草包公主说:“你也别拜了,拜这种獬豸没有用。” 莺歌:“为何?” 宁姝仰视墙壁,她嘴角挂着浅笑,摇摇头:“听过画龙点睛么?” 这种小故事,莺歌有所闻,他点点头,宁姝又说:“这头獬豸,就缺了‘眼睛’。” “眼睛?”莺歌盯着獬豸,它威风凛凛,那双眼睛明明炯炯有神……不对,公主殿下说的眼睛,好像不是真实的眼睛。 宁姝又说:“是了,光从外形,这獬豸无可挑剔,细节完美,姿势优雅,但,或许是作画者不上心,它的神韵被破坏,空有形,而无神。” 莺歌听得云里雾里,但在宁姝的话过后,他倒是品出一点滋味,这头獬豸似乎和凡间兽类一样,也没那么神威。 假山后,殷漾手指紧紧攒在一起。 这獬豸当然不够,他只拿出六分技巧,却半分心力也没用,打一开始,他认定画在公主府的东西,不配他用心付出。 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人直接戳穿,却是另一回事,何况是他这么瞧不起的人。 他面上火热,有恼,亦有羞。 最后,殷漾花了极大气力,才强迫自己不要出去,和这公主对峙,眼不见心不烦,他放轻步伐离开,在后园四处转转,但又被蹴鞠的声音吵得不得安宁,灰溜溜回来后,公主和那个乐师,早就走了。 殷漾长吸一口气。 奇怪的是,之前侍立一旁的小童,却拿着画笔搅动颜料。 小童是殷漾从殷府带来的,性子有点懒,殷漾只有站在梯子上作画,需端茶倒水时再使唤他,难为他竟然在搅动颜料,这般颜料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不用他再费力搅回来。 却听小童抱怨:“三公子,公主事真多,方才她叫我搅动颜料,好像说什么矿石颜料,放久它颜色会沉下去,叫我搅到你回来,可累死我了。” 殷漾:“你现在在公主府,管好你那张嘴。” 小童嘿嘿一笑,又问:“公子?你刚刚干啥去了啊,拉肚子吗?” 殷漾皱眉:“闭嘴。” 他抬头看自己画的獬豸,即使不愿意承认,但陆宁姝,好像并不全是个草包。 骤然之间,前两日宁姝对他说的话,隐约在耳畔响起: 【以你的才华,留名青史的方式是公主男宠,多可笑。】 似乎也不全是讥讽。 至少听完这句,他寻死之心彻底歇了。 殷漾看着自己落笔画错的一笔,烦躁地“啧”了声。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一开始,殷漾听宁姝叫莺歌呆子:yue! 后来宁姝骂殷漾臭石头,殷漾:不公平,你怎么不叫我呆子啊!!(震声)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1节 —— 感谢在2022-07-04 23:13:33~2022-07-06 08:2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里. 20瓶;顾小白 10瓶;狙翎--}☆ 2瓶;lili、●^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宫闱乱五 公主府西南边有片荷塘, 颇有夏日气息,雨后日光燎人,最是适合去荷塘乘凉。 宁姝有意在莺歌面前刷存在感, 当带他到荷塘, 只看荷塘水波荡漾, 莲叶田田, 荷香阵阵,岸边栓着小木舟, 她顿时起了玩心,问莺歌:“你划过小舟么?” 莺歌摇头。 他从小的南风馆长大, 没玩过很正常, 莺歌还没说什么,便这位殿下神色怜悯:“以前你从来没有坐过这种小船吧?你从来没有看过这些美景吧?” 莺歌:“……” 她拍拍莺歌肩膀,沉重叹息:“没关系,以后你跟着我, 保证能过得很好。” 这语气有多欠就有多欠。 莺歌轻扯嘴角, 回:“多谢殿下。” 系统愣了愣,难得哔哔:“你干嘛说这些欠打的话。” 自从被扣绩效后,系统盯她盯得还挺紧, 宁姝唤人来解下小舟,简单直白地回复:“因为我是恶霸, 我高兴。” 系统:“你知道这几晚我睡觉掀开被子里面都是恶霸吗!” 宁姝:“略略略。” 她先一步上船,走到船头, 莺歌后脚,宁姝侧首看他一眼, 既然他批层马甲, 要想让他开诚公布, 她不能太真诚。 这年头,谁还没几个马甲,草包公主这马甲就挺好。 原主以前也常来这取乐,宁姝与莺歌上船,彩鸢便在岸上侍立。 小舟就只够两人坐,若都把腿坐直,还不太够,划船不难,莺歌试了下,小船就像漂浮在水面一片落叶,慢悠悠动起来。 水面荡开一道波纹,在日光下粼粼,惊动底下锦鲤,两人于舟上,周身伴着根茎修长的荷叶,仿佛隐匿其中。 莺歌划着划着,禁不住停下。 他们两人,似乎到一处无人之地。 无人便无声,无声也便无恼,世上所有纷纷扰扰,与他们再无干系。 宁姝说:“还喜欢这里吧?” 莺歌眨眨眼,其实,他谈不上喜欢,也绝不是讨厌,只是,从没有这种感受,好像把自己抛到尘世之外。 但是,他眼底微动,道:“喜欢。” 宁姝瞥他一眼,没揭穿这小乐师不太成熟的伪装。 其实他的演技,骗骗原主,瞒过绝大多数人,没什么问题,只是男人么,宁姝还看不懂他们口是心非的时候吗。 她笑说:“喜欢就好,日后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来这里练琵琶,岂不美哉?” 莺歌垂眸应:“是。” 船上一小格子,放着饵料,宁姝找不到鱼钩,又看湖里养的是锦鲤,就歇了垂钓的心思,毕竟受人豢养的鱼儿,一有饵就咬,没意思。 她惬意地倚靠在船舷上,仗着身份,理所当然地占大片地方,手上抓把饵料,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水里抛。 一瓯日光正正好落在她的手臂上,那肌肤白胜雪,随着她手臂动作,很是晃眼。 莺歌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她。 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坐得这么随性。在大周,讲究站如松坐如钟,便是南风馆,只要有旁人在,男人们就不会歪斜躺着,否则给人第一眼,便很放浪。 但这个斜靠姿势,在她身上,半点不违和,她衣裳上的每一道线条,顺着她动作,服帖地勾勒出慵懒一种慵懒,看着就是舒心。 被荷叶切割过后的阳光,洒落在她莹白面颊上,她抬起眼睑,长睫微动。 有一刹,莺歌恍若发觉,她的面容有点陌生,恬静却怠情,别说以前的广德公主,就是放眼长安,或许也找不出多少人有这种气质。 忽而,她那双眼尾微挑的眼睛,朝他这里瞥来,咧嘴一笑,问:“怎么,被我美到了?” 莺歌立刻奉承:“殿下自然是极美的。”算了,是他想多了。 宁姝没接他的话,只是把手递过去,大方地把鱼饲料分给莺歌:“喏,你也试试喂鱼吧。” 莺歌应是,他倾身,从她手心捻起一点饵料,他的指腹只沾饵料,没碰宁姝的掌心。 宁姝捏捏手心剩下的饵料,这小子警惕心还不弱,一边往河里丢饵料,她又问莺歌:“在南风馆过得如何?没被为难吧?” 莺歌答:“日子……还行,只要不犯错,只要听话,爹爹待我们还算温和,温饱皆不是问题。”这种世道,对普通人来说,能解决温饱,已是满足。 宁姝又问:“对了,你和你们馆的那个魁首,交情怎么样?永安郡主对他很有兴趣。” 莺歌小声说:“我是乐师,与他们往来不多。” 对哦,老把他当成小倌了,宁姝“哦”一声,又问:“你的琵琶技巧是谁教的?弹得还不错。” 莺歌回:“是南风馆爹爹统一安排的。” 宁姝:“你学得是最好的吧?” 莺歌犹豫了一下,斟酌道:“倒也不是,有比我好的,只是我与他们往来也不多。” 忽而,莺歌动了动身体,这点动静打断宁姝的问话,她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莺歌面色有点隐忍与尴尬:“没事。” 宁姝:“其实……” 莺歌:“?” 宁姝:“你脸上有蚊子。” 至于为何是在莺歌脸上,只因两人都是长衣长袖,蚊子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只好挑着最嫩之处,实属缺德。 得亏莺歌强忍着不去挠它。 宁姝“噗嗤”地出来:“你还挺招蚊子。” 莺歌眨眨眼,很是无辜。 若伸手赶蚊子,却显得对公主不敬。 眼看着那蚊子似乎呼朋唤友,这片静谧之地,又多了两三只蚊子,宁姝忙脱下搭在肩上最外层的披帛,帮他挥掉蚊子:“去去去一边去。” 披帛薄如蝉翼,就在莺歌的脸上左挥一道,右挥一道,痒痒的,带着一股檀香香风,直叫人想打喷嚏。 莺歌闭上眼睛,抓了抓手心,才忍下拽住披帛的冲动。 宁姝则扇得挺起劲,反正烦躁的不是她。 她倒要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她把披帛兜头丢在莺歌脸上,莺歌伸手扒拉下来,宁姝抿唇笑:“你把头包起来吧,别又被蚊子咬了。” 他窘得脸都红了,宁姝挪到他身侧,将披帛缠着他的脑袋,在脖子处打了个结,然后拍拍他的脸颊:“这样成了吧?” 莺歌:“……” 好一会儿,他才说服自己不要披帛纱衣。 宁姝摸下颌:“你这样,好像个小姑娘哦。” 莺歌耳朵都红了,气息难得粗了点:“殿下!” 宁姝:“好了好了,不玩你了,我们回去,”莺歌想取下披帛,宁姝阻止他,说,“不,你还是包着,我来划船就好。” 不有分说,她抢走莺歌手上的船桨,哼着小调,一边划船,却每次在看到莺歌时,都要憋着气小声地笑。 “噗。” “噗。” 不厚道,极其不厚道。 莺歌悄悄地,肺腑深吸。 后知后觉的,披帛上那若有若无的檀香,都散开了,却没留多少,却多出一种淡淡的暖香,幽幽然,像是一块暖玉,又像是一阵春风,几分缱绻。 它并不惹人反感。 但意识到,这应是褪去檀香的遮掩后,广德公主身上最本来的香气,莺歌屏住呼吸。 这没什么,女人胭脂水粉用得多,身上多少带点香气,何况广德公主向来奢靡。 回到岸边,莺歌脸上被蚊子咬的包,都肿大起来,宁姝忍着想用指甲帮他上“十字封印”的冲动,唤来莺歌的小厮送他离去。 又千叮咛,万嘱咐那小厮:“千万别让你主子挠脸,破相了就不好看,我早上拿了玉肌膏过去,刚好能用。” 小厮连忙应是。 目送莺歌离开的背影,宁姝站在荷塘边,手上把玩着披帛,过了会儿,她侧过身,对彩鸢说:“对了,你去南风馆帮我问问,教习乐师的都有谁,都教过谁,那些老师也好,学生也好,现在都在哪。” 这件事不难,只是彩鸢疑惑:“这是……” 宁姝说:“哼,莺歌以前在南风馆居然被这些人欺辱,”她把披帛拽得死死的,“现在他是我的人,待我找到那些人,挨个算账!” 果然是公主的性子呐。彩鸢道:“是,殿下。” 而本该恼怒的宁姝,此时脸上却带着莫名笑意。 查身世嘛,哪用去商城买个价值500积分的【身世调查指南】,一想到这玩意上架时,竟然还敢通知到她主页面板,简直是,割韭菜的狗比系统和狗比游戏。 系统:“呜呜呜,你骂游戏可以,别连我也一起骂了嘛,价格又不是我定的。” 宁姝:“看在你现在没怎么强行推销的份上,那我多骂几句游戏,狗比游戏狗比游戏。” 话音刚落,宁姝隐约听到一声不满的咕哝声,却不属于系统,而没有意外,系统听不到这个声音。 宁姝提了提嘴角。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2节 另一头,莺歌回到菡萏院。 不远处传来撞击声,砰砰不止,莺歌走了几步,问身旁小厮:“这是什么声音?” 小厮回:“公子不知?殿下下令,要在府上举办蹴鞠赛,不禁谁参加,这是从前都没有的事,好多下人乐疯了,瞅着空就练习,就是咱许管事都没忍住,偷偷踢一回呢。” 给下人举办蹴鞠?别说大周,前朝也从未听闻。 这事放其余长安贵人家中,会遭人到鄙夷,哪有主子许下人这般胡闹的,只是广德公主性子,倒真做得出来,她是好玩成性,连皇帝都奈她无法。 小厮知晓公主如今对莺歌最有兴趣,说:“对了,公子。” 莺歌换掉弄脏的外衣,示意他继续。 小厮:“殿下偏爱强健男儿,公子若是得空,也踢踢球,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能引起殿下的注意,好叫殿下常来。” 被提醒如何固宠,莺歌好是愣了一会,才掩住眼底复杂神色,点点头:“你说的,我记住了。” 又赏小厮一两碎银,小厮笑得找不着眼睛。 莺歌进房中,嘱咐:“我累了,要歇息会儿,无事莫来打扰。” 小厮刚得了赏,态度十分殷勤:“是是是,公子好好休息,气色才能更好。” 阖门,轻轻放上门闩后,莺歌蹲身,手伸到床底下,在床板黏连的地方,拿出纸笔,他干脆坐在干净的地板上,把床当做案几,认真地写画着什么。 那小厮说的没错,广德喜爱健康强壮的男人,可是,在三年之前,她其实更爱瘦弱带点病感的男人,譬如,莫见雪。 这三年,她追在尉迟序身后,况且是个女纨绔,喜好多变无常,渐渐的,无人一直记得她这个癖好,也无人再感慨英年早逝的莫见雪。 写完东西,莺歌对纸张吹吹,少年干净清澈的眼神,蓦地暗淡,他之所求,只有公正。 目前看,计划没有失败之处。 他把写了的纸张,和剩下的纸和笔一起藏起来。 晚上无事,莺歌好好擦了下自己的琵琶,不多时,却听外头传来讲话声,打开门,是芙蓉院的侍女送东西,是个方正的木盒子。 莺歌领赏,温声道谢。 他身边的小厮,与有荣焉道:“殿下果真喜爱公子!” 侍女眼唇笑道:“你个泼皮的,殿下哪能不爱公子,殿下一回去,就着人找这东西,说起来,还很不好找呢。” 莺歌笑笑,他打开盒子,倒希望是什么趁手的金银,方便赏给这小厮。 他需要在公主府培养自己的人。 然而,打开盒子后,他却怔在原地。 小厮好奇地探过头,没弄懂,嘀咕道:“这玉佩是什么东西啊?麒麟?” 莺歌拿出那块玉佩,沁凉的手感,有如闷热夏夜的一阵清风,神兽的头首一只角,睥睨天下,十分威武,然而相比寓意吉祥的麒麟玉佩,用它做玉佩,实为少见。 他低声对小厮道:“不是,这是……” “獬豸。” . 将军府上。 “嗒”的一声,黑棋落子。 听雪阁送来公主府一日之事总结时,尉迟序正执黑子,与另一男子对弈。男子戴着半边面具,气质清冷,正是听雪阁阁主,两人容貌俊美,各有千秋,这般坐在一起,颇为养目。 “……以上,便是公主府内一日发生的事。” 睡到日上三竿,与乐师游公主府,又泛舟荷塘,晚上追着一只肥猫想玩耍,差点跌一跤,冒失得没有公主样子……似乎,没奇怪之处。 尉迟序敏锐地察觉,如果有任何错漏,应该是发生在陆宁姝睡觉期间,她是有点功夫底子的,说不准背着旁人,起来练武。 他问:“确是睡到日上三竿?” 听雪阁影卫坚定,且毫不犹豫道:“是的,将军。” 尉迟序随手下一粒黑子,吞掉几粒黑子,问:“全说完了?” 影卫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说:“还有一件小事,下午申时三刻,九号和乐师上岸后,乐师脸上,府上的人都在传……” 尉迟序眯眼:“她打人了?” 影卫:“不是。” 尉迟序:“是何事?” 影卫:“说是九号急性,把人的脸亲红了。” 尉迟序未曾亲近过女子,他不能理解,皱起眉头:“如何能亲红人?” 影卫无奈,撅起嘴示范,然后说:“这样嘬的。” 尉迟序:“……” 想到有一次,陆宁姝在晚宴喝醉酒发酒疯,就对着他,撅起嘴,一脸色眯眯的,尉迟序瞬间不太好,险些捏坏手里黑子。 他黑着脸道:“以后这种事,不用告知我。”他没有兴趣。 影卫:“是。” 挥退影卫,阁主则温和地笑了笑,尉迟序手摸进棋盅里,他盯着棋盘,问阁主:“你是想长安马球赛时,重回长安,对吧。” 阁主说:“的确如此,也就两日了。” 尉迟序放下棋子,男人眼中沉沉,对着阁主一笑:“那我提前跟你说一声,欢迎。” 阁主端起一旁澄澈的酒水,对他一敬:“某在此,多谢将军。” 作者有话说: 莫见雪入局啦! 不出意外以后都是23点后更新啦!呜呜呜希望周末能调整回来t t 第90章 宫闱乱七 七月初六这日, 天蒙蒙亮时,公主府下人来回走动。 年纪较小的侍女提着羊角灯,绕过回廊, 橘黄灯光朦胧摇曳, 在侍女步入屋内之时, 这点微弱灯光, 被红烛发出的明亮光芒吞噬。 她将灯搁在桌上,吹灭, 彩鸢从里间打帘出来,问:“怎么样, 东西找到了么?” 侍女福身:“没有。” “算了。” 镜子前的宁姝转身站起, 彩鸢手巧,替她挽了飞仙髻,乌黑发丝间一片素净,再瞧她一件白色棉质里衣, 往常的妖艳, 便被压下两分,恍若避世仙子般的冷清。 侍女不由有点呆,立刻低头。 宁姝扶扶鬓角, 又说:“找不到就算了,换一套头面。” 前两日, 宁姝非抱一只披金雪腹的猫猫进屋内玩,对人家一顿猛薅, 结果猫爷大怒,大闹天宫, 打翻妆奁, 卷走金镶玉莲花头面里的一只纯金莲花耳环。 那套头面足金打造, 缀着品质上上乘的红宝石,花纹勾连,繁琐精美,大气富贵,造价暂且不提,光论人工,去年三月开始打造,到今年六月才好,极尽奢侈。 如今,被猫爷卷走一只耳环,且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这套头面不能戴了。 彩鸢心里可惜,回道:“是。” 收好华丽的头面,彩鸢找出几套还没在宴上戴过的头面,宁姝选中一套红珊瑚并绿宝石的簪子发钗。 簪钗上头,她对镜子左右瞧瞧,唇上抿一层轻薄胭脂,轻轻一笑。 猫爷,背锅辛苦了。 耳环是宁姝用细线,绑到猫爷浓密的猫发里,为此,手险些被猫爷挠破皮,系统还在面板上打了一行字: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不过效果很好,她以缺一只耳环为由,理所当然把它收起来。 倒不是她不满那套头面,那套是很漂亮,但就是太漂亮,太打眼了,若加个衔珠凤凰,够格给皇后用,甚至说,比皇后所用,还要金贵夸张,原主再受宠也只是公主,这么招摇,嫌自己身上枪眼子不够多呢。 只是,要是她突然不肯戴它,也引人奇怪,她在公主府还没培养心腹,不如创造客观原因,将它收起来。 . 红日从东方冒头,宽敞的马车缓缓朝西郊驶去。 马球赛在西郊的练武场举办,朝中官员皆可参加,地方各道,也按赋税定名额,派人前往长安。马球赛并歌舞酒宴,将持续一日,宴罢便是七夕,过去每年,都能缔造不少才子美人的佳话。 宁姝在车上打盹,不多时,嘈杂声由远及近,随风潜入马车之中。 “李大人,请。” “王知州,许久不见,这回上京来多住几日?” 她睁着朦胧眼睛,掀帘瞧,马车停在演武场外,各位大人、夫人、公子小姐,相互寒暄,好不热闹。 演武场正首,有一方大殿,四周镂空,视角极好,能俯视演武场。 宁姝座位在上首第三,第一二是两位异母庶出兄长,对面是尉迟序一干重臣,她左手边,依次是几位长安城的贵女,包括永安郡主陆安雁,从宴上安排,大周风气开放可见一斑。 其他官员女眷的宴席,也在正殿,不过隔着三扇屏风,互通,亦能清楚听到那边的欢声笑语。 宁姝刚坐下没一会儿,陆安雁立时眼巴巴凑来。 她一身鹅黄广陵锦襦裙,整个人像跳跃的圆芒果,不能说丑,但也谈不上漂亮,她对宁姝挤眉弄眼:“今年地方上,来了不少才俊,我瞧着,可有意思极了。” 宁姝轻抿一口茶:“哦?都有谁?” 陆安雁指着远处一个绯红衣裳、大腹便便的官员,宁姝故意立刻问:“他?” 陆安雁推她,急忙说:“不是啦,那种管不住自己身材的肥猪有什么好看的,是他旁边的!” 官员身旁,是一个瘦高男子,他头戴襆头,身量颀长,肩背比例极好,这种时候仍粗布衣裳,一看就是寒门,但即使衣裳不显,他身上竟有几分矜贵。 今日,也是二十道的官员,唯一一天上长安却不需述职之日,他们还能选择带一个到三个人随同参与,经多年演变,带谁来很有讲究,举子成为不二之选,是最能为官员自己仕途铺路的。 虽两人只瞧见他背影,乱阿姨已能笃定:“这人定是个极其俊俏的,不输给南风馆那些人儿。” 宁姝摩挲下颌:“能被官员带在身边,当是很有潜力的举子。” 陆安雁立刻歇掉色心:“算了,举子欸,你都拿殷漾没办法,我就别想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3节 她如此识相,宁姝就放心了,其实不止因为举子,殷漾还好,长安世家子,那要是动寒门清流,天下读书人把你祖辈棺材板掀咯。 陆安雁回到自己位置后,不一会儿,太监宣:“临王殿下到。” 临王是宁姝二哥,二十三岁,长相端正,承皇帝三分俊美,加之白衣玉带,姿貌风流倜傥,原主的记忆里,与他关系挺好。 他奇怪地看着宁姝的头饰:“小妹,你怎不戴那金镶玉发钗?” 宁姝那套夸张的、不合时宜的头面,还是临王帮忙找材料、人工,宁姝顿时疑心,临王莫不是有意为之,只为将陆宁姝置于众矢之的? 她挑起眼尾瞧临王:“还不是那猫,把我一只耳环衔走,都不整齐了还怎么戴。” 下一刻,临王突然面容愠怒,猛地拍桌,把一旁侍立的宫女吓得哆嗦,他道:“什么猫这么没有眼色,小妹,我回去帮你抓猫!咱们烤了它!” 宁姝:“?”得了,临王单纯是个二缺。 她瞥左右,道:“你们下去吧,这儿不用你们伺候。” 宫女:“是。” 不谈这个,宁姝想起前阵子,临王被派去江南赈水灾,她问他:“二哥,你先前去江南,可还好?” 提到江南,临王就来劲,母妃耳提面命,叫他许多话憋着不敢告诉别人,但小妹信得过,他压低嗓音,绘声绘色讲起在江南的所见所闻—— 宁姝总结了一下,作为钦差,临王没接触过任何灾情,几乎是,带着银子过去,被当地官员带去临县,被伺候得服服帖帖。 “那江南美人真软,”临王咂摸着,惋惜道,“可惜不能带回来。” 宁姝听得直揉眉心。 临王又说:“我见江南如此富庶,怎还需赈灾?就该加税,再加点……” 宁姝手快,立刻捂住他的嘴巴,还好周围无旁人,否则,这种话传到皇帝与大臣耳里,他别想好过。 临王闭上嘴,宁姝才松手,她拿帕子沾茶水,擦擦手心。 她动作轻缓,脸上神色沉静,本来娇俏的五官,敷粉上妆后更加秾丽,临王看得心旷神怡,直觉江南美人也不过如此,还是他妹妹漂亮。 他嘿嘿一笑:“这里又没有别的人,小妹为何捂我嘴巴。” 宁姝说:“二哥,小心隔墙有耳。”她随口捏造,自己最近看一本传奇,里头有位大侠,就是因不注意,被人偷听机密之话,险些丧命江湖。 她话语简短,却讲得很是生动,临王直了眼:“然后呢?后来那大侠没被黑旋风打死吧?” 宁姝:“……”她哪知道,她现编的好吧。 她咳了咳,说:“那本传奇叫《武林大侠大战外星核弹用魔法打不败科技》,你爱看自己去看。” 名字这么长,临王的脑子有点不够使,只好放下被剧情勾起的好奇心。 宁姝见他孩子心性,却真心疼妹妹,她压低声音,说:“还有,二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能再说给别人知道。” 临王说:“我明白,母妃也嘱咐了,我也只同你说。” 宁姝强调:“加税的话也不能说。” 临王挠头:“为什么,江南那么有钱……” 见他还是没搞懂,宁姝干脆咬着牙:“你若想让起义军打到皇宫,大可到处去说。” 起义!临王猛地一愣,立刻拍自己的嘴:“不说了不说了,说了又没什么好事。” 宁姝不怕临王口风不紧,他这小脑瓜子,也就靠口风紧,才没惹得皇帝厌恶,才能在皇宫活下来。 末了,临王眼睛滴溜溜转,又问:“怎没见紫玉啊?” 宁姝:“我让她离开长安,出去做事了。” 临王“啊”了声:“她不在?我刚还捎她进门呢,她说她回来得慢了点,你马车没等她先到西郊了。” 宁姝疑惑:“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临王摇头:“估计在做事。” 原主惯用的紫玉,可终于回来,但,为什么是这个节骨眼?宁姝在脑中搜索一番她让紫玉办的事,无果,便撑着下颌,观察下首聚得越来越多的官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她那个世界,据说唐朝到晚唐时期,百姓依然认为自己是盛唐,大唐无双。 所谓晚唐,是后世给划分的。 人在一个时代,必定被时代拘束视角。 大周不若表面繁华,更甚者,如果子嗣皆如此,皇帝又病体缠身,军权旁落…… 她思考问题,自然没有留意到,大殿柱子后,一双漆黑描金短靴,从阴影里离开。 打从一开始,尉迟序就在那,他并非刻意躲在那里当柱后君子,只是,恰好他来到之时,宁姝出于警惕,总往后看,他又不想暴露自己听到前情,只能一直干站着,这一站,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入耳了。 如今宁姝放松警惕,尉迟序绕了一道,从大殿另一边入座,宫女迎上,为他倒酒。 耳中听着酒水淅淅沥沥之声,他不着痕迹地盯着宁姝,若有所思。 宁姝大喇喇瞧回去,却看尉迟序端起酒杯,对她示意一下,他俊逸的面上毫无表情,这个动作也很寻常,宁姝对面,其余臣子就有起来朝她行礼的,但以前,尉迟序可从没做过这种事,他一向最瞧不起原主。 乖乖,大将军今天怎么了。 没等她想好,只看一个身着浅紫衣裳的侍女,提这裙子匆匆走来,对宁姝笑嘻嘻道:“殿下。” 那一瞬,宁姝才对“紫玉”这个人,有具象的认知。 紫玉,从小跟着原主,行事机敏,脑子灵活,是处理事情的一把好手,每次原主要搞事,或者闯祸后,都得派紫玉去解决,前阵子要不是紫玉不在,原主当街抢人的行为,在紫玉的谋划下,应该会更加合理。 真正意义上的心腹。 宁姝收回打量目光,刚挂起笑容,紫玉就略带点兴奋:“事成了!” 宁姝:“?” 事?什么事? 刹那,记忆胶囊因为这四个字,吐出一波记忆来,这记忆越读,宁姝越震惊。 原来原主决定对尉迟序,霸、王、硬、上、弓! 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原主之前就试过一次,奈何手法虽干净,没被抓到端倪,可尉迟序光靠内力与定力,就把药效逼出来,她很不服,把紫玉派出去,是寻找一种极为罕见的媚药。不管男人的武功内劲如何,它皆能让其丧失理智,只剩□□,必要发泄。 此时此刻,这媚药,就下在她对面,尉迟序的杯沿。 对,以防尉迟序吃出不对,药是紫玉换上宫女衣裳,给后厨制造点混乱,趁宫女处理事情,涂在大将军那一席的酒杯边缘。 瞬息,宁姝调整好心情,要笑不笑:“紫玉,你真细心。” 紫玉得意,小声说:“殿下,我可是废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药,还找人实验过,绝对不出问题。” “房间也已准备好了,就在后殿第三间,很清静,绝不会有人过去。” 宁姝:“……” 那是房间吗?不,那是她安息的坟墓。 她终于知道记忆胶囊的设定,狗在哪儿了,竟然通过触发机制,隐匿原主做的事,等着给她致命一击——真给尉迟序吃下那种虎狼之药,一定会开启作死线be结局。 怎么办? 上去打翻他的杯子?是很直接的办法。 但是,不说众目睽睽之下,这会给宁姝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她是要穿草包公主马甲,但不是要真的成为草包公主,她还要洗白自己呢。 最重要的是,那动作目的性太强,别说尉迟序,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人精,多少能猜出是杯子有问题。 尉迟序智商可不低,顺着查下去,她还是有大麻烦,连同上次下药的旧事,也会被翻出来。 系统:“其实,之前500积分买一个剧情指南,就能得到提醒。” 也是玩家太抠门啦!她现在有1800多积分,花500积分买个剧情指南怎么了嘛! 咳,虽然这也是游戏的积分回收计划之一,不够光彩,但毕竟进阶世界,没有点难度,它也过意不去。 只是,系统说完后,宁姝却陷入沉默,没有和以前一样怼它,它还有点不习惯,又问:“你怎么啦?” 宁姝指腹摸索着酒杯,忽的说:“我大概是可以平安度过,且没有对广德的名声造成任何影响。” 系统:“?” 这题目前为止,还没有提供过别的解法。 它下意识否定:“不可能,除非你去商城买点道具。” 宁姝:“要那玩意干嘛,你放心,不该给你们赚的积分,我一分都不会花。”还没等系统恼怒,宁姝又说,“对了,我们要不要打赌啊,如果我做不到,就拿500积分买那个指南,如果我做到了……” 系统问:“怎么样?” 宁姝忽然笑得灿烂:“如果我做到了,你以后把任务提醒的那个‘叮’声,改成狗叫声‘汪’。” 系统:它怀疑宁姝在暗示它是狗! 但是,一次回收500积分欸……系统下定决心,道:“我和你赌。” 第91章 宫闱乱八 宁姝借着袖子遮掩, 两口饮尽杯中果酒,她眼角余光,留意对面尉迟序, 与她预料的一致, 开宴之前, 尉迟序不会饮酒, 上下官员,都会过来与他寒暄, 他手边的酒,便没有动过。 宁姝撑着脸颊, 手指勾勾宫女, 指着酒杯。 满上后,宁姝又喝了四、五回,才搁下酒杯。 她自己本身酒量还不错,但原主酒量可不行, 喝多了会发酒疯, 在游戏的综合下,把她的酒量拉下去,果酒度数再浅, 也架不住这么喝,因此她到微醺状态。 那应酬的官员, 换了一茬,忽的, 她眯起眼睛。 陆安雁之前指的那头肥猪,是淮南道江州柳知州, 他带着那位高瘦举子, 来见尉迟序。 离得有点远, 宁姝听不见他们说什么,陆安雁目光犀利,举子瞧着二十五六岁,他眉弓高低合适,双眸若碧水清潭,无半分寒门的高傲,显得十分谦和。 察觉到宁姝打量的目光,举子回过身,朝她看来。 柳知州连忙拉住他,对着宁姝遥遥作揖,面容尴尬。 宁姝挑眉。 看来她盛名在外,一个外地的知州,都听说她抢男人的事迹,害怕自己带来的举子也遭恶霸之手。 还别说,按原主的审美,这举子定会被盯上。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4节 但她就算了,某种程度上,家里还有俩呢。 开宴前的间隙适宜交谈,搭桥建联,柳知州成功引荐举子给尉迟序,尉迟序叫来李德全,原来台上十余人的坐席,在末端,又添一席。 宁姝心底啧啧,虽是小事,不难看出,尉迟序权力之大。 女眷那边,各家夫人拉着孩子,面上堆笑,夸这孩子标致,赞那孩子手巧,合不拢嘴。 殷雪儿被殷二夫人,拉着与昌国侯府孙媳王夫人讲话,王夫人的二子,昌国侯府曾孙,乃景兴四年的举子,外放富庶县为官,政绩连续三年都是优,今年回朝后势必会升官,若再外放,地方也会离长安近,且繁华。 两家聊得好好的,二夫人提及嫁娶,王夫人突的说:“这长相啊,不管男女,太过漂亮都不是好事。你们三房那位举子,可不是就是长得漂亮,被……殿下掳走了?” 二夫人脸色微变:“这,夫人不知道?殿下是为了府中绘画。” 王夫人说:“嗨,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记差了嘛,哎哟,那位殿下这性子,谁人不怕。” 殷雪儿立在母亲身后,她低头,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好一会儿,她方拉母亲袖子,道:“娘亲,芸娘唤我,我先找她。” 二夫人无法,说:“你去吧。” 殷雪儿回到席位,越想越委屈,死死攥着手心。 娘亲与她说过,宴上,少不了有人拿殷漾被掳走说事,即使有准备,在听到那王夫人以这件事,来回绝她娘亲,她还想说,就昌国侯府那种,后代侯爵之位被削成伯的,她还看不上呢,可是她看上的,又看不上她。 她笑昌国侯府落魄,人家笑她无爵空有世家之称。 只有尉迟大将军,草莽出身,不需家族助力,位极人臣。 她得了天赐机会,能与大将军相看,然而,被广德搅得天翻地覆。 她不甘心。 殷雪儿死死攥着手帕,身边贴身小婢走来,小声说:“姑娘,都办妥了。” 她猛地惊出一身虚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让她眉目阴翳散开,只问:“没被人看到?” 小婢摇摇头:“妥当得紧。” 殷雪儿扯着手帕。 广德得罪的人,多了去,这次出事,不定能找到是谁做局,但,若这能把她送去皇庙,她是积德行善,做了大好人。 她问:“她怎么样?” 小婢说:“喝了好几杯呢。” 殷雪儿笑了笑。 不多时,太监唱:“陛下驾到!” 声音传遍大殿。 宁姝打迭精神,抚平裙子站好,四周皆起身,殿外,皇帝身着明黄龙袍,与皇长子端王殿下前后进殿。 端王看起来挺谦和,比临王靠谱点,如今尚未立太子,这二位的呼声里,端王要更高一点。 眼见他们越近,宁姝收回打量目光,她随众人行礼。 皇帝落座,抬手:“平身。”较之上回,皇帝脸色依然苍白,瞧着没有好转,宁姝坐得近,甚至隐隐闻到一股药味,很淡,不多时就散了。 皇帝道:“今,乃大周第二十年举办马球赛,马球赛是德贤皇后所提,”提及先皇后,皇帝眼眸一瞬暗淡,又道,“大周马背上得来的天下,望后生知进取,以赛会友,精益于马术,莫忘先祖之风。” 这番客套话说完之际,宁姝拿起面前的果酒,吞下最后一口。 皇帝宣布宴席正式开始前,她突然站起身。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皇帝温和问:“广德有何事?” 只见公主牵着裙摆,屈膝福身:“父皇,儿臣为今日马球赛,特地备一支儿臣自己编的舞,祝愿父皇万寿无疆 ,圣体康泰,大周永世繁荣,国运昌盛。” 公主要宴上献舞? 其余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没听闻,一旁的紫玉,也惊讶地看着宁姝,不过也是,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不短,宁姝有准备倒是寻常。 皇帝几分惊喜,笑道:“广德有心,那奏乐可备好了?” 宁姝说:“既是献舞,交由父皇决定舞乐,不管奏乐是什么,儿臣都能跟上。” 她说得笃定,皇帝却犹豫,自己女儿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吗?他要是点个难度高的舞乐,广德可要大出丑。 皇帝面色含笑,心中已定好乐曲,方要开口,却听尉迟序道: “陛下。” 尉迟序起身,拱手:“臣荐一人,其古筝精绝,闻者皆感余音绕梁,他也正好在殿上,不若由他为公主奏乐。” 不爱风月的尉迟序,居然开了这个口,皇帝更觉有趣,倾身问:“是何人?” 尉迟序朝宴席尾端之人点头,那举子站起来,行到中央跪下行礼:“江州举子薛茕晗,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闻是举子,皇帝点点头,又问:“你是什么时候中举的?” 薛茕晗道:“启元十一年。” 如今是景兴七年,启元这个年号恰是用了十一年更换的,也就是七年前中举,这么多年,尚未成进士。 皇帝失了兴致,不好拂大将军的脸面,没有拒绝,说:“大将军极力推举,奏乐便由你来吧,广德你如何你看?” 大话放出去了,宁姝当然不会拒绝,说:“皆可。” 何福润嘱咐李德全,去拿一柄玉箫,到皇帝点曲的时候,他假做思考,便道:“那就《青云》,恰也应景。” 《青云》是二十年前,先皇后在军中大捷后,所做之曲,它曲调轻缓,悠悠入人心脾,听闻此曲,引人心情舒畅,因此广为流传。 宁姝低头应是,也弯弯唇角。 还好皇帝了解原主荒唐,只挑简单的曲子,这首曲子是原主生母所作,原主好好地记在脑海里。这段时间,宁姝每天早晨都有去练剑,身体柔韧有所保证。 天时地利人和,可以。 薛茕晗拿着玉箫,放在唇边。 大殿中央,当第一个音调起来时,宁姝手臂向上,并在一起,她仰头。 然后,摇花手。 皇帝:“……”还好他没点更高难度的曲调,勉强当个舞蹈看吧。 自己女儿跳的舞,他得面含微笑看完。 宁姝眼角余光察觉,只有临王忍住鼓掌的冲动,坐在那乐得憨憨的。 估计也就临王,真心观赏宁姝的舞,其余人都只是捧皇帝的场,还得假装自己没见过真正具有观赏性的舞蹈,搁那点头称赞。 宁姝乐得轻松,左摆一下手臂,右伸一下腿,转过个旋,慢慢地,离尉迟序越来越近。 系统恍然发觉自己被坑了:“就这?” 宁姝:“不然呢?我可是恶霸长公主,又不是真的卖艺,跳舞而已,就算真的跳得很烂,这些人也不敢明面上说什么。” 系统:“我不服!” 宁姝:“记得把‘叮’的程序改一下。” 洞箫带着空灵的美,配上不咸不淡,勉强称得上舞蹈的动作,再看长公主那张妖艳的脸,其实也还行,不是那么无趣。 眼看着下一个节拍,估计能到尉迟序身边,顺走人家酒杯,忽的,本来悠扬的洞箫声,轻缓变得急促。 宁姝半点没提防,她是踩着节拍跳舞的,这一快,脚步快过脑子,也快起来,眨眼之间,就从尉迟序身边过去了,别说酒杯,就连案几,都没来得及摸到。 这音乐,怎么突然变了? 她脑子一激灵。 不对,她漏算一个变量——江州举子中举多年,未有精益,此次上京,就为在贵人面前博得眼缘,所以他才会被江州知州带来引荐给尉迟序,才有此刻的洞箫奏乐。 简单说,人家很有表演欲,也想靠此,在皇帝心里留有印象,简单的《青云》不足矣。 宁姝想咸鱼,他不肯啊! 她本来左摆右摆、无功无过、甚至无趣的动作,不得不改,随着调子变快,腰身一转,忽而回身,衣摆甩出一道弧度,飒爽伶俐。 皇帝眼前微亮,欣慰地点头。 临王拍了下手掌,刚要说好,皇长兄端王连忙按住他的手。 宁姝耐心数着加快的调子,绕个圈,又一次地,快到尉迟序面前时,调子,再次加快了。 系统:“噗。” 宁姝:“……” 系统:“哈哈哈哈!” 宁姝:“狗东西把叫声准备好吧。” 系统:“可恶又骂我!” 比起上回的加快,这回箫声,彻底摆脱《青云》本来拥有的悠闲,它是胜利过后的欢欣鼓舞,举杯同庆,却也是战场峥嵘,刻骨铭心,因此节奏十分密集,况且薛茕晗擅自改了调,若加入鼓点,半点不输给阵前音乐。 便是尉迟序,也换个坐姿,侧耳倾听此曲。 也亏薛茕晗气息充足,竟能奏得出来,如果遭难的不是宁姝,宁姝也想学临王鼓掌。 可偏偏是她啊! 这下他长得再帅,宁姝都想一巴掌呼噜过去。 目的还没完成,她不得不静下心,结合曲子空隙,蓦然拂开袖子,有暗香缱绻,脚尖点地转圈,裙摆恍若花瓣般生长,层层叠叠,一瞬间,仿若生命力迸发,在反向旋转后,又束若阖伞,收放自如。 若说方才的她,在跟调子,那此刻之后,就是调子在追她。 她在用身体,主导这曲子、 她的舞姿,早于曲调而动,依然牢牢踩中节点,显得毫不违和,鬓发之间的红宝石闪烁光泽,手臂一甩,袖子被她捏在手心,腰身往后一倾又扭回来,随即踢开裙摆,红裙金纱流光溢彩,莲纹若隐若现,如蝶如鸾,如梦亦如幻,叫人目不暇接。 终于,她“操作”曲调,转到尉迟序的案几前。 这一次,薛茕晗无法再给她加难度。 尉迟序盘腿端坐,半仰头看她。 他骨相端正雅然,皮相尤为俊美,冷感的黢黑眼瞳里,似轻轻一动,因姿势,喉结明显凸出,线条嶙峋孤俏,却因圆领衣袍严严实实压住锁骨下的肌肤,显出拒人于千里外的疏离。 只瞥他一眼,宁姝目光落到案几上。 酒杯还是满的,她放下心,从薛茕晗第二次加快调子开始,她就没精力留意尉迟序,唯一庆幸的是,尉迟序守礼节,在献舞结束前,都不会动杯子。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5节 很好,她喜欢守礼的男人。 宁姝心里欢喜,忍不住朝他弯弯眼睛。 尉迟序一愣,有一瞬,瞳仁缩成黑细的点。 第三节 音乐,快收尾了。 宁姝旋身,一手拿起尉迟序放在案上的一柄纸扇。 扇子到她手上,恍若活过来,它“刷”地一声打开,宁姝用挽剑的手法,它就在掌心中,旋转腾挪一圈,丢到搬空,飘逸十足。 随后,宁姝抓住扇子,将它横着,朝她心心念念许久的目标——那个杯子冲过去。 跟着节奏,她一拍案几,杯子骤然微动,纸扇的乌木扇骨将其挑起,用力向上一抛,酒杯上了空,飞速旋转,酒水淅沥落下,雨露均沾落于地。 宁姝反手想用扇子接住酒杯,却又出了变故——只听洞箫一转,在收尾处,竟然要比原曲调多出三个音符! 来不及多想,宁姝旋身抬手,她用扇子接住酒杯,在下个音调里,将它往自己身前一勾,一手拿住,最后一个音调,她嘴唇蓦地咬住边缘,红唇白齿,压在酒杯上。 尉迟序眉头一跳,便见她双腿交叠蹲下,行礼。 裙摆衣带,从半空吹落,静止。 舞停,萧停。 万籁俱寂。 临王反应最快,他“啪”地鼓了下手掌,才惊动一室之静,皇帝紧跟着拊掌,大笑:“好!此舞此曲,好极妙极!给马球赛开了个好头!” 皇帝高兴,其余大臣,方才缓过神来,皆附和赞美。 不少官员暗暗猜想,负盛名的草包公主,也能跳出这种舞蹈,实在太漂亮,那他们女儿是不是能跳得更好?肯定能,这草包都能!回去就让夫人给女儿加练! 宁姝不知道自己被逼出来的舞,以后会成为多少长安贵女的噩梦,眼看着宫女给尉迟序换上新杯子,她便朝他笑了笑,自己收走那个涂了药的杯子,说:“叨扰大将军了。” 尉迟序闭了闭眼:“无妨。” 他低头避开宁姝的身影,眼睑却微动,禁不住抬头,临王正和宁姝说悄悄话,女子时而皱眉,时而忍俊不禁。 尉迟序的目光,直直看向她的唇。 咬住杯子时,她勾起笑,双唇沾染被洁白的杯沿,弧度柔润,显得,特别嫩。 他揉了揉眉心。 一开始,他对她的舞蹈,没有半分兴趣,只是遵循与听雪阁阁主的约定,将伪装身份的他,引荐到宴上,后来,对这么个,他从来只俯视的女子,他仰起头。 不知道何时,他的注意力,从欣赏奏乐,到双目不由自主地追着她。 及至她对他粲然一笑,他无法自控地,咽了下喉咙。 她犹如蒙尘明珠重焕光芒,云消雾散重现月华,他看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美得那么锋利,既熟悉又陌生。 他倏而发觉,他过去好像只是知道有这个人,其实,还不算认识她。 尉迟序心口微躁,他不懂那是为什么,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插曲过后,皇帝夸奖薛茕晗改编的《青云》,赏下东西,马球赛也便正式开启。 从大殿能看到,外头已集结四支球队,还有一支是全女子的球队。 宁姝悄悄用巾帕好好擦掉口脂,又用酒水漱口,吐回杯子中,再倒在地上,刚刚那只杯子,她只用牙齿咬住,舌尖往回缩,媚药不会入肚,只在唇边有一些,这样处理应该就好了。 紫玉小声说:“早知殿下有这些准备,咱还用得着这么辛苦么?” 宁姝:“什么意思?” 紫玉又说:“殿下那腰,到大将军面前扭一扭,胜过人间多少媚药,大将军哪会不从!” 宁姝拧紫玉胳膊,又气又好笑:“管好你的嘴。” 紫玉嘻嘻笑起来,她忽然想到什么,变了脸色,问:“殿下没吞下吧?那药得入肚才有效,我瞧着殿下也擦掉了,应该没吞下吧?” 宁姝擦汗:“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跳舞时流的汗,还没有坐下来的时候多。 紫玉想了想,有点吞吞吐吐:“只是,殿下,为什么脸颊这么红?身体感觉,怎么?” 宁姝:“?” 直到这一刻,她才察觉不好描述的感觉,刚刚没意识到,还以为是舞后的兴奋,可见那媚药果然霸道,还是对她造成影响! 紫玉也是脸色一白:“那怎么办?” 宁姝沉下呼吸,立刻道:“先回去。” 她只好假装醉了,与皇帝请辞,先回马车上,好在她发现得早,等她上马车时,双腿都发软了,险些走不了路。 宁姝掐下大腿,保持理智清明。 她也没想到,这不是紫玉涂的,而是千日打鹰,竟被鹰啄眼——女眷那边,小婢同殷雪儿耳语片刻,殷雪儿脸色一变,陆宁姝竟然先走了! 她着小婢下的药,是从她舅舅那弄来的秘药,初初饮下倒没什么,在剧烈运动出汗后,方会生效。 往年的马球赛结束时,陆宁姝都会组织那些女纨绔,上去酣畅淋漓地打一场,碍于陆宁姝身份,其余小姐公子都会捧场地看完。 殷雪儿本是计划,到那时陆宁姝出了汗,在众目睽睽之下,药效发作,她要叫她再无脸面活在世上。 结果好不容易走出这一步,隔壁的萧声起,又听说陆宁姝起舞,一开始,有人在屏风那直接瞧了几眼,说是跳得和傻子似的,所以后来萧声变,也没人有兴趣去瞧了,众人听着这萧声,也觉不错。 却没想到,她还是出了汗,药效还是发作了。 殷雪儿死死捏着杯子。 . 另一头,紧赶慢赶,终于到公主府了。 宁姝下马车,就直奔菡萏院。 她喘匀呼吸,紫玉扶着她,小声说:“快了,三道门……两道门,还有最后一道……咦,这是谁?” 宁姝抬起眼眸。 不远处,殷漾站在宝瓶门前,出于各种缘故,他没有参加这次盛宴,身上仍穿着作画时的装束,这几日日晒下来,肌肤透着一丝丝健康的麦色。 男子俊眸忽闪,看着地面,似下定决定,才道:“殿下,那只獬豸……就是那幅画,我重新画了。” 紫玉聪慧,一下猜出他是谁,敷衍道:“哦,你有心了。” 就要扶着宁姝继续走。 殷漾却不肯让,他侧跨出一步,挡住她们,这才瞅着宁姝。 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不太对,面前女子盛装,容貌秾丽,殷漾知她长得漂亮,但他从不放在心上,乍然一见,面前人儿粉面桃腮,眼中水光潋滟,嘴唇微张,胸脯随着呼吸微动,腰肢似也轻软几分。 竟比往日要柔,也要……媚。 紫玉不耐烦:“你到底想怎么样?” 殷漾眼神游移,结巴起来:“我,我只是,想让她过去看看。” 宁姝终于开口:“下次吧。” 紫玉:“……”这开口竟然没喘,她家小主子,好辛苦! 她试图推推殷漾的手臂,殷漾却像被仙术定在原地,堪比木头,一动不动,他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只听宁姝道:“你不知女人也有三急?” 她语速极快,噼里啪啦如玉珠倾倒,好像每个字都有钩子般,听得人耳朵痒痒的。 殷漾大脑更空了,竟然真的问:“哪三急?” 宁姝:“急色,急色,急色!” 殷漾:“?” 这回紫玉终于推得动殷漾了。 殷漾呆在原地,脸色腾地通红。 等等,她知道她在说什么虎狼之语吗!!! 作者有话说: 薛茕晗:我吹箫气息很足,所以接吻时吻技很好。 尉迟序:一人吹箫造福三人,请继续。 莺歌:害羞(????) 殷漾:害羞(????) 薛茕晗:暗杀准备。 第92章 宫闱乱六 菡萏院。 莺歌手上捏着白布, 正在擦拭琵琶,忽而屋外小厮道:“公子,殿下来了。” 他站起身, 方要迎上去, 门猛地被推开, 紫玉扶着宁姝进门, 一脸焦急:“快快快,脱裤子!” 莺歌反问:“脱什么?”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这几个字的意思。 宁姝咳了声,叫紫玉:“你先出去。” 紫玉点头, 朝莺歌的腰瞥去, 这雏儿,虽年纪小点,一看就很有劲,到底长得漂亮, 公主不亏。 莺歌愣是被紫玉这个表情看得浑身一寒。 紫玉出门后, 顺手阖上门扉,连带着屋外的声音,也变得朦胧且低沉, 隐约间,她叮嘱小厮:“不用你们候着, 都退下。”她自己也很知趣地退远,把空间彻底让出来。 熟练得令人震惊。 宁姝坐在椅子上, 她手心按着左额,方抬头, 却看莺歌站在角落。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6节 这时候瞧莺歌, 真是哪哪都好, 十五的年纪,脸是嫩的却非幼稚,眉疏眼俊,将男女特征糅合得极好,身体,宁姝之前也触碰过,宜家宜室…… 哦,身体她触碰过,真要弄个强制爱,她还打不过人家呢。 但这不是重点,对十五岁的孩子下手,真的过分啊!她会有负罪感的。 好吧,这也不是重点。 她之所以来莺歌房间,是为找掩护,还有,收网。 宁姝试着对话系统,系统和死机似的,半点声音没有,断联了,不管了,埋头就是干。 她还未来得及去芙蓉院换衣,腰封勾出一抹细腰,红裙随着她的动作曳开一地,金纱勾勒莲纹,更衬她肤色莹白如玉。 只不过,往日那张带着随意笑容的脸上,却紧绷着,双颊如玉生烟,竟一片绯红。 再想方才那侍女之言,莺歌算是明白过来,他有点局促,放在身前的双手交握,只道:“殿下身体……” 意料之外,宁姝道:“你安静点。” 省得她良心压不过“虎狼之心”。 宁姝按着自己太阳穴,她拿起桌面水壶,强行灌了几口,但因为手软,提梁瓷壶险些摔坏,莺歌几步走过去,接住酒壶。 无意间与宁姝的手指相接,那温度极高,莺歌神色一凛,缩回手指,他摩挲指尖,总觉得差点被烫伤。 突然,那女子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不碰你。” 莺歌:“……” 宁姝又喝一口水:“毕竟,就算是我想,我也碰不到。” 莺歌一愣,不确定她这句话的意思,他总觉得话里有话,于是,低头弯腰,试探道:“若殿下想要……” 宁姝打断他:“我不想要。” 莺歌抬起头。 他恍然发觉,面前的人,她的神智和她的身体是割裂的,她眸中水波粼粼,一睁一闭都有种风情,可是声音却已经压到最低,若说最开始刚进房中,还有难掩的忍耐,如今,是理智完全压下欲望。 莺歌出身南风馆,他知道媚药这种东西,不止女客想助兴,就是南风馆的男人,也需要靠此物度日。 若非意志坚定,谁人又能遭受这种折腾。 眼看宁姝再次端起杯子,她饮下之时,水渍留些许在唇上,最是寻常的白水,似都变得不一般。 宁姝道:“你坐吧。” 莺歌回过神,他往前两步,隔一个位置,坐在离她斜对面。 宁姝见莺歌身体有点僵硬,她放缓声音:“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来你这里缓一下,药效过去后,我就走。” 她在回程时,已用10积分买了个【药物解决办法】,对身体里的媚药解析,给出的结果总算让她稍稍放心,还好摄入量不高,只需补充水分,不久后,她的症状就会过去。 但她这时候不找人解决,难免有穿帮的嫌疑,这还是因为公主府里没有心腹。 今日半日观察下来,紫玉这个人确实脑子活,但她对她不算放心,只好来菡萏院。 见莺歌还是警惕,宁姝亲和地笑起来:“你多少要对自己有信心,追风道人的弟子,尤家的后人,不至于打不过我一个弱女子。” 听到“追风道人”与“尤家”六字时,莺歌浑身一怔,他眼瞳盯着宁姝,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杀意。 宁姝:“冷静,你现在杀了我,除了帮长安除掉第一祸害,对你百害而无一利。”说完,她自己重复:“帮长安除掉第一祸害……咦,听起来好像不错。” 莺歌站起,他身份既然被宁姝点破,也不得不眯起眼睛:“你是怎么查到的?” 宁姝眯起眼睛,笑得和狐狸一般:“你忘了我有红甲卫吗?” 莺歌抿起嘴唇。 宁姝这个红甲卫外挂,只有两年使用期限,但能干的事真不少,只需要根据之前莺歌提供的信息,摸排他同期的南风馆男人,就能获得消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莺歌虽从小生活在南风馆,然这也是一种掩护手段,大多数人都说,只要过戌时,就没见到莺歌,当然,他们都以为是爹爹在精进他的技术,谁说乐师就一定清白,这也是莺歌隐匿在南风馆的好处,所有人虽没在晚上见到他,却不会有所怀疑。 接着,从戌时这点入手,运货马车进出南风馆,也在这时候,不难推理,莺歌是通过这种方式,去哪儿。 既然他要听,宁姝也得找个东西,分散自己注意力,因为如何调查是她下令的,她掰着手指,如数家珍: “而且,南风馆那老男人,曾受过追风道人的救命之恩,帮忙养一个小孩,他当然愿意答应……” “追风道人早年是尤家幕僚,这样一来,你蛰伏在南风馆的目的,嗯,我想想。” 宁姝故意停在这里,她手指在桌面点了点,眼角觑见,莺歌又一次攥紧手指。 她买看错,这孩子警惕性挺好的,适合收用。 她扬起笑脸:“尤家最小的儿子,当年因为身体不好,被送去道观代发修行,结果尤家出事,反而逃过一劫。” “你就是尤家最小的儿子。” 莺歌忽而身形一动,他的身手比宁姝想象的更厉害,眨眼间,五指捏住宁姝的脖颈。 他擅抚琴弄调,手指细长,手掌也不够粗大,按在宁姝脖颈上时,没有太多压力,但这么一下,宁姝知道,自己下一句话,直接决定自己生死。 她只好无辜地眨眨眼:“别冲动,我没有动你,不就足以说明什么了吗。” 莺歌静静看着宁姝。 那种如小倌般我见犹怜的柔弱感,彻底消失,此时的他褪去伪装,神色沉静,身上有一股不属于十五岁孩子的气质。 过了会儿,他缓缓收回手,抿着嘴唇:“你到底想做什么。” 宁姝没计较,她就喜欢他以最严肃的态度对待这件事,这影响他们二人关系接下来的走向。 十一年前,先皇后病逝后没多久,西北尤家通敌卖国,铁证如山,恰是那时边境又现不稳之兆,尤家也因此遭灭顶之灾。 她又喝口水,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为何要靠近我,尤家当年的事,应有隐情,你们尤家和我母妃是同一条线的,若真是冤案,我也不忍看到前辈们不得安息。如果我们合作,我可以给你最大程度的帮忙,红甲卫能帮你做到很多事,而你的身份,也能得到更好的掩护。” 莺歌那年才四岁,追风道人存下的父亲的血书,讲述遭冤隐情,字字泣血,他苟活于世,无非求一个真相,为尤家平反。 然而这世道,已不是在皇宫西门长华门长跪,就能平冤的了,先皇后薨逝,大势已去,他若身份暴露,便是送死。 莺歌回过头盯着宁姝。 少年目光闪烁,她抛出来的条件,实在太好,显然,她和传闻中嚣张跋扈、毫无墨水的长公主,根本不一样。 而且她说的没错,她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尤家与先皇后关系密切,由她出面平反,是最好的。 但,他还是不知道,该信不信她。 他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宁姝放下茶杯,她轻吸一口气,道:“我想让你当我的剑。” “我们从此绑在一起,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和我做戏,维护我的草包形象,而我有一些事,也需要培养一个全心全意,只为我做事的人。” 莺歌嘴唇翕动。 宁姝说:“当然,真的很危险的事,我也舍不得叫你去,不然红甲卫就白养了。”主要是红甲卫只有两年保质期,不然她何必弄这么麻烦。 而且,莺歌这情况不好好利用做攻略基底,她会对不起自己作为玩家的素养的。 想着,她又弯起眼睛,笑得一脸纯真。 莺歌问:“我该如何信你。” 他动摇了。宁姝想了想,说:“既然你是尤家人,应当知道,我是如何控制红甲卫乖乖听话做事的吧?” 莺歌问:“你想让我吃红蕊?” 红蕊,在先皇后临死前,红甲卫为表对陆宁姝的忠心,服下的毒药。红蕊的解药,只在陆宁姝手上,否则这十一年来,按陆宁姝的荒唐做派,有心之人也早该染指红甲卫。 宁姝摇头:“不是如此,而是我们都服下红蕊。” 莺歌皱眉:“什么意思?” 宁姝笑了:“红蕊的解药,要两年后才能用,这期间我们都服下红蕊,若一方背叛另一方,则能轻易用红蕊杀死对方,你觉得怎么样?” 她拿红蕊来表诚意,莺歌神色复杂,要知道,红蕊这种毒药是西北产出,也是尤家炼制的,毒性如何,他也清楚。 其实,与宁姝合作,本也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只是如今,他变成被动那方。 他审视宁姝。 药效渐渐散去,她脸颊没那般红润,他在南风馆,见过多少因药纵欲之人,情.欲之快活,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已难以忍耐克制,然而她在中药的情况下,竟能保持理智,向他提出交易。 