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为何如此暴躁》 第一章、兵变 乾合十年初冬的一个普通夜晚,侍女刚将十公主的长发拭干,突闻得嬷嬷在廊下急促的喊声:“公主,府外听起来不太好。” 十公主从榻上跳下来,趿着鞋子朝外走去:“深更半夜的这样着急忙慌的是干什么,嬷嬷也太不经事了。侍卫长和管家呢?叫他们到前厅回话。”她披上外袍,侍女将半干的发松松绾成一个坠马髻,坐在前厅的琉璃屏风后,向早已恭候多时的公主府侍卫长和管家发问:“可派人去探听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长低着头跪着禀报:“驸马爷迟迟未归,属下派人去请,可是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并未见得驸马车架的踪迹,也不见属下的人来回话。眼见得东城门方向有火光和喊杀声,虽不知出了何事,但为公主府安危起见,属下令人封了府门并叫了嬷嬷来回公主,现下四个角门都有侍卫看守,还请公主做接下来的打算。”十公主将眉头紧锁,旋身出了屏风,将放在厅正中的宝剑拿起:“叫小厮与杂役拿上竹竿,守在外墙下。管家去叫醒睡下的奴仆,让婆子们把厨房和各个水缸都给我装满了,着人看好库房与容易起火的地方。至于驸马,找个有胆识和机灵的小厮,从小门出去同何相报信,他们自会去操心。”说着十公主信步走至前院,叫人拿了重木抵住大门,亲自带着一干侍卫查看府内不妥之处。 侍卫长跟着十公主五年了,从公主十五岁嫁给何相的庶长子何德起就一直跟在身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十公主提剑。他跟在身后担忧道:“公主久未拿剑恐伤了自己,还是收了让属下护着您……”下一刻却听得公主大喝一声:“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眼前身影一闪,墙角那个黑影已被公主用剑抵住脖子并一脚踩住压制了。 好靓的功夫!侍卫长暗暗惊叹,连忙上前接过手将贼人制住,刚要下杀手却被公主制止:“本宫看这人可能只是个踩点的。你亲去其他角门查看,这个交给别人,本宫要带去前门杀鸡儆猴。”转身看到身边的两个侍女早已吓得面如菜色,十公主却温柔一笑:“你们要是怕就去屋子里守着,剩下的人和我到前门。” 前院灯火通明,十公主坐在内院的门前椅子上,看着站在外院的仆人开口道:“此人必有内贼接应,否则怎敢夜闯公主府。本公主平生最恨别人吃里扒外,趁火打劫。”跪着的陌生男子正瑟瑟发抖,被侍卫揪住了耳朵,脑袋上方飘来一句:“你说实话,你为何到此处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有内应,叁个问题,我数叁个数,答不出先割耳朵,再挖眼睛。” 那人并不怎么信,暗道这出了名的受宠的娇滴滴的十公主怎么想也就是个花架子,哪里真正见过血光,于是咬紧了牙关并不打算开口,等捱过这个出去找主子们领赏。正想着却听“叁”和左耳的刺痛一同发生,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只人耳被丢在了眼前。 院内后知后觉的响起一声惨叫,有些胆小的外院仆役已闭上了眼睛。“我说,我说!公主饶命啊!是二皇子和叁皇子,他们,他们今夜在东城门集齐了人马,打算逼宫!小的,小的是来绑走驸马,威胁何相就范的。至于内应,是,是,是打油的范老四偷偷放小的进来的,小的有契纸为证。”十公主美目怒瞪,暗道不好,这何德是何相的唯一的儿子,虽说何相府内最近有小妾怀上了,但未知男女,这好糊弄的绿头独苗苗可不能这样轻易死去。她可不想改嫁!上哪里再去找个这么好糊弄的、愿意当乌龟王八的驸马! 此时侍卫长巡视回来,在公主背后小声道:“公主,驸马找着了,在何相的府里。”公主闻言松了一口气,命人将贼人和范老四拿下杖死,与侍卫杂役们守了府门一夜。府外喊杀声涌动,府内人人噤若寒蝉,远远望去内城火光冲天,十公主暗忖:“不知父皇安好,不知二叁皇兄被拿下否。” 直到天翻鱼肚白,只听内城的大钟响了,十公主一听就跪下了,眼泪奔涌而出,自己的父皇,去了。 第二章、侍卫长 十公主恹恹地在榻上躺着,平日神采奕奕的双眸黯淡了不少。身边已有侍女与嬷嬷轮番上阵劝了叁轮,仍不愿进食,一天下来人也憔悴了不少。 老皇帝一向身体康健,虽然已过古稀但是依然精神很好,自己叁日前刚刚进宫探望过,怎会突然崩逝。十公主想着这个大了自己六十岁的父皇,默默流泪。无论哪个兄弟上位,都不可能像父皇那样宠着自己了,除了逼她嫁给何德,十公主与先皇相处宛如民间父女,虽然不是嫡出,也没有亲兄弟,但她是唯一未出嫁便有封号的公主。出嫁的时候老皇帝一把鼻涕一把泪亲自送嫁,二百四十八抬嫁妆与华美的公主府也极大地填补了她的不情愿,更别说自由的婚后生活和流水般的赏赐。一朝失去,她的眼泪一半是丧父之痛,一半是失去依仗的痛苦。 何德已经回府了,她也懒怠见他。左不过一个叫做驸马的摆设,虽说失去了依仗,难不成叫她拉下面子去讨好这个纨绔?大不了以后和侍卫长欢好的时候,顾着他的面子少招幸一点罢了。是的,年轻力壮的侍卫长是她的裙下之臣,十六岁的时候就被她纳入闺中了,宠了他叁年也未见腻味。 正想着侍卫长,一碗小米粥递到了眼前。她抬眼一看,侍卫长英俊的脸庞映入眼帘,这个男人轻轻问着自己:“公主还是用些吧,臣看着心疼。”她嗔怪地扫了他一眼:“谁允许你进来的,洗漱过了没有就往我这钻。我不喝,拿走拿走。”“臣知道规矩的,早已洗漱过了。”侍卫长反倒将她轻轻揽起,半拥着她温柔劝说:“整个公主府和驸马都要公主拿主意呢,公主为先皇伤心,属下知道的,但是公主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王娘娘在宫里怕是要十分担心公主,逝者已矣,过几日公主可是要入宫观礼送灵的,遇上了王娘娘,公主难道要让生者再为您劳心吗?” 一想起生母,十公主更是扑簌簌掉眼泪,反倒有了反应,拿拳头敲着眼前年轻男人的肩膀:“你这是劝我吗?我才刚刚好,你又来……”剩下的话却被侍卫长堵住了,室内只有啧啧水声。 半晌,十公主满脸红晕地依在侍卫长的怀里长出一口气:“是薄荷……”侍卫长应道:“是。”一边坐在脚踏上拿勺子将小米粥一口一口喂了,一边哄劝道:“公主好了,王娘娘才好,属下也才放心。公主为了王娘娘和我,也要珍重自己。”十公主见碗快见底,推过碗别过头去:“索性这几日府内有管家操持,我就是卧病不起又如何。至于伤不伤心的,谁还管得了我。”侍卫长将碗放在床头,却转身坐在了榻上将衣服解开:“那么臣愿意为陛下分忧,却不知陛下允不允。”十公主没有回头,懒懒道:“你有什么法子?”话音刚落,被子却被掀开了,虽然地龙烧得正旺,只着寝衣的十公主也感到一丝凉意。正想怒斥一番,亵裤的绳子已经被熟练地解开,侍卫长的手指已经在花瓣附近打转了。十公主笑骂道:“几天不喂你就饿成这样?倒不如驸马那个软货,没有那么难缠。父皇新丧你就这么不忠不义,还陷本宫于不孝?”身体却已经跟随这男人的手指软了下来,这个人伺候了她叁年,最知道哪里可以挑起她的欲望。食指和拇指攒着小豆,男人的舌尖也凑了过来,鼻息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腿根处。 听她说这话,男人将头从她的两腿间抬起,手下却不停地轻柔打转:“公主这话可就错怪属下了,是公主说的闲时易伤心,属下为主上分忧,是尽属下的职责。今天只伺候公主,属下不会进去的。至于是不是软货比较好,这么多年公主真的分辨不出吗?” 十公主喘息道:“你是有孝心,那这次就饶过你。但是若伺候不周,有你好受的。”侍卫长低低一笑:“是,属下遵命。”低下头继续伺候主子去了。侍卫长的舌功了得,叁年的锻炼让他积累了不少伺候主子的经验。舔小穴的时候他故意轻轻滑过尿道口,食指按住阴蒂轻轻弹了一下。十公主的阴户抖动了一下,小声骂道:“要死啊你。”却被接下来的快速舔舐扰乱心神,湿热的舌头从上到下舔过,偶尔的吮吸让她更加难耐。突然男人咬住了她的大阴唇,力度似咬非咬,带着一点点的瘙痒。她忍不住让侍卫长更快点,花蒂已经开始肿胀,身体深处也涌出一股难言的冲动。侍卫长听话地快速扫动舌头,手指也配合地一戳一戳她浅浅的敏感点,快感一点一点累积,她忍不住将大腿夹紧:“要到了,要到了……”在快速的舌头出入中,她喷出了一股清液,被男人尽数收入嘴里。侍卫长轻轻揉捏着花蒂帮她延续高潮的余韵,一边轻轻舔着她的腿根。她餮足地叹息道:“还是你最得我意。”男人一边抚摸着她的股沟一边亲吻着她的大腿,玩笑道:“臣现在可硬得不行,这可怎么办呢。”十公主白了他一眼:“自己打出来,本宫可没心思管你,你也不许去找人,本宫身边不养不干净的人。”侍卫长起身将她搂住,反身让她躺骑在他的身上:“属下这一身上下无不是公主赐予的,属下不敢。”说着讨好般抬腰轻轻顶撞着她,她被撞得酥麻,高潮后心情大好,直起身来抚弄着他坚实的腹肌哼了一声,让男人起来继续伺候她的双乳。 侍卫长用舌头在乳尖打转,一手揉捏着另一只乳头和十公主话闲话:“新皇业已登基,现下二叁皇子已经被新皇拿下了,京城也算是太平了,公主大可放心,前天公主忧心忡忡了半夜,又熬了大半天,现下正该好好休养自己。”十公主漫不经心地玩着侍卫长的舌头,干扰他吮吸自己的胸部,好奇道:“那你可知新皇是哪位皇子?我也好准备准备觐见新皇。”侍卫长抓住十公主作怪的柔荑,转而开始舔起十公主的指头,并不答话,直到她微微恼了才亲了亲她的脸颊:“是十二皇子。” “是十二,十二?”十公主原本舒服地眯着眼睛,闻言大惊:“怎么可能是他?”侍卫长不解,还想将她搂住继续爱抚:“是的,十二皇子早知此事,里应外合将叛军引入内城后统统拿下了。内城现在刚砍杀过一批人,还在洗刷,钦天监还在择日子呢。” 十公主听完后默默了许久,没了兴致,将还在硬着的侍卫长挥退,失力般倒在了被褥间。 第三章、作死 老皇帝的尾七这天,京城下了第一场大雪。老皇帝的灵柩要从宫里挪至皇陵,十公主也和驸马何德穿上孝服进宫送灵。耳边充斥的是凄凄切切的哭声,目之所及都是白色的经幡。 十公主却一点也哭不出来。她愣愣地看着棺椁,里面躺着的是她八十岁高寿的父皇,这已经算得上世间罕见的高寿了。她对他的离去并不感到意外,更多的是无所适从。先帝的皇子留存不过十之一二,二叁皇子业已伏法,嫡出的大皇子与四皇子早夭,五皇子英年早逝,六皇子生有残缺,七、十一皇子早年失了圣心,被驳斥失去了争夺的资格,剩下的皇子太小无力与十二争。 先帝还在时何相几次叁番极力阻挡十二皇子被封为太子,十公主看着眼前的僧人诵着经文围着棺椁绕圈,盘算着自己未来的处境,心中越想越不妙。她今天并没能见到她的母亲王嫔,应该说先帝的嫔妃她一个也没有见到。当今圣上的生母行动不便并未出席葬礼,其他的太妃太嫔也不可能越过她来出面。 为免在一片哭声中显得过于突兀,她以袖掩面,也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算是为她的老父亲尽最后的孝心。“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喊声划破了整齐有序的哭丧声,宗亲们齐齐转身跪下恭迎圣驾。 十公主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这位十二皇弟,这位刚刚拿下了自己的亲兄弟并死了亲爹的新皇脸上并没有任何哀伤之色,只肃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灵堂。待一干仪式完毕后,在宗亲的陪同下,由新皇扶灵,将老皇帝的灵柩送至了皇陵,但是在皇陵前祭酒时出了事。 何相突然于群臣中站起,怒斥新皇继位名不正,要求查看继位诏书,并要求开棺验尸。高台之上的皇帝没有动怒,反倒轻蔑一笑:“朕当然可以让何相查看诏书,但并不是现在。至于开棺验尸,扰了父皇魂魄安宁,朕怕何相担不起这责任。” 何相见新皇推拒,气势更盛,大怒道:“先皇怎会让你这个异族之子登上皇位!怕不是有人佯造诏书,谋夺江山。”话音刚落,台下已跪下了一半的大臣,稀稀拉拉的附和何相的声音却十分微弱。右相站在何相的左边,不发一言,反倒是右相的门生站出顶上:“若有疑惑,何相为何此时才提出,开棺验尸更是与礼制不符,还请何相慎言。” 剑拔弩张中,十公主暗骂何相不识抬举,就算要质疑新皇的皇位来路,也不该在此时提出来。无论如何,还得先让先皇下葬。她见何相还要张口,心下一横,大声道:“启禀陛下,何相因先皇倏然离世,伤心过度。方才所言皆是伤心之语,还请陛下念在何相对先皇的一片忠心,饶恕何相。” 皇帝未曾料到她会插嘴,眯着一双异色杏眼并不接话。这是十公主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先皇在时谁敢不接她的话?更何况是那时还是低贱女奴出身的嫔妃生下的资质平平的十二皇子。但是如今时移世易,她的脸面荣辱都与何相绑定在了一起,十二皇子对他们的生杀予夺都是君恩,怎么能轻易得罪。 她起身再拜:“还请皇上,饶恕何相。”皇帝笑了一声:“何相,看在皇姐的面子上,刚刚的话朕就当没听到。至于诏书,右相及一干内阁老臣都已查验过,确确实实是先皇的大印与字迹,何相若是不信,大可与右相回宫后再亲去查验。可还要再开棺验尸?”何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呆立在群臣中一言不发。新皇也不再理他与跪在地上的十公主,命令太监继续仪式。 葬礼过后倒是相安无事了许久,许是还在清算二叁皇子余孽,新皇对何相不假辞色,反倒多加安抚。何相从原来的战战兢兢到恢复常态,亦或者说在新皇的放任下,更加肆意妄为,他是先皇的重臣,量新皇不敢动他。并且他的小妾近来为他生下来第二个孩子,老年得子正是春风得意。 直到来年开春,何相与右相不知为何,在下朝后起了争执。两人大吵了一架,未出宫门何相挥拳将右相打得鼻青脸肿。这场风波虽被新皇压了下来,朝中要求罢免何相的呼声却渐渐响起,右相的一众门生与地方官员纷纷上书指责何相为官多年,以权谋私等大小事宜,参何相的奏折在御案上堆积成小山,新皇仍对此不置一词,仿佛很为难似的,但这股声浪却甚嚣尘上。 何相当局者迷还能坐得住,有人已经感到了风雨欲来风满楼。十公主坐在公主府里,右眼皮砰砰跳动,大事不妙,听闻昨日有人昨日有人在朝上参了何相恃仆行凶,强占民宅,皇帝破天荒地让御史着手调查,十公主再也坐不住了。在右相伤愈回朝这一日,急急奔去何相府,打算带着驸马一同登门赔礼。 刚跨进何德自己的院子,却见自己的驸马淹没在各色羽毛之中,拿着畚锸在他豢养的一众奇珍鸟雀中作雪中戏,心下大恨,呵道:“驸马!”何德突然被她大声怒斥,不知所措:“公主,怎么了?”“你已年逾弱冠,怎么还是如此天天不思前程作此等孩童游戏!”十公主痛骂一番,却见何德仿佛很不认同她的言论,连日的忧虑和怒火将她点燃:“现下先皇已去,何相与你深受父皇的恩德。何相业已年老无法效力圣上,这正是你报答先皇厚德之时。这些鸟雀皆是玩物,还不快快将此物丢开手去。” 何德拽着畚锸反嘴道:“公主既入我府,岂不知我的脾性。做丈夫的做到我这份上也是窝囊,我既没有管到公主头上,公主也切勿管我,咱们各过各的日子不谓和美吗?何苦来。” 十公主气得个后仰倒,好在侍卫长及时扶住。她觉得双眼一黑,气得发抖道:“好,好,这才是我的好驸马。我为你与何府担忧,恐不日身家不保我遭到你们的连累罢了。驸马既觉得两不相干好,那么我也不敢说什么了。”说罢转身就出了何相府,却在出了垂花门时差点被小厮撞倒。 祸不单行,十公主也不顾这是不是公主府,揪着小厮就给了两个嘴巴子:“何府的奴才竟如此莽撞,我看是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样学样。” 小厮连忙磕头求饶:“公主饶命啊,小的这是有要紧事要向少爷禀报,不想冲撞了公主玉体,还请饶了小的吧。”十公主秀眉一拧,心中油然生起一股不妙之感,问道:“什么要紧事?”“老爷他,今早被内阁大学士们联合参了一本,说老爷这些年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皇上大怒,立刻要求彻查,现下老爷已被拘在了宫中,宫中的大人们说,说……说有可能要抄家!” 此等噩耗宛若春日惊雷,炸得十公主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却自己动了起来,她张了张嘴,心下空落落的不知自己要如何,只听得口中吐出了叁个字:“备车,本宫要进宫面见圣上。” 第四章、要挟(口交、滴蜡) 十公主被拦在了养心殿外,拦她的太监叫李望,年轻得紧,说话却不紧不慢,软硬不吃,她磨了这个太监半晌,好话狠话说了个遍也无法,放在从前谁敢拦她她早就给这个不长眼的奴才一脚硬闯进去了。可是如今她的夫家大祸临头,她只是一个曾受过宠的公主,一朝皇帝一朝公主。她只能忍下如同被烈火烹着的心,在偏殿中等待皇帝的召见。 这一等就是叁个时辰,她仿佛被遗忘在了这偌大的偏殿中,来时日上叁竿,此时已月影高悬。终于,偏殿门被人推开了,那个太监推门进来,朝她一躬:“公主,陛下请您进养心殿一叙。” 她理了理衣襟,颔首道:“还请李公公带路。”然而李望只将她引到了门口,向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并不引她进去。 十公主心下生出些许的希望,单独召见,那么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她进入正殿后却未见皇帝的身影。殿内并未点蜡烛,黑沉空旷的殿里只有内里暖阁透出了些许昏黄的光亮,她朝着光亮处走去。看见暖阁外的屏风隐隐约约有人影,她看不太真切,不敢确认是皇帝,于是立在了屏风外,却听到了暧昧的啧啧水声,整个人愣住了。 她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响动,但她没有退出殿外。这是她等了叁个时辰的机会,她并不想放弃。屏风后的人影绰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女子的娇吟与男子的喘息交织在一起,身体的撞击声越来越激烈,十公主的脸也红了起来,听自己弟弟的活春宫,世上还有第二个姐姐会碰到这样的事吗?女子的高亢地呻吟了一声,慢慢归于沉寂,却没有人从殿内出来。十公主攥着帕子想,里头应该已经结束了,也再没有声响了,应该穿好衣服了吧,于是她朗声道:“陛下,毓敏求见。” 暖阁中传来皇帝的声音:“进来吧。”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餮足,十公主料想他的心情应该不错,心下又有把握了几分。信步走进暖阁,不料却看到了这一幕。 暖阁里不止有皇帝一人,另有两个只着薄纱的女子。皇帝领口大开,下身亵裤也已褪下。一个跪在地上正伺候着皇帝的龙根,舌头手指飞动上下不停,一个被皇帝搂着玩弄着饱满的胸乳,十公主能看到女子潮红的脸与艳红的乳头被揉捏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嘴边似乎还留有一丝白浊。 十公主如遭雷击,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淫乱的一幕不知作何反应。她只经历过两个男人,也从未让驸马与侍卫长同时伺候过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秽乱之事。皇帝见她不发一言,失笑道:“皇姐找朕是有何事?怎的不说话?” 十公主磕磕绊绊应声道:“陛下,毓敏……毓敏想求,想求您……”在如此场景下,她实在说不出口,“求陛下,让闲杂人等退下吧。” 皇帝闻言将自己的龙根从身下的女子口中拿出,将怀里的女子丢下,不紧不慢道:“你们退下吧,去外面找李望领赏。”两个女子领命退下,从她身旁退下时十公主隐隐约约见到还赤裸着胸乳的女子双腿有些许水光。 “现下只有朕与皇姐两人了,皇姐有话不妨直说。”皇帝并未起身将衣物穿上,反倒向后一倒倚着椅子慵懒发问道。 十公主结结巴巴地问道:“陛下,陛下不更衣吗?” 皇帝嗤笑道:“朕与皇姐,亲密无间,何须如此见外。” 十公主见他没有丝毫起身之意,只好垂眸道:“十二,能不能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放过何相。” “朕凭什么放过他?”皇帝反问,“朕早知皇姐来此的目的,只是没想到皇姐竟如此有耐心。这还是朕第一次见到皇姐的耐心。” 十公主温声附和道:“当初年少气盛,让陛下见笑了。” 皇帝没有继续和她打太极,而是招手道:“皇姐,过来。”十公主只好挪着步子站到了他的身前,却见到他拿起了烛灯递给了她:“求人要有诚意。想来皇姐也知道风水轮流转这一道理,让朕也看看皇姐是不是长进了。” 竟然把她当成了烛火宫女!十公主美目刚刚竖起,就想起了自己来此地的目的。她不知道这个皇弟要玩什么花招,忍气吞声接过了烛台,却听皇帝命令道:“皇姐将烛台举到脸边,让朕好好瞧瞧你。” 她来得匆忙,从早等到晚的功夫让她的胭脂有稍许晕染。两条细细的柳叶眉下是垂着的美目,纤长的羽睫在烛光下打下了一片阴影,悬胆鼻下一张樱唇欲语还休,皇帝细细描摹着十公主的容颜,两颊边是刚刚撞见活春宫尚未褪下的飞红,在珠白的脸庞上尤其明显,香汗淋漓,灯火绰绰。皇帝忽然不满道:“看着朕!” 十公主只好抬起双眸,也看清了这位初登大宝的皇弟的面容。他的眉目深邃,眼睛是男子少有的杏眼,鼻子生得十分秀气,令他带上了些许的女气,也许也因为还未及冠,少年人的青涩并未褪去,刚刚经历过情事令他的颜色更盛。双眼的颜色与常人不同,并不是中原人的黑色,而是浅浅的灰色。面无表情盯着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带着冷漠疏离感,曾经被先皇怒斥看着让人不舒服。但是十公主却不这么认为,单论皮相,她的这位弟弟不可谓不出众,毕竟他的生母只是个低贱的异族女奴,若无姿色怎么可能一路晋升到皇贵妃。 “皇姐,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认真看朕。”皇帝的杏眼里并没有笑意,这声提醒也让十公主回过神来,手上不知何时被烛台滴落的蜡油灼伤,她不禁低低痛呼,却不敢将烛台放下。皇帝仿佛将她看腻了,挥手示意她放下烛台,稍稍正坐了起来。十公主离他不过叁尺远,鼻间萦绕的都是陌生男子的麝香味,她心下大乱,在他脚边跪下:“十二,皇姐从未求过你什么。我知道何相他罪无可赦,你要抄家我也绝无二词。只是求你,给皇姐留些许面子,宽恕了他与何府上下的性命。” 皇帝左手撑着下巴,嗤笑了一声,仿佛没有想到他的这位尊贵的皇姐会有如此幼稚的提议。但是他将眉头一挑,说:“好啊,朕准了。” 十公主没有想到他答应得如此之快,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皇帝弯腰将她扶起,她才再次跪下谢恩。皇帝却反问道:“皇姐想轻飘飘的一句谢恩就换了何府的性命吗?” 她连忙表示了忠心:“想来何相与驸马必定会铭记圣上的恩德,今后再不涉政事,对陛下忠心不二的。”皇帝并不满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身下还高高翘着性器。他赤着脚走到了她的面前,突然将她的头往前一摁,硬物凑到了她的唇边:“我是指,皇姐应该拿什么换何府的性命。” 她被他大胆的举动惊得身心俱裂,他们可是亲姐弟,这般不堪的暗示,让她恼火也让她羞耻,他把她当什么了,刚刚出去的那两个宫女吗?十公主再也忍不下了,站起身来怒斥:“十二,我可是你的皇姐!你干什么?” 皇帝满意一笑:“朕要的就是你啊,皇姐。”他踱步到了桌子旁,拿起了朱砂笔,轻轻道:“若想何府活命,皇姐就得给朕想要的,这才是诚意。” 她大怒,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快步走到他面前将桌上的奏折一扫而落,怒目而斥:“十二,你要知道,我再怎么样也是父皇亲封的公主。就算现在何府上下人头落地,于我而言最多也不过颜面两个字。而我这次来求你,不单是为了这两个字,也是不想你落了父皇的面子,让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毕竟当初是父皇亲自赐的婚。你刚刚所求,恕我不能接受。”皇帝并不在意散落一地的奏章,将笔提起来在砚盆里搅弄了起来:“朕自是知道公主是个尊贵的体面人,”他转头凑到她的耳边:“可是公主别忘了,何氏一族不够让皇姐接受,那么王氏一族呢?朕听闻,父皇在世时,王尚书可是时时劝诫父皇,说朕心思叵测,不可让我留下性命呢。” 十公主气得全身颤动起来,是,她可以不顾何相与驸马,与自己的母亲相比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的。一个被盖棺定论的罪臣,死罪活罪的区别并不大,皇帝定是已经拿捏住了十足的证据才发动的。他就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蛇,只等猎物到达足够一击毙命的时候才会一举拿下。十公主泄了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氏如今她保不住了,却不能再激怒毒蛇将王氏也拉下水。 她深吸一口气,忽地矮下身握住了皇帝的硬物,抬眼看他:“陛下,毓敏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陛下刚刚登上皇位,正是该安抚人心的时候,杀了何氏一族事小,于陛下的名声有损是大。”皇帝轻浅地笑了:“皇姐说的正是,朕也这么想的。至于皇姐接下来要怎么做,朕很期待。”十公主跪在他的双腿前,闭上了眼睛,视死如归地上前,却被皇帝狠狠捏住了下巴:“皇姐,朕还是希望你睁着眼睛伺候朕。” “是。”她伸出了粉舌,一下下舔舐着。深红的肉茎上盘踞着跳动的青筋,她顺着青筋似舔非舔,皇帝像是受不了似的,发出一声喘息,双手却将她拉开了:“皇姐,你成婚五年,不会就这点本事吧。” 十公主心中大恨他如此折辱自己,嘴上却道:“陛下,毓敏资质不佳,不如陛下还是另招幸他人吧。”皇帝并不放过她,反倒将她的头摁了一摁:“就算驸马没教过皇姐,不是还有你的贴身侍卫吗?” 她心头一震,他竟得知此等闺中密事,想来公主府里早被他安插了人手。十公主只好手口并用,又舔又吸那根肉棒,还揉着他的两颗沉甸甸的小球,只盼这折磨早日结束。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姐如今成为了胯下讨好他的淫妇,皇帝心里仿佛涌出一股热流冲刷开这十几年的郁郁不欢,但他不甘就这么简单交代了首次与姐姐的交欢,把肉茎从她的口中拔出,下巴朝御椅点了点:“皇姐,坐上去。” 十公主无法,坐上了那把大红酸枝卷草纹椅,皇帝又继续指挥她:“朕要看皇姐的身体,还请皇姐宽衣。” 十公主的怨愤终于在这如同狎妓般的话语中爆发,她跳下了椅子,狠狠给了十二一掌:“十二,你有悖人伦,行事狂乱,我看你还能坐在这椅子上多久!”皇帝一只手摸着脸上的巴掌印,另一只手却如鹰钩一般牢牢把她摁回了椅子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朕也许久没有尝过皇姐打的巴掌的滋味了。皇姐别动怒,本来你情我愿的事,是你逼朕的。”说着截住十公主还要再打的巴掌,强硬地把她的手扭到身后。十公主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这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十二弟吗?她又惊又怒,恶狠狠道:“十二,你这个杂种!你放开我!我是你的皇姐,父皇亲封的毓敏公主,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皇帝单手解开她的腰带,一边缠绕着她的手:“朕不信这个,”他低头想去衔她的唇,中途却顿了顿,转而在她的颊边一吻:“朕只是个杂种,朕的天谴就是现在皇姐不肯听话。” 她含泪恨道:“十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折辱我。”皇帝一直平静的脸终于有了裂痕,他忽然暴怒,狠狠撕破了她的上裳,露出了淡粉色的小衣:“皇姐问我?你竟然问我?”他伸手箍住她修长的脖颈,看她在自己的手下挣扎不能呼吸:“皇姐你竟然问我?” 十公主实在不明白,她对这个弟弟一直视而不见,直至她出嫁她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实在不知这祸根到底是何时种下的。在她快要晕过去前,皇帝放开了手,迷蒙间她仿佛看到他的眼里有水光。 皇帝放任她大喘气,将她的小衣也解开了,露出了一对欺霜赛雪的双乳。他在手上掂了掂,仿佛很认真地在评估什么宝贝似的,朝她咧嘴一笑:“皇姐金尊玉贵,这一对玉兔养得实在不赖。”十公主已经不想搭话了,她将头往侧边一扭,露出了倔强的姿态。不料皇帝一边搓动着她胸乳的红豆,一边拿起了桌上的烛台,往她的胸上滴蜡油。 她像是一条案板上的鱼,身子狠狠一跳:“十二!”皇帝却喃喃道:“皇姐,你可真好看。”一边阻止她的乳头内缩等待着蜡油凝固,另一只手往她的下身探去,却意外地发现探到了一片濡湿。 他惊讶地看着她,也不继续滴蜡油了,将十公主抓起,看着她深深道:“皇姐,你湿了。”她冷笑道:“换了任何一个男人这么对我,我都会湿。” “是吗?”皇帝扣动着那滴蜡油,“皇姐,既然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那就让朕进去吧。皇姐好软,好热。”他仿佛渴求着什么似的,将头枕在了她的胸上,一边隔着亵裤挑逗着她的阴部。她嘲讽道:“谁都可以,你不行。一个卑贱的奴隶之子,怎配触碰本宫。”他像是被她尖锐的言语刺伤了一般,手上的力度突然加大,她感觉他是真的恼了,心下正惴惴,他突然把她的身子调转过来。 她反身跪在了椅子上,脸被压在了椅背上,头上的簪子被这大力的动作震下,一头青丝随之散落。吃不准他要对她做什么,她害怕他真的要了她的身子,因为她的亵裤已被他扯了下来,她怕得浑身都在发抖,口中仍骂道:“十二,你这个杂种,杂种!” “啪”的一声,屁股被人狠狠一掴,她难以置信地大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放开我!”皇帝不疾不徐地高高扬起一掌,再次落在她的臀上,惹得臀波摇曳:“怎么,皇姐没被打过屁股吗?”他下掌的力度极大却没有章法,既像亵玩又像惩罚,偶尔还将臀两瓣往外掰,抽她的股沟与阴户。女人的尖叫像是在应和着响亮的掌声,她感觉嗓子都要喊哑,虽然知道没有人会来,她还是尽力呼喊,仿佛要用这喊声叫出她今晚所受的屈辱与她的愤恨。渐渐地,皇帝似乎玩腻了这种玩法,停下了这道刑罚,反身拿起了桌上没有沾上朱砂的毛笔,往她微微张开的花瓣一刷。 她实在喊不出了,笔头带来的瘙痒与触不及防的快感将她淹没,她喷出了一股清液,在毛笔捅进她的身体时,及时地晕了过去。 第五章、烙印 慈宁宫内殿,一派祥和肃穆,殿外宫女太监垂手不发一言,静静等待着殿内的主子们的吩咐。鎏金香炉袅袅升起了氤氲的轻烟。凌太后嘴角含笑,半躺在贵妃榻上,一双芊芊素手轻轻柔柔地按压着她的太阳穴,大宫女连素质一边给主子按摩一边轻声哄道:“主子最近操持宫里大小事宜也太过忧虑了,现如今还是放下心为好。我看陛下也不是莽撞的人,想来是另有安排的。” 凌太后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儿子,虽说已经有四个儿子了,但是却没有个正经主子操心这宫内上下事务。大皇子和二皇子在顺妃的抚养下很好,但是叁皇子和四皇子的亲生母亲在叛乱中被叛军掳去,不知下落,”挥挥手让连素质停下,“皇帝宫里高位的妃子不多,没有亲娘庇佑的孩子在宫里不好养大,说来说去还是让哀家操心。” 连素质莞尔一笑,将手搭在了凌太后的肩膀上:“有主子庇护着,想来叁四皇子是有福气的。”凌太后摩挲着她的柔荑叹道:“哀家这个瞎了眼睛的老婆子,能护着这两个孩子到何时?”连素质见太后兴致不高,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悄声说:“奴婢最近听说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与陛下有关,主子想听不想?” “不是说好了不许称自己奴婢吗?”太后颦眉,拉着连素质的手力度稍大,连素质撒娇道:“主子,您拉疼我了。”说着拿头蹭了蹭太后的整齐的鬓角,太后放轻了力度,笑骂道:“小蹄子,快说是什么有趣的事,若不有趣,看我怎么罚你。” 连素质的唇流连在太后的耳边好一会,才窸窸窣窣地说了,说完解气道:“先皇在世时,咱们受了王氏那毒妇多少气,想来陛下是为着主子出气呢!” 太后怔了好一会儿,默默了许久:“说来毓敏那孩子,本性不坏,只不过被先皇和王氏宠得太过了,她也没有对我们做过什么,她母亲作下的孽何苦报应在她身上,冤冤相报……” “太后就是心太软了,”连素质不赞同地摇摇头道:“先皇、王氏对我们,可没您这么好心。”话音刚落,只听帘子被人撩起,皇帝边信步走进边问道:“素质姑姑,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了这两个人。” 连素质立马收住了话头,连忙打圆场岔开话题:“外头的奴才怎么不通报一声,陛下可吓了太后和奴婢一跳。”她可不想让新君知道自己刚刚给太后传了关于他的小话,给他搬来一张小圆凳放在了贵妃榻边,退下给这母子俩谈体己话了。 皇帝坐在小圆凳上,看见凌太后一脸不快,猜测十公主与他的事已经被母后知道了。他像是小时候在母亲面前认错一般低下了头,左手拇指扳着右手食指一言不发。 凌太后不忍苛责他,这是她唯一的孩子,虽说是与深恶痛绝的男人生下来的,但也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不知如何开口说这兄妹乱伦之事,打破沉默也只有一句:“我知道你对毓敏的心思,但是万事不可强求,母后也不想见到你走你父皇的老路,一生追寻着对你没有真心的人。” “我知道。”皇帝深深低头,在母亲面前他永远可以示弱:“我只是不甘心,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凌太后摸索着摸到了他放在膝头的手,轻轻拍了拍,表示自己知道了,别开话题又开始说起了后宫的一些琐事。 十公主醒来时已是晌午,她确认这里是她童年没有涉足过的地方,宫殿的装潢十分陌生,触目之处皆是明黄。她尝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红色软绳绑在了金丝楠木制成的雕花锦云拔步床的床柱上。她艰难地用手去够绳结,却发现越挣扎绳子勒得越紧。十公主尝试着喊了两声,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宫殿回声,并无奴仆进来,她不禁感到绝望,心里又气又急,不知道该死的十二把她关在了哪里。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听到了有脚步声,连忙命令道:“还不过来替本公主解开这绳子。”来人却是皇帝,他身上只着了半开着的薄薄的寝衣,露出少年人精壮的胸膛,披散着头发,眸中含笑道:“没想到皇姐醒来了,做弟弟的没有第一时间等在旁边,实在遗憾。” 她狠狠瞪着他,却听他道:“对何相的处置今早已经下达了,皇姐不想听一听吗?” 十公主讽刺一笑:“陛下自是有英明决断的。”皇帝半低下身子,两手撑在她的头两边,散落的发丝扫在她的脸颊。他将身子压下,低头凑到她耳边,嘴里吐出的令她心惊的话语:“朕抄了何相府,并令何相给父皇殉葬。” 她不可置信,本朝已经废除活人殉葬很久了,此举将会招来多少骂名难道他不知道吗?皇帝看她反应之大,微微眯起了眼睛,两人的吐息都清晰无比:“据说从何相府里抄出不少御用之物,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已经派去了十个记账官也不够用,何相可谓是天下第一贪,”他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恨意:“这可是父皇一手栽培的好人才,所以,为了挽回父皇的名声,我只好送他到地下亲自给父皇请罪了。” 他撩起她鬓边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朕让他活殉了,想来父皇也会满意吧。” 十公主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突然想起她的那位便宜驸马:“那何德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讨厌的臭虫名字,从她的身上直起身来,厌烦道:“皇姐您对您的驸马可真是上心,放心,朕尚且不动他,只是把他圈禁在了公主府,毕竟朕与皇姐还需要他来遮掩。”突然又一笑:“想来他都能忍受五年的侍卫贴身伺候,也不会在乎多一个朕的。” 十公主被他的大胆狎昵的话语惊得瞠目结舌:“你还想要如何,昨夜你还不够吗?难道真的要做出对不起社稷祖宗之事才肯罢休?” 皇帝闻言摇摇头,一边动手解着她的亵衣一边道:“昨夜怎么能满足呢?朕想与皇姐长长久久。”见她又挣扎了起来,空出一只手阻止她的动作并心疼地说道:“皇姐别再动了,这绳子再紧会让你受伤的。等皇姐乖乖的,我就解开它。” 十公主绝望了,她想掩面手却被固定在了床头,于是扭头决定再不给这个着了魔的弟弟一点回应。没想到皇帝并不满意,掰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正对着自己,手也伸进了她的小衣里缓缓揉捏着,双眼却细细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位弟弟床上的技巧实在不错,揉捏的力度十分得道,逗引着她的乳尖慢慢变硬。她的脸不禁慢慢爬上了潮红,喘息道:“陛下要做便做,何必做这些无用功夫。”她破罐子破摔了。 皇帝听她这般自暴自弃,却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地把她左边的奶子从小衣侧边推出,却并不完全解开小衣,用手掌圈起一圈饱满的乳肉,低下头用舌头嘬弄着红艳艳的乳头,边吃边口齿含糊道:“朕最近让人造了一对有意思的小玩意,朕想邀皇姐一同赏玩。” 她只低低喘息,并不应答。 皇帝击掌两声,解开床头的红绳将她双手绑在一起后将她扶起,剥去了她的亵裤,露出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他将一只腿插在她双腿间,用小儿把尿的姿势不让她并拢双腿。 虽然宫里的地龙烧得很旺,但是羞耻与凉意仍然侵袭着她的心神,看清了不知何时进来的两名宫人,心神俱裂,她与皇帝的乱伦之事第一次暴露人前,她突然痛苦并剧烈挣扎起来,用手击打着皇帝企图让他放过她,皇帝强硬地将她制止住,朗声问道屏风外的太监:“李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李望在龙凤呈祥的织纱屏风后答道:“启禀陛下,这两位宫人都带进去了,林太医也已经在偏殿候着了。” 