须臾,莺歌看着宁姝,道:“好,我答应你。” 宁姝眯起眼睛:“你是尤家人,再叫你莺歌也不合适了,你本名是……” 莺歌眼眸暗淡,解释道:“家父家母当年因为我年体弱,怕我撑不起大名,因而尚未起,殿下还是唤我莺歌罢。” “好,莺歌,”宁姝用手指沾白水,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随着她指尖游走,莺歌瞳仁微动。 “你非囿于笼中之莺歌,而是翱翔于天之鹰,挥舞疆场之戈,”她手指完成最后一划,迎着莺歌的目光,“往后我便唤你,鹰戈。” 第93章 宫闱乱九 “叮, 主线任务【飞莺(完成度0%)】+10%!伴生任务【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完成度0%)】+0%,请玩家再接再厉~” 系统这通报声响之时, 宁姝已从□□状态出来。 她半靠在浴桶中, 手指撩拨水面花瓣, 声音懒洋洋的:“嗯?怎么还是‘叮’?” 系统适应片刻, 发现离开宴席了,惊讶:“卧槽, 你真的度过那次危机了!” 宁姝:“对啊,你不知道?” 系统只好解释:“就是, 咱们最后一次联系, 还是在宴上呢,我突然被屏蔽了,屏蔽原因是……” 宁姝接话:“是?” 系统:“涉黄。” 宁姝:“……” 系统像抓到宁姝的辫子:“哼,你就坦白吧, 你是不是对尉迟序使用美人计, 所以他杯子打翻,最后糊弄过关?” 宁姝恍然大悟,捏捏自己脸颊:“原来如此, 我的美貌已经能够让尉迟序震撼了吗?” 系统:“呸!不可能!人家要是喜欢你这张脸,原主之前追了三年, 怎么没有成效?”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7节 宁姝也不装了:“你转移话题转移够了没?” 系统:“什么转移话题啊我怎么没听懂?” 宁姝轻哼一声:“快点把‘叮’声改成狗叫,别逼我真的去找【投诉】键在哪。” 系统:“qaq!” 不理系统在那鬼哭狼嚎, 宁姝静下心,仔细想了想, 游戏判定【涉黄】, 和她的身体状态有关系, 对玩家而言,这款游戏是18+,但系统,会丧失玩家身体状态异常的这一段数据。 也就是说,在咬住尉迟序酒杯之前,她的身体就异常,难怪刚停下来就浑身是汗。 不错的机制,给她抓到本来没留意的事。 这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尉迟序杯沿的药挥发在半空,还就她一个倒霉蛋中招吧。 宁姝仔细回忆早上,在上场前,她肚子垫了四五杯果酒,心里已有数,还真是,下药者恒被人下药? 至于是谁,得去找紫玉了解情况,毕竟原主得罪的人太多了。 “哗啦”一声,她自水中站起,莹白玉足踩在地上,她拿起披在屏风上的衣裳,快速穿好,从屏风后转出。 鹰戈正坐在案前,手指抚摸一柄剑。 他侧首,瞧宁姝披发赤足,方出浴,脸颊粉扑扑的,卸下那盛装,由外及里,酝着干净澄澈的气息,他愣了愣,不由又低下头,一声不吭。 宁姝自己拿着毛巾,自己动手擦拭发上水珠,对鹰戈说:“日后对外,你就是我的面首,这点,没有异议吧?” 鹰戈轻“嗯”一声。 好吧,自从说开后,这小孩是连乖都不装了,半点不像是南风馆出来的,哦,本来也不算是南风馆养大的。 她把布巾放下,打个呵欠,又对鹰戈说:“今晚我就歇在你这里。” 鹰戈下意识地抓了下自己衣领。 宁姝又好气又好笑:“放心吧,我不会碰你。” 他心想,她想碰也碰不到,宁姝又说:“我对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她目光稍稍下挪,停在某处,嘴角挂上似有若无的笑意,“不感兴趣。” 鹰戈:“……” 怎会有女人能如此随意提起这种事? 他恍惚一下,总算将面前人,和之前那个嚣张跋扈、脑子不太够用的公主,又联系起来。 虽然经过此事,他心底里知道,她并非那种胸无点墨的人,但只要她不够高深莫测,他就不会惴惴于心,因为这般,自己仿佛能读懂她。 看鹰戈呆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宁姝又嫣然一笑:“嗯?怎么,你后悔了,想侍寝?” 鹰戈声音粗了些:“不曾。” 她就是个色鬼! 占用鹰戈的床,宁姝半点没不好意思,他生活习惯不错,床单被子干净,床上还挂个放满香料的香囊。 宁姝手贱贱,想去扯香囊,只听不远处的鹰戈说:“你最好不要动它。” 宁姝:“为什么?” “香囊里有四层薄纱裹制,每一个层里融合多种药草,若扯破香囊味道融合,它有致幻、麻痹与催眠的功效。”他耐心解释。 宁姝不解:“你失眠睡不着?怎么还致幻呢?致幻用久了,对身体对脑子都不好。” 安静半晌,鹰戈回:“本是用来防你的。” 宁姝:“……” 呜呜呜,这小孩儿男德功课修得多好啊,即使要平冤报仇,也不愿意委身于她这种恶霸,他准备好假如被霸王硬上弓,弄破香囊,致幻催眠恶霸公主,假装事成。 但现在,两人是合作关系欸,总不能还防着她吧。 宁姝斜躺在床上,盯着鹰戈略显单薄的侧影,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 鹰戈察觉到,无可奈何地回过身,走到床前,解下那个香囊,放到自己口袋,有点不耐:“这下行了吧?” 宁姝压着唇角笑。 鹰戈转身走出几步后,他没有回头,瓮声瓮气道:“对了,公主府里,有不少眼线。” 比如,方才在她和紫玉进门后,还在窗外偷听的人,直到听到紫玉说解开裤子,他才离开,这些人,俨然不是简单的八卦,而是听令于某人,收集情报。 而这种事多得是,宁姝指不定是被什么人盯上,但鹰戈又觉得正常,说不准是谁想趁机复仇,他告诉她这件事,是因为他要和她合作,亦不希望自己要时时提防隔墙耳。 宁姝合上眼睛,淡淡地说:“嗯,公主府上下不齐心。你知道过几日的蹴鞠赛么?” 鹰戈:“他们有和我说。” 宁姝说:“我需要你配合我一起铲除。” 鹰戈皱起眉头。 他本以为,这蹴鞠赛举办得相当荒唐,符合草包公主的习惯,却有隐情?一场蹴鞠赛,如何能清除公主府的眼线? 想了好一会儿,鹰戈终于定下心,要问个明白,且回头一望,这位公主殿下已拥着被子,陷入梦乡。 宁姝先是一个大早起来梳妆打扮,后又不得不跳舞,还被媚药消耗体力,她早就困成狗,如今一闭眼睛就会周公去了。 鹰戈觉得好笑,她竟然毫无防备地把所有弱点摆在他面前。 好像真是,十分信任他。 明明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 他挪开目光,独自在梨花木妆台前坐下,打开抽屉,拿出那块獬豸玉佩,轻摩挲片刻,才捏紧手里。 姑且,与她互惠互利。 . 另一头,听雪阁影卫知晓,尉迟序对广德公主房中事没有兴趣,也不愿浪费精力,干脆地离开。 于是,话带到尉迟序那里,便是: “公主自称身体不适,离开宴席后,直接回公主府,在府上先遇殷三,再去那乐师房中,解决身体欲望。” 尉迟序斟酒自酌,他咽下酒水,才道:“你见她状态如何?” 影卫:“步伐凌乱,面容透红,呼吸急促。” 乃是中药之兆。 尉迟序倏而又忆起,她咬住杯子,目光低垂,在光影转换之间,似目中有话,神色莫辨的模样。 他感官敏锐,直觉很准,宴罢,令人把他原来的杯子找来,一查,那杯沿果然有烈性媚药。 再细查下去,那日去后厨的,最有可能下药的,是殷家的奴婢,准确来说,是殷四身边的丫鬟。 也便是说,广德公主发觉殷四给他下药,却出于某些原因,不出声提醒,而是用这种方式,收走酒杯,为此还中了媚药,反而去找乐师纾解。 只是……尉迟序死死拧着眉头。 侍从白鹤插嘴:“将军方才的推测,已经没有问题了,将军是觉得哪儿还不妥当?”他家将军能从广德拿走酒杯,猜到酒杯上有脏东西,心思相当缜密,不愧是他家将军,这件事脉络也十分明了,哪还有什么问题? 尉迟序手指抵着太阳穴,眼睛微阖,又一次尝试捋顺逻辑:“依广德的性子,她何必非要献舞,以拿走杯子?她巴不得全天下都知晓她发现媚药,帮我一回,叫我欠她人情,又是为何做出与她性子截然相反的事……” 白鹤咂摸:“不久前,将军不是觉着她性子有所改变么?” 尉迟序:“确是如此。”具体,就是从抢了殷三那天,入宫与殷成翰辩论开始。 白鹤一拍大腿,叨叨:“这不就对了?广德都改性了!将军不能按从前她的性子来揣度她现在的作为。” “将军想啊,她这么做,还是为了将军,假如宴上所有人,知道将军的食物被人投药,不利于将军的威武名声,况且马球赛乃大节,将军不发作,就显得窝囊,发作又不把陛下大周放在眼里,广德公主所为,都是为了将军好啊!” 从这个角度,竟能说通。 可尉迟序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晃晃杯中酒水,看着被模糊掉的倒影,低声道:“是……吗。” 白鹤一想广德这么有心,就有点热泪盈眶:“将军,三年了,这头蠢驴终于改变行事作风了,还这么替将军着想,深爱着将军……” 越说越离谱,尉迟序扯扯嘴角,打断白鹤的表演:“深爱?她不是去找乐师么。” 白鹤耸然一惊:“不会吧不会吧,将军你不会在意吧?” 尉迟序嗤笑,说:“我不在意。” 白鹤松口气,摆摆手:“那就好,想也知道,同时爱几个人,对广德不是难事。既然她把对将军的爱,转换成深沉的爱,势必有人要和她变成明面的爱人,受她纠缠,将军,咱们以后不用理会广德了耶!”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要知道,要不是碍于红甲卫,光凭陆宁姝对将军三年狗皮膏药似的纠缠,白鹤都可以把她绑起来送去异国他乡。 尉迟序似咬了咬牙:“你今天很吵。” 白鹤蓦地察觉将军情绪不是很高,他连忙捂住嘴巴,嘿嘿一笑,蹑手蹑脚地离开。 尉迟序又斟一杯酒。 他仰头望月,莹莹月光落在他脸颊,仿若北地秋末的细雪,描摹出眉骨孤高轮廓。 深爱? 他倒是想搞懂这陆宁姝又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游戏:啧,白给派又光荣添加一个名额(bushi) 第94章 宫闱乱十 长安马球赛, 一年一度的盛会,广德公主未等开赛,就匆匆离去回公主府,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最终, 此事被传得有眉有眼, 有说公主在宴上勾引尉迟大将军不成, 气急败坏离开的,也有说公主和面首“新婚燕尔”, 着急回去找面首,仿佛是他们亲眼瞧见的。 “还有呢?” 宁姝摘了个紫葡萄, 丢到嘴里, 她坐在凉亭里,翻看地理书籍,示意彩鸢继续说。 彩鸢纠结,小声说:“还有说……殿下回府后, 连殷漾这朵孤高之花, 都采摘了去,实在是……” 宁姝替她补:“荒淫无道、不守妇道、辱没先皇后遗风?” 彩鸢连忙跪下,不敢高声:“殿下, 这是外头人所传,奴婢知道……”她抬了下眼睛, “奴婢知道,殿下并非如此。”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8节 对她的表衷心, 宁姝还没说什么,。 不远处, 鹰戈撑着竹骨伞走来, 盛夏阳光把人事物烧得通透, 彷如多种色彩杂糅,他身着青衣,若青竹清隽,像炎炎之中一缕凉风,压下人心中的燥意。 宁姝忙朝他招招手,道:“鹰戈,来。” 小厮收伞,鹰戈拾阶而上。 她手里捏着一串葡萄,鹰戈本以为她要递给他,却看她拽下一颗葡萄,对他比了个动作:“啊~” 鹰戈:“……” 刚说完“殿下并非如此”的彩鸢,也尴尬地收回目光。 因为殿下就是如此荒唐。 宁姝坚持,无法,这又是在外人面前,鹰戈只好张开,用牙齿叼走那颗葡萄,他眉头细微皱起,眼神示意,似是很不赞同她的做法。 好在喂了这回,宁姝没再强求,她转过头,对彩鸢说:“没事,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犯得着管外头的人说什么呢,你下去吧。” 彩鸢:“是。” 彩鸢一走,紫玉就来了。 紫玉打量鹰戈一眼,识趣地收回目光,她走到宁姝身边站住,道:“我还以为,我离开一段时间,殿下就信重彩鸢呢,原来殿下方才把我支开,只是想听彩鸢那小蹄子说外头的传言?” 宁姝问:“她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紫玉笑了起来,语气活泼:“真倒是真的,不过就像殿下自己所说,何必在意,世人啊,总拿妇道妇道说事,先皇后若遵守所谓妇道,大周可就没有边境十年安稳,毕竟女人打仗,在他们看来多么荒唐可笑,但就是女人,把那突厥打得嗷嗷,要不是如此,这群迂腐之人,还得把女人关在后宅多少年呢。” 这话说得实在大胆,若叫外人听去,公主府……鹰戈不由皱起眉头,罢了,公主府本也没名声了。 宁姝却还笑着拍手:“你就专门挑我喜欢的听。对了,那天我让你找马球赛在场宾客名单,整理出与我有过节、并且过节程度如何的人,你找得怎么样了?” 紫玉挠头,愁眉苦脸:“名单倒是容易拿,去宫里问问就知道了,只是殿下,你知道整理过节这个工作,有多繁复吗?” 就差直接说,殿下你自己得罪那么多人,没点数么。 宁姝拍拍她的手,郑重道:“既然繁复,那现在就去,我相信你会很快整理好的。” 紫玉:“殿下!”她唉声叹气:“那殿下要这个名单做什么,总该给我点数吧?” 宁姝将葡萄籽吐在浅口碧玉藤蔓纹圆碗中,笑了下:“清算清算呗。”一来对自己得罪的人有个轮廓,二来,紫玉还不知道,有人敢在马球赛当天给她下媚药,她总要找到源头,之所以不和紫玉说清楚中毒真相,也是提防她,免得打草惊蛇。 紫玉还是撒娇:“殿下,明日府内蹴鞠赛就要开始,我这次回来得晚,还没练过球,殿下忍心让我拿不到好名次么?” 宁姝这才松口:“去吧去吧,今天先不着急,但是,蹴鞠赛后再给我。” 紫玉兴高采烈地走了,一路上呼朋唤友:“都别忙了都别忙了,咱们蹴鞠去!”那些丫鬟婆子,瞅向凉亭,知晓公主殿下默许,也高兴地跟紫玉走了。 紫玉头脑灵活,鬼主意多,她自小和陆宁姝一起长大,养出娇生惯养的脾性,真论起来,府中第二主子当是紫玉。 待凉亭安静,宁姝才忽的问鹰戈:“方才那两人,你觉得谁可以用?” 一个沉稳老道,一个聪敏机警,各有特色。鹰戈想了想,说:“当是彩鸢。” 宁姝:“为何?” 鹰戈说:“彩鸢性子较为平实,做事仔细,也不会撺掇着殿下行那些荒……咳之事,府上缺一个性格沉稳,能压得住事的人。” 认真听完他说彩鸢的优点,宁姝却问:“你为什么觉得紫玉不行?” 紫玉何止是不行,是太不行了,若不是宁姝宠着紫玉,紫玉这种性子,在别人家府邸里,早早就被打发了卖走。这回,鹰戈就回答得很快:“她太跳了,容易惹事,其次,仗着宠爱做事拖拉,殿下叮嘱她收集宾客名单,她却一拖再拖,玩性大,以及……” 想起她那段对先皇后的评头论足,鹰戈更不喜欢,只压低声音说:“她把自己的位置摆错了。” 宁姝“唔”了一声,她默默嚼着葡萄,感受着唇齿甜美的滋味。 半晌,她没有应鹰戈,突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回过头对他道:“走。” 鹰戈:“殿下是要?” 宁姝:“蹴鞠啊。” 鹰戈只在三四岁,家中尚未出事前,玩过蹴鞠,十几年后再碰这东西,很是拘谨,但他学武多年,蹴鞠难不倒他,踢了一小会儿,就感觉出乐趣。 宁姝随意把鞠球踢远,她额角有点汗,一歇下,只自己拿过汗巾,囫囵擦着,把鹰戈叫过去:“现在你知道蹴鞠是怎么回事了吧?” 鹰戈脚下踩着鞠球:“我知道了。” 宁姝:“你明天,和我一起。” 鹰戈愣了下,突的反应过来,她是要让他帮忙做事了,她想用蹴鞠赛,整合公主府内人员,让他了解蹴鞠,不是让他随意玩玩。 宁姝说:“整个场地,谁踢得最好,谁踢得最使劲,谁踢得最敷衍……咱们都要看在眼里。” 第二日,府上期待已久的蹴鞠赛,于下午申时开始。 地点在公主府后园的大片玉石空地,平日宁姝就在这里跑马,场地足够大。 鹰戈跟在宁姝身后,攀上观景台,方发现上面设榻一方,铺着玉石编制的席子,东西南北各方位,冰八盆,冰格子里储着蜜瓜、葡萄、香梨、李子等水果,在暑天里格外凉快,相当奢靡。 宁姝用银签插了块切成方正的香梨,递给鹰戈:“试试这个。” 鹰戈想自己用手拿,宁姝非要喂他,他忍了忍,看左右无人,终于道:“殿下,做戏不用这样。” 宁姝反应过来,把香梨塞进自己嘴里,笑嘻嘻地:“呆子,有美人喂东西吃,你还不要,那你以后再想,可就没有了。” 鹰戈无语,他又不是没手没脚,还要她喂东西吃? 只是忽的看到什么人,鹰戈眼神示意宁姝,宁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是殷漾。 她想起上回和殷漾见面那点小细节,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非要她去看画,一个随便画,一个随便看,不是早就默认的么。 当然,她也懒得去解释当时自己语气的不耐烦,她和殷漾从来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殷漾没有和助威的下人凑在一起,他抱着手臂,站在边缘,俊美的眉眼间,隐约不耐烦。 鹰戈靠在栏杆上看,道:“难为三公子居然对府上蹴鞠感兴趣。” 宁姝把香梨咬得卡兹卡兹响:“他那不是感兴趣。” 鹰戈:“嗯?” 宁姝吞掉嘴里的食物,咳嗽一声,板起脸,眉头用上三分力,弄出两道褶子来,她沉声:“这公主府也太不像话,竟为下人举办蹴鞠赛。” “这地离西南边,又如此近,喧哗吵闹中,叫我如何作画?我是半天不愿在这破地方待下去的,有辱斯文!” 她和殷漾长得没有肖似之处,却将他的神态拟了个七八分,所以,底下殷漾即使没说话,鹰戈似也觉得他说话了,那种憋闷和不耐烦,由宁姝演出来,他忍俊不禁,从鼻腔里轻笑了声。 笑完,却看宁姝盯着他看。 鹰戈立刻收起笑意,唇角下压:“殿下是……” 宁姝眯起眼睛:“你这样笑,很好。” 鹰戈嘴唇压得更下了,差点就成苦大仇深模样。 宁姝拍拍他的肩膀:“怎么啦,不兴夸?” 鹰戈盯着底下,仆从换上红蓝衣裳,在为蹴鞠热身,他这时候应委婉一些,而不是仗着与她合作,就摆脸色,可一想到紫玉那般冒犯,她也脾气甚好地由着她…… 他克制不住,看了眼宁姝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听到自己说:“是,殿下这么做让我无所适从。” 十几年来,他一直在谋划如何翻案,从来没有和哪个女子靠得这么近过,何况,她还是个大名鼎鼎的女纨绔。 他不喜欢。 宁姝收回手,她倒是没所谓地耸了下肩:“你师父一定说过你吧?” 鹰戈:“什么?” 宁姝:“说你不好伺候。” 鹰戈:“……”这倒也是,他小毛病挺多,追风道人有时候就会直接呼噜他脑袋,没管那么多。 宁姝哈哈笑:“好啦好啦,以后我也不夸了行吧,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早点提,我日后一定改。” 她说得真诚,盯着他的双眼很是认真。 但他也不是真的有很多毛病,也不至于如此,鹰戈下意识舔了下嘴唇,他刚要开口解释,宁姝已经饶有兴致地靠在栏杆上:“开始了。” 鹰戈咽下话语。 这位殿下意外地好说话,这是他该庆幸的事,然而,他却还是难以明说的感觉……用师父的话来讲,应该是不得劲。 哪哪都不舒服。 鹰戈侧身:“殿……” “好球!”宁姝盯着场下,低呼一声,这一声盖住鹰戈的声音,也搅乱鹰戈的杂绪。 是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只有他不喜欢她某些作为,而她对自己是怎么看,怎么想的,却没多大所谓。 作者有话说: 鹰戈对情绪的感知,其实是很敏感的捏。 穿插一则殷漾的内心戏:首先,我没有惹任何人,你们清高,拿我当笑话:)。 —— 其实本章应该写到莫见雪出场的奈何真的没时间了呜呜 莫见雪:我存在感太低了,唉。 其他三:我们够多了,你可以再低一点。 第95章 宫闱乱十一 盛夏热风扑面, 公主府的蹴鞠赛,最终以蓝方多进一个球,得到胜利, 围观的仆从们起哄吹哨吼叫, 不明了的, 还以为这是哪处市井之地。 声音在宁姝下观景台时, 有所收敛,人人脸上压抑着兴奋, 气氛热烘烘的。 宁姝示意下,紫玉给每个蓝方发二两银子, 在公主府一年, 满打满算也就一两多银子,一个比赛,就二两银子,叫众人艳羡得不行, 红方也有一吊钱, 但和二两银子比起来,少了点滋味。 宁姝叫鹰戈:“你觉得谁打得好的,指一下。” 鹰戈说了四个人名, 分别是红蓝两队的队长,以及各一个队员。 蓝方队长是个壮年汉子, 平时在外院做护院,宁姝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还挺老实,宁姝心下一转, 直接问:“若你有兴趣, 就去读书。” 壮年汉子愣了下:“殿下是拿小的开玩笑吗, 小的读什么书……”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49节 宁姝笑了声:“你说呢?武举虽重武,也需读书,否则你大字不识一个,怎么看兵书地图?或者你去红甲卫,我也是要你认字,不然,红甲卫也不收。” 她话音一落,四周再压抑不住,小声讨论起来。 “这,这是真的吗?” “殿下莫不是在耍我们玩呢?” 壮汉懵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殿、殿下的意思是?” 宁姝说:“从今天起,你,”她扫了一眼蓝方和红方,再从中各自挑出两个人,这两人正是鹰戈指出来的,她说,“你们仨,就去读书,我要你们三个月内会读书写字,能做到么?” 这三人面面相觑。 大周朝以武立国,武举,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但殿下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只要他们三个月内学会读书写字,就能进红甲卫! 当侍卫不能是奴籍,他们就能借此,摆脱奴籍,子孙后代皆不用再做奴隶,这辈子,就翻身了呀! 万万没想到,一场蹴鞠,竟改变他们的一生! 三人欣喜若狂,跪地谢恩,那壮汉竟然磕头,当场哭泣,光对宁姝磕头还不够,还对鹰戈磕头:“多谢莺歌公子!” 鹰戈很是不习惯,忍下来,才没有后退一步。 然而周围人看鹰戈的神情,都不同了。 果然,大将军失宠,殿下如今,竟是如此宠爱莺歌公子!他随手指的四人,就有三人得到提携!如果自己也能得公子帮个忙,吹个枕头风…… 顿时,许多人的活络起心思。 鹰戈目光复杂地瞥向宁姝,她一个动作,一石二鸟,既让他在宁姝这里男宠的身份,坐实在了,又将她自己打算培养自己的打手的动作,转换成对男宠的爱屋及乌。 勿怪他一开始会以为她是草包公主,是她掩饰得太好。 如果不是中媚药的意外,他底子早就被掀光了,他还被瞒在鼓里,闹笑话呢。 忽而宁姝侧身,她压低声音,在鹰戈耳畔,嘀咕道:“你最好,是扶一下他,这样是有好处的。” 鹰戈耳尖动了动,忽视那种气流细细吹拂的感觉,他集中注意力,听完宁姝的话,反问:“为何?” 宁姝:“能增加你的亲和力,以后,就没人敢看不起你,还会敬你爱戴你,给你塑金身都有可能。” 鹰戈:“塑金身?” “就是,观世鹰菩萨。” 观世……鹰?这是什么东西?好好一个观世音成了观世鹰,真是,鹰戈轻弯了弯唇角。 他要在宁姝身边站稳脚,不止靠两人合作关系里,宁姝对他的“宠爱”,关键自己也要立起来。 他明白宁姝的用意的,连忙两步上前,扶起壮汉。 一时,众人又发觉莺歌公子性子温和,为人善良,不愧是公主殿下看中的男人,可比冷冰冰的尉迟大将军好多了。 这三人的际遇,着实令人眼红,其他人倒也罢,失败的红队气氛十分低迷,队长抓着手里的红色头巾,死死咬着牙,没有说话。 这场蹴鞠中,两队队长表现都好,鹰戈也是指了红队队长的,然而,宁姝没选他,红队队长自然难以想通,满脸悲愤。 宁姝压低声音,对鹰戈解释:“我不选他,自有我的道理。” 鹰戈还是皱了下眉头。 不过,他就知晓红队队长为何没被宁姝看中。 安抚他们激动的心绪,不是宁姝的责任,她丢下这些话,叫紫玉做好后续工作,紫玉一脸“又丢什么烂摊子给我”的神情,唉声叹气:“好累哦,不是还有一场女子蹴鞠赛么,怎么这种小事,还得我来做啊……” 这种小埋怨,宁姝左耳进右耳出,她正打算带鹰戈走,却看不远处,殷漾抱着手臂,眯起眼睛,一副看戏模样。 宁姝目光扫过去,他又立刻收起动作,迈开脚步,朝他的西南边去。 见到她,他却无视她,没有半点礼数。 鹰戈说:“殷三公子性子孤傲,人并不坏。” “我知道,”宁姝瞅他一眼,“他是拿什么折服你的,獬豸那幅画?” 鹰戈:“并非如此……” 宁姝大方道:“哎呀,你也别口是心非了,想结识他,我自会帮你们引荐。” 不多时,她收起从系统买的【小视野】,不出所料,败方红队那队长,带着几个壮汉,怒气冲冲也往西南边去了,是时候抄近路去。 不然,她直接帮鹰戈和殷漾搭话,估计又要吃臭石头一顿骂。 . 公主府的这幅画,五兽快完成,大抵用上两日,就能收尾。 殷漾后退几步,仰头看画。 他目光落在前头的獬豸上,这头獬豸他改过,不止用更精湛的技巧,也用心勾勒它的神韵,把它的灵魂,也给画出来。 那个草包公主揭穿他的敷衍,他产生不甘,便重新绘制。 可笑的是,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 殷漾掭掭笔尖,水滴落入孔雀蓝颜料,泛开一个个圆点。他愿意来公主府作画,也是逃避,譬如,可以不去长安马球赛。 他是因为陆宁姝被迫成为笑话,却不得不在她府邸,躲过这一阵嘲笑。 今年秋季,就要科举。 别人都在头悬梁,锥刺股地读书,只有他在这画没有意义的画,殷漾心中一阵烦躁,忽的,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殷漾回过头,便看蹴鞠的那几个红队的,正在捋袖子。 殷漾:“做什么?” 红队队长说:“你说做什么?我们之前在这里练球,你这小子偏不肯,还告状到公主那里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这白斩鸡,娘希匹的,我们兄弟几个今天没拿到胜利!” 殷漾放下笔,笑了:“你们最近成天练蹴鞠,就练成这德行?” 红队队长:“你!” “没拿到胜利,不是因为你们不如别人吗?怎么就是我的问题了——” “哦,我知道了,”殷漾做出恍然大悟模样,“你不满公主没选你当她的狗,就来找我的茬,以此来找心理平衡,你连男人的面子都不要?但我告诉你,你无能,你只能欺软怕硬,我却不是软,你敢动我,殷家不会让你好过。” 殷漾这张嘴,骂起人来,嘚吧嘚吧,不带一个脏字就能挑起人心中所有怒火,他们脸色十足阴沉,拳头攥得噼啪响。 殷漾还真不怕,转过身拿起笔,继续画画。 这些人是公主府的下人,平时嚣张跋扈惯了,没太把殷漾看在眼里,而如今,输了蹴鞠,与摆脱奴籍失之交臂,又被殷漾反讽,那队长猛然拿过身后跟班夹在腋下的鞠球,瞄准殷漾脑袋,蓄力待发—— 这般安静,殷漾想了想,还是回头看看,那几个臭虫烂蛆有什么动静。 结果,便听一声重物掷出的“咻”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便看鞠球带着劲风,朝他脸上扑来,他到底是个读书人,对危险的反应,还是不够快,双瞳一缩,只往斜旁躲,然而,这球会砸中他右手肩膀! 若被砸到,却不知会不会影响执笔,与几个月后的会试…… 来不及多想,却听“砰”的一声。 殷漾后退一步,躬身靠在墙上,他抬起僵硬的脖颈,只看,那即将砸中他的鞠球,竟然被从斜侧方冲过来的宁姝,一手拦下! 她若一柄雪白之剑,刺入这场危机,轻易地化解。 鞠球掉地,弹起来时,只看她再一抬脚,将那球踹飞,它“刷”地一声砸到不远处的另一面空白墙壁,发出巨响,以及,在墙面留下深深的痕迹。 好一会儿,殷漾脑中还是一阵嗡鸣,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亦有…… 他立刻站直身,来不及拍打衣裳尘埃,眼珠子只盯着宁姝。 能把一颗鞠球拍到地上、踹飞的,真的是,他所认为的草包么? 他眼瞳细细颠簸着。 惹事的红队小厮,总算察觉,道:“殿下……” 宁姝踩了下脚后跟,冷冷地提声:“来人,把他们拖下去!” “殿下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殿下!” 红甲卫出现,直到那几人被拖走,殷漾还是一动不动,宁姝伸出手,在他面前挥挥:“你不会吓傻了吧?” 不等殷漾回答,她又说:“你放心,他们想谋害你,我不会轻易放过的。” 殷漾忽的开口:“怎么不放过?” 想起方才,宁姝是有点后怕,这几个人她以前就留意过,在公主府作威作福,在外也是仗着这身份,打伤过不少百姓,实为恶徒,果然输了比赛,就把气出在殷漾身上。 宁姝长舒一口气:“把他们绑起来,你拿着鞠球,挨个砸到你自己爽快,如何?” 殷漾:“我怀疑我自己会累到。” 宁姝又提议:“不够爽的话,可以砸他们……下面。” 殷漾:“?” 下面?他顺着宁姝的目光,看了下自己下面,顿时脸色一青,这是什么刑罚? 不过,她上次,急色那种话都说得出来,这也没什么。 想了下那惩罚画面,他终于还是摇头:“你自己处理。” 宁姝:“真的算了啊?这玩意砸到你脸上,你多少要毁容的,就算砸到手臂,你提不起笔怎么办?” 殷漾垂了垂眼,挪开视线。 她因跑动,鬓发微松,发丝在耳迹跃出,有种俏皮之感,她的眼瞳,在夕日下,好似琉璃流转,叫那妖艳漂亮的五官,多出几分天真。 一副非得替他出气的模样。 罢了,殷漾低头,抻抻衣摆,借此掩去唇角笑意。 他只从喉咙憋出一个字:“你……” 宁姝:“嗯?” 突然,鹰戈的声音斜插进来:“殿下!” 鹰戈动作不慢,只是本来跟着宁姝,宁姝却跑起来,他认错小道,折腾了会儿才到的。 只看,少年面容昳美,削肩劲腰,一身青色圆领袍,有几分青竹隽秀。 这是她的男宠。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0节 殷漾忽而又记起她的荒唐,隐去笑容,淡淡地问:“你的手,没事吧?” 他亲眼看宁姝把空中的鞠球,拍到地上,手怎么可能没受伤,他说完时,鹰戈也不由看向宁姝。 本来,应是由鹰戈挡住这个球的,不过自己却绕了路。 他也担忧地看着宁姝的手。 宁姝甩甩手:“哦,你说这个啊?没事啊,我这手是铁砂掌。” 鹰戈、殷漾:铁砂掌? 其实是用了5个积分的【林妹妹倒拔垂杨柳】,几秒的无敌,效果很不错,积分消费也合理,能不让系统赚的一个积分,绝不会让系统赚。 也还好她反应快,不然攻略对象死在她这里,她对游戏,对系统,对游戏内人物都不好交代啊。 宁姝转移话题:“鹰戈,你不是欣赏殷三公子的画么,正好可以和他请教一下。” 鹰戈愣了愣,他抬头,才发觉五兽都绘好了,当真是神态英俊,惟妙惟肖,叫人心生敬意。 殷漾不知鹰戈原来还欣赏自己的画,却不意外,他的画,本来就出名,鹰戈不过一个南风馆乐师,现在公主的男宠,他有读书人的清高,不屑与他深交。 是了,尤其是,方才在观景台,他与宁姝一口一个葡萄地吃着,好不惬意。 真叫人膈应。 他斜看眼鹰戈,神态漠然。 鹰戈敏锐察觉,既如此,他没打算热脸贴上去,他仰头,静静看画。 宁姝心内“啧”一声,本来想殷漾发挥点作用,帮鹰戈引导一下眼界,结果两个人,是不是脾气不太合得来。 宁姝只好自己上。 她走到鹰戈身边,跟着看画,感叹到:“画得真好。” 殷漾悄悄支起耳朵。 但宁姝只说四个字,相当敷衍。他记得那天他听到的评价,可是,他又不能拿那天说事,不然就是承认自己干了偷听这等不齿之事。 殷漾用笔搅颜料,淡淡地说:“殿下,就只会这么夸?” 宁姝顿住,什么毛病,从她这草包这里得到夸奖会有成就感吗? 不过,斜觑了眼鹰戈,嗯,倒是可以夸夸。 她一拍手掌:“对,这幅画就是有那种灵性,五头神兽各有风采,活灵活现,英伟俊美,龙章凤姿,行云流水的笔墨绘出最精美的线条……” 殷漾:嗤,溢美之词罢了。 他没留意,自己搅动颜料的动作,变慢一些。 宁姝把能用的夸赞词都用上,末了,她小小地吸口气,对着鹰戈眨眼:“当然,所有这一切……” 她停住,鹰戈奇怪地看着她。 宁姝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倾身认真地对鹰戈道:“都比不过你。” 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话,最后能歪到自己身上,殿下不正经起来时,是真的很像纨绔、 鹰戈愣了下,扯了扯唇角,又好气又好笑:“殿下,拿我跟神兽比啊。” 宁姝轻哼一声:“呆子,夸你呢,还不开心。” 鹰戈看向殷漾,他背对他们,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他抿了下嘴唇,不理会又胡言乱语宁姝,看向那威武的五神兽,神色绷得紧紧的。 “叮,主线任务【飞莺(完成度10%)】+5%!” 宁姝笑得眯起眼睛。 只殷漾后槽牙忽然一酸,险些打翻颜料。 第96章 宫闱乱十二 完成度动了, 宁姝美滋滋,就没太去纠结系统提示音是“叮”还是“汪”。 系统:“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宁姝:“反正不管哪个,你就是小狗蛋。” 系统:? 宁姝踱步两人上次来过的荷塘岸边, 问鹰戈:“这下你知为何不选那些人吧。” 鹰戈点头, 说:“他们仗势欺人, 是府内刺头, 府外传的公主府恶仆打人,便是因这种人, 想来殿下注意他们很久,趁这次机会, 一起铲除。” 如此, 一场蹴鞠赛,一举三得。 只是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宁姝却皱起眉,须臾, 道:“这些都是其次。” 还是其次?鹰戈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 宁姝摸摸下颌, 几分唏嘘:“重要是,鞠球砸在殷漪之脸上,坏了那张漂亮脸蛋, 多可惜,多令人痛心疾首, 我岂不是成千古罪人?” 鹰戈脚步一顿,果然她还是纨绔吧。 殷漾的脸, 鹰戈当然也是俊美的,两人平分秋色, 风格又不完全一样。 如果说鹰戈是雨后青竹, 那殷漾就是三月春花, 宁姝看着鹰戈,道:“但你放心,我心目中,你是最美的。” 鹰戈:“……”真的是女纨绔不用想了就是女纨绔。 看着塘中荷色,宁姝又起玩心。 她倾身勾住一朵粉荷,束腰勾出她腰臀轮廓,美人身姿款款,伸长的手臂处,云纱袖向上拉起,露出一截洁白手臂。 鹰戈沉沉胡出口气,他朝前走出小步,如若宁姝不小心摔倒,他好立刻抓住她。 她却无甚惜花之心,“啪”地一声直直摘下,她旋身,把荷花塞到鹰戈手里,鹰戈猝不及防,连忙接住,只听她说: “还有一件大事没完成。” 还有事? 一个蹴鞠已经给她弄出这么多花样,还能有什么事? 鹰戈暗暗疑虑,跟她到芙蓉院。 正堂间,烧着淡淡的檀木香,红木螺钿四方案上,彩鸢捧着厚厚的一叠纸张,放上,福身:“殿下,这些是府内所有下人的卖身契。” “我已将这次蹴鞠赛中,参与与不曾参与的男子名单整理好,请殿下过目。” 宁姝示意鹰戈翻动卖身契,鹰戈看了几眼,却有点没有头绪。 宁姝抽出一张,说:“你看这人,他出身位于西北的陇右道,陇右道崇尚马球蹴鞠,其风由先皇后带到长安,但这人,一次没参加过蹴鞠练习。” 鹰戈想了想,说:“先皇后来自陇右道,他是不是旧人……” 宁姝说:“我命红甲卫暗中查过,并非如此。” 鹰戈又想好些他不参加蹴鞠的理由,从性格习惯与喜好,到身体问题,但这回,是彩鸢说的:“公子有所不知,公子能想到的,殿下早就命人查到。” “此人好动,人缘不错,但其他小厮约他四次蹴鞠,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然他身体康健,也并非厌恶蹴鞠,方才的赛场,他就在第二排的第三个,情绪激动,几次为蓝队叫好。” 既然喜爱蹴鞠,府内难得的机会,又为何不参加? “况且,待殿下出示最终奖励,他人或多或少羡慕,然而他只惊无羡。” 鹰戈终于反应过来,皱眉:“此人不太像小厮。” 或者应该说,不像公主府的小厮。 其他人府上有这种性子的小厮,没什么可惊讶,只这么久以来,上梁不正下梁歪,公主府小厮虽不至于人人和红队队长那般,却也养出刁性,便是近墨者黑的道理。 这下,鹰戈总算反应过来,这场蹴鞠,不过是投入湖底的一块石头,能掀起的水花,却因公主府这个湖。 归根究底,还是要看自己对公主府的把握和了解。 宁姝翻动那些不够活跃的小厮的卖身契,刷刷刷分成两类,一类是她觉得无甚大问题,可以再观察,另一类,就像刚刚那个,拥有令人无法忽视的不合理。 如此一来,筛子似的公主府,先被揪出一部分别有用心之人。 “那女子蹴鞠呢?”鹰戈问。 公主府上,还有一场只与女子有关的蹴鞠赛,活跃没那般高,这次亲眼见到男子蹴鞠赛的奖励,估摸着姑娘们也都奋进起来,但到底参加的还是少。 宁姝说:“女子蹴鞠?我没想过靠女子蹴鞠,来排掉那些人。只因大宅深深,日子无趣,这个蹴鞠,是给她们玩闹的。” 这倒是鹰戈不曾想到的,他愣了愣,才问:“那,女子如何排查?” 宁姝笑眯眯地:“这有什么难的,我有彩鸢和紫玉啊。” 她身边两个大侍女,能力都是一流的,在她的吩咐下,她们已经观察一段时间,也是时候该给她答复。 于是乎,等隔日女子蹴鞠结束,女主案前多了两张纸,紫玉的字又大又浓,很是丑陋,彩鸢的字要细腻点,有公主贴身侍女的素养。 紫玉还沉浸在蹴鞠赛里,玩心浮躁,宁姝问她都没怎么答。 鹰戈看在眼里,更觉该重用彩鸢。 最终,她们划定大约二十几个男女,定于第二日,把卖身契给人牙子,如何来,如何去。 这些小厮丫鬟哭着不想走,闹到账房处,紫玉却守着,她双手叉腰,说:“好了,什么事弄得哭哭啼啼,多不好听啊,公主府又不是没有补偿,你们走了后,我会想你们的,笑一个,来。” 她嘻嘻哈哈的,那些人中,难免有人神色一变,露出杀意,而只有别有目的的人,才会对紫玉产生杀意。 宁姝和鹰戈就在隔壁屋内,她问鹰戈:“这几个人,记下来是谁了么?” 鹰戈点头。 原来还能这样。 只要抓住一个线头,就能按图索骥,摸索到安排这些人到公主府的人,步步都需要经营,需要了解这个人,观察这个人。 出了府的事,交给红甲卫。 至于为何一开始,不全权交给红甲卫,还得她亲自动手,皆是因红甲卫与皇帝约好,不插手府内事,也确保宁姝和红甲卫的联系,能随时切断。 若最开始他们就插手的话,公主府还不至于演变成筛子。 这里头关系错综,宁姝边解释给鹰戈听,一边打了个呵欠。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1节 他看着宁姝的剪影,她睫毛长而卷翘,眼角有一颗打呵欠挤出的泪珠,衬得她眼眸盈盈。 他心下一转,幸而,他与她并非对立。 紫玉办事看起来毛躁,却最有效率,别看她说那些话欠打,却四两拨千斤,打发走他们。 最后姑娘家拖着疲惫步伐,到宁姝身边,摊开双手:“殿下,你看我这双手。” 宁姝抓过她的手,瞅了瞅,道:“手相不错。” 紫玉:“呜呜,殿下,你不觉得,手心缺点什么么?” 宁姝瞅着她,看破也说破:“是不是银子?” 紫玉:“嘿嘿。” 赏完银子,轮到宁姝朝她摊开手掌,目光赤诚地盯着她。 紫玉捏紧手里的钱袋子,一脸戒备:“殿下,该不会是要我帮忙看手相吧?” 宁姝歪歪脑袋:“长安马球赛,宴席,名单。”末了,学紫玉方才的得意般,加了一声:“嘿嘿。” 紫玉垮下肩膀。 一旁鹰戈蜷起手指,按住笑意浮现的唇角。 红甲卫速度很快,那几个性子浮躁,对紫玉脸色骤变之人,在被送出府后,都露出马脚,老底都被掀光了,果然,除去两个误杀,其他人多少都和他府有联系,公主府发生一点屁大的事,满长安都能立刻知道,就是这么传出去。 将那份名单,再和紫玉给的宾客名单一对,宴上,最可能对宁姝下药的,有两人: 一个是昌国侯嫡女杜慕语,原主以前得罪的人,两人关系极差,经常坑来坑去。 另一个则是殷雪儿,殷家二房的嫡女,殷漾的堂妹,宁姝砸过人家家门口石狮子,破坏她和尉迟序的相看,还掳走她堂兄,让殷家变成笑话。 紫玉与彩鸢,皆不知宁姝为何用笔,把她们单独圈出来,彩鸢说:“这二人都是闺秀,殿下没必要再得罪她们。” 紫玉则笑了声:“怕什么,咱殿下得罪的人还少?要是她们敢报复殿下,红甲卫把她们套麻袋,好好打一顿,不就好了?” 彩鸢:“红甲卫怎可以做这种事?” 紫玉:“怎么不行?听令于殿下的红甲卫,殿下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彩鸢说不过紫玉,只好转过头,问宁姝:“殿下是为何,单独把她们拎出来呢?” 宁姝手指在杜慕语和殷雪儿上点了点,说:“倒也不是大事。” 彩鸢:“那是……” 宁姝:“我想和她们和好。” 此话一出,犹如太阳西升东落,别说彩鸢和紫玉,就是在吃茶旁观的鹰戈,都被呛到,咳嗽几声,宁姝连忙倒水给他:“你仔细点。” 鹰戈接过她递过来的巾帕,却发觉,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拍打他后背心,而是避开这个动作。 他压下咳嗽,心想她倒是遵守约定。 彩鸢惊讶道:“殿下这话,当真?” 宁姝点头:“是。” 紫玉则摇摇头:“哟,这两人真是天大的荣幸咯。” 待二人退下,房中只剩宁姝和鹰戈,宁姝才说:“现下,你能看出谁可以用,谁不可以用了么?” 鹰戈想了想,低声说:“起先,我觉得彩鸢比紫玉可用。” 彩鸢沉稳,紫玉性子缺陷多,然而这几日再观察下来,他方发现,并非如此。 就拿宁姝说要和好看,彩鸢让宁姝不要和这两人往来,看起来是为宁姝好,实际上,却是故步自封,事事保守,不是沉稳,是迂腐;反而紫玉,虽说怂恿宁姝打人,但她说的没错,既已得罪过杜慕语和殷雪儿,就不怕得罪到底,有红甲卫不用,才是傻子。 再加上,但凡交给紫玉的事,她虽拖沓,但做得尤为仔细,绝无纰漏,相比之下,彩鸢显得平平无奇。 表是表,里是里。 “所以是,第一印象并非绝对,对任何人事,都要加深观察。” 鹰戈记在心里。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宁姝眯起眼,即使她性格有所改变,行为习惯有所不同,紫玉却和她相处自如,不像彩鸢,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说是要“和好”,当然宁姝是公主,得端着架子,不能跑到人家家门口去送,只适当释放点善意。 她给这两人去信,信件口吻如常,闲聊两句。 不过两日,宁姝就收到杜慕语的邀帖,昌国侯府不日举办赏荷宴,殷雪儿赫然也在邀请行列。 彩鸢问:“殿下去吗?”以前这所谓赏荷宴,陆宁姝可是不屑一顾。 宁姝合起请帖:“去啊,怎么不去。” . 另一头,听雪阁的影卫,被清除出公主府。 本来尉迟序没从他这里获得有效信息,不大信得过他,打算自己安插人手的,结果公主府就出这种事。 看来,也没机会了。 “起因是一场蹴鞠,广德公主不满下人不捧场,把绝大部分不捧场的清理出去。” 影卫解释,果然,广德蛮横不讲理,还有几个刺头想对殷三动手的,也一并被踢出府。 偏生这么巧,就把听雪阁影卫清出来。 听雪阁阁主候在一侧,笑道:“罢了,做卧底,也总会有时运不济的时候。” 尉迟序觉察哪里不对。 他心底里似有一根羽毛,来回抓挠着,人生也是头一次,对他人府上的事,竟然产生这么大的好奇心。 真是…… 他想说怪哉,不过,眼眸浮现女子妩媚却不失飒感的舞姿上,落在她换杯子的举动,重重违和,织构成探知欲。 这很正常的。 换一个人,他也会这般好奇。 尉迟序抬眸,望向空中明月,手指歇在酒杯处,沿着杯沿摩挲。 听雪阁阁主见他如此,便揖首告退。 回到京郊山庄中,男子摘下半边面具,对镜上易容,又把白色衣袍换成布衣,准备回去自己在长安租住的二进小宅屋。 方出门,门外立着影卫。 男子声音低冷:“公主府清人,她被请出去了?” “不曾,”影卫答,“府中来信,明日巳时时,九号将前往昌国侯府。” 男子,亦或者说,薛茕晗整了整衣摆,道:“好。” 薛茕晗离开不久,将军府中,白鹤提着一盏灯,手中抛着一样东西,一边哼歌一边走进屋里,拉长声音道:“将——军,又有请帖,昌国侯府办赏荷宴,你说这长安人真是没事干啊,几朵荷花有什么好看的,能看一整天?” 他把请帖往角落一丢,竟已摞成一堆,找个时间抹去上面的字,当废纸卖了,又能攒点铜板零花。 尉迟序随口饮酒。 白鹤又说:“看荷花有什么意思,看美人才有意思,那什么东宁县主,马家女,姜家女,唉不过明日据说广德也去,奇不奇,前几年,她曾和昌国侯府的杜慕语在大街上扯头花,闹得可难看了,居然还敢去杜家地盘……” 尉迟序忽的开口,打算白鹤的碎碎念,道:“把请帖捡回来。” 白鹤愣了:“啥?” 尉迟序:“我明天无事,去看看。” 白鹤:“……”看啥,看扯头花吗?噫,将军什么癖好。 第97章 宫闱乱十三(壹) 芙蓉院。 宁姝半阖眼随便她们捣鼓, 待彩鸢给她梳双螺髻,紫玉也拿出一套衣裳,“刷”地一声, 展开手上的衣服:“这套, 殿下看怎么样?” 宁姝醒过神, 眼睛被刺得有点难受, 忍住用手捂眼的冲动,她问紫玉:“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太……亮了么?” 玫红色, 饱和度极高,堪比死亡芭比粉。 紫玉还挺喜欢这个颜色, 她低头看衣服, 回:“不会啊,殿下更打眼的衣服都穿过呢,宫宴是为符合规定,没法穿得太招摇, 只能从首饰入手, 结果殿下首饰还弄丢一个,没有大放异彩,唉, 殿下快看,这件衣裳上面的刺绣, 花了绣房绣娘一年,殿下不是一直在催吗?” 宁姝:“刺绣?” 紫玉把衣服展开, 是金线勾勒的百花图。 宁姝:“……”啊,麦艾斯。 这个衣服穿出去, 主线的完成度会掉吧, 一定会掉吧。 她正想要沉痛拒绝, 门外,小婢撩开帘子,道:“殿下,永安郡主来了。” 直到这一刻,宁姝才知道,原主为什么敢什么扎眼的颜色都往身上穿了,因为陆安雁穿得更扎眼。 她怀疑,要不是用金色会砍头,陆安雁多少得整点纯金的衣服穿,红的绿的,紫的黄的,蓝的粉的,就像一棵耀眼的圣诞树。 陆安雁托着圆脸,问:“圣诞树是什么?” 宁姝居然情不自禁说出这三个字,咳嗽了声,她道:“你就说,你这么穿累赘不?” 陆安雁转个身给宁姝看,浑身叮叮当当,她满意地说:“不会啊,而且不是你说的吗,咱们就要做到最亮眼,让那些无聊的、自以为是闺秀的女人,自惭什么来着,自惭神秽是吧?” 是自惭形秽。 宁姝小声:“我命令你忘掉这回事。” 她扯着陆安雁,到自己衣柜前,两人身形不一样,但身高还好,宁姝也有宽松衣裳,左掏右翻,她把一套衣服塞到陆安雁怀里,命令:“去换。” 陆安雁还想说什么,碍于宁姝淫威,瘪瘪嘴,去里间。 结果这一换,她站在镜子前,震惊地上看下看:“我,我肤色原来也不是那么黑嘛。” 宁姝给她挑的是一件半袖,深绯底祥云纹,下身一条浅地色纱裙,减去多余的装饰,轻盈而充满少女感。 就是彩鸢和紫玉,也都惊讶地看着陆安雁。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2节 陆安雁捧着裙子,转圈臭美,实在爱不释手。 她一直以为,颜色更多更亮,才会好看,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两个不算打眼的颜色,才能衬托她的模样。 她之前那样,确实有点像孔雀了。 不怪陆安雁什么都不懂,她爹在蜀地常年不进长安,她八岁被丢到长安,府上长辈不管教,不缺财物,却从没有人引她教她,唯一的手帕交,还是原主那个审美奇葩,不被带坏才神奇。 宁姝从她原来的装扮里,挑出一块翡翠禁步,金银钏手镯项链,让她戴上,又让紫玉,把她头上的朱钗该拔的拔,该改位置的改。 不一会儿,被过度装饰过的镜中女子,回归这个年纪的模样,薄粉敷脸,口脂浅浅,因五官有点挤,肤色偏黄,算不上漂亮,在装扮上下功夫,却也有几分怡人清秀。 陆安雁捧着镜子,忽而笑,忽而皱眉,挤眉弄眼的,很是活泼。 她半晌舍不得放不下镜子,对宁姝说:“其实我自个的时候,也试过别的颜色的衣裳,但,就是怎么穿都不好看。” “原来是我穿太多颜色?也是我没有把颜色调好?唉,你会的话,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其实宁姝做的很简单,扬长避短而已。 她随便找理由敷衍:“你瞧我之前穿的,不也是和像只花蝴蝶,这是近来这段时间,我才改的习惯,要不是为这个宴会那个宴会,我也懒得学。” 说到宴席,陆安雁忽然抱住镜子,看了眼天色:“是不是要巳时了?” 彩鸢“哎呀”一声:“殿下,时间快来不及了呀!” 宁姝心想,这不就刚刚好,她看向紫玉:“你找的这衣裳太繁复,我就不穿了,我刚刚找到一件还不错的,就换那件。” 紫玉应声是,她笑眯眯地收起那玫红色的衣裳,目光不经意地打量宁姝举动。 宁姝感觉,她知道自己变了性子,本就不想穿这种衣服,却用陆安雁来拖延时间,但紫玉没有说破,也没有问。 最终,宁姝换一身湖蓝色团花衣衫,并蓝宝石头面,与她的容颜相得益彰。 两人拾掇一番,跨出芙蓉院,而鹰戈就等在院门口。 陆安雁心情很不错,她瞥见一身侍卫装的鹰戈,很是愣了一下:“这不是你家小宠儿么,这次也要带过去?” 宁姝说:“自然。” 鹰戈容貌昳丽,糅合雌雄之美,陆安雁看得心痒痒的,要是平时,也就问宁姝开口要走,反正广德在这方面,大方得很,她心里真正宝贝的只有尉迟大将军,玩物终究只是玩玩。 但今日,她刚在宁姝这改头换面,激动之心大过色心,这个念头一转就过,暂且按下不表。 二人坐马车,鹰戈则与三个侍卫骑马在前,马车后跟四个侍女,最后再跟四个侍卫,皇子出行也不过如此。 陆安雁给宁姝讲她在南风馆见到的新玩法,马车突然停下。 车外,传来侍卫不满的声音:“去去去,公主府的车是你想拦就能拦的,一边去!” 宁姝:“紫玉,看看怎么了。” 紫玉掀帘一看,竟有一个男人拦住车,他便是之前为宁姝奏乐的薛茕晗。 宁姝对侍卫道:“他是江州举子,不得无礼。” 侍卫心中不平,长安掉块砖,都能砸到官员,别说举子,就是三品官,也拦不得公主府的马车! 陆安雁却是眼前一亮,这可又是个帅小伙。 薛茕晗姿容甚美,尤其是一双眼睛,盯着人瞅时,似笑非笑,仿若这世间只看得进一人,三千弱水取一瓢。 他越过侍卫,对宁姝揖手,声音温和道:“殿下,鄙人有事相问。” 陆安雁扯着宁姝袖子:“快!把他叫到前面来,我品鉴品鉴!” 鹰戈坐在马上,他离马车近,陆安雁声音不小,他乍然一听,便盯着薛茕晗的脸。从男人的角度来看,长得也顺眼,应是能结交之辈。 他方这么想,只听宁姝说:“你上前来问。” 鹰戈皱起眉头。 对了,公主也极为看脸。 再瞧薛茕晗衣带轻缓,风度翩翩朝马车走来,蓦地,鹰戈目光跟着他缓缓移动,他站定在马车前三步,倾身。 这个姿势,从马车内能看到他修长的脖颈,长睫覆眼,当真谦和温润如玉。 鹰戈眯起眼。 却也没那么顺眼。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不该只看脸。 作者有话说: 今天被工作榨干了 明天终于放假啦!搞起呜呜呜 第98章 宫闱乱十三(贰) 并非只有男人好美人, 女人亦然。 薛茕晗是读书人,步姿儒雅,打着补丁的布衣, 却很整洁, 是“子立于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又是“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见他, 犹一本墨香缱绻的古书。 陆安雁眼神都直了。 女人好美人,不若男子易生强取之心, 多是怜惜。 她心疼他, 拔下手上的金钏,就要透过窗递出去,被斜旁一只手按住。 那手瞧着比她细瘦,但手主人的力气, 让她半分动弹不得。 陆安雁奇怪地看着宁姝,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宁姝对她摇摇头,她只好先把金钏收回去。 这点小动作, 窗外的薛茕晗并未瞧见。宁姝把手搁在窗沿,示意紫玉说话, 她得把持公主身份。 紫玉没开口,陆安雁咽口水, 咳嗽抢着说:“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薛茕晗音色温缓:“回郡主, 鄙姓薛, 名茕晗, 曾于殿上为广德公主奏《青云》。” 陆安雁倏然眼前一亮,拍掌:“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你,那首《青云》果然不错,广德那舞在外面传开了,有你的功劳。” 薛茕晗面色微喜,含蓄道:“是公主殿下舞姿美。” 陆安雁:“那你有什么事?” 薛茕晗默了下,才说:“实不相瞒,鄙人有心用《青云》来做敲门砖,结识同好,却事与愿违。” 陆安雁咕哝:“对啊,你箫吹得很好,怎么这时日,没人宴请呢。” 薛茕晗抬眸,对一直沉默的宁姝说:“故,鄙人斗胆,前来找公主,请求指点。” 陆安雁见他生活窘迫,立刻倒戈,反过来帮薛茕晗,捏宁姝袖子:“广德,你说说看,为什么啊,陛下也夸过,怎么就没点水花。” 宁姝扯下陆安雁拽的袖子,笑了笑:“薛……茕晗是吧。” 薛茕晗稽首。 “你可知,我父皇对母后的爱重?” 薛茕晗回:“自是清楚,陛下待先皇后之用情,感天动地,令世人称赞。” 宁姝叹息摇头:“知道不就得了,你擅改《青云》,奏得再好,也不会让我父皇有一分满意。” 陆安雁眼睛瞪得大大的:“啊?” 斯人已逝,皇帝不允许有人忘记先皇后,改编《青云》,就是在改编先皇后留在世上的遗产,后人记住的多是改编者,皇帝怎么高兴得起来,没有斥责,当众赏赐,只是为免给先皇后招骂名。 薛茕晗身形震颤。 他是聪明人,提点到这里,宁姝让紫玉放下帘子,他又是一鞠,诚恳道:“多谢殿下。” 忽而,一声“咕噜”声响起,不大,只是一听就知道是五脏庙的反抗,它也就如雷炸开,轰然在三人之间响起。 陆安雁眨巴眼:“你饿了?” 薛茕晗动作极快地舔下嘴唇,儒雅干净的脸上,几分恼羞之意,碍于读书人的清高,没有回答。 宁姝这才正视这个举子。 他虽尽量体面,但袖角的补丁,有点起毛,他有他的窘境,江州知州只负责把他带来长安,光是让知州关照他,家底已花完。 江州举子,容貌隽秀,家境贫寒,不通世故,当了举人,竟还如秀才。 这是他给自己贴的标签。 宁姝想了想,说:“长安居不易,还有二月才到秋闱,你上长安的时间早了点,恐盘缠不够。” 陆安雁一直点头。 薛茕晗抬眼。 宁姝继续:“长安东坊,有适合读书人谋生之地,你去那儿看看吧,也能结识一些朋友。” 给他指出一条路,却没过多插手帮忙,日后,便也不用往来。 前往昌国侯府的路上,陆安雁手里抓着始终没送出去的金钏,实在不解:“咱随便拔下一根簪子,够他用上好一段时间了吧?” 宁姝:“你想资助他?” 陆安雁想起那种气质的美,便道:“是有这条心。”自古读书人受人资助比比皆是,但那多是商户,一次资助就十几二十个秀才,里面总有一两个能当官,而薛茕晗可是举人,这资助是百利无一害,只是,陆安雁不求回报,她可颇有善心。 宁姝打个呵欠,回:“你要资助,但你方才办法不对,试想,会从马车外接过施舍怜悯的,是什么人?” 陆安雁反应过来了,皱起小脸:“乞丐……” 即使她没那条心,但公主府的马车,多得是人盯着,这个金钏丢出去,明日御书房案头又得多出奏折,再者,若这件事给有心人利用了去,倒是不知怎么收场呢。 宁姝抿一口花蜜:“天下最不能羞辱的,就是读书人。” 陆安雁有点后怕,对薛茕晗的色心,也被压下,只嘀咕:“真是的,就别长得那么好看嘛,但凡他长得丑一点,我就不会犹豫。” 宁姝说:“没必要。” 陆安雁:“啊?” 人家是举人,同情他前,先想想人家日后可是当官的,需这份同情么?他是一时窘迫,但从他让江州知州带他进长安,就知他有野心,《青云》是桥梁,他想靠近她们。 假如她们明面帮忙,薛茕晗会来道谢,拉拉扯扯,有来有往,陆安雁这么傻,到时候被骗得底裤都不剩。 陆安雁:“还有这么一层?不会吧,他看起来那么儒雅英俊,怎会是这种人?”但宁姝说什么,她都信,立刻说:“那我不资助了,虽然他很可怜。”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3节 怕陆安雁偷偷做傻事,宁姝:“自会有人资助。” 陆安雁反复问:“谁资助啊?长安遍地官,天上掉块石头都能砸晕一个八.九品,举人而已,谁资助他啊?谁啊?” 被她烦得,宁姝按按眉间,直说:“我我我,行了吧。” 陆安雁用她的说法回:“你不是说,会被缠上?” 破局的方法很简单,宁姝说:“我隐姓埋名做好事不留名。” 陆安雁终于得逞,慷他人之慨,全了自己一片同情心,笑得十分灿烂。 宁姝无法,拿着一串葡萄丢给她:“吃,别说话了。” 却看陆安雁捧着脸,盯着自己看,宁姝拖长声音,问:“又怎么了?” 陆安雁摇摇头,笑嘻嘻的,她就是觉得,宁姝变得好像有点不一样,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觉,也和以前不太一样。 与此同时,薛茕晗行到东坊。 东坊读书人有卖画卖字,也富商开清辩会、切磋棋艺、茶艺,得筹者可得金银,更有甚者,竟有人办答对子、做诗词招亲,江湖气,书卷气并存,确实是家境贫寒的读书人获资财的好去处。 此刻,薛茕晗被人流推着,朝一座高楼去。 原是商贾人家抛绣球招亲,旁人议论,那户人家的小姐,容貌无差,因父亲想要找个读书人,挑来挑去,拖到二十,实在无法,只能用下策,抛绣球招亲。 楼上,小姐出来走个过场,抛绣球者为嬷嬷。 戴着帷帽的女子,她的目光隐约落在薛茕晗身上,对身侧丫鬟耳语,丫鬟又对抛绣球的嬷嬷耳语。 薛茕晗目厉,他转身方要离去,一声锣响,绣球已直直朝他砸来。 他皱了皱眉,袖子一动,手心多出一颗石头,石头以人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猛地打中绣球,绣球的轨迹生变,落到别处,引起一阵喧哗。 隐约有声音叫住他:“公子留步!” 薛茕晗没回头,绕了点路,先去西郊的庄园,处理听雪阁的事务。 他没有换衣服,依然是带着补丁的交领袍,坐在白玉雕成的案几前,却半点无违和,在他身上,皮肉为外物,清骨难掩。 桌上,放着一张《青云》的曲谱,此纸泛黄,缺了一角,有涂改痕迹。 薛茕晗手指在宫商角徵羽上划过,世人皆知《青云》是岳满之作,却不知是当时尚且作为小童的他,润色修改,才有今日之调。 他忽而笑了笑。 岳满,你的好女儿,这回好像变聪明了点。 他故意不吃饭,欲引出陆宁姝与陆安雁恻隐之心,如此,假若他收受帮忙,有来有往便是常态。 可是,陆宁姝竟收住见色起意之心,拒绝了。 比之前的,有意思多了。 殿前,影卫前来汇报,跪下道:“阁主,属下查清楚了,九号最宠溺的莺歌,乃西北尤家后人,侥幸躲过一劫,在长安目的不纯,属下与红甲卫交手过,可想而知,九号是明知的,却将他放在身边,二人之间有交易。” 薛茕晗不置可否。 影卫继续:“公主府内,只剩一人,可还要往公主府加派人手?” 薛茕晗收起曲谱,道:“加了也没用,我看你们是掉以轻心了,九号没你们想象的蠢,告诉仅剩的那人,小心被抓到。” 影卫:“是。”又问:“尉迟将军那边,如何交代?” 薛茕晗笑了声:“在这件事上,他既信不过听雪阁,找旁的门道去,那就算了,不用费劲。” 影卫:“是。” 若不是听雪阁要在朝堂江湖立稳,需要靠山,若不是尉迟序是毫无根基的权贵,需要耳目,他们不会合作。 合作而已。 薛茕晗眼眸微阖,他唇角带笑,脑中幻化棋盘网格,一步步皆计好算好,即使有纰漏,无妨,总会有机会的。 是他的东西,终究是他的。 他睁开眼睛,一丝杀意悄然而起。 倏而小童敲门,打断他的演算,薛茕晗有点头疼,不知不觉,已到傍晚,他身处这座长安的窄小居所,只是江州举子薛茕晗,小童是他买来的书童。 他缓过神,声音有点沙哑:“进来。” 小童手上拿着一袋银子,高兴道:“公子,咱们有钱啦!这个钱是刚刚有人送来的,说见公子去东坊,读书辛苦,叫公子且静下心来,总会中榜。” 薛茕晗问:“谁送来的?” 小童说:“他只说是好心人,不说是谁。” 这就是不留名了。 薛茕晗想起抛绣球的人家,不过,那户人这么快找到他是谁,甚至是居所?不对劲。 轻扣桌面,门外听雪阁影卫待命,薛茕晗:“追查是何人。” 送银子之人没走远,不多时,影卫传回消息:“回阁主,那人进公主府,且是公主府通过蹴鞠提拔的人。” 她? 薛茕晗不解地抬起眉梢。 . 将日头回拨,巳时二刻,日上三竿。 宁姝与陆安雁下马车,到达昌国侯府北郊别庄,鹰戈下马,同宁姝说了什么,宁姝点头,他便先行离开。 她和陆安雁来的晚,旁人等她们有好一会儿,她们却若无其事,一派理所当然。 有人嘀咕:“可真叫人好等。” “奇怪,她怎么没和以前一样,穿得那般丑陋。” “我听说,宫里有个老资历的嬷嬷,去公主府管事,应与此事有关。” “会不会是陛下不满?今年底有外邦朝贡,不能由着她穿,免得丢大周的颜面。” “嘁,人丑,怎么穿都丑陋。”说这话的人,是不想承认,陆宁姝其实很漂亮。 “……” 窃窃私语中,大部分人没察觉,过去能随意从公主府内传出来的消息,如今只能叫人猜测。 殷雪儿是少数人。 她站在人群中,遥望陆宁姝,陆宁姝却根本没理会她,她的心终于放下点,因她在公主府收买的一个小婢被清走,如今府上发生什么,是一点不知。 先前她敢下媚药,就是笃定宁姝是草包,不会查到她头上。 然而,如果公主府换个厉害的嬷嬷管事,她怕被嬷嬷抓到蛛丝马迹,她玩的这些,都是宫里剩下的罢了。 眼下陆宁姝没表示,肯定是还没查到,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这么平和。 殷雪儿收回目光。 站人群前的,是昌国侯府嫡长孙女杜慕语。 昌国侯当年,随先皇后征战沙场,后又平定江南之乱,颇得圣心,可惜昌国侯老矣,拼下功名后因旧疾复发,驾鹤西去,二十年来,昌国侯府青黄不接,嫡系旁落,几位爷没一个成事,嫡长孙还体弱多病,不能文不能武,只能吃祖辈的荫蔽,侯爵无以为继,侯府地位越发尴尬。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昌国侯当年曾短暂为先皇后师长,后又是忠心耿耿的将领,连皇帝都记得这份情,长安的权贵,不管新老,多少得给昌国侯府面子。 只看,杜慕语穿着圆领男袍,头戴玉冠,云蝠腰带,鹿皮靴,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俊俏小公子,却是长安近来新兴的女子男穿的款式。 她握住宁姝手臂,满脸热情:“广德,可把你盼来了,你这么晚,不晓得的,还以为是被哪个山寨劫去当压寨夫人。” 有人极其小声嗤嗤地笑。 宁姝反过来,握住杜慕语手臂:“哪能啊,假使我真被劫走,现在不得带着山贼杀到昌国侯府,这里这么多小娘子,山贼一人分一个,岂不美滋滋?” 杜慕语:“……” 宁姝又说:“你放心,我不叫他们糟践你,你就做我姐妹,咱们以后啊,日日姐姐妹妹一起称呼,伺候山大王。” 没人笑了,杜慕语脸色也如同吃了苍蝇般。 陆安雁慢半拍,宁姝和杜慕语都过完招,她才指着杜慕语说:“你,你刚刚说的什么话!” 杜慕语打量着她:“你谁啊?” 陆安雁:“杜慕语你什么意思?” 杜慕语反应过来,小声:“哦,小跟班。” 陆安雁可真想撸袖子打架,然而,当瞧见宁姝的眼神,那种冲动就熄灭了,尤其再回想宁姝那句“一起伺候山大王”,才觉得好笑,原来她们也没吃亏。 其余女孩,发现宁姝身边的,就是陆安雁,她们还以为宁姝又发展了新的跟屁虫! “她这样,还挺好看。” “不好看,分明只是衣服好看。” “对对,就是!” 讨论声终究极小,众人和乐融融入座,男宾那边也来得差不多,倒是杜慕语把人送到宴席上,又要去门口迎着,其他人问,她神秘地说:“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陆安雁对宁姝说:“我看,八成是她要吊金龟婿,把人约来,专门穿成男人模样,好吸引那人的注意,说不准,那人是个什么将军呢。” 趁陆安雁不注意,宁姝用在系统商城1积分买的【一次测完试毒银针】,把自己面前食物和餐具陆安雁的测完,没问题才放心拿起茶杯,悠悠然喝下一口。 见到杜慕语,宁姝的【记忆胶囊】又被触动。 两人之前的恩怨,在一次清明节,杜慕语去祭祖路上,遇到原主陆宁姝踏青,两人马车别上,互不相让,陆宁姝干脆让红甲卫拆掉杜家马车,扬了她家纸钱,好让自家马车过去。 这事闹得不小,最后,还是被溺爱陆宁姝的皇帝摆平,从此昌国侯府与公主府,算是结上不小的恩怨。 因嫡子无能,家族式微,杜慕语经营着昌国侯府,接到公主府和好的信号,可想而知,为了昌国侯府,她是捏着鼻子邀请她的。 也罢,恶霸总要负重前行。 这个“重”就是过去造的。 陆安雁:“对了,杜慕语是不是拽你手臂,疼不疼啊?” 宁姝倒不知,她观察得这么细,她问:“你怎么知道?” 陆安雁:“我一看她手臂线条绷起,就觉得不简单,她一定借机报复你。” 说完,她捋起宁姝袖子,果然看到被杜慕语碰过的地方,红起来了,气急败坏:“这贱人,我要弄死她!”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4节 宁姝哭笑不得:“你着急什么,难道她就讨着好了?” 陆安雁:“欸?” 且说杜慕语重回到门口,要迎此次赏荷宴的贵客,她搓搓手臂,“嘶”了一声,拉开袖子一看,手臂都青肿起来,形成淤青,难道一碰就疼。 杜慕语:“这天杀的陆宁姝!” 她的愤怒,直到看到男子骑马而来,立时化成欢喜,并母亲与府中庶出子,几步迎过去:“大将军。” 尉迟序下马,把缰绳丢给白鹤,道:“抱歉,有事耽搁来迟了。” 主母连忙讲:“没有的事!” 近年,昌国侯府呈败落之相,谁也没想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大将军竟会来,昌国侯府事先没放出消息,是怕尉迟序又不来,叫侯府平白被笑话。 隔着一面如镜澄澈的湖,湖上风荷举,依稀能见到男宾那边的影子,热闹不断。 许多闺秀的心也被那边牵扯着。 当今皇帝最倚重之人,莫过于尉迟序,宫中老人传闻,大将军与先皇后,眉目间有三分相似,未免令人唏嘘。 然而,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尉迟序是柄斜插.入长安的利刃,让掌权朝堂的世家势力,被迫分割。 帝王之术是制衡之道,尉迟序草莽出身,莫说家族势力,就连父母兄弟都没有,孑然一身,忠心耿耿,他有先皇后之骁勇善战,却无追名逐利之心,不站队,不结党,这么趁手的剑,从古至今仅此一把,哪个皇帝能不看重? 因而,众人都想和他搞好关系,偏生他除去宫宴,甚少赴其余约,一年到头也就一两次,这次是大家赶上了,颇觉荣幸。 不多时,赏荷宴终于到“赏荷”阶段。 昌国侯府的荷园,以荷为首,粉荷睡莲,品种颇多,许多四季常青的植物陪衬,又有假山亭台凑趣,众人其乐融融。 忽而,男宾女眷隔道相见,有羞而避人的,也有大方直视的。 由年长者组局,双方便开始对诗,相互考校。 这种事情,陆安雁不会,宁姝也没打算“会”给她们看,就自觉靠后,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满脑子棉絮,除了玩乐什么都不会的。 临王陆维。 宁姝和陆安雁,与那些闺秀隔开一段距离,自己那便宜哥哥提着衣摆,乐颠跑来找她:“小妹,你这段时间在干啥,怎么不去南风馆了?” 宁姝:“怎么?” 陆维:“我看南风馆多了几个雏儿,叫人存着,你那个乐师玩腻了,就去那边提,几个都够玩。” 宁姝:“……”你可真是我亲哥。 陆安雁:“我也要!” 陆维看向宁姝身边的陆安雁:“你谁啊?” 陆安雁踹他:“你姑奶奶都认不得了?” 陆维跳着躲开:“什么啊,居然是永安?你今天还真是脱胎换骨,士别三日,当刮目刮耳刮骨刮嘴巴啊。” 文盲一家人,狗看了都摇头。 陆安雁:“你怎么不说广德,她今日也和平时穿得不一样。” 陆维:“那我亲妹妹,穿什么都好看啊,你能一样吗?” 陆安雁:“我今天不打死你我没脸叫永安!” 陆维:“小妹救我!” 宁姝表面笑眯眯地应是,却拉偏架,帮着陆安雁打陆维。 忽而,宁姝察觉一道目光,时而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的主人没半点遮掩的意思,她回眸,便与尉迟序对上。 男人若无其事挪开目光。 宁姝心里犯嘀咕。 系统:“尉迟干嘛老是看你?这一会儿看了得有三次。” 宁姝脑海里回:“可能是我突然不追人家,人家不习惯了,要火葬场了?” 系统:“那你也太小瞧第四关的攻略对象了吧……” 宁姝也知道,其实,她性格和原主的变化,是润物无声,不算翻天覆地,但,有心人还是能察觉,尉迟序更敏锐,说不准在宫中因殷家事,人家就怀疑上了。 不能小瞧攻略对象。 对陆家文盲三人组来说,无聊的对诗环节,终于过去了,用过午饭,东家准备了骑射的环节。 大周以武立国,长安人的骑射功夫不能差,别的不说,当年侯爷健在时,在京郊北别庄建的校场,占地长安第二大,足够昌国侯府宴请众宾,尤其为取悦尉迟序,骑射弄得有模有样,以行“男女互比”。 男女互比也有讲究,重点不在比,而在交流。 男子只要射中红心,则可邀女子射箭,邀谁很有讲究,除了兄妹互邀,其余的邀约,就带着明目张胆的试探,风气相当开放。 这种环节,陆安雁从小到大,经历没有十次也有九次,从来没有被邀请过。 宁姝其实也是,但她有“托”,此时,她的“托”还没上场,陆安雁就拉着她,两人在凉棚下躲日吃茶,小声叨叨哪个男人帅。 陆安雁本笃定一个肌肉男帅,可男人撸起胳膊袖子时,不小心露出黑乎乎腋毛,她差点把嘴里的糕点吐出来。 宁姝拍拍她的背:“这就受不了啦?” 陆安雁:“呜呜真恶心啊。” 宁姝:“还有胸毛腹毛腿毛鼻毛,甚至长得能编麻花辫。” 陆安雁捂住嘴巴。 不一会儿,宁姝的“托”,也就是陆维上场。 这对他没什么难的,他朝宁姝这边挤眉弄眼,拿起弓箭,轻易射中靶子,就唤宁姝起来射靶。 为照顾妹妹的面子,这种事他从小做到大,他方开口:“请广德……”出乎意料的是,这回,有道声音打断他:“且慢。” 陆维一愣。 骑射男女互比,最有意思的桥段,最让人乐见的桥段,就是“抢邀”。 据传十七年前,天下硝烟停,方太平,先皇后尚未入宫,在一次宫宴互比上,就有七八个男人为抢她之邀,打了起来,要不是她最后主中宫,这件事多少要被编入传奇,指不定能传到后世。 但,从没人和他抢广德之邀。 陆维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脱口而出了:“什么臭男人也敢跟我抢……啊,大,大大将军?” 他最后一个音调,直直往上升,别说陆维陷入震惊,其余人也都难以置信,打断陆维的,赫然是尉迟序。 陆安雁吃东西的动作停下,宁姝见她满嘴食物差点掉出来,不雅观,帮她扶了下下巴。 此时,不管男女,不少人朝她瞅过来。 宁姝自己架在桌上的一只脚,算了,被看到了,就没必要收。 只瞧,尉迟序一身玄色骑装,手上的乌木长弓,有破损的痕迹,不失美感,反添悍意,这是一把上过战场的弓,诚如他这个人,有难以磨灭的沉冷。 尉迟序提弓侧立,横眉看陆维:“怎么了?” 陆维:“没,没事了。” 他侧身让出位置,做个“请”的姿势,可能是太过震惊,迈开的脚步呆滞像只鸭子。 当互比出现抢邀,则需要看谁更胜一筹,这就是比“技艺”。 尉迟序从箭篓里,抽出两支箭。 立时,四周鸦雀无声,女眷纷纷翘首望之。 他一手挽弓,两箭架好,拉满,齐发。 “刷”地一声,第一支箭射中靶心正中央不说,尚在震动时,第二支箭遽然跟在它后面,沿着第一支箭震动的翎羽端,直直劈开第一支箭,刺进同一处。 两个箭矢相互碰撞挤压,发出不响亮的“咔”的一声。 男人中齐齐传来喝声:“好!” 尉迟序其箭术精益,当真无人能比,陆维忘了人家是跟他抢邀的,在一旁手掌都拍红了,直到有人提醒他,是否要比技艺,他矢口道:“比什么比,我把我自己绑弓上射出去都没人家的精彩!小妹,快来应邀!” 宁姝:“……” 陆安雁低头,小声说:“这人居然是我堂兄,好丢人……” 当然,他的话也让众人醒过神,方才,尉迟序可是抢邀了啊! 不是说这三年,尉迟序一个眼神都没给过陆宁姝么?这是怎么回事?这算怎么回事? 系统也惊呆:“这,不是吧,你干了啥啊?你告诉我你干了啥啊?” 宁姝毫不留情:“监管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系统害怕了:“你收着点,我要是再被扣绩效下个月就没法活了呀!” 面对众目光,宁姝站起来,抻平衣摆,告诉系统,“不过也别担心,我大概猜到他的意图。” 系统认真地问:“是啥?” 宁姝:“看我审美改变后,长得漂亮吧。” 系统:“呸。” 宁姝一边走到校场中间,回系统:“其实是,我有理由怀疑,第一天那天进宫,他察觉我芯子换个人,但也可能是之后,我不肯定我何时掉马,但他察觉了。” 系统:“确实,攻略对象强度大增,也是这关任务的考验。” “反正被他察觉后,他想抓我的蛛丝马迹。” 系统疑惑:“为什么要抓你的蛛丝马迹?” 宁姝认真:“可能我漂亮吧?” 系统:“呸呸呸!”它为什么要在同一个坑里跳两次! 宁姝拿来紫玉带的弓,她刚要摸箭,就听尉迟序淡淡地说:“好好发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宁姝扯了下嘴角。 果然,这是对方的试探。 善意?恶意?她不知道,也无所谓,但她讨厌被人架起来做事的。 她可以主动射箭,那是她乐意,但被架起来就不一样,而,且尉迟序作为战场上的三军统领,做事绝对有目的,很大可能,他觉得她有利用价值。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5节 那不行,权谋不是恋爱游戏主线,回去抱抱鹰戈小可爱不香吗,虽然人家并不让抱。 要让他知道,别来烦她。 尉迟序那句话,没压低声音,四周围观者一听,顿时觉得合情合理——尉迟大将军抢邀,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看陆宁姝的实力! 可草包公主有什么实力?不脱靶都不错了,让她拿实力,就是种侮辱。 这么一想,他们倒也不多震惊,只是大将军不常参加宴席,少不了要背地里提醒大将军,抢邀有特殊意味,下次最好别这么做。 只有殷雪儿咬住嘴唇,低头掩饰眼底的不甘。 为与尉迟序相看,她把能打听到的都打听了,尉迟序再孤陋寡闻,也不会不知抢邀什么意思,却还这么做,但他这人面冷心更冷,最擅与人划清界限。 譬如,她曾令人放话,她与大将军相看,但他主动与她撇清干系,于是,即使两人同在此赏荷宴,众人也不觉一丝一毫的尴尬。 因她与他毫无关系。 所以,只是为了刺陆宁姝,他明明有别的方式,可却是抢邀! 陆宁姝她凭什么?凭什么?殷雪儿眼前濡湿。 忽而众人又是讶然,宁姝一口气拿七支箭! 陆安雁紧张地搓手,小声劝宁姝:“要,要不一支就行?你别逞能啊。” 这个环节,是拿几支箭,就要中几支,求一个百发百中的寓意。 宁姝安抚一笑:“没事。” 陆宁姝以前十发中一发,就不错,一口气七支箭,一支没中就算了,笑哈哈能过去,七支都没中,那可有些…… 杜慕语抱着手臂,小声嘀咕:“自取其辱。” 便看宁姝拉弓,对准靶子。 陆维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小妹拿太多了,陆安雁六神无主,挪过去找陆维:“怎么办啊?” 陆维绷着脸:“没事的。” 陆安雁忽然觉得堂兄这模样,还有点可靠,于是问:“怎么没事?” 陆维:“我现在在求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神母元君……他们会保佑小妹的。” 陆安雁:“……” 她不理陆维,只盯着箭矢。 “刷”的一声,第一支箭离弦,“噌”的一声,中了! 十分出乎意料,陆安雁激动得跳起来,陆维:“感谢元始天尊……” 陆安雁拧他:“闭嘴吧你!” 但是,只中一支箭没什么,而且还不是靶心,是在左上边缘,离脱靶也就差点。 杜慕语拍拍手:“哇塞,广德你运气不错哇!”她把其余人想说的话说出来,一时,有几声低语。 陆安雁瞪着杜慕语,龇牙,宁姝则平和一笑:“过奖。” 尉迟序若有所思。 宁姝再拉弓。 第二支箭再中,已没有第一支箭中令人惊讶,只能说,应还是运气,第二支箭虽然靠近靶心,但在靶心正上方,也没什么大不了。 陆维:“感谢灵宝天尊……” 陆安雁:“再说我毒哑你。” 然而,尉迟序与一些懂弓箭的人明白,方才有一阵小风,会影响箭的轨迹,但第二支箭,和第一支箭,却齐平得能够连成一道直线。 光靠运气,办得到吗?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第三支箭中的时候,那几人面上,再掩饰不住诧异,因为第三支箭,就在右上角,与前面三支箭,齐平! 以前有人互比上炫技,就是用九支箭,打成一个正方形!莫不是陆宁姝也能做到? 这下,便是姑娘这边,窃语声都少了,杜慕语换个站姿,只是接下来,宁姝速度很快,其余四支箭,“蹭蹭蹭”地,随便落在靶子的下方其他地方。 对她们来说,好事是人家没能力真的每一支箭都整齐均匀,只是,七支箭全中,没一支脱靶。 本来要看笑话的人,连忙收拾神情,免得下一个笑话变成自己。 也不知道陆宁姝怎么练的,短短个把月,竟然,能够达到不脱靶!前三支还有一定水准! 陆安雁本来在拧陆维,都忘记使劲,傻傻地盯着箭靶,陆维则喃喃:“求神还是有用的……” “但是,没有一个中红心吧?”有一个姑娘小声说。 是了,七支箭,没有一支中红心。 宁姝把弓丢给紫玉,转动手腕,道:“对啊,运气不太行,没有一支中红心。” 杜慕语笑得有点勉强。 如果是她自己,连续中靶七支箭,都没有把握,即使陆宁姝有运气在,也有底子,之前是自己作为东道主小瞧人家,还带头嘲笑,这不,脸上没光彩了。 她摸摸鼻尖,但爽快承认:“你进步很多。” 宁姝对她笑了笑,眉眼弯弯。 杜慕语又是奇怪,莫不是,她真不是来挑事,是来和好的? 宁姝扫了一眼四周,这下,没人再笑,不过她的草包名号,也不会因为一次就脱落,所以没所谓。 她越过尉迟序前,站住脚步,目不斜视,说:“我的实力只是这样,你还要我展示给你看?” 语气里有不耐烦,将他甩在身后。 眼见她越过他,尉迟序缓缓牵起唇角,笑意一转而逝。 旁人没发现,那七支箭,前三支平齐的箭矢,连在一起能成一“横”,其余错落箭支看似随意,但连起来,就是一个字:不。 所以是,他让她展示实力,她的意思是—— 她偏不。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太晚了,写太多了对不起qaq 留言送红包,呜呜呜 第99章 宫闱乱十四 直到筵席散, 暮色沉,陆安雁还有点恍惚。 不止因宁姝一举七支箭中靶,还因, 陆安雁客居长安八年, 由孩童到少女, 参宴这么久以来, 第一次有人在互比中,邀她射箭。 虽然那个男子, 比不上尉迟序伟岸,不如陆维俊美, 没南风馆小倌有风情, 甚至,比她还羞赧。 宁姝在她身后一推,她踉跄向前,应邀后, 拿着弓箭的手都在颤抖。 “真的, 我真的应邀了。”陆安雁坐在马车里,整个人还有些懵。 宁姝第五次回她:“是真的,我作证, 紫玉作证。” 紫玉小声说:“那我提醒一下,郡主应邀后, 脱靶了。” 是了,陆安雁水平没比原主好多少, 脱靶正常。 陆安雁缓过神,咿呀叫着要去打紫玉, 紫玉捂嘴, 笑嘻嘻:“哎呀难道这是不能说的吗?谁让郡主太可爱, 叫人想说上一句,瞅瞅郡主烟视媚行,结果郡主还是这般可爱,怎么没有点少女情怀啊。” 陆安雁:“你你你,陆宁姝,你管管你家的人!” 她羞狠了,直接叫宁姝大名,从来都是她调戏男人,人生头一遭被男人邀约,最忌被人说。 紫玉这张嘴甜起来时,也就没宁姝什么事,她看着两人在她面前争来吵去,道:“这蹄子我管不了,不然你带回家管,管好了给我送回来。” 紫玉:“殿下!” 外头有人扣窗,车内欢笑声暂歇,紫玉掀帘,原是陆维。 陆维身后还有一群他的狐朋狗友叫他,他回头喊了声等一下,才压低声音对宁姝说:“小妹,别忘了南风馆存的那几个雏儿啊。” 宁姝:“……下回不用了。” 紫玉看了眼宁姝。 陆维:“为什么?” 宁姝扶扶鬓角:“手上这个还没玩腻,存多了不新鲜。” 新鲜?是不是年纪存老了?陆维半知不解:“有道理哦。” 回公主府前,宁姝先去南风馆,人都放那了,总该看看,陆安雁嘴上说想要挑,结果看那几个小倌,这不合适,那不喜欢,还有个小倌鼻子有点高,就被陆安雁嫌弃了。 宁姝和紫玉对个眼神。 这是思春了。 最后,陆安雁没选,这几个人,宁姝交还南风馆,再把陆安雁送回庆王府,折返公主府,早就过饭点。 彩鸢端上一盏冰镇的香茶,宁姝用过后,紫玉接过小婢折来的鲜花,换到细口颈瓶中,拨弄两下,花苞舒展,与屋内的檀香混合到一处去,令人昏昏欲睡。 天色已晚,宁姝卸一身疲累,独自在屋内,鹰戈还没回来。 今早他出门,用公主府侍卫为掩饰,实际则去打探一个东西,听雪阁。 “师父告知我,听雪阁是近五年兴起的情报机构,没有它不知道的消息,也没有它打探不到的消息。” 提起听雪阁,鹰戈目光沉沉。 如果有这种专做情报的机构,尤家的冤情,岂不是能有眉目?宁姝刚想问,鹰戈知晓她的想法,摇头:“不行,据说它受朝廷高官荫庇,极为神秘,什么消息都可以放出来,唯不可透朝廷的底。” 但不透底,不代表听雪阁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它为朝廷高官做事,应有很多辛秘的档案。 “我想去听雪阁看看,这两年它多活动在长安,总部应在长安,师父给我指了路。”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6节 宁姝并不意外,鹰戈武功可不低,她点头,说:“去吧,注意安全。” 至于为何她这么快就答应,不再求证,也是在鹰戈提到“听雪阁”的时候,系统给个提示:“叮,重要机构【听雪阁】解锁,请玩家再接再厉!” 不出意外,听雪阁有点东西。 是时候放鹰戈出去历险了。 她与鹰戈打好商量,她出去时带上鹰戈,一共八个侍卫,回来时,依然带着八个侍卫,不过有人顶替鹰戈,外人看来,就是鹰戈出去一趟回来,而实际上,鹰戈还没回来,假使出事,听雪阁追查,这是不在场证明。 这件事,宁姝甚至没有告诉紫玉和彩鸢,只有晨间出门,被意外瞥见鹰戈的陆安雁知道。 而陆安雁性子活泼天真,不会作揣测。 姑且算是,万无一失吧。 只是,直到亥时末,也没见鹰戈回来,宁姝皱了皱眉。 她不知道听雪阁具体方位,想用【小视野】也没法。 拿起剪刀,宁姝剪蜡烛芯,光影晃动,坐在桌前,她翻过一页手上《凉州地理志》,此书编纂者正是先皇后,言语幽默,倒是有趣。 不一会儿,紫玉披衣提灯入屋,她劝到:“殿下,夜深看书伤眼,明日再看吧?” 宁姝没有抬头:“这点看完就睡,你先下去。” 紫玉身形动了动,道:“殿下……是和莺歌公子吵架了么?” 宁姝指尖顿住,问:“怎么了?” 紫玉说:“平日这时,我去院外给巡夜、守夜的姐妹送艾草驱蚊,经过菡萏院时,都能听到隐约琵琶声,一次没断过,今日却没有听到,所以猜测,莺歌公子是不是心情不好。” 倒不知还有这层,宁姝摸摸下唇,她终于是抬头,看紫玉:“但是,从我晨间出门到最后,好像,没时间和他起争执。” 是她疏忽,显得鹰戈的举动缺失逻辑。 只看紫玉笑了下,忽地说:“所以,我有点奇怪,现在菡萏院里的人,是不是公子。” 宁姝浅怔,她合上书,双眸沉沉,静默地看着紫玉。 紫玉摆摆双手,立刻改口:“当然,我没有进去看,公子是殿下的人,我总不能做夜闯菡萏院的事吧?” 宁姝抿嘴,笑了起来。 在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精明的点。 她直截了当,回紫玉:“没错,菡萏院里不是鹰戈,是我命张全顶替他,做出的假象,鹰戈不在公主府。” 张全就是宁姝通过蹴鞠赛,提拔的小厮。 如往常,紫玉点点头,没有深问。 忽而远空一阵沉沉雷鸣,凉如水的夜风涌入屋内,吹散夏日的烦闷,屋内光影幢幢,紫玉侧身,拿起剪刀,想剪烛,却发现,烛火早已足够明亮,满室煌煌。 宁姝又翻开地理志。 她们之间看似寻常,却隐有暗流,较量不知从何起,终于紫玉的出声。 她没沉住气,突然转过身,提起裙摆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地板上的声音不大,听得宁姝一阵牙酸。 宁姝飞快地站起来,紫玉的话,随即而来:“属下斗胆僭越一问,殿下如今神智,是否明晰?” 宁姝双手用力扶起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紫玉面上无半分往常的玩笑,她目光坚定:“殿下,属下幼时受先皇后恩惠,在先皇后薨逝前,曾答应护殿下一辈子安康。” 宁姝眨了眨眼。 等等,时间上算的话,当年紫玉最多八岁,原来紫玉和原主有这么深的关系。 紫玉又说:“但先皇后占一卦,卦象显示,前途艰险,殿下在未来许多年,神元不会归位,难以稳定,命我必定护着殿下,保殿下安危。” 怎么有点玄乎,宁姝问:“神元没有归位是?” 紫玉道:“便是说,在殿下身体内的,不是殿下。” 宁姝:“……”哦简单理解,就是游戏玩家没有接手。 她似乎害怕宁姝否认,语速很急:“虽殿下出于种种顾虑,没有立时改变作风,但属下知道,殿下神智已开。” 她说得笃定,眼中殷殷,宁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这时还坚持否认,会被紫玉一鼻窦打晕过去。 况且,紫玉所言为真的话,完全没有否认的必要。 这段时间,紫玉在观察她,她也在观察紫玉,这个公主府内,除了鹰戈,她需要另一个心腹,不然就会像今晚,她没考虑到鹰戈在亥时末有弹奏的习惯。 明显,紫玉就是先皇后留下来的一个伏笔。 直白点说,是隐藏的金手指。 而且因为先皇后占卜的缘故,紫玉最能接受她这个穿越者的身份,因为紫玉已经认可自己,是“神智已开”的殿下。 眨眼间,宁姝心里就做好决定。 这波啊,这波是双向奔赴。 她顺着紫玉的意思,立刻扬起笑意,说:“却也没你所说的神智已开那般夸张,只是,知晓是非对错,却又知晓,世间不是只有是非对错。” 这种话,以前的陆宁姝不可能说得出来,紫玉面上一喜,她后退两步,再次跪下,叩首:“臣,红甲卫副统领岳紫玉,拜见广德公主。” 副统领。 宁姝眉梢一动。 “叮,恭喜玩家解锁重要npc【岳紫玉】!获得成就:【来自npc的肯定】。” 【来自npc的肯定】:在高难度副本中,玩家通过操纵角色,做出的改变达到合情合理,通过npc的考验,让npc由衷接受玩家。玩家,你就是行走的数据修改器(外挂)! 就是说,她通过紫玉的考验,虽然这场考验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通知她。 任务难度确实与以前不一样。 系统欢脱的播报声继续:“哇哦,你解锁【岳紫玉】的速度超过99%的玩家!商城解锁商品:【先皇后的赠礼】、【先皇后的占卜术】,你有兴趣可以看看。” 宁姝还没说话,系统就说:“哦,你没兴趣。” 系统的推销已经彻底歇了。 为给系统面子,宁姝去瞅一眼,赠礼要200个积分,能得到先皇后一段遗嘱;另一个占卜术就要300积分,能获得短暂巫女能力,占卜出指定一个角色的未来。 暂时,都用不上。 但先皇后的技能,是真的很多啊。 系统:“其实除了美貌打仗和占卜,她还会祈雨、部分读心术、神算、设计载人孔明灯、徒手拆高达……” 宁姝思考:“这还是人吗?” 系统趁热打铁:“所以只要玩家买了【占卜术】,就能几率触发事件,刷出后面其他技能,都能兑换的!~”参考初代玛丽苏的角色设计,果然适合做大促销! 宁姝:“我还是做个人吧。” 系统:“我没说她不是人啊喂!” 此时,紫玉讲述多年来的经营,她要做的,就是让各方势力彻底放松警惕,知道宁姝是废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众人以为广德公主不过如此。 说到这,紫玉面有愧色:“我无法确定,殿下神智会什么时候归位,但只要殿下归位,就不会行荒唐事,所以,只好引导神元未定之人行荒唐事。” “毕竟等殿下神智归位,必会抗拒,我就能与殿下确定身份。” 宁姝:“……这可真是,简单呢。” 紫玉就当夸奖,笑得腼腆:“对吧。” 宁姝:“如果我抗拒不了诱惑,沉沦了呢?” 紫玉侧半边脸隐在光的暗影里,笑着说:“殿下不会的,我相信。” 宁姝听出她的话外音——如果她真的沉沦,紫玉会弃她而去,这也是对所谓归位之人的考验。 难怪,从【记忆胶囊】和现在所发生的事看,紫玉明明很聪敏,却从不指引她往正途走,反而助纣为虐。 单纯从紫玉的立场看,她的选择没错。 “后来,三年前,殿下执掌红甲卫,我便是暗处的副统领,布防红甲卫,我的身份隐匿于暗,没有对外广而告之。” 所以,宁姝让彩鸢去查鹰戈,去查散出府外的原公主府下人,传回来的消息,紫玉都知道。 宁姝又问:“关乎我神元未曾归位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 紫玉收起笑容,她脸色严肃:“这就是属下接下来要说的。” 忽而外面一阵狂风骤雨,噼里啪啦砸在地上,乡间小道上,迅速汇集形成泥水。 黑夜里,鹰戈步伐迅速越过泥路。 他捂着手臂,流下的血,在雨水中化成粉红色的,他沉住呼吸,一绺落下的黑发,黏在他的脸颊处。 他还没甩掉听雪阁的影卫。 与此同时,紫玉抬眼,沉声说:“原统领莫见雪,是知晓的,前段时间,我借口找烈性媚药,实则调查莫见雪的踪迹,他极有可能,就是听雪阁阁主。” “他本是红甲卫统领,早已对殿下起杀心,欲夺回红甲卫。” 宁姝眉头一跳。 “叮,警告警告,攻略对象【莺歌/鹰戈】处在生命危险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7 00:30:38~2022-07-17 20:1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28759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才辈出阿卡姆、想入暃暃 20瓶;众山山小 10瓶;看?、狙翎--}☆ 2瓶;rainbow dash、●^o^●、玻璃绿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宫闱乱十五 下一条播报紧跟而至: “警告, 攻略角色若是死亡,则影响整个副本评分,不可获取a及以上的评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7节 啧, 大意了, 居然会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 宁姝倏地站起身, 手边的书本“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紫玉还以为她不清楚莫见雪是谁,正要解释, 宁姝抬手压了压,说:“鹰戈有危险。” 紫玉秉持能不问则不问的习惯, 思维切换得很快:“让红甲卫暗中出动去救他。” “不。” 宁姝咬了下拇指, 他今晚去听雪阁,莫见雪的听雪阁。现在听雪阁不一定知道鹰戈的身份,但假如红甲卫出场,听雪阁就一定能知道他的身份。 那样, 会彻底变成敌在暗我在明。 下一瞬, 她眉头微微舒展。 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宁姝半蹲下捡起书,对紫玉道:“鹰戈的师父是追风道人,他住在长安北郊, 可以让他去救鹰戈。” 紫玉:“如何联系?来得及么?” 宁姝借着书的掩饰,从背包拿出一个道具鹌鹑蛋, 在鹌鹑蛋前浮现的面板,飞速写上几个字, 碾碎手上的鹌鹑蛋。 她笑了笑,说:“他和鹰戈有独特的联系方式, 甚至比红甲卫出发还来得及。” 不是独特, 是她之前做的准备。 【鹌鹑蛋的报信】:10积分, 一次性通讯用品,以两个鹌鹑蛋为准,捏破其中一个鹌鹑蛋,则另一个鹌鹑蛋所在地,聪明的学舌八哥会去报信,可选择任意留言哦。 宁姝写得极为简单:莺危,听雪。 而另一个鹌鹑蛋,早在宁姝命红甲卫查到追风时,就让他们丢在他暂住地的屋檐上。 当时想着,假如鹰戈不肯答应她一起合作,她就背着他,告诉他师父她已经知道他身份,鹰戈可是朝廷罪人,不想死就必须答应,用追风倒逼他,以恶霸的方式完成一次强取豪夺。 她现在算积分大户,埋线这种布置,不心疼,为此还有多处小布置,也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 至少,今天的就起了关键作用。 事毕,宁姝也没闲着,往菡萏院去。 大雨打在绸面伞上,地上仿佛起一层朦胧水雾,紫玉提着风灯,地面也看不甚清楚。 她与紫玉走得慢,借着雨色夜色遮掩,宁姝低声地说出鹰戈与她合作的原委,知晓鹰戈原来已是自己人,紫玉也便放下心。 “只是,这尤家后人的身份,要多加小心。” 宁姝应了声:“嗯。” 紫玉又说:“殿下,我的意思是,不能让公主府其他任何人知道,就是红甲卫也不行。” “听雪阁的人,早就渗透进公主府,虽清换过一次,不能掉以轻心。” “是了,”宁姝踩着浸透雨水的鞋子,忽的道,“只是你想过没有,听雪阁是情报机构,这种事,我们能查到,他们没有理由查不到。” 紫玉顿了顿。 是啊,红甲卫查到的消息,听雪阁想查,也比红甲卫简单。 并非追风和鹰戈的布置错漏百出,相反,他们已经极为谨慎,而是面对红甲卫和听雪阁这样运作的机器,他们就不太够看了。 所以说,权贵行善容易,行恶也更容易。 紫玉心想,可恨的是,莫见雪竟成听雪阁阁主,倏而想到幼时在先皇后身边见过的男人…… 也是,这样的人,在哪都能东山再起。 路程不长,她们简单说完,便到菡萏院。 看门的婆子本来都睡了,急急忙忙起来,谄媚地笑:“殿下可来了,公子约摸不高兴,今个儿没有抚弄琵琶,殿下来了后,这琵琶声就又能响起了。” 果然是人人皆知的事,鹰戈忘了提醒她,是他资历尚浅,而他自己又不太晓得,公主府下人会如何关注自己。 但她没有预料到,皆是因轻视之心,忘记系统提醒过几次的,难度不同。 对着婆子,宁姝弯弯唇角,示意紫玉打赏,自己走到廊下,拍拍水渍。 这是她来菡萏院的第二次,还是第三次? 她不太记得,便没去想,进到屋子,让张全先从窗户走,菡萏院放了几套她的衣服,紫玉淋了雨,还想帮她换衣裳,宁姝让她先去耳房歇息换洗再来,以免着凉,自己则迅速换好衣裳。 待四周安静下来,她抬眼,瞥见倚在墙上的琵琶。 琵琶有点年岁,却被保护得很好,她拿起琵琶放在身前,调音,拨弄琴弦。 系统:“你会弹琵琶?” 宁姝:“不会啊。” 系统震惊:“那你拿什么琵琶?” 宁姝默默打开商城,在商城的【文艺类】点了下【琵琶技能】,入门5积分,初级10积分,高级30积分,殿堂级50积分。 她毫不犹豫买了入门5积分,外面雨那么大,琵琶好不好听不重要,有个声就行。 感谢大雨,让她省钱。 因为宁姝太少用商城而逐渐忘记商城内容的系统:“……”可恶,这玩意商城居然有卖! 不多时,潺潺琵琶声自屋内传出,菡萏院的下人心中一喜,果然殿下眼里心里都有公子,他们可算可以放心睡个好觉。 同片暴雨下,鹰戈躲在西郊破道观的三清真人后。 彼时,他身上伤口又多了两处。 无法,听雪阁的守备,相当强势。 而且守备发现他拿走东西,更是穷追不舍,他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或许今夜就是他的忌日。 他闭闭眼,事已至此,他反而松懈肩膀,分出点心神,回想这一生。 记事开始,便是在南风馆生活,早上练琴练琵琶,下午晚上练武功,一日复一日。 枯燥,乏味。幼时,唯一能记起的高兴的事,是师父对他笑。 师父如父,极为严格,他几乎不对他展露笑意,那次笑了,是他九岁时展现天赋,武艺精进可塑,师父为能给尤家报仇更近一步而高兴。 笑容么。 鹰戈咬开金疮药的瓶盖,往大腿的伤口撒上药物。 他在南风馆见过许多的笑,只是每一种笑,都带着算计与利益交换,是何种心思,昭然若现。 脏。 倒不是没见过纯粹的、简单的笑。 鹰戈腿上伤口该是极疼,可他恍若麻木,头脑骤然放空,浮现一个身影。 她的眼睛和黑珍珠似的,幽若大海,有波澜,有粼粼,微挑的眼尾,明明妖艳,明明跋扈,偏生,从她眼瞳里,叫人读出她眼底的三分纯良。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她就是嘴上说着喜欢漂亮男人,但从没对男人,起过狎昵之心,包括他。 却还老喜欢口头占他点便宜。 仔细想想,他其实不讨厌。如果,如果他能熬过这一劫…… 突然,庙外传来一阵疾步声。 追上来了?鹰戈蓦地提神,他侧耳倾听,还好,只有一人,他从小腿处拿出最后的一柄匕首,屏住呼吸,庙外人一进来,脚步声脱离雨声,显得清晰许多,很是熟悉,鹰戈一愣,这是…… 追风道人浑身雨水滴滴答答,他极快地绕到铜像后,丢给鹰戈一卷干净的绷带,鹰戈反应很快,二话不说,裹紧伤口,避免血迹暴露痕迹,而追风道人一把提起鹰戈:“走!” 追风道人闻名江湖数十载,即使退隐多年,因旧伤不能长时间使用武功,然而对他来说,搭救鹰戈并不难,而且他应对此种事情经验丰富,完全是雪中送炭。 两人很快摆脱听雪阁影卫,待到追风歇脚的住所,鹰戈喘息着,追风的侍从拿来备好的姜汤与内服汤药。 追风想查看他从听雪阁那劫来之物,只是都被雨水浸湿,不可随意翻阅,他暂且作罢,免得损坏案卷。 鹰戈方饮下止血汤药,回了魂,追风便问:“你今夜的行动,有没有暴露。” 鹰戈:“不曾。”他很谨慎,能肯定听雪阁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追风冷哼一声,骤然面带愠怒:“没有?没有这是什么?” 说罢,他把一只八哥丢到地上,八哥被他用绳子绑得紧紧的,嘴巴也捂死,可当他解下嘴巴的布条,只听这学舌八哥张口便道: “莺危,听雪!莺危,听雪!” 原来,追风道人问的并非听雪阁,而是,公主府是否知道他的身份。 追风说:“驭禽术。这是只有岳满会的术法,看来,广德也会,是不是?” 纸终究包不住火,鹰戈长吸一口气,他决心坦白:“师父,我与广德合作,是因广德并非传闻中的性子,为此,她与我共同吃下红蕊……” 话音未落,骤然“啪”地一声,打断所有声音。 鹰戈头猛地一偏,他踉跄后退几步,因失血冷白的面颊上,被追风道人狠狠扇过,浮现明显的五指痕。 他耳朵嗡鸣,牙齿咬破嘴角,闻到腥味。 追风手指攥在一起:“你太天真了!她根本就不是岳满的女儿,能不能与我们站在一起,尚且存疑,你竟然透底了?你要是死了,我如何跟尤家人交代?尤家冤情谁来解决?” 鹰戈没有解释,他低垂着头,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落到他衣襟里。 冰的。 追风拳头狠狠砸在桌上,说:“我需要你拿到红蕊解药,不是让你吃。”随后,冷冷地丢一瓶东西给他,“不过也好,她既然蠢到信你,也服用红蕊,你把这个加在她的日常饮食里。” 鹰戈身形微顿。 “这药是我新得的,连续服用九九八十一日,则能令人身体僵直,与红蕊发作时有相似之处,到时,广德必会慌张,必会拿出红蕊解药。” 谁拿到红蕊解药,谁就能控制绝大部分红甲卫。 别看如今红甲卫只有五千人,当年红甲卫鼎盛时,达到八万人,用这五千人,打着先皇后的名义,去召回几万人,何愁手中没有筹码与皇帝谈判。 这是追风准备的下下策,莺歌已经暴露,不得不选此计。 鹰戈眼瞳一缩,不假思索张口:“师父,我们可以相信她,她不是那样的……” 不顾鹰戈身上伤口,追风抬脚狠狠一踹他的腹部,鹰戈跪倒在地,追风背着他,道:“你为何替她说话?你是不是心中已经动摇?你如此优柔寡断,算什么尤家后人!” 鹰戈咽下腥味:“师父……” 追风又言:“如果你不下药,我便与你断绝关系。”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8节 “滚!” 鹰戈擦拭唇角溢出的鲜血,站起来,躬身后退。 迎着雨,他小心地避开巡视,抹去痕迹,飞快往公主府去。 夜已经很深了,夜幕落着朦胧小雨,没有月亮,但他估摸着早就过子时。 他前去芙蓉院的脚步,骤然一顿,却不是因为他想改道菡萏院,而是芙蓉院没有灯火。 想什么呢,这么晚了,她难道就必须等他?就算她未睡着,难道他要用这副狼狈的模样面对她? 还有怀里的药。 许是淋雨,他大脑很是混沌,一时分不清,他现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动作轻巧如莺,其实,浑身哪里都疼,放在胸口的药,硌得慌。 鹰戈轻笑,牵动唇角的伤口,传来细细的疼痛。 他隐匿身形,几个起落便到菡萏院。 透过窗户纸,主卧露出些微暖橘色光芒,这时候,应该是张全在。鹰戈推开窗,动作利索地翻身而进,甫一抬眼,他骤然怔在原地。 却看圆桌前,女子本是趴着的,听到动静,她立刻站起来。 可能趴久了,她莹润脸颊上,有一道衣服褶皱压出的红痕,双眼朦胧,盛满晚夏的潮湿。 她揉揉眼睛,脸上迸发出真实的惊喜与激动,鲜活而漂亮,压着声音道:“鹰戈,你可算回来了!” 一盏灯,一个人,一声唤。 鹰戈下意识屏住自己的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是,他想用呼吸,压住正在升腾的心跳声。 至于心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 他也不知道。 下一刻,宁姝眼中显出乍然怒意:“你脸上怎么回事?谁打的?” 作者有话说: 平时:鹰戈 今天:鹰戈(战损版) 第101章 宫闱乱十六 宁姝弹了会儿琵琶, 技能时效过去了,大雨也变小,她便收歇。 不知道鹰戈脱险没有。 她问系统, 系统能给的只有一个回答:“如果有危险, 会再警告最后一次嗒, 一直没有警告, 那就是目前还没有呢。” 这声警告,就是选在头上的剑。 但愿无碍。 宁姝打个呵欠, 她困到眼前出现重影,双手横叠, 她趴在手上, 迷迷糊糊中,窗户突然“咔”的一声。 宁姝反射性弹起来。 便看鹰戈一袭玄色夜行衣翻窗而入,因淋过雨,衣裳贴在少年精瘦的肢干上, 脚与手腕绑着透血痕的绷带, 利落线条勾勒描绘出力量的美感,却看他怔愣在原地,双眼因触光眯起, 只是,隽秀的脸颊上, 浮起刺眼的肿痕。 这得是多重的手劲。 宁姝脸上喜意乍歇,几步走到他身边, 追问:“你脸上怎么回事?谁打的?” 鹰戈好似才缓过神,他往后靠, 撇开脸, 声音沙哑:“没事。” 他避开她的目光, 像怕被她看出什么。 宁姝手伸到半空中,指尖顿住,这才收回,眼神顺着他衣襟往下瞟,再见那几道伤口,她不由皱眉:“赶快换身衣裳。” 紫玉一直歇在耳房,由她叫热水,也瞒着菡萏院的下人,送药。 所幸伤口没有继续流血。 鹰戈散了发髻,粗略洗过头发,便坐在浴桶外,水温正好,他拧干布巾擦身体,暖热的温度盖在他冰凉的肌肤上,叫他打了个冷噤。 隔着一道山水屏风,女子声音絮絮叨叨:“你小心点,伤口别碰到水。” “药够用吗?需要我搭把手不?呃,你放心,我不对你做什么。” “水凉了没?要不要加热水?” 鹰戈避开伤口披上里衣,衣裳摩擦窸窣声,被她的声音压住。 从来不知道,原来她还能这么啰嗦,等不到他的回应,她的身影在屏风那边晃来晃去,好像要进来,但还有点犹豫,她声音放轻了些:“鹰戈?” 他这才从鼻腔里,轻轻地应了声:“嗯。” “我还以为你晕倒了,”宁姝抱着手臂,往后靠在屏风上,心弦松弛后,她懒懒的,声线拖得有点长,“没事就好。” 真正松口气的感觉。 鹰戈绑腰带的手一顿。 雨停后,天际仍能时不时听到几声闷雷。 宁姝提起茶壶,倒一杯热烫的红茶,放在鹰戈面前,鹰戈手指摸着茶杯壁,被烫了下。 温暖。 灯是暖的,水是热的,茶是烫的。 过一会儿,他又将手指凑过去,蜷着握住茶杯,这下,四肢百骸流入融融火热,连脚底都滚烫。 宁姝坐在他旁边,处理他从听雪阁带来的案卷。 它们被水泡过,她抖着手指,极为小心地揭开两张纸,不着急阅读内容,先让它们晾干。 鹰戈按她的吩咐,把分类在十一年前的案子中的,旁的一些无关卷宗,一股脑拿走,一来,案卷只有编号,并未明述是尤家,他没精力挑选;二来,把所有案子拿走,才能让听雪阁揣度不透他们的用意,不然单独拿走尤家案,岂不是明晃晃叫嚣着就是他们干的? 案卷一共十七页纸,从编号,能看出有有三个案子,它们都是十一年前,经御案处理的三个案子。 但除西北尤家通敌案外,另外两个案子,宁姝也不知道是什么。 等宁姝把所有纸张铺开,只看,记录在纸上的,竟然是一些莫名的符号,杂乱无章。 鹰戈捏紧茶杯,神色不愉:“这是什么?” 听雪阁很狗,案卷肯定有“密码”的,宁姝不奇怪,解释道:“通俗来说,就是文字加密,只有解开密信,才能获知信息。” 鹰戈:“如何破解?” 宁姝点头:“问得好。” 莫不是她这就有办法了?鹰戈眨了眨眼,期冀看着她,只听宁姝说:“我也不知道。” 鹰戈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少年年纪不大,眉眼线条很干净,一副大人做派,只是眼底澄澄,透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纯然可爱。 宁姝不逗他了,清清嗓子,小声说:“你之前不是说,听雪阁受某高官荫庇么?这人在江湖飘啊,总该有靠山,咱们找这个靠山拿密信,不就得了?” 鹰戈顿觉柳暗花明,他竟没想到还有这层,他眼睫微动,犹豫道:“只是,不说那高官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他,他愿意给?” 宁姝抿唇一笑:“怎么不愿意?” 鹰戈有种不祥的预感。 宁姝一手叉腰,流里流气:“就凭我是大周长公主,他就给乖乖给。” 鹰戈:“……”哪有甚么“柳暗花明”,分明就是前路暗淡无光,死胡同,这一定是死胡同。 她总是这般,在让人觉得可靠的时候,那股纨绔劲就杀了个回马枪。 他没留意自己在心里嘀嘀咕咕,却看宁姝盯着纸上符号,她在记它们的特征,嘴里念念有词:“甲骨文吗……” 察觉到他的注视,她忽而抬眼,两人眼眸骤然直视。 鹰戈眼睑轻动。 这一次,眼看着她的手伸过来,他竟然滞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她柔软的指腹,碰到他颊上的肿痕。 鹰戈惊醒,梗着脖子,往后躲开。 宁姝的手指停在半空,第二次了,她没有生气,只笑眯眯问:“你没有给脸上药吧?” 鹰戈反应过来:“不曾。”其他伤口更疼,这个伤,不碰不疼,况且也不是什么致命的……他忽视了。 宁姝叹了声:“你打算就这样?” 不知是不是困意上来,触及她婉转目光,鹰戈脑子就有点迟钝,竟反问:“这样有不好?” 宁姝:“当然不好啊,明天你这脸还不消肿,那些婆子小厮,都要猜今晚我们是多么激烈,公主殿下又有什么奇怪癖好,竟然扇得公子脸都肿了,你说说,我这一世英名怎么办呐?” 激、激烈?什么癖好? 鹰戈脸颊刷的一下通红,连她自称“一世英名”都没察觉不对。 宁姝倒白水洗洗手,葱指挥掉手上水珠,说:“对啊,这么晚了,也只有那个,才能解释我们为什么叫热水。” 以前在南风馆,鹰戈知道那些男人见客后会叫热水,可是这与……又有什么关系? 他盯着宁姝,眼眸圆圆,呆得像只鸽子。 宁姝轻声:“你不会觉得,一个公主到她宠爱的男乐师屋子里,真的只是……” 她语速微顿,倾身朝他靠近。 腰肢微塌,胸脯的弧度,与细腰相得益彰。 鹰戈如火燎般立刻挪开眼睛,可她身上一股浅淡的女子香,萦绕在鹰戈鼻尖。 他低声而坚定地说:“我们是合作……” 可她还不知收敛,越来越近。 鹰戈眼瞳睁大,身体在后退,但跟不上她靠近他的速度。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59节 她的声音让他耳朵痒。 仿佛他幼时舞剑,剑穗流苏拂过手腕,缠绕指尖,可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酥麻到骨子里,她呵气如兰,笑意缱绻,终于补上后半句: “真的只是,喝喝茶,听听曲儿,聊个天?” 她想做什么? 绕是鹰戈什么都不懂,也知道这时候氛围不对,他屏住呼吸,混沌脑海里,盘古开天辟地一斧子下去,山崩地裂,轰然倒塌,气流旋转,乱三魂,搅七魄。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下一刻,他脸颊一阵清凉,如洪流扑面唤醒他的感知。 宁姝手上拿着干净布巾,上面沾着药膏,一点点地,拭于他红肿的脸颊。 鹰戈:“……你做什么?” 宁姝:“上药啊,”她十分体贴地补了句,“你看,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我都没用手指,用巾帕呢。” 鹰戈狠狠闭眼。 他一把从她手中抢过巾帕,侧过身背对着她,用力擦拭自己脸颊。 她……在使坏! 等等,这个巾帕……鹰戈低头看着丝绸巾帕,上面除了药味,却有一股宁姝身上淡淡的香气。 分明是她的贴身之物! 鹰戈瞳孔颠簸。 