她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东西是什么,皇帝死死制住她的力度让她有了深深的恐惧,看到一名宫人拿出了烧红的铁片,她惊怒恐惧得无法做出平静的反应了,她尖叫道:“十二,你这个畜生!” 除了昨夜的打屁股,她从没有被任何人动过任何刑罚。她能听到烙铁被烧得滋滋作响,皇帝不住地安抚性的亲吻已经不能令她作出任何反应了,她死死盯着那个“十”字样的烙铁慢慢靠近她,另一名宫人将她的一条腿拉开也没有感觉,她全身心魂都只系于那片烙铁。 她终于受不了了,恐惧到了极点。她扒着皇帝的箭头含泪颤抖道:“陛下,无论我做过什么,我现在求您,求您,原谅我,我道歉,我道歉……” 皇帝并不想放过她,只是轻轻地将吻不断印在她身上,吐出的字句温柔却残忍:“嘘,皇姐,朕保证,很快,很快。”他将手臂递到了她的嘴边,轻声哄道:“痛就咬朕,毓敏。” 十公主见逃不过了,双眼一闭留下泪来,嘶哑道:“十二,我会恨你的。”皇帝嗯了一声,然后紧紧扣住她的另一只腿。烙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上了她的大腿内侧,炙热的痛感让她几乎晕厥,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尝到这种拿来折磨罪大恶极之人的刑罚。她张大了双唇像是一条离岸的鱼,剧烈地翕动着胸腔表示痛苦,没想到皇帝在此时还有兴致玩弄她的双乳,还贴在她的耳边狎昵道:“姐姐这个样子好美,朕都看呆了。”随之变化的还有她臀下的他的肉棒,她能感受到那份坚硬与炙热。十公主呜咽着痛哭,这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哭泣,格外难熬。 皇帝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嘴唇也转移到了她的双眼与颊边,轻轻啄去她的泪水,啄乱她的泪痕。 第一块烙铁从她的腿上拿开了,十公主泪眼朦胧中望向下身,却看不清印上去的字体,她的双腿痛得一直在抖动。没想到宫人又拿起了另一个烙铁,往还炙痛之处的稍下方摁了下去。十公主发出一声惨叫,低头大力咬住了皇帝结实的手臂,死死咬住了这个带给她痛苦的男人,铁片拿开了也不肯松口。皇帝一声不吭任由她咬,另一只手松开了她的腰摆手示意两名宫人下去,然后轻抚着她的身子试图减轻她的痛苦,直到她终于咬不动了往后倒去时托住了她的背,然后半搂着继续亲吻她,很满意似地呢喃:“皇姐,你是我的了。” 十公主已经没力气管他了,她死死掐着他的胸肌嘶声命令道:“那两个宫人你必须得给我处理掉。” 皇帝却仿佛不在意似地细碎吻她:“皇姐放心,那两个都是不会读写的哑奴,不会伤了皇家体统的。”说完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拿被子盖住了她的上半身,然后自己钻到了她的两腿间端详那两个字满足喟叹:“皇姐若是感觉不舒服的话可以叫朕,朕在外间候着,太医也在偏殿候着。” 十公主香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尚有余力却无心应答。皇帝并不在意她回不回应,又去吻她的两瓣微张的樱唇,却没有用舌头搅弄,仿佛只是用双唇贴着她了一会儿,起身将她的四肢用红绳重新固定好后就离去了。 第六章、养病 晚间十公主发起热来,却一声不吭,直到哑奴进来给她喂饭时才惊觉不对,找了太医来看她。太医诊断后说是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热,并不碍事。 十公主感觉自己像是被投进了烈火烹煮的油锅之中,将她的肉身与神志一同焚烧。从小到大,皇子皇女中,唯她圣宠优渥,排场最大。在她之前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孩子降生了,老皇帝六十岁对这个老来女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掉了。虽然性情稍许骄纵,也无伤大雅,若硬要说什么缺点,那便是她最要脸面。 她人生中最大的不顺遂,一是嫁给了何相不成器的儿子,二是她与她打小就看不起的贱奴之子乱伦了,还被宫人亲眼瞧见了。 十公主脑中不断闪着不同的人脸,有她母后绞着手帕鄙薄凌太后母子的出身如何低贱,凌太后如何狐媚,也有何德新婚之夜喝了助兴的酒捏着性器,还没进到她的身体就泄了出来的画面,还有几个婴孩在襁褓中朝她哇哇大哭,耳边还传来十二皇子低低的笑声:“皇姐,你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 她拨开襁褓,赫然看到一个孩子长了两个脑袋! 十公主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发现这些都是梦。一张软帕轻轻敷在了她的额头上,她抬眼一看,是皇帝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手还未拿回去,见她醒来很高兴似的:“皇姐醒了,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只觉得浑身都痛,连抬抬手指都无法做到,索性连嘴都不张开,只是一脸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皇帝等了许久,见她没有动作,替她将被子拢了拢,轻声道:“皇姐好生养好身体,不要让朕担心了……”十公主却将眼睛一闭,仿佛很厌烦似地将秀眉紧锁,皇帝被她的表情刺痛了,轻轻抚平她的眉头,也不说话了。 两人默默了许久,殿里安静得可以听到西洋钟表的滴答声与窗外鸟雀清脆的婉转啼叫,十公主意识到此时应该时辰尚早,难道皇帝守了她一夜?她不愿这么想,刚刚大病一场的身体也不许她继续想下去,不一会儿又坠入梦乡之中。 皇帝见她又睡下了,缓缓起身,压着步子悄声走到殿外,看着还跪在殿门口的李望:“朕不想皇姐再出事。” 李望赶紧磕头道:“奴才知错,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一定亲自守着十公主,不再出一点差错。” “还有,让那两个哑奴小心伺候着,若是长公主高兴,朕定重赏他们。”皇帝沉吟一番,忽而扭头道:“你的嘴巴放紧点,别让太后知道十公主又出了事。” “奴才省得,连姑姑再来奴才必定将嘴巴闭紧。”李望觑着皇帝的脸色小心道:“陛下也快上朝了,让奴才伺候您更衣吧。” 皇帝颔首,大步进了偏殿。这处宫殿不比乾清宫,一应衣物只备了两叁套,朝服李望早就遣了小太监去取了来,他一边帮皇帝换上一边踟蹰着如何开口,穿戴完毕后又在皇帝脚边跪下了:“皇上,奴才还有一件事要禀。” “说。”皇帝揉了揉眉心,这两夜都是他在守着十公主,让他有点吃不住。 “您两日没有上朝,昨儿个顺妃娘娘过来,被奴才挡了回去。顺妃娘娘缠着奴才让奴才漏点殿内那位的身份,奴才知道兹事体大,没有漏出半点。”李望冷汗直流,守着这个惊世骇俗的秘密并不容易。“还请陛下明示,让奴才下次好挡住后宫各位娘娘们的驾。” 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她还真把她当正头主子了。下次她再来,你就说朕有了新宠,只不过尚未册封,你们都只称她贵人罢了。”话音一转,“只是在十公主面前,还是要称她为公主。” 不知是哪一点取悦了这位帝皇,他竟然低声笑了,又重复了一遍:“朕的,贵人。”(注:贵人不是位份,设定集本朝没有贵人这个后宫位份) 李望叩头称是,目送帝皇起驾上朝后起身嘱咐宫女去备药膳,然后一溜小跑进了正殿,守着还在昏睡的十公主,不敢懈怠。 十公主再次睁眼时,感觉好多了,扭头看到有个太监立在床头,知道自己并未出宫,哑声吩咐道:“伺候本宫喝水。” 太监身形一动,撩起了帘子讨好地笑着:“公主看起来好多了,奴才这就伺候公主喝水。”十公主认出了这是皇帝的大太监,奇道:“李望,你怎么在这?” 李望将她扶起靠在床头,将杯子放在她唇边,十公主不习惯太监这么贴身伺候,接过了杯子自己喝。李望待她喝完,结过杯子回道:“这也是奴才的福气,陛下让奴才寸步不离地守着公主。” 十公主闻言嘲讽一笑:“他倒是好心,始作俑者。” 李望拿来攒金织的软枕垫在她的腰下,让她靠得舒服一点,并递给她一柄白玉镶金的玉如意让她赏玩,一边小声劝道:“陛下只是没想到会让公主受了那么大的罪,陛下说下了朝还要来给公主赔罪呢。” 她不耐烦听他讲皇帝的事,闭上眼恹恹道:“何相那边呢,生殉了吗?皇帝打算关本宫到什么时候,这里又是宫里的什么地方,为什么本宫看着如此眼生。” 李望额头掉下一滴冷汗,不知道这个娇滴滴的公主能否承受得住,只得拣了较轻的事回道:“何相尚关在牢里,生殉还需一些仪式要准备。”十公主冷笑道:“得了,何相这些年做的许多事怕是大大地触了我们这位陛下的眉头,本宫没有什么听不得的。何相与父皇的那些破事,本宫也是知道的。杀了就杀了吧,本宫就当命途不济,嫁到了这种人家。” “是,是。奴才就知道公主会理解陛下的,”李望打着哈哈,连忙岔开话题,“公主看着这里眼生那是对的,这里是陛下小时候住的储秀宫内的尚瑜殿,陛下登基后新令人加紧布置的。不知公主看着这还可心?” 十公主疑惑道:“我可不可心又如何,你们陛下难道真的要关本宫一辈子不成。” 李望连忙描补:“这话奴才可要替陛下叫屈,这全只因陛下担心公主的身体,希望公主在宫中静养罢了,至于何时出宫,还需要公主亲问陛下才好啊。” 十公主捏着床上的白玉镶金的玉如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心思应付他,他要关着便关着吧。”然后赌气将玉如意丢在一旁,重新背对着床外躺下了。 第七章、夜袭(上)(本垒打,本章有强制情 十公主养病养了小半个月,也在尚瑜殿困了半个月,期间皇帝也来看望过她,十次有八次她不是已经歇下了,就是刚刚服药不宜见客,真见到了人,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嘴里的话不超过两叁句,只有眼神还带着浓浓的防备和厌恶,最后无非是不欢而散。 十公主不是不知道形势比人强,理智告诉她与新皇犟除了激怒他并无任何好处,情感却不许她向这个刚刚抄了她名义上的夫家,有悖人伦的暴君低头。 她望向窗棂外探出的一支桃花,冰雪初融,花还未发苞,只有点点嫩红缀着细瘦的枝条随着春风轻轻颤抖。十公主不由得打了寒颤,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突然被男人从身后将她搂住,皇帝攥着她微凉的手皱眉道:“皇姐病刚刚好,怎么能站风口。” 她身体一僵,既不答话也不试图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就这么背对着他冷漠地僵硬地站着。 皇帝很不喜欢她这样抗拒的姿态,拦腰把她抱到了东翼的锦榻上,见她低头不看他,便蹲下来仰视着她:“皇姐总是这么郁郁不乐的,病怎么能好全。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朕都可以帮皇姐找来,只是皇姐能不能跟弟弟说几句话。” 十公主冷笑道:“好啊,放我出宫,我就高兴了。” 皇帝闻言一僵,低声讨好道:“皇姐身子没好全,宫里东西一应俱全,还是呆在宫里比较好。”她就知道,说也白说,于是她将软屐蹬掉上榻,这是赶客的意思了。 皇帝不甘心今日的对话就这么没了,也脱了靴子上榻搂着她,将头放在她的颈窝蹭了蹭:“要如何皇姐才肯从了我。” 十公主悚然一惊,他竟然还没放弃。她一把将他推开,怒道:“十二,你这个畜生。父皇当初就该把你杀了,竟然留你这样低劣的血统苟活至今。行事毫无人伦,狂逆悖乱,合该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听她一连声的诅咒,皇帝猛地坐起身来:“朕扪心自问,对皇姐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发自真心。难道抄了何家对你影响就这么大吗?至于人伦,若是皇姐答应,朕可以即刻将知情人杖杀,只有皇姐与朕二人知晓,皇姐何必惧怕至此?” 十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觉得他失心疯了,她缩在了榻角,嘴里兀自骂道:“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疯了。” 他跪行到她面前,伸出双手牢牢箍住她的双肩,一双杏眼睁得很大,死死盯着她有些骇人,仿佛很郑重似的:“皇姐,朕再问一遍。要朕如何,你才肯应允?” 她觉得肩上的手力道箍得她生疼,仿佛要将她捏碎一般,她尖声挣扎:“放开我,十二你敢强来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放开我!”见他并不放手,力道反而更大了,她吃痛得留下了泪水,恨声道:“十二,你捏痛我了!” 皇帝仿佛被她的泪水唤醒一般,赶紧撤开了手,只是仍跪在榻上,在她的面前低着头并不离去。十公主环臂作出防卫的姿态,死死咬着下唇。 他张口试图缓和气氛,却不知道说什么,僵持良久,最后只轻声道:“朕刚刚做错了,皇姐不要放在心上。” 十公主哆嗦着不答话,还是在不断地流泪。他稍微向她探了探身子都抖得不行,只好作罢,起身下榻整理衣物打算离去。 刚准备踏出东翼时,他听到身后十公主叫他:“十二。” 他很惊喜似的,转过身看着她,没想到十公主恶狠狠道:“你不是想知道怎样我才会应允吗?” “你死了,我就答应你。” 十公主看着皇帝僵立在一支枯梅旁,随即又重复了一遍:“你死了才干净,我喜欢干净的人。”然后下榻转身进了暖阁,再不回头。 他的问话着实令她不知作何应答,她确实不在乎何家的死活,她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但是何家败落得如此迅速,何相死得如此不堪,历来只有无子的后妃活殉,哪有前朝重臣活殉的?虽然何相与父皇的流言并非全然是假,皇帝这么一下令岂不是更坐实了这份流言。哪怕是处以极刑呢?如此不顾她的脸面,还发自真心?十公主狠狠将一个白釉瓷枕掷在了地上,心里想,那我以后有何面目在京城里的妇人里活动,一个嫁了佞幸之臣庶子的公主? 至于他提出的苟合之事,她更是想也不肯想。虽然她可以给何德戴绿帽,但是绿帽的款式也要合乎她的心意。她的这位皇弟,生母是个亡了国的异族女奴,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身份了,先皇在世时就处处与母亲不对付,生下的孩子也是一条毒蛇,就算要乱伦,也不会将就这种人! 她烦躁得一头倒在了床上,狠狠拿拳头砸床榻,砸得累了才罢休,也没有唤人来收拾更衣,就这么躺倒在了床上睡去了。 直至晚间她都没有再见到皇帝,哑奴安静地服侍她更衣安寝后就退下了。她没有睡意,在酸枝架子床上静静地睁着眼睛看着垂下的织锦帷帐兀自出神,想着早上与皇帝大吵的那一架。其实这几天两人也不是没有吵过,但是他远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她走到西翼梳妆阁的落地镜前,拉开襟口,玉似的肩膀上赫然印有两个青淤,她叹了口气,今天忘记要宫人给她去淤血的膏药了。 突然殿门方向传来响动,仿佛是被风吹开了,想来是哑奴未把门关紧。她等了一会,没有听到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她叫了两声哑奴,竟无人应答,只好趿着鞋子去看是怎么一回事。 空旷静谧的宫殿只有她踱步的声音,十公主有点悚然,殿内只留了两根蜡烛在暖阁,黑夜里看得不是很清楚。哑奴不在门口,不知去哪了,她也懒怠叫了,留在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自己也不喜欢见人,刚将殿门闩上了,却不想暗处突然蹿出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扛抱到起来,大步朝里间走去。 十公主惊得去击打贼人,奈何手上没有武器,只能试图用拳头去打他的后脑勺。那个“贼人”却将她放在了正殿见客的椅子上,强掰着她的脸就胡乱亲着她,他将舌头伸了进来,搅弄着她的软舌,直把她亲得只能“呜呜”出声。十公主被他浑身的酒气熏得想吐,双手抵着男人的肩膀试图拉开距离,抬眼却撞到黑暗中一双浅色的眸子,她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是皇帝。她死命地挣扎了起来,没想到皇帝竟然变本加厉地去叼她的小舌,大力地吮着她的香津,双手也不闲着,在她刚刚沐浴过的身子揉搓着,直吻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时,皇帝才稍稍松开了她,喘息着喃喃道:“皇姐,朕今晚就想要你。” 她被他亲得快要窒息,闻言大脑一片空白。皇帝见她不答一把就将她抱起,快步往暖阁走去。十公主在他的怀中终于反应过来,反身就去拧他的胳膊,没想到触碰到的他光裸的手臂滚烫得紧,像是可以烫伤人一般。见她想要挣脱,皇帝等不及到床上,将她丢在了锦榻上,就要宽衣。 十公主心神俱裂,慌慌忙爬起来就要下榻,皇帝却一手将她捞了回来,一手将解下的衣物丢在地上,要去撕她的亵衣。十公主惊慌失措地推拒着他的动作,推搡间只听“撕拉”一声,轻薄透软的亵衣就裂开了一个大口,露出了她贴身的鹅黄肚兜。皇帝像是醉了,行事比白日狂放许多,力度大得令人心惊。她连忙去遮掩上身,却顾此失彼,被皇帝趁机一把将她的亵裤也脱下了,往后一丢就将她压在了榻上。 她发疯一般地蹬着双腿,双手捶打着他。皇帝却高兴得什么似的,强骑着十公主一手就制住了她挥动的双腕,拿她的腰带故技重施绑在榻上。然后双手扒开她紧实肉白的大腿,低头去寻她掩藏在茂密毛发的蜜处。看到前些日子他令人烙在她大腿内侧的“十二”,忍不住伸舌头去舔弄。 十公主羞愤欲死,皇帝将她的私处一览无遗,感觉他还犹嫌不足似地细细打量着,像要刻在脑中一般。她的阴部饱满得像是馒头一般,下方开着一条细细的肉缝,他伸出两指,分开了两片粉瓣。十公主在他头顶哭叫道:“十二!不要!”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求饶一般,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用手指来回拨弄着她的花瓣,见她受不住似地抽动,并拢手指合作掌,在阴户来回抚弄,头也凑近了,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了她的花瓣上。皇帝调笑道:“不要什么?皇姐说明白一些?是不要朕玩你的小屄,还是不让朕舔你?”复又低下头,手口并用地玩弄着那处细缝。 十公主啜泣着,终于忍受不了亲弟弟的亵玩,落下了泪。皇帝看着她的小穴渐渐湿润,知她业已情动,更加大胆地将手指插进了她的身子里,两根指头被她紧紧咬住,一下一下地吃着他的指头,他的下身不由自主地变得坚硬,像是即刻要冲进来替代手指,好好亲自享受这销魂滋味。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一掌抽她露珠盈盈的花瓣,骂道:“在朕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妇,你和你的男人们玩的花样难道还少吗?淫妇,朕就不信朕玩不得你!”说着一手掏出硬挺的下身在她大小阴唇间蹭来蹭去,跃跃欲试,一手继续叁指并进奸她的穴。 诚然,十公主身体早就在与侍卫长五年来的翻云覆雨中变得食髓知味,在公主府时十天半个月就要招幸年轻力壮的侍卫长滋润几次。病了的这半个月皇帝没有动过她,那一掌并没有使她痛苦,反而使她的肉体轻易地背叛了她的意志,翕动着像是在主动讨求起久久未吃到的快乐。 皇帝将手指抽出,将水淋淋的手掌拿到她眼前:“皇姐,你若是真的不愿意,下头为何湿得这么快,水这么多……”十公主不敢开口,他的技巧的确不俗,她怕一张口就忍不住羞人的呻吟。听到他的调笑,她狠狠地咬着下唇,咬出了血也不知。皇帝却当着她的面舔舐着手指上沾染的清液,像是怕她看不清楚似的,舌头滑动得极慢,像是在品味着什么糖水一般一点一点地将液体舔干净,浅灰色的眼睛里还带着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十公主试图将腿并拢,胸口的饱满随着喘息一耸一耸的。皇帝顿时被这薄薄的衣料包裹着的高耸吸引住了,并不管她挣动的腿,膝行往前去揉她的酥胸。他并不急着解开她的肚兜,而是拿指头隔着衣物夹捏她的豆子,直捏得她的乳头涨涨地发硬。十公主任他玩了半晌,突然止了眼泪,也不挣扎了,朝还在她身上动作的男人嫣然一笑道:“十二,我算服了你了,皇姐答应你了好不好?”她放软了身子与语气,朝他柔媚地喘息道:“可不可以将我扶起来,让毓敏好好服侍你。” 皇帝将信将疑,停下动作将她扶起。十公主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娇娇柔柔地贴着他的手臂,温柔哄道:“可不可以松开我的手,我想把肚兜解开。”皇帝的眸色像是加深了一般,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没有立刻答应。十公主继续嗔怪道:“上次你捆着我,都把我弄伤了,”说着把手往他眼前一送,“你要再这么对我,我们之间就此罢了吧。”皇帝被她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晕头转向,结结巴巴答应着:“好,好,以后不会了。”给她的手松了绑。十公主又慢慢靠在他怀里,呵气如兰,素手像一条蛇一样紧贴着男人紧实白皙的肉体蜿蜒向上,却在他的胸口停住了,轻轻地逗引着他的乳首。皇帝低下头要亲她,一手摸向她的腰肢,却被她拍掉:“今夜,我来服侍你,十二你可千万不要动。”皇帝被她软硬皆施的挑逗迷住了,呆呆地看着她还红肿着的眼,伸手要摸去抚摸。她抬手一挡,转而去抱他的脖颈,将他拉近,然后像是怕羞似的:“十二,能不能帮帮我,今天的肚兜绳子好像系得太紧了些……” 边说还边主动细碎地吻他的嘴角。 皇帝哪里还想得起别的,乖乖听话就要去解她脖子后的绳结,千钧一发之际十公主忽地一拳打在了他的右眼,他不防被她打得眼前一黑。趁此机会十公主跌跌撞撞下了榻,鞋子也来不及穿上,弯腰一抱也不管是谁的衣物就要往殿外跑去。 离了暖阁,殿里黑乎乎一片,她屏气沿着墙边摸索着跌跌撞撞地跑着,感觉像是触到了门框,却忘了刚刚她把门闩上了,一拉并没有拉动,暴怒的皇帝却已经赶到了她的身后,再也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反手用力一拧就把她的手扣在了背后,然后让她赤身裸体地跪在了地上。“皇姐,”他在她身后恶狠狠地说道,“你听说过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地砖的凉意立刻爬上她的身子,她无力地哭叫:“十二,我求你了,放过我吧。”见男人只默不作声地去摸她的下体,手指不带任何怜惜地凶狠抽插着她,便绝望地威胁道:“十二,我将来一定会杀了你的。” 皇帝笑道:“那可太好了,朕等着皇姐来杀朕。”然后咬着着她的耳廓,在她耳边低低道:“死在皇姐手上,朕甘之如饴,不过现下最好用你身下的这口屄来杀朕。”说完扶着蓄势待发已久的硬物,拨开阴唇一挺身冲进了她的小穴。心上身上双重屈辱让她像是被杀身一般惨叫了起来,泪水不住地往下掉,扭着身子想要逃脱亲弟弟的奸淫,他却不管她的动作,只扶着她的腰,在肉棒将要离开穴道之时,狠狠往后一拉,让她完完整整吃进了他的龙根。 十公主嘴里“啊”的一声,似欢愉又似痛苦,她感觉皇帝的肉棒直往深处钻,比她的侍卫长的还要大,还要长,像是要顶到她的子宫一般。他伸手将她的头掰向自己,胡乱地用嘴去啄弄着她。下身深深浅浅地厮磨着,十公主知道他在找她的敏感点,努力地把身子往上抬,他却并不如她的意,把她往门框一压,双手从她腋下将她死死扣住,让她趴在门框上,然后从下往上毫无章法地顶她。 第七章、夜袭(下) 从没有人用过这样的姿势,进到她身体这么深的地方。十公主身体一弹,口中不断求饶道:“十二……十二……不要用这个姿势,求你……求你!太深了啊!”皇帝哪里肯就这样放过她,大力抽动道:“皇姐刚刚也这么求我,可惜朕今天不肯再信了。”然后又是一记深顶,低头去咬她的脖子,“今夜必得肏服皇姐这淫荡的身子,心服口服。” “畜生、啊,畜生……”十公主的侧脸上下擦着门,感觉火辣辣的,突然感觉身体里的阳物弄到了穴里的那个要紧之处,腰肢急速抽搐起来,小穴也不住快速地咬着硬物。皇帝知道这就是她的敏感处,得意地朝着那个地方发起了猛攻,一边大力肏着她还一边提醒她:“被自己弟弟上的感觉如何?是不是爽得要去了?皇姐的小嘴真会咬,朕要死在皇姐身上了……”她被他直弄得樱唇微张,涎水也兜不住似地流了下来,身子越来越软,嘴里的叫骂也变成了撩人的呻吟,他的手在她饱满的臀肉上又捏又掐,挺腰直送,尽数顶在她的要紧处。不过抽插上百下她就已经不行了,感觉内里有液体要泄出来,她扭头向他哭求道:“陛下,陛下,求您……” 皇帝却突然将龙根抽出,将她抱起再次走向内间。她被打断了的高潮弄得浑身发软,再也无力抵抗,任由皇帝将她抱到了床上,然后压着她再次进到了她的体内。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他在身上驰骋,肉棒进来又出去。她哭喘着上气不接下气,汗水与泪水混着打湿了被褥。他将她的缭乱的乌发拨到了一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抱起她,用观音坐莲的姿势抱着她,让她坐在他的怀里由他九浅一深地弄着。十公主渐渐又找到了感觉,搂紧皇帝发出舒服的嘤嘤哼哼,然后在他痛痛地插了好一会儿后,喷出了汁水。见她高潮了,皇帝加速挺动着腰身,双手死死抓着她的腰不给她逃跑的机会,狠狠抽插了几十下后也射了出来。 高潮后的两人没有说话,他搂着她倒在了床上,却没有将肉棒抽离出她的牝,反而小幅度地在她体内轻顶着。她紧紧地闭上眼睛,眼角还有刚刚高潮时流下的泪水,脑海里却忍不住开始回味着刚刚罪恶的性事快感。身体是快乐的,心却像被油煎似的,她只好无言以对。 两人的下身还连着,不用看也知道泥泞得不成样子。皇帝轻顶了一会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偃旗息鼓一阵后,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然后侧躺着继续大力干起她来。 十公主被他这样反复奸了两次后,支撑不住般软软靠在皇帝的怀里,只偶尔嘴里溢出一两声本能的吟哦。帷帐深深,她被淹没在背德的快感之中,无力去想其他事情,只觉得自己像根海里的浮木,起起伏伏着,就这样持续了一整夜。 第八章、晨事(含体内射尿的情节) 卯时正,李望准时踏进尚瑜殿伺候着皇帝起床,刚打开殿门却闻到浓浓的男女欢爱后的气息,心知皇帝已经得手了,心情应该不错,为今日当差庆幸了一会儿,庆幸皇帝应该不会像前些日子十公主病着的时候那么喜怒无常了。 他扫了一眼地上凌乱的衣物,腹诽昨夜战况竟如此激烈,之前的妃嫔侍寝也从没有这样的事后场景。李望令小太监将衣物捡起,自己一人踏进暖阁撩起帷帐叫醒熟睡的帝皇:“陛下,该起了。”却只见床上两人光裸着身体交迭在一起,发丝也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十公主趴睡在床上,露出了光洁白皙的裸背,还陷入深深的沉睡中。皇帝侧躺着,手牢牢桎梏着女人的腰。 听到声音,皇帝半睁开眼睛,见到是李望突然大怒:“谁允许你进来的!”一边拿被褥去盖身下女人的身体。 十公主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了,呜咽了一声,皇帝压低声音怒斥道:“还不滚出去。” 李望急急退出暖阁,还没退出殿外便听得暖阁传出一声女人的惊呼,接着就是男人的喘息和身体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使得李望赶紧小跑着招呼守在殿外的小太监们关上殿门。 暖阁内十公主推拒着身上挺动着的少年,想要喊出声却只能低低地呻吟附和着撞击声。她的手胡乱抓挠着他的身体,他却爱极了她这反应,更加大力地抽动着,一边动作还一边笑道:“皇姐,朕这样的力度还舒服吗?”见她像是快要高潮,又慢了下来,浅浅地只插进去一个头,然后握住她的腰哄她:“皇姐,自己动。” 十公主正感觉自己要去了,却被生生打断,不由自主地摇动着腰去够他的肉棒,闭着眼睛只是娇喘,并不回答他的调笑。皇帝很不满她的反应,将茎物抽离她的身体就要自己用手在她体外打出来。十公主不由得睁开眼睛,伸手握住他的手欲求不满道:“快给我……” 皇帝并不买账,“皇姐教教朕,朕才知道要怎么伺候皇姐啊……”她急得不行,只好引着他的手去摸她泥泞的小穴:“用你的肉棒……插我这里,求你了,十二……啊!” 见她这么熟稔,皇帝想起了她宫外还有个专用玩物,不由得生起气来,狠狠撞着她:“是这里吗?还是这里?皇姐怎么这么熟练,真是个勾引人的荡妇!” 他大力地掐着她的腰令她半起身,下身却不许她逃开半分:“那个侍卫是不是也这么插你的!你是不是也这么教他!”十公主被他插得十分爽利,已经无暇听他问话了,急促地呻吟着不管叁七二十一迎合道:“是,是,插得我好爽……再用力,啊!要去了!要去了!”说着夹紧了男人的腰,小穴抽搐着热热地喷出少许清液,皇帝见她先他一步到了,突然生起气来,继续一下下狠戾地深顶着,不管她能否承受住,每次都顶到她的要紧处。 高潮的余韵让她的屄仍有频率地咬着他,皇帝抽插了几十下后也跟着射了出来,微凉的液体将她的小穴填满。他射出来后却没有立刻拔出来,反而继续插在她身体里挺动道:“皇姐,朕要尿在你里面。” 十公主迷蒙中并没有能立刻反应他说了什么,直到感觉身体里忽然一股热流冲刷着她时才不可置信地张着嘴无声地尖叫。皇帝直尿得她的肚子涨了起来,尿完后还十分满意似地,拿手去一下下摁她鼓胀的肚子,让她像失禁一般把混杂的液体排出体外。 十公主尖叫了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只能使她叫喊了一晚的喉咙更疼,痛苦地闭上了嘴,却发现这样更使得失禁感更清晰,又呜咽着小声哭泣起来。十二尿尽后却没有与她温存,而是翻身下了床,口中唤道:“李望!叫人到偏殿伺候!” 抬步不带一丝留恋地走出尚瑜殿。十公主放任自己下体液体流淌着,剩余的尿液淅淅沥沥地被她排出,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的一片明黄。直到殿外不再闻得一丝声响,才无声地流下泪来。她痛苦地转过身,想埋进被子里不再理会任何事,鼻间充斥的味道却一遍遍地提醒着她,她和十二在这张床上如何痴缠纠葛,她是如何在十二的身下做尽下贱淫荡的姿态,贪婪地吃下这条卑鄙的毒蛇射出的每一道精液。 甚至被他当成妓馆里最下贱的妓子,用最下流的方式折辱。 十公主的眼泪里不仅有痛苦,更有深深的恨意。她试图下床将自己这一身罪孽擦拭干净,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腿都难以做到。原因无他,虽然她也曾豢养玩宠偷吃,但从没有体验过被这样强行压制着的性爱,她若是喊不要,侍卫长立马从她的身上退下来,不管是否还硬着。而她和十二,昨夜做了四次,加上刚刚的那一场,她感觉她的屄可能已经肿起来了。忍住酸疼她往下身探去,却发现状况好像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只是一片黏糊糊的液体十分令她烦恼。 十公主勉强起身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嘶声道:“滚进来伺候本宫。”她知道哑奴肯定已经进来了,自从高烧后,就算眼前不见,哑奴总会寸步不离地在她周围候着,神出鬼没地出现。 果然话音刚落,两名哑奴就从屏风后现身,身量稍高些的捧着干净的衣物,另一个则着捧着温水和丝巾,低头就要来伺候她。她不愿意让下人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接过丝巾挥退了二人,细细擦拭着身上的一片狼藉。刚刚擦拭完下身,两名哑奴却无召上前,不理会她的挥退,给她换好新的内衣裤后就半扶半抬地把她架出了殿外。 殿外一顶带帐小轿,哑奴将她扶进坐好后就一前一后地抬起轿子,朝宫里的另一处地方走去。 第九章、温泉 哑奴将十公主抬进一处偏殿,伺候着她下轿后就守在殿门口并不进去。偏殿是一幢二进的院子,外院的院子里不似其他后妃宫宇里多种牡丹、桂花等常见花卉,反而栽满了桃树,枝芽错落映着宫里的红墙别有意趣,像是常有人打理似的。 十公主无暇去欣赏,不明就理地拖着步子往里走去,跨过垂花门,却不想院内竟别有洞天。院内雾气弥漫,仔细一看却是因为院里一方温泉池水正氤氲着热气,脚下是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一直蜿蜒到池子。而内院有一处坐北朝南的厢房,东西两侧则只有连廊被桃树遮掩着,想来是一处私密所在。十公主却并不高兴,这是皇帝把她当成了“洗凝脂”的后妃了吗?但是纵情一夜后酸痛的身体却叫嚣着引诱着她踏进去,她最终屈服于这巨大的诱惑,更何况温泉难得,京城内更是少见,也就随着父皇出游时能得享一二,景致如此别致的温泉院实在是稀罕。 她褪了衣衫,赤身进了池水,被热水拥住的那一瞬间让十公主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喟叹。她不由得松了身心,让自己享受这些日子难得的宁静舒心时刻。不一会有哑奴拿着花瓣与浴盐进来,并比划着要帮她按摩,十公主只让哑奴站在她身后服侍,并不允许这个奴隶触碰她的前面。在奴隶舒缓的按揉下十公主闭上了眼睛,将眼睛闭上了。 忽的感觉水纹波动,有人下了池子,她以为是哑奴,并不睁眼,而是呵斥道:“不是说了让你在后头伺候吗?”却听得耳边一声轻笑:“皇姐想要朕在后头伺候?” 她倏地一下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不知何时进来的皇帝半拥在怀里,自己不着寸缕,对方却穿着一件被水浸得透明的薄薄的寝衣,比自己体面多了。十公主懒怠动了,身子已经被他要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她也不多话,将他推开往前游去想要穿衣走人。 见十公主要走,他探身一捞,将她又搂了回来:“皇姐别走,朕还没伺候你呢。”说罢轻轻咬着她的侧颊,手也在她身上不老实地揉捏起来。 十公主被他扰得不胜其烦,别过头冷笑道:“陛下倒是有闲工夫来伺候本宫,可是陛下会伺候人吗?” 她扶着他的手臂在池里转过身,直视皇帝的眼睛:“还是说,皇帝想像昨夜那样,再摁着上本宫一次?”他只默默看着她,许久后才低低道:“朕今天不动皇姐,皇姐只要乖乖让朕伺候就好。” 十公主挑衅般地的讽刺道:“陛下这么说岂不是折煞本宫了,这皇宫大内的,陛下想要什么,岂是他人能置喙的?”说着反贴近他的耳边,宛如交颈的鸳鸯轻轻道:“怕不是陛下与本宫纵情一夜,体力不支了吧?不若叫本宫的侍卫进宫,咱们叁人一同乐乐。” 皇帝被她这大胆放荡的言论惊到了,眼底隐隐有了怒气:“想来皇姐在府中也是过的如此日子吧,与驸马、与侍卫长颠鸾倒凤,快活得很。” “很是,且他二人皆是汉人,”她讥笑道,“比陛下这双灰色眼睛,令人看得舒服得多。” 他被她这一番言语刺痛,不怒反笑:“是了,可惜皇姐还不是在朕这一身卑贱奴婢之子的身下辗转承欢,叫得欢喜?”说着附身猝不及防咬了她的唇,血腥味充斥着二人唇齿之间,他将她往身上一压:“想来皇姐也洗好了,朕也无需和皇姐客气了。”胯间硬物也狠狠插进了她的双腿间,十公主被他这个动作弄得闷哼一声,却只拿一双眼去斜觑着对方,并不作声,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皇帝大力扣住她的腰,却并不进入她的身体,只是在她的花瓣之间浅浅前后摩擦着,只是这样也足够让昨夜被狠狠疼爱一番的仍敏感的私处泛起酥麻,更有因男人的动作而带起的温泉水时不时地进入她的体内。 十公主脸上染上酡红,樱唇微张,吐出的话语虽然带着喘息,却丝毫不见屈服之意,她挑衅道:“十二,用点力呀……这点力气,怎么伺候好本宫……”边说着边拿贝齿去咬他的耳,皇帝闻言动作更为用力,偶尔还失了准头浅浅插进了她的阴道,她被弄得痛快时就去撕咬他薄薄的耳廓,一点也不留力,直咬得男人的耳朵渗出了血。 忽的一下男人将她抱离了水面,将她平放在了岸上。甫一接触寒冷的空气,她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下寒颤,生出些许鸡皮疙瘩。皇帝却并没有完全放开她,而是立在水里牢牢握住她的腰,露出了硬着的肉棒和上半身,她的小腿仍浸在水里。十公主仿佛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有丝毫遮挡的身体让她突然感到羞耻,蹬腿就要踹人,他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扶住了她就狠狠往前撞入了她的身体,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接着狂耸了腰起来。 十公主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式的抽插弄得爽利,美目溢出了因快感而克制不住的泪水,身下的小嘴也像是活物一般一张一合,好似在吮吸讨好粗暴地肏着自己的茎物一般,他感受到了她的小屄的咬合,得意一笑:“皇姐,朕弄得你爽不爽?” 十公主被他这一声调笑点醒,喘息道:“陛下怎么能和伺候了本宫五年的男人们比,他们才知道怎么插得本宫舒服。陛下这根,聊胜于无罢了。”还未说完就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皇帝被她这一激,将她抱起,二人完完全全离开了池水,就这么光天化日下赤裸着,身体相连。她被他腾空抱起,不由得本能地拿双腿去圈住他的腰,却不想她熟稔的动作给本就怒气冲冲的男人火上浇油了:“想来皇姐是玩过这样的,不如让朕也伺候一遍好让皇姐再比较比较。”说着就拖着她的屁股大力地挺动着,十公主一身皆交付于他,被他边走边插着不由得颤抖起来,小屄紧紧地吸着肉棒,小腹间情欲翻滚着吞噬着她。 皇帝被她啜得舒服得紧,竟有点腿软,然而少年人的精气实在太足,他喘了一下就继续边走边插着身上的女人,边走边不紧不慢地操弄着,慢慢地挪至了廊下。他将她放下并不急着继续,而是定睛看她,只见肉白的两股间已经泥泞不堪,吐出的淫水弄得水光淋淋。十公主已经被他肏得双眼无神,突然抽离而带来的空虚让她不满,她透过模糊的身影看他,嘴里仍嘟囔着:“你不会不行了吧,小杂种?” 皇帝饶有兴致地反舌道:“朕只是在想,怎么操服皇姐。”将她往栏杆一压,咬她的耳朵:“想来皇姐这么淫荡的身子,也渴望着更舒服的操弄吧?”说着将她的双腿折迭着打开,花户洞开,他就这么再次进入了她。十公主的臀肉不禁颤动着,迎接着接下来的狂风骤雨,胸前的双乳上缀着的红豆也挺立了起来。