少年的青涩仿若一把火,连烧起来都是有声音的,“嗤”地燃遍他全身上下,他耳廓赤红,抓着巾帕,拿不是,丢不是,只能攥得紧紧的。 宁姝搁那观察,甚至怀疑他想找地缝钻进去了,她忍住笑意,没揭破他,她看向桌面,换了个话题,轻声说:“今晚你遭罪了。” 鹰戈有点生气,没有理会她。 却听她笑了:“鹰戈,你做得很好。” 鹰戈身形一顿,若不是烛影放大他的影子,几不可查。 须臾,他终于压下那股耻意,除了耳尖有嫌疑的薄红,面色也恢复正常,他把巾帕还给宁姝,淡淡地说:“我也是为了尤家。” 宁姝郑重道:“嗯,既然是合作,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的,互惠互利的合作。 他看向一旁,方才就发现了,琵琶位置被动过,宁姝对他解释自己弹琵琶的理由,又明说紫玉揭穿他们的纰漏,紫玉实乃副统领,是可信之人。 鹰戈反思:“是我疏忽了,忘记告诉你我睡前有抚弄琵琶的习惯。” 宁姝摇头,说:“一回生二回熟,哪有第一次就能万全的,况且,这种小事应该由我来考虑。” 鹰戈垂下眼眸,抚摸琵琶,没有说话。 宁姝又道:“你呢,就尽管放心去做要做的事,你身后有我呢。” 忽而鹰戈抱起琵琶,侧身坐下,琵琶半遮他面颊,只露出他眼底的沉静,只听他问:“想听琵琶么?” 宁姝有点犹豫:“你的伤?” 他只见拨弄了下琴弦,轻声说:“无碍。” 宁姝便直接坐在鹰戈床上,手捧着脸颊,笑眯眯道:“那好啊。” 倏而琵琶声起,曲调舒缓,若泛舟江南烟雨中,垂钓溪头,忽见清澈水底鱼儿摆尾,一滴水珠自湖面迸溅而起,落在客人手臂,闲适怡然,令人心醉。 曲罢,鹰戈轻轻把琵琶放下。 宁姝阖着双眼,靠在床上,呼吸绵长。 她一定很擅长玩弄人心,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纯良,她是广德公主,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他在心里默念,他们并非同个世界的。 自己,也并非师父所说的动心。 鹰戈深吸一口气,摒弃心中其余杂念顾虑,褪下她的鞋袜,将她横放在床上,他没敢多看,用一顶被子,把她从脖子盖到脚丫。 正要离去,忽然听宁姝声音闷闷的:“照你这种盖法,我明天得成蒸咸鱼。” 鹰戈:“咳,你醒了。” 宁姝踹开被子,现在可是七月末,虽是晚夏,还落过大雨,天气还是热的,她却差点被鹰戈盖成木乃伊。 调整好被子,只盖个肚子,宁姝看鹰戈想走,她不由拽住他袖子:“欸,你身上有伤,你睡床上吧。” 鹰戈按住她肩头,言简意赅:“你睡,我趴桌子就好。” 宁姝不高兴了:“我没说我不睡床,”指着里头一大片空地,“这么空这么大的床,睡我们两个绰绰有余,你放心,你受伤呢,我不会兽性大发的。” 鹰戈脸色有一瞬的崩塌:“哈?” 这都,什么跟什么? 偏偏宁姝十分理直气壮:“我命令你进去睡,不然我明天就跟陆安雁她们那些人说,你的技术太差了。” 说完,她眼神还不老实地在他腰上瞥过。 鹰戈有点恼:“殿下!” 宁姝有恃无恐:“你就说你睡不睡吧,陆安雁肯定很好奇我们的房中事的,她还和我论过你的腰功。” 鹰戈是又气又恼,但他毫不怀疑,自己坚持落宁姝面子,以后陆安雁看他的眼神,会更加奇怪。 罢了,这种事,吃亏的就从不是男人,是她自己叫他的。 他这么想着,气性也上来了,小心越过宁姝,往里头一趟,卷走半张被子。 宁姝嘴唇轻轻一勾,哎呀,某种程度上,这是她第一次睡男人。再挡不过困意,她总算闭上眼睛,陷入黑甜的梦乡。 过了一会儿,鹰戈伸长手,慢慢地,把被子匀了点过去。 他躺在床上,方知身体到底有多疲累,这个躺直的姿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没有想象中的不习惯,鼻尖那股极其淡雅的香味,也很怡人,困意很快袭来——他太需要好好歇息。 朦胧中,他突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宁姝方才那么说,腰功和房中事,有什么关联么? 来不及细想,他浑身被困意包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的梦中,还是今天发生的事。他在屏风后擦洗换衣服,那本来站在屏风后,等他洗漱完毕的人影儿,却不耐地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梦里的他惊又恼,斥责她不该把他当男宠看。 他们是合作,他从未卖身予她,便是在南风馆,也从未接触过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不该轻视他。 女子秾丽眉眼含着惯常的调笑,一只手指轻戳他光.裸的胸膛,眼中闪过狐狸般的狡黠:“你放心,我说过我不会对你兽性大发,但是,你自己呢?” 她手指挠痒痒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膛,让他胸腔肺部吸气吐气的节奏,追逐着她的手指,只听她问: “你当真,一丝一毫不会对我,兽、性、大、发?” 鹰戈懵了。 她总是这样,三言两语,却一而再再而三挑起他的心绪。 梦里的他,完全不受意识的操纵。 他要报复,要让她没法再轻易调戏他,她要为她的调戏负责。 都是她的错。 他闻着一片馨香,用手圈住细腰,毫不犹豫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 软的。 所以朦胧中,他隐约明白了,那个睡前闪过脑海的问题。 腰功,似乎确实与某种事有关。 作者有话说: 鹰戈,初哥且从未梦那个啥 第102章 宫闱乱十七 第二日, 雨后天晴,光亮满屋。 宁姝刚有意识,系统就欢脱地叮叮咚咚的播报: “叮, 主线任务【飞莺(完成度15%)】+30%!跨越度很大, 恭喜玩家, 玩家再接再厉哦!” “叮, 伴生任务【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完成度0%)】+30%!哇哦, 玩家找到了正确的攻略姿势呢!” 宁姝想,伴生任务是让鹰戈给自己弹琵琶, 强迫的没用, 初步看,至少要人孩子心甘情愿。摸到这个规律,以后要刷伴生任务也不难。 昨晚睡得很舒服,她脸颊在枕头上蹭蹭, 鹰戈的被衾很干净, 除了棉絮本身的味道,并没其他。 她左侧的被窝是凉的,鹰戈已经起来了, 比她要早许多,他正坐在远处的圆墩上, 低垂着头,无声地擦拭他的琵琶。 宁姝走到旁边, 啜一口冷茶漱口,忽而发觉鹰戈面色有点发白, 便问:“昨晚没有睡好?” 鹰戈:“……还好。” 她鼻翼翕动, 奇怪:“怎么好像有一股什么烧焦的味道?” 鹰戈擦琵琶的动作一滞, 他没有抬头,顶着宁姝的目光,只说:“许是菡萏院哪个下人,在祭奠亲属。” 下人切没有在公主府内祭祀的道理,很是晦气,但鹰戈对下人从来宽和,且宁姝没管到他菡萏院,人家想烧纸那便烧吧,她便也没说什么。 因着殿下在菡萏院,这日早上,菡萏院十分热闹。 宁姝在菡萏院换好衣裳,紫玉捧走昨夜换下的两套衣裳,嘱咐小婢:“这件衣服,是绞纱裁制,你告诉那些个嬷嬷,材质非同一般,万不可随便洗,要是坏了,拿你们的命都没得赔。” 小婢应是。 彩鸢端来茶盏,茶水刚冲泡着,还没滤出来,她跨过门槛迈进屋子,鹰戈接过托盘放在桌子上,彩鸢便道了声麻烦公子,去帮宁姝梳头。 没人留意到他。 鹰戈默了默,他袖子里藏着那包药,只需要挥动袖子,一次的剂量,就会落到茶杯里,无影无踪。 回想昨夜的事,他面上一阵火辣辣,仍然心绪难宁。 不应该出现这等……意外,是了,这是意外。男人会这样是正常的,以前,因为他没有,南风馆几个前辈,不是笑了他两三年,说他不算真正的男人么。 但万事平冤为主,他就算没有那档子事,也无所谓,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激出某种东西。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0节 鹰戈看着面前杯子,茶汤泡久了,倒出来颜色有点深。 其实,想证明自己的改变,只是无意间被牵动,与他的主观无关,很简单,把药下到茶杯里去。 拿到红蕊解药,便也是拿到红甲卫,到时候任是天大的冤情,也能逼得皇帝开案重查。 下么。 鹰戈眉头微耸起,轻轻一抽。 “不要垂云髻,我觉得不好看。” 宁姝跟彩鸢说话的声音,让他骤然醒过神来,袖子不由放下。 没有成功,茶水干干净净,了无痕迹。 他端着茶汤放在宁姝面前,心里默念,来往仆从这么多,不是时候。 彩鸢瞅了一眼鹰戈,他面上些微浮肿,倒是不影响少年的清隽秀美,只是好似……纵欲过度。 她心里琢磨,看来昨夜,确有其事。 宁姝在菡萏院用过早膳,离开后,彩鸢压低声音,提醒:“殿下,公子年纪尚轻,是不是要送点补物过去?” 宁姝:“……” 彩鸢,可真是狗头军师啊。当然演戏也要演全套。 她想象了下鹰戈看到补品那画面,清纯小白兔又要崩脸,她心底起了恶趣味,说:“昨夜公子是累着了,你去让厨房,炖一盅十全大补阳的东西,鹿鞭什么都行,库里有的都拿去用,没有的出去外面买。” 她一字一句强调:“务必让公子好好补一补。” 彩鸢低头福身:“是。” 待得众多喧嚣离开菡萏院,鹰戈大松口气。 他心里憋闷,伤口隐隐作疼,也盖不住旁的胡思乱想。 不一会儿,小厮进门来,东找找,西翻翻,在鹰戈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鹰戈按了下额间,问:“什么事?” 小厮挠挠脸颊,问:“公子,那个,你昨天没有穿……亵裤啊?” 鹰戈险些被自己口水呛住,他怎么就忘了,有人整理收拾他的衣服,他擅自把亵裤烧了,是会被发现了! 都怪一早上脑子糊涂,竟然没找旁的顶替。 如果是宁姝,又怎会犯这种简单的错误? 他面色通红,脑子一片泛白,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见状,小厮脸上了然,他神神秘秘问:“公子的亵裤,该不会是被殿下拿走了吧?” 听闻有些男女,就喜欢收集贴身的衣物,指不定,公主殿下也有这种爱好。 一时间,鹰戈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他双颊绯红,是耻的,可那小厮只读出羞,当是这回事,公子脸皮薄,他没有再追问。 鹰戈干脆将错就错,反正没人敢在她面前嚼舌根。 害她多了一样不为人知的喜好,就当他欠她一回。 然而这种细弱的愧疚心,很快被击了个粉碎—— 一碗十全大补汤放在他面前,冒着袅袅烟气,想来是刚从灶台拿下来的。 鹰戈在这方面,就是再愚钝,开窍再晚,也知道,这碗汤意味着什么。 小厮目光往鹰戈下面瞧,犹豫着说:“殿下还让彩鸢姑娘捎话,说昨夜累着公子了,公子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不要乱跑。殿下还说……” 鹰戈咬着后槽牙,问:“她怎么?” 小厮咳了声:“殿下还说,不然她会心疼。” 鹰戈:“……” 他们互不亏欠,真的。 但是,她居然臆测他不行!鹰戈内心憋着火,巴不得能自证清白,可下一刻又想到,这种事又要如何向她证明? 罢了,不能再想! . 公主府上下洋溢着欢快的氛围,反之,西郊庄园,一片死气沉沉。 薛茕晗双腿交叠,坐在殿前的平纹太师椅上,一手手肘靠在抵着扶手,手指压着自己的而后。 底下,跪满昨夜看守听雪阁的影卫。 空气一片凝滞。 过了会儿,他似笑非笑,道:“每年,每月,每日,都有人打听雪阁的主意。”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东西被盗,不怪你们。” 他嘴上说着“不怪”,然而,底下没人敢放松,相反,他们都更紧张,更有甚者,冷汗已经浸透衣裳,后背透着湿痕。 “属下该死!”他们认罪。 薛茕晗抬手,压住他们的请罪,他又道:“他身形如何?能看出什么?” 昨日那贼人,身轻如燕,轻功步伐诡异,加之深夜大雨,他身形似时而高大,时而娇小,他们都没太能肯定他的年龄性别,每个人说辞不尽相同。 薛茕晗站起来,叙者皆噤声。 谁人都能看出,此时阁主心情极差。 好在这时候,外出打探消息的影卫回来了,影卫单膝跪地,抱拳:“阁主,查清楚了,九号昨日和莺歌出门,参加昌国侯府办的赏荷宴,归府后,她和尤家后人莺歌待在一起一晚上,抚弄琵琶,留在莺歌房中,今日巳时方离开。” 薛茕晗:“确定?” 影卫:“皆有证人。” 薛茕晗背着手,缓缓踱步,埋在公主府的眼线,大概不会出错,即使他依然怀疑这件事,就是莺歌所为,却没有决定性证据,贸贸然下手,只会暴露听雪阁仅留在公主府的眼线,以及,听雪阁本身。 进或退,皆没有落点。 昨夜丢的三份案卷,一卷是尤家之事,另外两卷,虽是另外两起大案,却和尤家之事关系密切。 不管是谁要查那二件事,都会掀起朝堂上的狂风骤雨。 现下,只能扩大搜查范围,毕竟另外两份,假使被人破译,事情更麻烦,朝堂世家、势力错综复杂,根系交缠,牵一发动全身,现在,还不是动乱的时候,他与他们斗,只会让旁人渔翁得利。 薛茕晗还是直觉,此时公主府不干净,他对那影卫道:“继续盯着公主府的举动,以及往将军府、端王府、许家、周家、吴家,加派人手,但凡出现案卷相关,即刻上报并追查。” 影卫道:“是!” 吩咐完,薛茕晗转过身,抬头望着太师椅上挂着的一副画。 画中之景,不是时人喜好的山水或者四君子,而是浩瀚大海与海岛,依时人审美,画得是有点奇怪的,岸边东西繁杂,有一垂钓之人,水墨点出其轮廓,看不清具体五官样貌。 他轻扯唇角,陆宁姝,这件事,最好不是你做的。 不若然…… 他们之间的恩怨,就要数不清了。 与此同时,宁姝掩袖,打了个喷嚏。 紫玉皱皱眉,不太放心,问:“是不是昨夜淋雨身体不适了?” 宁姝说:“没事,鹰戈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紫玉掩不住嫌弃:“殿下也不看看鹰戈是什么体质,殿下是什么体质,能比吗……” 宁姝:“……”确定了,即使紫玉是红甲卫副统领,也根本不影响她有什么说什么。 便看紫玉拿出一方印,放在宁姝面前。 宁姝:“这是何物?” 紫玉道:“红甲卫之印。” 三年前,莫见雪以假死的形式离开,那时候,他也彻底丧失对红甲卫的掌控,紫玉是两年前成副统领,原主陆宁姝是个不管事的,红甲卫的事,基本都是紫玉在管。 这个印记不是统领红甲卫的关键,但是能召集五百红甲卫,是统领不在时的特殊情况下,红甲卫副统领所用。 现在宁姝有能力管红甲卫,紫玉想把印记还回去。 她捶捶自己肩膀:“现在好了,我终于能撂下这个担子,让殿下自己管了。” 宁姝把印记推回去:“谁说我要自己管了?” 紫玉耸然一惊:“殿下!” 宁姝把她按在椅子上,亲自给她捏肩松骨:“辛苦紫玉了,不过这红甲卫,如今还是得你管,你想想,我之前糊涂那么久,贸然变得精明起来,连红甲卫也能管,岂不是彻底暴露自己,成个靶子?” 紫玉辩驳的话不由咽下:“是有点道理……” 宁姝又说:“而且你在暗做得很好,继续下去才能最大发挥你的价值啊!” 紫玉:“好像也是……” 宁姝再接再厉:“到时候,我们搞定尤家冤案,反击听雪阁,你在红甲卫里声望更上一层楼,就能加薪,成为女将军,走上人生巅峰!” 紫玉:“这是真的吗?” 宁姝:“真的!” 紫玉雄心满满:“好,既然公主对我报以厚望,我继续管!” 宁姝拍肩:“交给你了。” 围观的系统:算是见识到老板如何给员工画大饼的全过程了,佩服佩服。 宁姝义正言辞回系统:“这不是画大饼,紫玉喜欢管,就让她管,而且这几年来,她也习惯了,我一来就拿走管理权,她表面可以嘻嘻哈哈,难免心凉。” 当然,宁姝虽不管实务,红甲卫里的每一个决策变迁,都会汇报到她这里,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她是股东,紫玉是执行总裁,打工人而已,紫玉还要感谢宁姝没拿走管理权,双方都达到最满意的结果,妙啊。 于是,宁姝和紫玉合作管理红甲卫第一件事,就是根据听雪阁背靠高官一事,看能不能挖出高官身份。 可惜,这并非易事,暗中摸查一小段时间,还是没有音信。 三人小分队聚在菡萏院,屋外凉风卷起地上枯叶,已有初秋凉意。 屋内,确保没有隔墙耳,鹰戈关上窗户,朝二人点点头。 紫玉想让宁姝看到她管理的结果,可不如意,便心急:“不若我们加大力度?”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1节 宁姝摇头:“不,如果被听雪阁发现,他们可能本来只有几分怀疑,这下会被他们彻底发现了” 紫玉摸着下颌:“也是。”她转而问一声不吭的鹰戈,“你呢?你师父追风道人都能知道听雪阁的地址,怎么会不知道里面的关系?” 提到追风,鹰戈看着面前茶水,回:“师父为打探听雪阁的地址,已把人情耗完,也是没有办法。” 宁姝想了想,突然说:“我倒是有个办法,有个现成的‘高官’,和我关系不错,我可以试着打听一下。” 她居然和高官保持联系,关系还能不错?鹰戈眉头不着痕迹一跳,这个高官是不是也长得英俊? 等一下,他借喝茶掩饰神情,英俊与否,又和他何干。 倒竖起耳朵,也好奇,她说的是谁。 紫玉则暗暗佩服,不愧是殿下啊,居然埋了这么一条线,忍不住追问:“谁啊?” 宁姝:“尉迟序。” 鹰戈:“……”你对“不错”的定义,是不是太宽泛了点? 紫玉:“……”你前段时间不还用弓箭给人家秀一手一副“你高攀不起”的模样吗! 第103章 宫闱乱十八 找尉迟序? 鹰戈和紫玉都以为, 这个选项不靠谱,可目前看来,竟然只有这个选项有盼头。 紫玉煞有介事地分析:“真要论起来, 公主之前追着尉迟将军献殷勤, 反而确实是‘关系最好’, 像长安几大家族, 若公主想找他们成为突破点,绝对不可能。” 鹰戈尚不懂:“为何?” 紫玉叹气:“相比将军府, 殿下和其他世家结的仇,也就够他们暗杀殿下……五六次吧。” 宁姝发出幸存者的感慨:“也才五六次, 嘿。” 鹰戈捏捏鼻梁, 为什么她还能这么安心。 至于为什么原主得罪尉迟序的程度,相对小,还因他不像别的世家,孤身一人, 干干净净。 要不是他, 几年前突厥又犯边境时,世家都在商量割地送异族,当然, 要不是皇帝对他的绝对信任,他也不可能屹立长安, 成为一柄孤剑。 这里面的关节,仔细掰开讲, 能讲上上半日,就说那些世家根系错综, 抱团成势, 原主得罪一人, 等于是把这个姓氏的都给得罪了,这几年,闹得可难看,要不是皇帝压着,公主早就被抛尸护城河了。 现在问题是,如何和尉迟序开这个口。 当初拒绝得多任性快活,现在就……现在也没什么,宁姝想,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 现下八月初三,中秋有宫宴,尉迟序再不喜集聚,也得出席。 还没等三人小分队打听到大将军的情况,满城便都在传一件事——尉迟大将军病了。 他如今的声望,也就比当年先皇后低一点,因他击退突厥,北地许多百姓,都给他立长生碑,他的形象恍若战神下凡,百姓敬他爱他,皇帝倚重他,就连原主追在他屁股后面三年,皇帝都没敢下一纸赐婚。 这一病,倒是其次,病的理由,就比较多样,说什么的都有,但都离不开宁姝那纨绔二哥,临王陆维。 宁姝听完红甲卫禀报,本就打算去找陆安雁,倒没想到,是陆安雁先找到公主府,她慌慌张张,手脚比划,语序都颠倒混乱,听得紫玉着急地皱眉。 宁姝抓出重点,给陆安雁倒杯茶,拍着她的后背,让她顺口气,她问到:“你别急,二哥到底怎么了?” 看着宁姝沉静的模样,及至此时,陆安雁终于找到主心骨,她理智回笼,两眼泪汪汪,道:“还不是二哥家里那几个恶仆!” 从陆安雁的言语里,和红甲卫打听到的消息,宁姝拼凑起一个事件: 陆维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好在有个母妃耳提面命,在皇帝面前装乖,不能说全无痕迹,但每次被御史参,皇帝都不够重视,且一直认为此子是愚非坏,奏折便被搁置,这么多年,他好歹是装下来,没出过大事。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就出事了。 王府上梁不正下梁歪,风气不比当初公主府好,前几天,光天化日下,王府豢养的护院恶仆在大街上抢女人,惹群众愤慨,恰好,这事被从校场回府的尉迟序撞见了,他出手阻止此等恶行。 平日里,尉迟序不喜骑马坐车,好行走回府,那天他一身玄色衣裳,在校场灰尘弄得灰扑扑,恶仆狗眼看人低,以为他只是一介平民,便呼朋唤友,打算教训教训尉迟序。 紫玉:“然后呢?” 陆安雁喘口气,拍大腿:“他们啊,他们就被大将军打了呀!要说他们运气也是不好,做什么遇到大将军!” 旁听的鹰戈皱起眉头,当真只是运气不好? 只听宁姝冷笑,打断陆安雁,道:“这不是运气不好,他们大街上抢女人,藐视王法,还真当进了临王府,就能为所欲为,哪家良家女就得遭他们做这事?是他们猪狗不如。” 鹰戈了然,垂眼一笑。 紫玉应和:“对!” 陆安雁敲敲脑袋:“也是,本就是这些恶仆行事太嚣张,这种人,合该拿去阉了!哦,刚刚说到哪,他们好几个大汉,被大将军打得屁滚尿流后,竟然还不服气!” 这几个恶仆,平日为非作歹惯了,本还想这陌生拦路人身手厉害,说不准是军营的人,还有点忌惮,结果,他们着人打听尉迟序,恰好上长安赶考的考生越来越多,他们还把尉迟序的身份查错了,以为他是个无用书生。 于是,恶仆几人一合计,找个担架,躺上去,说自己被打残了,跑去府衙倒打一耙,要让这个书生卷进官司,错过秋闱。 衙门没少和这些恶仆打交道,知道他们是临王府的人,不敢动他们,还想捋袖子捉拿尉迟序,结果一看,欸,这不是当朝大将军是谁? 这些恶仆方知自己告错人,告的还是连临王都敬畏于心的当朝大将军! 他们吓得尿□□。 紫玉:“蠢材蠢材!” 宁姝咳了声,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陆维府上,当一个笑料,具有足够喜剧色彩。 他们下场如何暂且不说,昨日,陆维得知此事,本来在品鉴花魁美酒,连忙从温香软玉之中,连滚带爬去找尉迟序。 尉迟序对外告病,陆维没多想,只以为尉迟序是大人有大量。 宁姝:是临王这货干得出来的。 然而,今日早朝,尉迟序依然告病没去,皇帝案头堆满奏折,言官终于能逞一口恶气,口诛笔伐,控诉陆维行径,就差列个□□罪。 如此,惊动皇帝后,陆维揪进宫里去,陆安雁六神无主,只好来找宁姝给主意。 陆安雁推着她往府外走,说:“广德,快进宫救救二哥吧!” 宁姝顿住脚步,突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外面什么传闻都有,陆安雁却了解得未免有点清楚。 陆安雁知道瞒不过,老实交代:“可不就是今日,我去找二哥,想要他给我传授……咳,如何引起男子注意的技巧,但看临王府管事脸色不对,我追着问,才知道来龙去脉。” 宁姝把手放在陆安雁肩膀,拍了拍:“你觉得二哥和他那一干朋友,何如?” 陆安雁刚想说挺好,但声音一卡,倏而发现,如果是以前,这句话她能脱口而出,可对比现在的宁姝,现在的公主府,二哥和他那些所谓朋友,品性和作为,都不怎么样。 二哥要不是经常混迹在里面,也不至于到今日这样,临王府还没有正妃,侧妃娘娘对府中下人疏于管教呀! 见她纠结地思考起来,宁姝跨出仪门,坐到马车上,说:“那不就得了,你想要追男人,你来问我就是,他能给你出的,都是馊主意。” 陆安雁:“可以前你也给我出过主意啊。” 宁姝:“什么主意?” 陆安雁郑重道:“喜欢就去抢。” 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是这个道理,宁姝摸摸下巴,她撩开车帘,朝不远处,侍立在门口的鹰戈招招手。 鹰戈进公主府前,调查过宁姝以前的关系。 和临王比,她更能惹事,出事后,两人不像兄妹像陌生人,都相互不搭理,譬如当初,宁姝抢走殷漾,被叫进宫里,陆维也假装不知,所以,鹰戈知道,她原可以不搭理,避开这些糟心事。 眼下,大概还是为能接触尉迟序,好拿到听雪阁高官的丝毫信息,这让鹰戈心里有点不安。 他一直是冲在最前面的,甚少,不,应当说,几乎没出现过,他要留在原地,等消息的情况。 安逸的,而又不好受。 因此他看着宁姝的目光,带着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担忧,在看到宁姝向他招手后,少年步速不慢,走到马车外,问:“殿下,可是有何吩……” 突然,宁姝纤白的手,从马车内伸出来,捏捏少年的脸颊。 她笑得狡猾:“好了,你别担心了,我哪次进宫出事过啊,回去吃饭睡觉吧。” 鹰戈:“……”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被宁姝调戏了!这张被陆安雁馋过的隽秀脸孔,倏而浮起可疑的红云,压着声音斥道:“殿下!” 陆安雁露出一脸惊讶,没想到当日,冷冷的小侍卫打扮的鹰戈,亦宜怒宜嗔,很是生动。 宁姝一把拉过帘子,挡住鹰戈的视线,对陆安雁努努嘴,小声说:“你看,这就是我抢回来的,抢也是有讲究的,所以‘喜欢就去抢’,这种建议总比二哥给的靠谱吧?二哥可是差点把自己赔进去了。” 陆安雁:“快教我!” 帘外,传来鹰戈冷冷的声音:“殿下,你们太大声了。” 宁姝连忙叫紫玉:“快让车夫去宫里啊,等着救二哥呢!” 公主府离皇宫不远,加之赶得着急,一盏茶的时间就见到宫门,宁姝自己进宫,让紫玉和陆安雁在外面等。 陆安雁趴在马车窗沿处,眼巴巴地看着宁姝:“你快去快回。” 宁姝揉揉她头发:“安心吧。” 陆安雁盯着她的背影,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情绪完全被抚平,不慌不乱,只要有宁姝,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但不久前,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一出事,他们相互甩责任还来不及,何来帮忙? 宁姝变了。 但她心底里,很喜欢这样的宁姝。 . 且说御书房内,宁姝赶到时,何福润的徒弟李德全拦住她:“殿下三思,陛下现在正……” 他翘着兰花指,手指朝上戳戳,意思是,皇帝在气头上,她没道理去招嫌。 宁姝瞅李德全一眼。 上次,李德全对她有点避让,这次竟主动提醒她,这李公公应是有渠道,偷摸摸观察她,认为她的价值比以前高吧。 宁姝展颜一笑,回:“多谢李公公,不过不容再耽搁,烦李公公给我通报一声。” 宁姝坚持,李德全没再说什么。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2节 不一会儿,宁姝被宫娥带到御书房,刚迈进门,且看御书房里,地上丢满奏折,不难想象,皇帝是拿着述临王罪状的奏本,砸陆维。 一个茶盏砸地碎裂,皇帝勃然大怒,指着陆维:“哼!来人,把这逆子拉出去,打五十大板,收拾收拾,给朕滚去岭南道!” 五十大板下去,是个壮汉也得削去半条命。 临王吓傻了,淑妃泣涕涟涟:“陛下,这么多年的份上,维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提还好,皇帝猛地拍桌:“苦劳?他最懂享受!朕让他去江南当钦差,原是去享乐了!赈灾银到底几分交到灾民手里,你问问他!” 淑妃花容失色。 坏了,这是旧事要一起算。 陆维发现她,连忙用嘴巴比口型:小妹救我! 宁姝赶在淑妃开口前,忙上前几步,顾不上皇帝的怒火,道:“父皇息怒。” 皇帝拂袖,冷哼一声,没了往日的温和,道:“你来做什么?你还敢来给这崽子求情?” 赏荷宴互比的事,皇帝当然有听说。 一开始他以为尉迟序对宁姝起兴趣,后来知道,宁姝落他冷脸,皇帝只暗叹可惜,女孩子家移情别恋,她自己不要的缘分,不好强求。 然而刨除引狼入室的几分可能,假若尉迟序能一心一意为陆氏办事,尉迟序与宁姝的这门婚事,皇帝十分看好。 眼看着她要给陆维求情,皇帝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先皇后登仙后,他待儿女太过宽容,一个个骄奢淫逸。 出乎他意料的是,宁姝说:“父皇,儿臣并非为二哥求情。” 陆维本来感动妹妹的挺身而出,现下傻眼,淑妃也震惊地看着宁姝。 紧接着,宁姝说:“二哥贪玩,管教不力,出了这等丑事,固然该受罚,然而父皇打他五十大板,他就可以以养伤为由,日日待在长安,父皇想撵他去岭南道,那可得至少半年后,到时候,父皇岂还忍心?二哥除了受点皮肉之苦,又有何长进?” 淑妃咬牙,宁姝说的就是她的打算之一,这岳满的女儿,竟要置她二哥于死地么! 陆维嘴唇嗫嚅,终究怕被皇帝责骂,不敢说话。 然而角度不同,宁姝这番话,听起来也是不一样的。 皇帝的落点是“长进”,临王的长进。 淑妃是吴家人,吴家一定会保陆维,到时候,朝堂又是一番党争,等这件事拖到半年后,他很难把陆维丢到岭南道,那以后,陆维不还是成天这幅模样,看着心烦。 他这几个孩子,也就端王稍稍能看,其余的,都没有长进。 最主要的是,岳满在世时,对几个孩子一视同仁,也颇为喜欢天性单纯的陆维。 皇帝暂且缓一口气,只是,如果不重打陆维,如何给尉迟序交代?一个做不好,寒了重臣的心,是皇帝最不乐意见到的。 却不曾想,宁姝还帮他把刑罚想好了: “儿臣想,不若如此,父皇指一名大总管,协助二哥,把王府内宅管好,就如同嬷嬷管公主府那般;其次,父皇再定期抽检二哥的功课,二哥年岁已长,却并非不可塑之材,父皇何不用此事,让二哥彻底收心呢?” “何况,对二哥而言,读书之痛苦,可远比打板子,打他五十板子,不如让他读一篇论语。” 陆维:救命! 听罢,皇帝看向脸色灰败绝望的陆维,忽而发现,是这个道理。 罚得重,不如罚得好。 举一反三,皇帝心想,这么多年,陆维变成这样,难道和他的忽视无关?他已过不惑之年,朝中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响,他也想试试,假如自己用点心,能不能培养出个像样的孩子。 假如在临王身上成功了,不是不能从旁的宗室过继年幼的孩子,从头打磨。 虽然,这是他以前和岳满的规划,未能实现罢了。 而此刻,他突然发现,宁姝身上,有岳满的影子……有勇有谋,知进知退,她眸底的坚定,让她口出之言,更加铿锵有力。 皇帝被说动了。 他背过身,语气重重道:“便若广德所言。” 淑妃终于回过神来,宁姝这一招,是以退为进,看似惩罚,实则,是要皇帝管教陆维啊!这可是端王都没有的好事,皇帝竟然也答应了! 她一改前面的怨怼,感激地看了眼宁姝,又拉着儿子:“还不快谢你父皇!” 陆维虽然傻了点,但还不是蠢,他也终于反应过来——假如父皇真抓他功课,那不是说明,父皇重视他了? 他蓦地回想起,年幼时,他写好了字帖,忐忑地等皇帝与先皇后校阅。他小时候,也想要当大将军的,学嫡母那般,征战沙场。 后来,后来怎么变成这样…… 淑妃又拉了下陆维,他一时难分喜悲,磕头道:“多谢父皇。” 皇帝又问宁姝:“大将军那边,你又待如何?” 宁姝毛遂自荐:“我愿意去慰问大将军。” 她连活都揽下来了,陆维忽的发觉,宁姝真的为他好。 当然,最后皇帝还是让人打陆维二十板子,罚俸一年,只是行刑之人很懂拿捏皇帝的情绪,打得并不重,皇帝再把李德全放到临王府,勒令临王府整改,还设了一个王爷夫子的位置,待选人上任。 这比起最初的惩罚,却是好上许多。 可到底是惩罚,陆维真不喜欢读书,一出宫,他愁眉苦脸:“我真是背,这种事怎就让我遇上……” 宁姝不等他抱怨完,直接打断:“二哥,听闻临王府侧妃体弱多病,管不了庶务,你又流连外面花花世界,你是指望没人管临王府,临王府还能上下都是好人?” 陆维脸一热:“我,我哪知道……” 宁姝扯扯嘴角,笑了笑,说:“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最无辜。” 陆维听出嘲讽,反问:“你怎么跟你哥说话的?” 宁姝继续:“你花天酒地,这就叫男人的风流,那些恶仆在大街上抢姑娘,也是学你的风流,你虽然不着家,但你是个好男人,是么?” 陆维愤愤然:“你这样说我,你又好到哪儿去?” 宁姝:“我以前是不好,现在呢?你觉得父皇为何愿意采纳我的建议,难道我光靠和你一样成天不着调,能让父皇改观?” 陆维这才发现,小妹说的虽然诛心,但,一个字也没有说的没错。 这难道是他人常说的,忠言逆耳? 但也太逆耳了吧! 若是以前的宁姝说的,他定要跳脚,和她撕破脸,可现在,肉眼可见地,见识宁姝改变后,他的辩驳显得十分苍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姝回:“那你最好记得。” 陆维嘀咕,别以为她帮了他,他就得感恩戴德。 “二哥。” 宁姝的话,打断陆维的嘀咕,他抬起眼,却看宁姝叹气:“二哥,天下不太平,你也该长大了。” 陆维站在原地,心里沉重得,犹如被石块压着。 作者有话说: ———— 主持人:大家好,这里是中央电视台狗血频道攻略时分,给您带来前线角色们的动态,连线我们的前线记者姬姬,姬姬你好。 姬姬:主持人你好。 主持人:这章没有出现攻略角色的状态,请问他们现在具体如何呢? 姬姬:好的现在带来前线的动态。主要攻略角色鹰戈正在房间气呼呼的,一会儿觉得脸上被捏的地方有点痒,一会儿拿着宁姝之前给他上药的手帕要丢掉,又没舍得丢掉。接着是尉迟序,大将军躺在府里,其实他是真的生病了,大家以为他耍大牌呢,他想想那就将错就错,都成为大将军了耍个大牌咋地。我们的三号男嘉宾薛茕晗正在调查谁拿走三张案卷,焦头烂额,并发誓一定要把那人找出来,用各种酷刑伺候(鹰戈,危!)。好的主持人就是这样。 主持人:好像还差一个? 姬姬:哦对了,殷漾啊,他在复习,快秋闱了,好像已经连续复习五章了,作者表示下章应该会带他出来溜达。 主持人:好吧,考试真辛苦啊。 姬姬:对的主持人。 主持人:好的感谢我们前线记者带来的播报,下一则新闻——某作者表示如果断更的话愿意表演一个日更三万……(滋滋被切断) 第104章 宫闱乱十九(壹) “呼, 可算没事了。” 听宁姝简要说完陆维的惩罚,还好雷声大雨点小,陆安雁松口气, 甚至假如皇帝要管陆维, 陆维岂不是因祸得福? 如今这太子之位, 还没定下来呢, 皇帝的举措,岂不是, 有教导储君之意了? 当然,圣意揣度不得, 陆安雁再怎么样, 也觉得如果要二哥做皇帝,恐怕二哥是要脱层皮才够格的。 宁姝松动自己指节,对陆安雁笑了下:“倒也不是没事,我还得去会会尉迟序。” 陆安雁不解:“你去将军府?你去干什么?” 宁姝:“去看看他的病情, 二哥惹的事, 我怎么也该表示歉意吧。” 陆安雁又问:“你要怎么表示歉意啊?” 宁姝胡扯:“可能给人家梆梆揍两拳,出个气就行了。” 陆安雁:“!” 想起尉迟序那冷冰冰模样,陆安雁天性怕这种从沙场上下来带着杀气的男人, 所以,即使尉迟序再俊再帅, 也没怎么入她的眼。 此时,听闻宁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舍身挨揍,陆安雁泪眼汪汪:“想不到啊, 为了二哥, 你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帮他擦屁股……” 话音未落,宁姝突然对她温和一笑:“我们一起去哦,一人挨他一拳,刚刚好。” 下一刻,陆安雁不管不顾,就要勇冲下马车,紫玉眼疾手快,按住她。 陆安雁在马车上扭来扭曲,凄厉地嚎叫:“我不要!二哥闯的祸关我啥事!” 宁姝蹲身,哼哼笑着看陆安雁:“那管我什么事呢,你不还是火急火燎来找我。” 陆安雁呜呜地假哭:“这不是,那不是,我不是……” 她打心底里,信任宁姝。 可是宁姝居然要找她一起挨揍! “好了,”宁姝大发慈悲,“你不去挨揍也行,为防以后你和陆维还惹事,你今天带紫玉回庆王府,是时候该整顿整顿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3节 陆安雁:“整顿?” 宁姝示意紫玉别压着陆安雁,她盘腿坐在陆安雁前,双眼弯弯,手指在自己下颌滑着,道:“所谓‘一室不治,何以治天下’,你想找个如意郎君,却不想想,如果庆王府也出现恶仆当道,当街抢民女的恶事,臭名远扬,哪个男人敢娶你?” 陆安雁被说动了,陆维这事,她本觉得是恶仆不懂感恩,擅用主子名号行恶事,现在才发现,陆维哪有清清白白,若他早加以管制,何至于此? 照这么看,庆王府也没好到哪去。 她自己对庆王府关注太少,成日玩闹,却不知自己疏忽,庆王府又无长辈,会有多少恶仆暗地里为非作歹。 抛开恶仆本性,归根到底,是主人家纵容的缘故。 此时宁姝提出整顿王府,虽然很麻烦,但比起去给尉迟序揍,陆安雁更乐意去做杜绝后患的事。 于是,在宁姝给的二选一选项中,陆安雁带走紫玉,临了,还很担心地说:“广德,你也别傻傻站在原地,他打你,你跑啊!” 宁姝:“……”好吧,还真信了。 却说将军府。 这座宅邸,是尉迟序三年前班师回朝时,皇帝龙心大悦,赏赐下来的,它是前朝的国公府,后收归皇家,经过多次修葺,既有百年底蕴,又有时兴的建筑样式,门口那两座狮子石雕,怒目圆瞪,姿态英俊,显得很是威武。 宁姝递了拜帖,因先前没有约过,只能等待通报。 她靠在车壁窗沿,对那两座狮子像招招手,权当打招呼。 从窗户看出去,一辆雀绸顶的马车,悠悠然停在公主府马车不远处。 宁姝眼尖,发现马车上挂的牌子,写着个“殷”。 京城中有名声的殷,就只有殷漾和殷雪儿家了,而这辆马车上,载的还真是殷漾,和殷雪儿。 自从殷漾在公主府的画交差后,宁姝和他就没有交集,乍然一见,还是有点被男子锋利的俊美晃了神。 只看他今日穿着大地色圆领袍,乌发挽起,周身干净利落,漂亮的眉宇间,却一股郁色,更叫人好奇他心绪不宁的缘故。 三人打了个照面。 殷漾和殷雪儿也没想到会碰到她,两人行礼,宁姝直接问:“你们来将军府干什么?” 殷雪儿还在组织语言,殷漾眼神盯着马车车轮,一脸冷漠:“殿下这么问,便和雨日问行人为何打伞一样。” 殷漾的话里话,就是他们来将军府,关她屁事。 多日不见,这小子嘴巴还是这么欠,宁姝露出真诚的笑意:“嗨,你这话说得,和冬季临城湖一样。” 殷雪儿站在一旁,满头雾水。 殷漾倒是知道,《凉州地理志》记载,西北冬季的临城湖会进入枯竭期,没有湖水,露出的河床倒是很平整,简单概括成三个字:没水平。 他刚想开口,可公主府马车的帘子刷的一下,毫不犹豫地掩回去。 纵然殷漾脑子再灵活,有千般话可以回怼,也只能压着喉头:“……啧。” 殷雪儿小声问:“三哥,你和广德公主,在说什么?” 殷漾:“没事。”解释起来累。 这么一会儿,将军府去通报的门房回来了,还带来尉迟序身边的侍卫,白鹤。 白鹤对他们两辆马车摆摆手,道:“将军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请公主殿下、殷公子回吧。” 作者有话说: 宁姝:怼完拉黑,快乐! 第105章 宫闱乱二十(贰) 白鹤明显表示不欢迎, 宁姝没着急从马车下来,依然挑着帘子,便看殷雪儿走上前, 袅袅娉婷, 福身道:“白侍卫, 我与兄长是来道谢的。” 殷漾神色不变, 唯腮帮子一动。 伸手不打笑脸人,白鹤放缓神态, 说:“殷家礼数足,不过这次事情被牵连, 也相当无辜, 怪只怪临王府下人,其实我家将军也没帮到你们,你们无需这么客气。” 宁姝搁一旁听,感觉白鹤就是想说:可以了, 再登门就不礼貌了。 不过, 临王府恶仆不是强抢民女么,怎么又和殷家扯上关系的?抢的又不是殷雪儿。 宁姝正奇怪,只听白鹤说:“也请殷三公子切勿因此事, 影响秋闱,在下在此提前恭贺殷三公子金榜题名, 天街夸官。” 殷漾这才开口,客气地回:“多谢白侍卫。” 原来, 被牵扯进这件事里的是殷三,当时, 恶仆就是把尉迟序的身份调查成殷漾, 殷家前段时间刚被公主府“打劫”, 临王府的下人不把殷家放在眼里,才有去府衙碰瓷倒打一耙的事,结果碰瓷错了。 这是什么倒霉孩子。 想到殷漾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宁姝就忍不住笑了。 “噗嗤”一声,不大不小,在将军府门口宽阔安静,尤其此时,殷雪儿在给殷漾使眼色,双方都没人说话,宁姝的笑声,就都落到大家耳朵里。 没想到,殷漾这就炸了毛,他转过身,男子神色倨傲,嘴唇下压,也不怕事后麻烦,竟然直接点出来:“公主殿下是什么意思?” 宁姝眨了眨眼睛,说:“我没有意思啊,就是好笑。” 这么直白的承认自己在嘲笑殷漾,就是殷漾读再多圣贤书,也不得不卡壳——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殷漾一张俊脸红了白,白了青,还是白鹤说了句“二位有什么私事私下解决,这里是将军府门口”,他才没再说什么,挥袖上车。 殷雪儿待宁姝也没有好脸色,假笑都笑不出来,也钻上马车。 殷府的马车灰溜溜地走了。 白鹤瞅了一出戏,正满腹八卦想讲给尉迟序听,然而公主府马车还没走,他调整面部神态,又提醒宁姝:“殿下,将军身体不适,不想……” 宁姝下马车,她随手理袖摆,道:“哦,他不想见我,和我要见他,有关系吗?” 白鹤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竟然无所谓主人家么? 只见这位殿下,神色笃定,道:“你要是拦着我,红甲卫也不是吃素的,要不正好让你们将军府的和红甲卫比一比?” 白鹤没忍住,道:“殿下,是来看望的,还是来结仇的?” 宁姝做出认真思索的神情,说:“你这人也太不会说话,如果你放我进去,那就是看望,如果你非要拦我,那就是红甲卫和你切磋,怎么能说是结仇呢?” 白鹤一口老血卡在喉头,她怎么能这么嚣张! 但她把红甲卫搬出来,他再拦下去,惊动守备和红甲卫一战,多难看啊,三年多了,将军好不容易在朝堂立稳脚跟,此时出现恶性斗殴,就算将军府占理,那些世家大族哪会放过大做文章的机会。 白鹤冷静了下,道:“容我去通报一声。” 宁姝:“我都等你这么久了,你还好意思让我等?不如我让红甲卫开路吧。” 不得不咽下心头一口血,白鹤笑得不如不笑,忍辱负重:“那么,殿下,请吧。” 宁姝:好耶。 难怪那么多人沉迷于弄权夺力,难怪莫见雪想要红甲卫,这东西在手上,就是一把刀。 她丢下四个字:“算你识相。”随后大摇大摆走进将军府。 白鹤:“……” 他不明白,这个嚣张无礼的女人,脑子都是棉絮,肚子都是泔水,没半点真材实料的草包,将军还能这么感兴趣? 将军府下人太少,白鹤也担引路的职责,但他没有走在前面,只因这个草包,从进入将军府后,就把自己当主人,大摇大摆走在前面,白鹤要走上前,她还不肯:“走你个大黑脸后面,显得我和你跟班似的。” 白鹤:“大黑脸?” 她居然叫他大黑脸,岂有此理!白鹤在将军府被藐视了,他在军营历练,脸能不黑吗,真当谁都是将军那样,晒过后还能恢复? 再加上,被她拿红甲卫威胁,白鹤越想越气不过。 他忽而心生一计,袖子一番,手上握着几个石头。 好哇,那就让她出丑吧,谁让她非要进将军府。 第一个石子打向宁姝膝盖,却偏了,只因她正好朝前走一步,石头就错过,掉到回廊外。 宁姝问:“你们府里的人怎么这么少?” 白鹤心想意外,胡诌道:“将军喜静。” 很快,第二个石子如破风箭,朝宁姝膝盖砸过去,好巧不巧,它又擦过她行走的衣摆,掉到草丛里。 宁姝环顾四周,又问:“你们将军府的守备,一般在哪?我怎么门口都没看到侍卫?” 白鹤狐疑第二个怎么也空了,随便说:“我们将军一拳打百人,不用侍卫。” 宁姝:“哦~” 白鹤不信了,这回他看得更准,第三个石头丢出去,可当他觉得妥了时,宁姝突然站住脚步,那石头又扑了个空。 这刁蛮公主眺望不远处的阁楼,说:“那个阁楼都荒废了,可惜。” 白鹤:“呵呵,不可惜。”老是打不中她才可惜! 第四五个石头从他指尖飞出去时,前面他还会遮掩石头的痕迹,现在他有点失去理智,他就是想看这公主摔跤。 结果,它们又是出师未捷。 白鹤开始怀疑自己,难道在长安三年,他的功夫都荒废了? 他难以置信,可是还没等他想清楚,忽然膝盖上一痛,竟是被石头重重砸中麻痹处,单脚瞬间无力,他很快反应过来,没有摔个狗啃屎,饶是如此,他还是单膝跪下,“咚”的一声,惹得宁姝回过头来。 白鹤手忙脚乱要爬起来,可被石头砸中的那个膝盖,还麻痹着,使不上劲。 看起来就像他在行礼。 宁姝笑得祥和:“白侍卫客气了,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 白鹤:想死。 他这下完全明白了,是他大意了! 五个石头都没中,根本不能用巧合解释,相反,他因为意气用事,反而忽略有石头砸过来,让自己出丑。 这一切,除了是宁姝做的,还有谁?毒妇啊!他还怀疑将军的判断,到头来是他给自己挖了个坑,将军诚不欺我! 白鹤的表情太生动狰狞,宁姝忍着笑,背过身去,让他缓过来,她道:“让你们将军多少得娶个正妻,偌大的将军府没一个来打理的,荒废好多地方。” 白鹤揉着膝盖站起身,好半天才回:“有劳记挂。” 前院卧房,尉迟序就休息在这。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4节 按理说,将军府这么大的地方,后院才是真正休息的,不过尉迟序尚无女眷,也懒得让人管大片后院,干脆锁起后院,只留宿前院,下人也住两侧的厢房。 见宁姝想进卧房,白鹤没什么好提醒的,她以前做过比这出格的事,多得是,进男子卧房,还真不算什么。 但他怕她打扰尉迟序,打着商量道:“殿下就看一眼,确认将军果真病了,就走行不行?” 宁姝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眼睛,扫了一眼他膝盖。 白鹤:“嘶……” 行,当他没说。 他耷拉着眉眼,先进去找将军,把原委说清楚,所幸将军眉眼间无不愉之色,便引进宁姝。 宁姝跨进屋内,迎面一股淡淡的药味。 不知为何,她想起体弱的皇帝,不过她不是狗鼻子,闻不出这两种药味,是不是一样,毕竟,中药的苦味总是相似。 初秋时节,尉迟序肩上搭着一件薄衫,里头是雪缎里衣,显然没想到她急吼吼闯进来,没来得及把衣裳穿戴整齐。 他倚靠在床榻上,双腿伸直交叠,大腿上搁着一本书,病气淡化他的唇色,着重描摹他冷峻的眉眼,那双漆瞳如墨,眼白肖似水墨画中的留白,若北地瑟瑟。 没想到,他是真的生病了,外面都以为他在摆谱。 他神情淡,语气倒还好:“我身子不适,劳烦公主亲自来过来。” 宁姝堆着笑:“将军的病,是与临王有关,我是该来看看的。” 尉迟序轻咳一声:“本是无关的,但大家都觉得有关,那就是有关。” 他这病,每年节气那一日会犯,譬如此时便因为立秋,用药压下去就行,只是今年,恰巧药用完了,这才惊动皇帝。 既然大家都觉得与陆维有关,他没必要做好人,还出来解释,陆维纵容恶仆,并不是假的。 宁姝拉张圆墩坐下,她瞅一眼尉迟序手里的书,《凉州地理志》。 他本就是西北凉州发家的,看一点凉州的东西也正常。 尉迟序随手翻着书页,道:“若你是为陆维而来,我明日能好,能上朝,你白来一趟了。” 她刚出宫门没多久,消息就传得挺快。宁姝显然不甘心如此,她看了眼白鹤,尉迟序会意,对白鹤摆摆手:“你出去吧。” 白鹤:“将军……” “出去。” 白鹤不得已,只能退出房门,心里还要骂一句毒妇。 尉迟序合上书,问:“有什么事?” 宁姝笑眯眯的,开门见山:“将军,你这是什么病啊,我可以治,只要我治好,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 尉迟序在朝中三年,对世家各种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成习惯了,哪知她索要要求,还能这么直接,居然没转过弯来,反问:“什么?” 宁姝便又说:“我是说,我包治百病,但你也得给我点报酬。” 尉迟序笑了。 男人衣裳单薄,胸膛轻轻浮动,好似衣衫下的线条,都微微紧绷起来,散发着一种成熟的气韵。 宁姝走神了一下,鹰戈的肌肉线条应当也不差。 他说:“沉疴多年,你能怎么治?” 用正常办法是不行,但她有系统啊,商店里【金丹妙药】,就只需要100积分,100积分是她以前通关一个初级副本的奖励,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曾经的萌新,她是钮钴禄姝,100积分□□下去,能换一条线索,换一个人情,不带心疼的。 她眼神滴溜溜转,夸下海口,道:“就是阳痿,也一定能治好。” 尉迟序:“……” 他抬手捏捏鼻梁,是了,她耍无赖比以前还厉害。 只是,明知她来者不善,这个要求一定很难办到,尉迟序却挑了下眉头,手指摩挲书本,道:“若想我答应,你先给我治疗好。” 宁姝还想和他博弈一下,扯开话题,道:“你得先跟我描述你的病情,我不是华佗在世,能一眼看穿你的毛病不成。” 尉迟序:“就是华佗在世也不行。” 宁姝:“对对对。” 忽的,尉迟序抿了下唇,眉眼些微冷厉,道:“所以你确实不是华佗,无法治病。白鹤,送客。” 宁姝:“?”好家伙,怎么变脸得这么快。 外头白鹤“欸”了下,他就等着这声呢,宁姝连忙说到:“将军方才不是还要给我个机会试试么?” 尉迟序言简意赅:“病急不该乱投医。” 白鹤已经进来,道:“殿下,走吧。” 宁姝左看看,右看看,张开怀抱,一下抱住床柱,道:“你想让我走,那就把床柱砍下来吧。” 尉迟序:“……” 白鹤傻眼:“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宁姝:“讲道理?讲道理有用的话还要红甲卫干嘛?” 白鹤:“你!” 两人的争吵,被尉迟序一声闷哼打断。 白鹤一惊:“将军!”他顾不得宁姝,连忙出去外面喊小童端药,宁姝也才发现,刚刚尉迟序急着让白鹤送客,应该是察觉自己要突然“发病”。 说是“发病”,倒也不可怖,只看尉迟序眉头紧锁,嘴唇苍白,手紧紧抓着那本凉州地理志,浮起青筋,叫外人一看,也不由觉得身体疼起来。 他在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白鹤把药端过来,将军府下人少,只来了个小药童,两人想掰开尉迟序的嘴巴,没成。 宁姝帮不上忙,说:“他这个坐着的姿势不好,你们让他躺下来吧。” 白鹤说:“不成,将军现在浑身僵硬,碰他会如针扎入骨,不可乱来。” 宁姝“哦”了声,看他们喂药十口九口都洒在他衣襟了,她打开系统商店,买了【金丹妙药】。 【金丹妙药】:100积分。客官,我这个药入口即化,无臭无味,除了穷病,样样能治!注:想彻底治疗任意疾病,必须把金丹妙药吃完,才能完全治好,感冒也是哦。 如果现把药都喂给他,之后他要是不认,宁姝100积分就打水漂,还好药是一小瓶,里面有五颗,注意事项提示了,要把所有药吃完才能彻底治疗,反推过来,只给他吃一颗,正好能缓解症状。 也能让他知道,她有办法能治这个病。 宁姝倒出一颗,把白鹤往旁边推,道:“我来喂吧,真是看不下去了。” 白鹤还没说什么呢,宁姝抢过药碗,结果还没喂上,手一抖,药碗丢到地上杂碎,小童惊呼,场面要多乱有多乱。 白鹤要被气死了,看着药倒得满地都是,只能吩咐小童快去倒新的药。 趁这个时间,宁姝把药塞到尉迟序半开阖的嘴中。 她想把手指伸出来,忽的,却觉得指腹一疼,居然被咬住了! 咦。 她用力收回手指,尉迟序好似察觉她的举动,咬得更厉害。 宁姝:“……” 抽、不、出、来。 一旁白鹤已经发生了,呼道:“广德,你干什么?” 宁姝抬头看了下天,无语凝噎:“意外。” 尉迟序牙齿梆硬,力气贼大,她不仅抽不出来,还得担心手指头葬送在这。 白鹤简直气晕过去了,他要发作,又看尉迟序睁眼,正好抓宁姝个现行,白鹤连忙道:“将军,她是不是给你吃什么了,快吐出来!” 宁姝也连忙抽抽手,道:“对对,快吐出来!” 只是,她离得近,能看清尉迟序眼中没有焦点,他根本还没有意识。 不管了,她伸出另一只手,想卸掉他的下颌,好让自己抽出手指,结果,只看他手上一用力,她不设防摔倒在他的胸膛处,撞得鼻子生疼,眼前一下朦胧起来。 这是干什么? 现在的情况,她也有点懵。 她想抬头,可尉迟序大掌强硬地按在她的后脑勺与后颈处,犹如猎人掌握猎物,彻底钳制她的行动。 她鼻端一股淡淡的药味,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指腹一疼,被咬破了,随后,被轻轻吸吮着。 以及听到,白鹤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显然,他也是一百个不可能从脑子里疯狂飘过。 宁姝脑海里呼唤系统:“他是有什么吸血鬼血统吗?亲王伯爵子爵啥的。” 系统:“你不觉得在古代背景出现吸血鬼很违和吗?” 宁姝:“哦,不是吸血鬼,那就是变态了。” 系统:“你别那么快下定义啊喂!” 作者有话说: 尉迟序:吸口血就是变态,那,其他事呢? 鹰戈:你他吗还想做什么其他事??? 第106章 宫闱乱二十一 约摸一刻钟后, 尉迟序眼前景象渐渐凝实。 他自胸腔沉沉送出一口气,这是立秋以来最后一次发作,他倒没想到, 会这么快被压下去, 按理来说, 须得三个时辰才能好。 他尚未思考清楚, 却看宁姝还没走,她并着双腿, 坐在圆墩上,眼睛笑成月牙弯, 颧骨向上, 嘴唇抿成一条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尉迟序。 尉迟序疑惑,一旁侍立的白鹤给他挤眼睛,一副“出事了”的模样。 忽而, 面前女子抬起她的手, 纤细白皙的手指上,缠绕层层纱布,她将手在他面前从左晃到右, 从右晃到左: “将军你看,这、是什么啊?” 她手指匀称, 纱布格外碍眼。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5节 倒让人想揪下来。 尉迟序眯起眼睛,他舌头不由掠过自己的牙尖, 隐约记得,自己在不久前, 好像咬住什么, 柔软的滑嫩的东西, 本来以为是梦。 原来是是她的手指。 他唇齿间,残留股血腥味,让他压抑住发作时的燥热。 眼下,她指头晃来晃去,用不能再假的声音,道:“哎呀真疼啊,骨头要坏掉了,将军的牙齿,真厉害啊。” 他从鼻腔里哼笑一声,道:“行了。” 宁姝握住自己手指,歪歪脑袋,笑得更灿烂:“真的挺疼,你不会就想这么算了吧?” 她在讨要补偿。 就如多年前他在山林中,小小的松鼠朝他伸手要松果,一样明亮的眼睛,一样的理所当然,一样的,让人想弹她一脑壳。 怎么这么欠。 尉迟序手指轻轻一动,抻平唇角,问:“你想要什么。” 宁姝早就想好,毫不犹豫道:“你明天上朝完,就去临王府找我二哥,和他聊两句也好。” 