他深浅交叉着抽送着,有意去寻昨夜那处要紧处,直肏得她泪眼朦朦,娇息喘喘,腰臀轻摆,推拒的动作反倒像是欲拒还迎了。 皇帝一瞥她这情状,知她已得快乐,不愿打断她这难得的柔软姿态,只上前去叼她吐出的红软小舌,唇齿相依间互换这唾液,他不由得有些心乱,想道这就是书上说的相濡以沫吧。不想十公主被他这一搅弄唇舌有了些许清醒,趁他失神之际咬了他的舌头,不似调情,更似报复,却不想皇帝并没有被她这大胆的举动给激怒,反而深深地吻住了她,还伸出一只手去挑弄着她的小舌。血腥味在纠缠间变得特殊的旖旎,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了呼吸之时他放开了她,将她的一只腿高举到自己肩上,令她的小屄最大限度地暴露在他面前,他俯下身压着她的上半身,继续挺身抽送。 十公主在他身下一阵乱颤,感觉这个姿势使得身上的男人轻易顶撞到了她的要紧处,不由得“啊”地惊呼出声,并试图拿下被举着的腿,不想这个动作使她的小穴收缩得更加紧张,皇帝不由得抽插不停,次次顶在她的爽麻处,一边狠狠干到她的肉穴深处,一边用手去揉捏她的小豆,享受着她的小屄快速吸吮的美妙。 两人在雾气蒙蒙的廊下激烈交欢了小半个时辰,皇帝在一记深顶后射入了她的体内,看着眼前被肏得早就无力去斥责礼义廉耻的姐姐,她的下体正汩汩流出白浊的他的体液,心中欲火稍歇,将还兀自失神的女人打横抱起,往厢房走去。 第十章、鞭笞 十公主在他的怀里缓过神来时,发现二人已身处院内那唯一的厢房之中。厢房内平平无奇,正中放了一张宽大的桌案,案几旁有一张躺椅,奇怪的是除此之外室内的布置构造与她之前所住的尚瑜殿的偏殿所差不多。皇帝把她放在了案几上,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绯红的脸,内心复杂。见他没有动作,十公主反倒不解起来。她直起酸软的身子,稍稍平视他浅灰色的双眼:“陛下要做便做,本宫还要休息。” 皇帝不语,闻言像是得到了什么准许一般,忽地笑起来:“皇姐说的是,春宵苦短。”手不动声色地往桌案下的某处一摁,“朕好不容易从大臣们那讨来这一时半刻的闲暇,可不能浪费了。”那桌下弹出了一个暗匣,皇帝将她抱下转了个个,以便她看清楚匣内放了什么事物。白玉雕花的角先生,花纹像是盘踞着的怒张的男人的血管,活灵活现;素白的银制缅铃,上方缀着长长的红线与粒粒碎玉;乌黑发亮的牛皮鞭,吃上一抽痕迹久久不退……十公主看得小脸煞白,这些用以亵玩的下流物品,将会用在她的身上!身后的男人还伸出舌头一下一下的舔舐着她的脖颈,用温柔的口吻问出残忍的话:“皇姐,选一个吧。” 她的牙齿打战,后悔自己低估了他的无耻,愤怒与害怕裹挟着喷涌而出,十公主忽然发疯似地挣扎起来,企图离开这个像毒蛇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男人,不想这挣扎动作像是取悦了他一般,他丝毫不费力地一手制住了这个刚刚还嘴硬的女人,另一只手在匣子里的各个物品间流连,像是在帮情人认真挑选首饰一般。皇帝任凭她在身前厮打辱骂,从里掏出了一副软拷将她定在了案上。然后像是深思熟虑般,慎重地拿起了那根细细的牛皮鞭,然后放到了十公主的眼前,献宝似地让她过目:“皇姐,我们今天就玩这一根好不好?” 十公主啐了他一口:“呸,小杂种!”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泼妇举动,皇帝却不怒反笑,用仿若调情的语气满不在乎道:“皇姐,骂得好……”话音未落,手臂肌肉一鼓,鞭子扬起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的腰上。 他这一抽使得十公主腰腹狠狠一跳,尖叫与泪水同时出现,她痛得下意识地就要去咬什么东西。皇帝像是早料到她会作出这个动作,伸出手将她的下颌掐住了,然后笑道:“皇姐伤到自己,朕会很心痛的。”说着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根软绳,上头挂着一只滚滚的圆球,他把圆球塞到了她的口中,满满地撑住了她的嘴。然后将绳子的两头固定在了她头两侧的机关上,他满意一笑:“这样,朕就放心多了。” 十公主想要叫喊,却发现根本喊不出声,圆球使得她的涎水不住地往外淌,她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身体只有双腿还能动弹,皇帝的身子站在她的两腿之间,使劲把她的双腿分开,还亲昵地和她说着话:“皇姐来求朕那天,朕就想这么干了,可惜皇姐那天没撑住,”低下头咬了一下她挺动饱满的胸乳,“皇姐这次可不能晕过去呀,再扫了朕的兴,这一匣子的东西可就有艳福了。” 皇帝的手残忍地一次次挥着皮鞭,鞭子落在了腰间,胸乳,时轻时重,尤其是乳首,他好似尤其钟爱玩弄这一对可怜的红豆,鞭打的红痕层层迭迭地印在那对突起上,又疼又麻。十几鞭下来,她终于忍不住全身颤抖,眼睛里泛出的泪水也一串串地不受控制地落下。男人玩累了她的胸乳,转而开始抽打她细嫩的大腿内侧,却避开了那烙上去的两个字。 大腿很快就现出一道道红痕,横七竖八地攀爬着,围绕着那两个字。皇帝却还是不太满意似地,恶劣地盯上了那处颤抖着吐露着汁液的蜜处,突然他狠狠一鞭,打在了稍许红肿的敏感的肌肤上,划过她腿心敏感的花核。十公主像是被什么毒物狠狠一蛰,大腿大力地踢动起来,皇帝差一点就被她这突然的力气给挣脱了。强烈的冲击后带来的却是巨大的快感,她不可置信,自己的身体不仅在如此屈辱的时刻能攫取到欢愉,竟还难耐地扭动着,痉挛着,渴望着下一次的抽打。 “皇姐,朕打得你爽不爽?”皇帝把鞭子随手一扔,高兴地看着她惨白的脸:“皇姐当初就是这么抽朕的,朕铭记于心,久久不能忘怀,自当报答皇姐的恩德。”他将她的束缚解开,却并不拿掉那个圆球,将瘫软着的她的无力的身子扶起,跪坐在自己身上,然后扣住她的纤腰,不容拒绝地进入了她。 十公主下身剧烈地收缩着,吞吐着硕大的硬物。他抚摸着她光洁完好的背部,喃喃道:“皇姐可能都不记得了,这个鞭子,打得朕好痛……朕躺了半月,才能下床……”他奋力捣弄着她的肉穴,双眼兴奋得通红:“朕躺床上的时候就在想,皇姐要是也被这么抽打,一定很好看。”说着将她的脸掰向自己,“果然和朕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十公主已经听不清他嘟囔什么了,痛与快感像汹涌的浪涛将她卷起,她沉浮在陌生的肉欲之中,只能呜咽着附和他低低的话语。耳边肉体相撞的“啪“”啪”声此起彼伏,像是海浪不停地拍打着礁石,她感觉自己也一次次地碎在了他的身上。她用手攀着大力肏干着她的少年的身体,泪水与口水混合着流下,她的指甲也不自觉地抠挖,偶尔深陷在少年结实的肌肉里,留下像是报复打在她身上的鞭痕一般的划痕。皇帝吃痛了一下,很快适应了她给予的回报,喘息着去揉捏她浑圆的玉兔,快速顶弄着她贪吃的小穴,捣得她汁液四溢,花径抽搐着想要泄出来却不可得。皇帝只觉得她的身子里仿佛有无数张小嘴,一圈又一圈地咂摸着他的肉棒,包裹着他让他难移寸步,他不由得每次都用力操开那层层迭迭的软肉,享受那被紧紧咬住的快感,耳边她幽咽的低吟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的身体变得酥酥麻麻的,感觉立时要丢在她身体里。 他强忍着想要射精的快感,将硬挺挺的龙根从被肏得红肿的湿哒哒的小穴里抽出,龟头拔出来时还故意握住,在她的花谷上下摩挲了一下。十公主被他这个动作刺激得泄出了一股热流,全身像被无数根鞭子同时抽了一下,跳动着喷出了水。他被她的高潮取悦到了,拿开了她口中的圆球,伸出手猛然插入还在高潮的阴道里,慢慢抽插着帮她延缓快感,修长的手指又搓又捏,力度若有似无,偶尔还挤压着她的两瓣阴唇,她抵抗不住这惑人的撩拨,双腿不自主地用力去夹住他的这只手,还轻轻磨蹭着像是讨好身上这个给予她快乐的男人。 皇帝轻轻一笑,把手抽了出来,自上而下地望着身下雪白的胴体,下一刻却将这只刚刚被她染得水淋淋的手也插入了她微张的小嘴里,搅弄这她柔软的舌肉:“皇姐,尝尝朕和你的味道,嗯?”她勉强保持着神志,张嘴就要咬这只兴风作浪的手,他却像是早知道她要做什么,将手一撑,将她的口撑住:“皇姐又不乖了,看来还是得把你捆起来。”于是他将她从案上抱起,快步将她放到了案前的那张躺椅上,刚躺上去,她就听得“啪嗒”一声,她的双手与双腿就被固定在了这张椅子的四角,摆出一个门户大开任君采撷的姿态。 十公主不知道他还要如何折辱她,事已至此她只能一双美目表达着无用的怒火,却不知道这番情态落在男人眼里像是烧了一把烈火,将他点燃。皇帝从匣子内拿出了一只细长的枝条,尾部却是羽毛状的,细密的绒毛看起来并不柔软,根根分明挺立。 皇帝摩挲着这支器物,像是同她话着家常:“听说何驸马,豢养了一个院子的奇珍鸟兽,可惜朕无缘得见。”将那支枝条轻轻扫过她的颈,泛起一丝丝痒意,“有人进献了这一支给朕,说是一种罕见的鸟儿,羽毛并不柔软,却胆小如鼠,被人抓住立死,毛色也会快速失去光彩。”枝条游移到了她饱满的双乳,在两颗挺立的乳首上打转:“想来公主也并未见过此鸟儿,朕就想着,若能与皇姐同赏,该多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突然狠狠一抽她的乳头,十公主忍无可忍,叫骂道:“十二,你这个畜生要上便上,不要再给我耍花招!” 他将那双杏眼眯住了,像是很高兴似的:“皇姐,朕不乐意你叫朕这个称呼。”反手又是一抽,红痕交叉在之前的鞭痕之上,她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抽了两下后皇帝又轻柔地用它流连描摹着她的身体,从双乳到腰腹,在到小巧的肚脐,在她刚刚因痒意放松身体后立刻又是狠狠一抽,看她被他操控着摆动身体,心下快意更甚。他将枝条移到了红肿的阴户,看着满是露水的花瓣,轻轻扫动着:“这鸟儿羽毛的颜色,和皇姐这处的颜色真像,怪不得都赞羽毛极美,朕也觉着不错……”他又是一抽,抽在了她的阴蒂上,十公主被这狠辣的一抽带出了盈盈的汁水,小口像是渴望什么似的开合翕动起来。 皇帝看着她敏感的身子,嘲讽道:“皇姐还是身体诚实,想要什么就会求什么,朕真该改日请公主府的侍卫长入宫,好好谢他这几年来的辛苦,满足皇姐这淫荡的身体还真不容易。” 十公主冷笑道:“本宫知道皇帝体力不支了,请侍卫长来倒还真帮了陛下的大忙啊!”她又是一声惊呼,皇帝不待她说完就抽打着她的花瓣,此时已不是一两下的问题,他直抽了十数下才停下,恶狠狠地看着她:“皇姐真这么想?” 她痛苦并舒爽地喘息着,心下大恨自己的身体淫乱,用力地咬住了下唇并不接话。皇帝见她抗拒的姿态,红着一双眼盯着那丰腴的颤颤巍巍打战的娇嫩小屄,沉默半晌后将薄唇凑了上去,一口含住了她。 “啊!” 她用力抬头却只能看他乌黑的发顶,只见皇帝埋首在她的穴处,整个阴户被男人温热的唇齿包裹着,疯狂吮吸着,像是沙漠中口渴的旅人大力吸吮着难见的绿洲里的泉水。她大惊下感觉自己的下体疯狂地抖动着,配合着去迎接男人热滑的舌头的动作,她的羞耻感在被亲弟弟口交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若之前他只是强横的掠夺,现在就是在用怀柔之策,动摇着她的身体。 “十二!啊!不要舔……不要……”她推拒着,皇帝却并不管她,只自顾自地用手揉搓着她充血的花蒂与花瓣,舌头也伸进了她的嫩处,她只感觉自己快要疯掉,双腿去夹他的头呻吟着,“十二……放过……我……”突然她感觉舌头像是顶到了某一处,令她的快感瞬间迸发,眼前只一阵灿烂,她尖叫着喷出了蜜水,到了顶端。 皇帝将她泄出的蜜水尽数吞下,一下下舔舐她淅淅沥沥的流水。连续两次的高潮,她只感觉自己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皇帝在她身下动作着。终于没有水泄出后,皇帝从她两腿间抬起头,她只见他泛红的薄唇上沾染着她新鲜的水液,心下涌出了蚀骨的悲哀与羞辱。 她只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他的泄欲工具,在此等折磨之下,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大起大落的人生究竟该如何下去,巨大的悲凉笼罩着她的心境,她不由得流下泪来。 随他吧,反正着背德的身躯已经如此,她也不用假装正经矜持,维持着她一去不返的尊荣与面子了。 第十一章、咬舌 高潮后十公主只默默流着泪,再不发一言,两人就这么沉默相对。皇帝将还硬挺的阳具再次撞进她的身体里,她也只是偶尔忍不住时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呻吟。 厢房里唯有单调的身体碰撞的声音,就像她进宫面见皇帝的时候一样,只是看客已然变成了戏中人。十公主望着身上激烈动作的皇帝,看着他浅灰色的双眼,看着他的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她身上,看着他散落的黑发。她的这个弟弟,是由尖锐的线条构成的,除了一双总是似笑非笑的杏眼,这个人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华美锋利的匕首,迷人又危险。 见十公主不错眼地盯着他,皇帝扶着躺椅的把手将身子低下,去叼她的舌。他闭上眼沉迷于搅弄着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姐的、肖想了千千万万遍的唇舌。见她不见反应,他低喘着看她,问道:“皇姐,怎么了?” 十公主只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目光让他心下莫名泛起一丝慌乱,但没有立刻停下身体的动作,反而挺动着,囊袋也啪嗒啪嗒地清脆地快速击打着十公主的雪臀。他也不管她有无反应了,只闭上眼九浅一深地插着她,纾解自己的欲望。 终于抽插了数十下后,他才顶着抽搐着的嫩肉痛快地射出了精液。他轻轻俯在她身上,像只八足鱼缠绕着猎物一样手脚并用地缠绕着她,两人赤身裸体地交迭着,好似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作为姐弟,他们从未如此亲密无间。皇帝自嘲一笑,仰头想要轻轻啄吻着自己的皇姐,却愕然发现她紧闭着双眼,嘴角流出了血沫。 他又急又气,连忙从她身体里抽出阳具,将她搂抱在怀里扣住她的下巴,连声喊道:“毓敏,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怀中的女人却已不能给他一丝回应,嘴角仿若有一丝轻浅的解脱了的笑意。 且不管宫内皇帝如何着急,宫外的公主府已乱作一团。何德与侍卫长一干人等被困在了公主府一个多月了,门外御林军密密麻麻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连只信鸽也放不出去。 无论侍卫长怎么问,那日随公主进宫的贴身侍女也只有一句自己被挡在了殿外,并未随公主进殿。侍卫长心乱如麻,自己一身荣辱皆与十公主绑定,当初炙手可热的何相业已伏法活活随先帝入了陵墓,十公主在宫内也生死不明,他原本平坦光明的前途也变得凶险未卜。 他急得团团转,何德这个花架子驸马是个不顶用的,死了爹后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下一子病倒了,整日只知卧床呻吟,毫无用处。 若是自己还能有什么去处,那便是当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向新皇投诚了。侍卫长越想越觉得合理,虽说背弃旧主并不光彩,但他也只是背弃半个旧主,为今之计帮新皇处理掉剩下的隐患换他一个康庄大道,是笔划算的买卖。 侍卫长厌弃地扫了一眼屋内呻吟的驸马,转头对守在门外的另一个小侍卫低声道:“你守在这里,我先去更衣。” 夕阳笼着侍卫长头也不回的身影,初春的凉意让小侍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宫内,皇帝呆呆地盯着床上的十公主,折腾了大半日,太医的话犹在耳边:“十公主的身子看起来并不大好,这一个月来忧思郁结,隐隐有淤塞之兆。这次又是伤在了不易好的地方,若不好好调养,恐怕会留下病根。” 伤她至此已不是他的本意,皇帝越想越心烦,看着满嘴药汁的十公主,事先盘算的各种手段都烟消云散了。他抚摸着她沉睡的脸庞,暗悔自己操之过急,反倒将人越推越远。 他并不后悔与自己的姐姐乱伦,他只后悔没料到她竟如此刚烈,竟然真的敢自尽,还是在与他交姌之时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皇帝出神喃喃道:“皇姐,告诉朕,朕该如何待你,才能让你安心待在朕身边……” 他的目光移到了她白皙颈上的点点红痕,“以前你这么待朕,朕也该这么报复回去,可是朕并不想伤你……” 皇弟躺了下来,钻进昏迷的她的怀里,像是寻找什么慰藉似的,蹭在她颈窝:“皇姐,你以前都没有主动抱过朕,朕真的好想……”他蜷起身子,语气里满是不解与困惑,闭上眼睛却都是她鲜血淋漓的画面,他小声地说道:“皇姐,朕若是放手,你会不会回到朕的身边……” 空旷的殿内没有人声,许久只响起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第十二章、上药 嘴里的隐隐约约的刺痛让十公主无法安睡,她在柔软的榻上辗转反侧,甚至觉得呼吸都是痛的,偶尔还有扰人的东西桎梏着她,连动弹都不自由。 十公主昏昏沉沉地想,自己算是在鬼门关兜过一圈的人了。经此一劫,她已然放弃了逃避这条路。想来自己骄傲尊贵了二十年,一朝虎落平阳,大势虽已去,但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何不另想出路,博出一番天地。 她手中剩下的牌并不薄弱,盘踞了这个王朝叁代的王氏一族与自己的老师不可能任由新上任小皇帝作践,更何况自己的嫡公主身份并未失去,仍有不菲的食邑可拿。失却了夫家何氏一族又如何,她反而乐得清闲。 十公主睁开眼睛,望着从初春就困她至今的明黄帷帐,心下豁然,自己当局者迷,妄图保住保不住的人,本身就是妄想,反而令自己羊入虎口,现下要脱困,首先要做的,就是从这座早已换了主宰的宫殿。 麻烦就在于,怎么让这个阴郁的皇帝将自己放出宫。曲意逢迎?她自是不怕被畜生再咬第二口的,但是这个手段已经用过,怕狡猾的蛇不上第二次当了。或是做个木头人?不给任何反应?那个畜生更加变本加厉怎么办?抑或着继续激烈反抗?不行,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十公主紧紧咬着樱唇,舌头隐隐约约的痛感让她心烦意乱,翻了个身想要侧卧,却痛得“嘶”了一声。 帐外有人听到了响动,慌忙撩开帘帐就来拥她,十公主闻到了御用沉水香的味道,这些日子,这个味道她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皇帝的声音从背后绕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磕绊:“皇姐……哪里痛?” 十公主来不及反应刚刚思索过的招数,顺着本能身子一软,声音却是冷冷的:“陛下昨日怎么弄的我,难道忘了吗?”身上的手力道明显一松,他喏喏道:“朕第一次用那些东西,还不太会,弄伤了皇姐是朕的过错……只盼皇姐能不生朕的气,若是不喜欢,以后咱们就再也不用了。” 她心下暗喜,看来软硬兼施才奏效。十公主将一只手从他臂弯里抽出,却没有急着逃脱他的怀抱,而是反手盖在了他扣在腰上的手掌,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摩挲着。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温存弄得措手不及,明明之前已到了寻死的地步,为何一觉醒来就换了性子?但他不得不承认,她难得的温存将他取悦了,皇帝也不愿张口破坏这份安宁,将头低下放在了她的颈窝静静地依偎着。 十公主摆弄了一会儿他的手,缓缓开口道:“十二,帮我上药。”语气十分冷淡疏离,不带任何情绪。皇帝愣了一下,才想起昨日他在她身上施展的那些招数,昨日被她咬舌给惊到了,竟然忘了帮她的身子上药。他连忙拿了枕头伺候她半倚着床上的栏杆,怕她不舒服连塞了叁四个小软枕在她腰下,才下了床到外间叫人拿药。不多时,李望已将药送来,皇帝挥退了外间伺候着的一干人等,独自拿着药走进暖阁,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这样一番美景。 十公主背对着他,坐在一团拥金迭翠的软榻之上,一片白玉似的背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面前,如瀑的青丝被一根玉簪松松挽起,听到他进来,十公主半转过头,美目低垂,被鸦羽似的睫毛半掩着,挺翘的鼻下是明晰的人中,饱满的樱唇似张微张,一派慵懒。 美人如花隔云端。 仿若他们刚刚新婚,她懒懒地等着他拿新衣来,如果是真的就好了。皇帝怔怔地立在屏风旁,半晌才回过神来十公主唤他。 他走上前,坐在榻边。十公主伸手要拿他手里的药瓶,不想皇帝并不松手,她似有些恼了:“十二,给我。” 皇帝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唇瓣,线条十分明丽,偶尔还能窥见他已尝过了的柔软的,湿哒哒的香舌。她的唇生得真好,平日里总是似笑非笑的,带着高高在上的疏离,却又比一般的女子饱满,肉嘟嘟的,生气时不像生气,更像嗔怪。他不自觉地捏住了她的下颌,低头浅浅亲吻着她。 奇怪的是,十公主并没有反抗。虽然之前的情事他们什么都做过了,只有亲吻她总是拿那整洁的贝齿去咬,拿小舌推拒着他的动作。这一次,她将身子放软,舌头也只静静地待着,皇帝想,也许是咬舌让她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动作了。唇齿缱绻间,口中皆是药汁的苦涩味道,两人分开时却都双颊绯红,微微喘息。 十公主的手仍然横亘在他们之间,仍是拒绝的姿态。她没有看他,而是再一次重复道:“十二,我要上药。” 他知道自己又冲动了,但是并没有依她所言,而是温声哄她:“此药难得,需配合特殊的动作才能充分发挥药效,皇姐还是让朕来吧,也算是赔罪。” 十公主怎么可能相信他的鬼话,知道他还是想着那不伦之事,她心里恼怒却不得不一次次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务之急是要哄得这畜生放自己出宫。但她也实在做不出自解罗裳的动作,只是将手放下了。 知她这样配合已属难得,皇帝也没有出言进一步要求她做出更难堪之事,而是轻轻解开她的肚兜带子,动作谨慎得像是拆开什么罕物的盒子一般。她只感觉自己的肚兜被他褪下了,一双美乳跟着跳脱了出来,在微凉的空气里颤颤巍巍着。 皇帝眼神在她身上巡逻,昨日鞭子打的与羽毛棍子抽的痕迹交织在一起,依稀辨得殷红的是羽毛棍子留下的,印子比较浅,鞭子留下的红痕却已经泛紫,尤其是那一对红豆,仍涨着血,有一两道甚至还破皮了。他看得心疼不已,知道是自己昨日下手狠了,被她激得忘乎所以,用着的那些助兴的道具反倒成了凶器,心中大悔,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言以对。 手指从药瓶里沾了药膏,他低头慢慢地抹着那一道道鞭痕,仔细得像是在粘合一个碎了的瓷瓶。十公主任由他动作着,亦沉默以对,只偶尔忍不住时才发出一两声抽气声。只要她微微抽气,他的动作就放得愈加轻巧。 上完上半身的药,十公主只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被药膏糊住了,黏腻腻地十分难受。她刚想要拿起肚兜穿上,就被皇帝制止了。他声音轻悄,几乎像是密语般:“皇姐还是等药干了再穿吧,马上捂着也不好。” 十公主冷冷道:“那你把药给我,我腿上的伤我要自己上。” 他垂眸,姿态是妥协的吐出的话却是不愿的:“皇姐自己上哪有朕帮你上来得方便,还是朕来吧。” “拿来。”她仍固执地伸出手。他不知她为何如此坚定,当初烙那两个字时也是他半夜帮她上药换药,难道她不知道吗?现在这副样子又是为何?皇帝有些恼了,语气也硬了起来:“朕,说,朕要帮皇姐上药。” 抬起头却看到十公主美目中滑下了一滴泪,顺着下颌打湿了绸缎的锦被,她哽咽道:“十二,给我药。” 他立时就后悔了,连忙将药递了过去。十公主拿了药也不与他多话,转过身去只露出一片光洁的裸背。皇帝知道他在,她的动作放不开,站起身来退出了帷帐,只在帐子外立着。良久,他像是自问一般开口道:“皇姐,你想回公主府看看吗?” 第十三章、出宫 十公主一愣,没想到自己刚刚起步着手的计划结果直接猝不及防地抛到了眼前。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哑然试探道:“陛下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 皇帝在帐外看不清神色,只又地重复了一遍:“皇姐想出宫吗?” 小崽子良心发现了?她清了清嗓子,很不信任似的:“陛下真的愿意放毓敏出宫?” 他低低地笑了,好似有点无奈:“朕这块宝地,恐怕暂时还留不住皇姐,皇姐且放心去吧。朕这就安排车架送皇姐,皇姐这些日子劳累了。” 皇帝攥了攥拳头,终是没能忍住,再次撩开了帘帐,拉住她的手细细叮嘱道:“皇姐身上还有伤,回府后且先不要让奴才近身伺候了。那两名哑奴皇姐带回去,这些日子怕是皇姐也用惯了。”十公主暗暗腹诽,这两个哑奴虽不会说话不会读写,但也是结结实实的两个大活人在盯着她呢!转念一想,他连侍卫长的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那公主府里的探子也属实不少了,至少这两个是明桩。她冷笑道:“毓敏知道了,多谢陛下。” 皇帝见她仍是横眉冷对,知道她仍是不驯,叹了口气道:“方子与药朕都让李望备好了,皇姐一起带出宫吧,还有几味药膳,朕也命哑奴记得炖给你服下,对身子大有裨益。”低下头向她要了几个香吻,继而叮嘱道:“外面冷,皇姐现下经不起冻,宫外不比宫内,还是善自保养为上。” 十公主的心思早就飞出去了,早就不耐烦听他絮絮叨叨,摆摆手挥开他啄吻的动作:“知道了,陛下先去忙吧。” 他看她这副情态,像是在向他撒娇,不由得心下喜滋滋地,又黏了她好一会儿,直到李望在外间连唤了他叁遍,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 屋外薄雪初融,还有一点残余的北风,离了烧着地龙的屋子,微微有刺骨的凉意穿透皇帝赐下的大氅,钻进她的身体。但她的心内是欢欣的,自己终于可以回到熟悉的地方了,不再每时每刻忧虑如何应付与皇帝的相处,脚步松快了许多,一洗连月来的病态。 李望将她送上了马车,立在朱红的宫门前躬身致礼送她。十公主见着后面还有一架马车,不由得问道:“李望,那一车是作甚么的?” 李望笑答:“陛下感念公主,想着公主近日在宫里为宽慰太后太妃们劳心劳力,这些个小玩意虽然不值什么,却都是陛下的一片心意。” 十公主右眼突突地跳着,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宫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太杂,她也不好公然推拒,只好笑着说:“那有劳公公替我多谢陛下了。” 李望上前一步,在她耳边悄声道:“陛下还说,里面有送给公主的大礼,还望公主看了不要生气。” 她心下疑惑,什么大礼还值得李望临行前提一嘴,嘴上虽然强撑着称是,心下已经乱如麻了。 回到府里,已是傍晚。十公主心里惦着李望说的那份大礼,是好是歹她都要先验明了才安心,也不休息,就这么一身正装,坐在厅里看着下人将马车里的礼物搬出登记入库。 突的一声尖叫,激得昏昏欲睡的她一个激灵。十公主心里本就烦闷,斥道:“本宫不过进宫一个月,这个府里竟已如此没有规矩了吗?管家,是谁在喊叫?” 管家上前查看尖叫的侍女,只见那侍女双手鲜血淋漓,两眼无神跌坐在地上。管家往桌上那敞开的乌木盒子看了一眼,没想到也抑制不住地小声叫了起来:“公主,公主,您,您可千万不能看这个啊。” 十公主看连管家都如此反应,知道那盒子里必是宫里的那条毒蛇所送的大礼了。但她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年年狩猎也猎过野兔野鸭,不是等闲胆小女子。 十公主缓步走上前去,轻声道:“都让开。” 管家连忙扶起还跌坐在地上的侍女,颤颤巍巍地退到了一旁。她慢慢走着,越近越能闻到那盒子里的血腥味,但看到盒子里装的东西时,仍大惊失色,目眦欲裂。 只见盒子里,竟是她的侍卫长的头颅,一旁还有一个血淋淋的长物。十公主扶住了桌案,定睛一看,那物不是旁的什么,正是男人的胯下之物。 十公主全身剧烈地颤抖,她的牙齿被她大力地咬着,发出“咯咯”声,喉咙里泛起了一股恶心让她难受得想吐。一旁的管家忽地磕起了头请罪道:“殿下,殿下恕罪啊!何相活殉了以后,何驸马就搬到了我们府上养病,殿下进宫后音信全无,府内多了何相府里的人还未能安置,奴就疏忽了,昨日侍卫长就已不见踪影了,奴也未派人去寻,没想到……没想到……” 十公主双目赤红,五年养条狗也养出感情了,更何况是她一手调教出的贴心宠儿,她心下大恨,怒极反而笑出了声:“不怪你,不怪你,想来他是必遭此劫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伸手盖住了匣子里大大地睁着眼的侍卫长,喃喃道:“十二,你这份礼,送得真好……送得真好!” 她将桌上其他的珍宝狠狠扫到了地上,却见那侍卫长发髻上插着一张书签,拿起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二心之人不必留,翻过来还有六个字:稍安勿躁。 十公主冷冷一笑,死死捏着那张书签想道,我自是会稍安勿躁的,十二,希望你也能做到。 第十四章、驸马 十公主命人将侍卫长殓了,并没有作出更多的反应,连失职的管家也没有处罚,只安静地养伤。 自何相落败后,十公主府也鲜少有人来访,竟连她入宫一个月也无人知晓。京城里的权贵最会审时度势,也省得她找借口掩饰自己遭受的屈辱磋磨了。但苟且偷生,到底是意难平!十公主将笔一丢,小羊毫的紫竹笔就这样骨碌碌地滚到了地毯上。是了,她现在用的这只笔还是那畜生赏赐的,下人不知她所受过的折磨,只喜滋滋地认为公主仍是受宠的天潢贵胄,新帝还是如此看重公主,那一车珍宝不就是证明么?至于死去的侍卫长,纸条上明明白白写着二心之人,陛下替公主处决了,也是为了公主着想。 于是她房里的能换的都给她换上了新赐的宝物,以示皇恩浩荡。而十公主这里是有苦难言,日日看着仇人的东西在她目之所及处耀武扬威。 叫她如何开口呢?说她和新帝有悖人伦,还是向谁诉说自己心里的怨愤?她心中苦闷,从未尝过的怨毒像一团烈火吞噬着她的心脏,无处排遣。 她不是没有细想过侍卫长的所谓二心,但与刚刚折辱过自己的皇帝相比,她更愿意相信侍奉了自己五年,事事得宜的侍卫长,更重要的是,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御下之术如此不成功,只短短的一个月就让侍卫长迫不及待地另寻他处。 身上的印子看着惨烈,养了叁五日也淡了,只舌头的伤好得慢一些,虽是这样,十公主仍不肯让侍女贴身伺候。隐隐的自尊让她风声鹤唳,连衣物也是自己动手,不假他人。 窗外柳树抽芽,下个月就会是杨柳依依的景色了。何德的身体仍不见好,病情反而一日一日加重了,整日只咳得厉害,根本下不了榻。想来也不必皇帝斩草除根,不日何相这一脉也就断了。十公主届时也会荣升为孀居的寡妇,再嫁或许是她的另一个机会,她暗自思忖着,却有侍女来传话,说管家在门外候着,说驸马想要见她一面。 十公主两道柳叶眉蹙起,难道是何德这就要去了?她迟疑道:“可是驸马不好了?” 侍女在屏风外低低回道:“管家说驸马在那边闹着要见公主,药也不肯喝,饭也不肯吃,只一昧地打砸东西,只求公主去看一眼吧。” 何德养病养了这些日子并未作过妖,事出反常,于是十公主换了衣裳随管家到了别院,刚踏入院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熏得她眼皮突地一跳。喧闹的院子里鸡飞狗跳,小厮们在院子里收拾着地上被何德胡乱砸碎的花盆杯盏,侍女们捏着帕子侯在门外急声劝慰着门里大喊大叫的何德,一片嘈杂。 十公主皱了皱眉,这实在是不成体统,何德好端端地发什么疯?管家知她不高兴了,大声呵道:“这都在干什么,公主来了一个个都瞎了吗?” 门里何德应是听到了管家的话,叫喊声也停了下来,小厮和侍女们慌忙跪下,只一个年级稍大的嬷嬷朝十公主一拜,央道:“天可怜见,公主终于来了,驸马一直嚷着要见公主,见不到公主就要绝食绝药,奴婢们也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求管家去寻公主……”十公主摆了摆手,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不耐烦道:“知道了,你们都退下,本宫与驸马好好说会儿话。” “公主!”屋内何德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前,扶着门框气喘吁吁道:“公主,别让他们下去,让他们在院子里候着吧。” 十公主不愿与病人争这点小事,皱着眉头答应了,还不待她说话,何德就截住她的话头,艰难地向她一躬身:“公主,请进来吧。” 十公主随他进了屋,捡了块干净地方坐下,何德慢慢走到了她身边,突然就跪在了一地的狼藉中。 她被何德吓了一跳,见他这一下双膝出了血,连忙伸手想要将他扶起:“驸马这是做什么,你我夫妻有何说不得的。” 何德却只摇摇头并不肯起来,只向她一拜:“当初何德不听公主的劝导,只认为依靠父亲公主便可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么一生,现如今大祸临头,自身也朝不保夕,还望公主原谅。” 十公主听他这一通表白,叹息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此祸事也并非你我二人之力可避,你且安心养病,来日方长。” 何德低低一笑,抬起头来已是泪水涟涟:“公主,我自知已没多少日子了,只有几件事想托付给你,还望公主能不计前嫌,看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帮何德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十公主心下复杂,她不能贸然答应,只将何德扶起,奇道:“驸马先起来,咱们虽然没过过多少日子,但也并非到了如此地步,你这么跪着我也无法安心答应你……更何况,虽说何相已经去了,但我们府里也并非没有好药,怎么就如此心灰意冷?” 何德被她扶着坐到了床上,窗外日照树影,长长地映在了地上。何德脸上看不清神色,闻言竟是激动起来:“公主,我往日虽不着四六,身子却并不弱,短短一个月就已经这样了,公主难道就不好奇?” 十公主从未将他放在心上,她与他聚少离多,成了婚后各过各的,他于她也只是摆设而已。听他这么一说反倒勾起了她的愧疚,她心虚之余脑袋却飞速转动,半晌,压低了声音不可置信道:“我原本以为他会放过你,你身上可是半分官职也无啊!” 何德却攥着她的袖子,恨声道:“公主,我的身子已经这样了,只求公主能庇护我的弟弟和我的血脉,”他跪在床上,向她磕头道:“我有一外室,已有了叁个月的身孕,胎已坐稳了。何德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只求公主能庇护一二……” 十公主没有生气,他两的婚姻算是名存实亡,互相亏欠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纸婚约绑定在了一起并不代表着她愿意白白帮这无用的丈夫养孩子,她稍稍正坐,那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何德见她脸色不虞,知道她与他的夫妻情分还没能令她答允做出如此大义之举,便又继续搬出筹码:“这事虽然难为公主了,但何德并非空手套白狼,知恩不图报之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布,上面密密麻麻地不知写了什么:“这是父亲临终所托,还望公主笑纳。” 十公主接过来快速地扫了一遍,只见何家所隐秘下的财产与人手,尽数被何相用蝇头小楷,记录在了这巴掌大的布上,何德见她被吸引了,知道她会应承下他的所托,继续小声抛出又一筹码:“公主若还想更进一步,何德这里还有一事,能助公主重回往日的荣光。” 十公主感觉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胸口。只粗粗一扫,这布上就约有十数万两了,而那些人手,多是平民出身的武将,曾被何相资助过,这些将尽入自己囊中。而何德口中吐出的话语,让她更加好奇了,小声催促道:“驸马请快快道来。” 何德却不紧不慢地从床上起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着,并不急着交代,反而用眼神催促十公主也一同上榻来。十公主知道他所说的将会是她最想要的,也不与他计较了,将布收了进衣襟,脱了鞋袜也上了榻,与他相对而坐。 何德却并不满意似的,用眼神示意十公主挨着他坐,十公主只好换了位置,与何德依偎着。兴许何德心中大事已了,气色也好了不少,也不咳嗽了,将头挨在了她的肩上,将她的手拿到面前,手指一划一划的,写下了个“叁”。 十公主被惊得差点一跳,用眼神质疑道:“怎么会?不是被拿下了吗?” 何德又写了两个字在她掌中,青州,写完用口型对她道:“陛下被运了出去,现下在此处有大队人马,只差有人配合,拿下宝座。” 十公主垂下眼眸,心跳得厉害,声音低不可闻:“他想怎么做?” 何德指了指她的胸口,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十公主却并不认可,新帝虽然刚上位不久,局势不稳,但贸然策划刺杀并不稳妥,真谋逆了她连今日的富贵可都保不住。何德知她心中疑惑,拍了拍手道:“王大人家,也是认同的。这份功劳,还差有人穿针引线。” 王家?母亲的娘家竟然也掺和进来了,十公主收紧了攥着裙子的手,想起了皇帝折辱她的桩桩件件,终于狠狠点头,继而又问道:“驸马的身子真的好不了了吗?” 何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十公主却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驸马知不知道,下药的人是谁?” 何德从未见过十公主如此认真地看着自己,他也终于第一次审视自己这位金枝玉叶的妻子,柳叶弯眉横波眼,桃腮樱口凝春来,若是未逢此劫,她与他从未如此交心,从心底油然生出了一股情谊来。十公主知他交代这么多已是强弩之末,也不再逼他,心里已有了主意,温声道:“驸马愿不愿意与本宫,再尽一尽夫妻情分。” 何德不解,靠在床头疑惑地看着她。十公主示意他不要出声,忽的开始宽衣解带,直脱得自己只剩一条水杏色的肚兜。又将发髻钗环卸下,一头青丝泼散开来,直将何德看得两眼发直。十公主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坐到了他的身上,将手伸进口中沾湿后探到了亵裤里动作起来。 只听得榻内水声潺潺,不多时十公主就将自己玩弄得花露盈盈,脸上也春意盎然,口中娇喘不止。何德看着她,连月来缠绵病榻他已多日不近女色,那外室被他藏匿起来也不敢探视,见到十公主如此,身下的肉棒竟慢慢抬起了头。 十公主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却并不管,只用指头插弄着自己,自顾自地在何德身上起落,口中的娇吟也渐渐大声了起来:“驸马!啊!插死我了!那里,那里,快点!” 何德从未在床上听到过她如此放荡之语,虽知她有侍卫长却从未干涉过。五年来的夫妻情事屈指可数,第一次见高高在上的她如此媚态,不由得挺动起腰身,手也伸进了裤子里,低低地呻吟起来。 “啊!驸马!肏得本宫好爽,早知驸马如此,本宫定与你日夜不离……”她的手越插越快,快到高潮时脑海里却不自主地浮现出皇帝的脸。皇帝的手也曾这么玩着她,轻拢慢捻抹复挑,捏着她的花核滑动着,却不肯一次给她个痛快,总要让她几次高潮而不得,哭着求他给她时才换上他的龙根,狠狠操弄。羞耻与快感将她击溃,十公主忽地仰起头,高高地呻吟了一声,身下水流不止,喷涌而出,弄湿了她与何德的下身,她就这么幻想着那背德的情事,将自己插到了高潮。 然而明明身下躺着的,才是她的正牌丈夫。 为了确保屋外的人能听得清清楚楚,十公主将头挨在了何德的耳边,命令道:“驸马,叫,大声点。” 何德不明就里,身下也正硬得难受,怎么打也到不了。十公主却不耐烦了,伸手勉强帮何德打着,继续假模假式地大声呻吟道:“驸马!驸马好生厉害!啊!肏死本宫,现在就肏死本宫!”何德听得她更放浪的言语,棍物被她柔嫩的手揉搓,耳边是她娇喘呻吟,不由得身心快慰,也大声喊道:“草死你,草死你,公主!都给你!” 话音刚落,就喷出一股浓稠的白液,洒在了十公主的手上与自己的腿上。十公主将肚兜一脱,将自己的手擦干净,披上外袍吩咐仍侯在屋外的仆人们备热水去了。 第十五章、流放 此后几日,十公主日日寻了借口与何德厮混在一起,府中的下人都啧啧称奇,只道公主与驸马的感情竟从未如此亲昵。实际情况则是,十公主停了府内侍奉给何德的药,在外偷偷找了大夫配药方,而何德也因心中大事已有了托付,身体竟渐渐有了起色。 她实在摸不准府内到底是何人给驸马下药,两个哑奴已被她关在了府邸隔壁的一个小院落,若是皇帝的暗线,想来定会与这两个接头,到时再瓮中捉鳖清理干净。只是侍卫长一死,她就断了一只臂膀,不免有些掣肘。现在能依仗办事的唯有从小到大都侍奉她的王家的家生奴才,这些人,父母兄弟的奴契都捏在自己手上,忠心是可以保证的。十公主拿着放大镜出神地盯着面前的蓝地珐琅彩花卉瓷瓶的纹式,蜿蜒的枝蔓与明丽的牡丹的确悦人双目,却迟迟没能让她动笔描摹下来。一想到没有抓到叛徒,自己还要与何德做戏到何时,就令她心烦。 身上的伤养得七七八八了,她却没能寻得合适的借口到王家走一趟,她派去探望的人都无功而返,只说王家老太太身子不大好,几位儿子都心忧不已,闭门不见客,只怕招待不了十公主。 不过这老太太病得还真是时候,十公主心想,何相一倒王家就借口侍奉老太太避世不出了,十分识时务的样子。或许可以进宫见一见母亲,借着母亲的由头到王家共商大事。 只是进宫的帖子还没递上去,新鲜的圣旨就下到了公主府,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将何德流放了,流放到了西南。 那里瘴气缠绕,全年阴雨连绵,鲜见日照,且不论男女,皆不受驯,自古便是流放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更何况从京城到西南边陲,要徙叁千里,何德哪里受得了这一路跋涉,是必死无疑了。 十公主将何德掩在身后,怒斥道:“何相已然伏法,陛下何故苦苦相逼至此?驸马从未入朝为官,谨守本分,陛下竟连无辜之人也容不下吗?” 来宣旨的仍是李望,面上笑眯眯地一点也不出错,听到十公主话里话外的指责抗旨之意只假做不知,见十公主不接就弯腰将圣旨放到她的怀里才回道:“公主有所不知,驸马在花满楼里提那首反词时,正是国孝期间。不巧李大人带着一干新上任的员外郎刚刚办完案,打马从桥上路过,驸马竟从楼上探出身子,笑唱所提的反词,皆是有目共睹的。两重重罪,一重国孝期间狎妓,二重谋逆不敬,流放已是陛下仁慈了。” 十公主心内冷笑,新帝自己不也是未过国孝,就逼奸皇姐,在宫内大行淫乐之事,竟还如此冠冕堂皇,真是可笑!她心下不由得生出兔死狐悲之感,见衙役就要上来扣人,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大怒道:“谁准你们在本宫的公主府内拉拉扯扯的,我看谁敢动!” 公主亲卫将她与何德围住,闻言都亮出了冰刃,逼退了李望和他身后的衙役。双方对峙着,反倒是何德在一片肃杀中笑出声来,像是如释重负,竟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从她怀里拿起圣旨,走上前去跪下:“草民领旨谢恩。” 十公主见他背挺得笔直,是她从未见过的在何德身上出现过的从容气度,不想这位曾权倾朝野的佞幸之子,死到临头竟如此有骨气,也是难得。何德谢完恩后,站起朝李望一揖道:“还望公公容草民与公主话别一二。”说完也不管李望如何反应,拉着十公主进了屋内。 见十公主美目沁泪,何德却一丝悲意也无,只跪下朝十公主磕了叁个响头,朗声笑道:“这一日终是来了,十公主不必为草民伤怀,保重自身。这一世是草民拖累了公主,这五年的夫妻恩情,何德只能来世再报了。” 十公主知他磕的叁个响头,一是为他外室之子,二是为他的亲弟,叁是为了叁皇子之事,只不住地点头,告诉他自己知道了。她将何德扶起,洒下几滴泪道:“本宫与你少年夫妻,五年的夫妻情分,毓敏会尽己之所能护驸马周全。” 何德点点头,话已至此已无甚可交代了。十公主命人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包裹,拿了金馃子打点了衙役,目送着何德被押送出府。李望却没有离去,而是躬身在她一旁,称皇帝要召见她。 十公主只冷笑道:“陛下刚刚押走了我的夫君,现下就要召我进宫,还有什么招数不如现下就开发出来,不必如此装模作样。你只去说,毓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不进宫了。” 身旁的侍女哗啦啦都跪了下来,驸马刚被押走,公主这抗旨之意就抬到明面上来了,十公主府可再遭不起正头主子再一层罪了,都瑟瑟发抖地跪着。李望却像是早知道十公主如此反应,波澜不惊地笑着道:“公主大概是伤心过度,这些日子与驸马鹣鲽情深,一下离了驸马有些口不择言了。” 十公主嘲讽道:“本宫身子好不好,又与陛下何干?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毓敏都毫无怨言,只求一个痛快。” 李望见她如此强硬,又厉声道:“公主此话好不讲理,陛下心系自己的皇姐,不忍见此等罪大恶极之人与公主相伴左右,来日陛下定会为公主另择良婿,此番苦心公主竟丝毫不知吗?” “你敢与我如此讲话?”十公主狠狠给了李望一掌,怒斥道:“狗奴才,就是父皇身边伺候老了的苏禄也不配用此等语气与我讲话,你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李望被她这一巴掌扇得头晕脑胀,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十公主当着那么多的人面下他这个总管太监的面,不由得心头火起,但一想这位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暂且动不得,也冷冷笑道:“公主好大的气性,既然公主执意如此,那咱家只好将桩桩件件仔仔细细地说与陛下听了,告辞!” 十公主没有看他,只旋身回了自己的院里,晚膳也没有传了。 第十六章、玉势(上) 是夜,十公主昏昏沉沉中感觉喘不过气来,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自己的脖子处啄弄着,她被扰得不胜其烦,伸手去赶反被制住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人。 十公主猛然惊醒,身上的人在她脖颈轻轻用啃咬着,像是只小兽玩弄着奄奄一息的猎物,非要尽心了才肯狠狠咬下第一口。她闻到如同噩梦般熟悉的龙涎香,立刻挣扎起来,用力地踢踹压在身上的少年。他仿佛早知道她会如此反应,迅速压下身子将她牢牢笼在了身下。 十公主没想到皇帝竟如此大胆,深夜只身闯入她府里,还自得地在她的床榻上玩弄起她来。她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了,高声呵斥道:“十二!放开我!” 却听得皇帝低低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若朕不呢?” 十公主恶狠狠地瞪着他:“这里是公主府,到时本宫的亲卫不信陛下,将您当歹人打了出去,跌份的可不是我。” 皇帝好像很开心似地,从她身上下来反而侧躺在榻边,支着脑袋慢悠悠地道:“皇姐今夜若是能喊来一个亲卫,那朕从此便不再与皇姐纠缠,君无戏言。” 十公主冷静下来了,知他身边肯定跟着暗卫,心中虽不忿只能压了下来:“陛下漏夜前来有何事。” 见她冷静下来了,皇帝往她身旁靠了靠,搂着她的一只胳膊调笑道:“朕今夜睡不着,想要皇姐哄哄。” 十公主只觉得额上青筋跳了两跳,她平日最讨厌男人撒娇撒痴,更何况是深恨的人跟她作此痴态。但现下不是与他撕破脸的时候,她咬着牙道:“哦?我竟不知,陛下年方几何?” 皇帝闻言坐起身来,拨开她的青丝往她玉白的颊边亲了一口:“朕比皇姐小,皇姐哄朕关朕几岁何事?” 她不耐烦地挥开他还要继续亲吻的动作:“陛下的后宫没有个能为陛下效劳的人吗?听闻顺妃娘娘已为陛下诞下了两子,本宫膝下空空,想来顺妃娘娘这技能会比本宫娴熟得多。” “朕不要她哄,只要皇姐。”他眼睛亮亮地,躺在一旁眼神在她修长脖颈上的痕迹巡视着,兴致不降反升:“皇姐从来没有哄过我,现下我终于有机会被皇姐哄了,皇姐怎么能这么狠心不看朕。” 她厌恶地瞟了他一眼,懒得与他废话,自榻上站起越过他就要下床。见她要走,皇帝急急拦腰一抱,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终于转了话题:“皇姐今日生朕的气,没有进宫,朕今夜是来给皇姐赔罪的。”说着将她掉了个个儿,“还有就是,朕挂念着皇姐的伤,不亲自看看,朕放心不下。” 这个姿势使得她与他离得极近,十公主垂眸,借着月光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与打在他脸上的阴影,正好与他抬眸看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他的呼吸清晰无比,连他胸口跳动的频率也如此分明。她的这位弟弟,有一双含情的饱满杏眼,冷漠的灰色抑制了本该显得违和的女气,年少就登上至尊之位更显出他的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皇帝摆弄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自己也环抱着她。两人肢体纠缠间倒显出了一份难得的旖旎,他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接着话头轻轻道:“皇姐的伤,好些了吗?” 十公主有意示弱却做不来谄媚讨好的样子,仍硬着腰肢只不把手抽出,就着这个亲昵的姿势冷冷道:“陛下既然如此挂念本宫的身子,为何执意流放驸马?” 听她提起何德,旖旎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皇帝抿着唇很不高兴她煞风景,也硬声道:“何德为罪臣之子,且证据确凿,朕如何饶他?”他收紧了搂抱着她的手,盯着她道:“朕竟不知皇姐与何德竟如此恩爱,今日已为他出头差点抗旨,此时此刻还要为他鸣不平吗?” 她嫣然一笑,落在他眼中像是支锋利的冷箭:“本宫与驸马,五年夫妻,陛下说呢?” 皇帝的呼吸一窒,随即重重地笑道:“皇姐的男人,还真是不挑。朕告诉你,何德他死定了,就算朕不下手,也会有人替朕动手。”他伸出一只手狠狠捏住她绷紧的下颌,迫使她低头看他:“皇姐如今都自身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如何?”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捏痛了,双手推拒着他:“十二,你弄疼我了!” 皇帝将手撤开了,将她推到了榻上:“皇姐还没回答朕,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呢?” 十公主倒在自己光滑的缎被上,还没张口回答就被他截断了:“算了,眼见为实,还是有劳皇姐宽衣给朕瞧上一瞧。” 这调笑的话语令十公主怒火中烧,她顾不得什么虚与委蛇了,挣扎着要起身,却不想皇帝用力地桎梏着她。他看着她在身下拼命扭动,不知道自己柔软的亵衣在动作间已将春光散落,露出了一大片光滑白皙的肩,脖子上点点红痕是他刚刚弄出来的佳作。欣赏了好一会,他才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不紧不慢道:“你的母亲,王太嫔……” 听他提起宫内的母亲,十公主身子一僵,忘记了挣扎:“你想怎样?” “她最近病了,已经两日没有下榻了。侍奉的宫女来来去去召了叁次太医,都说是思念父皇的缘故,久郁伤心,需要有人开解。” 十公主不挣扎了,听闻母亲病了,心下不由得难受起来,愣愣地躺在床上。皇帝俯身轻轻亲她的唇,低声道:“皇姐自己宽衣,朕便让你明日入宫探望。” 她闻言美目沁泪,身体颤抖着。想她有多骄傲,现下就有多难堪,曾经的天之骄女如今却要在仇人身下,用身体换取探望病重母亲的机会。十公主闭了闭眼,任由一滴泪迅速滑落,再睁眼,她已面无表情。 皇帝如何不知她这一番风云变幻,他知道自己这招太无耻,却不得不用。自她出宫后,眼前心中都是她在他身下情动的模样,密探一次次送来的消息,说她与何德连日来如何亲密无间让他妒火中烧,好不容易从纷忙的事务中抽身出宫看她,她却一心只挂念着那个名存实亡的驸马。 他知道她为了她母亲,定会同意他的无理要求,松了桎梏从她身上下来,不错眼地看着她,看她坐起身来,在他面前慢慢解开了亵衣的带子。 十公主的亵衣,是连宫中都少见的初雪绸,当年老皇帝知道她嫌普通的棉制亵衣硬,睡不好觉,将上贡的十匹初雪绸都赐给了她,让她制作贴身的睡衣裤。 这绸缎与普通的缎子不同,拿在手上轻飘飘的,滑不留手,延展性却极好,两个大汉各执一边,用力朝两边撕扯都扯不断。这结实的缎子如今被它的主人主动褪下,十公主将蔽体的衣物脱下,一身细腻肌肤尽现无遗。皇帝细细地看着她,见她不再动作,不满道:“皇姐腿上的伤,朕也要瞧一瞧。” 十公主深吸一口气,在他面前站起身来,亵裤也随着动作委顿在脚下,她笔直的一双腿就这样完整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审视了一会才缓缓道:“是好多了,想来皇姐是有好好用药的。” 她只觉得屈辱,自己就这样赤条条地被他像挑拣商品一般巡视着,心中痛苦万分,不由得咬住了下唇。皇帝从她的小腿优美的线条自下而上地细细看着,伸手让她坐了下来,双手放在她的腿上,温声哄道:“皇姐,张开腿。” 十公主突地抬头看他,只见他毫无异色,只这样定定地望着她,知道自己推脱不得,只好分开了双腿,任由他巡视着。腿上的印子大都都消散了,只有一两道特别深的还隐隐约约留在莹白的腿肉上,他伸手去抚,惹得猝不及防的她惊起一串颤抖,抚摸道她大腿内侧的那两个字时,手指停住了,半晌,她忽然感到他柔软的唇舌竟贴上了它们。十公主惊呼道:“十二,不……”他却变换了力度,用牙齿轻咬着她敏感的内侧。 十公主颤抖着,她无法否认她的身体起了反应,身体深处涌动的暗流正叫嚣着,泛滥着,她就这样轻易地被勾起了情欲,也让她无比煎熬。她能感受皇帝的舌头在她腿上的每一次的舔弄。她将双腿并住,让他与她的蜜处更加贴近。 皇帝将她的大腿内侧舔弄得水淋淋的,抬头看她已是一副得了趣的样子,不由得心下一喜,上前拥住了她,头枕着她绵软的双乳,双手松松搂抱着她的腰,享受着此刻虚假的亲密。听着她剧烈的心跳与起伏的频率,连日的烦闷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阁内有袅娜的熏香遮掩着二人情事的味道,皇帝打量着她的闺阁,看到摆放的物件都是他赐下的,心下雀跃,起身蹭了蹭她的脸颊,抬头却看到了床头一只雕刻着精巧云纹的檀木盒子。他好奇地探身去拿,想要打开,不想十公主看清他手中拿着的物什,突地跳了起来就要去夺。皇帝被她剧烈的反应惊到了,心内更加好奇,抬手“啪”地一声打开了盒子。 只见盒子里只有一根白玉的,长长的玉势。奇特的是那柱上被匠人精心雕了繁复的波浪,层层迭迭,惟妙惟肖。十公主脸上已是羞红一片,自己平日用来自愉的私密物品竟然被大喇喇地示于人前,也顾不得眼前是谁了,伸手就要去抢,却被皇帝顺势一压。 只见他挑眉朝她一笑:“不想皇姐如此厉害啊。” 第十六章、玉势(下) 十公主被他臊得满脸通红,也不管自己衣衫不整,往前一扑就要去抢被皇帝把玩着的玉势。 这个玉势是当年她刚刚嫁进何家时,何德不中用,她自己画了样式秘密令人打的,后面有了侍卫长,就鲜少用了,一直放在床头的盒子里,今日竟被她这位弟弟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赏玩,顿时也想不起顾不得什么仇怨愤恨了,只想着拿回这东西才是要紧。 皇帝当然不肯遂了她的愿,身体往后一撤便接得满满一怀的温香软玉,她饱满的双乳就这样贴在了他的下身。皇帝调笑道:“朕会还给皇姐的,皇姐不必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她受制于人,只能将美目竖起去瞪他:“登徒子,色坯子!” “美色于前,朕自认不是柳下惠,”皇帝将她扶起,一手搓揉起她被肚兜罩着的一只乳肉,“这玉势实在不俗,不愧是皇姐的爱物。” 十公主对他无可奈何,再与他插科打诨下去今夜就不必睡了,更何况她还心系着病重的母妃,在他的怀里偏过头去:“陛下,毓敏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还望陛下信守承诺。” 皇帝却并不肯罢休,将玉势往她手里一塞,无赖道:“朕要是后悔了呢?”说罢凑近她耳边,热气一下下拂过她鬓边,“皇姐若是拿这个玩给我看,朕就许皇姐待在宫里为王太嫔侍奉汤药。” 他无耻的要求令十公主刚刚平复的心情如平地惊雷炸起,她将玉势往床榻上一丢,一把揪住了皇帝的衣襟,怒道:“十二,你别太过分了!前些日子你在宫里折辱我折辱得还不够吗?你才刚刚上位,这样做实非明君所为!” 皇帝闻言将杏眼一眯,并不放开她,执拗道:“朕现在乃天下之主,皇姐叁番五次忤逆,抗旨不尊,不处罚皇姐不代表朕不在乎。皇姐可以不在乎,连自己母亲的亲族也不在乎吗?” 十公主冷冷一笑道:“陛下总是拿本宫的母亲与王氏一族来威胁,不正是因为自己没有这个软肋吗?你母亲的凌氏一族一百年前就几乎被屠得精光,剩下的血脉为奴为婢,自是不会有什么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可保全的!”她的目光与话语如同尖刀,狠狠扎进皇帝心里最痛处,“无论你如何广赦天下,招揽人才,你也洗不掉你的这双眼睛代表着的,你与你母亲低贱的血脉!你洗不掉的!” 他被她激得双眼赤红,皇帝平生最恨别人拿他与他的生母凌太后的出身说事,被心心念念的人如此直白的痛骂更是令他暴怒至极。但他不怒反笑,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反问道:“是了,想来皇姐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可是你现在不照样躺在我的身下,朕想让你如何你又真的能豁出去吗?”说罢扯下她最后的遮掩的肚兜,卡着她的下颌满满当当地塞进了她的嘴里,看她合不上嘴后满意一笑:“皇姐的伤还没好,朕不得不防。” 皇帝骑在她身上,死死压住了她,抓着她的双手探身去拿被她丢到一边的玉势,并不做任何挑弄就这么生生插进了她仍干涩的体内。 十公主上身狠狠一跳,只能发出隐隐约约的痛苦的呜咽。只听他在上方残忍地说道:“朕还没用过玉势肏女人,今夜只能委屈皇姐了。” 她眼里隐隐透出了恐惧,这根玉势比之普通器物长了不少,上面的花纹更是令人欲生欲死,往日她从不敢完全吃进,皇帝若是真的第一次用这东西,不管不顾地全捅进去了,她明日怕是不能起身进宫去看母妃了。见皇帝就要动作顿时吓得魂魄欲裂,剧烈地挣扎起来,呜呜地叫着,把头摇得像是顽童手里的拨浪鼓一般。 皇帝差点制不住她突如其来的力度,见她全身抖得像是筛糠一般,眼中隐隐有水光闪烁,不由得停住了动作。十公主用眼神乞求着他,示意他把口中的肚兜拿掉。 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可不敢再信皇姐了,拿掉了肚兜皇姐再咬自己,深更半夜的可不好找大夫上门来给皇姐看病啊。” 十公主呜咽着摇头,只一个劲地看着他,示意自己不会再干出那种傻事了。皇帝见她如此激动,将她一把拉起,却并不松开扣住的手,也不去拿她口中的衣物:“皇姐要么做给朕看,要么朕自己上手。” 她在他的目光中缓缓点头,摇摇了被他扣住的手,是示弱的样子。现下最要紧的是制住发疯的皇帝,明日真的见到母妃后再做打算。十公主从他松开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拿掉了那团沾湿了的肚兜,才开口道:“今夜毓敏都听陛下的,只望陛下能怜惜毓敏一二。”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手也没有撤走,在她身边蓄势待发着随时随刻制止她可能有的咬舌动作。 十公主苦笑了一声,忍着痛将玉势从自己体内慢慢抽出,那波浪花纹轻轻带过她的穴肉,引起了一阵战栗。她闭了闭眼,一狠心将玉势一下抽出了身体。 她重重地喘息了一会,才嗫嚅道:“这玉势,比之陛下也不差多少了,毓敏的身子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望陛下略等一等。” 皇帝颔首,将两手抱在胸前,示意她继续。 十公主心里堵得发慌,垂眸不看他,好似这样能少些屈辱之感。她慢慢将手指探进穴里,那穴肉便如潮水一般着急地紧紧包裹着她的指头,深吸一口气,她边动作着边给看着的皇帝讲解着:“穴里没有水液,毓敏要先用指头通一通。” 他目光晦涩不明,喉头一动,张口时却有了哑意:“皇姐,把腿分开,朕看不清。” 她认命般将双腿往两边大开,拇指和食指揉捻着,但心有旁骛,久久不见湿润。皇帝见她实在玩不出水,俯下身贴着她插在穴内的手指一舔。 她立时打了个寒颤,穴内竟因他这一舔弄仿佛有了汁水。皇帝从她两腿之间微微抬起头,与那天温泉院落的厢房中给她口交的姿势如出一辙,只是这次她的双手是自由的。 他戏谑道:“皇姐好像有点放不开,还是得朕来帮你。”说罢也挤进了一根手指,手口并用地在她体内搅弄风云。他不仅用舌头来回地扫动,还用牙齿轻咬着她的花瓣与花核,手指偶尔拱起,偶尔左右摆动,像是一尾逆流而上的小鱼,摆动着鱼尾直往她深处钻。 她大大地喘了一口气,腿也不自主地贴合起来摩挲着双腿之间的少年。 皇帝给她舔了好一会,直吃得薄唇上水光淋漓,他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玉势,像是很好奇一般朝她发问:“皇姐,你身子已经湿了,然后应该怎么用?” 她微微喘息着,面上一片潮红:“给我,舔湿了,才能……”还没讲完,皇帝就朝她扑来,狂乱地吻着她的唇舌,直弄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两人的舌头打了一会儿架,皇帝才放过了她,却并没有将玉势放在她口中,而是先自己拿着舔弄那柱物,灵动的红舌自下而上随着波浪舔舐。十公主的眼里顿时只能跟着他淫靡的舌头移动着,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着这根舌头在她身下舔弄的样子,竟就这样喷出了一股热流。 皇帝见她腰肢抽搐着,不由得好奇往她身下一探,竟摸到了一片湿润,心下稍稍有了满足的快感,他将玉势放进了她的口中,催促道:“皇姐看看够不够湿。” 入口的玉势一股子他的口水味,十公主用舌头推拒着,也不管够不够了直接点头。他看出了她的嫌弃,却也不与她计较,将玉势塞进了她手里,又道:“那皇姐可以玩给朕看了吧。” 十公主无奈接过,让他从她身上下来,自己胡乱把玉势往已经足够柔软的小穴里一塞,那凹凸起伏的花纹也再次擦过了刚刚高潮的敏感的花心,她不由得高高呻吟了一声,似满足、似欢愉又似痛苦似的。 她并不敢将玉势全塞入体内,一边呻吟一边叮嘱道:“陛下,毓敏只能吃下这么多,再吃进怕是要伤身。”说罢便前后抽动起玉势,闭上眼呻吟起来。 皇帝被她婉转的叫声弄得肉棒也硬了起来,看她自己玩着自己汁水四溢的样子,看她若隐若现的娇软舌头与偶尔被带出的穴肉,颤动的玉乳与潮红的身体,心里叫嚣着想要与她一起宣泄,见她越抽越快像是又要到了,连忙一把制住了她的动作:“皇姐,朕难受得厉害。” 十公主睁开眼睛,双眼迷离地看着他,被强行停止高潮的感觉并不美妙,她不耐烦道:“你又想如何?” 皇帝爬上了她的身子,调转了个个儿,将硬着的性器对着她的脸,自己接手过玉势继续抽插起她来。那棍子一下下触着她的脸,十公主不是不知道这个姿势,但从未用过,知道今夜若是不帮他弄出来后面还得再受什么折辱,不情不愿地伸手扶住他的龙根,伸出小舌舔弄起那青筋缠绕的狰狞茎物。刚刚舔了第一下就听得身上的人深深喘了一下,插在体内的玉势也迅猛了起来。十公主不由得并紧了双腿,心下一横将他的鸡巴一下吞了进去。 皇帝硬着的棍物并不好吞,直弄到了她的喉咙处,泛起了一阵恶心。她喉咙攒动着,就要将他的鸡巴吐出来,不想皇帝将腰一抬,随即又狠狠往下一插。这下十公主包不住了牙齿,磕在了他敏感的柱物上。 皇帝呻吟了一声,恼怒地命令道:“皇姐的牙齿再弄到朕一次,今夜这玉势就不必拿出了。” 闻言十公主连忙用唇包裹着牙齿,舌头也讨好似的左右开弓,偶尔也给他两个深喉,直伺候得身上的人舒爽地喘息着。不一会皇帝将龙根从她口中拿出,拔掉了玉势,大力地闯入她的身子抽插了起来。 那贪婪的小穴见换了个物也毫无不适应之处,一下一下地咬着那凶狠的茎物,皇帝只感觉她的小屄比之上面那张口更加销魂,压住她狂耸乱顶了起来,直插了数十下才淋漓地射进了她的体内。 第十七章、王太嫔 情事后的两人都躺在榻上懒懒地不说话,皇帝侧身在十公主的身旁用眼神勾勒着她起伏的测颜线条,半晌竟恶向胆边生咬了一口她秀美的鼻锋。 十公主正闭目养神,冷不防被他这么一咬,吃痛地将他一推:“十二你够了吧。” 他怕她真的恼了,重又躺下,拿起她四散开的青丝与自己的发丝缠绕着。一扫一扫地转动着发尾,像是对两人的头发很感兴趣似地研究着。十公主任他玩着,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心下烦恼,开口问他:“陛下明日休沐?” 皇帝兀自把玩着手中的发丝,闻言只摇了摇头,并没有要离开的动作。十公主只好拿开他自顾自研究着的手,无奈道:“陛下明日还要早朝,待在毓敏这里不成体统。” 闻言他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她这就要赶他走,忽地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不满道:“皇姐好生无情,朕还没有陪着皇姐躺一会儿呢,”他像是想到什么似地,突然起身俯看着她:“皇姐明日进宫,不如朕派人来接你,看完王太嫔皇姐与朕共进晚膳如何?” 十公主扯了扯嘴,饱餐后餮足的野兽最是好说话,她平躺着静静地回道:“好啊,只是毓敏听闻,毓敏的外祖母近日身子也不大爽,想来是外祖母与母亲互相担忧着,身体才不大好。还望陛下准允毓敏等母亲身体大好后,带母亲出宫省亲探望外祖母。” “那是自然,”皇帝得到了她的承诺,心中大喜,“皇姐至纯至孝,朕当然不会阻挠。”他低下身子蜻蜓点水般亲了两下她的面颊,声音都欢快了不少:“皇姐明日一定要来,朕扫榻以待。” 十公主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心思早就飞去何德给的那张纸和舅舅家了,才不管他胡乱言语什么。 皇帝见她如此乖顺,更舍不得走了,他还想与她再温存一下,就被十公主柔柔地推拒着:“陛下还是先回宫吧,明日毓敏一定进宫陪陛下。” 他被她这样温声哄着已经晕头转向了,兴冲冲地扣着她的后脑勺狂烈地吮吻着她,直把她一条小舌吃得啧啧作响,翻腾蹈海一番后才下榻整衣衫,一步叁回头地离开了。 十公主目送着他离开,才缓缓躺下,明日晚上她又要演一整晚的戏,又挂念着生病的母亲,身心都困乏得很,连被褥也没唤人来打理,就这样拥被睡去。 倒是一夜好眠。 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因为昨夜的折腾让她眼下乌青尤甚,侍女打点好自己后时辰也到了女眷入宫的时辰,虽然当日递拜帖就要当日就要进宫有些不太合礼数,但说实话自己这种事情早已做得驾轻就熟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小礼,更何况此次是皇帝的旨意。十公主让奴仆先去递了帖子,自己打点好了行装并带着自己惯用的大夫朝内城出发。 路上走着的时候十公主猛然发现,从自己的公主府到皇宫的距离实在不短,皇帝昨夜这一趟奔波下来估计也没多少时间好眠,今早作为皇帝的他还要上早朝,想到这里她掩着帕子一笑:活该,就应该让这个畜生活活累死。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宫门口,下马车时,扶住的却是昨日她刚刚得罪过的老熟人,李望。这年轻的太监面上仍是笑眯眯的,半点不见昨日与她争吵后离去的怒气冲冲。 李望手被她搭着,朝她一笑:“公主可还安好?” 十公主不想搭话,微微颔首,问道:“是先去我母亲那里吗?” 李望边答话边指引着她,毕恭毕敬地送她上了轿辇一揖道:“王太嫔听闻十公主今日来看她,精神头好了不少,公主且去吧,晚膳时分奴婢会来请您的。” 十公主知他指的是晚膳时候的作陪,心下虽有不快但却不动声色,她与以往比起来更能忍了几分,李望那笑意中与话里话外隐隐的挑衅已不能激怒她了。她只拍了拍轿辇示意抬轿的太监走,一个眼神也不甩给李望。 有儿子的太嫔太妃都被新皇打发到封地去了,无儿无女的人则都撵到了宫外的承恩寺出家了。而王太嫔只生了十公主一个女儿,女儿又嫁在了京中,不似其他人生的女儿和亲去了,所以特意拨了个独立的小宫苑给她。除了偏僻了点没有什么,可能还有一点会令自己的母亲不高兴的就是,与凌太后寿的康宫并不远。 先帝在时自己的母亲就常常与凌太后不和,叁番四次的挑衅闹得阖宫不宁,有一次甚至杖死了一个眉眼间与凌太后有些许相似的洒扫宫女,因此被先皇责罚叁年不许升位份。所以自己虽然受宠,到老皇帝死时母亲却仍只是个小小的嫔位。 只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是憋着一口气,反复地念叨着自己进宫晚,进宫时先皇已经年近花甲,年轻的妃嫔一茬儿一茬儿地水灵灵似韭菜似地在储秀宫盼着召见,像久旱的稻田盼着雨露,要不是自己聪明去太后跟前尽孝了叁年,得到了太后的引荐,恐怕还得不来十公主这一个女儿。 但她有时候也会叹息十公主不是个皇子,不能与其他有皇子的妃嫔们争一争尊荣。但这叹息很快就被对凌太后的恨意给吸引了。她总是念叨着十公主本该有个哥哥的,却被凌太后动了手脚,流下来时太医告诉她是个男胎。她拿着证据向先皇哭诉,却被先皇怒斥不安分,禁足了半年,才重新得到了恩宠。 她唯一的指望随着那男胎如同流水一般向东而去,先皇对十公主再如何恩宠,却不能让她裂土称王,老皇帝也常常叹息道十公主若是男子,必封她为太子。 原因无他,十公主与先皇实在太像了,样貌性情,活脱脱的年轻时的先皇。眉目迤逦,带着些许英气,身量颀长丰匀,为此还特特允许如今驻扎在北疆的姜将军教公主习武。 自己的那一身剑术都是败父皇与姜将军所赐,十公主叹息道,还没踏入母亲的宫苑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看来皇帝所言不假,她急急下轿,将跟着的人留在了苑外,不待侍女通传就奔进了苑内,呼喊道:“母亲!” 只见侍候母亲的大宫女春杏从偏殿内出来微笑着朝她一福:“王太嫔在给公主准备公主喜欢吃的藕匣,现下在小厨房里呢。” 十公主听了着急,责备道:“母亲病着,春杏姑姑怎么不拦着她呢?”却只见春杏微微一笑,却不答话,连忙上前扶着她去了小厨房。只见小厨房里王太嫔手里正包着馅儿,定睛一看,面上红晕片片,气色好得很,扁子上放了五六个包好的精巧藕匣,蒸笼上烟雾腾腾,香甜的味道四散开来。 十公主被眼前的景象弄糊涂了,她顾不得去问春杏,小跑到王太嫔身前疑惑道:“母亲?” 不料王太嫔抬手给了她一个暴栗:“你个死丫头,你父皇去了这么久有什么要忙的还没忙完?我要是不装病你几时想到要来看我?”说着越想越气,趁着十公主还没缓过神来又赏了她几个脑瓜崩。 十公主被她这通话弄得呆住了,自己担心了一个早上紧赶慢赶地进宫,却原来是母亲耍的把戏,她回过神来气愤道:“哪有你这样的,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哼,见你一面多难啊,要不是我装得病得就要死掉了,总要日日去见凌氏那贱人,给她俯首称臣,你母亲我这叫一箭双雕。”王太嫔手上不停,抬抬下巴示意道:“你且去更衣,我包好了就让宫女下锅,我们两个自自在在地说会儿话。” 十公主无奈地止住她的手道:“母亲,春杏姑姑包也一样的,不如我两现在就一起去说说话。” 王太嫔瞪她一眼,很不满似的:“你母亲我被困住了,要不是你接不得我出去,我也不必费这个心思给你包这个了。” 见母亲身体确实大好,十公主也不在违拗,换了身衣服像小时候在宫里一般,坐在寝殿里品茶端详着母亲的新住处。越看她心里越满意,除了宫殿小了点,与她所熟悉的布置并不缺什么,除了用品换成了太妃太嫔专属的花纹与色调,看着老气沉沉的,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就连茶也不是什么陈茶,虽说不是雨前龙井这样的御茶,尝着像是新出的碧螺春。十公主看王太嫔走进来,朝母亲满意一叹:“母亲荣升为太嫔的日子,想来也不需要做女儿的担忧什么了,单看这茶,与女儿在外头弄到的最好的也差不离了。” 王太嫔白了她一眼:“没出息。”走过来坐在了她一旁的乌木太师椅上,哼声道:“你就没有什么要与为娘的说吗?” 十公主被她一点,倒是想起来何德托付给她的那张布条,不过为了稳妥期间她已经烧掉了,也拿不出什么。一想到何德,就想起了昨日自己的驸马就要流放了,心下的些许宽慰也烟消云散了,将一张脸放了下来,却不好将自己连日来所受的屈辱与自己的母亲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只怕除了暴跳如雷,母亲也做不出其他事情。 她踌躇半晌,也只憋出了一句:“何相一脉,算是完了。但是女儿一切还好,母亲也不必过分担忧。”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本来你嫁给何德我就是不同意的,倒了就倒了,”王太嫔漫不经心地哼声道:“我是说,你舅舅那边就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十公主奇道:“舅舅与母亲什么时候需要我来传话了,不过说起来,舅舅家确实有一件事需要跟母亲说,外祖母好像身子不大好,舅舅家闭门谢客好长一段时间了。” 王太嫔闭了闭眼道:“这个我知道,不过你外祖母的癔症犯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你舅舅只不过拿她来挡一挡风头。王氏一族叁代不能毁在与凌氏那个贱种的手里,激流勇退才是上策。只不过半个月前你舅舅放在宫里的那个宫女据说被放出宫嫁人去了,我这些日子找不到新的人,只能让你来给我传传些许消息。” “这样不是长远之计,”十公主摇摇头,“我进宫一趟多有不便,能给出的消息也很滞后。想要新的人倒是不难办,只是需要母亲修书一封好让我拿着去拜见舅舅。” 她顿了顿:“还是写两封,一封我今日就带出去,另一封母亲还需要给新皇过过目。” 王太嫔闻言就要暴起,她这一生顺风顺水,得宠后被先皇宠仍像在家里做姑娘那样得喜怒形于色,却几次叁番栽在凌氏母子身上,听到还要向这两个低头心里大大的不痛快:“那母子两蛇鼠一窝,我倒要随了他们意?” 十公主安抚道:“母亲不必着急,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即又低声劝道:“想来他们新坐上的龙椅也是坐不太稳的,舅舅也在想办法。” 王太嫔被她劝哄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去写信,写着写着又嘟囔起了陈年往事,弄得十公主哭笑不得,又耐心地开导了许久。 第十八章、晚膳(上) 见王太嫔安然无恙,十公主心下畅快不少,又和王太嫔撒痴撒娇了好一会儿。品尝了王太嫔亲手包的藕匣后又巡了一遍宫苑消食,直至夕阳西沉,她才依依不舍地向王太嫔辞行。随行的大夫被她派人去太医院登记后留在了宫里,照应着自己母亲的身体。 皇帝没有派李望过来,而是派了李望带着的小太监来接她。小太监和李望有着一脉相承的笑脸,笑盈盈地站在王太嫔的宫苑外候着,却不见步辇。 十公主扫了一眼小太监,小太监知她心里疑惑,小声道:“陛下怕传步辇太过惹眼,特命奴才守在门口等着引公主过去。” 十公主也不愿让自己的母亲知道自己与她死对头的儿子搅在一起,只点了点头,跟着小太监走就是了。 却不想这一走,就走了半个时辰。 十公主心里恼怒,想着自己还带着侍女,侍女手上还提着母亲要自己一定带上的点心珍宝,小太监七拐八拐的引路她也看出门道来了,是在故意磋磨她。只是不知是李望还是皇帝的授意?她站定了,额上微有薄汗:“好一个忠心的奴才,这是要带着我到哪个去处?” 一旁的侍女闻弦歌而知雅意,上前呵道:“你带着公主是要上哪里?你果真是陛下带来的人?我看你鬼鬼祟祟,倒像歹人。我可记住了你的面孔,若是存心戏耍,闹到陛下那边可没你好果子吃!” 那小太监没经过事,本来心下就有些提心吊胆,听得十公主的贴身大宫女一通排头,立时跪下磕头求饶道:“公主饶命啊,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陛下担心……” 十公主冷笑一声,并不搭话,刚刚开口的侍女给十公主边打着扇子,边讥讽道:“但愿如此,但走了这许久,公主千金贵体,受不得这样的劳累,待会还要与陛下共用晚膳,无论误了时辰抑或是伤了公主,你可都担待不起。