这样短时间内,陆维才不会被言官戳着脑袋骂。 没想到她会为了陆维,尉迟序说:“只是如此,我岂不是让言官心寒。” 宁姝看傻子般瞧他:“这有什么,他们拿你当枪使,你还真巴巴上去把自己绑在枪头啊?我这可是一举两得,为我二哥,也为你好。” 为他好?尉迟序:“冠冕堂皇。” 到底没拒绝。 讨完被咬的补偿,宁姝还没忘记治病的交易,又说:“你刚刚吃了我的药,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 “白侍卫说,你一发作,没有三个时辰缓不过来,这才一刻钟,肯定是起作用的,这么好的药,只需要再吃四次,就能包治百病,你确定不和我合作?” 白鹤插嘴:“你刚刚是趁我不注意喂的。” 宁姝回:“如果不是这样,你放心让我把药给尉迟序?” 白鹤:“那你也不能……” 尉迟序对白鹤说:“白鹤,不得无礼,你先下去。” 白鹤险些忘了这是个公主,现下人家只是有心情和他掰扯,才没有发怒,只好沉住气,躬身退下。 谴走白鹤,尉迟序深深地看了宁姝一眼。 宁姝手指撑着下颌,眼睛亮晶晶的,催促道:“怎么样,合作,合作?” 尉迟序没有绕开解药的事,他打量着宁姝,反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解药的。” 宁姝瞎编:“红甲卫里自有能人异士。” 尉迟序沉思片刻,终于松口,问:“你的要求是什么?” 好不容易他问了,宁姝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道:“近几年,听雪阁势起,你也知道吧?我想知道听雪阁所有消息。” 她把要求提到这么高,是要和尉迟序谈判。 尉迟序一定不会答应,她就降低要求,当她说出真正的目的查高官,在尉迟序眼里,这个要求比起上一个,相对简单。 果然,“听雪阁”三个字出来,尉迟序默了默,他反问:“为何要打探听雪阁?” 宁姝垂下嘴角,可怜兮兮道:“还不是他们想要我的性命。” 高明的谎话,就是只说一半。 尉迟序端起床头的茶水,润润嘴唇,淡淡地说:“前阵子,听雪阁失窃,和你有关系吧。” 宁姝脱口而出:“将军高看我了,我什么都没干呀。” 空气里静默一瞬。 放下茶盏,他“嗤嗤”地笑出声。 宁姝也反应过来,糟糕,听雪阁失窃这种事,肯定是机密,他拿来诈她,她第一反应不是惊讶听雪阁失窃,而是撇清关系,这不是变相承认么? 也怪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跳进尉迟序话语里的坑。 她轻咬舌尖,道:“好吧,我承认红甲卫有特殊的消息渠道,但你不能污蔑我,你非要这么说,那我是不是能猜,你就是听雪阁背后的高官?不然听雪阁失窃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尉迟序抿了下嘴唇,又闷闷地笑起来。 他身上有种北地的冷狷,可今日他笑得还挺多,唇角一勾,清凌的眉眼,便忽如春风来,那种距离感倏然泯灭,甚是融融。 直到他敛了笑意,也没有否认她刚刚的猜想。 宁姝:“……” 她明白了,尉迟序就是听雪阁的靠山,她一步到位,摸到听雪阁老巢,本来以为尉迟序是过程,突然变成结果。 那他现在知道是她拿走那三个案卷,不得想方设法拿回去? 大、事、不、妙。 她知道垃圾游戏的德行的,但不知道它还能这么坑人,她打哈哈:“真是巧啊,今天天色晚了,我先回去。” 尉迟序坐直身体,身上的病气无影无踪,只看他目光沉沉,说:“着急什么。” 宁姝朝门口走:“我要回家吃饭。” 尉迟序:“白鹤。” 不愧是多年主仆,白鹤立刻站在门口,对宁姝道:“将军留殿下还有事,殿下饿了的话,将军府可以现在准备膳食,请殿下稍等。” 说完,也不管宁姝什么表情,他“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与此同时,其他窗户也被关掉,门外窗外,都有人把守。 宁姝先前还觉得将军府太空旷,现在才知道,哪是人少啊,只是没出来而已。 也怪她不够谨慎,红甲卫都留在将军府外。 她暂时放弃离开,退一步想,就算这是be线,尉迟序也不可能在将军府弄死她,她还是有回转的余地。 便看她肩膀一动,慢慢挺直背脊,她转过身,满脸笑容:“男女授受不亲,将军这样,不太好吧。” 尉迟序抬抬眉梢,道:“你进这屋子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想法。” 他起身,捎走床头的茶盏,只着雪袜走到桌前,给自己添茶,但一双长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宁姝。 仿若宁姝只要有异动,他就能立刻狙中,将猎物按在地上,按住她的咽喉,让她动弹不得。 宁姝冷冷地说:“你应该不会那么傻,放弃掉能治愈的机会吧?” 尉迟序喉结微动,吞下口中茶水,喃喃道:“解药?”他神色复杂,“不想我把公主府卖给听雪阁,可以,你回答我,帝后是不是在你幼时,让人对你的身体什么?” 这么简单?宁姝老实地回答:“小时候许多事,我都忘记了,母后能对我做什么?” 尉迟序皱起眉头:“当真如此?” 他不信。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宁姝很清楚,尉迟序不会放她走。 放弃幻想,随时准备斗争。 她走到尉迟序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抬起手,朝尉迟序一敬,便一饮而尽,结果被呛到,咳嗽起来。 她低头捂着嘴巴,脸颊绯红,咳得眼前蒙上一层水雾,似烟笼寒水,水色迷离而缱绻。 很漂亮。 尉迟序愣了下,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拍下她的肩膀。 很单薄的肩膀。初秋衣裳不厚,他掌心顺着她的肩胛骨往下,似乎只要掌心往旁边一箍,就能握住她的……腰。 忽而,她抬起手,搭在他肩膀上。 尉迟序垂下眼睛,她抬起眼眸,缓缓地说:“将军若不信,不若检查一下?” 这是何意?尉迟序呼吸微窒,乍然间,他浑身定着原地,除了眼睛能动,自己全身被定在原地,宛若雕塑。 他被点穴了! 他内心惊诧,这么多年,已经无人能点他的穴,然而,不管他如何试着冲开这层束缚,都没有用,只能眼眸睁大,盯着宁姝。 他小看她了,是她搞的鬼。 宁姝后退一步,这招是她在商城买的【葵花点穴手】,她眨巴着眼睛:“将军,对不起将军,我只是走投无路了,将军不会怪我的吧?” 尉迟序:呵。 宁姝又说:“我不伤害将军的性命,我只是要找一些听雪阁的东西,你放心,最多两刻钟,你就能动了。” 要不是尉迟序就是庇佑听雪阁的高官,她何至于破罐子破摔。 她快速翻找房间,如果有听雪阁有关的东西,肯定不会放在显眼地方,但她没发现暗格密道。 “在哪呢。” 宁姝看向尉迟序,尉迟序已经闭上眼睛,显然不想给她看出什么。 她咬了下指甲,如果尉迟序的房间有暗格密道,会在哪呢? 忽然,宁姝脑子一噔,立刻跑到尉迟序床上,掀开被子被单丢到地上,摸着床板,果然,摸到一条细小的缝。 床上光线有点暗,宁姝一边摸一边看,找到一个钥匙孔,她冷静了下,许多机关如果硬拆,里面的东西会被毁掉,为防万一,她得找到钥匙。 宁姝问:“钥匙在哪?” 问完她才想到,尉迟序没法说话,但刚刚房间能翻的,她都翻了,只剩下——宁姝走到尉迟序面前。 他感觉到一股走路带来的微风,睁开眼睛,双眸难掩怒火。 尉迟序把暗格藏在床板,可见性子谨慎。 那钥匙,只能在他身上。 宁姝双手合十:“得罪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玷污你的。” 尉迟序:“?” 玷、污?什么叫玷污? 便看宁姝拿起桌上长柄茶匙,用茶匙拍拍尉迟序身上,包括一般放钥匙的腰处。 没有东西。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6节 也是,他躺在床上,如果还佩戴钥匙,不硌得慌么。 但宁姝坚信,尉迟序不可能把钥匙放在别的地方,如此一来,就只能…… 这回,她连“得罪了”这三个字都不想说了,反正已经得罪得透透的。 她用茶匙挑开他单薄的衣襟,往左下撩。 尉迟序怒意难遏,呼吸一沉。 男人的肌理干净且韧,锁骨下肩膀处一个箭孔,伤口肉色暗沉,一看就有年份,这是战场给予的勋章,不伤美观,反而增添野性。 宁姝大喇喇地看着,嘴上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哦,大男人被看一下,没事吧?” 尉迟序:“……” 她顶着他几乎快杀人的目光,茶匙往下。 她嘴上嘚吧占人便宜,实际动作很小心,从挑开他的衣领后,和她说的那样,不“玷污”他的清白,茶匙很小心地避开和他肌肤的接触,但再小心,也会有碰到的时候。 尉迟序只是不能动,不是封闭五感。 茶匙是铜烧制的,通体冰凉,捂到他肤上,那细微的接触,却犹如燎原之火,他半片肌肤烫而热,直直烧到尾椎骨。 慢慢的,他脖颈处凸起几道青筋。 忽而一阵叹息,他无法低头,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这声叹息,似也带来一阵轻弱的风。 痒,而且凉。 他说不准这是不是幻觉。 不过,她为什么叹息?他蓦地反应过来,眼瞳紧紧缩起,她该不会是看到…… “找到了。” 宁姝的话打断尉迟序的猜想,那“钥匙”,果然是在尉迟序身上,但是,是纹在腰上。她叹息是因为,尉迟序太鸡贼,没有鲁班的功夫,谁能现场变出一支钥匙? 尉迟序闭上眼睛。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吞口气,这口气不上不下,压着心腔,让他整个人暴躁起来。 宁姝问:“你就没有实物的钥匙?” 尉迟序没法回答,但即使能回答,也只能回,没有。 她一直盯着钥匙的纹身,双目如有实质,尉迟序的满腔怒火,忽而又被那种盯着的感觉,压了下去,连带着尾椎又麻起来。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两刻钟的时间快到了,只要他能动,定不会放过陆宁姝。 也好在,她变不出钥匙。 却听窸窸窣窣的,尉迟序不得不睁眼,她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仔细盯着纹身,一边掰动簪子,那簪子在她手中犹如绳子,竟然轻巧地出现钥匙的形状。 尉迟序:“……” “叮,【能工巧匠】使用到期,扣除10积分!” 宁姝松口气,系统的【能工巧匠】太坑了,居然使用20秒就要10积分,还好她20秒就掰好。 她掂量了下“钥匙”,嘀咕:“试试吧。” 把现场掰的钥匙,戳.进床上的钥匙孔,宁姝手腕一用力,“咔哒”一声,暗格打开。 暗格里,只有一个只布包,宁姝翻开纸包,不由失望。 不是密信密码,是一堆信件,信纸泛黄,墨迹淡了,她拿起第一封,寄信时间是以前的年号,粗略一算,居然是十八年前,这信比她还要老。 都做到这一步,宁姝心想,看个信没关系吧,说不定能知道尉迟序的秘密,拿捏住他,反过来为她所用。 是的,恶霸长公主的基因动了。 信封写的是“吾弟阿序亲启”,字迹秀丽,一看就不是尉迟序的字,宁姝想,他现在没有亲人,不代表过去没有,可能是他姐姐在这十几年间去世了。 她一目十行,全文里,多是嘱咐他努力加餐饭,勿挂念,战场战局还不错,天下很快太平,之类的。 宁姝大脑飞快地转着。 女人上战场,红甲卫么?红甲卫有男有女,并非只有男人。 可能是久久通一次信,这封信不短,宁姝赶紧看落款,是一个字:月。 他姐姐叫尉迟月? 第二封信是十七年前,讲的大周是大败突厥,突厥王朝后退五十里,把他们赶去荒芜之地,保十年内不受突厥困扰。 信中言:三军将士皆从我命,凯旋当日,沿道欢呼,唤我大将军。 落款还是:月。 大将军?宁姝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稳稳心神,翻开第三封信,是十六年前,忽略前面的描述,宁姝只看到一行: 【……帝欲召我入宫,经深思,我亦心悦帝,入宫为天下安,全自己情,你务必好好念书练武,莫牵挂……】 宁姝浑身一寒。 月,岳,岳满。 她僵硬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被她挑开衣裳,还没穿好的尉迟序。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气过头,又或者尘埃落定,尉迟序神色平静,若往常冷漠,只眼眸犹如寒潭深水,窗外光芒微暗,映衬出他眼底明亮的光泽。 亮,而冷。 如果不是被【葵花点穴手】摁在原地,宁姝心想,她一定死定了。 她忽然记起,曾有传闻说皇帝倚重尉迟序,是因尉迟序眉眼肖似先皇后,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她手上捧着布包,扯扯嘴角:“那什么,大将军,哦不,小舅舅?” 尉迟序:“……” 作者有话说: 尉迟序:给外甥女顺气,她恩将仇报。 鹰戈、殷漾:呸,你那是顺气吗! 薛茕晗:你可顺,我亦可顺。 鹰戈、殷漾:? —— ps今日对决,老男人组胜! —— 尉迟序官方年纪25,莫见雪29,确实是老男人,殷漾18,鹰戈15,所以是小弟弟队但弟弟年纪小不代表什么都小,至少眼睛大(bushi) 弟弟有三好,身强体健易哄好(bushi) 第107章 宫闱乱二十二 离谱。 又不是那么离谱。 宁姝舔舔嘴唇, 肯定一件事,首先,尉迟序不是她亲舅舅, 不然他不会被列为攻略对象备选, 毕竟游戏也有审核, 自己身体出症状时系统会被屏蔽, 乱.伦更不可取。 既然如此,那是尉迟序不是岳满的弟弟, 还是,她不是岳满的女儿? 前者, 倒没所谓, 后者…… 宁姝忽然怀疑,皇帝的头冠是绿色的。 假如是后者,那皇帝一旦知道,她也玩完了呀。 算了, 此时没有证据, 无法下定论,不要杞人忧天,贷款焦虑。 两刻钟时间快用完了, 她手脚飞快,把这摞信分成几部分, 塞进袖子、怀里,抬头迎上尉迟序骇人的目光, 她连忙解释: “小舅舅,不是我非得拿走你和母后的通信, 只是就算我不拿走, 你也想……” 她拇指比了个手势, 往自己脖颈一划拉。 尉迟序额角直跳,他闭上眼睛。 宁姝叨咕着:“诚然这是你的秘密,我看父皇都不知道你是我舅舅,他要是知道你的身份,但你不曾主动说,甚至任由我骚扰你三年。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必定失去圣心。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到,尉迟序的隐瞒,是有所图,尤其是先皇后当年入宫的隐情,宁姝没记错的话,宫人们的只言片语,以及原主五岁的记忆,就能看出,先皇后并不是自愿。 她是被当权者皇帝强取豪夺,折她羽翼,断她念想,让她凋零于宫闱中。 然先皇后写给尉迟序的信件,却将进宫的事美化成女子追求所爱,心甘情愿。 可是,见证过辽阔沙场,广袤天地,谁又愿钻进金丝笼里,甘愿当后宫里的佳丽。男人,哪值得女人为他放弃打拼的事业。 斯人已逝,宁姝不能还原先皇后隐瞒尉迟序的动机,大抵猜一猜,她不愿弟弟卷入宫廷纷争。 可惜最终,尉迟序还是淌了这浑水。 宁姝靠近尉迟序,她踮起脚尖,屏住呼吸,在他耳根落下最后一句话: “你已对我起了杀心,我不如多拿一份傍身的东西,如果我出意外,你猜这东西,会到谁的桌上?” 霎时,尉迟序双目睁开,波澜不惊的眼底,寒意恍若实质。 宁姝一把撩回他的衣服,将他衣衫掩好,后退一步,然后挥挥手:“小舅舅,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不会怪我吧?” 尉迟序心内哂笑。 她已经能十分熟练地喊这声“小舅舅”,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是舅甥俩感情好。 发挥完作死精神,宁姝主动拉开房门,走出房间,她调整表情,神色愤怒,对守着的白鹤说:“你们将军太过分了!” 白鹤:“啊?” 宁姝又说:“军营出来的,就可以在女子面前随便脱衣服吗?我要回去!”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7节 白鹤一惊,将军脱衣服?他侧耳一听,屋里头没有声音,尉迟序没阻止宁姝离开,他便拿不准。 不怪他想不到尉迟序被宁姝拿捏,一个是长安有名的草包公主,一个是征战沙场五六年的大将,在他看来,再怎么样,后者也不可能被前者制住。 况且宁姝抡起双腿,跑得比谁都快,似真因尉迟序脱衣而羞恼。 白鹤站在门外,挠挠头发,过了小片刻敲门:“将军?” 两刻钟,恰好结束。 尉迟序抬起脚,狠狠踹向红木桌子,桌子倒地,杯盏哗然碎裂,噼里啪啦的,白鹤顾不得其他,赶紧推门而入,已是一地狼藉。 白鹤心好痛,这杯盏是他收集来的呢。 尉迟序问:“她走了?” 清楚将军的暴怒源于宁姝,白鹤连忙低头,道:“走了。”按那个步速,现在肯定出仪门,和红甲卫汇合,离开将军府,拦不住了。 尉迟序拂袖,他垂下眼眸,到底是哪一步,导致自己现在的被动。 所有计划本应无误,应该早点杀了她的。 却见白鹤盯着他散乱的衣襟,欲言又止,尉迟序眉头皱了皱,伸手理好中衣,问:“怎么?你以为我真会在她面前脱衣服?” 刚刚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白鹤连忙摆摆手:“没有,将军怎么可能主动,有也是她脱你的。” 他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将军脸色更沉,如蒙上一层阴翳。 白鹤:啊嘶,真的被他说中吗。 他不是故意的,将军别用这种看死人的眼神看他啊! 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但白鹤清楚男人的习性,将军极有可能在某种情况下,放松警惕,才会被搅乱衣襟,于是脑筋一激灵,连忙转移话题,说: “将军,我要说一件事,广德和以前不太一样,方才领她进来时,我想要给她点教训,用石头打她,结果非但没打中,还自己着了道,将军要小心了,免得吃大亏。” 吃大亏。 尉迟序忽而觉得衣裳掩盖下,自己肌肤似微微发烫,衣襟处,似还有一双手拂过,快速拉好衣裳。 那触感…… 他踩在瓷器碎片上,咯吱咯吱的响动中,忽的挽起唇角:“还用你提醒么。” 白鹤:“……”这,完了,将军看起来好像真的要把他灭口啊!他是不是一不小心又猜中了什么! 将军府外,宁姝用【小视野】头盔将军府内的消息,知道他们理智地没有追上来,看白鹤一再在尉迟序的雷区蹦迪,悠悠叹息。 还好自己跑得快。 来一趟虎穴,没拿到听雪阁的密信密码,多了一件尉迟序的把柄,当然,某种程度来说,是把柄,更是催命玩意儿。 她在be线上反复横跳。 这事她没瞒着鹰戈和紫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当然,她没说她或者尉迟序,和先皇后不是亲缘关系的猜测。 紫玉摸摸下巴,兀自猜测:“这么看来,大将军可能是恨陛下,连带牵连公主,没给殿下个好脸色。” 宁姝:“我倒是不期望他能给我什么好脸色。” 反正一开始就没有好脸色。 鹰戈将信件放进信封。 他思索片刻,问:“那如何是好?” “尉迟序是我舅舅的事,倒是其次,”宁姝说,“为主他是听雪阁的靠山,知道三个案卷在我们这,我们暴露了,没必要再谨慎行事,不如破釜沉舟。” 鹰戈:“殿下想怎么做?” 宁姝说:“去听雪阁大本营,直接找密信密码?” 鹰戈毫不犹豫:“不行,太危险了。” 他去过那里,知道听雪阁守备如何严格,如果那天不是下大雨,天气情况差,他不能肯定自己一定能躲开。 紫玉也说:“听雪阁出现失窃事故,为保护其余信息,定会连夜更改地点。” “是了。”宁姝沉吟。 她有道具,有办法找到听雪阁的新地点,但如果想撇开紫玉和鹰戈,独自去听雪阁,则胜算减少,但要带上他们,她目光掠过鹰戈与紫玉。 她不能保证三人都能安全回来。 这种风险,不能冒。 她当即改变想法,又说:“不若如此,既然听雪阁变相知道是我们拿走案卷,那我们也可以不惧他们监视,去找找有没有人能够破解这东西。” 之前知道听雪阁的影卫,一直暗中监视公主府,他们还没和他人接触过,现在已暴露,无所谓了。 紫玉点点头:“是这个理。” 最终,宁姝敲板:“就这样,今天天色晚了,我们明天兵分两路,我和鹰戈去东坊看看,紫玉你去西坊。” “多带点人手,注意安全,不用着急,总会有找到的时候。” 紫玉应是。 已到亥时末,屋外明月暗淡,忽而秋风起,乍暖还寒。 他们三人在菡萏院,紫玉告退去忙,鹰戈端起铜盆,拧开巾帕递给宁姝,宁姝擦擦脸,她今天可够累的,本来想一头倒下睡觉,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侧身躺着,面对鹰戈,问:“鹰戈,你懂药理么?” 鹰戈走到她前面坐在床,仔细看着她脸色,问:“殿下身体有何不适?” 宁姝摇摇头,头发蹭着枕巾,微微散开,她蹙眉回忆,道:“不是我,是尉迟序。” “他身体有沉疴,发作时,初时身体颤抖,嘴唇泛白,瞧着似乎有骨髓的疼,而后慢慢僵硬,不能碰他,否则极痛。” 鹰戈:“身体慢慢僵硬?” 她来了精神,撑起身子,问:“你知道这是什么病么?” 鹰戈垂下眼睛,半晌后,才轻声说:“身体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僵硬、触碰及疼痛的病,很可能是红蕊之毒。” 便是所有红甲卫都会服用的毒药。 宁姝惊诧:“红蕊?我们两人不都吃了么?不曾见过发作,不是说,它不会伤身体根本的么?” 鹰戈说:“殿下掌管红甲卫,知道红蕊吃一次无事,在解药牵引下才会发作,解药既是解药,也是控制红蕊的药物。” “只是,假如长时间服用红蕊,即使没有解药牵引,也会出现这种情况,甚至会有规律的,隔一阵,就出现这种情况,解药无解,无法根治。” 宁姝反应过来了,尉迟序曾长时间服用大量红蕊,这或许也是他发病,着急送客的缘故。 不过,她当时没走,真被她看到后,尉迟序没太大所谓,反而和她谈起交易条件。 为什么? 蓦地,宁姝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 鹰戈吓一跳,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忙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问:“殿下怎么了?” 宁姝是忽然发现自己错过什么。 尉迟序让她知道他自己身中红蕊,其实在释放某种善意讯息,或许她好好运作一下,两人就能合作的呀! 可惜的是,自己被诈了话,接着两人相互揭老底,一路朝“无法合作”的结局狂奔。 现在别说合作,他能按捺不住别杀她,已是菩萨保佑。 不过奇怪,他怎么会向她释放善意讯息?这个行伍出身的大将军,可不比一般的文人倨傲,以前对她爱搭不理的,还想尽办法试探她,并非善茬。 算了,多想无益。 消化太多信息量,宁姝太阳穴有点疼,她身体卸下力气,瘫在床上,有气无力道:“没什么。” 紧接着,她另一只手想交叠放在自己手上,才发觉,鹰戈一直轻握着她的手。 少年的手掌比她的要宽大些,掌心粗糙,手背却很温软,她看着他的手,他也才反应过来,“刷”地一声收回去,背对着她。 鹰戈声音有点虚:“我,我也是担心殿下。” 见他尴尬无措,宁姝心一软,只解释:“没事,我知道的,我没多想,牵着你的手时,我在想别的男人呢。” 鹰戈:“……” 别、的、男、人。 宁姝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又笑着说:“怎么样,别不高兴了。” 鹰戈捏了下自己手心,他回过身,少年眉眼隽秀,为她掖被子,浅浅一笑,道:“我没有不高兴。” 鹰戈垂了垂眼。 一开始,是没有不高兴的。 第108章 宫闱乱二十三 尉迟序是听雪阁身后的高官, 也是先皇后的弟弟,他身上有一种病症,与过量服用红蕊相似。 鹰戈没有困意, 他睁开眼睛, 眸底在黑暗里皑皑, 他慢慢思索、消化今日所有得知的讯息。 尤其是, 尉迟序的病。 红蕊本就是西北尤家发现后,进献给当初是大将军的先皇后, 他也不清楚,它是如何成为一种控制人忠心的药物, 只知道, 红蕊的解药,尤家没有,当年只有先皇后有,如今是在他身旁睡着的人手里。 鹰戈无声翻身, 侧对着身侧宁姝黑影的轮廓。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手臂距离, 窗户外晕开微微月光,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鼻梁、睫毛的剪影。 她睡得很沉,毫无防备, 呼吸绵长宁静,一吸一吐之间, 好似有种甜蜜的气息,越过檀香的掩饰, 萦绕着,散发着。 鹰戈出神片刻, 才摸到袖子里的东西, 是师父给的毒药, 这种药发作起来,和红蕊类似,它在他袖子里放了许久,从没有拆封过。 从第一次的犹豫,到如今,已经不能用犹豫来形容。 他按住毒药,神色莫变。 .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8节 宁姝决定去寻找能解密的人才,第二日就行动,除了红甲卫一起打听、寻找,她与紫玉鹰戈那晚商量的一样,三人分两路,一往东坊,一去西坊。 如此过去几天,收获寥寥,偶尔找到的自称能解密之人,也不过是会猜灯谜那种水平,绝不可能解开听雪阁之密。 眼看着到第五日,鹰戈眉宇间浮上焦躁之色。 他习武之嗅觉,让他知道,东坊街道上,除了护佑宁姝的红甲卫,还有一股势力,人数越来越多,不用猜,那就是听雪阁。 伺机暗杀宁姝的听雪阁。 他们果然已成为听雪阁的目标。 鹰戈握紧别在腰间的短刀,明明生死之中走过许多回,却是头一回,心里没有底。 皆因面前女子。 然而她优哉游哉,仿若出来玩闹,甚至有心思鉴赏街上所卖之画。 鹰戈暗叹口气,眼珠子往左下一动,看向她。 宁姝今日穿得很素——这是相对往日而言。 她梳着双环髻,用蝴蝶蓝宝玉环形簪子固定住,垂下两根丝带,一件竹青水云半袖,着浅蓝襦裙,她往日常穿颜色明亮如大红大紫大绿,突然换这一身衣裳,衬少女青葱,肖绿萝舒展,清丽而鲜嫩。 而鹰戈一反常态,穿的是深红色云蝠纹圆领袍。 这是紫玉非要他们换的衣裳,他们身高相差并不多,这样假使有意外,听雪阁的人会下意识以为,穿大红色的是宁姝,分散他们注意力。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合适。 鹰戈本只是浅浅扫过她一眼,这一打量,眼睛就忍不住,又往她那边过去。 宁姝捻起桌上蛋黄酥,小咬一口,酥皮在她唇畔,留下一点碎渣。 她看着窗外景色,浑然不察。 鹰戈忽然记起,她也才二八年华。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下意识觉得,她比他大的可不止一岁,至少五六岁,而从阅历远见上来看,确实如此。 可是这身衣裳,倏地把两人之间的差距拉平,甚至,如果他说自己是宁姝的兄长,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压过她了。 鹰戈心情有点微妙,难以形容,他又看了眼宁姝。 宁姝没发觉,她拍拍手上碎屑,刚想叫小厮过来,这副不设防的模样,就要被另一个男人看见,鹰戈不由自主地出声:“殿下,嘴角有碎屑……” 他手指着宁姝的唇角,要倾身过去,宁姝已经拿起帕子擦掉碎屑,她微微扬起脸,对他一笑:“好了吗?” 鹰戈顿了顿,收回手指,道:“可以了。” 宁姝叫小厮,是去拿一个书生卖的两幅画,一幅春江月宴,一幅秋日山居图,她观摩半晌,对那小厮说:“都买了。” 小厮“欸”一声,把一小袋银子递给书生,书生感恩地揖手,主动道:“不知小姐贵姓?” 他有结交之意,宁姝没拂他的意思,只示意小厮说:“我家小姐姓宁,见公子的画好看,望公子好好备考,以期秋闱榜上有名。” 书生又是作揖又是感谢。 公主府马车经过伪装,停在路边,并不起眼,这条街多得是落魄文人贩字卖画,也有许多商户女穿梭其间,寻找佳婿。 宁姝身边已经放了十几张画,良莠不齐,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摊开两张画,比对起来,目光就没离开过那画。 鹰戈轻抿了下嘴唇,道:“殿下,我们是来找人。” 宁姝说:“不急。” 她没有抬头,慢慢说:“看画也是为了找人。” 鹰戈探过身,和她一起看画,宁姝摊开秋日山居图,解释:“你看这里的笔法,这个角度的亭子的碎瓦,还有山上树枝的烂果子,都画得很好,说明这人的观察能力很强,咱们或许可以找他,密信那些符号也是某种程度的画,看他能观察出什么。” 鹰戈豁然开朗,却又奇怪:“既如此,殿下刚刚为什么不叫住他,让他这就和我们去公主府呢?” 宁姝说:“那你看这幅春江月宴,如何?” 鹰戈看不太出所以然,凭感觉说:“没有那幅秋日山居图好。” “是的,完成度是比不上前者,更重要的,从笔法、笔势、习惯上来看,这两幅画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画的。” 但为何不叫住书生,直接问秋日山居图是谁画的? 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宁姝小声笑了:“这自然是因为,秋日山居的作者,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他不是寄卖,是把画送给别人,落款都是那人的,任由处理。” 鹰戈这才发现两幅画落款都一样。 “咱们去问刚刚那书生,他也不会告诉我们原作者,与其费力周旋,不如直接让红甲卫调查跟踪,明白了么,呆子?” 鹰戈:“唔。” 她叫他呆子时,声音难掩笑意,不是损人,是调戏。 听得人耳廓有点发麻。 鹰戈刚觉得自己比宁姝要大,这一下,东风又被西风压倒,他轻捏自己耳垂。 车轮碌碌,又一次动起来,他们今日有所收获,天色渐晚,是时候折回公主府。 却也在这时,变故突生。 远处马蹄橐橐震地,有人大喊:“驾!” “让开!” 街坊中纵马者,非富即贵,惹不起,行走的百姓连忙避开。 只是,还不等公主府马车位置调好,那几匹马已近身! 这极有可能是听雪阁的干扰,鹰戈忙握住剑柄,他挑开帘子观察形势,下一刻,却觉一阵天旋地转,公主府马车的马竟然受惊,马夫小厮摔下车辕,哎哟叫唤。 鹰戈暗道不好。 公主府的马踏开蹄子乱闯,车内即翻天覆地,宁姝和鹰戈抓紧车壁,才没有被甩出去。 “没事吧?”鹰戈扶住宁姝,问。 宁姝摇摇头。 鹰戈又说:“我们得出去。” 这马疯得不寻常,不是普通惊马。 鹰戈将剑插进车壁内,稳住身形,他一手揽住宁姝的腰,他屏息用力,一脚踹开马车车壁,带着宁姝滚落地上。 因有人纵马过市,且出现惊马事故,四周行人怕遭殃,皆散开,只剩远处寥寥几人。 霎时间,从街头巷尾,出现身着暗色衣裳用布巾掩面之人,身着红衣黑色锁边的红甲卫,也皆出场。 双方交手,刀剑铮铮。 鹰戈牵着宁姝的手:“殿下,走这边!” 宁姝毫不迟疑,立刻迈开步伐。 妈耶,刺激,一个不小心又是be线吧。她默默数了下,目前为止,自己至少触发三次be线了。 他们早规划好出现意外的撤离路线,鹰戈和几个红甲卫护着宁姝跑,意料之外,撤离路线,竟也有埋伏! 两旁高墙上,听雪阁的影卫拉开弓箭,迅速对准人群中那抹红色,发箭刹那,影卫方才反应过来,红衣人并非目标,青衣人才是。 此刻,目标已经跑出射程。 “追!” 鹰戈砍下箭矢,拦住他们。 宁姝对鹰戈和红甲卫很有信心,主要是,她自己不能做那个拖后腿的。 快跑到准备好的马车时,又有听雪阁影卫追上来,护在她身侧的红甲卫,不得不对抗。 只剩下她一人了。 她冲出人群,下一刻,一只箭朝她心□□过来,与此同时,两声“小心”前后叠到一起,其中一声是鹰戈的,另一声—— 宁姝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抱住,往一旁倒去,两人在地上滚两圈才停下,那高瘦男人拉起宁姝,立刻起身。 他双眸沉沉,急促道:“殿下,走!” 宁姝记得他,好像是叫薛茕晗,江州举子。 她落下两个字:“多谢。” 可是,又一支箭矢携风迅疾过来,这个角度,薛茕晗再如何,也不过一个书生。 这个时间卡得极紧,就算他没有动,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 眼看着就要躲不过,他垂了垂眼眸,几乎是眨眼的刹那,本来已经跑出两步的女子,突然反过来,扑开他。 薛茕晗猛地一怔。 “砰”,两人齐齐摔倒,他又当回肉垫,却比被箭射中的结果好多了,只因宁姝这一推,箭矢擦着薛茕晗的衣服,射到地上,但凡她反应再慢一点,这支箭就会直直戳进薛茕晗的手臂里,血流成注。 她伏在他上方,双膝卡着夹住他的腰,因低着头,头发上的蓝色丝带,掠过薛茕晗的脖颈。 凉飕飕的。 下一瞬,她刷的站起来,这回换她把他拉起:“没事吧?” 薛茕晗低声说:“无碍。” 听雪阁的影卫没讨到好,红甲卫增援、长安守备已经赶过来了,他们迅速判断风向,消失在建筑之间。 这场刺杀,不过一刻钟。 鹰戈朝宁姝冲过来,仔细查看她全身,还好,除了手臂上一点擦伤,并没有别的伤口。 他松了口气。 薛茕晗倒没那么好运,即使隔着衣裳,手臂也破了不少皮,有点血肉模糊。 宁姝手上有伤口,很快就有红甲卫拿来清创药和金疮药来,宁姝擦过药,指着不远处的薛茕晗,说:“也给他用吧。” 薛茕晗神色微动,作揖道:“殿下,草民无碍。” 这一揖,却露出他手背血淋淋的伤口,宁姝不忍见,有点严肃道:“这算什么无碍,很快就要秋闱了,你的手还要执笔。” 听罢宁姝的话,薛茕晗抬起头来,他脸色有点苍白,衣裳松动,些微狼狈,那张脸线条干净,眼神如湖水粼粼,有种温柔的书生气。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69节 这场刺杀确实是听雪阁策划的,他也还没打算那么快要她的命,红蕊解药,尚未到手。虽然最后出了点意外,箭矢没有射中他的手,结果只是皮肉伤。 但他笃信,她会有所震动。 只看宁姝皱了皱眉,薛茕晗正等着宁姝请他去公主府,再不济也该送他回居所,却听她语重心长: “年轻人,不能只顾着读书,要多加锻炼。” 薛茕晗:“……” 作者有话说: 鹰戈:沾花惹草,记一笔。 尉迟序:没弄死,记一笔。 殷漾:买别人的画,记一笔。 薛茕晗:不请我回去一百块钱都不给我还要嘲讽我读书人身体不够好,记一笔。 第109章 宫闱乱二十四 不多时, 紫玉与一队红甲卫闻讯而来。她皱眉看着受伤的红甲卫在包扎,跑到宁姝跟前,见她除了裙钗乱了些, 并无大碍。紫玉松口气, 道:“殿下, 可要去查纵马之人?” 宁姝看现场遗留的痕迹, 没找到太大价值的东西,她摇头, 回:“不查。” 听雪阁搅乱,且发生惊马时, 场面十分混乱, 不一定能查出什么。 紫玉心道也是,便对鹰戈说:“你和听雪阁的人第二次交手,晚点聊一下他们的路数。” 鹰戈绷着唇角,点点头。 本来惊马刺杀这事就要翻篇, 忽的, 斜旁一个清冷的声音,插入几人对话:“殿下,带头纵马之人, 草民或许认得。” 宁姝一愣:“哦?是谁?” 薛茕晗说了个名字,吴家的人, 是他来长安后,曾跟着知州大人出席过一次宴会, 碰见过的,所以即使那人高高坐在马上, 他也能认出他。 紫玉附宁姝耳畔, 小声道:“常与临王一起鬼混的。”是陆维那些狐朋狗友。 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宁姝摆好脸色, 对薛茕晗说:“可以,待红甲卫再查一查。”转而又夸,“你记忆力观察力很不错。” 薛茕晗轻笑了笑,道:“殿下谬赞。” 笑得倒是很好看,宁姝目光大方地停在他脸上,欣赏起他的俊秀气质。 鹰戈瞅在眼底,他沉默地把手上刚刚给宁姝包扎的纱布,丢给一旁的红甲卫。 双方再一搭话,知晓薛茕晗方才搭手,紫玉要给他钱财,薛茕晗推拒,不居功,很是谦虚,只说自己举手之劳。 把大大咧咧的紫玉整不会了,手里拿着银子,笑得有点尴尬,送不是,不送不是。 恰此时,薛茕晗散落在地的书画被红甲卫收拾好,这些书画,原是薛茕晗背在身上的,因两次大幅度动作,散落一地,好在经清点,只损毁一幅画,其余无大碍。 其中一张纸上写着“一幅半吊钱”的字样,摆在众人面前。 薛茕晗将纸张折起来,他低着头,眼神闪躲,神色些微窘迫。 宁姝想起,是她自己建议他来东坊赚盘缠,刚刚人家义无反顾也对自己搭手,既不愿直接拿钱财,她就把这些画买了吧。 于是,她指着他的画,问:“这些多少钱银?我全都买了。” 薛茕晗却又摇头,道:“这些画,有优有劣,殿下需得每一张看过,确定合不合眼缘,再决定要不要买,否则我也不愿卖它。” 紫玉朝鹰戈偷偷翻个白眼,这些读书人,要钱又要面子,怎么破事这么多。 鹰戈神色平稳,没和紫玉那般明显,不过,眼底也有些微情绪,偏生,宁姝还挺吃这一套。 她认真听完薛茕晗的话,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你一举子卖画,也是想找到知画之人,而不只是仅为钱财生计。” 这说辞,掩饰薛茕晗的窘迫,给了他该有的体面。 趁着天光仍在,宁姝拿起一幅字与一幅画,打开看,本想走个过场,眼神忽而定着画上,好一会儿没有移动。 紫玉好奇地将脑袋凑过去,这一下,她也惊讶地张开嘴巴。 该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薛茕晗的画里是一座山亭,亭上牌匾,是三个奇怪的符号,字不像字,画不像画。 这符号,她们并不陌生,因为这就是三个听雪阁的密信。 紫玉道:“这画……真好看啊。” 鹰戈瞥了一眼,不置可否。 宁姝舔舔嘴唇,接上她的话头:“是不错,不过亭子牌匾上,写的是什么?看起来好生陌生。” 薛茕晗笑了下,侃侃而谈:“殿下,这是我在南方看到的一种拓本,应是前朝某种猜字游戏,虽拓本上面遗失不少字,不过我这两年有闲暇时,就会研究一二,也算解开拓本遗留字之谜,想着长安人该没见过这些,会觉得新鲜,于是题在画中牌匾。” 宁姝:“那画上是什么字?” 薛茕晗回:“香荷居。” 如此一来,听雪阁密信,似乎能解开了。 宁姝将那张画卷起来,道:“此画甚好,我便买这张,还有这些字。” 薛茕晗微微弯起清秀的眉毛,道:“一吊钱即可。” 宁姝解下钱袋,刚把钱递出去,薛茕晗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她连忙扶住他,他摇摇头,保持住神智清明,对宁姝道:“殿下,草民冒犯了。” 既薛茕晗身体不适,这可是妥妥的天时地利人和,紫玉试着说:“薛公子,不若就和我们到公主府去?” 鹰戈握住剑柄,没说话。 宁姝也没有说话。 突然,却看宁姝回过身,手臂突然挽着鹰戈的手,笑着说:“怎么啦,不开心?” 她身体软软的,香气绕拂,极为亲密的动作,众目睽睽之下,鹰戈很是吓一跳,然而,与宁姝多日的相处,他悟了。 这是在做戏给薛茕晗看。 他斜睇薛茕晗,反过来,五指握着宁姝的手指,带着点犟,说到:“回殿下,我并没有不开心。” 紫玉反应也快,小声笑了笑:“哎呀,谁家的醋味要溢出来。” 虽是做戏,鹰戈心口忽然跳得很厉害,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和宁姝十指相扣,还要表现出……恩爱。 恩爱。 鹰戈脸上浮出淡淡薄红,他垂下眼睛,声音极低地说:“嗯,确实会不开心。” 如果要带这么一个男人回去,关键是,这个男人长相俊美,还和她之间,有相救的前缘,他如何高兴得起来。 唯这句话,没有演戏的成分。 鹰戈既为宁姝不想带他回府松口气,又为自己这种心情,感到一丝诡异的、莫名的耻意。 于是宁姝拍板:“紫玉,你着红甲卫带薛公子去给郎中瞧瞧,我们先回府。” “务必让郎中好好看看公子有何不适,切勿因今日之事留下病症。” 紫玉:“是。” 薛茕晗也款款一揖:“多谢殿下。” 他俯身低头时,唇角轻轻一压,刹那流露讥讽之意。 接连两个桥段的设计,都没能让宁姝起用他之心,虽九号以男宠相拒,但也有可能,对他产生戒备之心。 到底谁是蝉,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有点意思。 薛茕晗抬头,盯着宁姝与鹰戈登马车的背影,尤其是,两人的手还交握着,你侬我侬,情深不已。 他神色不动,轻轻磨了下后槽牙。 紫玉:“薛公子,这边请。” 薛茕晗面上如有春风:“劳烦紫玉姑娘。” 另一头,宁姝一上马车,鹰戈还没反应过来呢,那柔软纤细的手指,立刻松开他的手,她找来一条巾帕,递给鹰戈,示意他擦手,说:“紧急情况,碰了你的手,不会难受吧?” 她记得鹰戈最开始不让她碰自己的事。 她手伸出一会儿,鹰戈却没有接过那帕子。 他低声说:“……没有难受。” 见他不接,宁姝也没坚持,只极为小声道:“你也好奇我为什么宁愿做这出给薛茕晗看,也不把他请到公主府翻译听雪阁密信吧。” 鹰戈用疑惑地眼神解答宁姝。 宁姝只说:“因为直觉告诉我,太巧了。” 他们想要找一个会解密信的人,这就找到了,还是宁姝曾经接触过的、留有不错印象的举子。 看起来太可信,反而令人不安。 直接推拒也不行,显出她的怀疑,打草惊蛇,不如用鹰戈当幌子。 当然,宁姝没有告知鹰戈的是,她在别的副本里,都可以相信巧合,但在这个被坑了好几次的副本里,看起来是巧合的,可能不止巧合,看起来不是巧合的,可能是千万个巧合凑在一起形成的巧合。 说不定,薛茕晗就是听雪阁的卧底,甚至大胆点猜,是莫见雪本尊伪装的也不一定。 宁姝暗搓搓想,毕竟莫见雪也是攻略角色呢,就和以前有个世界的大反派一样,还会伪装身份。 在随便一步都可能触发be线的情况下,她并不想赌这个可能性,就只能舍近求远,不要薛茕晗,去调查今天那画画极好之人。 鹰戈想的更简单。 他撩开车帘,车子早走了一小段,远去的人影里,薛茕晗站在秋风里,盯着马车,身形一动不动。 同为男人,他能敏锐地察觉,薛茕晗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图的是宁姝。 就冲这点,宁姝不肯找他进公主府,他会支持,不为别的,鹰戈心想,就是不恰当。 回到公主府,宁姝把薛茕晗的画打开,抄下“香雪居”三个字,一一对照,三份案卷里,有一两个类似的字,到时候如果解密出来,可以拿这三个字来对照。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0节 灯火昏黄中,紫玉给她扑披一件薄衫,道:“殿下,我找已人跟踪薛茕晗。” 宁姝说:“好,小心不要暴露。” 今晚便这样,她收起笔墨,却听紫玉说:“还有一事,鹰戈方才出去了。” “出去了?”宁姝看天色,已亥时末,早该歇息了。 紫玉:“是,悄悄翻墙出去的,可能有什么事,要找红甲卫跟着吗?” 宁姝摇头:“不用。” 她相信鹰戈。 第110章 宫闱乱二十五 至于皇帝那边知道宁姝遇刺, 整顿长安治安一事,暂且按下不表,隔日, 北风越过重重山脉, 卷入长安, 天色阴沉, 直到辰时,也不见日光。 彩鸢拿出今年刚做好的彩缎祥云披风, 抖了抖,犹豫着说:“殿下, 外头天气不好, 可能是要下大雨,不若就不出门罢。” 宁姝瞅了眼天色不好,不着急这一时,做出决定:“不出去了。” 彩鸢又说:“也不知道紫玉又跑到哪里去。” 宁姝看了眼彩鸢, 不知情的, 还以为紫玉贪玩误事,笑了下,说:“是我叫她帮我找个人。” 彩鸢又问:“殿下是要找……” 宁姝朝她勾勾手, 对着好奇的女孩,轻笑了声:“男人啊。” 彩鸢羞答答地撇过头。 不多时, 外头来菡萏院的小厮,如今公主府的都知道, 殿下宠着莺歌公子,也不敢拂了菡萏院的面子, 通报一声得到首肯, 将人引进芙蓉院。 宁姝放下书本, 问那小厮:“怎么了?” 小厮小声道:“回殿下,今早上,鹰戈公子身体不适,不肯让小的们近身服侍。” 小厮还记得,公主殿下有一些奇怪喜好,昨天,她带公子出去,回来后公子就避人不见,然今天她还不来菡萏院看看,惹得一院子人心内颤颤,无奈,他只能被推来芙蓉院叫人,让这位殿下记得自己对公子做什么,心疼一下公子。 小厮自认为深谙后宅争宠,这话说得委婉,也把鹰戈说得可怜兮兮。 于是,便是不明菡萏院下人心理的宁姝,也不由皱起眉。 昨夜鹰戈是出去了,但宁姝没有追查,今天就说他受伤,她不由思考会是什么理由,到菡萏院时,鹰戈正在调试琵琶,听得宁姝的声音,忙将琵琶放下。 “你们都下去吧。” 宁姝挥退左右,坐到桌子前,方瞧见鹰戈一边脸有些浮肿。 这样的伤口,上次他夜闯听雪阁,她就见过,虽怀疑过听雪阁影卫何须掌掴,如今这样的伤口又出现,分明不是听雪阁影卫做的。 他侧脸,一缕头发从鬓角垂下,避开她的视线,过了会儿,他端起茶壶:“殿下,我去泡茶。” 宁姝按住茶壶。 鹰戈没拿动,松开手。 宁姝没法再视而不见,直截了当问:“脸上伤口,怎么回事?” 鹰戈抿唇。 他还是不愿说,宁姝只好深吸一口气,手指勾着壶弓,缓缓摩擦着,低声说:“如果有事,要与我说。” 鹰戈从喉头里发出声“唔”,他手臂动了动,转过身正对着宁姝,只是仍然低垂着视线,道:“叫殿下担心了。” 他手指藏在袖子里,手臂线条僵硬,应是紧攥着手指。 宁姝心内轻叹一声,她唤人拿来冰块,亲眼看鹰戈脸颊恢复差不多,复又挽起笑容。 当然,找点事情做,比枯坐着好。 她推翻自己先前不出门的决定,站起来,碰了碰鹰戈的肩膀,道:“走吧,我们出去找人。” 直到马车又往东坊去,鹰戈才恍惚问到:“找谁?” 宁姝:“昨天那张秋日山居图真正的主人。” 红甲卫的速度很快,画的真主人今早有点眉目,紫玉出门,也是根据现有信息,跟踪排查那人。 宁姝刚到东坊,紫玉就在街头一家馄饨店等着,她掀开车帘上来,搓搓手,道:“哎呀北风来了,真冷,”倏而又满脸堆着笑,“殿下,我知道这人是谁了,他现在也在东坊,说起来,和咱们公主府还有渊源呢。” 有渊源?那不是可以省略信任环节?这可是好事,宁姝来了点兴致:“谁啊?” 紫玉“哦呵呵”笑了两声,突然沉下脸,说:“殷三公子。” 殷三,殷漾。 宁姝:“……” 可恶,这点渊源,不要也罢。 但有人画画那般好看,她应该猜到是殷漾的,如果按照这么设计,那确实所有攻略对象,都卷入目前这件事里。 还挺合理啊狗游戏。 只听紫玉说:“不用担心,如果他不从,大不了再把他绑去公主府,你说对吧,鹰戈?” 鹰戈握紧腰际长剑,抻平嘴唇,点点头。 他知道殷三,先前两人都被掳到公主府,殷三的气性着实令人佩服,但此一时彼一时,若他还这么对宁姝,他不会客气。 两人擅自定下接下来的恶霸行为,宁姝只好抬抬手,说:“等等,让我先和他沟通。” 紫玉听罢,双眼冒出星芒,道:“殿下要用什么怀柔手段吗?” 宁姝补充:“怀柔?倒也不是,实在不行,咱们再来硬的,把他套麻袋,关小黑屋,不让他知道是咱们干的,让他解密,如果解不出来就不给饭吃,饿着他。” 紫玉:“呃……” 鹰戈:“可行。” 紫玉:“嗯……”她说的还比较委婉了,殿下才是真的狠。 此时此刻,屋内的殷漾,似后脑勺被人盯着般,打了个冷战。 他收起画笔,揉揉手腕,从早上画到现在,热茶都凉了,他出去烧水,忽闻门外“砰砰”敲门声。 殷漾疑惑了一下,往日这时候并没有人来,他提高声音:“主人家不在,你是谁?” 外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是王生的朋友,来还东西。” 王生正是殷漾所在院子的租户,这一圈住的都是穷秀才穷举人,相互窜门,成了朋友,殷漾也没怀疑,甫一开门,门外有人冲进来,他往后倒退好几步,还没缓过来,为首那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带鞘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剑鞘冰凉凉的,冻得他脖颈肌肉绷紧。 只看罪魁祸首陆宁姝,巧笑嫣然道:“别叫啊,叫了会受伤的。” 殷漾:“……” 他突然怀疑,是不是自己画画太多,所以出现幻觉,不然堂堂大周长公主,怎么跟流氓似的,带着她两个跟班,闯入民宅。 哦,等等,她本来就是流氓恶霸。 殷漾咬牙切齿:“你来干什么?” 宁姝:“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说完,或许觉得自己有求于人,抵着人家脖颈不好,便把剑收回来,丢给一旁的鹰戈,这么点时间,紫玉也把这破败的一进院子和屋子巡一遍,道:“殿下,里面没别的人了。” 殷漾用手捂住自己脖子,脸色黑沉沉:“你确定,这是请我帮忙?” 宁姝“哎呀”一声:“说好听一点嘛,不然我又要叫红甲卫,把你掳走吗?” 重提旧事,殷漾气得额角突突地跳,他拂袖往屋内去,宁姝示意鹰戈和紫玉在外面等,自己跟上,差点没被殷漾摔门的动作夹到手。 她进屋,掩门。 殷漾皱眉:“你进来做什么?”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么? 宁姝大喇喇打量殷漾,笑着露出八颗贝齿:“咱们这是朋友相会,不要想到别的地方去。” 殷漾双手环抱,嗤笑:“朋友?殿下,冬天快到了,冷风刮你的脸,不痛不痒吧?毕竟殿下脸皮有长城墙那般。” 宁姝也不生气:“这不是好事么,说明有我在,我的脸皮就能护住长安,长安十足的安全。” 殷漾:“……” 秀才遇上兵,他无话可说,伏案又拿起画笔,准备填色。 不一会儿,被他晾在一旁的女子,也蹭蹭蹭着走到书桌旁,查看他的画,有点惊讶:“那幅画,果然是你画的啊。” 殷漾想起王生今早上说,昨天遇到好人,两幅画都被买了,又想起传闻中昨天东坊出现刺杀公主的事,一下明白,买画之人,就是宁姝。 他搁下笔,不赞同道:“昨日刚遇危险,今天就到处乱逛,你真是嫌你命长。” 宁姝哈哈一笑:“命长不长我不知道,但我脸皮有城墙厚,刀枪不入。” 殷漾噎了噎,又拿起笔,喃喃:“陛下定会肃查长安,但如今长安的兵力,都被大将军拿在手里,听说真的出来查的,不过百人,你还敢出来。” 宁姝突然说:“你在担心我吗?” 被乍然这么问,殷漾手忽的抖动,一笔画错,他闭了闭眼,忍无可忍道:“担心?我担心的是他们找到你在我这,我不敢拿我的命和你的比,我没你金贵,所以好走不送。” 说罢,他想把自己手上那张坏了的画揉皱,宁姝却突然说:“等等,这笔还能补,别丢了,多可惜。” 殷漾突然发现,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绷着脸,把画丢到一旁,却看宁姝捡起来,仔细观察片刻,便拿起山形笔架上的另一只笔,沾沾墨水,沿着坏掉的那幅画,补上几点墨梅,又甩开笔,大开大合地画上几根枝条。 顿时,被毁掉的雪后初晴图,突然变成雪后赏梅。 殷漾纵然有气,想要找茬,左看右看,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改,更加合适。 他嘟哝了句什么,很快说完,宁姝没听清。 她眼眸一转,道:“我只是填充,要不是你的雪后初晴画得好,也没有我发挥的空间。” 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是了,这张图,虽然笔画简单,但留白恰当,加之如今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天快来了,图的意境肖似在长安的冬天里,找到一块属于自己的静心之地,每一道落笔不是普通的墨,而是对人生的哲思,激发人们对雪后的憧憬,构建人们与雪景从视觉到心理上的联系……” 殷漾打断她的滔滔不绝:“行了。”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1节 他早就见识过她夸人的本事,信手拈来,都是花言巧语。 对,花言巧语。 他下意识压了压唇角,才说:“哪有你说的那么神,不过是随手一幅画作。” 宁姝拉个凳子坐下,撑着脸颊,笑眯眯:“在我看来就不随手,所谓大道至简。但不是快秋闱了,你怎么跑出来,在这里挥笔泼墨?” 殷漾捏捏画笔,不太想说。 宁姝没有放过他,道:“也是,读书背书,不如绘画来得舒适。” 殷漾反驳:“绘画无用。” 宁姝皱眉:“何出此言?” 殷漾袖手,道:“百千年来,扬名天下的画师,两个手指头数得过来,到底是下等,绘画无用。” 他又强调一遍最后四个字。 宁姝回:“有用无用,是谁给的定义?你非要说扬名天下的画师,那我还要说,百千年来,闻名天下的天子,一只手数得过来。” 殷漾扯扯唇角:“这是一回事吗?” 她晃了晃自己手指,说:“怎么不是一回事?画师是工作,天子就不是工作?况且一朝换天子,天下知,百年后,若此天子乃平庸之辈,又有谁记得他?” 这话可有点大逆不道,殷漾却并不讨厌,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只是……” 宁姝说:“要是绘画不行,画师轻贱,那你想过么,世上比绘画难出名的事多了去,比绘画不赚钱的事更多,若你贬绘画,又如何以常人心态去面对芸芸众生,这样就算你一路到殿试,我父皇慧眼识人,不会看不出你存于心底的高傲的。” 殷漾滞了好半晌,才说:“我没有高傲。” 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也明白被宁姝说中了。 他私心认为惟有读书高,可若有这种心,是当不好父母官的,他有许多想解释的,但不知道从哪说起。 便看宁姝拿过他的画,在一些还没铺色的画上,她拿笔落下,慢悠悠画起来。 殷漾:“你在干什么?” 宁姝眨眨眼,道:“刚刚训了你,给你当苦力啊,”笑得讨巧,“你别生气。” 殷漾吐出一口气,她怎么能变脸这么快。 这还怎么生气。 他也拿起笔。 桌上还有十来幅画要填色,他看了眼宁姝的画,能画出墨梅的功底,填色也不差,便也放心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画。 然而,脑海还是忍不住溢出,方才她说的那些话。 忽的,身边人的声音,盖过他脑海里的声音:“殷漪之。” 殷漾抬眼,只看宁姝画笔稳重地勾出山中青木,她也抬头,对他笑了笑:“你别只顾着禁锢住你自己,想画就画呗,画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殷漾骤然愣住,随后恍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早就看出,当他说出“绘画无用”时,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理论。 