不如这样,公公脚程快些,为公主唤来步辇,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公公可好?” “是,是,小的疏漏了,让公主受罪了。”小太监又磕了两个头,连滚带爬地去唤人与轿辇。 十公主眯着眼望着小太监的背影,并不说话。侍女拿出帕子想要帮她抹去脸上的汗,却被十公主一拦:“不必,这里与养心殿相隔不远,他新进宫以为我们好糊弄,并不熟悉路。你往他去的方向看看,若是来了朝我挥挥手,我自有他好看。” 侍女福了一福,走至前方的垂花门处守着。不多时望见远处有十数人往这边来,连忙回头朝站在墙边阴影处的十公主挥了挥手。十公主看到她这个动作,反倒拎起襦裙朝侍女的方向猛然跑起,直冲到她跟前,把侍女吓了一跳。侍女连忙扶住她,哑然道:“公主您这是……” 十公主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侍女给她拍了拍背顺了顺气的功夫,小太监就领着人到了眼前,十公主朝他一笑:“公公这样的效率才是御前办事的人。” 小太监诚惶诚恐道:“劳公主久等,还望公主饶恕则个。” 十公主嫣然一笑,眼睛却没有丁点笑意,像一尊冰冷的神像:“公公说的哪里话。”说罢也不管小太监还想说什么,径直上了轿,“起吧。” 等着的地方确实离养心殿不远,小太监已不敢再耍滑头,心里身上大汗淋漓,想说些什么却不敢说,感觉自己被吊在了十公主手心里,若是她刚刚冲他大发雷霆事情反而好办,十公主心里憋着气事情反而不美,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懊恼和怨怼。 十公主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轿辇上,额头上留着的汗与步摇在夕阳下相互闪闪发亮着。晨妆时描摹得精妙的妆容有些花了,她却完全不在意,闭目养神了一会,思忖着一会儿如何应付皇帝的痴缠试探。 轿辇停在了养心殿后的一个偏门,小太监小跑着扶着她下了轿辇,伺候着她就要进殿,却见皇帝背着手站在偏殿门口台阶上遥遥看过来。十公主看不清他的面容,把手从小太监手里拿出,让小太监和侍女都下去,自己一个人拾阶而上。 走近了才看到皇帝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嘴角弯弯,杏眼也笑得弯弯。十公主看他高兴,心里就不高兴了,哼声道:“陛下好兴致,养心殿观夕阳确实一绝。” 皇帝笑着来牵她的手,十公主却侧身一躲,把手往身后一放,不给他牵:“陛下,毓敏身上脏,还是不要碰了。” 皇帝听她这么一说,目光转到了她脸上:“皇姐怎么汗涔涔的,是不是身体不适?是王太嫔身子不好吗?” 十公主摇摇头:“母亲见到我,心情舒畅,身子也有了些许起色。”话锋一转,半嗔起皇帝来:“毓敏从榆阳宫一直走到了养心殿附近,不是陛下的意思吗?怎么反倒问起毓敏来。” 皇帝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引着她往殿内走去:“朕知道了,这可不是朕的意思。” “想来也是底下人揣摩着陛下的意思罢。”她没有再躲开,乖顺地由着他牵着,“毓敏倒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陛下,要这么磋磨毓敏。” 皇帝无奈道:“底下的人耍小心思,委屈了皇姐。”进了殿内,将她拉近自己,“皇姐放心,朕一定给皇姐一个交代。” 殿内一个侍从都无,只留了几盏宫灯,不大不小的桌上只有几碟小菜实在不成体统。十公主被他领着坐在了主位上,没有继续推拒。皇帝蹲下身,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十公主擦汗:“皇姐受累了,天还冷着就出了大汗,着了风受了凉可怎么好。” 十公主不接他的话,只继续刚刚的话题:“若是有人蓄意挑拨,陛下查出是谁能不能交由毓敏来处置。” “这是自然。”皇帝温柔一笑,俊美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下美貌楚楚动人,“这点小事,皇姐说什么,朕无有不从的。” 十公主满意了,不动声色地想要接过他的帕子,皇帝却不让她接手,轻声道:“皇姐还是让我来吧,也算赔罪,嗯?” 她不习惯与他这么温情脉脉,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垂眸静静地让他给自己仔仔细细地擦汗。他的帕子从她饱满的额头,慢慢移到了她的侧颊,却不动了,手就停在了那里。十公主疑惑地侧了侧头,用眼神询问着他。皇帝被她的动作带回了现实,手上又动了起来,轻声道:“我是觉着,皇姐这样反倒比全妆时更好看了。” 十公主差点被他这话气了个仰倒,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狼狈样子,就这样他也能用来调笑她。 她只觉得这畜生果然时时刻刻都在用下半身看事情。 十公主打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擦了:“陛下能不能放尊重些。” 皇帝见她脸上的汗已经擦得差不多了,将帕子一丢,跪着搂抱着她的腰,埋首在她胸口蹭了蹭:“朕没见过皇姐这样子嘛,皇姐与朕多多相处,朕也不会这样少见多怪了。”又抬首看着她道:“皇姐美貌,谁人不知?” 他这一番恭维让十公主心下生出了些许高兴,哪个人不喜欢听好话呢,更何况是夸女子好看,百试百灵的甜言蜜语奏效了,她也不那么硬着声了:“陛下别跪着了,我也饿了,不如先用膳罢。” 第十八章、晚膳(下) 皇帝点点头,松开了抱着她腰肢的手,站起身朗声唤道:“李望。” 只见李望拨开帘子,从侧间走到了皇帝跟前,躬身回道:“陛下,膳食都准备好了,现在就上吗?” 皇帝没让李望起身,也没马上传膳,而是坐在了十公主的左侧的位置,拿起包银象牙箸给她夹了一夹烹掐雪菜,温声问十公主:“朕今日让御膳房做了皇姐喜欢吃的山药鸭羹,锅子一直在热着等皇姐,不如先用这道?” 十公主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雪菜,抬眼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李望慢慢道:“走了这几步路,毓敏也饿了,不拘什么,全听陛下安排就是了。” 他眉眼弯弯,抚掌道:“是了,是朕疏忽了。李望,还不让人把菜上上来?” 李望躬身低头听十公主话里的那句“几步路”,心下知道自己的把戏已经被人识破了,不由得滴下了一滴冷汗,暗悔自己操之过急,以十公主的性格,手下的小太监估计活不过今夜,保不齐自己也要挨一顿板子。皇帝的话也没仔细听,退下了只让自己另外一个徒弟去传膳,自己守在殿外吹冷风。 十公主看着桌上的热气腾腾的各色饭食,手中的筷子却不大动弹。皇帝殷殷给她夹菜,盘子里的菜肴积做一堆,十公主放下了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陛下,毓敏饱了。” 皇帝皱起眉头,她没有动过几筷,连汤也只是意思意思喝了两口,况且自己都没停筷,她就要离席,行为不可谓不放肆。但转念一想,估计是她下午受了委屈心里难受所以没胃口,也就忍下了,见她起身就要离开,连忙拉住她:“皇姐对是谁敢耍这种小把戏,心里应该是有数了。为了让皇姐好好吃这顿饭,朕这就给皇姐出气。” 十公主听他这么一说,定住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陛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皇帝站起来将她拉向自己,让她坐在了自己膝上,怀抱着她坐在了主位上,夹起酸甜脆爽的空心琉璃珠喂她,轻声道:“李望也太放肆了,朕叫他派人去接你,他倒好,竟敢磋磨皇姐。” 十公主低头咬了一口那中空的炸面丸子,因为中午刚吃过王太嫔宫里的藕匣,只觉得腻得很,只一口就不肯再吃了,下巴朝那碗汤抬了抬,边示意皇帝给她拿汤,边嘲讽道:“李公公是陛下身边用惯了的人,毓敏可不敢动他。”别过头不肯让他喂,接过碗边拿瓷勺挖了一块炖得绵软的白玉山药,含笑道:“陛下身边也还需要他伺候着,不如陛下替毓敏做了这个恶人,狠狠打一顿那个领路的小太监。” 皇帝自是无有不允的,连忙点头,见她开始进得香了,头凑了过去“啊”了一声。十公主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把自己吃剩的半块山药送到了他嘴边。皇帝咽下皇姐喂的山药,心里舒爽不少,想着反正不是生朕的气,皇姐怎么处置都行,又揽住她的腰,轻轻晃了晃:“皇姐气消了就好,怎么打都行。” 十公主侧过头看着他:“只是最近毓敏念佛,说有好生之德,倒也不必打死了,只是得让下面的人知道,不可借着陛下的势狐假虎威,阳奉阴违,这才是最为要紧。” 皇帝又点点头,又哄道:“皇姐要不要尝尝御膳房新得的巧宗儿,说是新到的春笋做成的纸衣,浸在鸡汁里小火熬煮,薄而韧,很是新奇的。” 这笋纸用嘴轻轻一抿,鸡肉的香气就在口中弥漫开来,被捶打得结实的春笋又被人重新做成了纸一样的薄片,果真新奇。十公主尝着觉得味道还是其次,这形做得如此精巧实在不易。她莞尔道:“果真不错,御膳房有心了。” 皇帝见她高兴了,也畅快了,问道:“皇姐可要进些酒?” 十公主摇了摇头:“用完晚膳,毓敏也要回去了,饮酒多有不便。” 话音刚落,揽在腰上的手忽的一紧,皇帝连菜也不给她布了,把她转过来正对着自己,这个年轻的皇帝还是没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十公主知他想要说什么,柔柔地止住了他启唇的动作,喃喃道:“毓敏已经出嫁,陛下强留毓敏在宫中,实在于礼不合。前些日子毓敏身体不适,滞留宫中已是陛下仁慈,怎么好再劳陛下破例。” 他被她的温声软语哄得心下已经软了半分,想到自己刚刚流放了她名义上的夫婿,有些心虚,但又不想在她面前落了面子,梗着脖子道:“天色已晚,皇姐回去不安全,朕就是再破一次例也没有人敢说什么。我已叫了李望收拾了离养心殿不远的玉粹宫,皇姐今夜还是歇在宫里吧。” 见她面上不为所动,又低声撒娇道:“就当是皇姐心疼我,朕也有些事想与皇姐说。” 十公主见腰上的手越收越紧,知道今夜若不答应他只怕也要被强留下来,拗不过他,只好点点头,挣开了他的束缚,坐到了右侧的继续用起菜肴,只是食不知味。 第十九章、背叛 十公主的侍女被引到了偏殿的侧间,只因皇帝不让人在正殿伺候,数十号人都在屋里候着,等李望的传唤。那个引路的小太监本想着溜走,却被李望拦住了,说是他留在这里等着伺候。但拦下了他,李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儿,也没活干,搭手他人也被躲开了。此刻正惴惴不安着立在角落,不住地冒冷汗,裹挟着微微寒意的夜风让他偶尔打战,牙齿也在抖擞。 侍女冷眼旁观着,也不出声,也没人与她这个失了势的公主的婢女搭话。她只静静坐在下人用的马扎上,打量着屋里来来去去的奴仆们忙碌着。 屋里就他们两个闲人,一个心中有事,一个无聊没事,竟也搭不上话。 酉时末,外头传话说让人去收拾正殿,小太监忙趁着这个由头就要往外赶要去找自己的师傅,不想冲进来两个大力太监,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架住了就往外走,小太监懵了一下马上猛力挣扎起来,呼喊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可是御前的人!” 两个大力太监朝他一笑:“公公这话什么意思,见着我们您难道还不知往哪去呢?” 小太监目眦欲裂,他当然知道这两个太监是哪处的,他们可是慎刑司,责罚有罪宫人的司刑太监!那地方进去一趟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想到自己就要这么交代了,不由得上下俱泄,哭嚷着要饶命。 侍女见他年纪尚小,今天那一出怕不是被人当了枪使,怎地就要了命去,连忙跟着走到门前替他说话求情:“两位公公且站一站,这是要去哪里一处?李公公刚才叫人来传话,要这位小公公候着伺候陛下呢。” 两个大力太监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打扮并不似宫里人,心下知道这是十公主身边的人,便放了几分尊重:“姑姑好,原就是李公公叫我们两个来拿了他去,说他犯了陛下的忌讳,做错了事,可不是应罚的吗?” 侍女知道是皇帝的意思,不敢再置喙了,又听其中一个大力太监道:“陛下与十公主刚用完了膳,小人领完陛下的命时,十公主正用茶,插嘴说要唤姑姑过去交代些事。” 侍女闻言点了点头,不在理会小太监的事情,叫住了个宫女带路,往正殿里去。拨开珠帘却只见屋内仆从虽多,手上都有着事,在宫门处有一面之缘的李望拿着拂尘,正站在暖阁门前,见侍女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姑姑可来了,等您半天了。” “不敢当,还请公公通报一声。”侍女福了半身算还了礼,垂手立在门口等着李望出来传她。不多时李望引了她进去,侍女低着头不敢乱看,这位新皇雷霆手段连着处置了自己主子的丈夫与公公,威名赫赫,所以战战兢兢,只盯着自己的脚指头。见李望回完了话出去了,连忙跪下磕头行礼:“奴婢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说话的却是十公主,侍女抬起了头却只见暖阁里只有十公主坐在红桃雕花的摇椅上,姿态十分放松,“这里没别人,怎么行这么大的礼?” 侍女见只有自己主子,那根绷着的筋也放松了下来,小步走到了十公主身侧给她揉肩:“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还有陛下在,可不敢失了礼数,丢了咱们公主府的脸面。” 十公主摇了摇头,让她不用再揉了,让她到自己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今天领路的小太监被拿去了?” 侍女点点头,十公主又道:“今夜陛下赐恩,让我在宫里住一夜,你先带着母亲给的东西和人回府去。但是出宫前,我有件事让你去办。” 见十公主勾勾手,侍女弯腰凑上前去听,主仆两嘀咕了半晌,侍女领命去了,留十公主一个人缓缓躺在摇椅上兀自出神想事。 皇帝更完了衣进门就看到一幅美人和衣春睡的景色,心下稍悦,放轻了脚步挪到了摇椅旁,突然起了顽心,蹲下身子伸手慢慢抽出她头上的朱钗。那朱钗本就绾着十公主的发髻,一天奔波下来已是松动了,待皇帝完整抽出时青丝就跟着散落下来。皇帝将她的朱钗收入囊中,见她睡得如此之沉,竟这样还未醒,便凑上前去吹动她的发丝。 十公主半梦半醒中只觉得面上痒痒的,拿手摆了摆反倒被人一把抓住了,紧接着就是熟悉的湿软物舔弄着她的手背。她知道来着何人,叹息了一声该来的还是得来,睁开了眼睛侧头看他:“陛下就这么喜欢舔啊。” 他轻笑一声,拉着她的手摩挲着,却不接她的话:“皇姐累了,洗漱了就与朕歇息吧。” 十公主刚刚醒过来,脑袋有点迷糊,起身就要去时才想起他说的最后一句,转过身来拧着两条秀眉道:“陛下这话何意?毓敏只答应了留宿宫中,并未答应与陛下你同眠。” 皇帝惬意地躺在她刚刚坐着的摇椅上,眉眼含笑着看她:“皇姐这话可差,现如今这阖宫上下朕哪里去不得,更何况朕只是想着与皇姐亲近亲近,又有何不妥呢。” 十公主轻轻啐了他一口这些无赖话,扭头去洗漱了。回来时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袍,内里是贴身的亵衣亵裤,脚上也换了睡鞋,钗环都卸下了,清素一张脸,颊边飞上被热气烘出来的红霞,比之白日里多了些袅娜的柔软光彩,直叫人想亲近。 皇帝正坐在暖阁的茶案前看奏章,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看得有些呆了,与之前温泉欢好时不同,此时的十公主像是一只拔了刺的刺猬,神态间柔和了不少,她年纪不算大,嫁做人妇已经五年多,与待字闺中的小姐们更多了一分成熟女人的风韵。浴后宛如一只夏日剥了壳的新荔,从衣物里露出的些许白生生水灵灵的皮肉像是等待着谁来咬一口似的。 十公主才不管他怎么打量自己,径直走到暖阁里熟悉的床榻边,将外袍褪下,就要躺下。皇帝见状连忙放下奏折,快步走到她身边接她的外袍:“朕来吧。” 她扫了他一眼,没有答话,理所应当地躺下了。皇帝将她的外袍挂在了床边的龙头双面黄花梨衣架上,转身见她已经合上了眼,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将鞋脱了也上了榻去推她:“皇姐不好奇朕晚膳时提到的事吗?” 十公主不耐烦地睁眼,见他一副快问自己的样子,觉得好笑,撑起了身子靠在了床柜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陛下能与毓敏谈的,不外乎叁件事,一是侍卫长,二是驸马,叁是与我的床笫之事,不知陛下要说哪件呢?” 皇帝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一声:“皇姐还真是玲珑心思,朕想说的就是关于皇姐的侍卫长的事。” “陛下都将人替毓敏处置了,现在才告知缘由?”她挑眉讽刺道,“陛下做什么毓敏哪里有机会置喙呢?” 皇帝知道这件事自己操之过急了,她有些恼了,连忙跳下床到外间的书架暗格里拿出一封信和一块印章,疾步走回床榻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皇姐看后再怪朕吧,朕那时气急了才忍不住将人砍了,早知皇姐会生气,朕就应该留他一条狗命。” 十公主抽出信,展开一看,是侍卫长的笔迹,仔细一看侍卫长竟然细细写了早年何德与何相的几桩旧案,附带上了说她与何家一体同心,对皇帝有不臣之心,何德在府里豢养了众多逾制的奇珍鸟雀,公主见之不报,而随信附上的物证则是当年何相私刻的仿传国玉玺印章,都是大不敬之罪,信尾更是借了曹操的名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叁匝,何枝可依”来表达自己对新帝的投诚之意。十公主越看越气,没想到自己五年来看重的、宠爱的竟是如此狼心狗肺的货色,自己只被扣在宫里几天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另寻新主,气得双手微微颤抖,最后一把将信撕碎,连声冷笑道了几句好:“好,好得很,毓敏竟不知道侍卫长竟有如此大志向,想来陛下应该好好赏他,这可是有功之臣,为何又将他杀了呢?” “皇姐怎么能这么揣度朕,”他愤愤道,爬上了床榻靠近了直视着她的双眼,“一个不忠心的玩物,朕只是不高兴他竟敢如此对皇姐,朕替皇姐不平。” 十公主气红了眼睛推他:“陛下好一张利嘴,叁言两语就成了替毓敏料理不忠心的奴才,可有问过毓敏到底怎么处置吗?还是说陛下想要借着侍卫长敲打毓敏什么?”说着与他扭打着就要下床穿鞋。 皇帝见她要走,慌里慌张地去捞她,搂住了她的腰肢就不放手:“皇姐别动怒,此事是朕做错了,朕不该饶过皇姐直接插手你府里的事,皇姐原谅朕吧。” 十公主恨恨锤了他手臂两下,心里暗道:我管侍卫长这白眼狼怎么死的,但是不借着他好好泄口恶气,我这公主倒也白当了。 她仍用力想要掰扯开他搂着自己的手,嘴里气愤道:“陛下真的做错了,在我府里布下的探子难道还少吗?” 皇帝将她拉近自己,低头去吻她气红的面颊,讨饶道:“朕放探子在皇姐身边,绝不是想要害皇姐,只是保护皇姐而已。”见她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动作却停了,心里觉得自己的皇姐真是好哄,真是可怜可爱,又得寸进尺地去咬她的耳垂,直咬得人吃痛挣扎起来才罢休,“谁知皇姐与驸马可真是恩爱,出了宫转身就将弟弟忘了,与驸马柔情蜜意,分都分不开。” 十公主转身双手抵着他不给他亲,偶有抵抗不得被他啄吻到敏感的颈间,忍着痒意道:“陛下说得轻巧,毓敏自有侍卫队护着,就不劳陛下费心了,陛下还是撤走他们吧。” 皇帝嘴上连声敷衍着,转过了话题,吃醋道:“皇姐对何德那样的废物还日日事必躬亲,侍奉汤药十分殷勤,听闻何德一日大闹不肯吃药,还是皇姐亲自去哄去劝才好的呢。” 十公主闻言哼声道:“人现在已经被你流放了,西南那地方去了凶多吉少的,我身边就只你一人了,你还到处乱找由头撒气。” 听得十公主像是气头稍降,他又得起意来,心猿意马间手也攀上了她的蜜处和双峰,胡乱揉弄着,她被他这一通揉搓身体也起了热潮,闭上眼劝慰自己只当身后是一根活着的取悦自己的玉势罢了,不值得生气。皇帝的下身也渐渐抬了头,硬硬地抵着她的肉臀,她低低地呻吟出声,下身涌出了些许热流,皇帝却倏然停手,搂着她躺倒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红润的薄唇春光无限:“皇姐,睡吧。” 十公主被他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心下不快,身体也难受着,尚存的神志与廉耻却不允许她主动向自己的亲弟弟求欢,只好愤愤躺下,调转身体用背对着皇帝,就这样睡去。 第二十章、夜话 侍女从养心殿出来,见到李望守在殿外,笑着搭了一句:“李公公辛苦,公主吩咐说前些日子多有得罪,给公公备了一份金馃子,还望公公能够体谅公主那天的心情。” 李望哪里敢收,连忙推拒,侍女从怀里掏出了一小袋沉甸甸的绣囊,两人拉扯间那绣囊就被侍女硬塞进了李望怀里。李望刚想掏出,侍女一个闪身像一朵缥缈的云飞轻盈地飞下了阶梯,夜色茫茫只闻得她远远的一声:“公公不用送了,陛下另派了人来引奴婢出宫。”不一会就看不清身影了。 侍女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与另外领路的宫人客套了几句,却说自己被公主派去寻王太嫔讲两句话,让人在王太嫔宫苑外的长街等她。就要落锁了,来开门的是春杏,披着一件外衣像是就要睡下了,侍女连忙拉着她走到一边交代起十公主要她做的事。 原来十公主虽保那小太监一命,却担心几十板子打下来人就要去了,所以特让侍女传话给春杏,让她拿了金创药明日赶去慎刑司看看人到底如何了。若是侥幸逃了命,便悄悄找靠得住的人好生照顾,最好耳提面命李望对他使的招数,务必将人收拢了。 至于小太监的亲人,自是十公主出宫去查去拿捏比较方便,宫里的一切还要靠王太嫔运作,至于其他的线人,得等十公主带着王太嫔的信,上了王府才能再做打算。 春杏记下了小太监的名字,送了侍女出来,关上了宫门却没有往王太嫔的屋子去,只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边且先按下不表,十公主在皇帝的身边辗转反侧,身旁那人不知道睡着没有,身下的棍子倒是一直醒着,硬硬地抵着自己。 畜生突变柳下惠,反倒自己成了欲求不满的那一个,她越想越生气,拿开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不想那手又立刻重新回到了原位,十公主这下知道他还没睡着,转过身来斥他:“你好重,压得我睡不着。” 皇帝闭着眼睛听她抱怨,手没有收回来,反倒将她搂得更紧,两人间一呼一吸清晰可闻,他嘴角泛起一丝悠扬的笑意:“皇姐心中有事睡不着,反倒赖我?” 十公主撇过头,闷声道:“我能有什么事,哪里比得陛下,九转玲珑心肠。” 皇帝闻言睁开了眼睛,灰色的眼眸雾蒙蒙的,是困极了的样子,比平日正经样子有一股说不出的可爱风情,毕竟比自己小,一整日忙下来哪有精神再折腾。难得她安安稳稳地谁在他身边,与前些日子折腾来去的夜晚大有不同,精神一松困意就像潮水一般涌上来。刚要睡着,就被拿下了搭在她腰间的手,强撑着精神与她说话。 见她还要呛嘴,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哄小孩似的,又被自己的动作惹笑了,道:“我之前要皇姐哄我,皇姐不肯,现如今反倒是我哄着皇姐了。” 十公主坐起身来恼道:“陛下这样说折煞毓敏了,毓敏原不是做这个的,何德何能能伺候陛下枕席,若有不周到的,陛下也该饶恕则个。” 皇帝支着脑袋望她生气的脸庞,好笑道:“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道理,自己不能,反倒主动要人宽恕,皇姐也太强词夺理了些。” “我就是这么个人,陛下若是不喜欢,丢开手去毓敏可没有一丝一毫怨言。”她白了他一眼,拍了一下他伸过来摸她身子的手。他撑起身子猝不及防在她脸颊吻了一口,看着她无奈道:“朕何时嫌过皇姐,只不过是顺着说说罢了。”说罢拿了几个个靠枕垫在两人身下,“左右也睡不着,不如咱们说说话?” 十公主往后靠了靠,也不看他,闭目养神道:“陛下想聊什么?” 他也罕见地没有看她,而是直视前方:“皇姐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她愣住了,没想到他就这样直白地问出来了,愣了一会儿反倒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十公主恼羞成怒反问道:“陛下有悖人伦,逼奸亲姐姐,本宫有什么理由不讨厌一个没有伦理纲常的畜生?” “可是很久以前,你就很讨厌我了。”皇帝喃喃道,像回忆着什么,“五哥还没封王出宫时,你只与五哥说话,见到我则避之不及,多有嫌恶。” 她抢白道:“父皇不喜欢你,喜欢五哥,我为什么要与你亲近?” “可是一开始,皇姐不是这样的,皇姐也曾带过点心给我,给我讲解诗书,带我练字,”他言语中带着些许困惑,“明明我们两个年纪最相仿,皇姐一开始也很照顾我,为什么生了一场病后就冷落我,甚至和五哥一起戏弄我呢?” 十公主对他所说的变化契机毫无记忆,冷冷道:“你母亲只是个女奴出身,我什么时候与你亲近过了?” 话音刚落,他急慌慌抓住了她的手,手心汗涔涔的:“我今天与皇姐表白了心意,我待皇姐之心,匪石不转,朕只是不愿看到皇姐离朕越来越远,着急抓紧皇姐,”他眼中竟急出泪花来,“皇姐明明之前也很会哄我的,为什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对我冷若冰霜……” 十公主呆住了,直勾勾地看着他泛着水光的泪眼,低声道:“我确实,不记得了,以前与你并无过多的交集。至于交恶,那也只是你母亲与我母亲的不对付,你杀了我的公公,流放了我的夫君,将我扣在你的床榻上百般凌辱,就算之前我对你不住,也该算清了。陛下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毓敏呢?” 细数着自己这些日子受到的凌辱,她也忍不住声泪俱下,指责他夺了自己的身体,夺了自己的依仗,让他人耻笑轻贱,连个太监也能拿她戏弄,她平日在公主府里惴惴不安,甚至连外祖母病了也不敢上门探望,只怕他拿了由头说她勾结重臣,因此折辱她。 他攥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听着她的职责心中懊悔不已,心底确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劝他道若不如此何时才能抓她在手心,另一个声音又道自己一片真心,只能以后多加弥补,才是真心爱她。皇帝低声劝哄她,探身去拿床柜里的帕子轻柔地给她拭泪,悄声道:“是朕糊涂了,是弟弟的不是,皇姐不要再哭了,明日肿了眼睛,人人都能见到,朕又该如何替皇姐描补呢?” 她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帕子,自己抹着泪恨声道:“我只当陛下从不在乎虚名,也不在乎毓敏,是好是歹陛下也不会在意罢。” “这话顽笑,”他正声道,“伤了皇姐,朕第一个心疼。”又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哄道:“皇姐别哭了,是朕的错,皇姐的外祖母皇姐也别担忧了,王老太太朕派人去看过,病得并不厉害,只是王大人似皇姐般至孝之极,不亲身伺候怕王老太太有些什么不爽快,才闹得大了些,皇姐要去便去,朕给皇姐备几副好药与补品,皇姐一同带了去。” 见他这么讲,十公主便不再提王太嫔早上写的那纸用来走场面的思母信,又抽噎了好一会,才歇住了。皇帝怕又勾起她的伤心事,只静静地轻拍她,也不做任何唐突之举,又想到自己与皇姐之事,忍不住轻轻叹息,只安慰自己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将人越逼越远。两人慢慢躺下了,相对而眠,眼神却没有交汇,终是十公主先撑不住,合上眼沉沉睡去了。 皇帝则出神地看着怀中沉酣的皇姐,半宿无眠。 第二十一章、晨妆 第二日十公主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余温,她稍微动了动指头,只觉得有些腰酸,但是昨晚难得的睡得很好。刚刚坐起身,还没唤人,李望便隔着帘子恭谨地问她:“公主醒了,陛下问您是否要在宫里用了早膳再回府。” “你们陛下呢?”十公主理了理身上的寝衣,“我就不留了,替我谢过陛下,本宫母亲还挂念着生病中的王老太太,还是尽早去看看让王太嫔安下心比较好。” 李望称“是”,又道:“陛下也给王老太太备下了几份上好的补品,望王老太太早日康复,王大人也能早日归朝帮陛下呢,公主也一并带走罢。” 十公主拨开帘子起身下床:“谢陛下体恤,公公伺候我穿衣吧,一会再派个妥帖的人送我出宫便好。” 殿里只有李望一人,皇帝知她不愿让他人知道两人的乱伦之事,所以嘱咐了李望一切亲力亲为。穿衣时倒还妥帖顺利,十公主虽不习惯阉人近身伺候,也没说什么,皱着眉头让李望服侍着穿了皇帝备下的衣裙。洗漱时见他递来的是薄荷牙粉,愣了一下,没想到皇帝与她惯用的竟是同一种牙粉,一般用的都是槐、桑枝与姜汁调和成的,独她不喜姜的味道,所以公主府里一般用的都是带薄荷汁的牙粉。 但是她也没有开口问,左右自己府在皇帝眼里已经漏得像筛子似的了,也不差这一两件了。 只梳头这一事让李望无从下手,拿着梳子站在她身后手足无措。他伺候人穿衣洗漱还行,束发这些年只给皇帝束过,真要他给女子梳发还是头一遭。李望看着齐人全身铜镜里十公主一副理所当然等待着的样子,嗫嚅道:“公主,奴才手拙,不如奴才唤个靠得住的、心灵手巧的来给公主梳妆。” 十公主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无妨,就束男子的发髻也可,想来你陛下养心殿里也没有可供本宫梳妆的器物。” 博古架后走来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皇帝下朝回来了,见李望手里拿着的东西就知道什么情况了,笑着走过来,李望连忙帮他解开那身上朝的龙袍,连常服都没换上他就快步走到还坐在镜前的十公主身旁,手里捏着李望刚刚拿着的梳子:“李望不会,朕会,不如朕来帮皇姐梳吧。” 十公主无可无不可,左右还有昨日带着的钗环首饰,也还齐全,于是慢悠悠地打开放在李望搬来的小几上的朱漆纹奁,捡起里面的牡丹金鎏玳瑁手镯给自己带上,从镜子里打量跃跃欲试的皇帝:“陛下自告奋勇当然好,只怕毓敏在宫里呆得久了,陛下不好交代。” 皇帝边用玉梳给她轻轻理顺发丝边答道:“朕定让皇姐满意。” 她扯了扯嘴角,随他去了,无谓在这点小事上与他吵。皇帝使了个眼色给李望,李望行礼后转身出去了,是要去拿什么东西。见十公主要继续往另一只手上套金钏,皇帝连忙空出一只手制止了她:“皇姐今日和昨日的样子不换一换?可巧朕这里有些空出来的首饰,不如给了皇姐试试,若有喜欢的皇姐一并带走。” 十公主刚要点头,却想起皇帝身边能有什么空出来的首饰,怕不是留着给他的妃子们的,给她算怎么回事?于是阴阳怪气道:“毓敏怎配享用后宫之物?陛下不如还是拿回去吧。” 他矮下身与镜子中的她平视,忽地笑道:“皇姐怎么不配?皇姐若是不配,这天下也没人能配得上了。” 她愤愤然瞪了他一眼,想他真当自己是他后宫里那些个盼着君恩雨露的女人了。皇帝接了她这一个白眼,竟然美滋滋起来,注意力复又转移到她那一头乌发上了。 不多时李望回来了,手里捧着个雕着琉璃螭龙盒小心翼翼地进来了,那琉璃被烧得宛若天边灿烂晚霞,十分夺目,仅看盒子就知道里面放着的东西有多宝贵了。十公主隐隐有些期待,却不愿丢了体面,露出渴望的神情,只稍稍转了转眼神,身体还是慵懒地岿然不动,任由身后的人打理着发丝。 李望将盒子放在了小几上,轻轻地打开了搭扣,只见盒中东西不多,一根桃花蝴蝶琉璃簪,蝴蝶的翅膀颜色繁复精巧比之盒子过之不及,莹莹的蓝色泛着一丝轻盈的绿色,连蝴蝶黑色的斑纹也烧出来了,桃花的粉色则淡淡的,只花心中间最深,花瓣外延极淡,里面用了碎的鹅黄宝石仿那花蕊,拟态已登峰造极,连她都忍不住小小地赞叹了一声。 皇帝见她神情欢喜,给她梳着高椎髻也不作声,等她欣赏完才开口道:“此簪子美则美矣,却不适合朕今天给皇姐梳的这个发髻。” 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头发上,心下欢喜那簪子也不计较口气的强硬了,见他梳成了这个让她脖子劳累的发髻,嗔道:“陛下也不体谅毓敏,怎么梳这个头。” 他拿起盒子里的另一根簪子问她:“皇姐今日用这根簪子好不好?” 十公主仔细端详着他手里的簪子,也美也精巧,只是做工不如那琉璃簪子美轮美奂,而且是金饰,她打不起兴趣,懒懒地憋出了个“嗯”回他。 皇帝知道她想用那支琉璃簪,但今日不能遂了她的愿,只假作不知将金簪插在了固定好的发髻上,又拿起其他饰品继续装点起她的发间。待一切完成,十公主定睛一看果真不错,只是这高高的发髻令她不习惯,在府中她从未顶过这样正式这样高耸的发型,且皇帝花花绿绿的给她戴了一头的首饰,显得整个人有些俗气。 她伸手欲取下一两件饰物,却被皇帝拦下了,想是他故意捉弄,她也没心情继续装点自己了,胡乱往自己脸上擦了些胭脂就要离开,被皇帝一路送到了养心殿外。 她只觉得自己顶着这一脑袋的首饰惨不忍睹,十分丢脸,还好没用那支簪子,否则就是暴殄天物了。一路只催着抬轿辇的宫人快点,该死的皇帝还给她准备的是轿辇而不是轿子,让她这样招摇过市。 出了宫也没多逗留,低着头进了公主府的马车就让等候在旁的侍女进马车里给她摘下这些耀武扬威的皇恩,最后摘无可摘只留了一顶固定用的黄金碧玉莲花冠,她恨恨道:“皇帝纯心戏弄我,这样难看的发饰故意赐给我带着出宫。” 侍女见怪不怪了,知道公主格外在意自己的脸面,此时搭话说不定还会当出气筒,自顾自地将摘下来的首饰收拾妥当,抬眼见十公主粗鲁地去撸手臂上的嵌红宝石金钏,怕她伤了自己连忙上前接手。 十公主刚刚心中有气,用的力度有点大,回过劲来有点吃痛,见那手上有了红印,懊恼自己还是没沉住气,想起自己昨天嘱咐的事,便问侍女:“昨日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 侍女点头称“是”,并说自己今早已经派人将王太嫔写的信与补品一同送去了王府了,一切都很妥当。十公主满意地点点头,还要问道王府人接了东西是什么反应时,马车忽地一震。 她刚刚没顺下的气一下就上来了,使了个眼色给侍女,侍女出了帘子连骂带问地呵斥车夫,回来告诉十公主一个好消息:姜将军班师回朝了,刚刚马车被赶出来迎接将军的百姓给惊到了。 十公主闻言大喜,那股恶气仿佛随着姜将军的回来都消散了。 此人是老皇帝指给她的武师父,当初他只是个七品的校尉,因为武功格外出众被父皇提拔成了自己的师父,她的好一段少女时期,都与这位姜将军息息相关。 因着这一层关系,她出嫁后特意跟何相提到过此人,平复西北卡兹国叛乱时何相便力荐了他,谁知此人入了军队仿若神兵天降,原本节节败退的军队在他的指挥下先是奇袭了卡兹国大王子的阵营,以五千骑兵直接拿下近一万的大王子营帐,并活捉了大王子做俘虏,之后更是屡立奇功不提。 之后他步步高升,一个小小的七品五年间就成了个赫赫有名的二品大员,新皇上任将他封了镇国大将军,如今北疆局势稍平,将其召回京中受封。 十公主撩开帘子对车夫道:“不回公主府了,将我带到城门附近常去的碧园,叫个会骑马的先去店里叫他们准备着。” 车夫“诶”了一声,又回道:“公主此时往那边赶,可要费些功夫,百姓们都夹道欢迎着姜将军,怕是走不动。” “不妨事,你尽力往那里赶,”十公主目光奕奕,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本宫走也要走去迎接师父!” 第二十二章、姜将军 越近城门越是人口攒动,马车在离城门前十里地时就走不动了。百姓们或挎或提着装满蔬果鲜花的篮子,年幼的孩子被大人顶在背上肩上,人潮喧涌,碧园里掌柜的得了消息,带了五六个小二与奴仆来接十公主,远远地看到公主府的轿子就迎了上去:“公主安好。” 十公主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急色匆匆的脸:“姜将军的队伍到了吗?” “哟,这可早着呢,这些人都是早早来占着位置看姜大将军的。”掌柜伸手虚扶她下车,边护着她往碧园走边道,“小的昨儿个也才得了信,想着将军曾教习过公主,公主必来相接将军,今日特特把二楼清了,给您留了个雅座,却迟迟没得到您的信,遣了人去公主府却说您进宫看望王太嫔娘娘了,还以为您不来咱们店了呢。” 十公主步子虽急,脸上的笑意却洋溢了十分出来,心情大好地接话:“掌柜的说笑了,你这茶园景致茶色,京城里谁能越过你去。” 不多时便到了碧园,店门口台阶下乌泱泱的都是人,进了店大堂里都是公主府的侍卫奴仆,连她府里的茶叶也带来了,十公主径直上了二楼,挑了个视野好的靠街茶间,俯视着街上的人们,心中自傲道:自己的师父荣耀归朝,自己也算有了底气臂膀,不再孤立无援了。 侍女给她打着扇子道:“公主今日可太危险了,竟然与那些贱民挤弄了好一会,身边也没有个带刀的侍卫保护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是好。” 十公主听她这话心里不痛快:“本宫的师父受封回朝,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还不是你们的过错,再者什么贱民不贱民的,师父保护的不正是他们,在我身边久了忘了放尊重自身了?” 侍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应了声“是”不敢再继续念叨,知道十公主一心念着姜将军,便将话头转到了姜将军身上:“公主与将军多年未见,不知将军这些年在北疆过得怎么样,改日咱们该下个帖子设个宴犒劳犒劳姜大将军,好好让公主与他叙一叙师徒之情。” 十公主知道侍女在调笑自己,伸手轻轻掐了侍女一把:“小妮子,越发浑说了,他不过教了本宫叁、四年,这五年不见说不定已经记不得我了。”说着心中惆怅,在她被赐婚给何德的前,她也曾幻想过自己长大会嫁给怎样一个威武的男子做夫婿,身边可供参考的男性不多,早逝的五哥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是少了点魄力,做夫婿标准稍嫌软弱;其他出挑的皇子与她年岁差距过大,只有年节下才见几次面,说不上两句话;太监不算男人,做不得数;像父皇那样的,后宫叁千叽叽喳喳却乐在其中的男人,她也不喜欢。 八姐被送去和亲了,九姐母女两都不得宠,母族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被指给了个大士族的族长的嫡子,人品不是很好,听说整日不着调,心里没有功名利禄与家族兴衰,成日一味的吃酒,京城里的闺秀没有一个愿意嫁给他的,于是他的老父亲在老皇帝面前声泪俱下,直言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只求让他尚位公主好保全荣华脸面。 老皇帝的嫡子也都早夭,很能体会面对相同情况的老臣的近况,大笔一挥就将唯一尚待字闺中的九公主嫁给了这位嫡子。 九公主的公公没有能干的嫡子,偏偏有个极出息能干的庶长子,年纪轻轻就已在父亲的指引下入朝为官。在这个惨烈的对比下,九姐的夫婿性格越来越差,对九公主也不是很好,常常酒醉后怒骂九公主挡了自己的仕途。 可是他考了五六年,至今连乡试都没有考过。 有一日竟闯进了九公主的闺阁中打砸喊骂,甚至狠狠掴了九公主两个巴掌,直扇得九公主口齿摇动,鲜血满口。 那日她正在父皇的养心殿里习字,临着字正临到杜甫的那一句“天地一沙鸥”时,一向胆小懦弱的九公主竟顶着被打得高高肿起的面颊,嘴角挂着殷红的干涸血丝朝父皇重重磕头,诉说自己婚后的痛苦与无奈,求父皇让自己与驸马和离。 父皇松开了她的手,停了笔,皱眉怒斥她不安分,竟然想要与她的夫婿和离,失了皇室女子的风范与体面,又温声劝导,又言她的夫婿家在朝中是何等重要,要她体谅父皇的难处,不可和离,否则是为不孝。 十公主想起那时九姐的眼神,其实她那时也看不真切,九公主遥遥看她与父皇的眼神十分冷淡,身板却笔直得像一棵翠竹。 九公主也没有再求什么,只慢慢地起身,带着一脸的伤痕转身要走,却忽地朝殿里摆着的青铜双耳立瓶撞去,宛若飞鸟投林。 十公主被惊得呆住了,笔从手中坠下,砸在了那一个“鸥”字上。 这个从小到大被皇帝忽视的女儿,就在这一日大胆地在生身父亲面前了结了自己,以一种无可挽回的姿态。 像是真的变成了辽阔江面间,展翅遨游在雾霭沉沉的天与地之间那一只白色鸥鸟。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被拉回的王太嫔的殿里,她只记得九姐红肿得看不出清秀面容的嘴角,却真正有一丝清晰的笑意。 或许被自己不幸的决绝的女儿给惊到了,老皇帝虽没有重责九公主的驸马与其父亲,但直到死也没有将其家族的任何一人升到叁品以上的官职。当时正因女儿而受宠的王嫔得知此事,也担忧起自己的女儿的前程,借着九公主的死给十公主闹了几日,求着老皇帝给十公主找个会武的师父。 公主习武,闻所未闻,但是老皇帝在老年丧女和宠妃的痴缠下还是答应了这件事。 姜将军就这样出现在了十二岁的十公主面前,那时十公主还不知这个年轻的校尉是她的武师傅,还沉浸在九公主不幸的婚姻与自尽的决裂姿态里不可自拔,深深思考着。 他们的第一句话是姜将军起的头,姜将军看着呆坐在小马扎上的十公主,笑道:“公主陛下,在想什么?” 十公主看着眼前高壮周正的年轻男人,他背对着太阳,身影将她牢牢笼罩,脸上的笑意与身边或谄媚讨好、或放纵宠溺的笑容都不同,那是一种温和的、礼貌得体的笑容。 她问:“男人为什么要打女人?” 姜将军愣了一下,竟认真地思考起眼前幼童的问话,半晌才答道:“因为男人们只把女人当做自己的所属物,而不是尊重女人。” 十公主又问:“就连贵为公主也会被这样对待吗?” 姜将军蹲下身子,平视着十公主的双眼:“因为女人大多被束缚了手脚,日渐孱弱,无力保护自己,好与不好皆寄托于他人身上。其实不仅是女人,男人若没有力量,只将自身荣辱系于他人的给予,也会朝夕难测。” 十公主嫣然一笑道:“我见你带着剑,你应该是我的武师傅了。我要你教我剑法,我也要有力量。” 被楼下忽然爆发的欢呼声给打断了回忆,十公主连忙起身往楼下望去,只见两排步兵扛着长枪目不斜视地前进着,后头跟着的是十数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将领与士兵,年轻的媳妇们看到他们,纷纷掏出了袖子里的香帕朝他们用力掷抛去,并高声呼喊着,一派热烈的景象。 十公主一眼就看到了骑着马被簇拥在中间,披着锃亮铠甲,头戴红缨高冠顶的姜将军。北疆作战的这些年赋予了他与宫中完全不同的历练风霜,脸上晒黑了不少,目光却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射向前方,周正的五官仿佛也不再那么死板了,反而带着一股肃杀与锐利。 十公主的眼睛跟着他行进,她张口欲呼却呼喊不出口,胸口那颗心脏却砰砰直跳,剧烈得仿若冰川崩塌,倾泻而下。姜将军也没有注意到站在茶楼上的她,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在百姓的簇拥下朝皇宫的方向行进。 第二十三章、设宴 姜将军此次回朝,受封镇国大将军,被皇帝赐了金银布帛不提,只那一幢叁进的房子就羡煞不少武将。京城里的少年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吵着嚷着要参军,朝里朝外士气高涨,恨不得骑着马一下子打到卡兹国国王的大帐。 本朝虽然禁止官员行商,却不禁皇室贵族们参与盐铁粮食外的商事活动,只对参与份额与税款设了限制。十公主知道京城里的习武的风气高涨,心中的小九九也打了起来,与碧园的老板盘了个馆子做武馆,招揽了一些江湖人士做教习师父,门口的招牌写着的是“晨时从文,晡时习武”,一时生意红火。 京城里的春天仿佛也随着姜将军的到来变得宜人,裁制春衫也被追求时兴的贵妇小姐们提上了日程。更重要的是,姜将军至今未婚,年纪轻轻就已跻身二品大员之列,通身的气派又与锦绣堆中滚了又滚的京城少爷们截然不同,相貌虽只能称得上周正,但那叁进的京城宅子与新晋权贵的俸禄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谁人能不眼热。 更何况这位姜将军并非大族出身,上无兄姊下无弟妹,家中只有年迈的父亲母亲与他叁人,嫁过去要处理的亲戚关系比之贵族间的盘根错杂,可谓是简单至极。 就是嫁不得姜将军,他带回来的那些年轻的兵士也多的是有功名在身之人,虽然比不得姜将军炙手可热,却也多的是没有成家之人。朝中也多盼望着他们在京城中成婚,日后大军开拔,家眷也都好被留在京中。皇帝与凌太后先后赐婚了两位宫中姿色出众的大宫女与平民出身的将士,喜事连连。大臣们个顶个的聪明,望族中有适龄的女儿的,甚至小官家里适龄的嫡女们心思都活络了起来,一时间首饰铺子与成衣铺子的单子暴增,生意甚嚣尘上,比武馆更为火热。 而十公主府里的下人们,也悄然为自己的主子打起了主意。 十公主的侍女尤为活络,仗着从小伺候十公主长大,很是得脸,有意无意地为自己的主子活动了起来。自十公主看望王老太太与王大人回来后,又是借口公主身量又长了为她量制新衣,又是派人天天去城里的茶楼酒肆中打听消息,又是念叨着什么府里的夫人雅集诗会与新鲜首饰,活跃得甚至有些上蹿下跳。 十公主心中想着前些日子在王府里与舅舅的对话,看着眼前的小侍女忙里忙外的,以为她春心萌动,有了心仪的人,执着一卷民间最近流行的武官小姐的话本调笑着侍女,假装叹息道:“小妮子整日里心都不牵挂在主子身上了,只想着外头英武的郎君们。” 侍女听她这么说,生气着急道:“主子不识好人心!奴婢为您劳心劳力的,您竟半分不放在眼里。” 十公主闻言哈哈大笑,并不与侍女深究,话锋一转道:“何德留下的那一对母子,舅舅有消息了吗?” 侍女上前边给她换茶边答道:“是了,王大人已经找到了,说着人看管在城外的庄子里,不许他们乱跑。那妇人被找到时大腹便便,就要生了,差点被王家的人吓得流产呢!”说着又翻了个白眼给正被流放着的何德,“公主也是太重情义了,驸马不声不响地给我们搞出了个野种,您也帮着他养!” 十公主不置可否,咳嗽了一声,心道这两母子可是换来了我怀里十数万两与能联络上叁皇兄的人手,就是锦衣玉食地供着也无不可。只是那些武将有些还没联络上有些棘手,她思索了半晌还是将没有回音的武将名字抄录下来,交给自己的舅舅处理。她心不在焉地继续问道:“果真生了个儿子?长得像不像何德?” 侍女从食盒里拿出蜜酥旋鲍螺,一口一个小小的正适宜十公主配茶吃,边摆在了茶案上边道:“是了,长得十足十的一个小驸马,精气神也像极了,蔫蔫的小冻猫子。”见十公主十分感兴趣似的,气呼呼道,“那妇人为了生这么个金疙瘩,拼了好大的力气呢,叫喊了一天一夜就要背过去了,若不是咱们拿了老参吊住她一条命,恐怕就是一尸两命。” 十公主抚掌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过鬼门关,好险我没受这样的罪。再者书中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宫救了他们母子两,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是救了何氏一族血脉的恩人,有什么不好的,白拣个儿子。” “话不是这么说,”侍女摇摇头,将食盒走到门口交给小丫头提走,折回来又道“不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可不算真的自己的孩子。” 十公主摆摆手表示不愿再说这件事,压低声音吩咐道:“你与舅舅家往来之事,都要避开管家,拿吊牌时只说去买补品与衣物即可,其他不要多话。” 侍女点头称“是”,又禀道:“春杏姑姑几日前托人来回,说那小太监已经救下了,对春杏姑姑派去的小太监十分感激,视作了救命之人,对李望话里话外也有了憎恶之嫌。” 十公主放下了书卷,含笑点头,这些倒是小事,见侍女还有话要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侍女迟疑道:“公主为何这么久都不去见将军一面。” 她愣了愣,随后自嘲一笑,拿起了话本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我有什么由头去见他,一个近乎寡居的失了势的公主,一个鲜花着锦的新贵,恐怕此后也没什么交集了。” 侍女着急道:“以公主与将军的交情与公主的身份,怎么能没有交集呢?” 她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慢悠悠道:“上头那位盯着咱们府里盯得严实,连将军的册封礼都不让我去观礼,本宫也不要自讨没趣了。” 侍女替她不值,在旁跺了跺脚急声道:“公主若是不想,奴婢也不必忙着了,公主心里明明还是记挂着将军的。” 十公主好笑,少女时的她确实思慕过姜将军,只是在他面前百般暗示却毫无回应,渐渐也就歇了心思,对姜将军只是单纯的师徒之情。她确实思念着这位如父如兄的师父,也确实想与他好好叙一叙见上一面,侍女说的倒也不错,于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很是,那你可有些好主意?” 侍女见她松了口,心中欢喜不少,凑上前来低声道:“陛下不日要在宫中设宴,遍请了贵族与重臣为将军接风洗尘,公主也必在受邀之列,想来是个好机会,公主可面请将军来咱们的席宴。” 十公主思索着,在自己府中设宴的好处,自己很久也没有宴饮了,自从何相倒台后何德流放,她极其爱惜自己的脸面,若是请到了师父为自己背书,拉扯着大将军为自己的虎皮,也算是重新拾掇起了名声体面,遂也点点头,允了侍女的请求,问道:“陛下的接风宴是什么时候?” 侍女眉开眼笑地去唤人来给她试新衣裳,笑答道:“奴婢早就接了帖子了,是五日后。” 十公主吓了一跳,佯装要去锤她:“越发会做主了,改日把你嫁出去了才是真正的当家作主呢!” 一时间暖阁里笑语不断,好不热闹。转眼间就到了赴宴的日子,侍女一大早就如临大敌似的,早早就将十公主唤醒给她打扮,只是觉得这也不行那也不好,直把哈欠连天的十公主弄得一头两个大。直到侍女捧来一个盒子,拾起里面的一根簪子大赞道:“公主何时得了这样一个妙物,这样巧夺天工。早知如此奴婢就不用忙活了,白费了那些银钱叫人去多宝阁中去抢。” 十公主浑浑噩噩间定睛一看,原是那日皇帝赠给她的那根琉璃蝴蝶簪,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连忙伸手去抢:“我都忘记了,从哪翻出来的,大概是年节下哪个奴才孝敬的。” 侍女眼巴巴地看着那根簪子,也被它栩栩如生的铸工迷住了,手下却灵巧飞快地给十公主绾了个双刀髻,用象牙白玉篦固定住后,拣了素雅的珍珠短钗斜斜点缀在发间,那一根琉璃簪则被精心插在了那点点珍珠间,展翅欲飞。 十公主揽镜打量了一番,觉得有点素,挑了柜中比较郑重的朱红宝石耳坠压一压,却被侍女制止了。侍女拿了一串浅粉的东珠耳坠递给她,十公主摇了摇头:“这颜色是我未嫁时才穿戴的,今日不好戴这对。” 侍女却没有收回手:“这是太嫔那时赐给公主的,且与今日的发饰原是一套的,可比朱红衬公主多了。” 十公主比了比,觉得确实是,且东珠也很压得住场面,便遂了侍女的心意戴上了。妆点完毕,镜中娇俏女子柳眉弯弯,美目点点,一张匀圆樱桃口,浅晕微红杏桃腮,两人很是满意,对镜欣赏了许久才出门。 抵达皇宫时晌午已过,宫门前香车宝马不断,有站在旁等着宫人领路的贵妇人瞧见了十公主的车驾径直进了宫门,轻摆着金丝团扇很是瞧不上似的:“这位怎么也来了,陛下请她她也当了真。” 另一位贵妇人笑着搭话道:“这话可不敢乱说,到底人家是天潢贵胄,与今上到底流了同样的血脉。” 幸而十公主没有听到她们嚼舌根,否则心中的欢喜也要立时消散了,她的车驾被特意嘱咐过的太监引到了另一处,有轿辇等着她。她先去拜见了凌太后,却被连素质挡了,问了个安后扭头就去了王太嫔的宫苑,看母亲一切安好后才去赴宴。 宴饮设在了前宫的液池旁的一处亭阁,宫人搭了个台子上面演着武将们爱看的热闹戏文, 本朝男女不分席,因着她是被先皇亲封的嫡公主,且新帝高位妃子并不多,所以十公主的座位离皇帝并不远,抬眼望一望就能看到皇帝桌上摆了什么菜。而姜将军是此次夜宴的主角,位置也与十公主不远,跟在十公主身后的侍女巡视了一圈,自己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十公主无聊地自斟自饮着,反正无人愿意与她这个失了势的公主客套,她也乐得清闲自在,左右主角还没来,她就磕着瓜子欣赏起台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打戏起来。 武生打得实在不错,一杆长枪舞起来虎虎生威,很是唬人,当个花架子确实很有两下。她忍不住抚掌乐起来,却接了自己侍女的一个眼刀,想起这是自己与师父重逢后的第一面,又端坐了起来,只在心中默默喝彩。欣赏得正起劲时,皇帝带着生育了大皇子与二皇子的顺妃进殿了,台上的戏也停了,众人皆起身跪迎。姜将军跟在帝妃身后,穿着一身团绣狻猊纹的黑色劲装,竖了发冠,宛若一把拉满的弓弦,绷得笔直,不卑不亢。殿里的妇人们都对了个眼色,想着怎么与这位将军搭上话。 十公主想偷偷拿眼瞧师父一眼,一抬眼撞上的却是皇帝探寻的眼神。皇帝的眼神从她的脸移到了她的发间,顿了一顿,本来微微上扬的唇忽地耷拉了下来,明显到他身边的顺妃都忍不住侧头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 十公主不想看他,连忙将头低下了,反而错过了姜将军注意到她的目光。跪了许久才听到皇帝一声“平身”,十公主被侍女扶起,小心地瞟了一眼说着场面话的皇帝,小小地撇了撇嘴,腹诽道:这畜生喜怒无常的。 第二十四章、液池边 随后皇帝说了些场面话,由姜将军领头,众武将共贺祝词后,宴席正式开始。例行先由皇帝、顺妃点了几出热闹吉祥的戏,本子交到了姜将军手里。姜将军却将本子一扣,起身朝皇帝一拜:“陛下,臣平日不听戏,还是陛下来点吧。” 皇帝却将话锋一转,转到了正低头专心吃菜吃酒的十公主身上:“不如皇姐替朕点一出。” 闻言十公主抬头,看向坐在高处的皇帝,他也不错眼地盯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怒。她转头又去看姜将军,姜将军朝她温和一笑,微微颔首,见她像是愣住了,朗声替她解围道:“十公主与臣曾为师徒,经年不见,十公主一切可安好?” 十公主听姜将军这么一问,心里泛起了丝丝暖意,回过神来让侍女扶起自己,然后先向皇帝称“是”,复又转向姜将军一福,克制地问好道:“京城无恙,本宫一切安好,多亏将军边疆辛劳,将军辛苦。” 姜将军还未答话,皇帝的声音凉凉地传来:“皇姐点戏前,不如替朕先敬一杯将军,李望!”说着将桌上的一樽御用的酒樽递给李望,“皇姐可不要推辞。” 李望走到十公主身前,躬身递给她酒樽。女眷用以吃酒的多用的是与男子所用的容量大大不同的酒杯,吃下一樽可顶得上叁杯,姜将军拱手正要替十公主请辞,听得皇帝扭头对十公主道:“皇姐海量,必不会不帮朕吧?” 十公主也看向他,虽然知道他在挑衅,却还是忍不住应道:“毓敏自是无有不从。”示意李望将酒樽斟满,向姜将军祝道:“得胜归来,最喜相逢旧相识,大漠硝烟凌风起,留得将军万世名,毓敏敬将军一杯,聊表敬意。” 这话完完全全将皇帝抛开了,她仰头将酒樽一气喝下,喝完将酒樽朝皇帝翻了一翻,以示自己喝干净了。见姜将军皱着眉头看她,她嫣然一笑道:“将军随意,陛下苦心为姜将军接风洗尘,将军高兴最为要紧。” 姜将军于是也将酒喝净了,喝完朝皇帝又是一拜:“臣谢陛下,只是公主似已有醉意,不如就免了替臣点戏罢。” 皇帝脸色晦暗不明,众人等了好半晌才听得皇帝一句:“也罢,爱卿遂心便是。”赐两人坐下了。 十公主刚刚喝下的酒令她缓了好一会,宫里的酒不烈,但喝下一樽还是有些上劲的。侍女替她小小地抚着背,知道她不愿令人知道自己撑不住,见十公主伸手还要吃酒,连忙低声要拦:“公主不如缓一缓,一下子喝这么多怕是要伤身。” 十公主脸上已经飞了两朵酡红,美目流转间已有了水光:“本宫知道分寸的,你不必劝。” 侍女听得她言语间有了怒意,怕不是刚刚皇帝的故意当众刁难让自己的主子心中不快,不好这个时候触她霉头,只好拿姜将军迂回阻拦:“公主若是此时吃醉了酒,待会和姜将军就不好说话了。” 十公主抬手又喝了一杯,满不在乎地道:“皇帝想要我醉,我能有什么办法。”放下酒杯时感觉有些撑不住,稍微往后靠了靠,慢慢叹了一口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侍女连忙觑了一眼身旁两个候着侍菜的宫人,见二人皆是眉观眼鼻观心的,连忙拦道:“宴中时奴婢伺候公主去更衣吧。” 十公主直直地看着不远处被各路人马轮番敬酒的姜将军,手中绞着帕子道:“也好,我刚刚失态了,师父肯定不喜我这个样子。” 酒过叁巡,宴上诸人都松快了不少,也不管戏台子上唱着什么,叁叁两两地敬酒谈话着,皇帝也浑不在意似的,偶尔有官员来敬也是来者不拒。顺妃在旁小心伺候着皇帝,不知他今晚心情为何如此跌宕,明明来时还兴致勃勃的样子,一进宴里就换了个人似的,阴沉沉起来。几个来敬酒的官员见皇帝虽然喝下了,但是对自己的祝词不置可否,都不由得心下惴惴。 姜将军被几个大臣连灌了两壶,酒意尚未上头,肚子却已顶不住了,连忙告罪去更衣。十公主的侍女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向,见几位正准备上去祝酒的贵妇人“出师未捷身先死”,悻悻而归,心里头高兴了一瞬,连忙低声耳语:“公主,姜将军下去醒酒了。” 十公主此时喝得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了,听得侍女这样说,晃晃悠悠就要起身,站起身时身形不稳,若不是侍女及时扶住,就要倒下了,她脑袋混沌,嘟囔着:“我看,我也要去……醒一醒酒了。” 侍女挥退跟着的宫人,一个人扶着十公主往外走去。待十公主更衣完毕,脸上已是红晕片片,已然走不动道了。液池旁春风微拂,从湖面带来夜晚的凉意,侍女边扶着她边抱怨道:“公主也太和陛下置气了,咱们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与姜将军私下说上两句话,邀他来咱们府上做客,公主现下喝得这么醉,待会怎么请人呢?” 十公主耳边是侍女絮絮叨叨的念叨,迷蒙中睁开眼见到二人附近有太湖运来的奇石堆砌而成的山景,杨柳依依,碧叶刀裁,让侍女扶着自己坐在假山下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半醉半醒道:“皇帝在台上看着,开宴前点戏那一出不就是在试探我与师父?”她理了理罩在裙外的薄纱,轻叹道:“现下师父与我搅在一起,未必是好事。我已失了势,他新贵正热,功高震主大概、也未必愿意来叙旧……” 侍女还要说什么,却见有人拨开垂下的密密柳枝,踏着夜色来到了她们面前,上前行礼道:“臣见过十公主。” 来人正是姜将军,原来他更衣后不想回宴上,避开了人群,沿着液池走了半圈,正撞上十公主主仆二人在这僻静处讲悄悄话。姜将军半蹲在十公主面前,就像小时候教导她一样:“公主喝得这样醉,刚刚为什么要逞能?” 十公主在姜将军刚刚请安时醉意就吓醒了一半,见自己背后猜测他人心意被人抓个正着,酡红吓成了绯红,侍女见她眼神清明不少,正要悄悄退下,却被姜将军制止了:“你家公主醉成这样,就要走吗?” 侍女连忙一福,道:“奴婢去寻醒酒汤来,将军与公主自在说会儿话。” 姜将军摇头道:“此处不妥,还是将公主扶去明亮处,我看那边有个亭阁,去那说话也比较方便。” 姜将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侍女不敢违拗,想着这边少有人来,亭阁临水而建,虽有宫人守在亭外,但是听不见贵人们的谈话,倒也妥当,于是连忙将十公主扶起,姜将军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一前一后往亭阁走去。 廊下有两个小太监,见着二人不知是什么品阶的贵人,只知穿戴不俗,连忙跪下磕头请安。侍女将十公主安置后令二人守在亭子外的廊下,不得接近,小太监们连忙称“是”,侍女转身去为二人拿醒酒汤了。 姜将军并没有挨着十公主一起坐下,而是坐在了另一头,跨马金刀地坐着,二人默默对坐了一会儿,十公主才终于开口问道:“师父在边疆,过得还好吗?” 姜将军一笑:“方才在席间你不是已经问过我一次了吗?现下还要再问一次吗?” 十公主仔细端详着姜将军,喃喃道:“师父这些年,晒黑了不少,师父总说一切安好,可我怎么不知道,师父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哪能像在京城秋狩时一样呢?”姜将军温和一笑,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杀人如麻的将军,“人比猛兽难对付多了。” 十公主扶着亭柱起身,往姜将军处靠近走了两步:“师父叁年前带着五千骑兵奇袭卡兹大王子,整整半月没有消息,毓敏在京中接到消息,恨不得亲去接应师父,那一场师父肩上据说受了那王子一箭,深可见骨,不知现下那伤口,如何了……” 她与姜将军相隔不过叁步的距离,姜将军抬头看她,见她目中全是关切心疼,心下一动,随即狠狠唾弃自己竟然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徒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连忙站起身来往相反方向撤开,躬身道:“已然好全了,多谢公主挂念。” 十公主见姜将军远离了自己,心想几年前也是这样,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教导你的时候严厉却不越界,当你想再近一步却是不能,闭了闭眼克制道:“师父如今见毓敏失了势,也要与毓敏生分了吗?” 姜将军连道“不敢”,却只站在十步之外没有靠近,又听十公主道:“师父若是不嫌觥筹繁琐,毓敏想十日后再次宴请师父到府上一叙。” 姜将军心下愧疚,回京这段日子他不是没有听过新帝对她的夫家且杀且抄,虽然没有波及她,但这个从小被娇宠在帝阙的公主也一下坠落到了凡间,连京中的聚会也不参与了,只闭门谢客。若是自己拒了她,恐怕二人的师徒情分隔阂也大了。姜将军握了握拳,只道自己是为了照拂她的面子,将这份邀请应下了。 十公主心下却无任何喜悦,她只觉得自己因姜将军回京而稍许萌动的、曾经的少女心思还没有破土,又一次死在了心里。她倦了却仍不得不撑住自己,声音也清醒了不少:“那毓敏,定备下好席面,等将军。” 姜将军见她不愿转身看自己,知道自己刚刚的不自主的动作伤了人,沉默了许久才蹦出了几个字:“夜来风大,不如回去吧。” 十公主叹息道:“师父不用愧疚,毓敏与师父的师徒情分一直都在。毓敏知道师父是守礼知节的,是毓敏失态了。”说罢也不看姜将军作何反应,快步离开了亭阁。 她心中烦闷,也没有叫宫人来为她提灯返宴,也不想喝所谓的醒酒汤,只一个人又逛回了刚刚的假山处,她望着黑黢黢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心想道:父皇当年大费周章,从江南运回的这大石头有什么好的,遮天蔽日的大晚上吓人得很,万一背后窜出个什么岂不是把人吓都吓死了。 这样想着出神,就真的被突然蹿出的皇帝给吓了一跳,他一把抱住了她,在她尖叫之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往假山里拖带。十公主奋力挣扎着,见这人没有桎梏住自己的双手,连忙拔下头上的琉璃簪子狠狠往背后人的脖颈处扎。皇帝吃了不少酒,反应虽快,拿手去挡但仍被扎了个结实。十公主被松开了嘴,张口欲喊,被皇帝反身压在了假山石头上,大力地吻住了。 她只觉得嘴里被歹人胡乱吮吸着,像是要从这张唇里索取什么,不到手不罢休似的。借着月色她看清了皇帝阴鸷狂热的面容,那双杏眼里不见了近日的笑意,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唔唔”地出声,双手推拒着他让他放开,不想皇帝灰色的双眸深了深,反而不顾被扎得鲜血淋漓的伤口,用力抓住了她,直把她往石头上压。舌头在她的口中搅弄着,双唇也跟着攻城略地,咬着啃着她的,直吻到她身体在这狂烈的攻击下软了下来,直吻到他们都喘不过气气来,才微微松开了她。 两人的喘息在这窄窄的假山狭间回响,她看着他低头看自己,忽然捧住了他的头,双唇撕咬着他的下唇,像是泄愤一般。而他仿佛被她这样突然疯狂的举动给安抚了,放开了她的双手,反放下去环抱她的腰肢,任由她咬着自己的唇,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痛似的。 十公主咬了一会,觉得自己心下舒服了不少,松开了他的唇,想稍稍离皇帝远一点,上身却被他牢牢桎梏着不能动弹。她冷冷道:“你还想如何?” 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悲,就像夜间刁难她时一样,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很高,可以将自己牢牢锁在身下,突然又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皇帝忽然将受伤的手拿到了二人的面前,当着她的面将簪子一把拔下:“朕送给皇姐的礼物,皇姐却用来伤朕。” 伤口的血不住地往下滴滴答答,他好像浑不在意似的,反而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轻声道:“皇姐好狠的心,朕为什么总不忍苛责你。” 假山里本就冷,她被他拔簪子的举动惊到了,怕他冲动要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连忙安抚道:“我不知是你,你一言不发就将我制住了,我自是要反抗的。” 皇帝冷笑道:“若是朕现在制不住你,或是身受重伤,皇姐怕不是就要用这根簪子解决了朕罢。” 十公主抬眼看他,见他不似玩笑,岔开话题:“这伤口先包扎一下吧,血流太多会更严重。” 皇帝盯着她好一会,也不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眼神从她的修长的脖颈落到了她的胸口,只听“嘶啦”一声,他突然伸手大力扯下一片她的领口料子,而后递到了她面前:“好啊,皇姐伤的,皇姐来帮朕包扎。” 第二十五章、假山 十公主第一反应就是要扇他一巴掌,却被他抓住了。假山缝隙中漏下的月光洒在皇帝脸上,映衬着他灰色的眼睛,显得冰凉凉的。她怒道:“十二,你太过分了!” “过分?今日皇姐装扮成这样,又戴着这个簪子,是想和谁再续前缘?”皇帝抓着她的手压在了她发边,“皇姐戴着珍珠,是想还谁的明珠呢?这双眼睛刚刚是不是也在姜将军面前垂过泪了?是不是想着何德流放了,你就是‘未嫁身’了?” 十公主尖叫了一声,狠狠用力咬住了他的颈侧。被人戳破心思的羞恼与今夜皇帝赤裸裸的刁难羞辱让她像是一只被猎人射中了要害的兽,她只能用仅剩的尖牙于事无补地泄愤。 皇帝好像并不在意她的撕咬一般,缓缓坐下了,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咬,她边咬着边狠狠不甘地瞪着他,他流血的手攥紧了簪子,另一只手则安抚般地拍着她的背。 十公主确实难过,自己最好的年华并没有与意中人共度,反而分处两地,如今自己变成了皇帝手中任意拿捏的泥团,求生不得求死又不忿,她也假意告诉自己忍耐下来,但今夜幻象都被打碎,原来她没有得到意中人的期许,也不能从这不伦的泥淖中脱身,而叁皇子那边至今没有回信,要等人举事确实不如皇帝所说,立刻用这根簪子了结了他与自身。 皇帝感到她牙齿力度松了,稍稍摆弄了一下令她靠在自己胸前,随后轻轻将簪子还回她松乱的发间,十公主默默淌下两行泪来,洇湿了他的领间。皇帝低头轻轻吻着她的发丝,受伤的手避开了她的衣裙,一时无语。 良久,十公主忽然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一言不发地拿起了他那只放在一旁的伤手,帮他包扎起来。伤口的血已经干涸,但是稍稍用力还是会流血。十公主观察那只伤手,自己扎下去时用了十足十的力道,这伤光光裹着也只是杯水车薪,若不及时用药怕是日后不好活动。她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皇帝,于是开口道:“陛下唤太医来吧,这伤还是要用药的。” 皇帝阴沉沉地看着她给自己包扎,手一直没从她的腰上离开,见她起身要走又一把拉住了她:“皇姐就想这样抛下朕吗?” 十公主无奈解释道:“我去唤人来,李望应该跟着你吧?” 没想到皇帝摇摇头,眼里的执拗像一笔浓墨晕开在眼底:“李望去拦你的侍女了,这里只你我二人。” 她蹲了下来,仿佛很不解似地平视着他:“那陛下想如何?” 皇帝上下扫视了她一遍,微微侧开头道:“皇姐现下出去,宴席未散,我的伤和你胸口碎掉的衣物,恐怕不好解释。”说完又小声地补了一句:“刚刚是朕鲁莽了。” 十公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才想起自己的衣裙刚刚被这个小畜生给撕开了,她站起身来靠在了另一边的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拢了拢衣襟:“那依陛下的意思,是我们只能待到宴席散了?” “李望不久也会来找朕,可以等等。”皇帝直勾勾地看着她,与刚刚暴怒的样子判若两人,又回到了那个平日轻佻的帝皇,“皇姐的衣裙被朕撕得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味。” 十公主不理他,懒得与他多话,只将身子转过去侧耳听外面的动静,皇帝见她不理自己,不依不饶地靠近了她:“皇姐这根簪子,下次只能戴给朕看。” “我以后一次也不戴了,省得触了陛下的霉头。”她讥讽道,“若次次都像今夜这般发疯,本宫怕没几条命给陛下折腾。” 皇帝将脸凑到了她跟前,半是认真半是顽笑地道:“皇姐只戴给我一个人看,我一定不像今夜这样。况且皇姐不好奇,朕今夜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她稍稍往前挪了一点,稍稍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边挪边道:“陛下生气自有原因,本宫问与不问又有什么要紧。”没想到她并不接话,原本郑重其事的皇帝身体一僵,忽然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欺身向前将她抵在了石壁上,用滚烫的唇狂吻起她来。 十公主皱紧柳眉,不住地推他却推不开,像是被一条蛇牢牢缠住了身子,慢慢喘不过气来。皇帝轻笑了一声,微微松了力道,舌头从她口中撤出,只舔弄着她的樱唇,偶尔用牙齿轻咬一下,颇有些调情的味道。 她的挣扎已不像开始时那样激烈,只狼狈地招架着他戏弄般的吻,他曲腿将她卡在自己与石壁之间,逼得她下身动弹不得。不知多久,皇帝才松开了她的唇,游移流连着在她耳边呵气:“长夜漫漫,良宵如此,皇姐,不可浪费呀。” 十公主冷冷看他:“陛下喜欢做登徒子,做无礼义之人,露天席地竟也有兴致吗?”他的下身已硬硬地顶在了她的双腿之间,蓄势待发着主人的一声令下。皇帝并不答话,而是去含她的耳垂,十公主忍着酥痒低低道:“陛下是要毓敏同你一起,做此放荡不羁之人吗?” 皇帝嗤笑一声,抓住了她的双肩:“我一见到皇姐,就欢喜得抛却了一切。” 十公主忍无可忍,推开他就要出去,就听得皇帝在身后闲闲地说了一句:“我刚刚听到外面似乎有一队宫女领着妇人们出去。” 她顿时吓得不敢往外走,她这样钗环散乱,衣衫不整,脸上嘴上胭脂被人啃得肿胀一片,出去撞见怕是立时投了液池比较干净。皇帝见她踌躇着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上来拉住了她的手亲了一口:“骗你的,皇姐真好骗。” 十公主知道自己上当,但是一鼓作气已经用过了,她也没勇气用自己的脸面去抵一时的意气,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皇帝用受伤的那只手强硬地桎梏着她的腰,见她伸手要掰立马喊痛,十公主怕他叫得太大声引来人,不敢再掰。于是他变本加厉地用干净的手去摸她的下裙,灵活地钻进了她的裙子里,隔着绸裤揉弄着她的阴部。 十公主心中气恼,心想他果然要这样,又不敢喊,被他调转身子面对面着,夜里的假山冷,她攀着他的身体,像是依照本能般汲取着他炙热的温度。皇帝轻轻一笑,含着她的唇厮磨着,受伤的手趁机笨拙地解着她的罩裙。见她似有抗拒,又加重唇上的力度,令她只顾着与自己的唇齿交锋,无暇分神在自己下身的衣裳上。 直到他的手指毫无顾忌地闯进了她的身体,十公主大大地喘了一口气,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访客。皇帝松松地揽着她,让她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他将手指抽出,知道她并未完全湿润,就先去搓揉那颤颤巍巍着的小豆,不一会她的体内就湿湿地涌出了一道热流,他又并起两指,向下轻柔地旋转着再次插进她的身体。 起初插得并不深,他也只是浅浅地抽插着,十公主小小声地喘着气,只感觉自己的蚌肉正贪婪着绞着他的手指,而那两根手指则是像探索着什么似的慢慢地往里深入,直到碰到来了她的花心敏感之处,她突地绷紧了身子,弯成了一道月牙。 皇帝眯眼笑着,知道是摸到了她要紧处了,两指拨弄着四周的肉壁,故意避开那一点。十公主攀在他肩头,低低催促道:“那里,十二,那里……” 他安抚地亲了亲她散乱的发丝,将她的两腿架在自己劲瘦的腰间,愉悦地叹道:“皇姐……别急……”说着手指轻轻擦过那一点,十公主顿时抽了一下,似痛苦似愉悦。 那手指在自己的屄里抠挖着,偶尔触及那一点都让她绷紧了双腿,不自主地摩挲他的腰,那手指像是探寻够了,忽然像只弯钩般反挖着她的穴肉,她被刺激得向后一仰,就要失声尖叫,被皇帝猛然堵住了唇,与她交缠起柔软的舌肉起来。他手下功夫不停,一前一后地在她屄里挠着、钩着,见她双眼蒙蒙,娇喘连连,立时要去,连忙将手抽出。 她不满地看着他,反将他一推,压了上去双手胡乱地撕扯着他的腰带,皇帝连忙制止她,他还不想就这样交代给了她,连忙将沾满了她的淫水的指头复又插进她的屄里,见她渐渐又得了趣,将叁根手指并起大开大合地操弄着她的穴。 她只觉得自己心神都交代在了他的手指上,被他送上了高峰,身子狠狠一抽后,重重地喷出了一股热流,沿着双腿滴滴答答着掉落在地上。皇帝却将她拦腰一抱,在她耳边轻声道:“皇姐,咱们换个地方。”让她将头埋进自己怀里,确保他人瞧不真切是何人后,高声唤道:“李望!” 李望守在洞外,听得皇帝看他,连忙去迎,却见皇帝拿过外袍,将十公主一裹,裹得严严实实,才吩咐道:“派人去席上说一声,朕不胜酒力先回养心殿了,另外叫顶轿子送我与公主回去,不要多一个字。” 李望点头领命而去,十公主愣愣地隔着外袍听着他这一连串的吩咐,半晌才反应过来,恨恨地从袍子下伸出手来用力锤了皇帝一下。 第二十六章、轿内 一个时辰前,顺妃在宴上见皇帝一杯一杯地灌着自己酒,温声劝道:“陛下不宜再喝了,对龙体不利呀。” 皇帝连眼风都没有分给她一个,自顾自地喝着闷酒,顺妃尴尬了一瞬,也不继续劝了,而是抬手乖巧地给他添着酒。没喝两杯,皇帝叫来李望低声说了两句,就起身快步离去了。 顺妃不甘地叫住李望:“陛下这是去哪里,这才宴中呢。” 李望笑眯眯地答道:“陛下要去见个要紧的人物,奴才也不知道呢,顺妃娘娘还是不必问了。”躬身一礼后也追着皇帝的身影离去了,几个正准备上前敬酒的官员只能尴尬地去寻姜将军这个红人,却发现姜将军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影,只好互相客套寒暄起来。 顺妃的侍女上前,低垂着眉眼跪在案旁为顺妃布菜,缓缓劝道:“娘娘若是不放心,奴婢派个人跟着就是了。” 顺妃也不顾还在席上,大力将筷子一放:“好不容易将刘氏给除去了,陛下若是不声不响又搞出个皇子来,本宫如何是好,前段时间储秀宫里养着的那个狐媚子你们也查不到,真是废物!” 侍女见怪不怪了,顺妃醋意说来就来,储秀宫那边皇帝确实遮掩得严实,他们插不进手,低声告罪后继续开解道:“陛下也没有给那人位份,说不过过几天就丢开手了,娘娘不必忧心,这宫里谁能越过您去?” “这话说得轻巧,陛下连宠了那人一个月,成日地泡在那个地方严防死守,保不齐到时候横空出世就是一个皇后!”顺妃心下越想越不安,捏紧了侍女的手,“快派人跟上去,说不定现在陛下正跟那小贱人私会呢!” 侍女点头称是,垂首不动声色地退下了。 再说皇帝那边,他与十公主在假山里欢好后,很快等来了轿子,他怀里抱着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人就钻进去了,坐定了见十公主还没从袍子里露出头来,忍不住笑着小声道:“皇姐,出来吧。” 十公主闻言才从他的外袍里探出头来,眼睛还不安地左右扫视了一番,见果真没有他人,恨恨地去捏他的胳膊,压着声音骂道:“好啊,李望一直在外边守着是不是!你骗我!” 皇帝被她的动作取悦了,面上却假装被捏痛了,痛呼道:“皇姐,皇姐,哎哟,疼……” 十公主看他脖子上被自己咬得斑斑点点的血痕,又打了他两下才罢手。皇帝讨好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是朕做错了,但是朕也担心嘛,万一真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朕又不能立时提刀把人杀了……” 十公主小小地啐了他一口:“陛下不干亏心事,怎么会怕鬼敲门。” “朕什么都不怕,就怕皇姐不理朕,” 皇帝凑上前来又要讨吻,被十公主连忙推开了:“这么几步路你还想干什么?” 他不满地停下动作:“难得和皇姐坐在一处,皇姐还这么对我。” 