即使,他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让他拿起笔,去描绘,去勾勒。 可是身不由己。 殷漾一岁时,外放为官的父亲,遇上泥石流,去世了,两三岁时,重病的母亲也撒手人寰,同年,他展现出读书的天赋,小小年纪竟然能认字。 家中乃武将世家,然而当盛世太平时,武将反而被防范,那年又恰逢先皇后大败突厥,天下将无仗可打。 于是。家里着重培养自己。 只是,随着年岁渐长,他开始忍不住拿起画笔,涂涂画画,当大伯知道时,叫人把他的画都烧了。 殷漾并不想回忆当初的心情,只知道,绘画无用,唯有读书,才能托起整个殷家。 时间久了,他竟也给自己套层枷锁,深信绘画无用。 此次,他瞒着家人,说自己去东山书院进学,实则是,在知道自己前几年认识的好友王生家道中落,撑不起在长安的用度,他便到他这里,画一些画,送给他去卖,补贴费用。 说起来,他当真只为好友,就没有半分私心么? 独自待在漏风的屋子里,挥笔画画的感觉,却比带着烧着银丝炭的温暖屋子里读书,要快活。 快活十成,百成,千成。 他越想越好笑,心越发恣意放纵,忽而将画笔一掷,这动作惹得宁姝看他,他忽的扬眉,道:“谢了。” 宁姝没有抬头,回:“谢什么,人生难得觅知己嘛。” 她以为,他在谢谢自己为他和王生画画,他们俩,一个公子哥,一个落魄书生,能成为好友,不容易。 而殷漾则将“知己”二字,在心底来回翻弄。 他懂了,为何自己总那么在乎,她对自己的画的评价。 或许,从最开始,她直指他的画没有“眼睛”时,他潜意识里就,认同了她。 所以,明明有一阵不见,明明她先前那么可恶,但是,和她有种熟稔的感觉。 这便是知己。 盯着宁姝执笔的侧颜,殷漾开口:“行,我答应你。” 宁姝茫然:“啊?你答应我什么?”眼看殷漾黑了脸,她连忙笑起来,“我知道啦,刚刚逗你玩呢。” 她收起笑容,严肃地问:“这事,是让你翻译密信,即使有危险,你也答应么?” 殷漾:“你会保护我?” 宁姝点头:“那是肯定。” 殷漾:“那不就行了。” 宁姝乐呵起来:“你居然真的答应了,我就觉得你是个讲理的人。” 殷漾哪不知道这是恭维,便说:“得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定是觉得若我不答应,就把我绑回去。” 宁姝:“咳咳。” 他转过身,掩了掩唇角的笑意。 这天,果真与彩鸢说的一般,下起瓢泼大雨,将长安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 秋寒已至。 尉迟序下朝后回府,站在回廊处,抬眼盯着屋檐上滚落的雨珠,他缓缓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眼瞳深深。 另一头,薛茕晗骤然睁开眼睛。 他按了按发疼的额头,脑袋里像有什么在冲撞。 他起身,侧耳倾听屋外滴答雨声。 做了个很有意思的梦。薛茕晗,亦或者,莫见雪,他推开窗户,伸手接雨,雨水与梦境里的血水般,迸溅到他手上。 区别是,一个是冰的,一个是烫的。 梦里的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有意思的是,梦里,还有陆宁姝的影子,不是公主殿下,但也是某个殿下。 这个梦,太真实了。 是吧,殿下。 莫见雪阖上眼,只露出一道瞧不清神色的罅隙。 第111章 宫闱乱二十六 时辰拨回申时, 尚是白日,天色不太好,又有暴雨的迹象, 屋外, 公主府的马儿安静地站着, 偶尔踏踏马蹄。 鹰戈抱剑, 禁不住来回踱步。 紫玉手上在编绳子,没抬头, 道:“担心?” 鹰戈不做声色。 紫玉给绳子打结,道:“你要对殿下有点信心。” 他低头, 抠了下指甲。并非不是对宁姝没信心, 只是,她孤身进屋子,这么久,除了里头偶尔传出的模糊的说话声, 没有其他动静, 这让他有点焦躁。 没记错的话,宁姝以前还把殷漾掳回公主府呢。 殷漾的容貌本就不错。 该不会是见殷漾长得好看……鹰戈脚步一顿,咬咬嘴唇, 冷静了一下,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 患得患失。 有什么东西,还想抓得更紧一点。 好在没等多久, 房门开了,宁姝先走出来, 鹰戈忙迎上去, 见她衣裳整齐, 不着痕迹地放下紧绷的双肩,而宁姝笑意盈盈:“成了,省了套麻袋的功夫。” 紫玉从车辕跳下来,嘻嘻哈哈:“就知道殿下可以。” 宁姝问:“你手上编的什么绳子?” 紫玉:“呃……绑麻袋的绳子。” 宁姝掐紫玉胳膊:“就这你说相信我?” 紫玉连忙举起双手:“冤枉啊殿下,这不是未雨绸缪么!” 殷漾收拾好两件衣服的包袱,挎在身上,站在门口问:“什么麻袋?” 宁姝:“咳咳没事。” 鹰戈:“殿下本想如果你不应,就套麻袋的。” 殷漾:“哈?”他一下对宁姝冷了脸,“殿下真是考虑周到。” 宁姝暗自掐了下鹰戈的手背,用眼睛瞪他——干嘛揭短!鹰戈也不觉得疼,只背地里,抿唇一笑。 殷漾在殷家那边的说辞,是去东山书院,这回悄默默入公主府,算得上无人知晓。 宁姝没给他安排在以前的青莲院,放在自己的芙蓉院的偏房,经过一轮清洗,外加后面宫里来的朱嬷嬷、紫玉和彩鸢几次筛选,如今芙蓉院里都是可信之人,他们守口如瓶,不会乱嚼舌根。 “这就是你住在芙蓉院的缘故。”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2节 为防殷漾误以为自己对他图谋不轨,宁姝言简意赅解释。 殷漾环视自己未来几天乃至几周要住的地方,整体观之,还算不错,他摩挲指尖,斜睨宁姝:“那行吧。” 似乎还是不太情愿。 他想起什么,指了指一旁的鹰戈:“这个男宠,怎么回事?” 鹰戈:“……” 宁姝笑着解释:“他不是男宠,他叫鹰戈,雄鹰之鹰,金戈之戈。我与他合作,现下,我与他是一条船上的。” 殷漾知道事情不简单,既然答应下来,也做好上贼船的准备,鹰戈是其中一员,他稍稍敛起神色的不屑,道:“不是男宠就好,我不喜别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由内流露的不屑,如有实质。 鹰戈五指握住剑鞘。 宁姝安抚地看一眼鹰戈,回殷漾:“得了,鹰戈能一手打五个你,你话少说几句,要是被鹰戈打了,公主府不会帮你。” 殷漾:“这就护起来了?” 宁姝隐约发觉,殷漾对鹰戈有种莫名的敌意,她还没说什么,殷漾又道:“不磨蹭了,你要我看的东西呢?” 三张案卷,已经誊写出来,做了备份。 宁姝把绘有“香荷居”的画,给殷漾看,讲明上面字所对应,大抵不会出错。 殷漾喃喃:“前朝的密语文字……” 他起了兴致,坐在宽榻上,双腿交叠,面前案几摆着那几张纸。 “怎么样?”宁姝问。 殷漾琢磨一会儿,说:“从香荷居三个字对应能看出来,凡是带有四画如‘口’,在密语里,应当是对应这个符号。” 他能一下点出关节,宁姝和紫玉相视,找对人了。 但是,这个简单的对应,能被看出来,也是香荷居三个字已经被破译,没有破译的字,还多了去,三页案卷,加起来也有二千二百来个字,剔除重复用字,还有一千三百个,三个字用来解密显然不够。 殷漾说:“殿下要告诉我,纸上大概写了什么,我才有一个推测的方向。” 宁姝没有隐瞒,指着其中一张:“你可还记得,十一年前,先皇后病逝后没多久,西北尤家通敌卖国。” 殷漾:“这是尤家的案卷?” 宁姝点头。 殷漾没问她为什么要调查尤家,只凝视着纸上符号。 这一看,就看了两天两夜,除了睡觉和吃饭,殷漾一言不发,眉头紧锁,偶尔拿着手指在手心写写画画,偶尔在纸笔上画着什么,失败了就把纸团起来,丢掉。 每当这时候,宁姝就在一旁看书写字。 好在这两天狂风暴雨,就算她不出门窝在屋里,也不惹人注目。 午时后,鹰戈自屋外进来,紫玉接过他身上的蓑衣,他身上有一股雨的水汽,手上抱着琵琶,宽大的衣袖匿去少年本身的锐气,目光清淡,乍一看,并不能知晓他身手不错。 将琴放下,鹰戈脚步轻缓,他没有出声,坐在宁姝旁边,见状,宁姝塞本写过注解的《太公六稻》给他。 鹰戈识字,但没有读过这些书,也并不抗拒,甚至破觉有趣,他捧着书,安静地垂首。 这一幕,不能说不平和。 一会儿,紫玉端上热的老君眉与形形色色的糕点,房中漫开一股糕点香味,宁姝喝一口茶,拿起块藕香糕,咬了一口,放在碟子一角,打算等一下再拿。 过了会儿,她手摸过去,却没找到自己那块藕香糕。 只看鹰戈手上拿着一块藕香糕,他没有察觉,已经吃起来,而一叠藕香糕五个,现在里面还有四个。 鹰戈拿走了她咬过一口的。 宁姝心想鹰戈面皮薄,没好意思在殷漾面前点破,打算自己再拿一块,哪知一抬头,便看殷漾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 殷漾不损两句,就对不住他的狗脾气。 他扭扭脖颈,哂笑:“古有分桃,今有分糕。” 宁姝:“咳。” 鹰戈读书少,不懂分桃典故,没能一下明白殷漾的意思,但“分糕”他懂,只奇怪地看了下自己手里的糕点。 他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盘子里,分明还有四块,本来摞起来五块,宁姝拿走一块,他拿走一块,应该只剩下三块,却分明有四块。 他拿错了。 他面色倏然一僵,薄红浮面,一时进退两难,放下不是,不放不是。 见鹰戈羞赧,宁姝忍住笑意,也好帮他解围,问殷漾道:“你不是在看么,怎么发现的?” 殷漾语气带着傲,说:“因为我似乎解开几个密信对应,想找你说。” 几人凑过去,殷漾在三页案卷上,挑出七个符号,道:“这三个符号,其实是同一个符号,但不同写法。” 紫玉好奇:“同个符号还有不同写法?” 殷漾道:“譬如楷书行书隶书草书,这三个案卷,用了至少四种类比书法的方式,搅乱人的视线,防止密语被破译。” 宁姝眉头一跳,难怪这东西这么难看出来,听雪阁挺有一手。 殷漾圈出有这些符号的字,一共八十八个,他道:“加上这一张是讲尤家的事,那是元嘉九年,已经知道会出现元嘉九年的记时,除了‘口’外,还有几个笔画能破译。” 紫玉和鹰戈满头雾水,却看宁姝拿起纸笔,写下一个符号,道:“这个符号,就是‘丿’。” 殷漾看着她,一笑:“是的。” 既然破译“丿”,那就有三个字能够被确定。 宁姝和殷漾几乎同时开口:“元、九、尤。” 一边说着,殷漾一边圈出这三个字,宁姝道:“‘嘉’和‘年’,也能确定下来,除去‘口’与‘丿’,其他却不能通用。” 殷漾:“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它用多种方式表达字形,干扰正常解密。” 宁姝:“那拆字拆形?” 殷漾点头:“试试看。” 一张大纸被铺开在桌面,宁姝和殷漾,两人各据一边,悬腕半空,盯着那三张纸,各自在纸上写写画画。 紫玉和鹰戈面面相觑。 他们听不懂,也看不懂,然而宁姝和殷漾有难言的默契,他们在纸的正中央,写下元嘉九年对应的符号,一一盯着案卷对应。 大纸很快要被写满,下一刻,宁姝回头去看正中间的纸张,同时,殷漾也抬起手,她的头磕到他的手臂,发出“嘶”的一声。 鹰戈方要上前,殷漾已开口:“你过去点。” 宁姝挑眉:“你怎么不过去点?” 殷漾冷笑:“好啊,看我们两个谁解的字多,我要是先你一步解开三个字,你就去地上写,别碍着我。” 宁姝:“……你幼不幼稚。” 殷漾:“呵。” 这么说着,她立刻低头开始写写画画,面上不服输。 等她再度回头去看案卷时,殷漾下意识侧身,收了收手。 短短几个呼吸,他们两人之间,好似谁也插不进一脚,鹰戈保持着迈开的步伐,过了会儿,收回来。 紫玉在一旁小声啧啧,声音极低,唏嘘道:“想不到,殿下和殷漾还能相处得这么好。” 鹰戈垂眸,盯着自己身上佩剑。 两个半时辰后,宁姝停下笔,她甩甩手,而房中,铺在地上的大纸,合起来得有三十多张。 紫玉晾干最后一张纸,道:“殿下看出什么了?” 宁姝还没回答,殷漾自己拿起一张纸,刷刷写下三十多个字,宁姝也拿起纸,写下三十多个字,两人合起来,解开大概七十多个字。 她与殷漾对视,皆能在彼此眼底看见笑意。 实则知道规则后,每解开一个字,便尤为痛快。 这七十多个字,零散分布在三页案卷里,已经能拼出一句话:【元嘉九年,西北尤家遭诛九族。尤家犯欺君……与岳……服……遂斩……】 殷漾道了声怪,喃喃:“尤家,不是通敌么,为何这里写的是欺君?” 宁姝手指捏自己下颌,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鹰戈。 “好了,”宁姝拍拍手,道,“现下晚了,明天再弄吧。”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紫玉端来热腾腾的晚膳,莲藕淮山焖饭,鸡丝蘑菇,红烧猪蹄,清蒸鳜鱼,炒丝瓜,南瓜香芋甜汤,宁姝闻到味,才晓得饿了,四人不分主仆,围在一桌,吃起来。 紫玉满心的好奇,问:“你们怎么能这么快解开啊?” 宁姝:“也不快了吧,都好几天。” 紫玉眼珠子从宁姝身上,滑到殷漾身上:“两人各自三十多个字,就不怕重复了么?” 宁姝道:“所以我没和他拿同样的。” 殷漾家教严,食不言寝不语,他嚼了东西咽下,用巾帕擦擦唇角,才说:“你分明和我拿过一样的字。” 宁姝:“咦,我怎么记得,我没看到你和我拿一样。” 殷漾没好气:“是我发现了,换了个字。” 紫玉懂了:“哦哦哦,你们虽然各自沉浸地解字,其实也一直相互关注对方吧?” 倒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殷漾愣了愣,宁姝坦然:“对啊,合作嘛,不然两人解开同一个字,浪费精力。” 殷漾重新拿起碗筷:“对,没错。” 他面色如常,只在夹起鸡丝时,筷尖一打滑,又夹一次,才起筷。 另一边,鹰戈夹起碗里米粒,索然无味。 紫玉则暗戳戳弯起两边嘴角,殿下今年也十六,不说旁的人,就陆安雁,也快定下来了,殿下实该找个良人。 这殷漾,除了嘴巴不太饶人,家世啊,外貌啊,品性啊,都是上佳,最重要是,他无父无母,后宅干净简单,公主也就不用纡尊降贵拜别人,何况他那张嘴,也不定能说得过公主,嫁给他,舒心啊。 他头脑这么灵活,中榜是板上钉钉的,长安城定会有世家看上他,不若趁他没中榜前…… 紫玉想得脑子有点飘,待得晚饭散了,宁姝往床上一趟,紫玉便把这念头说出来,宁姝:“嗯?”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3节 紫玉小声:“殿下就说行不行,行的话我现在就去把他绑过来,生米煮成熟饭先?” 宁姝摁摁太阳穴。 不一会儿,紫玉就被推出房门,宁姝丢下一句话:“不用你煮米饭,哪凉快哪待去。” 紫玉心想,不错不错,殿下聪慧,足智多谋,看不上殷漾也正常。 她又跑去找鹰戈,彼时鹰戈未就寝,紫玉巴拉巴拉讲一大堆殷漾做驸马爷的好处,一拍大腿:“这可能是未来驸马爷的最佳人选。” 鹰戈皱眉,摸着自己宽大袖子下的护腕,道:“他不行。” 紫玉愣了愣:“为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回:“属相不太合适,容易和殿下成天吵架,成怨偶。” 紫玉:“想不到你还会算命。” 鹰戈面不红,心不跳道:“略懂一二。” 紫玉这才想起自己急于求成,没给两人算八字,难怪宁姝要把她丢出房间了,她心里念叨着这事,便离开菡萏院,走一半又想起为何不直接问鹰戈,人家会算命的,只是,折回去后,方才发觉,鹰戈不在。 和上次那样,鹰戈半夜离开公主府,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紫玉记得,后来鹰戈还受了点伤,实在奇怪。 她立刻去芙蓉院。 . 天上无月,骤雨方歇。 公主府西南侧,有一片竹林,躲过红甲卫,从竹林出去,再有十里路,便到一处僻静院子。 鹰戈熟门熟路进屋子,掩上门扉。 门内,烛台将灭,火光十分昏暗,追风面向窗户,侧背着他:“莺歌,你还是没有动手。” 这个声音,说不出的沉重与失望。 鹰戈默了默,道:“师父,今日他们解开案卷,已能初窥尤家之事,与欺君有关……” 追风转过身,一个茶盏往鹰戈身上丢去,鹰戈偏偏脸,追风嗤笑:“你所说之事,与我所要你做之事,有何关系,如果他们这几天就能解出案卷,那药还要连服用九九八十一天,你跟我谈这个?” 鹰戈低头不语。 追风暴怒,冲过来狠狠扇他一巴掌:“你忘记尤家之仇了?岳满那假女儿几句话,就把你骗得团团转!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他拽着鹰戈的衣襟,盯着鹰戈:“如若明日你再不下药,我自会前去公主府,与那假公主好好谈谈,你的去与留。” 鹰戈刚挨过耳中嗡鸣,且听此话,面色骤然一僵。 尤家之仇,他不敢忘,可是,在被追风耳提面命一十五年,他从未有这么一刻,觉得自己在追风眼里,并不是人。 名字,是乐师的,武功造诣,是追风给的,每一口呼吸,每一滴血,都是因尤家生下他。 他好像一匹马,只能听“吁”“驾”的口令。 最恣意快活的时候,竟然是,在公主府。 因为给他的承诺,她为此涉险涉难,兵来将挡,谋划算计,费尽思量。可假如宁姝知道,他包藏祸心,袖子里藏着毒药,一直伺机谋取红蕊的解药,她,会怎么看他? 鹰戈感到齿冷。 头一次,面对追风,他起拧劲,忽然闭上眼睛,铿锵开口道:“师父,我不会下药的。” 这是第一次,鹰戈顶撞追风。 追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冷笑连连,攥紧拳头:“好啊,进公主府学会顶撞师父,很好,很好!” 他转过头,拿起搁在桌上的剑,“刷”地一声抽出剑:“不若我现在就杀了你,尤家没有后人,自不需要复仇!” 话音刚落,门“砰”的一声被踹开,追风与鹰戈皆是一愣,两人武功造诣颇深,却都没留意到外面有人。 只看踹门之人,竟是一道高挑窈窕的女人身影。 她踢开门后,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追风:“你想对鹰戈做什么?” 鹰戈惊异地看着她,矢口道:“殿下……” 追风指着鹰戈:“是不是你透露行踪!” 宁姝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红甲卫,她道:“不是,我是卑鄙小人,我跟踪鹰戈的,你怎么回事啊,什么事都能怪到鹰戈身上?” “还有你真奇怪,”宁姝笑意不达眼底,“你口口声声为了尤家,为了鹰戈,但我怎么查到,你当初与我母后有过交手是么,李追,你是在怀疑我母后之死,想弄清真相。” 被直提名讳,追风脸色沉沉。 从上回,鹰戈脸上带伤回来,宁姝就心存疑惑,怀疑到追风身上,着人去查,方有结果。 鹰戈抬起头,道:“师父不是这样的……” 追风回:“对,我是有私心,我想知道岳满是怎么死的,”他对着鹰戈,理直气壮,“但你也是为报尤家之仇,我这么做,不是为你好?” 直到如今,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为鹰戈好。 宁姝放弃说服,道:“你想知道我母后当年的死,有没有蹊跷,我也想知道,查完尤家的事,真相自会大白,我也会告诉你,与其你孤军奋战,不如交给我,我手上还有红甲卫,你看你谋划了十几年的事,我一查就查出来了,你与我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追风依然怀疑。 宁姝又说:“当然,我是有条件的。” 追风这才正视宁姝,交易是维系信任的基础。 见状,宁姝道:“我要你不能随意殴打鹰戈。” 鹰戈低下头,撇开脸。 追风甩袖:“我是随意殴打?我是教育!” 宁姝懒得与他讲道理,只道:“你只说答不答应我,如果你答应,那这件事我会全力查下去,鹰戈跟你说了,案卷破译已有眉目,相信不久后,就能知道真相。” 追风不看鹰戈,只说:“行,我姑且信你一回,只是你要不要信莺歌,随你。” 鹰戈身形僵在原地,他紧紧攥着手指。 追风这么把鹰戈抖给宁姝,却一句话没和鹰戈说,兀自离去。 待得四周之人退尽,屋内只剩下宁姝和鹰戈。 她叹口气,走上前,仰头想看他的伤口,鹰戈怔了怔,他声音沙哑,道:“……药在我袖子里。” 宁姝抬起手,揉揉少年的头。 正是窜个子的年纪,比起前几个月,他又比她高一点,随着她的动作,他浑身似有一根弦绷断,倏而将头靠在宁姝肩膀处。 他呼吸重了:“对不起,我瞒着殿下。” 他想,她要如何惩罚他,都好,假若她要远离他,也是他不够坦诚,只希望,不要把他调走,他不想要这样。 宁姝笑了笑,鼻息轻拂在他耳廓处。 笑了就好。鹰戈伸出手绕道她后背,轻轻捏住她的衣角。 她声音柔和,带着叹息:“鹰戈,你是翱翔天际的鹰,我从未想要约束你,在我选择相信你时,我也把后背交给你。” 不对,鹰戈心中猛地一震,他害怕听到她的下一句,是从此不信他,于是突然抬起头,眉头紧皱,面上难得无措:“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与殿下坦白,殿下请继续……” 他想让她继续相信他。 可是,这句话,说不出口。 他是有多厚的脸皮,才有这种妄想。 却见她抬起手,指尖轻抚他自己肿痛的脸颊,她神色温和,道:“我把后背交给你,你想刺我一刀,随时都行,但我信你不会。” “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刹那,屋内微弱的灯火熬至终点,“噗”的一声,熄灭了。 唯少年的眼眸,燃起一丛簇新的亮光。 他本是抓着她的衣角,蓦地,张开掌心,贴在她瘦削后背,往自己怀里一带。 怀里的人很软,还有种淡淡馨香。 但鹰戈毫无狎昵之心。 黑暗里,他低头,他嘴唇有点干,边缘几道竖纹,薄唇擦过宁姝的耳迹,他闭着眼睛,这一刻的悸动与欢欣,像是成千上万的鲜花,乍然开在秋日。 感觉到他手臂绷紧,宁姝也抬起手,拍拍他的后背:“怎么了?” 鹰戈摇摇头。 须臾,他喉结微动,音色郑重而沉沉:“殿下,我想请求一件事。” 宁姝脸颊贴着少年的脖颈,似能感受到他肌肤下的血液澎湃,她从鼻腔发出个音:“嗯?” 鹰戈轻舔了舔嘴唇,挑起眼睑时,目光明亮:“约束我。” 他不要做翱翔天际的鹰。 他要只做她一个人的鹰。 第112章 宫闱乱二十八 “叮, 主线任务【飞莺(完成度45%)】+35%!伴生任务【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完成度30%)】+30%!任务的总进度超过一半,恭喜玩家, 请玩家再接再厉!” 系统播报响起来之时, 宁姝并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 伴生任务也动了。 她还以为伴生任务必须鹰戈弹曲奏乐呢,苦于没有机会, 所以一直没刷这个任务,现在一口气加30%, 还不错。 主线已经合格了, 伴生任务只要到80%,就能脱离这个世界。 系统:“友情提醒,心弦也是弦。” 宁姝奇怪:“你居然会这么好心提醒我啊?” 系统:“……这话说得,你当我是什么统!” 损了系统一句, 宁姝打开页面, 陷入沉思。 完成度虽然咵咵地加,但从她个人体验上来说,这个世界, 红甲卫,尤家, 先皇后,尉迟序……还有太多谜题没有解开。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4节 她成为这个世界里的一员, 也就很少有机会,能够抽身出来, 俯瞰这个世界。 倒是明确知道了, 自己不是先皇后的亲生女儿, 追风那些话,她可是清楚地听到“假公主”。 而看起来,皇帝并不清楚,不然不会对原主,不会对她那么好。 虽没有明确证据,但她怀疑这些东西不弄明白,游戏这狗东西是会卡攻略进度,比如增加难度,比如随时会触发的be线。 刚这么想呢,她和鹰戈回去路上,又遭一波袭击。 不像那次在东坊那么张扬,这次听雪阁的袭击,讲究一个字:狠。 与上回相比,宁姝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是想要自己死。 “殿下,可无事?”鹰戈退到宁姝身边,神色紧张地打量。 宁姝:“没事。” 倒是红甲卫,不少都受了伤。 紫玉叮嘱红甲卫打扫战斗痕迹,琢磨片刻,道:“听雪阁应当是下了杀令,殿下日后,可不能半夜出门了。” 她不知道方才屋里的事,变相打击鹰戈,别总偷偷摸摸做些什么,搞不好,遭难的是宁姝。 鹰戈皱眉,紧攥自己的佩剑。 宁姝拍拍鹰戈的胳膊,道:“无碍,”她话锋一转,“不过,这回和上回刺杀,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 紫玉:“不都是因三张案卷?” 宁姝:“还有呢?” 突然,鹰戈眯起眼睛:“这段时间,我们解开了七十多个字。” 宁姝夸到:“聪明。” 紫玉:“但听雪阁怎么知道……” 三人相视。 这也就说明,听雪阁在公主府,还有内线,如果不是这回解开密信的事,让听雪阁急了,加之听雪阁自大了,因为他们猜不出来,否则,估计也没这么快暴露。 而目前,知道解密信进度的人,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彩鸢。 紫玉火起来了:“她?没想到她看起来最像忠仆,也干得出这种事。” 宁姝并不意外。 其实并不是无迹可寻,就比如,彩鸢对任何事,都喜欢变相问到底,宁姝之前只是不喜欢她这样的习惯,现下也理解了,到底是要交差的。 她说:“先别打草惊蛇。” 紫玉拍拍胸口:“好在,三份案卷,已经解开七十多个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听雪阁要下死手。” 按理说,接下来只要按照这个规律,一天内,两千多个字都能破译。 只是,他们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到第三天,也才破译到八十多个字。 殷漾用笔把自己写在纸上的字,全部涂抹掉,他抓抓头发,向来干净整洁的外表,此时下颌冒出胡渣,鬓角头发没有梳好,眼下两块淡淡的青淤,在白玉肌肤上很是明显,显出几分颓靡。 他自言自语:“错了,又错了,怎么是这样……” 一旁送饭的彩鸢,搁下托盘,问:“殷公子,先吃饭吧?” 殷漾不理,拿起几张纸,比对着。 彩鸢靠近他,又问:“殷公子?你解得怎么样?” 对她的文化,殷漾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宁姝自屋外走进来时,便看彩鸢在靠近殷漾,她挑起眉头,问:“这是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殷漾似忽然被灌了醒魂汤,回过神来,叫宁姝:“你快过来看。” 彩鸢束手退下,宁姝站在一旁,殷漾咬住后槽牙,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之前那个办法,只能解开八十七个字,这里面不止用不同的书写办法,表示同一个符号,估计还用了另一种办法,前面的办法只是障眼法,让我们陷入困境。” 宁姝思索:“原是如此。” 殷漾扯来一张新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你看这种办法,解开后的字还是乱的,无法成序号,所以我觉得得用这种……” 宁姝听他讲,见他写,不由点头再点头,可到关键一步,殷漾却停下来。 “还是不对,如果按这个解开,‘元嘉九年’这四个字就变成‘天吉七年’,相悖,相悖。” 他看着宁姝:“你怎么看?” 宁姝这才开口:“解密不是我的专长,我看不出什么,但我倒是看出一件事。” 殷漾:“什么事?” 宁姝:“你再不吃饭休息,身体会熬不住的。” 殷漾大脑一顿,才反应过来,自己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动脖子时,骨头咔咔响,肚子也唱许久空城计,眼睛更是酸涩,好像一闭上,就能立刻睡着。 都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此时外形,定比平日狼狈。 他摸到自己的胡渣,自己就这副模样和宁姝讲那么久的话,不由别扭极了,撇过头,淡淡地说:“咳,那我先吃饭吧。” 待殷漾吃过洗漱完,休息睡着后,宁姝才从偏房出来,叮嘱旁人不要打搅殷漾睡觉。 公主府的朱嬷嬷着人送来几身新衣,过两天有大典,她又有的忙。 目送宁姝离开,彩鸢又站在窗外好一会儿,无法,她选择暂时观望,在游廊拐个弯,碰到紫玉,紫玉看着她,笑起来:“彩鸢,你很关心殷公子啊。” 彩鸢道:“这……毕竟是公主府客人,也不能不吃不睡吧。” 紫玉瞥着她,没再说什么,她也管不了那么宽,只将这件事告诉宁姝。 紫玉说:“只要彩鸢安安静静别作妖就好,毕竟再过两天,就是十年一度的祭天大典,过完再说。” 宁姝想了想,又说:“大典那天,鹰戈留在府里,时刻留意彩鸢,陪着殷漾,要注意安全。” 鹰戈应握剑,应道:“是。” 说到祭天大典,还得从开国说起。 大周太.祖敬仰苍天,自开国后,每十年,祭天一次,直到如今,十一年前,因先皇后薨逝,十年一度的祭天大典被搁置,到今年,是二十年来的大典,光是祭台就从八年前扩修到如今,可见其耗资巨大。 然大周早不是二十年前的大周,近几年天灾人祸,处处要用钱,眼看着户部一大笔账目踪迹难寻,陆维头一次感到无措。 过去他太恣意,从不在乎大钱小钱,不上心,就也不会揪心,如今,他接触政务,发现国库亏空,自然难以置身事外。 他命人查,却始终找不到这笔钱的去向,只内心颇为煎熬,再这样下去,大周的军权不在天子手里,银钱也散得差不多,父皇这几年在做什么呢? 忽而又觉自己没有立场质疑父皇,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过了二十多年。 无法,只能继续查,这一查,就查到祭天那日。 陆维整装待发,在去祭台的路上,见到端王的马,陆维连忙追上去,下马拦住端王,讲明事情,再问:“大哥,这笔钱到底去哪儿了?” 端王本就对陆维参政一事感到不满,他步履匆匆,语气冷漠,道:“你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 陆维:“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啊?我也才接手!” 端王看着自己这个傻子弟弟,道:“这可是你查出来的,你觉得国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户部不瞒?有谁能用这么大一笔钱?” 陆维现在脑子清醒了,一点就通:“你是说,这是父皇……” 端王打断他的话:“监守自盗?铺张浪费?你自己找个罪背了。” 说罢,也不管陆维呆在原地,端王骑马离去。 陆维深深皱起眉头。 端王是让他认下来,不然到时候,查到父皇那里,就很难看,可他凭什么认下来?父皇刚把事务交给他,就是让他子承父罪,认了这笔账? 为什么啊,这笔钱从十多年前就不明去向,他十多年前也才十二三岁,哪有那个能力败这么多钱。 陆维摇头叹气,满心烦忧,一转头,往回走,却看不远处,小妹正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顿时心里一跳。 是心虚。前阵子,小妹在东坊被一群纨绔惊马,后来还遭袭,他是知道的,也因此和那群纨绔彻底断联系,那群纨绔还说什么为他出气,其实只是因为自己闲来无事想惹事,陆维还不懂他们么。 他就算和小妹吵架,怎可能想害她的性命,但这段日子,他除了临王府和皇宫,哪都不能去,好在小妹没有受伤,他没有脸面凑在她面前,只好暗搓搓地关注着。 父皇送给小妹的补品里,有他添的两只百年老参。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不知怎么面对宁姝。 宁姝打量便宜二哥,这段日子不见,听说他二点一线,在府里宫里历练,看着果然成熟稳重一点。 她笑了,主动招呼道:“二哥,这段日子可还好?” 不好,可太不好了!陆维这年纪才开始真正接手政治,焦头烂额,暗无天日,这东西谁做谁知道。 可是,是小妹为他争取到的机会。陆维绷着脸色:“还不错。” 他看看她周身:“你的侍女呢?” 宁姝说:“公主府马车坏了,她们回去换,我想了想,不如徒步走走好。” 陆维为她的心大而惊讶:“这怎么行,你前阵子不是还……啧,你跟我一起走。”他随侍有马,能匀出一匹来。 宁姝瞥了他一眼,看来他不知道红甲卫暗中保护。 她没拂陆维面子,顺口说:“行啊,多谢二哥了。” 陆维:“你跟我说什么谢……” 两人上马,宁姝脑海还回放着陆维和端王的对话。 公主府马车掉链子后,她本该一起回去的,不过她想透透气,就让紫玉先回去,鹰戈则留在府里护卫殷漾,所以只身踱步。 却没想到还能知道国库亏空一事。 亏空倒不是大事,十多年前的亏空才是大事。 那时候先皇后还在吧,怎么会准许皇帝造作国库呢? 宁姝想不明白,突然,陆维的马跑得有点奇怪,宁姝离得近,在身后侍卫发现前,就看到陆维在上面颠来颠去,忙哭爹喊娘似的叫:“小妹救我!” 宁姝眼疾手快,帮忙拉住缰绳,好一会儿,马儿方停下来,吓得陆维出身冷汗。 忽而,兄妹俩面面相觑,都笑了起来。 淡淡的隔阂感,一瞬间消靡。 陆维嘿嘿傻笑:“小妹,吴家那小子做的事,他还打着为我好的名义,那个……我没去看你,你不会怪我了吧?”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5节 宁姝从鼻腔里笑了声:“那要看二哥能不能保持上进了。” 陆维忙不迭地抱怨:“上进,特别上进,上进到要背好大一笔债。” 宁姝假装自己没听到壁脚,问:“什么债?” 陆维倒豆子似的讲出这笔债如何被找到,如何难解决,这些日子的辛酸是实打实的,他恨不得能回到以前的无忧无虑。 宁姝时而安慰,时而倾听,让陆维倒苦水的欲望更强。 临到祭台,陆维还在讲,宁姝坐在马上,却看不远处,高大的男人下马,侍从白鹤牵马往旁边走去。 男人身着玄色窄袖衣裳,身上戴着软甲,身形峻拔如巍峨高山,头发束起,用白玉冠固定住,露出额颧流畅的线条,他目光微冷,携秋末的冷冽,风姿卓荦。 似察觉到打量,他突然抬起头,目光和宁姝的直直对上。 陆维连忙招手:“大将军!” 尉迟序面无表情地转身,阔步离开。 陆维:“呃,大将军是不是对我有点意见啊?” 宁姝笑了笑:“他对谁没有意见啊。” 陆维:“确实,他脸色就是这样,真不知道你以前为什么跟在他旁边转,现在好了,终于不迷他了,谁让他以前那样冷落你,哈哈。” 陆维声音不大,但架不住四周空旷,有些人耳目聪敏,于是尉迟序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陆维一眼。 陆维浑身一抖,搓搓手臂,已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可算压低声音:“呜哇,大将军开不起玩笑啊!小妹你谨慎点,我不要这样的妹夫。” 宁姝:“……” 谢谢,她也不敢要,不小心就是送命题。 没办法,知道尉迟序是“舅舅”且心思不纯,现在她和尉迟序是对立的,第一次刺杀,多少有尉迟序的手笔。 在大典前,宁姝又见到陆安雁这跳脱仔。 最近,在德妃的主持下,她和昌平侯府三房的嫡二子相看,不出意外,夫婿就是他了。 那男子,也是在互邀上,第一个邀请陆安雁的。 宁姝知道消息时,着人暗地里查过,他后宅算干净,人品还不错,整体上来说,作为丈夫人选可以。 就是这般,杜慕语就成为陆安雁的堂小姑,这两人可不太能对付,上回昌平侯府上,就能窥见一二。 陆安雁叹息:“女人一旦嫁人,就得以夫家为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家是用来撑腰的,然而我父王,母妃,都远在蜀地,我竟是一个送嫁的亲近长辈都没有。” 宁姝道:“咱们找长安最老资历的夫人来,不比你父母差。” 陆安雁终于缓解嫁人之前的焦虑,险些哭出来:“嗯,好。” 紫玉掩嘴笑:“咱们永安郡主,也会伤春悲秋。” 陆安雁张牙舞爪:“你再说!你再说!” 宁姝打圆场:“好了好了,”她想了想,对陆安雁道,“不管如何,到夫家,假如不顺心,你无需自怨自艾,找到自己想做的事,高高兴兴地过日子,不止我给你撑腰,你自己就能给自己撑腰。” 陆安雁重重点头,捏了捏宁姝双手。 斜旁插进一不冷不热的声音:“陆安雁,你都还没进杜家,就开始想象以后日子过得不好了?” 原是杜慕语。 陆安雁冷哼一声,呛回去:“要不是有你这样的小姑子,我至于吗。” 杜慕语:“你……” 宁姝看着杜慕语。 有宁姝护着,杜慕语便没撂什么狠话,上回宁姝七箭中靶,她已对宁姝改观,心底里多少有点佩服。 不多时,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这是秋高气爽的一天,阳光洒在脸上,暖融融的。 宁姝半阖着眼睛,挡住直直射入目中的阳光。 一切似乎很是惬意。 另一头,公主府内,殷漾趴在案几上,他突然狠狠丢下毛笔,脸上难抑激动:“解出来了!” 与第一种八十个字的解法不同,第二种解法,竟然是解读音,按照读音下去,再通过第一个解法出来的汉字对照…… 殷漾对照着案卷,奋笔疾书。 只是,越写,他越难以置信,字迹越发潦草,脸色也越白。 不好,不好。 殷漾把写好的纸张折起来,塞在怀里,匆忙从榻上跳下,慌忙踩着鞋子一推门,下一刻,一把锋利长剑,向他脖子上横劈,几乎就要将他斩首。 眨眼一瞬,持刀人被另一个人猛地踹飞。 殷漾头皮发麻,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想杀他的人,竟然是彩鸢,而保护他的人,则是他向来看不上的男宠,鹰戈。 鹰戈利落地卸下彩鸢的下颌,防止她咬舌,或者唇舌藏着毒药,又将她绑起。 殷漾长呼出一口气,躲过生命危险,让他着急的事也涌回来,他道:“快,殿下现在在哪?” 事关宁姝,鹰戈立刻道:“祭天大典,怎么了?” 殷漾焦急道:“危矣!” 第113章 宫闱乱二十九 今日, 乃二十年来第一回 祭天大典,百姓呼朋唤友,往祭台周边去凑热闹, 大街上空荡荡的, 偶有风呼啸而过, 秋寒更甚。 拾荒人捡拾腐臭食物, 忽而一阵马蹄踏踏,拾荒人吓得抱头四窜, 躲到街头角落,好在那纵马之人, 还顾及到他, 拐了个弯避开。 没有被撞,拾荒人倍感侥幸,以前有个和他抢地盘的,就是被撞得半身不遂, 喊冤无门, 后来被扔在巷子里,活活熬死。 他抬头一看,滚滚尘埃里, 两个男子一人一骑,半伏在马背上, 纵过长街,已逐渐不见踪影。 却说鹰戈十分熟悉附近街道, 忽而一勒缰绳,往小道里钻:“往这边, 更快点。” 驾另一匹马的殷漾脸色微僵。 他是着急宁姝安危, 没想到鹰戈比他还着急, 巴不得飞檐走壁,瞬时移至祭台,只是,他好像不知道,殷漾并没有这种本事。 殷漾:“……”真当所有人会武功是不是。 从小到大,殷漾没骑过这么快的马,胃里是颠来倒去,早上吃的糕点,都要重现天日了,偏生鹰戈还往崎岖的巷子小路去。 犹疑之际,鹰戈继续催他:“快点!” 殷漾一咬牙,引马跑进小路,这倒真是为难他,把不住马儿,自己险些撞墙之际,还好鹰戈及时发现,跳马将他从马上拎下来,往上一抛。 殷漾眼前天旋地转,还好摔地时不算疼,不然高低得晕过去。 当然,结果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刚爬起来,就扶着墙角呕个天昏地暗,加上他这几日休息不规律,吃饭也不按餐点,一时竟脑袋昏昏,呼吸急促,双腿发软,半边身体发麻,动不了。 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殷漾很绝望。 鹰戈抱着长剑立在一旁,眉目不耐之色,催促:“你好了没有?” 殷漾气不打一处来,他用袖子擦掉嘴边秽物,从怀里掏出三张写了各种符号的纸,递给鹰戈:“你去找她,把这个给她。” 鹰戈浅看一眼,上面那字写得比八月秋风刮过的稻草还要凌乱,不由暗火:“你写的什么鬼画符,殿下这怎么看得懂?” 殷漾火气也来了:“我这字不是什么人都能看懂的,更别说你本来就目不识丁,你别担心,就只有她能看懂,” 这话说得,宁姝是他的知音,与他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心神共鸣……所以能读懂别人读不懂的字。 鹰戈心里的火更旺,若不是凡事有个主次,他还想把殷漾摁到水潭里,洗洗嘴。 殷漾还不知道自己在鹰戈心里死了几回,他也压下烦躁不耐,说:“懂了不?真等我过去,恐怕来不及了。” 说到点上,宁姝有危险,殷漾的身手也帮不上什么,鹰戈收起纸,朝他颔首:“那你歇息会儿,等一下再来,我先过去。” 下一刻,鹰戈翻身上马,立即消失在原地。 殷漾长呼一口气,他也是急傻了,竟然跟着眼巴巴冲去祭天大典,前线应当让鹰戈去救,虽然不想承认,但宁姝说得对,他打不过鹰戈,常年读书的人,哪有那么多空学武功! 他要发挥智囊作用,在后方,以让宁姝能回到安全的地方,比如,自己应该去调度红甲卫…… 不,不行,红甲卫不行。 殷漾否认自己方才的想法,他扶着墙站起来,神色凝重。 如果真和第三张案卷说的那样,皇宫在用宁姝的躯体,养红蕊的解药——按案卷的说法,姑且唤作“莲种”,那么,服用过红蕊的红甲卫,反而有可能杀害宁姝。 事到如今,他头一次希望,那三张耗费巨力的纸,记载的都是一派胡言。 可惜终究事与愿违。 却说祭天大典上,依然一脸病态的皇帝穿着衮服,头戴冕旒,一身庄重地登上祭台,烧香,躬身一拜。 风吹起他的衣袖,他看来瘦了许多,衣袍显得空荡荡的。 宁姝有点心惊,这才过去多久,怎么感觉皇帝随时会倒下,端王也好,临王也罢,这太子位置,竟也没有定下来。 偶尔抽身,方知当今时代存在的问题。 她心里叹口气,会不会打仗啊。 初礼罢,主持祭天大典的礼部官员,宣令下,身着麻衣的宫女鱼贯而入,在围绕祭台的桌台上,倒满清澈白水。 淅淅沥沥的水声里,宁姝回过神来。 这是“天圣水”,祭天大典上,皇族与文武百官,皆要饮下这碗白水,以示心正身纯,浩然正义。 皇帝站在祭台上,大口喝下那杯白水,接着,宫人端着白水,一一送到参祭的皇族臣下面前。 宁姝端着水,自从上回在宫宴上中媚药后,断了线索,总没机会找出是谁做的,于是,她在这种大小宴会上,都会用试毒针探一下,已成习惯,反正商城的试毒针不贵。 试毒后,她将浅口碗端到唇畔,却看往日从未出现过变化的试毒针,浮上一层蓝色。 【试毒针】的说明里,红色是媚药,黄色是泻药,绿色是蒙汗药,而蓝色,则是毒药。 浅蓝色是慢性毒药,深蓝色是急性毒药,此刻,银针上显示的是很浅的蓝色,这叫宁姝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眼。 祭天大典的水里面,确实有毒药。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6节 宁姝心头一阵凌乱,这种事,谁敢在祭天大典的水里下毒药?不要命了?她要不要揭发? 下一刻,宁姝否认揭发的念头,有能力对天圣水动手的,除了参政的端王,也就尉迟序,她现在揭发,无异于向敌人高喊“我在这快来攻击我”。 唯一庆幸的是,浅蓝色是慢性毒药,但,会不会又是be线? 她犹豫一下,没有立刻入口。 皇帝留意到了,问:“广德为何不喝?” 刹那,所有人都看向宁姝,宁姝只好笑了笑,她朝四周一瞥,白水已经分到文武百官,同样没有动这碗水的,还有,尉迟序。 他修长的手指捏拿着碗沿,眉目疏淡地看着她。 宁姝朝尉迟序笑,再看向皇帝,道:“父皇,儿臣看大将军没动,儿臣心想,大将军劳苦功高,应当他喝了后,儿臣再喝。”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尉迟序拉下水。 他那么有能耐,游戏把能开的挂都送给他了,他应该多少会知道水里有毒,如果他喝了,那这玩意大概没太大问题,她也可以去商城找解药,如果没喝,那她才不喝呢。 宁姝话毕,众人的焦点中,尉迟序抿了下嘴唇,缓将杯子送到唇畔。 就在宁姝松口气,准备去商城找解药时,刹那间,“咵嚓”瓷器破碎声,让有些昏昏欲睡的人瞬间惊醒。 尉迟序猛地将杯子往地上一掷,弹起来的瓷片,甚至滚落到宁姝脚边。 宁姝:“?” 她瞪大眼睛看着尉迟序,干什么? 紧接着,一阵铁甲着地的整齐跑步声中,尉迟序的玄铁卫,将四周包围得密不透风。 作为尉迟序的侍从,白鹤更是在众人被玄铁卫吸引之际,上祭台,拔剑,锋利剑刃架在皇帝脖子上。 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堂然发生。 即使如此,祭台四周的布防,或者是宁姝的红甲卫,也不见他们动静。 可见尉迟序此计,筹谋已久。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大叫护驾,下一刻利刃穿心,他嗓音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翻着白眼归西。 周围哗然,女眷惊叫,更有甚者,直接昏倒。 这一招杀鸡儆猴,绝大部分人既惊却不敢反抗,只陆维难以置信:“大将军,你……” 端王脸色十分难看,还好性格比较稳重,用力按住陆维肩头,否则,刀尖都要送入陆维胸膛。 一片混乱中,只看尉迟序环视四周,目光冷若冰霜,淡淡地说:“安静。” 声音不大,却踩着每一个人恐惧的穴位,叫他们发着颤,不敢再高声说话,只被铁甲士兵围到一起,惶惶地相互交换眼色。 被刀刃架在脖子上的皇帝,神情刹那异色,很快冷静,愠怒:“爱卿,这是为何?” 尉迟序踱步到祭台处,他盯着皇帝,脸上无半分敬重,不答反问:“莲种,藏在哪里。” 皇帝勾了勾唇角,忽然眼珠子往右下方一挪。 这个方向,有宁姝。 她后面也有一队玄铁卫,凛然寒气的刀刃,就在距离她几尺外的地方,泛着寒光。 宁姝发现了,这是大型宫变现场,好像也是be线。 还有没有道理啦?尉迟序这个大将军怎么做着做着就谋反了?还能不能好好玩啦? 想起自己贱贱地cue人家,才有这“摔杯为号”,宁姝很想把自己团起来,但,因皇帝的目光指示,尉迟序也看着她。 宁姝:“……” 尉迟序朝她阔步走来,宁姝深吸一口气,开口,用只有尉迟序听得到的声音:“将军早已贵极人臣,这是何必?” 尉迟序停在她三步开外,俯视着她。 忽而,男人牵起唇角,露出笑意很淡的弧度,他压低声音:“不叫我舅舅了?” 早说嘛,现在朝舅舅展示点舅甥情,还来得及不? 宁姝缓缓眨了下眼睛,立刻改口:“舅舅刚刚问的莲种,是什么?” 说着,还主动往前走一步,她仰着头,粉面嫣然,秋衣束到她的脖颈,只留下一截皓白细腻的脖颈。 尉迟序看着她鸦羽下的双瞳,那眼神纯澈,压住明丽五官,瞳孔星亮中,有他清晰的倒影,仿若心思无邪,赤诚如炽火。 无意识地,尉迟序眼睑一紧。 衣裳下的肌肤,被烛火最顶端的火苗,轻轻描绘,叫他腹部绷紧。 是她的记性不好,还是他的记性不好?她该不会以为,他忘了她带着乖巧,巧言使人他松警惕,却点住他穴道,用茶匙挑开他的衣裳之事罢。 这骗子。 尉迟序往后退一步,心里无端起了几簇烦闷之火,他挥挥手,脱口而出:“押到府上。” 说完,尉迟序才发现说错了,本应是押到地牢的。 但现在改口,岂不是被她发现? 他更烦闷,俊逸的脸上,黑得能滴出墨水来。 宁姝一想到可能会被控制行动,半是着急,半是祈求,叫:“舅舅!” 尉迟序忽的挑眉,微微弯下腰,宁姝看有戏,连忙摆脱左右玄铁卫,跑到他面前,刚要再唤一声舅舅,只见男人眼底难得的兴味: “外甥,配合点,少吃苦。” 宁姝:“啧。” 玄铁卫又一次按住她的肩膀,扯着将她带走。 算了。宁姝放弃挣扎。 她脑海里叫了声系统:“我的好朋友,跟我剧透一下剧情走到这里,怎么样吧?” 好吧,被叫好朋友,系统诚实道:“嗯……根据每位玩家选择攻略线路不同,剧情具有一定偏差,但能走到你宫变这一步棋的玩家,不超过99%。” 宁姝:“……” 为什么又走了少数派,她恨。 事实证明,少数派的剧情都怪得很。 还好她之前屯些道具,不用花精力再去算买哪个划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触及be线,她要逃出去,还是能做得到的。 就是之后要给鹰戈帮忙平反,难度更大。 唉,真是麻烦。 她双手被束缚,被推上一辆马车,车轮动了两刻多钟,她解开束缚,正琢磨着用【年度放屁大王一年的存货】,迷晕外面的玄铁卫,忽而马车停下来,一阵打斗声。 马车四面封闭,不妨碍宁姝踹开前门,一探头,就看到有人和玄铁卫打起来,人数还不少。 可惜不是她的红甲卫就算了,居然还是有点熟悉的老朋友,听雪阁。 这是才入狼口,又要进虎穴。 她不陪着玩,以最快的速度抢到一匹马脱身,想也知道,离开祭台还会被追杀,不如回去,富贵险中求,he没烦恼。 宁姝到得很快,却发现,祭台附近乱成一团。 尉迟序螳螂捕蝉,听雪阁黄雀在后。 不过,尉迟序的玄铁卫,不是没有准备,双方来回拉扯,难分胜负,宁姝冲到躲着刀剑的人前,救下杜慕语和陆安雁。 这俩不对付的,此时紧紧贴在一起,杜慕语手臂受伤,她捂着伤口,脸色苍白。 陆安雁从未见过这阵仗,方才整个心神漂浮,在看到宁姝那一瞬间,才心有了主心骨,害怕的情绪也疯狂回涌,她颤抖道:“广德,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办,她是为了保护我……” 杜慕语无言片刻,道:“别吵嚷嚷了,等下把人招来。” 陆安雁忙捂住嘴巴,第一次没反驳杜慕语。 宁姝看了下伤势,幸好未伤及骨头,道:“安雁,来帮忙伤口。” 陆安雁眼里积蓄眼泪,明明怕极,赶紧扯下披帛,两人迅速合力,给她绑着止血。 杜慕语忍着疼痛,恍惚间,宁姝给她塞了颗止血丸,道:“我知道你会点武功,但现在场面太乱,你们两人先自保。” 杜慕语愣了愣,点头。 宁姝把两人带到麒麟石像后,嘱咐:“这里僻静,你们别出声,等事情结束,红甲卫会来的。” 陆安雁连忙抓住宁姝袖子:“你还要出去吗?” 宁姝用力揉下陆安雁头发,说:“没事的,我有红甲卫呢。” 陆安雁这才松开手。 宁姝看了眼杜慕语,杜慕语摆摆手:“你去吧。” 性子相近的人,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于是宁姝也知道,杜慕语会保护好陆安雁的。 她现在肯定了,当初下毒之人,不会是杜慕语,不过随着剧情的滚轮,到底是谁,似乎不重要了。 穿梭在战局之中,宁姝不拖泥带水地顺手救下十几个人,她打算找到皇帝,显然尉迟序的宫变,不为权,他的目的,与先皇后有很大关系。 那么,只有皇帝才知道真相。 可惜的是,到处没找到她便宜爹,不止如此,尉迟序也没有身影。 却看有一辆和关她相似的马车,从角落偷偷离去,只有一人驾车,他穿着玄铁卫衣裳,其余玄铁卫暂没拦住。 宁姝有预感,皇帝有可能就在里面。 她立刻驾马跟上,甩开身后的玄铁卫和听雪阁追兵,她的动静也被前面马车发现,那玄铁卫加快速度,宁姝不得不拍马跟上,凛冽秋风吹得她脸皮都发僵。 她咬紧牙关,再催马加快速度。 须臾,那玄铁卫见甩不开她,且二者越来越近,竟拿出弓箭,对准她。 宁姝毫不犹豫掏出路上顺手薅来的弓箭。 说时迟那时快,两发箭发出,一发直中玄铁卫的肩膀,他失手落地,另一发,则刺中宁姝身下马腿。 宁姝对马儿道声歉,踩在马身上,用道具【飞檐走壁】,趁着马往前的惯性,冲上去,抓住前面马车尾部。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7节 然而说倒霉也是倒霉,拉马车的马也受惊,左右狂奔,宁姝扒拉着马车,在空中甩来甩去,吃了几斤狂风,才终于有落点。 以后退休了,她有当特技演员的体质。 宁姝跳到马上,试图控制住马,好险没跌落郊外悬崖,可惜的是,结果也没差多少——她带着马车,冲下斜坡,滚落几圈后,马车“咚”的一声,砸到山壁,停下来。 宁姝起身,活动活动肩膀,好在【金刚不坏】用得及时,没受伤。 但马车里的那位,就不好说了。 宁姝还挺怕皇帝就这么死在里面,那天下不就乱套了? 她心里念着保佑,扶正马车,打开前面车门—— 万幸,里面的人没事,大概是没事的。 不过这人不是皇帝。 但也是意外之喜。 只看尉迟序捂着胸口,面色苍白,与她上回看到的发病模样,有点相似,只她踏进马车的动静,让尉迟序警醒,他努力睁开眼睛,眯起双眸。 宁姝蹲在他面前,笑眯眯的。 看清楚是宁姝,尉迟序张开干枯的唇:“你……” 他想动,但方才那一摔,加之发病的刺痛,他一时无法起身。 宁姝笑了,用手背“啪啪”地拍拍尉迟序的脸,把那句话还给他,道:“舅舅啊,配合点,少吃苦。” 尉迟序:“……”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真的好长啊!掐指一算,争取10号前完结!或许这周末就行了23333 第114章 宫闱乱二十七 所谓风水轮流转, 就是这么有意思。 尉迟序试图撑手臂坐起,失败了,他的虚弱不是伪装的, 但这也不能阻止, 宁姝把他双腿双手绑好。 他似是气笑了, 从鼻腔里冷哼一声, 撇过脸,不看她。 做完这些, 宁姝盘腿坐在他对面,大脑转动捋顺思维, 道:“舅舅, 你已位极人臣,我父皇也从没有鸟尽弓藏的想法,你是为了莲种,莲种是什么?” 尉迟序闭上眼睛。 拒绝回答?好啊, 宁姝笑起来, 左右直接上手,捏住他的脸颊,来回扯:“我的舅舅, 忘了我刚刚说什么了?” 尉迟序这种人,用重刑, 只能拷问出一副铁骨铮铮,她要软硬兼施。 果然, 比起被烙铁炙烫皮肉,尉迟序更不能接受的, 是被搓揉脸颊, 他睁眼, 冷冷看着宁姝。 目的达到,她手指却顺着他下颌线,按在他的衣襟上:“对了,我要不要再看那‘钥匙’呢?” 祭天大典上的衣裳,繁复且正式,回字纹锁边,束到尉迟序脖颈上,宁姝的手指,就卡着衣襟上,勾着衣服,欲往下,却又止住。 那双狡黠眼眸,仿佛在说,她有千万种让他声名狼藉的办法。 她可是刀俎,尉迟序这鱼肉,还不得乖乖就范。 尉迟序喉头一动。 战局上,要学会判断敌我优势,于是,只犹豫几个呼吸的时间,尉迟序便道:“你想做什么?” 宁姝这就高兴了,收回手,还抚平衣襟上那点褶皱,道:“舅舅啊,我的要求也不多,你看听雪阁这狗东西,居然跟你玩阴的,咱们合作,搞掉听雪阁?” 尉迟序:“……” 宁姝又说:“不行吗?” 尉迟序:“可以。” 