十公主哼笑道:“你倒是龙马精神,我还没缓过劲儿呢。” 她语气懒懒的,带着情事满足后的愉悦与松弛,在他怀中就这样被包裹在袍子里,被他这样捧着,不似平常那样面色肃然,厉色疾言,像是一只收了利爪被人喂得肚滚饱圆的狸奴,正自顾自地清理着自己的爪子无心他事。 皇帝看着她披着自己的外袍,安静地在自己怀里闭目养神,些许摇晃的轿子实在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可惜他还没得到抒发,心下痒痒,不甘心自己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故意想闹她,于是将手慢慢伸进了她的领子里。 十公主半睡半醒间只感觉自己胸前有什么东西游移着,她不耐烦地想捉住这个东西,反倒遂了皇帝的意,捉弄起她来更加起劲,起先只是漫不经心地滑过,见她要来拿他,反而揉搓起她丰满的乳肉,用手指挑弄着她的乳首,让它慢慢变得坚硬。十公主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将他的手摁住:“十二,你过分了。” 皇帝微微一笑:“朕硬得难受,皇姐不会不知道吧。只是想向皇姐讨点彩头皇姐却不给,所以朕只好亲自来取了。”说罢狎弄着顶了一下她的臀肉,又低声道:“放心,朕不会很用力的。” 见十公主死活不松开他的手,皇帝又讨价还价:“皇姐又不给朕亲,又不给朕摸,朕压不住火怎么办?” 她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必不肯退让,只好上前贴了贴他的双唇:“这样可以把手从我身上拿开了吧?” 皇帝不满地摇摇头,手仍抓揉着她:“皇姐好生无情,就这样就想逃过一劫……” 她在他怀里直起腰背,稍稍正坐:“那你想怎样?”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唇,委屈道:“刚刚皇姐咬得可用力了,它不满意皇姐的道歉。” 十公主暗暗在心里骂他无赖,面上却不显,只见她咬牙一笑:“我可以不道歉的。”说完用力就要从他怀里挣脱,不想皇帝的手牢牢将她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得。他欺身而上吻住了她的松软的唇,慢慢用齿轻咬着,偶尔放开,又去吃她滑腻的小舌,一时间轿里水声啧啧,十公主的呜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十公主被他吻得动了情,身子也放软了,她的手缓缓搂上了他的脖子,不甘示弱地压制着他。她将他的袍子一扔,掉在了两人交缠着的脚下。她的舌头是她现在的武器,带着东风压倒西风的气势交缠着。她双手捧住他的头,稍稍拉开了距离,不错眼地看着他,雾蒙蒙的眼睛水光潋滟,一时间皇帝看住了不能反应。十公主忽地居高临下地吻了下来,舌头一啄一啄地闪躲着他迎上来的舌,不给他碰到,却在他收回去的时候伸舌去卷弄,见他恼了就退开,两瓣樱唇去吻他的唇角,去舔他的下唇。 皇帝哪里尝过这样的吻,他急急地要去捉她,却被她稳稳地固住了头,细细密密地咂吻着,他意乱情迷地去搂她的背,却被她吻得更深。 半晌,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十公主挑衅着挑着美目看着他:“陛下不问问‘它’满不满意本宫的伺候?” 皇帝被她挑逗得满脸赤红,手下如铁一般烙在她的腰上,恨不得现在就撕开她的衣裙与她酣畅淋漓一番,仅剩的理智拼命地叫喊着阻止着他,压了一压,他一言不发地将她拉近,凶狠地去吻她细长的脖颈与下颌,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肚般。 十公主的手不紧不慢地隔着袍子揉弄着他下身硬着的肉棍,手上时而若有似无地拨弄着,时而快速撸动起,直把皇帝逼得要发疯。他制住了她的手,沉沉地威胁道:“皇姐不要逼朕。” 她松开了握住那根硬物的手,攀爬上他的手臂滑动着。 “是本宫哪里伺候得不好吗?”她在他下巴处微微呵气,嬉笑着,“陛下可一定要告诉毓敏呀。” 皇帝闭了闭眼,将她狠狠搂紧,不让她动弹,只大力地喘着气。十公主在他怀里冷冷一笑,别的地方要不得你的命,床上还制不住你吗?她仿佛很不解似地娇声唤他:“陛下,嗯?” 轿子却在这时停下了,皇帝用力将她的头摁向自己的胸口,重新严严实实地将她裹住并一把打横抱起,恶狠狠地在她耳边道:“皇姐,是你主动撩拨朕的。” 于是大步朝养心殿里走去。 第二十七章、骑乘 皇帝抱着十公主快步进殿,李望急急跟在后面挥退众人,还是跟不上。只有皇帝知道十公主干了什么,她被他抱着被袍子裹着还不安分,不住地去蹭他的胸口和呼气。还未进暖阁皇帝就将她放倒了,幸好殿里地上还未撤去厚厚的毡毯,两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去撕扯对方的衣物。 李望听着里边激烈的声音小小地擦了一把汗,心想陛下不知何时才能玩腻这个游戏,一边贴心地将殿门关上,守在了门口。侍卫已经被撤到了阶下,廊下一个闲杂人等也无。遥遥一望,却见顺妃身边的大宫女正被侍卫拦下。 李望不敢怠慢这位诞育了两位皇子的高位妃嫔的贴身宫女,连忙上前解围。那大宫女讨好地塞给他一袋沉甸甸的锦囊,谄笑道:“公公值夜辛苦了,我家娘娘想着今夜陛下进了不少酒,为陛下熬了醒酒汤托我送来,还望公公帮忙通传一番。” 李望哪里敢这时候去打扰皇帝,拉住了大宫女走到一边劝阻道:“陛下现下不得空,这醒酒汤交给我吧。” “是不是……殿里,陛下正幸着人?”宫女不肯放手,牢牢地抓着食篮,“陛下许久不进后宫了,公公在御前行走,消息最为灵通,能否看在我家娘娘的面子上告知一二。” 李望抿唇不语,那宫女笑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了李望的手中:“我家娘娘也只是想早点知道,好迎接新的姊妹罢了,公公若担忧,那奴婢就只问一个问题,公公只管点头摇头就好。” 杀了李望他也不敢真告诉顺妃,但银子送上门来不收也没道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大宫女,却见那大宫女问道:“是不是,上次储秀宫里的那位陛下的贵人?” 李望半睁着眼,微微点头,随后不待大宫女开口立马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宫女不甘心地被侍卫请走,远远看着紧闭的殿门,知道若只是这一个答案怕是不能满足自家醋意大发的主子,却见几个平日眼熟的给陛下抬御辇的太监往回走,连忙上前拦住问道:“公公们这是刚送完陛下回殿吗?” 几个太监对顺妃很有耳闻,这位娘娘家世显赫,在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心恋着陛下,就是做个侧妃也要嫁,一连生了两位皇子可谓前途无量,也有意巴结,领头的那个点头哈腰道:“是呢,姑姑这是打哪来?” 大宫女捏着帕子掩唇一笑:“为我家娘娘给陛下送醒酒汤呢,谁料连天梯都没登上一步就被人送出来了。” “嗨,姑姑这真不凑巧,咱们刚刚从液池边接了陛下来,陛下怀里正抱着个人,爱得紧,若是早一步顺妃娘娘今夜就可以请到陛下了呢。” 大宫女将眼睛一眯,又掏出了锭银子塞给说话的太监:“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那太监“哟”了一声,笑着将银子接了塞进怀里才讨饶道:“这奴才可不知道了,大概是液池的哪个颜色好的宫女,陛下将她包着个严严实实看不清楚。” “是这样。”大宫女心下略略失望了一瞬,但起码有了查的方向,朝那太监一笑道了谢后去给自家主子报信去了。 再说殿内,皇帝与十公主都不甘示弱地撕扯着对方的衣裳,两人扭打在一起难舍难分,可惜龙袍的料子还是比绸缎的衣裙坚硬,撕着撕着十公主发现自己的衣物率先不保,身上的畜生越撕越兴奋,自己已经酥胸半露了,连忙推开他起身要走。 皇帝正红着眼,怎么肯这么放过她,连忙追上抓住了她的腰带。十公主恨恨地嘟囔了一句:“你衣服怎么这么难扯!这不公平!” 她这天真的话语令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皇帝朗声笑着也顾不得去解她的衣裳了,一时竟止不住,眼里笑出了水光,十公主被他抱在怀里听他大声笑着,胸口一震一震的,生气地拉扯他半开的上衣并锤他:“十二你还笑!” “是,是,是朕疏忽了……”皇帝将她放在了一旁用来小憩的美人榻上,自己却并不坐下,而是站在她面前给自己宽衣,刚脱下腰带,又过来拉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纽结上,“皇姐还是要熟悉一下,不然以后怎么是好。” 十公主将他衣领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扯:“畜生也要教人怎么穿衣解衣?” 皇帝微微一笑,浅灰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绯红的脸:“朕只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皇姐。”说着引着她,攥着她的手,解开自己衣服上的纽结。 不一会外裳逶迤落地,皇帝只着亵衣站在她面前,却并不继续引着她解开,反而挨了上来去叼吻她的唇。 他好像很喜欢她丰润的两瓣樱唇,只是简简单单地上一层口脂都能让他挪不开眼。他有时候在想,这张唇若是不那么诱人,或许自己与十公主这辈子也只是一对普通的关系不好的皇室姊弟。或许自己会因为何相夺了她的封号,收了她的宅邸,也许她会暴跳如雷地大骂他一顿,然后他用大不敬之罪将她与她母亲软禁起来,永世不得出;也许她会默默忍受屈辱只为了活下去,从此深居浅出。 可是她偏偏不是,她就这样翘着一张莹莹的樱唇,只与自己喜欢的、看得上的人嬉笑怒骂,看向自己的时候永远像是高高在上地看着微如尘埃的蝼蚁挣扎浮沉,天真跋扈而不知世事的样子。 那时的皇帝想,我一定要让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再也不能视若无睹,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而现在,他看着她眼里燃烧着的火光,觉得并不够。他想让她笑着看着自己,而不是因为愤怒与惧怕。 十公主见他不动作,只沉思着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狠狠咬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将他一扑,扑倒在了地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他:“陛下怕不是不行了,这时候也能发呆。” 皇帝如梦初醒,手爬上了她的腰:“皇姐只顾着解朕的,竟然不礼尚外来。” 谁料十公主坐在他结实的腰上,慢慢磨蹭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她的柔软打湿了他的腰腹,顿时身体一绷,抬头望她。 她哼声笑道:“陛下真是能忍,忍了一路临阵时也能把持得住。”说着猝不及防地扇了他一巴掌:“这点事也要皇姐教你吗?孩子都生了四个还不会解女人的裤子?” 皇帝被她这一扇并不要紧,知道她并没有使劲,宛如挠痒痒般反倒让他咂摸出一丝亲昵,他故作不知一般轻声回呛:“皇姐教导弟弟,不是天经地义吗?” 十公主骑着他,伸出食指去勾勒他锋利的下颌,滑动在他脖颈上掩饰不住的青筋,游移到他光裸着的胸膛去揉捏那乳首:“小畜生要皇姐教,却连句请求都不肯说……”然后重重一捏,掐着他的凸起冷笑道:“说声求皇姐教导听听?” 皇帝被她的动作刺激得大声地喘了一口气,双手握住她的柔荑道:“求……求皇姐可怜则个吧……” 她这才满意一笑,从他身上站起,慢慢将亵裤褪了却不解衣裙,破碎的衣物摇摇欲坠,偶尔泄露出一丝春光。脱完自己的,她又盯着他不让他动作,去褪他的亵裤,却只拉到了他的大腿下,露出蓄势待发已久的硬物,直挺挺地翘着。 十公主没有管他的竖起的那根棍,反倒像是好奇起他的那沉甸甸的两处囊袋,用手轻轻掂了掂。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皇姐。” 十公主不屑地丢开了手:“也不是很大嘛,做什么这么那么宝贝?” 他坐起身来搂住她的腰,往她光裸着的大腿内蹭了蹭,感受到了之前烙上去的两个字的凹凸不平,用手去探,去摩挲着:“皇姐当初吃了好多苦,这两个字实在是为难皇姐了。”说罢撩起她的裙摆,钻到了她的腿间去舔那两个字与柔嫩的腿侧。 她并不讨厌人给她舔,隔着裙子摸他的后脑勺:“明知道我会吃苦,你偏要印……嗯……”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皇帝撑着她的两条,边吸吮着她的大腿边在心里美滋滋地暗想:若不如此谁怎么表明你是我的。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真要现在说了怕不是吃不到人了,于是敷衍着道歉,卖力地伺候起她来。直把人舔得水淋淋地,感觉差不多了才把她裙子一解,让她只穿着被撕得破碎的亵衣被肏干。 他闯入时十公主舒服地喟叹出声,精心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他紧实的手臂里。皇帝许久没有肏她,只感觉那层层媚肉像是久别重逢一般,立时吞吐逢迎起他的肉棒来。他怕她还不能适应,刻意控制着抽插的速度,慢慢地进出着,不敢用力,忍得额上滴下汗来。 十公主早被他撩拨得觉得体内空空,想他刚刚硬着这么厉害,以为能得到满足,不想忍耐了一会这人还是这么慢慢吞吞的,心下不爽起来,把他挺动的棍物拿住了,“啵”的一声抽离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趁人还没反应过来,把他大力一推,握住了那根硬物对准自己的小穴就坐了下去。 皇帝被她主动的动作给惊住了,只愣愣地握住了她的腰看她在自己身上动作。 十公主见他竟然不挺腰,小小地白了他一眼后自顾自地摆动起腰肢来,她嫌亵衣束缚了自己的动作,宴上喝了不少的酒也让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就随意地一扯,香肩半露地起起伏伏起来。 她小时候随姜将军习武,尤爱马上拉弓,腰肢的力量非一般女子可比。先时不情不愿与自己的弟弟乱伦,床笫之间也总被皇帝制住,现下拿到了主动权,仿佛又回到了在公主府与侍卫长交欢时的感觉,是深是浅都由自己拿捏,她也只当身体里的这根是来取悦她,满足一时半刻的欢愉罢了。于是动作愈加放浪,双手撑在他的腰上用肉实的臀肉去坐他的龙根。 皇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招数,又是心痒难耐又是好奇,急吼吼地去顶却不得章法,偶尔将十公主顶弄得不爽了还要吃个巴掌,只好掐着身上摇动的腰,只觉得手下的腰不是腰,像是一把开刃的软剑,不可抵挡的韧劲与锋芒能叫人立时死在它身上。 他嘴里低低地喘吼着,伸手去揉她的乳波,反被十公主抓住放在了她的腰背上,她付下身子,去吃他的胸肉,另一只手则柔柔地去摸他块垒分明的腰。皇帝只觉得一片肉被就这样盖了下来,她柔媚的小屄还吞吐着自己的龙根,双重刺激下竟然还没等十公主有高潮的感觉就射了。 十公主哑然地看着他,以往皇帝可没有这么快啊,喝了酒还这么快很难不让她恶毒地想这人不会年纪轻轻地就不行了吧,浪费了这天赋异禀的粗长。见十公主促狭地看着她,美目里竟然有隐隐的笑意,皇帝的自尊心立马被激起了。他掐着她的腰将她稍稍举起,抽离出了她的身子并打横抱起,往不远处的榻上背对着自己一放,自己站着趁她不备就又顶了进去。 十公主“啊”地叫了一声,这样的姿势让他进得特别深,与刚刚不同,节奏又被对方控制了,不由得心下懊恼,却被他接下来疾风暴雨似的狂耸乱顶给乱了心神,口中咿呀娇喘着,顶到要紧处也顾不得是在哪里了,闭上眼睛尖叫出声。 皇帝耳边是她断断续续的娇媚呻吟,身下是她白皙紧实的肉体,心下虽舒爽得想即刻去了,但刚刚的早泄让他故意擦着她的敏感处而过,次次“叁过家门而不入”,十公主被他这样的故意操弄架在了不上不下之处,她眼中沁着泪回首看他,哭喊道:“十二!给我!” 皇帝并不接话,也不看她,反而将肉棒拔出,带出了一片白色的黏液。他恶意拿着肉棒上下磨着她的肉瓣,而不进去,直把十公主心内馋得望眼欲穿,摇动着臀就要去够去吃他。皇帝却不肯依,将她翻身过来让她躺着不能起身:“皇姐,教教朕,是想要朕给你什么?” 十公主挣扎着打他,见他真的不肯罢休,只好娇声叫道:“十二,用你的肉棒,嗯……肏皇姐的小屄,小屄想要……啊!” 他狠狠地挺了进去,每一下都重重地肏在了她的要紧处。十公主爽利得樱唇微张,涎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皇帝站着肏了她一会,觉得不够力气,上了榻让她背对着自己,坐在自己腿上,二人坐在榻边直干得满室春色,汁水四溅。 第二十八章、邀请 夜已过半,酒意随着夜风散了一半,酣畅淋漓的情事后二人竟都有些睡不着。皇帝怕她着凉,拿了织锦金羽衾将她裹着,十公主伸出一只胳膊推他的脸:“热。” 皇帝手下动作不停,见她执意推拒,只好无奈哄道:“皇姐还是盖着吧,晚春夜寒,又喝了酒不好贪凉。” 十公主被他结结实实裹成了一只卷饼,身子又酸软懒怠得不想动弹,只好遂了他的意。见他裹完自己后,却转身下床披上了外衫,奇道:“大半夜的你上哪去。” 皇帝晃了晃自己被她简单包扎过的手,伤口好像因为刚刚激烈的活动而崩开了,微微渗出血来。十公主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立在暖阁外的皇帝,茕茕一身就这样在昏暗的殿中立着,忽然心软了一刻:“你这里有伤药吧,我刺下去的时候应该没有伤到筋脉,我再给你上药就好了。” 他听她这么说,眼睛瞬间爆出了亮光,叁步并作两步地去找阁子里的伤药,捣鼓了好一会才找到,又马不停蹄地捧着药跑到她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十公主却伸出一指点了点他的脑袋:“笨,连干净的纱也不找来,我怎么帮你弄?” 皇帝想了想,好像殿里并没存有用以包扎伤口的纱布,只好不情不愿地去唤殿外听了一宿动静正昏昏欲睡的李望。李望闻言大惊,拿眼小心地去觑他的伤口与神色,以为是刚刚他与十公主在殿里弄出来的,急声道:“陛下这也太危险了,不如奴才去唤个太医过来给陛下看看。” 皇帝踹了他一脚:“叫你办事就去办,啰嗦什么。” 李望神色不定地去取布,回来的时候给皇帝备好了清理伤口与新的伤药,刚要随着皇帝进殿就被皇帝喝令守在殿外。李望揉了揉屁股,心下思忖着十公主还真是独特,这都弑君了,陛下还这么笑眯眯地一昧回护着,真是不简单。 十公主随意披上了皇帝放在殿里的一件外衫,手里拿着盏烛灯四处打量着养心殿,奏章大多都被皇帝放在了外殿的桌上,只有几本零星的散落在暖阁里的案几上,应该是比较要紧的。她不动声色地挪着步子去翻那几本奏折,一翻叁本都是些歌功颂德的请安折子,心下烦躁,下一本却翻到了写着“叁皇子尸首不知所踪”,她刚想仔细看看,暖阁外却传来皇帝的脚步声,连忙粗粗扫了一眼就将奏折胡乱堆了一堆,假意去看放在案几旁的粉彩描金八宝瓶。只听皇帝走到了她身后,就一把将她搂住了,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皇姐喜欢这个瓶子?” 十公主懒懒道:“随便看看罢了,倒是上面的鸟雀描得不错。” 皇帝半搂着引她一齐坐在了榻上,她将烛灯放在了一旁,仔细看着他的伤口,幸好簪子不是金制的,伤口也还好清理,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才拿起清创药给他上药。药粉刚刚撒上去就见皇帝手往后瑟缩了一下,十公主没好气地骂他:“以后还在人身后偷袭吗?这次扎的是手,下次扎的就是脖子了。” 他笑了笑,被她没好气的动作弄得有些吃痛却乐在其中:“朕那时气昏了头,没想到皇姐没认出我来。” 十公主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那时她确实被姜将军的动作弄得心神不宁,没能去想在宫里这么大胆的能有谁,簪子扎下去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夹杂着酒气的一丝龙涎香了,却还是扎了下去,很难说那一刻不是不想泄愤,但她也不可能这时候跟他剖白自己的心理活动,只好敷衍地顺着他的话头说道:“你有什么好气的,我只不过和姜将军久别重逢,单独说了两句话。” 皇帝听她这么说,心头一紧,握住了她的手腕:“皇姐与姜将军说了什么体己话,竟然引得皇姐眼睛都红了。” 十公主沉默了一会,想转移话题:“你这伤口过两天也就好了,这期间不要沾水,让御膳房别给你做辛辣刺激的发物。” 他不依不饶,语气里隐隐有些疯狂,脸上又肃杀起来:“皇姐是不是想着,姜将军未娶你就可以招他做上门驸马了。朕告诉你,何德还在流放,还没死,你与何德也未和离,就算是公主,一女嫁二夫也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陛下也好意思说得出口!我有什么害怕的,我都能与我的亲弟弟在榻上像个下流的妓子般讨欢,还怕这个吗?”十公主被他的话语激得青筋直跳,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这人窥探得一干二净,还这么赤裸裸放在台面上剖析,心里又气又怒,手下的力道也大了几分。她用力给他系了死结,将他的伤手一扔,语带嘲讽:“我这一身,是现下想嫁谁就能嫁的吗?且不论姜将军乐不乐意娶我,陛下难道会同意我去玷污一个声明正盛的大功臣?” 她越说越激动,美目中竟然有泪光点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不过与曾经的师父叙了叙旧,讲到将军拼战沙场,凶险万分,才忍不住红了眼,陛下连这点都不能容忍吗?” 皇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结结巴巴地来哄她:“是朕说错了,什么玷污,皇姐的身份这么尊贵,谁敢说玷污,”见她还啪嗒啪嗒地流着泪,既慌张又心痛,低下头去吻她的泪珠,“皇姐,是朕不肯放手,都是朕的错,不要哭了,是朕逼你的……” 十公主恨恨锤着他的胸膛:“是你为人君却无德行,是你逼奸自己的皇姐,是你有悖人伦!” 皇帝连声应道,手下却越发将她勒得紧紧的:“是朕,都怪朕,皇姐都怪朕就好。朕只是不喜欢看到你和姜将军站在一处,是朕昏了头……嗯?不要哭了皇姐,十二给你赔罪好不好,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十公主挣开他的怀抱,往床榻走去,边走还边抹着眼泪向他哭诉道:“你与我从来都不对付,现下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有厨子向案板上的肉道歉赔罪的道理。” “皇姐清清白白的一个尊贵人,被我给带累坏了,但朕不后悔,皇姐在朕心里永远那么宝贵,”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捉了她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皇姐气不过,再打朕几下出出气就好,别哭了,皇姐……” 十公主知道一哭二闹叁上吊要见好就收,见他都半跪在自己身前了,语气也软和下来,哼声隐隐带着哭腔道:“就是陛下闹的,宴上先是故意刁难我,后面又拉着我幕天席地的……”她慢慢止住了眼泪:“陛下以为我肖想姜将军,但我已决意此生不再嫁了,陛下这点大可放心,我对姜将军,毫无儿女私情,只有师徒情分。” 皇帝见她好了,连忙点头道:“朕相信,朕再也不揣测皇姐了。”听她说不再嫁,心下又喜滋滋起来,攥着她的手在不住地揉捏着,又软声道:“皇姐刚刚这双手,掐得朕好痛,但是朕心下却是欢喜的。” 十公主听他说着说着又说到那档子事去,小小地啐了他一口,连忙将话头引了过来:“不瞒陛下,我想过几日在公主府里设宴,好好请师父一次,表一表我做徒弟的心意,顺便邀来一些大臣夫人小姐们相看相看。不知陛下准不准,想来陛下不会再猜错毓敏的心思了吧。” 他听着她这么说,虽然心下不愿她与姜将军再多接触,但为了哄她只好点下了头,又低下头不说话了。不想十公主摸了摸他的脸,又捏了捏:“不准不高兴!你若真不乐意,不如第二日我单独给你设宴,嗯?” 皇帝蹭了蹭她的掌心,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许久才反应过来,皇姐竟然邀请她去她府上!又惊喜地抬起了头:“皇姐不是在哄我?” 她懒懒地抽回了手,故作后悔道:“那算了,想来陛下也不愿意屈尊驾临鄙府的。” 皇帝立马黏了上去,从背后揽着她:“怎么会!皇姐怎么能这么快就反悔!皇姐邀请,朕一定去。”说着执起她的手亲了亲手指,服侍着她脱了外袍躺下,又亲了亲她的嘴角。 十公主与他面对面地侧躺着,稍稍挪开眼就能看到他露出的脖颈处上自己留下的点点红梅,突然像是着了魔一般伸手去抚着那痕迹,皇帝张了张嘴,觉得心下涨涨的,想说什么却又不忍打破这难得的旖旎,只好不错眼地看着她的容颜,一时间竟默默无语,相对无言,就这样不知何时,一同睡去。 第二十九章、四皇子 酒醉伤身,第二日皇帝与十公主都没能起得来床,不得已只能又罢朝一日。但还是有不少要紧事要处理,还没传午膳皇帝便匆匆去御书房接见几位重臣了,只留十公主一人在养心殿的御榻上休养。更衣后十公主才想起自己的侍女来,低声问了李望,人才被领进了殿里。 不想侍女一见她就“扑通”一声跪下了,想是昨夜皇帝已经将她看管起来并交代清楚了。十公主捏紧了象牙篦子,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侍女,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起来吧,过来替我梳妆。” 侍女涕泪俱下,昨夜知道这姐弟两的密辛后害怕了一夜,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处理的准备了,不想能逃出一命,连忙叩了好几个响头,直把头磕得像是要把自己磕晕。十公主皱着眉头止住了侍女的动作,平静地让侍女退下将自己打理干净后再来侍奉自己。侍女净手洁面后颤颤巍巍地帮她打理着发丝,十公主慢悠悠地道:“既然知道了,就要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要连着舌头一同烂在肚子里。” 她已经能平静面对这件乱伦之事了,左右一时半会逃不出命来,不如静候王氏与叁皇子那边的消息,不做无用的挣扎,反正于自身并无害处。 身后侍女小声应“是”,主仆二人静默着,竟是少有的无话时刻。十公主看着手上沾着干涸血迹的琉璃簪,决定还是自己先收着,若是还给皇帝不知道他还要发什么疯,自己被他折腾得腰都挺不直,腿间要不是被他今早强硬着上了药,怕是也肿胀难忍。 想着脸上忽然飞上一朵红霞,她连忙假装去找盒子将簪子放好。却听得侍女奇怪地“咦”了一声,抬眼去看,只见侍女手里拿着昨日戴着的珍珠短钗展示给她看:“公主,珍珠钗怎么少了一个。” 她定眼数了数,确实少了一个,昨日自己带了叁对短钗在髻下,现下侍女手中却只有五个,可能是与皇帝的拉扯中不慎掉在哪里了,但她能好意思和侍女讲这腌臜事吗?十公主脸上通红却强装镇定,将一只短钗拿走放在掌心:“可能昨天宴上不知道跌在哪了,今日就带两对吧。” 这边李望却打帘过来说皇帝被几位大臣绊住了脚,没法送她了,十公主现下对李望也没有脾气了,毕竟小太监已经被春杏姑姑收服了,随时可以给他使绊子,慢慢悠悠地笑道:“还得劳烦公公一件事,我有只短钗不知落在哪了,宫里还是公公更耳聪目明,替我找找罢。” 李望点头称“是”,替她打点着就要送十公主出宫去,不想不知从哪里突然蹿出个孩子抱住了她的腿,嘴里大喊:“救命!救命!” 这下把她给唬了一跳,李望以为是哪里不知规矩的小太监,连忙那拂尘就要赶人,不想定睛一看这孩子身上穿着的是皇子的服饰,连忙将动作收回,蹲下来看他:“叁皇子,您怎么跑这来了。” 叁皇子不答李望的话,反而边抱着十公主的腿边痴痴地朝她笑了。十公主许久没见过小孩子,自己这些年嫁给何德,同房的次数少之又少,与侍卫长好上后更是有意避孕,所以一直没怀上,这叁皇子长得实在是玉雪玲珑,继承了他父皇的好相貌,大大的杏眼也是灰色的,肉嘟嘟的小脸看得人只想伸手捏一把。她也没有嫌弃叁皇子的异常,也蹲下来温柔地将他的小手拿开,扶着他的小腰逗他:“为什么喊救命呢?姑姑这就来救你好不好?” 叁皇子呆呆地看着她,突然就要往她怀里钻,奶香扑鼻让十公主心生怜爱,见他确实是像受了惊吓的样子,抱着他边拍着他的背哄道:“哦,哦,没事,姑姑在这里呢。” 李望在旁边急道:“公主见谅,叁皇子一直是太后那边带着的,不知怎么会跑到这来,冲撞了公主。” “没事,”十公主笑着逗着怀里的叁皇子,虽然是皇帝的孩子但稚子何辜,叁皇子嫩嫩的小手正牢牢抓着她的衣领不妨,她无法狠下心不管,“跟着他的嬷嬷呢,怎么不见人。” 李望刚想答,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奴婢见过十公主。” 来人竟是太后身边的连素质,李望见她也要毕恭毕敬地称她一声“连姑姑”的,十公主却不认得她,只当她是撷芳殿里带皇子的寻常嬷嬷,没好气道:“你怎么做事的,皇子一个人就这样跑丢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还不自己去领几个板子做个教训?” 连素质倒是没有生气,她上前朝十公主客气地福了一福:“公主安好,是奴婢有罪,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看在叁皇子的面子上不要动了肝火。” 十公主奇道:“好大胆的奴才,竟然也敢这么与本宫说话!” 李望见状连忙拦在二人中间,朝十公主赔笑道:“这位是太后身边的连姑姑,叁皇子和四皇子一直是太后带着的,可能太后就在不远处,叁皇子也不算跑太远,公主息怒啊。” 十公主手中抱着叁皇子丢不开手,只能拿眼睛怒瞪这连素质,不想连素质却只挂着笑,连眼睛也不瞧她。十公主见连素质做这个样子气极反笑,倒是不愿意息事宁人了:“公公说太后不远,想来本宫也要去给太后请个安的,还请这位连姑姑带路,若是真的倒也罢了,若是扯谎,本宫倒要禀告陛下,让陛下好好理一理这宫里不称职的奴才。” 连素质却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无声朝她一福转身就走了。十公主牵着叁皇子跟在后边,不想穿过廊下,太后正牵着个孩童站在亭中,被一干人等簇拥着。 十公主脸上顿时青白一片,她本意是好好拿一下这嚣张奴才的错的,并不想拜见这位与自己母亲斗得死去活来的太后。这下骑虎难下,她只好跟着下了青石阶,带着叁皇子来到了太后身前。 凌太后虽然瞎了眼睛,但耳听到环佩叮当,鼻间闻到自己儿子用着的龙涎香,心下就已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微笑着抬起了头,连素质将人引到了,将太后服侍着坐下,就自顾自地站到了太后身后,垂手立着,一副乖巧的样子。 十公主上前给太后行了个标准的礼,太后温柔地点点头受了。抬眼时却看到太后身边站着一个孩子,眉目与叁皇子极像,只是双眼瞳色,是黑色的杏眼,神情中也少了叁皇子的痴态,多了些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稳气度。她有些疑惑,身边的叁皇子却向前扑去一把抱住了他:“弟弟!” 原来是与叁皇子一母同胞的四皇子,两人原是双生胎。四皇子将叁皇子接住了,让他站稳后反倒朝十公主行了个大礼:“见过毓敏皇姑。” 十公主很是喜欢这一对双胞胎,两个人站在一起像是照镜子似的,连忙扶起四皇子:“四皇子多礼了,又不是年节下的怎么行如此大礼。” “叁哥刚刚不见了,皇祖母与素质姑姑急得不行,跟着的嬷嬷们无用,已被拉下去责打了,幸好碰上了皇姑姑将叁哥送了回来,儿臣感激毓敏皇姑及时雨,能让皇祖母安心下来,所以对皇姑姑行此大礼。” 十公主心里惊奇,这四皇子年岁尚小,口齿条理都十分清晰,昨日宴上顺妃带出的大皇子与二皇子气派竟比不过他,心下生出了喜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真有孝心,”转头又向太后道:“恕儿臣多问一句,这跟着的嬷嬷也太不中用了,光天化日之下连皇子也能跟丢,实在是闻所未闻。” 凌太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后宫没有个正经主子管着,哀家老了,镇不住这宫里的歪风邪气了。” 连素质为十公主添了一杯茶,脸色仍是不虞,十公主知道自己刚刚撒气在这个人身上撒错了,但却没见过气性如此大的奴才,只好瞪了连素质一眼,并不喝茶,心下暗忖:现下宫里能掌事的高位妃嫔只有顺妃一个,太后话里话外却像是对顺妃这个儿媳并不满意似的,今天这一出怕不是婆媳斗法,自己不便参与。起身朝凌太后拜了拜,想要告辞,不想凌太后伸手拉住了她:“毓敏若是无事,多来宫里走动走动,看看你的母亲,顺便也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罢。” 凌太后闭着眼睛,手上不似寻常宫中妇人那般细腻,指腹反倒有些薄薄的茧子,神态却祥和温柔得紧:“我与你母亲,原是有些误会的,这些年一直没有说开,倒是遗憾了。” 十公主不明就里,凌太后这是在与自己的母亲求和的意思吗?想来母亲日日闭门不出,也会将自己憋坏,想到以往那么爱玩爱笑的母亲为了一口气将自己困在那小小的宫苑里,十公主心下也难受,也不能反驳凌太后的请求了,只好点了点头:“是,儿臣若有空闲,定会进宫多多看望太后。” 凌太后满意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一派无限慈爱。身后的连素质倒像是不满一般咳嗽了两声:“太后,李公公还在等着送十公主出去,不好耽误十公主的时辰了。” 凌太后竟没有责怪连素质的擅自插嘴,也没有理她,亲自拉着十公主的手送到了亭外,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听闻皇帝最近忙,也不来看哀家了,毓敏有机会也多多劝一下皇帝过来看哀家,不好没日没夜地泡在奏章中,累坏了身体。” 十公主闻言腹诽道:他是没日没夜地泡在奏章中吗?他是没日没夜地想着怎么捉弄我!但面上不显,而是耐心地答“是”。 四皇子跟在她们身后,并不出声,只默默牵着自己呆傻的哥哥想事情。待送走了十公主,凌太后见四皇子并不出声,便去逗自己的这位小皇孙:“青儿怎么不说话呀,不是一直想见这位被姜将军教导过的皇姑姑吗?” 连素质也闲闲地插了一句:“是呢,为此奴婢还受了不小的气呢。” “素质你也太厚着脸皮了,”凌太后没好气地嗔怪着她,“你说想揪出顺妃的人,不想却打草惊蛇,这下得把他们两身边的人都换了,还能向青儿邀功?” “叁皇子跑得太快了嘛,奴婢这不是捉住了一个嬷嬷嘛,一个转眼叁皇子就跑去养心殿了,叫我好找。”连素质将叁皇子抱起,看着这个呆呆的皇子心下也怜爱起来,去捏他的小脸:“这次是姑姑不好,你也不好,下次不要乱跑了哦。” 叁皇子呆呆地望着十公主远去的背影,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声地喊着要美人姑姑抱,给连素质气了个仰倒,直骂小没良心的。 四皇子却没管眼前这场闹剧,而是去牵凌太后的手:“孙儿觉得,毓敏皇姑眉眼间有不同于寻常的英气,手上练武留下的印子与力度确实是个厉害的女子。”顿了一顿,脸上却是有些红晕,“且,确实是姿容不凡。” 连素质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那也是我们姜将军教得好,要是单让她母亲那个毒妇教导恐怕不成个体统,怎么你们个个都觉得她好,我倒不觉得。” 凌太后面上一肃,难得地呵道:“素质,你失言了。” 连素质看太后像是有些生气了,连忙低头认错,幸而几人说着话将寻常的奴仆打发得稍远了一些,一时间几人倒是安静得有些尴尬,凌太后慢慢吐出了一口气:“以前的事,就不必日日挂在嘴边了,反倒多生怨怼。” 连素质没有回答,只是扶着太后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反倒是叁皇子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美人姑姑什么时候才能再过来抱一抱蓝儿呀?” 太后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寻着声音拍了拍他的小手臂:“这点上你倒是和你父皇一个模子。” 第三十章、不利 十公主回去的路上还在想着叁皇子和四皇子,忽而想到自己因为与何德多年不和,成婚这些年膝下空空,竟无人承欢,心中稍感遗憾,又奇道:“叁四皇子怎么还是太后带着,他两的生母呢?” 李望踌躇了一会儿,见十公主还在盯着他,让十公主的侍女稍稍后撤,这才无奈地小声道:“这也是一桩悬案了,先帝龙驭宾天那夜,有叛贼将刘良娣,公主见谅,陛下现下还没赐她名分,只好如此称呼,给掳走了,找了这些日子也不见消息,怕是已经不好了……”说完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又道:“叛贼在狱中无论如何都大喊不知道,只好作罢,对外也不得生张。” 十公主轻笑道:“那公公还与本宫说,岂不是犯了忌讳。” “不怕公主着恼,奴才有心给公主卖个巧,”想起皇帝最近对自己不哼不哈的,不仅保下了自己那个被打了十几杖的徒弟,还提拔了几个大太监分了他的权,李望心下惴惴,知道症结是前些日子得罪了十公主,赔笑道,“十公主自是陛下亲近的人,没什么奴才不可说的。” 十公主上了马车,端坐在马车内隔着帘子对李望道:“公公是聪明人,知道如何拿捏分寸,本宫向来是知道的,请回罢。” 李望连连拜了几拜,知道十公主嘴上算是饶了自己一遭,心下稍稍安定。马车内的十公主却不怎么高兴,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与皇帝睡了又睡,自己这些日子忧心的事一桩接一桩,竟然忘记了服用避孕的汤药。一想到肚子里真的有了孽种,就让她浑身不舒服,在车里就忽然脸色煞白,看得侍女十分担忧:“公主是哪里不适吗?” 十公主反手抓住侍女:“回府后,立刻叫王大夫来府里,要快。” 她提心吊胆地回了府,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隐隐有了孕吐的感觉,连算着小日子都算得头皮发麻,一时抓狂地在房间里不住地打转,好在传来的大夫表示她的身体并无不妥,并给她配了几丸药让她服下,最后告辞时,大夫无不担忧地嘱咐侍女:“公主这些年服食的避子药物不少,脉象上看不出来,只怕长此以往以后不利子嗣啊。这丸药若不是公主执意要求,老夫是绝对不会开的,药性极烈,姑娘还是要看着点公主才好啊。” 