他刚刚那一愣神,只是没想到,她提出的会是合作。 本来还以为,像她这种性子,自己要么得交出玄铁卫的印章,要么会受十分约束,可她这个要求,他竟没能缓神。 她竟不为权么。 却也不违和。 就是那次,殷家全家跪在长华门开始,进宫的人,面前的这个姑娘,就不能和记忆力面容模糊的女子对上号。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为表示诚意,宁姝给他解开脚绳子,“对了,你属下要带你去哪儿?我射中他肩膀,他不会怪我吧?” 说的是驾车的玄铁卫。 尉迟序道:“那人不是我属下。” 宁姝摸摸下巴:“咦,他穿着玄铁卫衣服哦。” 仔细想想,即使尉迟序发病,也不该在这个关头,坐上马车回去,祭台附近还有许多屋子,找一间躲一躲好过这么大个目标移动。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尉迟序:“舅舅啊,你的阵营也被听雪阁渗透。” 尉迟序闭上眼,长出一口气。 他不是没有想到。此次祭台发难,除了拿到莲种,制约皇帝,还要彻底和听雪阁割席,只是,出意外了。 宁姝奇怪:“你这病也是蹊跷,听雪阁是知道是你发病的诱因么?” 尉迟序:“那碗水。”除了节气发病,如果碰到毒药源,也会刺激导致发病。 有浅蓝色试毒反应的水,宁姝更奇怪了:“你不是没喝吗?” 尉迟序抿了下唇:“水是一回事,也下在别的地方,应是做了多手准备,或许是祭天的香烛中。” 若他喝下那水,身体会更快就发作,根本等不到玄铁卫包围祭台,争取了这么会时间,才有机会和听雪阁打得不分上下。 等闻不到香烛味,尉迟序才能渐渐压住毒性,所以怀疑是通过气味传毒。 宁姝嘀咕:“你这病,和长期服用红蕊发作怎么那么相似。” 尉迟序沉默地看着宁姝。 他默认了。 宁姝惊讶,谁会给尉迟序长期服用红蕊?红蕊是先皇后和西北尤家发现的,难不成还是先皇后? 问题先放一边,宁姝只难怪尉迟序要隐瞒自己的病,但凡有人知道他这病怎么克制,直接烧红蕊散发气味,都能废掉他。 当然,红蕊不是什么人都有。 听雪阁有并不奇怪,莫见雪以前是统领嘛。 她很想刨根究底,可惜,尉迟序还没那么信任她。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宁姝拿出系统背包里的【金丹妙药】,上次喂尉迟序一粒后,还剩四粒,她递给他:“喏,这是能治你病的。” 尉迟序知道自己对宁姝还有价值,虽怀疑这东西不定能根治,囫囵之中,还是吞咽下。 出乎意料的是,不一会儿,那种浑身麻痹的感觉,被压下去。 尉迟序抬起眉头,药入腹中,犹如明火,顺着筋脉暖和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他的力气瞬间回复。 轻捏捏手指,尉迟序问:“刚刚那味药,是莲种做的?” 莲种也是宁姝要问尉迟序的东西,她摇摇头:“莲种是什么?” 尉迟序咳了声,道:“你过来。” 宁姝凑过去。 下一刻,尉迟序往前一倾,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的绳子,掉在地上,他干燥的双手按住宁姝双肩,反将她推到车地板上。 宁姝:“!” 她睁大双眼,容貌秾丽,却始终有一种纯然。 尉迟序巡视着自己领地下的猎物,她被他死死禁锢在身下,被迫接受他的俯视,在这么糟糕的局势里,他心情竟然难得愉悦起来。 很好,就该如此的。 他视线往下,到她脖颈露出的白皙肌肤,眼睫一动,又返回到她脸上。 宁姝挣了挣,论力道她比不过这老奸巨猾的,她咬牙切齿:“……狗东西你搞偷袭你玩不起!” 狗东西?尉迟序低下头,靠近一指的距离,又问:“莲种在哪里?” 他不信莲种就在宁姝身上,可她能拿出压抑红蕊的药。 这种药,应是莲种所做。 第二次看他这么问,宁姝脖子一梗:“你不如杀了我好了。” 尉迟序愣了愣。 宁姝愤愤:“枉我开始信任你,你却这么对我。” 尉迟序张了张口。 他早就看透她的阴谋诡计,可是,当目光直直对上她眼底含着的潋滟时,他心里还是一顿,耳畔似有个声音,叫他放开手。 这样,尚且来得及。 却看宁姝咬了下嘴唇:“尉迟序,我以后再不会信你,再不会上你的当。” 尉迟序胸腔一鼓,烦闷地吸进一口气。 这些话,俨然让他忘记,方才宁姝只给他解开双脚束缚,却不解开双手束缚——论防备与信任,两个人彼此彼此,五十步笑一百步。 也就是尉迟序这一愣神,下一刻,他周身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 竟是与上次同样的把戏,动也不能动。 他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摔倒在马车上,却被她用一只手推开,她甩甩手,嘻嘻一笑:“对不住啦舅舅,我又反杀了。” 尉迟序:“……” 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和立场生气,因为,他分明不是没想过这是“诱敌之计”,他叱咤疆场七八载,头一次,在同一个地方,被拙劣的伎俩,坑了两次。 两次!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8节 尉迟序尝到绝望的滋味。 脑海里,明知是陷阱,自己还义无反顾跳下去。 他对自己产生质疑。 却是在下一刻,马车外传来马蹄阵阵,宁姝一惊,如果这是红甲卫还好,但要是玄铁卫,亦或者听雪阁的,于她都十分不利。 她只能买个【小视野】,打探马车外的情况,这一看真想捂眼。 好吧,行吧,抽到下下签,外面居然是听雪阁的人。 宁姝回过头看尉迟序一眼。 这个刚被自己用【葵花点穴手】的男人,定在原地,他似也知道,外头的人不是援兵,干脆闭上眼睛。 如果把他丢在这里,尉迟序必死无疑,听雪阁势力壮大后,却可能会造成她难逃一劫的后果。 干脆解开点穴吧。 她捏住尉迟序下颌,说:“尉迟序,真的,你要去哪里找我这样好心的人,你要知道感恩,好吗?” 尉迟序:“……”不想说话。 毫不犹豫,宁姝“啪啪”两指按在尉迟序身上,好歹自己给他自由,接下来就听天由命。 尉迟序皱了皱眉,他手脚能动后,方要起来,马车外传来一股灼烧的味道。 宁姝抽抽鼻子,用【小视野】看到,外面那群显然十分忌惮尉迟序,居然在烧一样粉末。 她侧头,尉迟序虽然捂住口鼻,脸色却苍白起来。 兄弟欸,你这红蕊是中得有多深! 不对,他不是吃下解药了吗,怎么还会持续中毒?宁姝想起那耗资100积分的解药,说好的什么毒都能解呢? 用最快速度打开面板,宁姝找到【金丹妙药】那一栏,较之前多处一行说明:如若中毒者已用过与毒药最匹配的解药,则本产品只能起到缓解作用,无法根治。 她不知道,这段时间尉迟序有没有去搞到新的解药。 100积分的东西还能给她挖坑,不管了,有机会一定要找到【投诉】按钮。 宁姝现在深感麻烦。 尉迟序倒不知她心里纠结。 与宁姝交手几个回合,她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是他先在这场合作里,利用她的信任,反钳住她,那么,她丢下自己,也情有可原。 他已经肯定她不会管他。 须臾,没听见她的动静,他没有听到动静,奇怪地睁眼。 只看宁姝凑过来,她将软软的手按在他手臂上,沉痛道:“小舅舅,你真的要有点感恩之心。” 下一刻,她那瘦弱的小身板,突然扛起他,趁外头听雪阁影卫想来个瓮中捉鳖时,二人如挟狂风,冲了出去! 这一招,是出其不意。 接着,宁姝和这些影卫短暂交手。 【大力水手的菠菜】,效果还在,让她轻松突破重围,她能战,却不恋战,表面是要和影卫交手,实际上,抢到一匹马,冲了。 这是第二章 ,声东击西。 拖着一个拖油瓶,她确实杀出重围。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就是听雪阁影卫,也没反应过来,不止因为她巨力与技巧,还有清晰的逃跑方向。 往两人一马身上加了个【金刚不坏】,宁姝不往大路,专门往老林里去。 尉迟序强忍着身体的剧烈疼痛,缓缓睁眼,眼中似寻回一丝半点的清明,又似乎没有。 他坐在马后,抓紧宁姝的衣袖,贴着她薄削的肩膀。 为防止他掉落,宁姝先用腰带把两人绑在一起,这个距离,也就近了,更近了。 察觉到脖颈的呼吸有点重,宁姝仔细看着路,大声道:“尉迟序!听得到不?帮我看看后面的多快追到!” 尉迟序没应。 宁姝又说:“舅舅!” 须臾,她脖颈边的呼吸又重了点。 宁姝正觉得奇怪,脖颈却一温,紧接着一阵刺疼,湿漉漉的,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脖颈向锁骨滑落。 宁姝:“?” 她受伤了。 这点伤,竟是被尉迟序咬开的! 男人的唇,贴在伤口处,轻轻舔舐。与上回,他毫无预兆咬破她的手指,如出一辙。 不是吸血鬼,不是变态,宁姝仔细思考,脑中冲过许多片段,最后定格在不久前从面板上看到的,【金丹妙药】,是在中毒者吃过真正的解药后,失效的。 骤然,宁姝头脑一激灵,头皮发麻。 莫非,她才是解药!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有些事搞得心绪不宁,一直写不下去,最后也没写到想要的卡点 唉 先睡觉去惹 第115章 宫闱乱三十 在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的刹那, 宁姝浑身一寒。 久未被触动的【记忆胶囊】,涌出一阵很小时候的记忆—— 一个面目慈祥的嬷嬷,哄骗年岁尚小的陆宁姝吃药, 小女孩大声拒绝:“我没有生病, 我根本就不用吃药!” 随着小女孩话音落, 嬷嬷脸上笑意尽失, 她挥手,两个宫人按住小女孩, 在小女孩的哭喊声中,把那苦涩的药汁灌入她的嘴里…… 此时此刻, 那腥臭中带着苦的味道, 跨越时空,从宁姝喉头涌起。 她不由捏紧缰绳,指甲卡进粗绳的纹路。 既然能触发【记忆胶囊】,按照触发的定义, 那么, 她这个猜想不是毫无根据。 这才是她后背,蹭蹭冒出一身冷汗的根本原因。 当然,直接原因, 就是尉迟序这厮还没有收口,他丝毫不知餍足, 在吮干表层皮肤破裂带来的血液后,他正试图把伤口扩大。 疼。 宁姝咬了下牙尖, 脖颈是极为脆弱的地方,放任他毫无法则地咬下去, 自己可能要就地领便当。 她丢出一样【迷雾】道具, 终于甩开听雪阁的影卫, 驾着马儿跑到树林里,她毫不犹豫用手指卡住尉迟序的牙齿,他浑身力气所剩无几,整个人一崴,宁姝腰带和他绑在一起,“砰”的一声,两人一齐掉到地上。 当然,尉迟序是肉垫。 宁姝可算解救出脖颈,只是手指竟被尉迟序反咬住,要不是她当机立断,掐住他下颌抽出手指,恐怕手指也要见血。 跟狼狗似的。 罪魁祸首却神色迷惘,眼中没有半点焦距,处在半清明半糊涂的状态。 在宁姝碰到他的肌肤时,他才稍稍一怔,或从鼻腔发出极轻的哼声,显然,红蕊发作带来的巨疼,尚未被全部压制。 对比下,宁姝心情瞬间平衡,她低头解腰带,在最后一个结时,身下男人忽的一动,紧接着,尉迟序一手按在她手上。 这才一会儿,尉迟序竟压下毒性。 宁姝连忙道:“舅舅,我又救了你!” 说完,他没给反应,她才试探着抬起眼睛,与尉迟序四目相对。 男人看起来情绪不高,脸色些微苍白,更衬眼眸深沉,唇畔鲜红,宛若丹青勾勒,他带着探究,一眼不错地看着她。 宁姝歪了歪脑袋,笑得和嘴角沾了蜜浆似的:“你要知恩图报,不可以忘恩负义哦。” 尉迟序也轻笑一声。 他紧了紧手上的动作,轻声问:“陆宁姝,所以,莲种就在你身上。” 宁姝咂摸出“莲种”的意思,那分明就是红蕊的解药,她忍住按太阳穴的冲动,道:“好像是的。” 尉迟序喉头一动:“而且是你的血。” 宁姝眨眨眼:“我跟你说我现在才知道,你信吗?” 她没抱多少希望,实在是这事荒唐,要不是自己经历,谁会相信她全程被蒙在鼓里,不得给她整个幕后黑手当一当。 却听尉迟序道:“嗯。” 宁姝:“欸?” 尉迟序按在她手上的手,转而握住她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角度,他必须仰视她,他身上那种冷狷之感,淡化许多,以前她与他似隔着水雾,此刻,竟能直接看进他眼里。 长睫下,他的眼眸更为深沉,只听他道:“信任。” “你想要我的信任,我给你。” 似受到蛊惑,宁姝也放轻声音:“代价呢?” 在她看来,这还是一场交易。 “代价就是。”尉迟序那只抓着宁姝手臂的手,转而一松,指节分明的手,慢慢按在她衣角被血液浸透的部分。 血液在衣服上,凉透了,带着点干涸之前的剩余的润湿。 “我要你的血。” 刹那,宁姝泪眼汪汪:“那我不是要被你吸成个干尸?” 尉迟序:“……” 他又气又好笑:“哪用如此,在我需要时,你给我几滴新鲜的血液即可。”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79节 宁姝怀疑:“真的?” “是,”尉迟序简单解释,“第一次饮用了你的血,我以为是意外,现在,我隐隐能感觉,莲种就在你身体里。” “这是我一直在找的东西。” 宁姝愣了愣,妈耶,最大的金手指竟然就在她自己身上,这不好好利用起来也太对不起狗游戏一片栽培之心。 她眼眸左顾右盼:“哦?可是舅舅你在我这儿没什么信任可言啊……” 她在要他拿出诚意,尉迟序只好道:“玄铁卫可以随意供你驭用。” 宁姝:“嗯,我本来就有红甲卫,有什么所谓?” 尉迟序:“我所知道的,我会全数告诉你。” 宁姝一欢喜,道:“成交!”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系统“叮”地一声:“恭喜玩家通过努力,与本游戏建立合作关系难度为【s】的角色建立合作关系,获得成就【呵男人,毁约无效】,请玩家再接再厉!” 而她话音刚落,尉迟序的目光,就盯着她脖颈处,那里还有没完全干涸的血珠,嗅不到任何味道,他却记得那种燥热被安抚的痛快。 果然,红蕊与莲种,相互依存。 他无意识地轻舔了下嘴唇,说:“既如此,也不该浪费。” 宁姝还沉浸系统的播报,难怪前面尉迟序三番反悔呢,这厮警惕是真的太强,要不是听雪阁斜插一脚,自己还没能这么快成功。 听到尉迟序那“浪费”之语,她还没反应过来,骤然间,被他一个翻身,两人位置颠倒。 恢复体力的尉迟序,宁姝没打算和他动粗。 她奇怪问:“什么浪费?” 只一愣神,尉迟序低下头,薄唇印在她脖子的肌肤上,舌尖顺着血痕,游走到锁骨处,勾进他自己唇齿。 宁姝吓一跳,扬起脖颈想躲开,尉迟序却摁住她的肩膀,辖制她的动作。 然他只是在吮走剩下的血液,没有咬她的意思,她放弃挣扎,无语望天:“好了没有。” 尉迟序呼吸一重,没有应答,只温热的触感,仍在锁骨上方游移。 下一刻,宁姝刚觉不对,一阵劲风自左侧冲过来,尉迟序反应更快,他一把抱住宁姝,往右滚几圈,停下来时,已迅速站起身,站在宁姝身前,他冷冷地看向刚刚那位置。 撤走时只要稍慢一步,他就身首异地。 宁姝还以为是听雪阁的阴魂不散,又追上来,结果,持剑之人不是鹰戈,还能是谁? 她一喜:“鹰戈!” 只少年瞳中怒火极旺,以剑指着尉迟序:“尉迟序,你在做什么?” 尉迟序冷哼一声,他手上没兵器,气势却半分不输。 他记得鹰戈,宁姝身边的侍卫。 倒没想到,他会这么忠诚。而他让尉迟序印象深刻的,还有,这位公主殿下还“宠幸”过他许多次。 许多次。 尉迟序齿间锈味淡了,他莫名烦躁起来,微仰起头斜睨他,望着鹰戈的眸中,寒光乍起:“你又做什么?” 鹰戈捏紧长剑。 他到祭台,看到战斗痕迹,一路心惊地找到这,还好宁姝没事,可他简直不敢回想刚刚那一幕,尉迟序,居然在非、礼宁姝!他们还是舅甥呢,这人简直就是…… “畜生!”鹰戈给尉迟序下了个定义。 尉迟序面色看起来十分冷静,却张口:“区区面首,管得宽了些。” 面首?如果不是宁姝在尉迟序身后,怕误伤,鹰戈几乎就要与他提剑开战。 宁姝:“……”是她没漏了哪一步吗,怎么他们突然吵起来了? 既然都长嘴不解释可太对不起小嘴嘚吧,宁姝想连忙从尉迟序身后出来,张口道:“误会,这是误会……” 鹰戈和尉迟序几乎同时道:“闭嘴!” 宁姝:“?” 哈? 有没有搞错?她才是恶霸长公主,他们有什么资格叫她闭嘴? 于是,两人莫名的剑拔弩张中,宁姝赏了尉迟序一个手肘,赐给鹰戈一个爆炒栗子。 终于打破僵持,而且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刚刚的事,宁姝长吁出一口气:“懂了吗?现在大家都是队友,队友!” 尉迟序抱着手臂靠在树干上,不置可否。 鹰戈垂下眼眸,“锵”地一声,将长剑入鞘,他倒是先同尉迟序道:“抱歉,尉迟将军,方才误会你。” 尉迟序不咸不淡点头,算是和好。 宁姝则在翻阅鹰戈给的纸张。 上面的记录,果然混乱得像被牛马嚼了三天三夜的草还吐出来,眼看宁姝皱眉,鹰戈还想说殷漾果然自大,却看宁姝摊开纸张,道:“这场祭天大典,是有所预谋。” 第三张案卷上,记了十年前祭天大典取消的缘故,与皇室给出的,先皇后之逝不一样,却是因为莲种。 “十年前的祭天大典,皇帝想用红蕊控制住各大世家,但,莲种尚未成熟,时机不到,他取消了祭天大典。” 她之前知道红蕊解药能控制服用过红蕊的人,红蕊解药也在自己手上,却一直不知道,原来,就在自己身体里,也不清楚具体怎么控制。 一切都是原主【记忆胶囊】给她带来的印象,真相却不一定是记忆里的东西。 现下看,就是靠血液。 而她能掌握红甲卫到后年,也就是这具身体十八岁,也是到那年,如果她的莲种还不能“彻底成熟”,则过量服用红蕊的人,全部会暴毙而死。 这是取决于莲种和红蕊相依偎的关系。 所谓对红甲卫回收或者重组,都是明面上好听的说法。 那可是,五千多人。 “那殿下……”鹰戈记得宁姝自己也吃了红蕊。 宁姝笑了起来:“没事,我自己吃是没什么,我本来就是解药,不过你也吃了。” 鹰戈抿唇:“我不怕。” 宁姝又说:“其实,我给你吃的不是红蕊。” 鹰戈惊讶,宁姝没有解释,他却懂了,宁姝打一开始就想和他合作,但她没打算控制他,用吃红蕊这种说法,是为了让他安心。 这是他所效忠的人。 鹰戈眸光微动,他趁着整理护腕的功夫,往宁姝身边靠近了一点点。 像在圈出自己的领地。 尉迟序瞥了一眼,只觉幼稚。 宁姝继续剖析目前的情况。 如今,不知何种缘故,莲种成熟,祭天大典照常就行。 那碗下了慢性毒药的天圣水,不出意料,里面的毒就是红蕊,而下毒之元凶,只指向皇帝一人。 他想让所有人中红蕊的毒,这样,控制住莲种,就能掌控所有人的行动。 “但是我不明白,”宁姝手指在殷漾猜测的字迹上,点了点,道,“他图什么?” 耗费这么大功夫,他图什么?他已经是天下之主,这些年怠政,军权旁落,也没表现出半分争回来的意思,要莲种控制中红蕊之毒的人,做什么? 尉迟序忽的道:“与家姊有关。” 宁姝:“先皇后?” “是,家姊原名尉迟月,”提到姐姐,尉迟序目中怀念,“我后来到西北,曾与家姊的旧部联系,得知那时候家姊自从进宫后,身体开始抱恙,直到去世前,都没能找出是什么缘故。” “皇帝找遍天下方士,也没有办法,后来据说是用了邪方,有一定作用,可是时间一久,可惜家姊已经无力回天……” “邪方?” 尉迟序道:“不知具体是什么。” 想起皇帝那张温和却带着病气的脸,宁姝心情很复杂,她赶紧翻出那三张案卷,按照时间顺序排好序,补充其间因果关系。 三个本来独立的案件,第一遍看,不连在一起的话顶多是有点新奇,可此刻,却叫她越看越心惊。 尉迟序也没能看懂那潦草字迹,眼见宁姝脸色不对,他问:“如何?” 宁姝笑了下:“这,还得从长华门一案说起。” 十一年前,皇后进宫六年,因其威望颇高,皇宫西门长华门外,便有人喊冤,跪了几个时辰,皇后不忍心,在她的推动下,陈年案卷被调出来。 后来平反冤案,成为一桩美事,至今仍在流传,称作长华门平冤案。 这也是当初,殷家上下一十七口人,跪在长华门口要求宁姝归还殷漾的依仗。 “当初轰轰烈烈,但其实,听雪阁记载的是,”宁姝轻叹口气,“冤案不冤。” 先皇后是推动案卷调查,那喊冤人,看起来多年蒙受冤情,皇后聪慧,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皇帝已下令,将喊冤人指出的世家,满门抄斩,这是帝后关系出现裂缝的关键。 鹰戈脸色泛白:“平白造就冤情。” 尉迟序又说:“时间上来看,家姊身体已经不适。” 所以,皇帝纵人在长华门喊冤,却借刀杀了无辜清白的世家,就是为了用邪术,来治愈皇后? 纸上只记载发生了什么,却没有讲明皇帝动机,但按尉迟序的说法,是有可能的。 “这是一个。” 宁姝拿起第二张,这个,就是尤家的事。 鹰戈怔住。 与此同时,天色昏昏,莫见雪拥着披风,手上把玩着珠串,他款步走入御书房内,如入无人之境。 皇帝身上还着衮服,他只身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神色平和:“小莫,很久不见。” 莫见雪站在桌前,微微眯起眼睛:“陆黎,你老了许多。” 皇帝靠着椅背,没说话。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0节 莫见雪忽而一笑:“你都布置了这么多年,不完成太可惜了。” 皇帝问:“你想要什么?” 莫见雪眼中一亮,道:“不若,都送给我。” “包括莲种。” 第116章 宫闱乱三十一 如果把殷漾给宁姝的纸张打理好, 就能得出一条准确的线路。 十一年前,长华门平冤案,尤家满门抄斩案, 都在先皇后去世前。 长华门平冤案件发生在先, 尤家之事发生在后。 先皇后发现平冤案反造成冤案, 有心阻止, 无力回天,在命心腹调查之时, 也无意中发现,皇帝在用新鲜人血蕴养莲种。 “听起来, 莲种如其名, 像是一颗种子。” 离开祭台的路上,鹰戈在前面探路,宁姝走在中间,尉迟序殿后,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 够三人听见。 尉迟序补充:“确为一颗种子。” 宁姝回头看了他一眼。 考虑到他是尉迟月的弟弟,知道一些辛秘,也不是不可能。 从听雪阁案卷只言片语的记载, 人血蕴养是十分残忍的办法,最开始, 地牢里的死刑犯消失了,接着是一些普通犯人, 后来,又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宫人。 这时, 就有人传皇宫闹鬼, 当然, 皇帝知道不能再从宫里下手,却没有停手。 经冤案,血流成河,莲种又一次被蕴养,而先皇后也明白一切真相。 她的心情,宁姝能懂一二,自己保下江山,不是要让人死在自己手里,于是她趁皇帝不留意,托人向外面带信。 这封信就是带给自己的老部下,西北尤家。 红蕊是当年,尤家一个子弟通过对西北某品种植物的栽培,得到的精品,后献给先皇后。尤家对先皇后忠心耿耿,于是家主安置好妻儿,带着亲信入长安。 却不成想,这一进,就没有回来。 这家主,就是鹰戈的父亲。 鹰戈砍开树枝的动作,微顿。 先皇后知自己命不久矣,皇帝用所谓邪术,更让她不愿苟活于世,于是和尤家里应外合,阻止莲种“成熟”。 “这里的成熟,大概是到某个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程度?”宁姝一边叙述着,又一边补充自己的疑问。 莲种与红蕊,是这个副本的核心真相。 她话音刚落,尉迟序就“嗯”了声,赞同她。 宁姝奇怪地看眼尉迟序,这厮知道的可真多,她心里有不少想问他的,但得先把事情捋顺。 所以,在先皇后和尤家的阻止下,邪术失败,先皇后终于还是撒手人寰,皇帝怒而对尤家诛九族,而与此同时,因先皇后的离世,被她打怕了的突厥,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不过四五年,又一男子在西北打出名声,正是尉迟序。 宁姝轻叹了声。 这么看来,要替鹰戈平反,难于上青天,这可是皇帝亲手设下的陷阱。 除非架空皇帝权力,还要推个皇帝的心腹,让那个倒霉蛋上来当替罪羊,本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是个好人选,但是先前尉迟序刀快,现在人家已经是亡魂。 难呐。 鹰戈倒没想那么多,他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宁姝:“第三个案子呢?” 宁姝说:“这就和十一年前先皇后病逝后,取消祭天大典有关。” 先皇后薨逝,皇帝颓靡过,也是从那之后,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 但她也算找到皇帝病体缠绵的缘故,献上邪术的方士,在皇帝的酷刑拷问下,又给一方邪术,主要为保护先皇后的尸体。 而这种保护尸体不腐不朽的邪术,要用皇帝自己的血。 放血多年,他能活到现在,也是还好金贵地养着,换个寻常人,早就不行了。 尉迟序忽的说:“家姊仍在皇宫,并没有入土为安。” 宁姝:“听雪阁的案卷做注释,说是相关猜测,并没有实际直接的证据。”毕竟皇城如铁桶,莫见雪在争红甲卫败退后,没有突破口。 鹰戈眯起眼,他不能理解:“当今真是……” 宁姝给他补充两个字:“变态。” 当然,听雪阁的消息,也不完全靠臆测,十一年前,国库有一笔巨大银钱被挪用拿去“修葺皇宫”,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宫没有太大的改动。 “听雪阁认为,这笔钱被皇帝拿去修了个地下冰窖,专门盛放先皇后的……” 鹰戈紧紧皱眉:“太过荒唐。” 也不是很荒唐。 宁姝早在知道先皇后玛丽苏体质时,就该猜到了,几乎是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开始,游戏就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向她传输先皇后玛丽苏事迹。 这样的皇帝,在强取豪夺先皇后后,又如何甘心。 果然,这一刻,系统提示音适当给出指示:“叮,恭喜玩家触发本游戏的重要环节真相,获得成就:【向初代玛丽苏致敬】!” 系统的播报,也辅佐证明听雪阁的案卷。 这样对比,她还真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玩家。 因前几个世界,多角色对玩家动心而被扣光绩效的系统,此时有一句法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当然,宁姝不能直接和鹰戈说,她就是有个系统开了天眼,于是解释:“我之前也听二哥说过这笔钱,我想过是不是被拿去填补哪里的亏空,但没想到会修地下皇宫。” 尉迟序插了一句:“不是没有可能。” 他脚步停住,惹得两人都回过头看他。 男人面含冷霜,道:“去西北前,我潜入过皇陵,里面没有家姊的尸体。” 宁姝:“……” 鹰戈:“……” 尉迟序可比想象中的,要猛一点点。 宁姝清清嗓子,把话题扯到第三个案件上:“所以今年祭天大典照常举行,殷漾就怀疑莲种成熟,皇帝想要参加祭天大典的人,都血祭。” 这件事并不难,只要让众人吃下红蕊,莲种就能控制所有吃下红蕊的人。 不说本来红甲卫就服用红蕊,甚至红甲卫的名号,就是从红蕊来的,皇宫里的侍卫,想必也在不知不觉间服用过红蕊。 “我想,我母后,和他约定,要让红甲卫跟我到我十八岁,不算全是为保护我,也是为保护红甲卫的众人,这些人,都是母后忠心的手下。” 虽然等她十八岁,莲种不能“成熟”的话,服用过红蕊的人,都会因莲种枯萎,暴毙而亡。 但那总比被拿去血祭好,两害相权取其轻。 最操蛋的是,皇帝好像找到什么别的办法,让她的身体养莲种。 难怪他一边不管原主,又一边在原主闯各种祸时,以一个好父亲的形象,好好地替原主擦屁股,如果按莲种靠人血蕴养的设定,原主手上也有些许人命,皇帝当然是觉得能让原主手上的命越多越好。 因天家的特殊性,宁姝住在公主府,和皇帝见面次数一只手掰得过来,如果不是走了听雪阁的密报情报,怎么也没想到皇帝隐藏得这么深。 宁姝抬手,摸摸脖颈被尉迟序咬过后,结痂的地方。 这里面牵扯的三个案件,真相一股脑冲击着人,让鹰戈沉默许久,过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道:“这个路,是要去哪里?” 他们正在穿越山林。 祭台边是长安的郊野,在宁姝的指挥下,鹰戈负责开路,走了一半才反应,他们不是朝公主府回去,而是朝长安外走。 宁姝说:“我们得离开长安。” “不出意外的话,听雪阁已经掌控皇宫,莫见雪也想要莲种。” 鹰戈看向尉迟序:“尉迟将军也一起?” 宁姝知道尉迟序那高冷性子不会解释太详细,只好代劳:“玄铁卫里出了叛徒,大将军不能贸贸然回去,莫见雪定也是想杀了大将军的。” 主要是听雪阁知道怎么拿捏尉迟序,不然他的武功,还真不带怕的。 宁姝说:“殷漾纸上写了。他给的意见是,我们去西南,找庆王,哦你可能不知道是谁,就是永安郡主陆安雁的父亲。” “我和殷漾英雄所见略同。” 皇宫的动乱,不过一日,各方就都能发现,到时候天下乱起来定是趋势,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鹰戈还想问如何去找,然而,瞥见尉迟序一脸淡然,且胸有成竹。 他忽而又觉,自己是不是目光短浅,见识少,宁姝一直在引导他成长,但他到现在,都没能跟上宁姝的思维。 就是殷漾不在宁姝身边,都能让她给出“英雄所见略同”的评价。 思及此,他眼眸暗了暗。 这片山林很大,中途休息时,鹰戈解下身上水囊给宁姝,又去附近山头,摘了不少青枣,仔细在河边洗过,用水囊里干净的水过一遍,才递给宁姝。 宁姝吃了两个青枣垫肚子,见他兴致不高,目光还偶尔溜向不远处,那边,尉迟序靠树闭目养神。 她多少能明白这小孩心里在嘀咕什么,小声问:“不高兴啊?” 她坐在一块干净平整的石头上,鹰戈本是站在她身旁的,听到她的问话,不由换了换脚,低声回:“没有。” 宁姝悠悠道:“鹰戈,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鹰戈这一下就急了:“不是!” 他低下头,却看宁姝哪有半分神伤,正勾着唇角对着他,他那声“不是”,就是掩耳盗铃。 鹰戈踟蹰片刻,不由蹲身,他试探着,下颌轻轻靠在宁姝腿侧,宁姝伸手,摸摸他的后脑勺。 这个姿势,这个动作,让他很安心。 少年想了想,还是说出自己之前在意的事,宁姝听罢,笑了:“你知道尉迟序比你大多少年么?” 宁姝手指顺着鹰戈的头发,鹰戈舒服得眯起眼睛,道:“八岁?九岁?”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1节 宁姝:“十岁。” 她又说:“而且,他常年征战沙场,如果没能猜到我为何要往长安外走,那才该丢脸。” “你不一样,”她亲昵地捏捏他的脸颊,“不管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开口,我就会告诉你,你才十五岁,历练太少,所以慢慢来,不要着急,我不想揠苗助长。” 她的指腹软软的,声音也软软的。 鹰戈眨了眨眼。 她怎么能对他这么好。 下一刻,鹰戈突然站起来,侧过身背对着宁姝,在她的视线里,他只露出一点泛红耳尖。 他沉沉地说:“唔,好。” 不远处,尉迟序掀起眼睑,斜觑说悄悄话的二人。 他从鼻腔里冷淡地嗤笑了声。 休息完后,鹰戈走路腰板子更挺了,直视尉迟序的目光也无所顾忌,他知道,自己才是宁姝的心腹。 宁姝和尉迟序,不过合作而已。 他和尉迟序不一样,宁姝对自己,真的很不一般。 想到此,鹰戈心中微微火热。 面对少年几乎算得上挑衅的神色,尉迟序的态度一直淡淡的。 宁姝一直在翻看面板和商城,以及各方势力的情况,没太留意两人之间的暗流,只隐隐觉得,好像幼虎在成虎跟前的趾高气昂,扑弄蝴蝶,而成虎神情傲慢,看不进眼里,懒得和他计较。 她以为,顶多算鹰戈单方面的不爽,尉迟序多大的人了,会在意吗? 前行路上,有一段几尺高的断层,鹰戈先跳下去。 他转过身,张开双臂要让宁姝跳下来:“殿下,我接着你。” 宁姝应了声,也刚要一跃,忽而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随即她脑袋靠在宽阔的胸膛处,双腿悬空—— 平稳地落地,地上连一点砂石都没有被惊动。 居然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尉迟序,忽然抱住她,在他怀里,两人一同跳下来。 宁姝懵懵地看着尉迟序,她也没料到尉迟序会这么做,居然下意识以为后面有追兵,尉迟序是在打掩护,于是连忙问:“舅舅,后面是有什么……” 却看他忽的笑了下,道:“无他,看不惯有些小孩自以为是。” 宁姝:“嗯?” 鹰戈脸色瞬时沉得有如阴翳蔽日。 少年五指攥紧,几步走过来,将宁姝往自己身边一拉,尉迟序动作更快,手臂圈着宁姝肩膀,旋了个圈,叫她的袖子从鹰戈手中划走。 男人笑了笑,声音穿过胸膛,震动着宁姝的耳膜,他呵斥鹰戈:“该有点自我认知,你不过侍卫罢了。” 宁姝:“……” 系统犹如被抓住脖子的鸡,尖叫:“……救命!你妈的别又不是什么好感度超过80的非选中攻略对象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七夕快乐! 这好像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七夕有连载 为了纪念一下,今晚有红包! 啾咪! 第117章 宫闱乱三十二 长安城外, 北风瑟瑟,寒意袭人。 一队人马等在偏僻的树林里,殷漾坐在马上, 偶尔拍拍马儿的脖子, 逗弄它玩, 紫玉则牵着马来回踱步。 紫玉本和宁姝一起去祭台, 后面,尉迟序宫变, 宁姝被绑走,然而听雪阁黄雀在后, 紫玉趁机脱身, 想去营救宁姝,却没来得及。 她改变策略,离开祭台时,几个乞丐小孩围住她, 告诉她有个殷公子让拦住这附近穿浅紫色衣裳, 看起来凶巴巴的女人,说长安城外汇合。 无法,紫玉先离开长安城, 和殷漾搭上线,这会儿, 不出意外的话,长安城要关城门了。 她瞧着殷漾如此轻松, 不由问:“你不是说殿下一定会来吗?怎么还没有动静?我们没能通知她,她会不会先回公主府了?” 殷漾挑起眉头, 道:“如果你够相信殿下, 不应该着急。” 被点醒, 紫玉想想也是,殷漾都知道的事,宁姝哪里会不明白,她瞥了眼被五花大绑捆起来,丢在马上的彩鸢,笑起来:“说起来,你的行踪暴露,还是殿下推断出来的。” 彩鸢嘴巴里被塞着东西,没法说话,只好翻个白眼,皆是因这段时间里,紫玉就给她说了十几次公主的机智聪慧,听得耳朵都长茧,晦气。 果然,又过去小半刻钟,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紫玉驾马上前,先看到鹰戈,再看到他身后宁姝,除了衣裳沾些草屑,没有旁的问题,不由大松口气:“殿下!” 然看到宁姝身后的尉迟序,紫玉接下来要说的话就卡住了,半晌只蹦出一个音符:“这……” 等一下,大将军是敌是友?前面不就是他把宁姝绑走么! 紫玉和殷漾一下戒备起来,紧张地摸着武器。 宁姝对他们几人道:“尉迟将军与我达成协议,大家不必慌忙。” 还好,确定他是友了,紫玉和殷漾先后开口,以示尊敬,道:“大将军。” 尉迟序眉眼冷潇,颔首。 而前方鹰戈的脸色,比大将军还冷还硬,这小孩平日还挺沉稳,第一次不加掩饰展示厌恶。 同为男人,殷漾隐约能明白鹰戈为何黑着脸。 看着尉迟序,莫名又几分不顺眼。 紫玉拉着鹰戈去问悄悄话,殷漾便下马,走在宁姝旁边,咬着牙齿小声道:“殿下可真行。” 宁姝道:“对对,和大将军化干戈为玉帛,获得一大助力,我真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殷漾说,“我是说殿下,顺手牵男呢。” 宁姝:“……” 文化人骂人就是不一样,宁姝一时无言以对。 唉。 脑海里系统又开始了:“我不管!你必须和他保!持!距!离!” 宁姝调侃般地回:“我可是大写的无辜啊。” 系统:“你就说说你无辜在哪吧?” 宁姝一开始体谅系统心疼自己的绩效,现在直说了:“好啊是你非要我说的啊,你发现没,是尉迟序倒贴,不是我勾搭他,你对我大呼小叫也没用啊。” 系统:“呃……” 宁姝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你是学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吧,这程序谁写的啊送回去检修啊!” 系统突然悲怆:“呜呜呜!” 宁姝咳咳:“好了不哭不哭,都怪这尉迟序,干什么不行呢非要倒贴我。” 系统:“对!怪他!这组设计一定有问题,记下来记下来……” 宁姝:完美转移矛盾,耶。 不过,她确实也打算和尉迟序保持距离,之前是没想到,尉迟序一派高眉冷眼的,居然也能背叛革命,两人坑来坑去没完没了,他怎么还生出兴趣来,没见过女人嘛? 宁姝心里吐槽,面上对尉迟序客客气气。 再怎么说,这厮战斗力很强,不要推到对立面。 还有一点,红蕊的病是他的致命点,或许他就是在吸血过程中逐渐变态,产生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为此,宁姝斥巨资,花了10积分去商城买个外形是水囊的超级保温杯,用来装自己的血,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些,她在马车上,听紫玉汇报当前的情况。 有红蕊和莲种的因果在,只要控制宁姝,就能控制红甲卫,这个诱惑太大,听雪阁为找到她的踪迹,会把这个消息往外传播,红甲卫上下五千人,不一定人人都能像紫玉一样依然忠心耿耿。 且听雪阁掌握刺激红蕊的手段,尉迟序都得乖乖趴下,为防万一,红甲卫不能用,此行他们没有带任何红甲卫,只带三十余名公主府府兵,殷漾心算过,这三十人是最少能保护他们离开长安南下的人数。 他统筹能力很好,除了马车外,还有一辆车放了物资,另外的金银财宝,都是贴身存放的。 为这逃亡之旅带来一丝丝的轻松。 但也只有一丝丝,毕竟形式不容乐观。 宁姝又买个【小视野】,观察此时长安的局势,因副本设定非仙侠,距离太远,所以能看到的不多,只知道,宫城沦陷了,都是听雪阁影卫,而其余王公贵族,陆安雁,陆维,杜慕语等,都被看管起来,好在生命暂时无忧。 “去蜀地,找庆王。”宁姝对着地图点了点。 紫玉叹气,鹰戈抿着嘴唇,沉重点头。 这仅仅是开始,在这之后,眼前繁华,被彻底撕裂。 一路南下,天气却丝毫没有变暖的迹象,冬日到来,一日寒过一日。 今年冬天似乎特别冷,还没到小雪节气,就下起雪。 离奇的是,越到南方的城镇,雪好似越大,南方哪曾受过雪害,一时混乱不堪,一路上,皆能看到百姓生活困苦。 有冻死的,有跪在路边祈求富人施舍的,鹰戈于心不忍,只要他提,宁姝便二话不说,尽微薄之力,对此殷漾颇有微词,心里嘀咕鹰戈该不会是什么妲己之流,专门蛊惑主公人心。 但有些时候,遇到灾民,鹰戈只低着头。 见此,殷漾还奇怪呢:“你怎么不发挥发挥你的良心,同情下他们?” 鹰戈忽视他话语里的讥讽,回:“之前救他们,是灾民人单势孤,我们能帮就帮,但现下,这一片都是灾民,如果不想被灾民哄抢,置自己于危境,当低调离去。” 不是不想救,是无能为力。 这股灾民,势必会变成流民。 殷漾有点惊讶,鹰戈今时目光与昔日不同,却还是有点不服气,道:“我还用你教?” 他坐于马上,回头看了眼路旁面目枯瘦的人,心里刺痛。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2节 现如今,秋闱也彻底没个声,读再多圣贤书有什么用,颓势既定,他迎着寒风,低低叹了口气,雾气从唇边散开到天际,阴沉沉的天卷着一片雪花,落到一顶脏污的草帽上。 此草帽是陇右道流民的特征,山道里,戴草帽的一群人埋伏着,一见到马车车队,顿时两眼泛光。 而与此同时,马上的尉迟序突然牵住马,给其余人打了个收拾。 车队停下来。 宁姝掀开车帘,便看前面是一道峡谷,铺着一层白雪,很是干净幽静。 尉迟序只道:“这一处有埋伏,换道。” 鹰戈瞪大眼睛屏息,愣是没看出埋伏存在哪里,而殷漾和尉迟序,都不会主动和他说。 少年皱着眉头,思索着,那副模样认真得有点可爱。 见鹰戈引马掉头,宁姝朝他招招手,他过来,下马靠近马车窗前,宁姝的声音在雪地里很是清越:“峡谷地形向来是兵家用兵之地,高处伏击,易守难攻,对地面还有高地优势,而这条道路上的雪,肉眼就能发现比其他路的要厚,你觉得,为什么会厚?” 鹰戈恍然:“山贼或者流民,在这里打劫旅人,所以用雪埋住痕迹?” 宁姝伸出手,揉了下他头发,笑了笑:“对。” 抱着手炉的手,很是温热,鹰戈在外面待着,身体哪哪都冰凉,他一下有点紧张,盯着宁姝手指,舌尖润润嘴唇,问:“没冻到殿下吧。” 宁姝:“当然没事,只是辛苦你了,累吧?” 鹰戈心中一软:“谈何辛苦与累。”为殿下效劳,他高兴还来不及。当然,后半句并没有直白地说出来。 殷漾牵着马过来,懒懒道:“行了,我与大将军也都骑马呢。” 宁姝转而道:“漪之,也辛劳你了。” 殷漾愣了下,撇开头,极小声道:“哦。” 宁姝把帘子放下去,斜对面,尉迟序缓缓挑了下眉头。 几人离开的动静,还是引起流民的注意。 一看这伙人不上当,领头的也是个胆大的,遂改变策略,从两边山上冲下来,铺天盖地的:“冲!抢他们的东西!” 府兵打不过这些经过一段时间历练的流民,以撤退为主,打着打着分成几股,鹰戈本来一直跟着宁姝紫玉,游刃有余,后来流民从峡谷上推下许多块巨大的圆石,在雪地里滚出印子,战况对宁姝这边就有点不利。 宁姝离开马车,坐在马上:“不要恋战!走!” 她指挥府兵撤退,与此同时驾马而走,一阵混乱后,几人在这片峡谷彻底走散,宁姝才恍然发觉,她身边只有一个尉迟序。 她吸着冰冷的空气,喘了一口:“大将军!” 骑马靠近尉迟序,看到沾血的衣角,问:“可无碍?” 废话,尉迟序肯定不会受伤,这是别人的血,宁姝心里明白,不过客套也该客套的,便看尉迟序提起剑,将被血沾污的那一角切下来,丢掉。 两人之间沉默片刻。 这段日子,托系统哔哔唠唠的福,宁姝几乎没有单独与尉迟序相处,乃至谈话,一天都不超过一句,此时雪地里,只剩下两人,气氛就好像这寒冷天地,僵得很。 其实,宁姝还有很多话想问尉迟序。 他是先皇后的胞弟,之前宁姝就猜到,他或多或少知道点不为人知的东西,只是碍于要躲开他,没有机会得到一个正面的回答。 而且这段时间的冷却,尉迟序也清醒了吧。 宁姝悄悄瞅他,见他在看天与地形,判断接下来怎么走,突然放心。 尉迟序也很快指着一个方向,淡淡地说:“要出万寰县,这边。” 两匹马并肩上前,宁姝紧了紧身上披风,问:“大将军,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尉迟序昂首斜睨她,宁姝就紧接着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一件事,红蕊和莲种相互依存,十八年为期,莲种若不成熟,红蕊会成为致命毒;但现在莲种成熟了,我要怎么样,才能根治红蕊。” 她一边问,一边偷偷观察尉迟序的表情,眼睛眨了又眨,睫毛上下游移,扑闪扑闪的。 尉迟序看向前方的路,言简意赅:“你想错了。” 他停下来。 想错了?宁姝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靠近了点,笑得有点和比天上冷太阳要暖和:“大将军,是什么个意思?” 尉迟序忽的笑了一声,又道:“陆宁姝,你发现一件事没有。” 宁姝:“什么事?” 尉迟序抻平唇角,冷淡眉眼在雪色中更显俊逸:“你平时不是‘舅舅’喊得很顺口么。” 宁姝突然有点预感,只听他哼笑声,顿了顿,道:“叫我大将军,我凭什么回答你。” 宁姝:“……” 系统:可云抱头.jpg。 第118章 宫闱乱三十四 宁姝抓着马背鬃毛, 拽了拽,抿着嘴角,讨好一笑:“这不是, 怕你觉得不合适么。啊对了, 这天气太冷了, 不知道马车还在不在。” 尉迟序:“……” 见出她在顾左右而言他, 他夹紧马肚,比她前一个身位, 没有回头,道:“明天是小雪。” 宁姝呼出一口冷气:“是了, 立冬才过去没多久, 就这么冷。”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声,宁姝皱眉,这些匪盗还没放弃, 尉迟序下马, 带着她往一处山坳背负风处躲。 他们边走边掩盖痕迹,雪地上便什么都见不到。 躲藏的地方在山体掩护后,前面就是一处山崖, 能见崖底皑皑白雪,脚下能站的地方就小半尺长, 要是掉下去就麻烦了。 不得已,宁姝紧紧贴着山壁。 只听尉迟序道:“你抓着我。” 宁姝“哦”了声, 这是为防止掉下去,没什么问题, 她捏住他一角袖子, 却看尉迟序抬起眉梢, 低声道:“能抓得紧?” 宁姝:“那?” 她往手里多拽了点袖子。 尉迟序:“……” 他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是热的,手指粗糙宽大,轻松就圈住她的手。掌心贴着她的肌肤,让宁姝打了个冷噤。 攥住手后,尉迟序便不再说话,专心看向外边。 宁姝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脑海里的系统适时出声:“别怀疑了,呜呜呜。”它已经放弃挣扎了。 一会儿,四五个戴草帽的流民,便从另一处山道出来,查探踪迹。 “有两匹马!” “太好了,是不是能杀了一匹吃?小孬和敏仔两天没吃东西了……” “傻的吗,这马一看就是好货,杀了多可惜!况且马肉滋味也不怎么样。” “不杀了饿死孩子们吗?” “那……杀了吧杀了吧。” 他们嘀嘀咕咕的,草帽下,蓬头垢面,颧骨高高耸起,手里的武器,是棍子锄头,并无刀剑利器,他们牵着马的模样,兴高采烈,仿佛看到一线生机。 杀了这群人,对尉迟序来说,易如反掌。 但尉迟序没有动,他身侧的人,也没有做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用口型问:“你不想杀了他们?” 宁姝不着痕迹地跺跺脚,以同样的方式回他:“你也不想。” 这些流民在附近徘徊许久,好半晌,直到天欲雪,实在没能找到人,才坐上马收队离去。 尉迟序对宁姝说:“陇右道草帽,原是一个山寨的,我当年初进军营时,曾受过草帽帮助,在江湖军营之中,很有名声。” 宁姝压住打颤的牙齿,表示理解:“我看他们是为抢东西,而不是人命。” 否则昨天刚出万寰县大门时,那里会粘贴告示。 出于道义,出于法理,都没必要杀。 尉迟序低低地“嗯”了声。 如果不是天灾人祸,谁愿意走上这条路,宁姝对着手轻轻哈气,只可惜,她也无能为力。 他解下披风,丢到宁姝身上:“这个你披着。” 抱着残余暖融融体温的鹅毛披风,宁姝在原地愣了一下,才跟上尉迟序的步伐,习武真好,至少他就不怕冷,狂风卷起他的衣摆,贴着他身形,勾出简单利落的线条。 她穿上披风,冻僵的双手捂着热气,垂眼笑了笑。 又听尉迟序又说:“明天就是小雪。” 宁姝:“是啊。” 他回过头来,意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因服用红蕊过多,我每逢节气这一天,红蕊都会发作。” 宁姝:“……哈哈,那可真是巧哇。” 尉迟序眼中似笑非笑:“不巧。” 宁姝忽然发现,披在身上的披风很沉重,还以为尉迟序是好心呢,分明就是“血资”! 还好她事先有准备。 没了坐骑,两人只好徒步穿过这片山,先前规划路线时,就有预设过出现走散的情况,假如出了意外,则约定前往万寰县外的一处山庙。 此时也没法在茫茫大雪地里找人,如果要用【小视野】,那必须知道具体位置,否则定位不了。 于是,干脆前往那山庙就是。 两人走了小半天,雪越来越大,不适合再行进,何况离节气小雪越来越近,尉迟序的步伐都迟钝不少。 好在山脚下,有一处猎户留下的小木屋,推开小木屋,宁姝挥挥手,散去落下的尘埃。 “好歹能避点风。”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3节 宁姝嘀咕着,简单收拾一下,透过气,霉味没那么重,外头的雪已在路上铺上一层新的。 这里已经靠近蜀地,雪还这般大,不知北地如何严重。 她回过身,便看尉迟序坐在稻草上,面颊发白,肖似成色斐然的白玉,却没有半丝人烟气与血色,宁姝问:“你快发作了吧?” 尉迟序在打坐调息,回了一个音节:“嗯。” 这种天时,让宁姝放血,会加速体温流失,雪还未停,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不若算了。 下一刻,他手边有什么东西放下。 尉迟序睁开眼睛,那是一个圆圆的水囊,而宁姝则拍拍灰尘,坐在一旁,道:“请你的。” 他打开水囊,一股浓郁的腥味,叫他竟喉头一动,宁姝解释:“这水囊保温保鲜,绝对比从我手指头刚放血的还要鲜美的。” 说着说着,她都觉得自己推销过头了,连忙清清嗓子,说:“总之童叟无欺,你试一口就知道了!” 尉迟序一针见血:“这是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的?” 宁姝歪歪脑袋:“这叫以备不时之需。” 尉迟序:“……” 在他思绎放弃饮莲种,打算自己扛过去时,她变出这东西,却也说明,她从一开始就准备好躲他的办法。 没心没肺的东西。 这水囊里装的血液,也没冻成冰。 尉迟序饮下两口,感觉四肢没那么僵硬疼痛,就又站起来,寻找木屋里剩下的干柴禾和火石,打火。 宁姝凑过去:“你身体好一点了?” 尉迟序没有应,做完这些,驱散屋子里的寒气,他朝宁姝招招手,宁姝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听他叮嘱:“这里还有干柴,够我们度过今夜,不要等火要灭了才加柴,火大概到这个位置……” 他比了比一个高度宽度,宁姝立刻记在心里,尉迟序又说:“任何火的范围,少于这个位置,那就添柴。” 宁姝点点头。 尉迟序:“你重复一遍。” 宁姝:“……”他当她小孩啊! 不过他教导得这么详细,宁姝有点疑惑:“你是要离开吗?” “不是。”尉迟序又饮一口水囊,他低喘息了声,手差点拿不动水囊。 宁姝才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好,靠近他:“你没事吧?” 还知道关心人,尉迟序斜睨她:“这个反应正常。” 之前第一次饮莲种,是在红蕊发作的后期,花了小半刻,控制红蕊,虽比平日几个时辰好多了,但还是需要时间。第二次则是因被红蕊气味够起的红蕊发作,不算正式情况,因此莲种也能立竿见影。 饮莲种能让他身体慢慢摆脱红蕊,但刚饮用后的短时间内,他依然会陷入僵直状态,就和第一回 一个道理。 他说不出话,一手紧抓着身下稻草,轻轻喘着气。 宁姝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提前弄的血效果不好,她想了想,脱下尉迟序给她的披风,轻轻盖在尉迟序身上。 尉迟序恢复一丝意识,他勉强睁开眼睛,气音道:“衣服,你用。” 只看她膝盖蹭了蹭,离他更近一些。 尉迟序身体叫嚣着占有莲种,偏生这时她还不怕死般地靠近他,他看不清宁姝脸上神情,下意识绷紧背脊,克制自己涌起的欲望,这让他病中更为难受,咬了咬牙,才保持一丝清明。 眼角余光里,那道身影低头捣鼓片刻,撩起袖子,露出一截藕般的手臂,凑到他嘴唇处,声音期期艾艾: “要不,你咬这里吧?干净一些。” 尉迟序:“……” 一瞬间,他脑中微顿,等回过神时,已经咬住那温软的手臂。 只需要再用力一点,莲种的血液就会涌入他的口中。 要很多很多。 身体里在疯狂叫嚣。 尉迟序伸出舌尖,下一刻,火光哔啵一声,让他突然清醒,天只会越来越冷,她身体再好,也扛不住失血后的失温。 她是不怕死么! 尉迟序猛地松口,他短暂恢复理智,把她袖子捋下去,道:“发作是一定的,不管多少血。” 火气裹挟着不明晰的情绪,后知后觉涌上来,他将披风张开,把宁姝从头到脚裹住,鼻息沉沉:“陆宁姝。” 宁姝被披风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火光下明亮的眼睛。 尉迟序本是想骂她两句,让她长长记性的,结果话临到嘴边,忽的转了个弯,变成四个字:“护好自己。” 宁姝:“……” 僵直又袭上周身,尉迟序收回手,自己坐得远了一点。 宁姝裹着披风,窸窸窣窣挪到他身旁。 她看着火光下男人英俊的五官,他眉头紧蹙,似隐约间,与谁有一点相似。 宁姝突然明白了什么,轻叹口气。 脑海里,系统已经完全认命了,嘀嘀咕咕:“真是想不通啊,尉迟序这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 “唔。”眼前男人死死咬着舌尖,发出一声闷哼,宁姝有点怕了他的忍耐力,舌头得多疼啊。 系统开始尝试被自己放弃了的推销:“要不,买点东西塞他嘴里,以防万一?” 宁姝还真去商城里看了下,什么【香喷喷狗骨头】【安抚奶嘴】【下水道地漏堵口器】,甚至是,【产妇专用布巾】。 宁姝:“解释一下【产妇专用布巾】?” 系统:“你没看过文创电视剧啊,就那种女人咬在嘴里的白布,稳婆在一旁喊‘用力’、‘用力’,就是产妇专用布巾了嘛。” 宁姝:“……” 继续往下翻,好家伙,产品越来越离谱,甚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不可描述东西,拿这些塞尉迟序嘴里,那可是好心办坏事,确定他清醒后不会给自己一刀吗? 会,肯定会。 所以她合理怀疑系统调整商城物品,想通过这种方式削低尉迟序的隐藏好感。 系统: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好在,宁姝从背包里拿出一串东西,颠了颠,不花钱也最不得罪人的东西——一大串铜钱。 这里还有四十七多枚铜钱,分量很足,随着她待过好几个世界,一直很干净。 不过铜钱一拿出来,就很是冰手,她拿在火上烤得温度适中,才用力捏着尉迟序双颊,掰开他的嘴唇,横着将铜钱塞进他嘴里。 “咔”的一声,他咬住了。 宁姝很心疼自己的铜钱,观察好一会儿,确定尉迟序没咬坏,才松口气。 不知道过去多久,天黑了,宁姝又困又累又饿,一直没敢睡,在地上写写画画,保持精神,等尉迟序动了动,她立刻回过神,看向他。 尉迟序回过神的第一时间,从嘴里拽出一串铜钱,他晃晃铜钱,气笑了,声音沙哑道:“你可真行,给我塞铜钱。” 宁姝伸手朝他要铜钱,解释:“我是防止你咬坏自己呀。” 尉迟序站起身,他恢复后,除了脸色白一些,并无其他问题,就着窗外渗进来雪水,他洗濯铜钱。 宁姝跟在他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那串铜钱,就等物归原主。 尉迟序道:“你缺这点铜钱?”洗着,又发现这不是大周的货币,他拿起铜钱,皱眉思索,“这是哪个朝代的钱,还能如此新亮?” 宁姝眼眸一转,笑嘻嘻说:“我们以前有个习俗,攒这个铜钱能许愿。” 尉迟序回到火堆边,火堆上,挂着温热的干净的水,虽不知锅碗哪里来的,他没问,给自己倒了一碗,润润喉咙。 宁姝坐在他身边,问:“我那个钱……” 尉迟序捏着浅口碗,问:“你想要什么愿望?” 宁姝:“我要活到一千岁。” 尉迟序躲开她伸过来拿钱的手,勾了勾唇:“换一个。” 宁姝立刻道:“那我要知道你的过去,以及红蕊和莲种所有事!你会说吗?” 尉迟序闷声笑了笑,用手捏捏宁姝后颈,道:“就这点出息,又不是不告诉你。” 便见他倾身,两人鼻息交融,他轻声道:“我的过去,”停了停,“我只说给最信任与亲近之人。” 宁姝:“!” 系统:南无阿弥陀佛。 他肺腔缓缓放松,神色难得的认真:“陆宁姝,我不喜欢冲动做事,也不喜欢将就,能说出这句话,就是我想清楚了。” 宁姝往后撤,没能动,这个再怎么样也不是攻略对象,她眼神飘忽:“舅舅,我们这是不伦的!” 这回倒知道喊舅舅了,尉迟序扯扯唇角:“我们不是亲舅甥。” 宁姝又说:“那,那那你看中我哪里啊,我改好不好?” 尉迟序:“那行,得从以前在宴席上,拿走我有毒的杯子开始改。” 宴席,杯子? 乍这么说,宁姝根本没反应过来,还是系统说了媚药,她才记起来,宁姝怔住:“诶?那件事啊……” 尉迟序十分敏锐,宁姝的反应有问题,他立刻就猜到,事实和自己以为的不一样,他问:“杯子上没有毒?” 宁姝:“不不。” 尉迟序:“哦,那就是毒是你下的。” 宁姝:要不要猜得这么快啊!她放弃了,理不直气也壮,道:“对,没错,就是我。” 她磨磨后槽牙:“所以呢,你看我把你耍成这样,你还喜欢我,你是不是什么斯德哥尔摩,哦不,就是脑子不太清醒啊?” 尉迟序不怒反笑,他松开按着宁姝后颈的手,看向火光,眼底笑意未褪:“或许……” 还不等宁姝说什么,尉迟序忽的提起过去: “红蕊与莲种效用,是我发现的。”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4节 第119章 宫闱乱三十三 尉迟序父亲是汉人, 母亲是突厥人,他们生活在凉州,尉迟序有点像“老来子”, 因岳满, 也便是尉迟月比他大上十三岁, 尉迟序是个意外, 生尉迟序时,他母亲已经四十岁。 父亲是木工, 从小就给他们打木剑玩,尉迟月大尉迟序很多, 长姊如母, 尉迟序自幼受在尉迟月的教导,一家过得不说富足优渥,也算平安喜乐。 然在他五岁时,凉州被突厥攻破, 灭顶之灾临门, 父母被突厥兵杀死,不得已,长姐背剑参军, 而他被姐姐托付给友人,远下江南避难。 尉迟序学字读书, 度过这段亲人南北两分离的日子。 对于这些,尉迟序只是简单概括, 至于“平安喜乐”“长姐如母”之类的设定,是宁姝自己在脑海里加上去的。 尉迟序挑根柴禾, 丢到火堆里, 火光给漆黑的眼瞳度上一层淡金。 却没什么温度。 “后来, 家姊被迫入宫,却宽慰我她是自愿,我年岁尚小,便信了,十来年,其间多有书信来往。” 那些书信还在宁姝那呢。 大约是十六年前,也便是先皇后快“生”下宁姝时,她寄送的信里,夹杂研磨好的红蕊以及红蕊的种子,将西北尤家发现红蕊的经过,一一道来。 那时候尤家发现红蕊的效用,以服用后神智不清为效用,可用来拷问一些要犯。 用现代点的话术,类似于“吐真剂”。 先皇后托友人帮忙看看,红蕊之间的效用,是否相互联结,以及,红蕊是否还有别的用法。 这些她在宫里不方便做。 友人乃江湖闻名的神医,酷爱研究奇珍异草,那年尉迟序十余岁,也被拉着一起尝试多种办法。 毕竟一开始,谁也没想到红蕊效用会如此,等到友人发现的时候,尉迟序已经服用过多红蕊,无法逆转。 而通过节气时节,尉迟序的反应,友人反推栽种出莲种。 “归根结底,莲种也是红蕊,但你可以理解为,最高级别的红蕊,它的存在,能引起红蕊护龈,压过所有红蕊的效用,达到控制红蕊。” 神医乃天才,研究红蕊花了一年时间,也相信自己能治好尉迟序的病,还是皇宫的要求要紧,随后,他们二人,兴高采烈地把莲种送回长安。 只可惜,东西终究落到皇帝手里,而尉迟序因身中红蕊不好去找先皇后,亦或者近乡情怯等心情,终究没有与她见上最后一面,连她身体的不适,都不清楚。 因为长姐的信,报喜不报忧。 宁姝跟随尉迟序的记忆,回到过去,她盯着火光,伸手哈哈手指。 尉迟序从回忆中抽神,道:“后来我靠神医的药,压下红蕊病发。” 只是这两年,神医的药逐渐失效,红蕊对他影响才越来越大。 他看了眼宁姝,声色沉沉:“一步步走到今天,所为只莲种。” 一来,莲种能治愈他的疾病,二来,也是他与长姐的牵绊。他三言两语就说完过去,虽然短暂,但无处不透露行至今日的艰辛。 “你不是我的外甥,”尉迟序又说,“当初家姊给我的信件里就提到,因自己无后,前朝总是折腾,皇帝却不肯再宠幸别的女人,于是她干脆假孕,以堵悠悠众口。” 实则抱养信赖的下属的孩子。 而那下属后来卷入红甲卫换统领事件,遭莫见雪报复,不得不回到西北,再后来,他一家与尉迟序碰上,尉迟序方知原委,以防万一,将他们安排南下避难。 其实,在发现红蕊真实作用后,先皇后还不肯定要不要用,最后,可能因莲种被皇帝用在陆宁姝身上,也可能想要她人走茶凉后,手上那支白甲卫对陆宁姝依然忠心耿耿,于是,让所有白甲卫士兵服用红蕊,改名红甲卫,交给陆宁姝。 这期间的曲折,跨越年的限度,现如今,已经不能考究先皇后当初具体动机,依稀能辨出,她对红蕊带来的事态变换,无能为力。 红蕊,到底是开bug一样的道具。 宁姝问:“那,依母后的心性,假若我到十八岁,莲种依然不能成熟,五千多红甲卫,乃至更多服用红蕊的人,都会直接死亡?” 尉迟序捏捏鼻梁,一会儿才道:“不会。” “其实,按我与师父测算,莲种最多能存活二十年,你体内的莲种,是被催生,与你融合在一起,最多十七年,等莲种死亡,对红蕊再无影响,而红蕊也会慢慢失去活性,彻底失去作用。” 这也是神医当初没能根治尉迟序,却不慌不忙,不告诉先皇后的缘故之一。 宁姝:“……” 但是,听起来,好像她只能活到的岁数啊。 等一下,按照这莲种霸道的程度,她真的很有可能被一起带走啊! 尉迟序他们不知道,是他们没样本,而且他们不清楚这里是游戏,可别小看这游戏的尿性,按最坏的结果猜想,她最多就只有一年能活!这比红甲卫保护她的时限还要短。 也还好她和尉迟序打好关系,不然这一翻年,她再不完成任务脱离世界,就要触发be线! 坑真的是太多了,但尉迟序也是个挂比。 见她脸色稍稍一变,尉迟序低眸,再撩起眼皮子,说:“当然,你现在离开挟制,不必担心。” 又说:“如何?我这也是把过去都告知你了。” 宁姝眨眨眼。 她和他的关系,肯定要打理好,但随着进展,怎么处理这个关系是个问题,亲近了影响和主线完成度,不亲近又怕这挂比以后不帮忙。 唉,她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两个男人有烦恼的女人吧。 她眼巴巴看着尉迟序,又开始攀亲戚:“那,我还能叫你舅舅吗?” 尉迟序:“不行。” 宁姝:“?” 尉迟序:“别人会以为我们不伦。” 宁姝:“!”你代入得也太快了吧舅舅! 尉迟序被她一惊一乍的微表情笑到,他抬起手,揉乱她的头发,终于收起逗弄心思,说:“我与白鹤联系上了,有你剩下的那些血,也足够接下来的行程。” 红蕊的影响会越来越小。 宁姝声音就有点飘:“你要走了吗?” 尉迟序:“你还挺高兴。” 这不就解决她的问题了嘛,宁姝:“咳,这是为你能摆脱红蕊高兴。” 尉迟序静了小片刻,才说:“我走了之后,你们去找庆王?” 宁姝伸手在火堆前烤:“是啊。” 目前看来,也只有这条路,别说陇右道草帽,江南冀北地区,都反了,消息已经传到他们这。 她不懂,莫见雪如果像最开始那样是为权,怎么要搅得大周天翻地覆,他以为他曹操再世么,还能玩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 时代早变了呀! 而尉迟序问完那个问题,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木屋里虽然还是冷,但是比外面好太多了,烤着火也觉得越来越舒服。 不一会儿,尉迟序就看身旁的人,脑袋和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她睡着了,身体一软,“噗”的倒在草地上。 他斜看她。 老实说,她的回避,让他多少有点不快,但难不成因他表达喜欢,她就得以十足的心回应这份喜欢么。 她的性子,也不是那种为了一点恩惠就上脑子的。 太机灵了。尉迟序想到假如有一日宁姝对他撒娇说软话,那一定是有事相求,而不是她本性如此,想这么做。 他倒是越来越了解她,只是她好像对他了解还不够。 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理解却有点难。 此时此刻,看她睡着了,又因为冷,身子团在一起,比醒着的时候乖巧不知道多少。 尉迟序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挪到她身边,阴影笼罩着宁姝,他仔细盯着靠在稻草上的她,忽然,握住她微凉手腕,传入一道内力。 内力化成暖流,涌进宁姝身体。 女孩面颊粉扑扑,琼鼻樱唇,密匝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压着眼睑,睡得比谁都香甜。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的,眯起眼睛,用指腹按着、勾搭眼睫玩耍,一会儿,见她被打扰到皱眉,他就收手,等她眉毛伸平,又把手凑过去。 如此反复。 系统在一旁围观,直呼恶劣,非常恶劣! 待得鹰戈找到这亮着光的木屋时,便看尉迟序靠着宁姝身边,一只手时而戳戳她脸颊,时而捏捏她鼻子。 鹰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将军这是做什么!” 但宁姝没有被吵醒。 尉迟序没有回头,他捏捏宁姝脸颊,只对鹰戈说:“照顾好她。” 鹰戈带着一身寒气,走到两人中间,隔开尉迟序,他冷声道:“不用你说。” 只是,以宁姝警觉,不应这么大动静,还昏睡不醒,他立刻反应过来,不悦:“你对她做了什么?” 宁姝这段日子太累,撑到方才还不肯睡,身体很吃不消,于是尉迟序做了点手段,往火堆里洒一点蒙汗药粉末。 这一点粉末烧完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但对宁姝而言,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尉迟序没必要跟鹰戈解释,只道:“她睡着了。” 鹰戈把身上披风解下,盖在宁姝身上裹好,才一把横抱起来,女子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叫他一下屏住呼吸。 他要离开木屋前,身后男人道:“此番你们南下,不要再北上了。” 天下乱了。 这回,鹰戈没有反对,只步伐顿住,他点点头,终是好心了一句:“那么,大将军小心。” 毕竟是宁姝的“舅舅”,如果他死了,宁姝会记得他很久。 他不希望如此。 只不过,终究事与愿违。 作者有话说: 还有3-4章才能完结,本来觉得周末可以,但周末我倦了没咋动,不过之前说过10号嘛,这么看11左右,free!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5节 第120章 宫闱乱三十五 宁姝回过神来的时候, 四周一片静谧。 她撩起马车车帘,看着窗外,大雪过后的黎明, 铅灰色的天, 浅金色的朝霞, 晶莹的大地山脉, 一望无际,苍茫得令人心生无措。 太静, 导致有种四周都是假物的错觉,直到鹰戈的脚步声, 从另一边传来, 宁姝回过神。 鹰戈端着一个半破的铜盆过来,朝日落在他清隽眉目上,折射出他眼底的喜意:“殿下醒了。” 宁姝起来洗漱,热热的毛巾擦过脸颊, 整个人精神又回来几分。 她嘀咕:“我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死……尉迟序肯定给我下药了!” 鹰戈含糊应声, 将拧过的毛巾又递给宁姝。 宁姝接过来继续擦脸:“不过说起来,他说他和白鹤遇上,有跟你说他要去哪儿吗?” 鹰戈:“估摸是北上。” 接过宁姝递过来的毛巾, 鹰戈又在水中洗濯一遍,拧干再次递给宁姝。 宁姝想事情, 也没觉得他这么做不对,只接过毛巾再擦脸, 问:“我们人员怎么样?还好吧?紫玉呢?” “紫玉姑娘在整合府兵,”鹰戈又拧干一条毛巾, “我们一共三十七人, 那流民没有伤人, 但抢走一半物资,还有五人冻伤,两人擦伤,伤者已做过安顿,下个城镇要放下他们吗?” 宁姝:“放吧。” 一方面,带着伤员于队伍无利,另一方面,伤员也该好好休息。 说着,她目视鹰戈又递过来的毛巾,委婉道:“我是不是擦过四次,还是五次脸了?” 鹰戈面不改色,道:“尉迟将军弄脏了殿下的脸。”又是摸一下,又是捏捏,保不齐,在他找到木屋前,尉迟序还亲过。 一想到这个可能,鹰戈郁卒,恨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宁姝,害得她和尉迟序待在一块那么久。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其后就是尉迟序的错! 宁姝不知道原委,吓一跳,还以为尉迟序拿她脸干什么去,忙叫鹰戈:“我再擦一遍!” 鹰戈心情稍霁,又拧干布巾给她。 不多时,紫玉回来了,她带来一个在周边打听到的消息:“江南、冀北、冀中、陇右,都反了。” 宁姝也不意外。 如今天灾人祸双管齐下,大周的气数,要到头了。 紧接着,见到殷漾时,宁姝才知道他就是那受伤的七个倒霉蛋之一——腿折了,鹰戈在报告伤情这方面,说得也太简陋了,她甚至是第二天才知道殷漾受伤。 还好当时,鹰戈处理及时,不至于伤他根本。 但要在城镇放下殷漾的决定,还是让殷三公子发了很大的火,整整两天一句话没和宁姝说,末了,在宁姝一行临行前,他坐在木制轮椅上,还是不情不愿来送别。 宁姝觉得好笑,但不敢笑,大少爷脾气还是挺大的,她认真说:“三公子,我们走了啊。后会有期。” 殷漾更气了,以前一口一个漪之,现在叫他三公子? 他没想,自己为什么这么介意称呼,只气谁要和她后会有期,挥挥袖子,冷漠道:“永别!” 如此,车队再次启程。 虽公主府物资人员皆受损,好在此地离川蜀不远,按照原有步调,再行进一周,他们终于到达蜀地,庆王的地盘。 庆王常年盘踞蜀地,早在宁姝前来之前,就收到消息,竟到城门处远迎,很给这广德公主面子。 庆王与皇帝长相有相似之处,较为粗犷,快到不惑之年,身材已经发福。 叔侄二人相诉阔别重逢之情,虽然上回庆王见原主时,她才一岁,而穿过来的宁姝,则和他第一次见面。 但架不住两人演得逼真,问起永安郡主陆安雁,庆王妃还在一旁抹泪。 当然,短暂忆往昔后,庆王问起朝廷情况,仿若自己真当个忠心王爷,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探。 宁姝刻意把目前的情况,说得更严重,好像皇帝没有庆王就会被困死宫中,好像大周没有庆王就要改名换姓。 鹰戈看了宁姝一眼。 他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果然,庆王接过宁姝递来的台阶,就开始论清君侧,宁姝表示赞同,一派宾主尽欢。 宴席毕,宁姝到庆王府后院厢房暂歇,鹰戈敲了下门,进到屋里,便对宁姝道:“北方很危险。” 宁姝拆着朱钗,说:“南方也危险。” 鹰戈抿着唇,好一会儿才说:“殿下,天下乱了,庆王是想以殿下为挡箭牌,拿殿下当借口,起兵清君侧,让自己名正言顺攻入长安。” 宁姝从铜镜里看鹰戈,忽的一笑:“我知道啊。” 鹰戈:“可殿下为何?” 宁姝站起来。 她发现,不过短短半年,眼前少年已经比她高上半个脑袋,做事办法与思考方式与半年前,也进步很多。 他成长了。 可惜局势不容人,宁姝拍拍他的肩膀,道:“鹰戈,那你想想,假使我不答应,庆王能答应吗?再往前推,假使我不来蜀地,还有别的地方让我去吗?” 鹰戈喉头噎住,他只是关心则乱,不想她冒险。 宁姝又说:“我们已经身不由己,抱歉,拖累你。” 鹰戈骤然一惊,在他反应过来前,他用手捂住宁姝的嘴,他不是来听她道歉的,只要是她的决策,他早就下定决心,无条件地相信她。 怎么还能让她道歉。 鹰戈薄唇嗫嚅,眼底带着沉重:“殿下,日后莫再说这些话。” 宁姝眼睫颤了颤,双眸若一弯明月透彻,忽的,她轻轻在鹰戈布满薄茧的手心,啾了一下。 鹰戈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往后一弹,声音都结巴了:“殿殿殿下做什么?” 而罪魁祸首居然还满脸笑意:“那你也别那么严肃,我可从没把你当做我的手下。” 鹰戈:“……” 他背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地抽了抽,掌心有种温软的灼热,一直烧到他尾脊骨。 低下头,他小声而坚定道:“我会护好殿下的。” 宁姝忍俊不禁。 待他仓皇离去,她打开面板,上面任务界面,多出一个限定条件:“为贴合本关难度,请玩家遵守唯一剧情线,不要逃离!否则进度将会无法推进!” 宁姝:“……” 果然,狗比游戏!她现在就只剩下这个选择。 宁姝对系统说:“你们可真厉害。” 系统对手指:都是游戏设计的,它什么都不知道! 而另一边,冀北动乱初平,尉迟序麾下,又多了一员猛将,也收编部分冀北的流民,加以训练。 这里比南方冷,军饷不够,军队燃不起太多柴禾炭火,士兵们干脆在大雪天跑步练阵,而尉迟序跟在一旁。 军兵心内再有埋怨,见到大将军身体力行,没有享用炭火,而是跟他们一起在冰天雪地里跑步,又是感动又是佩服,心中也逐渐燃起忠诚之火。 不多时,训练结束后,白鹤过来了。 尉迟序擦擦额角汗珠,不擦的话会冻成冰的,他瞥一眼白鹤:“怎么了?” 白鹤:“蜀地庆王以拥护公主,清君侧为由,反了。” 尉迟序将巾帕丢掷到桌上,他就不该信鹰戈能管住宁姝不北上,也不该信她会安分待在南方,北方毕竟还有她的家人。 他调整护腕,神色冷峻:“加速整顿冀中江南。” 白鹤:“是!” 尉迟序抻平唇角,他要快点打回长安。 . 庆王府本就拥兵自重,甚至为消除皇帝猜疑,主动将嫡女永安郡主陆安雁送进长安,如今陆安雁生死不明,长安被贼人把控,陆宁姝求救,让他们师出有名,必定会反。 宁姝不是没料到这个局面,反正避开不现实,天下成这个样子,哪哪都是一样的。 她需要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帮助她重新杀回长安,庆王最合适。 于是,她和庆王合伙,收编陇右道草帽,又安置不少流民,遇到过两三波刺杀,好在鹰戈和紫玉护着,算是无恙。 庆王军浩浩汤汤,到达长安时,已到数九隆冬。 而此时,长安外城池已经拼杀过一轮,庆王军上来,刚好当个小渔翁,得来全不费功夫。 期间,原行军大总管大将军尉迟序,收拢冀北江南的叛军势力,加上岭南的势力,还真有三分天下的趋势。 谁都想动长安,但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动长安的。 再过九日,终于还是庆王先动,实在是,长安附近比蜀地还要冷,将士受不住,围城也成不现实之举。 庆王拍板,抢不到天时,那就抢个地利人和。 开战后第三天,双方陷入僵持,局势不是很明朗。 宁姝在战后方,鹰戈确认她安全后,每天都出去踩点看情况,这日不到中午,就匆匆回来。 他关上门,眼睫上沾着雪粒,来不及擦拭,只神色严肃:“殿下,我们得离开庆王军,军师想让殿下下午酉时,到阵前念檄文。” 宁姝醒过神来,说:“念就去念。” 可是,阵前最是危险,何况把控长安城的听雪阁,想要的可是莲种。 鹰戈有太多顾虑,宁姝却表现得太淡然,她喝了口热水,说:“就是现在不去,也不行了。” 鹰戈终是忍不住,道:“我带殿下走!” 宁姝微微仰起头看他,嘴角噙着笑意,却没有回应,鹰戈满腔的冲动,却也随着外头逐渐飘大的雪,逐渐寒凉。 他感觉到,自己在大势之前的无能为力。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6节 终究是,不够强大。而时局也不给他更多时间,让他成长起来。 鹰戈撇过头,紧紧攥着手。 宁姝轻声说:“你别想太多,这件事我能处理好,庆王注重名声,要做给天下看,我们就配合他做,否则,在这儿也没有立身之地。” 鹰戈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紫玉回来,宁姝把这件事一说,紫玉很是愤怒,还萌生过穿上宁姝衣裳,前往阵前的冲动,宁姝真是哭笑不得:“你们啊,一个比一个慌。” 紫玉看了眼守在门外鹰戈的剪影,小声说:“殿下就不慌吗?” 宁姝说:“还成。” 她如果不去,僵持下来,对己方也不利,去了又怎么样,迟早是要和听雪阁对上的,或许,还能和从一开始头像灰到尾的莫见雪见上一面。 逃避这条线,她也有预感,狗游戏不会就此罢休。 紫玉又转眼睛,说:“我看鹰戈那小子,对殿下的心意,有点露骨了呀?” 宁姝:“这就算露骨了?” 紫玉愣了下,才伸出拇指,佩服道:“殿下,吾辈楷模!” 当然,在紫玉看来,鹰戈身世实在不堪细数,就算是尤家后人,如今没机会平反,还是适合当小的,正室得找个有威望的,才能压住一众小的。 紫玉控制不住地乱想。 到时候,她就给宁姝把关。 也只有想到美好一点的未来,才会觉得当下的局势,不会过不去。 没过多久,庆王府军师就来请宁姝,宁姝披上灰鼠毛氅衣,幸而风雪见小,骑上马到阵前时,雪已停。 这点雪,却没能覆盖长安城下的血腥气息。 宁姝刚拿着檄文,念上两句,忽闻身后兵士微微骚动,她抬眼一看,原是长安城墙上,侍卫竟押着一人上去。 庆王拉了拉马的缰绳,道:“唉。” 只因被押上来的人,是临王,陆维。 这对庆王来说,确实麻烦,如若他的军兵不小心伤了陆维,那天下大抵要让他背负杀害子侄的骂名,若庆王不怕骂名,也不至于蛰伏这么多年。 他要名正言顺。 北风萧萧,时已天黑,到处火光窜动,陆维形容狼狈,他的头被卡在城墙上,挣扎无果,只能放弃,喘着白雾般的气,恨恨盯着那些叛变皇宫的侍卫。 宁姝见此,心中沉沉。 唯一能庆幸的是,陆维没事。 她干脆折起檄文,静候对方的要求,果然,没一会儿,长安城上传来喊话:“请广德公主,进城!” 阵前众人哗然。 拿出陆维,竟只是为让宁姝进城,这是什么目的? 宁姝也挑了挑眉。 那人继续喊:“如若不然,端王、临王、永安郡主等,就得面临一死!” 只这时,陆维被剑柄捅了下,侍卫要他喊话:“快,让广德公主听听你声音!” 陆维咳嗽一声。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格外沙哑,却听他拖长声音,大喊:“小妹!不要救我!” 话音未落,就因为侍卫踢了下,声音吞入喉头。 听着都觉得疼。 宁姝心想,这个便宜二哥啊,终于有次让她不要救他。 只余那声嘶长余音,穿过夜空。 她仰着头,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莫见雪想干什么,这时候再拿到莲种,然后呢?天下乱成这样了,拿这种权力有什么意思。 但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事到如今,不进城门,基本不可能。 庆王与军师面面相觑,冷静下来,又觉得这是好事。 自古天下改朝换代,像他不够名正言顺的,最怕皇帝直系皇室尚有余留,他用过宁姝当借口起兵,宁姝也已经没大作用,而且陆安雁也被波及。 此时把宁姝送入城中,再合适不过。 庆王清清嗓子,做足样子,道:“广德,此行多艰,然临王殿下是你的胞兄,本王,不敢擅自为你决断。” 宁姝接他的话,说:“二哥受难,我不能坐视不管,恐要辜负王爷之期待,只能进城去。” “只是,容我进城前,再与我的人道个别。” 她先答应进城,已让庆王颇为满意,此时,只是要道别,庆王笃定只要他多找几个人看管,她也没能耐逃跑。 于是,庆王答应了。 宁姝在六人的看守下,简单与紫玉鹰戈见一面。 没能说太多话,鹰戈立刻抓住宁姝的手,他缓缓摇头,他很想不管不顾,带她离开,可时不待人,她也不会同意。 而他只听她的话,所以,鹰戈捏紧了手。 宁姝轻拍他的手背,安抚一笑:“没事。” 紫玉抹把脸,道:“殿下进城后,切记切记,小心为上,知道你是莲种,莫见雪不会太为难你的。” 宁姝把后半句话重复给鹰戈:“你看,我是莲种,我自己有把握。” 鹰戈重重咬牙,这才松手。 她回头看了眼鹰戈,不需要言语,轻轻一笑。 相见时间很短暂,宁姝很快被那六人提醒离开,她独身走向长安城门,看着那黑沉沉的城门,向她打开。 宁姝闭上眼睛,迈开脚步入城。 长安城内人人自危,街道被官兵把控,百姓不出门,街上十分冷清,她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没多久,就沿着过去熟悉的街道,来到宫里。 除去换了不少熟面孔,宫里好像和过去,没什么区别。 宫女给宁姝准备了热水与香露,促她洗去一身尘埃,给她换上鹅黄色对襟襦裙,绞干发丝,抹上香膏挽发,插上簪,全身新亮地坐在房中。 屋内燃着大红烛火,照得一切亮堂堂。 宁姝没有乖乖坐着,她问过宫女,宫女缄默不言,只能猜测是莫见雪要见她,毕竟新仇旧恨加起来,不好好捋捋都说不过去。 但是,只要他肯见她,那就是有交易的余地。 唯一没想到的是,见莫见雪前,居然这么多麻烦,可见他是个龟毛的人。 只是他没让她久等,正当她打算摸清屋里的情况,房门开了。 宁姝怔了下,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却是一愣:“薛茕晗……不,莫见雪?” 薛茕晗和莫见雪的脸,顶多三分相似,莫见雪的长相,比起伪装过的薛茕晗,要更阴柔,他肤色白皙得病态,几可透光般,见他果真如其名,若雪粒般晶莹。 虽五官不够相似,但那种举止、身形,让宁姝在一刹那就认出了他。 好家伙,她一直以为的穷苦书生,原来真的是幕后隐藏boss啊! 也就是她已经各种意义上和他交锋过! 宁姝真有种无奈的感觉。 莫见雪捧着手炉,缓缓走进来,见她难掩惊讶,他忽而一笑,声音温和若风:“还是被你一眼认出来了。” 宁姝敛起神色,大喇喇道:“你想要什么?” 莫见雪不言不语,缓缓走到她面前。 宁姝看进他眼底,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下一瞬,“砰”地一声,手炉掉到地上,炭火滚落,将地毯灼出几个黑边圆洞,而莫见雪那双微凉的手,已经掐住宁姝的脖颈。 只钳制住她,没有用力,但他眼底的杀意,毫不作假。 宁姝一边迅速准备系统道具,缓慢开口:“我猜,莫阁主让我进城,应当不是要亲手了断我吧?” “哦?你怎么确定不是?” 他轻轻笑着,手上缓缓用力:“你是一眼看出我是薛茕晗,但好像,没有一眼看出,我还是另一个人。” 宁姝皱了皱眉。 莫见雪手指稍一用力,压低声音,似笑非笑,道:“这让我很不开心,殿下。” 宁姝有点呼吸不过来,她紧紧皱起眉头,问:“你?谁?” 莫见雪有点失望地撇下嘴唇,说:“哦,我喊你殿下,不是公主殿下,而是……” 他靠近她,道,“神女殿下。” . 不多久,尉迟序的马紧赶慢赶,到了长安城西,与庆王军对上,双方顿时隐隐剑拔弩张,庆王接到指示,连忙上前来,想和尉迟序谈一下。 尉迟序眼睛扫过那前排的人,问:“广德公主呢?” 庆王一愣。 尉迟序握紧剑柄,见剑尖指着庆王:“她在,才有得谈。” 第121章 宫闱乱终章 “神女殿下”四个字出来时, 宁姝一怔。 虽时间流速与真实有差,每一天,她是实打实感受的。 乍然听到四个字, 她只觉是超过十年的记忆, 所以等反应过来它们代表什么, 她猛地倒吸一口气。 莫见雪欣赏她的惊诧, 遗憾的是,只惊无恐, 少了点滋味。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7节 为此,他再度加大手中力度:“认得我是谁了么?” 宁姝忍着窒息, 从喉头发出细微声音:“闻人辞。” 没记错的话, 他是第二个世界里的那个,大魔头,当初发起疯了,逼得自己不得不遁走的反派。 但是!为什么这都过去一个世界了, 他们还能碰上的?这该不会是什么超级bug吧!宁姝疯狂在脑海里敲系统。 系统出来解释:“别着急, 这是正常设定。” 宁姝:“你他吗管这叫正常?” “进阶任务之中,会邀请过去玩家攻略世界里,对玩家负向念想最深的角色, 来成为本轮游戏的最终boss!” 宁姝:“?” 邀请?最终boss?这、是、什么操作! 她惊呆了,一直在防范游戏给自己埋雷挖坑, 哪成想,最大的雷和坑, 居然是让她自己给自己提前挖好! 系统叹息:“很遗憾,过去世界里对玩家负向念想最深的是闻人辞, 不然一般来说不会有这种麻烦的操作……” 宁姝:“……” 来人, 救命, 她要厥过去了。 再不把这狗东西投诉掉,是不是真的以为玩家不需要人权啊! 回想她当初,给闻人辞设计过什么坑,一时挖坑一时爽,宁姝能理解,此刻他想要掐死自己的心情。 莫见雪稍松开手,依然把着宁姝的脖颈。 他喜欢掌控她。 宁姝冷静了一下,不知道他有多少闻人辞的记忆,是不是事无巨细,于是道:“你莫不是在诈我,这种事太过玄乎。” 莫见雪心情还不错,解释:“有何玄乎,你不也换了许多人。” 宁姝疑惑,什么叫换人? 莫见雪:“你身体里第一个人,很有意思,居然主动撞到我怀里。” “那时候我浅笑着扶起你,你志得意满,但我回府后,就把那套衣服烧了,还命人暗杀你,但你好像,杀不死呢。” “因为第一个人虽然‘死了’,但,第二个人出现了。” “第二个人开始,我就没动手了,反正要你死的多得是。” 宁姝呼吸猛地窒住。 她明白了,这具身体之前,不止一个穿越者,给莫见雪接受闻人辞的记忆打下铺垫,因为只要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穿越,就很容易接受很多事。 所以,“原主”才会又喜欢病弱男人,又喜欢强健男人,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越来越离谱,可能每一个穿越过来的,只是做了一件,合起来才有这种威力。 原来先皇后占卜到的,“神元”未归位,是这个意思。 如果她选择攻略莫见雪,估计会更早一点知道,自己所谓的“原主”,都是穿越者。 对那些人格,莫见雪没有兴趣一个个细数,只说:“八个人,你是第九个。” “你很好,”他嗤嗤地笑,“不像以前那么愚蠢。” 宁姝:“……”可真是谢谢夸奖。 这是自从做梦梦到过去的闻人辞,连日以来,莫见雪唯一的好心情,他轻笑着,好心提醒:“我不全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个人,我脑海里,还有我本人记忆,这何尝不是前世今生。” 直到这,宁姝算是摸清楚游戏给挖的坑。 莫见雪觉醒闻人辞的记忆和仇恨,这还不算,依然带着他被原主夺权的仇恨。 如果,她想用她和闻人辞一些,嗯不是很美好但有趣的回忆,唤起他的“良心”,是有点难。 莫见雪的人格依然存在。 他指腹摩挲着宁姝脖颈的肌肤,没有任何旖旎,只有对宠物的喜爱。 但见宁姝闭上双眸,莫见雪又心生不快。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他记起在闻人辞的记忆中,被一遍遍忽视过后,产生的不甘与掠夺的欲望。 还有作为薛茕晗,几度靠近她,却被几度远离。 一种情绪,被放大两倍,徘徊在他心腔口,积成一团不明状的情绪。 既然她不理会,那就由他来让她,正眼看他。 他五指又用力,命令:“睁眼,说话。” 宁姝被打断思路,不得不重新面对视线里这个男人。 他眉宇秀美精细,双眼含着狠意,有闻人辞的俊美,也有莫见雪的病弱。像疯子,亦或者说,他就是疯子。 她咬了下嘴唇,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你为什么不把前世放下。” 莫见雪气笑了:“你说得倒是轻巧。” 宁姝道:“其实我也没放下。” 莫见雪缓缓眯起眼。 宁姝咳嗽一声,她一直被迫仰着脖颈,气管时而被用力压迫,很是难受,眼角都有了水光,她蹙起眉头,对莫见雪道:“不若我们坐下来谈谈?” 她的声音,谈不上多少诚意。 莫见雪也知道,闻人辞的记忆与情感告诉他,她狡诈诡计,但莫见雪本身的判断,又让他心内动摇。 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不一样,而且…… 抛开其余不谈,她对“薛茕晗”,足以见得她的心慈与手软,如今又被引入瓮中,完全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么好玩的人,莫见雪还没想让她那么快没了。 他松开手,将宁姝推到床榻边,自己在对面坐下,以确保她在他的视野里,不能作乱。 宁姝好似被什么锋利又看不见的细线缠住,只要有一点异动,细线就会发作,将她割得遍体鳞伤。 这种情况,她想做出打开系统面板的动作,也难。 她双手捏着茶杯,唇瓣一动:“阁主,我没有忘记以前与那位魔尊的事,当然,你也不全是那位魔尊。” 莫见雪手心撑着脸颊:“我从来是我自己。” 宁姝等着就是这话,回道:“可是,阁主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但目前看来,多少是有被那位魔尊影响。” 现在莫见雪的行事,可太像闻人辞了,不管不顾,只考虑自己的目的。 所以大周变成这个样子,闻人辞无所谓,他不屑于接手一个凡人的国家,成为一国之帝,比起皇帝,更伟大的称号,他已经拿过。 但莫见雪还没有。 果然,宁姝话音刚落,莫见雪微皱起眉头,几不可查,他很快调整好,展颜:“是又如何。我心不在大周,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宁姝意会,得了,有闻人辞的记忆,莫见雪觊觎上修真界。 尤其是他本身身体孱弱,带着闻人辞的记忆去修真界,能轻易获得丰富资源,最重要的是,永生。 没有权势者能拒绝永生,君不见,多少帝王死在追求永生的道路上。 这些对莫见雪而言,哪个不比现在的大周有趣,他本就是利欲心极重的人,毁掉大周,也无妨。 宁姝了然,立刻说:“你想修真?” 莫见雪:“这里没办法修真。”没有灵力,万物皆空。 “只要离开这个世界,去有灵力的世界就好了,”宁姝说,“你听说过,我父皇,想靠莲种与邪术,唤醒我母后的事有没有?” 莫见雪掌管听雪阁,这种消息,难不倒他。 他反应过来:“你已经破译那三张案卷了。” “对,”宁姝腰杆挺直,“破译案卷后,我才知道,母亲在我去世前,曾经留给我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或许能帮助到你。” 莫见雪:“什么话?” 宁姝莞尔,神色有点神秘。 莫见雪又说:“陆宁姝,你知道你耍花招的结果是什么么。” 宁姝道:“我的命在你手里,我不敢耍花招。” 莫见雪阴沉沉地看着她,而宁姝不避不让,直直地看进他眼里,气势上,一个攻击性极强,一个刚柔并济,化险为夷,两人竟平分秋色。 一直旁观的系统十分好奇:“你触发【记忆胶囊】了?尉迟月给你留了什么话?难道是能穿越时空的?” 宁姝:“废话。” 系统:“你咋骂人啊?” 宁姝:“就是废话。”也就是尉迟月根本就没留什么话。 系统搞明白了,她就这样讹拥有闻人辞记忆的莫见雪,空手套白狼吗!这合理吗? 但有时候,就看饵的诱惑力,而不需要看合理性,比如莫见雪虽保持高度警惕,但还是想打赌一下这种可能。 “我母后说了,我父皇在皇宫地下建了个祭坛,就是为了穿越时空,让我母后回来,这种穿越时空的办法,我也能试试。” 宁姝说得自己都要信了。 而其实,祭坛的存在,是她通过皇帝十一年前挪用国库银两,而推断的。 八.九不离十。 莫见雪知皇帝有秘术,却不知道秘术如何实施,他朝外叮嘱声,自有人去皇宫底下,还有被软禁的皇帝跟前查证。 不一会儿,消息回传,说是确有祭坛,但皇帝不肯开口。 宁姝松口气,赌对了,皇帝果然还是有作为国君的坚持,不至于捅出想复活先皇后的事,让她有操作的余地。 她坐得端端正正,却不像最开始拘谨,而是拿起桌上茶杯喝茶。 莫见雪观察着他,手指在他额角没有规律地点着。 永生他要,极乐他也要,还有,把她也带过去。 许久过去,他终于问:“那么,岳满留给你的话,是什么?” 宁姝噼里啪啦解释如何“穿越时空”,最后只剩下一句:她要去外面走走,看看时空缝隙。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8节 谅她翻不出水花,莫见雪挥挥手,自有人进来,带着宁姝走出去,而他跟在她身后。 宁姝悠悠踱步。 尉迟序说过,红蕊最开始的效用,会令人神智不清,类似“吐真剂”,如今,要用莲种控制红蕊,却是靠“身体僵硬”,这样莲种也太容易被红蕊反杀,不符合莲种控制的设定。 这里存在信息差。 不难推断,莲种真正控制红蕊的表现,是控制服用红蕊的人的脑子。 有几次,尉迟序不也难以压制冲动?侧面说明,她理论上是对的,引子,是作为莲种的她的血液。 她可以试试,实在不行,100积分一个【金蝉脱壳】先走。 但是,最好的情况下,必须行。 今年快要过完了,没记错的话,原主是年头生日,那也等于她的攻略时限用完,可鹰戈的伴生任务,还没有完成。 宁姝脚步逐渐变慢。 从出门那一刻,她就用系统道具兑换的美工刀,割开自己的皮肤,很快,血珠一点点凝聚在指尖,被她抹开在衣服上。 系统嘀咕:“可是有用吗?你就算猜到能控制脑子,你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 宁姝:“我并不需要知道本世界里它的正规用法。” 系统:“啊?” 宁姝:“因为我有非常规用法。” 她看中商城里一个,貌似很鸡肋的系统道具:【放大镜】。 【放大镜】:5积分。可以放大一切你想要放大效用的东西哦!炸.药、生.殖器官等违规物品除外。 宁姝一口气买一百个,屯在背包里,等她手臂血液足够多,一下用完。 刹那间,她大脑一阵空白。 她看见了以自己为中心延展开的血线,饮用过红蕊的人,她全部能知道方位,要是暴露在空气中,她就能操控他们! 任何东西效用放大一百倍,就达到质变。 所以,这就是莲种真正的用途。 系统惊呆了:“卧槽,这也行!” 宁姝毫不意外,立刻勘测四周情况,根据饮用的红蕊大小,人的亮度明暗不相同,听雪阁影卫是一个都没用红蕊。 她转而看城外,有一大团明亮的红色在指挥作战,能吃下这么多红蕊,应当是尉迟序。 放心了,有他在,这个世界的兄长和好友陆安雁等,应不会有生命之危。 而皇宫里,吃过红蕊的,都被集中关在某处,被听雪阁影卫把守,不能操作,她当机立断,两手一点,长安城墙上,投靠听雪阁的红甲卫,他们放下眼神一空,拔出利刃,刺向听雪阁影卫。 而尉迟序带的兵士正与庆王军对上,刚开打没多久,长安城城门大开。 鹰戈反应极快,道:“先进城,救殿下!” 此时,城门破,长安乱,而宫里还一片祥和。 宁姝还在转,说是要寻找时空缝隙,但那些服用过红蕊的人,已经轻松杀掉不少送信的影卫。 直到,一个影卫从外头进来,匆匆附于莫见雪耳边,说了什么。 莫见雪眼瞳猛地一缩,他看向宁姝,宁姝暗道不好,这狗比被她坑过太多次,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不管有没有证据,就要说这件事是她做的! 她立刻想用【金蝉脱壳】逃跑,然而莫见雪已经拽住她的手。 他追问:“你做的好事?” 宁姝连忙否认:“我没有呀。” 完了,用不了金蝉脱壳,这个逃跑技能有特定条件,必须没被人抓住,还有一定技能前摇,才能达到脱离条件。 莫见雪面无表情。 宁姝当然不能认:“阁主是什么意思?我在找时空缝隙。” 外头,大地隆隆,隐约有嘈杂声,仔细一听,说的最多的,就是一个字: “杀!” 固若金汤的城池,往往是从内出现异样,才会被击破,譬如投诚的红甲卫转而背叛,大开城门等行径,让聚集在长安外的势力,如撕破防线一个口子的洪水,猛然涌进城中! 影卫、红甲卫与投诚的守卫再强大,也不得不节节败退。 很快,杀声到达宫门处。 莫见雪不再听她说话,他拖着她,走上宫门宫墙上。 远处,是一群黑压压的人,尉迟序的兵,夹杂着部分庆王军。 宁姝极目远眺,隐约能看到鹰戈。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握剑杀人速度飞快,而身形高大的尉迟序,动作更加利索,往往一刀毙命。 刀剑纷乱之中,二人一左一右,气势如虹。 这一幕同样印在莫见雪的双瞳之中。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分明是坑过他千百遍,但让他却一遍又一遍相信她的胡言乱语的人。 是了,动摇他心的人,早就该死,而不是留着做变数。 莫见雪拔出剑。 这回,他眼中杀气,如有实质。 他捏住宁姝的脸颊,忽的笑得很温柔:“前世如此,今生如此,那么来生……”顿了顿,“你给我等着。” 他不会放过她的,他会杀她千千万万遍。 雪色剑刃瞬间欺近宁姝,宁姝也爆发出巨大的力气,挣脱莫见雪的辖制,猛地躲到城墙护栏处。 护栏只到她腰部,只要一用力,就会掉下去,必死无疑。 宁姝回望不远处城下的人儿,她心中定了定。 莫见雪拿剑靠近她,他已经彻底不信任她,根本不给她空余时间。 宁姝遽然大笑,道:“来生?呸。” 下一刻,她站上城墙,纵身一跃。 跳之前,她理智上知道,这是所有方案的最优解。 耳畔冷风呼啸,系统的“叮咚”声尤为清脆:“主线任务【飞莺(完成度80%)】+10%!伴生任务【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完成度60%)】+40%!恭喜玩家完成所有任务!” 亲眼见她坠落,鹰戈怎能不痛心,怎能不动心。 “叮,恭喜玩家破解红蕊与莲种之间的死局,获得成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尉迟序说了,她生日那天,莲种寿命结束消失,则服用红蕊的人再无后患,当时她就猜到自己会被莲种带走,而现在,换成她带走莲种,一样的。 “叮,恭喜玩家反向刺激本副本boss情绪,导致boss状态产生不稳,拔剑自刎,为玩家增加30%的评分!” 对对对,莫见雪也行,闻人辞也罢,谁要和那种傻子玩啊。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太狠心。 高空坠落的人,本是看不清四周的东西的。 但宁姝还是发现了,鹰戈慌乱至极,纵马而来,马儿踩到敌军绊倒,他摔倒了,手上脸上脖子上都是擦伤伤口,他跌跌撞撞爬起来,朝她奔跑。 这个任务真没意思啊,她想。 而尉迟序御马穿过众人,他脸色极为苍白,甚至比他发病最厉害的时候,还要没有血色,那双眼瞳,随着距离靠近,越显漆黑无光。 他紧紧抿着嘴唇,整个人像一根紧绷的弦,只需要一点外力,就能让他崩溃。 她大脑猛地一颤,直到此时,才发现,他还真与段显,司渡,阿尧,隐隐重合。 不是外貌五官的相似,甚至可以说,这四人长得不像,但就是那种镌刻在记忆里的感觉,让她加重这种肯定。 宁姝发现,她在离开他们的时,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无力。 她是不是,不小心成为那点外力呢? 宁姝扪心自问,曾经,他们好像一段数据,但实际上,系统自己给她证明了,不同世界的人,是可以融合的。 他们也是人。 啊,她好像窥透什么。她试图张口,好想叫他再等等。 可惜来不及了。 “叮,玩家完成进阶任务【宫闱乱】,本次游戏攻略对象未达到100%攻略度,取消【快乐期】,正在脱离游戏中……” 下一瞬,女子砸到冰天雪地里,血液如盛开的花朵从她身下流出来,“咚”的一声,引发一声异响,让整个战局为之暂停。 空气中静默下来。 奇异的是,紧接着,一朵朵红色莲花从她血液里凭空生出来,它们亭亭净植,开在凛冬之中,遮盖住女子的遗体。 士兵不懂,把这当成神迹,吓得跪下参拜。 尉迟序走到她身边,因为迎风驾马太快,此时蹲下身,自己胸腔好像要裂开般疼痛。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拨开诡异的莲花,看到花丛里,女子双眼紧闭,安详而静谧,似乎只是睡着了。 穿过莲花,他双膝跪地,抱起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脑海里倏而一疼,他紧紧皱起眉头,紧接着他缓过来,也明白了。 他轻轻叹息。 即使耗尽精力,再次成为被攻略者,也不能被选中。 第122章 完结+番外 万人迷穿进恋爱游戏后(快穿) 第189节 “叮, 脱离副本成功!” 宁姝恢复意识时,依然是被传送到空茫的白色空间。 记忆里最后一幕,自己正飞速坠落, 那种生理上的惊惧, 尚未褪去, 又立刻想起那人的面庞。 她脑里乱, 心里也不见得镇静到哪里去。 于是,系统一串过年放鞭炮似的通报声里, 她只听到最后一句: “叮,恭喜玩家在本游戏中, 获得好感度超过80%(高门槛)的攻略对象, 一共大于15人,获得至尊称号:【万人迷】!” 在她的面板【荣誉】里,除了【闪电侠】【抠门侠】,一个全新的称号冉冉升起, 金色的光芒, 险些把前两个称号遮掩得暗淡无光。 系统通报完,无语凝噎片刻,才说:“这个称号目前为止, 只有玩超过15场的高级玩家才会获得。” “可是!你才玩了四场啊!!” 宁姝叹息:“这可能是业务能力太强吧。” 系统再次为它远飞的绩效默哀。 它说:“不过你最后跳下去,也太激进了, 如果失败,你就交代在那。” 宁姝意识顿了顿, 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回:“我也觉得不够合适。” 系统做好宁姝回怼它的准备, 突然听她这么说, 惊讶得像是母系统和游戏决裂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啥?” 宁姝说:“对了, 游戏的评分怎么样?” 系统收回心神,道:“sss啊,你去页面看看呗。” 宁姝的手划过页面,突然停了下,又转到另一个页面。 它眼看着宁姝一手在【成就】【物品】【技能】和【称号】来回跳动,好像在查看自己的收获。 它出神,不得不说,她现在所获得的道具数量和含金量,真不像一个只玩了四场游戏的。 可恶,它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它想起宁姝说的“不合适”,猜测她是不是被游戏难度吓到,主动透露:“不过没事的,【宫闱乱】副本难度很高,但后面三个副本会相对轻松,三个副本后,再来一个高难度的,大概是这样一个阶梯次序,能理解吧?” 宁姝:“唔。” 系统突然发现不对:“你在干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姝把系统界面,所有能打开的界面都打开,疯□□作,在物品栏疯狂进行【取出】【放进】的操作,在商店疯狂点购买,但在支付界面却选择取消,积累了大量订单,还有【成就】【称号】,来回戳。 系统才发现,她这么抠门的人,为了加速,刻意花30积分,买了个【奔跑吧疾风】的道具,用在自己身上,双手忙得和八爪鱼似的,都出现残影。 系统不理解,又问一次:“你在干嘛?” 宁姝重复操作,说:“我在试一样东西。” 系统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东西?” 宁姝:“看【投诉】键能不能被迫弹出来。” 系统:“?” “不是吧!你在想什么啊?”它难以理解,“我们可是高科技产品耶,你这种办法对对初代还是有用的啦但是现在都升级到三代了……” “叮咚”一声,打断系统的嘀咕。 只看面板彻底卡住,一个红色边框里,跳出等待修复的界面:【面板修复中,请玩家停止操作……】 宁姝不管,依然用力戳面板。 下一刻,又一声“叮咚”,崩溃的面板跳出了原始设置,宁姝一手滑下去,只看背包、技能、成就、称号、副本…… 在原始设置的最后,赫然有两个字:【投诉】。 宁姝停下手,果然没猜错,一旦卡出原始设置,不可能没有投诉键。 系统:“我靠!” 它一改刚刚的无所谓,忙道:“玩家请冷静,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吗?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对吗?我们很认真地给玩家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玩家不能忘恩……” 宁姝就要朝着【投诉】拍下去。 系统:“求你了别点!” 她停下来,好整以暇等系统反应过来。 刚刚还要指责宁姝玩不起要搞投诉的系统,现在宛如卑微猫猫头:“呜呜呜别点啊!真的不能点啊!” 宁姝:“我看你们也不是很在乎嘛,恶意推销,恶意提高商城价格,多次枉顾玩家生命安危……哦,如果这个游戏本来就是让我们活命的,那你们应该更理直气壮啊,为什么这么怕被投诉?” 她自言自语推理:“除非,游戏之外,还有监管部门,要求你们保障玩家人权,然后你们发现不好做,干脆就隐匿投诉按钮,反正只要没被捅出去,监管部门就不会来,对吗?” 系统:“……” 这个人是开了天眼吗!救命啊怎么被猜到了啊! 它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和宁姝沟通的权限,被最高级别拿走。 系统:“!!!”靠,大老板!今天它是倒了什么血霉,大老板都来啦! 宁姝在心里盘算,如何从胆小的系统那里讹更多好处,却听一个和系统不一样的声音,在她脑海出没: “玩家a0981你好,我是游戏代理人,请问你有什么诉求?”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声音有好几次,在她喷游戏时,莫名出现在她耳畔。 这是比系统还要高级的存在。 她正正神色,道:“其实没什么需求,就是,既然游戏里的攻略角色,出现能相通的情况,我想,我有权知道,我所经历的副本,是不是多次出现同一个角色。” 声音沉默片刻,道:“是。” 这下宁姝确定了,也就是段显、司渡、阿尧,和尉迟序,都是同一个人。 她又问:“那么接下来的任务,我要求与这个角色进行匹配,而不是给我几个攻略角色让我选择。” 声音:“这个方案不太适合你。” 没有一口回绝,宁姝有的是办法说服它,继续:“你们是恋爱游戏,而不是海王恋爱游戏。” “综合我前面几个世界的表现,你们也能看到,我在拥有多选择攻略角色时,角色会对我产生不同情愫,导致最后,影响我的攻略进度,这对游戏来说,也是负担吧?” “而根据游戏的可玩性设计,我不信你们只有这一个模式。我要切换模式。” 游戏沉默了。 “不然,”宁姝瞥着面板上的的【投诉】,“我凭本事触发的投诉按钮,你们也没办法回收。”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真(投)理(诉),还从游戏策划角度,揭开这个游戏还存在别的模式,这点,就让游戏拒绝不了。 是的,不管是盈利角度,还是可玩性,游戏不可能只有一种玩法。 第一次交手切磋,它算是明白,为何系统d707会被她为难得这么厉害。 不过,它不讨厌。 于是,在安静片刻后,游戏说:“我可以给你切换模式,但是,很难做到让你想匹配谁就匹配谁。” 宁姝:“怎么样才能做到?” 游戏:“除非他身上,带着贯穿你的上一个模式的东西。” 这便是刚刚好了。 宁姝道:“那当然有。” 游戏:“什么?” 宁姝:“铜钱。” 那串最开始第一个世界,段显为感激她,送给她的铜钱,她将它们给到每个世界里的“同个人”。 游戏很惊讶:“你是一开始就计算好了吗?” 宁姝:“不是。”她看着背包里,给出所有铜钱后空出来的空格,又低声说,“是预感吧。” 长得像段显的人,让她下意识给出铜钱,当然,最后的铜钱应该说,是被尉迟序抢走的。 如此一来,游戏开启最高权限,改变她的副本模式。 原来游戏有两个基础模式:【dokidoki心跳】和【恋爱游戏】,根据初始属性,所有玩家会被分成两个阵营。 宁姝:“……”这不就是游戏【dokidoki心跳恋爱游戏】全称拆开吗?策划也太懒了吧! 她简单看了下规则,所谓初始属性,似乎是和在最原始的世界里,宁姝得到的关注、爱恋有关。 大于100,100是很高的分数档,则被分去第一个阵营里面,最高难度的阵营。 宁姝:虽然但是,原来她以前现实世界里,得到的关注、爱恋居然有这么多?她都没发现。 一旁围观的系统:……难怪这厮会被选来穿越啊。 但现在,在游戏的更改下,宁姝被改去【恋爱游戏】,这个环节和以前不一样,在那里,她就能和现在,指定的对象,再相见。 她倏而笑了笑。 真好,为那一刻而心跳。 不一会儿,空降的游戏离开,系统重新取回和宁姝联系的权利。 以后有【投诉】,不能乱来了,它焉了吧唧,打开颁布副本的界面,道:“所以,下个世界,【豪门无恩怨】,请玩家做准备。” 眼前光线亮起,宁姝闭上眼睛。 下个世界,游戏尚未结束。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章啦 这本暂时完结,这个模式其实写到第三个世界就很乏力了,再写下去也嚼不出新鲜感,所以决定,到此完结,之前有在作话说11号左右完结,不过好像大家误以为是副本完结,其实是整本完结,在这里更正一下,到这章就完结啦。 每次写完一本前,都感觉自己有千万感慨想打在【作者有话说】的框里,不过最后真的下笔时,却有点茫然,这本完结后,希望自己能好好调整状态,争取拿出更好的作品,也感谢很多人,一路给我鞭策鼓励,亲们,咱们下本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