侍女敷衍地点点头,送了大夫出去,仔细一想不好现下去撞枪口上,左右药是自己收着的,公主要吃也还是从自己这里拿,深深叹了口气后打算过些日子再小心禀明了。 十公主在书房里看着王家与何德留下的线人传来的线索,心情更是不好。自己的舅舅这个老狐狸,在何德口中答应得好好的,在自己这边就只答应了给母亲送点人进宫,其他的一点都不肯明说。何德那边倒是言明了,叁皇子被救出来后还在救治,昏迷不醒,且皇帝还布了人手在各处设卡,与部下的联络尤为艰难,让十公主在京中多多为其物色可用的人选,最好是姜将军。 信中还特意提到了,姜将军现下大胜归来,功高震主,加上与十公主的关系,是重点笼络的对象。 十公主心下却觉着不妥,自己的师父自己是知道的,最是个忠君正直之人,要策反他并不容易,但是王氏如今作壁上观,唯一可用的何氏与叁皇兄却强烈要求自己一试,不若几日后在宴后探探师父的口风,毕竟册封大将军的位置并非十二亲旨,而是父皇去之前留下的遗诏,或许新帝登基,对这位赫赫有名的功臣也颇为忌惮。 不然也不会催促着师父在京中找一人成家了。 她提笔写下了个“允”字,交给了侍女,便操心起款待姜将军宴会的事。 这是十公主在新帝登基后在公主府开的第一场宴饮,春日的节日已过得七七八八了,最近的是十日后的上巳节,但这个节日,京中的贵人们大多是去京郊踏青,曲水流觞吟诗作赋,既不适合自己也不适合师父。隔日又是清明,大家都忙着祭祖,怕不好开宴。 她苦恼地落笔,写了几张帖子改改涂涂都不能拿准。若只作家宴,怕是会引来流言蜚语,说她这个形似孀居的公主想入非非了。 地上丢了好几个纸团,管家却在此时走了进来,语气中略带悲痛:“公主,西南那边传来消息。” 十公主匀了一笔墨,心烦道:“何德不会是死掉了吧?” 等了半晌却不见管家回话,她抬起头见管家一脸凝重地看着她,心下生出了些许不知名的感觉。她蹙起眉头,将笔放下了:“真的死了?” “是。”管家低下头,递给她一张讣文,“行至半途,急症而死。天气渐热,不好保存。随行的衙役将驸马就地葬在了宗州。” 十公主立在案前良久,许久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驸马身子本就不强健,又急急地带病上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凝神想了一会儿,才又道:“此事先不必声张,几日后我要宴请将军,之后再为何德发丧。”说完下笔飞快,不一会就将帖子写完了,递给管家:“拿下去抄录吧,采买事务也一应劳烦你,宾客捡些家中有适龄小姐的请来,万一将军能有入眼的,成了好事也算是我这个做徒弟的尽了孝心。” 管家接过细细地看了:“这倒不难,咱们府上也许久没有操办了,公主兴致好阖府上下也高兴。”说着又小心地拿眼去觑她:“只是公主,要不要单独备小席,好让将军与公主好好叙叙。” 十公主颔首:“这倒是,你留个清净地,本宫与将军能好好聊聊天。” 管家领命而去,晚间侍女也回来了,伺候她梳洗的时候她提了一嘴,让侍女准备些以往将军爱吃的糕点,侍女听她这么说,高兴了一瞬,却立马僵了下来,因为她听到十公主说,请完姜将军的第二日,皇帝也要来。 侍女嗫嚅道:“公主,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皇上此举,实在不是一个明君。” 十公主抬眼看了侍女一眼,没有说话,该如何和这个一心一意从小伺候自己到大的侍女倾诉呢?她前些日子连上药都避开侍女,这不见光的关系本来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她狠不下心将为数不多的一直陪伴着她的侍女清理掉,只好半恐吓着半施恩着留着她一条命。 十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失态地露出了颓败:“一时半会的,谁能有办法呢?” 侍女也默默地站在她身后替她理顺一头烦恼丝,心内却缓缓升起了一个大逆不道的主意。 第三十一章、不欢 管家将一切料理得妥妥帖帖的,转眼间就到了宴饮这天。十公主虽说盛宠不似从前,但此次请到的是平日几乎难得应酬的姜将军,城里的贵妇人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的。更何况王氏一族也没有倒下,几分客气看在王氏的面子上还是要给的。 只是闲言碎语难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在刻薄。 侍女为十公主前前后后打点着,听到些不小心露出的一两句闲话,看到些遮遮掩掩的惺惺作态,心里憋闷,不由得更坚定起自己的计划,拼着被十公主事后责罚的风险,她也要为自己的主子讨一口气。 十公主倒是不知道自己的侍女策划了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她一心只想着怎么说服姜将军,心事重重的她连梳洗没了心思,只放任侍女替自己打点。还真是想瞌睡就送来了枕头,侍女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些喜色,笑着道:“公主可要好好与将军谈谈,今日又是上巳,这可是喜日子,奴婢祝公主得偿所愿!” 十公主闻言也没那么担心了,轻轻啐了她一口笑她作怪。侍女给她挑了件轻薄的淡紫襦裙,头发也只简单地梳了个单刀,斜插着一支累金丝转玲珑垂珠钗以示贵重,耳垂白玉铛,腰系鹅黄色的绦子,利落的样子很衬得十公主眉眼间的英气与成熟的风韵。侍女满意一笑,替她又理了理衣裙,边给她戴上香包边试探道:“公主去前厅去得久些吗?王大人的夫人也带着王小姐来了,公主是否想与王夫人与表小姐多说些话?” “不了,大概一刻钟这样我就从前厅脱身,去和师父单独说说话,”十公主摇摇头,“舅母最是看不惯母亲,也不多待见我,我与她们没什么好说的。” 侍女点头称是,将她扶至前厅后下去准备招待姜将军的小宴席了。 十公主在前厅转了一圈,那些贵妇人虽不似从前热情,但面上还过得去。她礼数周全地兜了一圈,假惺惺地嘘寒问暖了一遍场中众人,才不紧不慢地穿过回廊,朝府内的竹林深处的小阁走去。 她还未嫁时,先皇就已经开始为她操心置办公主府的事了。这片竹林是因为她被姜将军教导时,课余问了一句君子的衣食住行该当如何,得了一句“不可居无竹”,兴冲冲地闹着父皇要求自己宫外的居所也要种上一片竹林,于是父皇为她栽下了这一片从灵安搬来的翠竹,郁郁苍苍,密不见人。 她当时想的是,若是能和像君子一般的姜将军一起住进来,朝起习武,晚间剪烛,听着夜风穿过竹林的簌簌声,这是她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婚后生活了。只是竹林种好了,她却未能如愿,嫁给了别人,此后姜将军奔赴北疆,建功立业,这片竹子也留到了现在才见到她原想赠给的人的第一面。 想到这里,十公主的脚下不由轻快了不少,因为她看到了侍女站在小阁外守着,知道姜将军已经在阁内了。她想,现下也还不算晚。 侍女见她来了连忙给她打帘,擦肩而过时还低声说了一句:“奴婢给公主备了香,公主进去后点上阁内会更显清幽。” 十公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并不打算点上。她虽然素日爱摆弄这些玩意儿,姜将军却不喜欢,还是得依着师父的性子来才好商量事情。 阁间只设了一双相对着的坐几,姜将军端坐在右边的坐几上,见她进来起身就要见礼,被十公主急急扶住了:“师父也太见外了,只是私宴,咱们师徒二人随意说些话,就不必拘礼了。” 姜将军点头称“是”,却将眉头皱起了:“公主虽已出嫁,但孤男寡女,仍是不妥。” 十公主在姜将军对面坐下,抬手续了一杯茶:“这有何妨,此处僻静,外头有管家守着,不会有人闯进的。” 姜将军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十公主截断了:“师父用一下这桃酥,在宫里时我记得师父最爱用了,边疆贫瘠,师父也好久没尝过京里的桃酥了吧。”说着拿起箸子给姜将军夹了一块,又道,“里面的核桃仁是我亲自拣选的,师父不要嫌弃。” 姜将军听罢又要起身行谢礼,十公主好笑地看他:“师父怎么征战回来,对毓敏反而礼数多了起来,这样拜来拜去的,我们这顿小宴要吃到什么时候呀。” “是,是我许久没见公主,一时不习惯了。”姜将军也失笑道,提箸尝了一口赞道,“公主府上的手艺还同往常一样,叫我想起了以往午后与公主一同用茶点的日子。” 十公主抿唇一笑,边用点心边细细问了姜将军在京中的近况,一时间席上宾主尽欢。在得知皇帝赏了他半个月的长假赋闲在家不必上朝,连军部也不必去应卯后,十公主假似无意地问道:“师父这一回来,倒是可以好好休整一番,只是不知陛下对师父作何安排呢?” 姜将军将茶盏放下,沉吟道:“做臣子的,不好揣测陛下心思的。” 十公主摇头道:“师父此言差已,若一味地不揣测,失了得之不易的圣心,岂非不妙?” “习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从来都是如此。”姜将军神色如常,“生杀予夺也不过是陛下一念之间,不是我能肆意揣测的,我只需尽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十公主见将军始终不接,心里着急,起身款款踱步到窗前循循善诱道:“师父这话说得差了,若是都如师父所说,那为还有这么多教导世人为官之道,揣摩上意的传世经典?” 姜将军脸色不虞,十公主以为挠到他的痒处了,装作踌躇难言道:“毓敏有句不该对师父说的,却也是要紧之处。师父得胜归来,本是一件喜事,但古人有云,功高震主,师父不得不为自己以后打算啊。” 她瞧着姜将军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觉着自己那番话触动到了姜将军。师父嘴上虽然不认,心内也是这么担忧的,伸手想要抚上他放在桌上的手,却不想姜将军突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把她吓了一跳。 只见姜将军垂眸拱手:“公主这我是不便留了,还请公主自便吧。” 十公主不解地站起身,拦住他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是毓敏哪里说错了什么吗?” 姜将军冷声道:“阔别公主多年,臣已经不认得现在的公主了。”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含着无尽的失望与疏离,“公主在京里的这些日子,不知从哪学会了不正之术,刚刚那番话,令臣无地自容,臣忝为公主之师,公主以后也不必叫臣师父了。” “毓敏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她从没想过师父会如此说她,她承认自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挑拨他们的君臣关系,她也预料到了自己会失败,但没想到姜将军会说这么重的话,“更何况,当今圣上的皇位谁知来路如何?贱奴之子,鬼蜮伎俩不知比毓敏多出多少?师父就不怕一片忠心献错了人?” 刚说完这番话她就后悔了,因为姜将军现下看着她的眼神,除了深深的失望,还有厌恶。十公主住了嘴,心里泛起了巨大的委屈。师父全心全意效忠的人,逼奸皇姐,出身又不高贵,谁知以后要成什么暴君?为什么师父能这样轻易否认与自己相处已久的自己的心意呢。 她伸出手拉住了姜将军,替自己描补一二,不想姜将军淡淡地抽开了手,像避什么虫害一般避开了她:“公主已是富贵至极,不必与臣如此亲密。” 十公主忍着泪道:“我原以为师父回京,能为我撑腰,不想师父已忘了与毓敏的师徒之情,急着讨好新皇了。可那大将军可不是当今圣上封的,你是我夫婿家举荐,父皇亲封的大将军!” “臣不忘何相与先皇的恩情,但这并不代表臣永远都会护着何家。”姜将军躬身一礼后朝阁外走去,边走边道,“臣知道驸马已经病逝,已经派人去接驸马的棺椁回京安葬了,略表一表臣的心意。至于今日,公主就当从未与臣说过那些话,臣也从未与公主起过争执。” 十公主攥紧了拳头,难过得浑身颤抖,却兀自嘴硬道:“言尽于此,师父珍重。” 姜将军顿了一顿,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竹林。 第三十二章、解药 十公主怔怔地站着,她没有勇气掀开面前这片竹帘,不敢猜测自己看到的会是姜将军离去的背影还是已经宣告中道崩殂的计划。全身的力气仿佛已经随着刚刚那一番争执被抽离干净,侍女守在竹林外见到姜将军面色铁青着离去,知道阁内二人好事未成,不欢而散,心中大憾,匆匆赶到小阁中,只见十公主一人兀自立着失神着,不敢惊扰她,只默默地收拾起阁里的碗盏。 十公主看到了窗棂下放着的香灯,阻止了侍女将它收起。慢慢走上前去执起香夹,往里填了香饵。侍女在一旁着急着却无可奈何,这香自己本想着用来成就公主与将军的好事的,怎料香还没用上,将军就先走了。 “不如奴婢拿下去将里头的香片换一下吧。”侍女捧起香灯借口就要下去,被十公主制止了:“我要在这待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侍女呆住了,勉强笑了笑:“这灯,引子怕是放潮了,奴婢怕公主点不起来,下去换个信子。”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十公主皱眉不耐道,“我现在需要一个人清静清静,你把其他东西收了就下去吧。” 侍女见她眉宇间动了怒,不敢再多话,只好一步叁蹭地离开了阁子。 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十公主心内叹息,拿起引香器将香灯点上了。窗外竹影摇曳,窗内自己形单影只,终于所有人都散了,她现下不愿去想前尘也不愿去想将来,独自静静地听这萧萧竹声,缓缓躺在了床边用以小憩的竹席上,将自己蜷成一团,慢慢阖上了眼。 醒来的时候却觉得身上不对劲,全身软软地提不起力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是身体不知为何翻涌起一股燥热,几乎将她掀翻。十公主以为是自己着了风,勉强撑起身体却站不起来,看了一眼滴漏,自己不过睡了不过两刻钟,不可能将自己睡成这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只有一种可能,自己被下药了。 她努力回想起小睡前的事,联想到侍女奇怪的反应,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是哭是笑。自己的侍女好心办了坏事,一心想撮合自己与姜将军,不惜铤而走险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只是现在害苦了自己。 十公主摸索着摸到了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狠狠心从自己头上浇了下去,勉强恢复了些许神志。软着脚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去,不想这药着实厉害,突然在她身体里烧起了一把火,像是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不由得扶着矮几跪在了地上,张口要呼人却发不出声音,只好重重地喘着气,希望将体内的燥热给压下去,不想这热潮一阵一阵地汹涌而来,朝她的神思一次又一次地冲锋。 “呜”十公主咬着唇,闭了闭眼睛,一句囫囵话也说不清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了,响起的声音却不是侍女:“皇姐?” 来人竟然是应该明天才出现的皇帝,十公主皱着眉努力抬头想要看清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撩人的呜咽。 皇帝见她面色绯红一片,整个人像是一条没骨的蛇委顿在了端午的雄黄香阵中,连忙伸手想将她抱起,触手十分滚烫,像是能把人烫伤一般。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瓶子里倒出了两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扶着她的头给她吃了下去。 十公主软在他怀里,不自主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用力,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燥热稍减,也能说出话来了,连忙要他去熄那香灯。皇帝将她打横抱起:“去熄那灯不如朕先带皇姐出去,皇姐的侍女也太胆大包天了,这种败坏皇姐名声的事也敢做!” 十公主无奈一笑:“我也没想到,”脑袋一转回过神来质问他,“你今日怎么会出现在我府上?” “接了密报,你的侍女配了些烈性催情的药饵,朕心急就出宫赶来解皇姐的危困了。” 她哼声笑了,也有心情与他打机锋了:“陛下在我身边放了不少人啊,对我的人去做了什么了如指掌,倒显得我这个做主子的无能了。” 皇帝闻言有些不自在,抱着她的手稍稍用力,避开话头:“皇姐素日太过相信下人,也太宠信他们了些,至于放人,朕一片赤诚,皇天可鉴。” 皇帝抱着她并不往外走,反而朝院子里走去,转眼间已到了竹林深处。十公主虽然吃了解药,但仍隐隐觉着不对劲,为何自己身上那股燥热并未完全褪去,她呻吟了一声,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刚刚喂我吃的,真的是解药吗?” 皇帝无奈道:“这解药也要有时限的,哪里能那么快呢,皇姐也太心焦了。” 十公主努力地忍耐着身体里隐隐作祟的情欲,浑身微微颤抖着,下意识地咬住了唇。皇帝见不远处,千竿百竹的遮映下有一条曲径,十公主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还未开口告知小路尽头有一亭阁可供休憩,皇帝已经驾轻就熟地踏了上去。 她奇道:“你对我府里倒是很熟嘛?” “这倒不是,”皇帝展颜一笑,带着些许狡黠,“我只对这一片熟悉,明日还要请皇姐领朕游玩一番呢。” 十公主冷哼一声,并不接话,喘息着勉强回道:“我在宫里时只答应了留你赏宴,并没有答应陛下别的事。” 说话间就已到了半山亭,皇帝扶她在亭里的栏杆坐凳上坐下。十公主往后一靠,抬着下巴看着稍稍往后撤的皇帝疑惑道:“陛下这是要去哪?” “让皇姐自在吹吹风,我就不扰皇姐了。”他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仿佛完全看不见她正剧烈起伏着的胸脯,低眉敛目地仿佛真的是一个来解救她危难的好弟弟。见皇帝提步就要离开亭子,十公主将自己的领口稍稍扯开,挑眉看他:“陛下回来。” 皇帝转身立在阶上,像是很不解似的:“皇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她轻启朱唇,娇喘微微,并不发一言,只拿一双水雾氤氲的美目觑他,仿佛真的只是在思量要嘱咐他什么似的。刚刚那一番折腾让她出了不少汗,脸上的脂粉稍稍晕开,却更显得情致动人,许久,十公主才吐出一截小舌,耳边的白玉珰随着她的话语轻轻摇动:“陛下,走罢。” 皇帝看着她这样轻巧的拨弄自己,眼睛不自主地从她稍显凌乱的发髻转到她饱满欲滴的两瓣朱唇,看她一呼一吸间挺立的浑圆,喉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皇姐不必与朕客气……”话没说完却被十公主的动作制住了,只见她慢慢将衫子解开了,露出了里边藕荷色的小衣,那双手却在解腰间的物件时停住了,好似十分为难一般,不知如何将这缠腰的琐碎给弄开,那双眼睛却不看自己腰间,反而直勾勾地看着皇帝,见他目光与自己相接又立马挪开了,仿佛是那清潭中飞速游移的鱼儿,灵巧地戏弄着闯入的游人。 皇帝忍得额上青筋不住地跳动,拳头握了松松了握,终是大步上前将人一把揽住,放在了亭中的大理石大案上,俯身看她云鬓松乱,钗摇襟开,十公主却抿开一抹笑意,手柔柔地搭上了他的臂膀:“陛下这是做什么?” 他低头吻住了她,不让她继续往下说。舌头激烈地在她唇齿间搅弄风云,一双杏眼却睁得大大地,灰色的眸子像是要把她看穿,宛如猎鹰锁定着猎物,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了回去,长腿却缠上了他的劲实的腰,小腿在他腰间磨蹭着,像是催促着他进一步动作。 两人的舌头纠缠着,津液在你来我往间“啧啧”作响,幽静的竹林里只剩下了暧昧的水声,连春风拂过都比不得亭内春色撩人。 十公主轻轻咬了皇帝的下唇,抬眼水光莹莹地看他。结束这深深一吻后,他们只能听到彼此轰隆隆的心跳与止不住的喘息,二人不发一言,十分有默契地同时去解对方的衣物。腰带、玉坠、荷包……她不知道是残存的药物作用还是内心那把渴望的烈火,烧得脑海里只剩渴求,驱使着她粗鲁地去拉扯着皇帝的常服。 皇帝这边手上动作虽然不慢,却不似十公主那样用力,怕撕坏她的衣裙一般,力道十分轻柔,腰带解开后也只是将她的亵裤褪下,留下了门洞大开的罩衣与上衫,将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架住,他站在她的腿间将她牢牢把持住,俯身在她唇边又落下细碎的亲吻。 十公主别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闪躲着他亲密的吻,将他剥得只剩上身的亵衣,亵裤的带子都给他扯坏了,转而去咬他露出的脖子,直咬得他的脖子上留下一排红印。皇帝见闻她不得,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上了她欲露未露的浑圆,隔着小衣将她的胸乳搓扁揉圆,娇声嗔怪。 皇帝想,自己的肖想大概是真的要实现了。 十公主探向他的下身,不出意外地摸到了坚硬滚烫的棍棒,随即熟稔地上下抽动,纤指偶尔玩弄着冠头,偶尔抠弄着他的马眼,见皇帝倒吸一口冷气后又迅速撤离,继续撸动着那硬挺的管物。 皇帝被她弄得十分爽利,忍不住抬起头重重喘了一口气,狠狠闭上了眼睛,随即也探出两根指头去摸她盈盈湿露的屄肉,轻轻捻动那湿哒哒的花瓣,偶尔搔过她的花核,引得她身体应和着他的动作,婉转地发出阵阵莺啼。 十公主忍不住了,她制止了他在自己小穴兴风作浪的手,张开大腿扶着他的鸡巴引他进来。得了她如此放浪的邀请的皇帝自然不再装道貌岸然,挺身一个用力插进了她的淫穴,二人都不禁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十公主只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厉害,喉咙里发出难耐的呻吟,她想要身上的这个男人狠狠操开自己重重迭迭的肉瓣,想要他一下下顶在那瘙痒不已的要紧处,想要他重重地肏进自己的深处,让那根粗硬的棍子破开她所有的欲求不满,将她射得满满的再无一丝空隙。 他的鸡巴很大,是她所经历过的男人中最为雄伟的一根,肏进她身体时像是能将她的穴道撑开,塞得满满当当的,那早就馋了的小屄将他吸地又深又紧,皇帝声音低沉着问她:“皇姐这些日子没有玩过自己吗?” 他一边挺动着劲腰,一边用手有技巧地揉弄着她的屄,直把她刺激得樱唇微张。十公主呜咽着急切地攀着他的手臂,忍不住哭叫起来:“十二!别玩了!肏我!啊!” “皇姐好骚,”皇帝勾唇一笑,身下重重一插,“但是朕对皇姐,无有不从。” “啊!啊!”十公主闭着眼睛高声叫喊着,也不怕引来人,配合着皇帝激烈的抽插拼命用双腿缠住他的腰身,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让他光裸着的胸膛贴上自己的上身。她只觉得那药性又卷土重来了,裹挟着她的欲望冲刷着她的理智,逼迫她,让她忍不住向身上的男人不断索求。 皇帝被她湿热的肉穴吸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就要丢了,连忙深吸一口气,拔出被她的穴肉尽力挽留着的肉棒,将她的双腿往两边一压,就着刚刚的姿势再次狠狠地肏了进去。 “好舒服,十二……”十公主睁着雾蒙蒙的双眼,胡乱地呻吟着,“啊!就这样操我!好舒服!” 皇帝见她头上的珠钗都被自己激烈的操弄跌下了案几,心下不知是恼怒还是满足,口不择言道:“若是朕晚来一步,皇姐是不是就要像现在这样,像个荡妇一般与姜将军翻云覆雨了。” 十公主快感堆迭着已到了关键之处,听他忽然怒气冲冲地不知说了什么,停下了动作,只好主动搂着他的脖子“咿呀”地叫着,讨好地亲着他的脸:“我错了,是皇姐错了,十二快,快肏死你的皇姐……”话音未落,皇帝复又激动着抽送起来,十公主一声尖叫后,屄里大股大股地涌出了淫水,被他不停的动作肏得四下飞溅,不住地收缩着自己淫穴,终于在狠狠连续顶弄 着她的敏感点几十下后,皇帝的精液喷薄而出,全部射进了她贪吃的肉穴里。 第三十三章、杖打 晚春的风将十公主吹得不禁打了个寒战,她仰头想去亲皇帝的下颌,却被皇帝挡住了。 他低头看她凌乱的衣裙与高潮后酡红的脸,只去亲她的饱满光洁的额头,半晌才低低地说道:“皇姐,朕好累。” 十公主懒懒地窝在他怀里,半抬起眼皮与他顽笑:“年纪轻轻的,正是精龙活虎的时候,这就不行了?” “朕心烦得很,”皇帝苦恼她的不认真,却也没与她计较,“我与皇姐说真心话,皇姐全然不当回事。” 她敷衍地奉承他:“陛下手耳通天,又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皇帝含笑看她不说话,只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十公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扭了扭腰,他的棍物还在她身体里半硬着,被她这么用力一绞顿时像吹气一般胀了起来。皇帝眼神暗了暗,低声问她:“皇姐还想要吗?” 十公主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脑勺,不发一言,只拿眼神去撩动那一池春水。皇帝往前挺了挺,不像刚刚那样疾风骤雨般抽弄,浅浅地顶弄着她。 十公主难耐地抬头咬着他的下颌,皇帝无奈地将她托抱起来,叹道:“皇姐……” 她不理他的讨饶,又将手探进他的大开的衣襟,动作像是个好奇的顽童一般揪弄起他胸膛上的小小凸起,皇帝将她两条腿缠在自己的腰上,自下而上地肏她,喘息着拿眼神去责怪她,十公主只全然不理会,蹬着腿示意他在石案边的小凳上坐下来。她面对面地坐在他的腿上自己动起腰来,这姿势一时间入得她极深,十公主摆动着腰肢,只当他是个伺候自己舒适的物件,不理会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皇帝兀自说着话,见十公主一点回应不给,仰头看她,只见她自顾自地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起起伏伏,有点生气了,用力一掐她的腰将她固住了:“皇姐,我和你说事呢。” 十公主睁开眼睛斜睨了他一眼:“你说啊,我听着呢。” “哦,那个老臣也真是可恶,”皇帝微微放开了她,松松扶着她,让她不会掉下去,“他竟然送了朕两颗松石,说这两块奇石是上天赐予朕的,就像朕的眼睛一样!” “朕立马就赐了个祥瑞官给他,让他好好地去天涯海角替朕寻祥瑞去吧!” 十公主“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半裸的浑圆随着她的笑抖动着,她喘息着笑道:“陛下这招也太狠了,说是赐官,更似流放。” 皇帝见她展颜一笑,一时间看得痴了,下身的动作都慢了不少,结结巴巴道:“是……朕那时候也是气急了……” 十公主边嗤笑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低下头,好似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一番后评价道:“陛下这张脸,生得着实不错,想来那奇石若是真的像,也一定很好看。” 皇帝被她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晕头转向的,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十公主说完却不理他的反应,反而站起而后重重地又坐了下去,用力吸气故意去挤他的肉棒,直把皇帝吸得倒吸一口冷气,立时粗暴激烈地挺腰干她,干得她浑身乱颤,再没有心思使坏。 十公主很快陷入了这样又爽又痛的情欲之中,她的这个弟弟实在是天赋异禀,长长的鸡巴就着这个姿势像是要顶到她的宫口,在这灭顶的快感中她忍不住死死掐着身下的男人,一边紧紧地用腿环着他,一边承受着他凶猛的攻势,不一会就受不了了向他求饶道:“不行了,十二!啊!轻一点……” 皇帝将她紧紧地搂着,那两团饱满的胸乳离他极近,他忽然将她的衣领往两边一扯,张口咬住了那颗颤颤巍巍的红豆,用力吮吸揉捏着,好像要从里边吸吮出什么似的,下身也丝毫不放过她,一下下直肏得她涎水都兜不住,只好放任它流下。 且不提二人在亭中如何痴缠,这边侍女拿了解药返回阁中却寻十公主而不得,直急着四处找她,不想刚踏出竹林,就被管家拦下了:“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侍女看这位倚老卖老的管家不爽很久了,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查到的那些东西,自己手里捏着他的把柄,所以语气也不算太和软:“您老人家不在后厨好好为公主看着安排着,怎的跑到这来。” 管家阴阴一笑:“我劝姑娘现下不要去寻公主,以免自己难堪。” “呸,别打量着谁不知道似的,这些年公主对你不薄,您老人家倒好,刀切豆腐两面光,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侍女狠狠啐了他一口,“公主一时半会不发作你,你倒好,上杆子来得罪起我来了!” 不想管家有备而来,只见他身后蹿出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不由侍女分说就把她扣住了:“得罪了姑娘,刚刚你话里话外指着老奴吃里扒外,这我可不敢当,大家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咱们侍奉的,可从来只有一位主子啊。”说罢“哐哐”就给了人两个大耳光,侍女的脸瞬时就被抽肿了。 侍女闻言大惊,心里揣度着,皇帝应该不会此时就已驾临公主府上了吧?她惊惧地睁大了双眼,死死瞪着管家,就要叫喊。管家可没给她这个机会,拿了脏布团就将她的嘴满满当当地堵住了,不理会人如何踢打挣扎,挥了挥手:“关柴房里,叫两个嬷嬷去好好审一审这蹄子,等陛下发落后再处置。” 十公主这边还沉迷在皇帝大力的操弄之中,淹没在无边的快感里,不想她的侍女已经被人制住了。事毕她闭目养神时,还在想怎么侍女还没来寻她,连皇帝将衣衫不整的她打横抱起都只是配合地圈住了他的脖子,也不掩一掩自己的春光,倒是皇帝让摆弄了一下,让她的脸冲自己怀里,不让他人看到,脚下轻功起,随即如履平地一般,飞向了后院她的寝阁。 前院的妇人们一心挂念着姜将军,不想姜将军匆匆告了罪,自罚了两杯就离去了,好不败兴。而攒局的十公主,也只在宴会开头露了一面,后也一直不知躲哪去了。宴上唯二消失的两人让乌泱泱的贵人们心下猜测不已,宴后竟传出了十公主与姜将军情难自抑,丢下宴饮私会去了的消息,直把皇帝气得心堵不已,此是后话。 十公主被人抱到了寝阁里,药性已经解了,宴会也差不多散了,她也懒得出去了,唤来侍女想责问一番,不想进来的却是那对关在小院里多时的哑奴。 十公主皱眉望向一旁已打理好自己,正好整以暇地对着镜子正衣冠的皇帝:“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有些心虚,不敢直视镜中她的眼睛:“忘记和皇姐说了,我叫人去拿你那大逆不道的侍女了,又怕没人伺候皇姐,所以把哑奴放出来了。” 她听得额头直跳,一直没料理管家只是不想皇帝又安插人过来,明面上的线人更好防备一些,没想到皇帝真以为她不知道,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十公主重重哼了一声,不满道:“是了,陛下如此对我府上里里外外了如指掌,想必也应该更知道我的脾气吧?” 她不待皇帝反应,披上外袍就去外面唤了廊下的婆子让她们去前院唤侍卫将管家押过来,又吩咐了门外的两个女使去寻失踪的侍女,复又气冲冲地进到房内,对皇帝讥讽道:“我原以为陛下是个知晓分寸的,但事到如今,毓敏不得不告诉陛下,有些事情你插手也要适可而止!” 公主府新上任的侍卫长不久前刚刚顶了空缺,还未在十公主面前表现过,得了命很快就将管家押了过来。管家没想到自己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进了院被摁在了刑凳上,左右站着两个平日执掌公主府刑罚小厮,手里拿着竹板候着吩咐。 十公主绕着刑凳走了一圈,抬眼看着眼前肃穆而立的众人,耳边是管家不住的求饶,她气定神闲地道:“管家何错之有,只怪本宫素日里没瞧见你这份心胸,忍了你这些日子你也兴风作浪的够了。” “打!”十公主忽的柳眉倒立,怒目而视,“本宫不喊停之前,我看谁敢住手!” 小厮将管家的嘴堵上了,高高举起了刑杖,重重打了下去,皮肉绽开的声音与痛苦的闷哼声同时响起,十公主背对着奴仆们,看向侧间屏风后的皇帝:“陛下可千万别求情,我的侍女没回来之前,这刑罚就不会停。” 皇帝倒是没生气,也没有求情,只是好奇:“皇姐何时发现的?” 十公主走过去拣了张雕花缠枝的小凳坐下:“你找的人太蠢,妄想事事都把握清楚,自然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早在与何德置换利益的那些日子,她就静静地等着府内到底是谁能事无巨细地向皇帝报告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而何德流放那一日,李望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与何德“鹣鲽情深”,更是让她缩小了“内贼”的范围,在确定了一路伺候着自己长大的侍女的嫌疑后,不难猜到就是每次她去探望何德时都跟着的管家了。 想来侍卫长能如此轻易地出府不归几日,也无人与自己禀告不妥,也是管家的手笔,皇帝借着他的口撬动侍卫长的心防,说动他收集自己与何德的“罪证”,好向皇帝投诚吧。 十公主不紧不慢地抬眼看他:“毓敏御下无能,这大厦稍稍摇动,他们就以为到了可以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了。” 皇帝轻笑,淡淡道:“是了,是朕想当然了。” 窗外已听不到管家的声响了,只剩噼噼啪啪的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十公主侧耳听了一会儿,起身朝铜镜走去,顾盼着打理自己,漫不经心地道:“陛下这样做,说来说去还是信不过毓敏。不如陛下将毓敏抓起来,省得毓敏整日提心吊胆了。” 她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知道皇帝定不会这样做,不想皇帝抓住了她的手,语气无不遗憾地反问她:“皇姐以为朕不想吗?” “朕只是,觉得不至于此。” 十公主用力挣了挣,试图甩开他的手,不想皇帝越发将她握紧:“只要皇姐乖乖的,朕就将他们全都撤走。” 她惊讶地看向皇帝,见他不似玩笑,反倒嗫嚅着质问他:“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这时候,外头一片喧哗,原来是那两个女使将侍女从掌刑嬷嬷手里救下了,却只先把人架过来给十公主复命。十公主站在门口,看着侍女脸上被竹板打得一块好地都没有,也算是给了她擅作主张的教训,叫人扶下去找了医生给她医治。转眼看已经晕过去,进气多出气少的管家,厌恶地摆了摆手,叫人将被打得鲜血淋漓的管家抬下去,只交给管家的家人,并不给他赐药。 皇帝双手环抱在胸前,闲闲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好似与己无关一般。十公主回头看他,心下虽不爽,但目的已经达到,也懒得计较皇帝口中说的“乖”是什么,也双手抱胸,冷冷地道:“这有何妨,只要陛下撤人,毓敏自是能让陛下顺心如意的。” 第三十四章、散步 十公主把管家处置了,皇帝竟像个没事人一般求着十公主带她逛园子。 公主府上刚刚办完宴,领头的管家与侍女刚刚被各自的主子处置了两败俱伤,原先的副手一朝上位叁把火,忙前忙后的人多眼杂,府中凭空多出来一个不知来头的男人,岂非自找麻烦。就算皇帝不在意,她也不愿多寻是非,所以迟迟不肯松口。 皇帝磨了她半个时辰,见她都没答应,只好故作遗憾地叹道:“刚刚还和皇姐打了商量,皇姐也答应了要乖乖的,一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十公主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捏着二管家递过来的账本也看不下去了,慢悠悠地道:“那陛下也一定听过一句话,叫客随主便吧?这里是我的府邸,陛下今日不请自来非礼也。若是明日来,毓敏自当无所不应。” “那等外头的人收拾完了,皇姐与我两个人沿着府里的园子慢慢地走如何?” 十公主翻了一页账簿,没有作声,只当他在自言自语。皇帝见她不言语,只好慢悠悠地抛出筹码:“皇姐今夜领了我去逛,朕明日就将皇姐府里的人通通撤走,并且保证决不再插人手,如何?” 她心头一动,抿了抿唇,拿起一支狼毫匀了墨:“非是毓敏待客不周,只是担心陛下安危与声誉,”说着抬起头朝他皮笑肉不笑了一下,“陛下也是能理解的吧?” 皇帝见她答应了,也不计较她语气的阴阳怪气。挤过来与她一同看账目,十公主推了推他:“别在这里,去里间待着,审完这些我去叫人给你拿套小厮的衣服。” 皇帝不乐意地小声道:“为什么给朕小厮的衣服,皇姐府上的男宠穿什么,我就穿什么好啦……” 十公主听见了他这些不着四六的话语只想扶额,眉头跳了跳终是忍不住反问他:“我府上的男宠不都被你杀个干净了?现下哪里有别的男宠,你可别给我捣鬼。” 他像是很不信似的,嘟囔着:“保不齐皇姐哪天又看中了哪个品相不凡的侍卫,哪个小厮,或者小太监呢?这可说不好。” 十公主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小畜生还真没完了,只好把笔放下,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低头猝不及防地吻了吻他,随后丢开手道:“好了吧陛下,不如趁你的人手还没撤走前召他们过来问一问,我府上现在还有没有男宠。” 皇帝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十公主若无其事的姣好侧脸,忽地脸上暴起红晕,连忙背过身去磕磕绊绊地躲进了里间:“不……不用了,皇姐快看吧!” 十公主不可闻地嗤笑了一声,像是在笑皇帝掩耳盗铃的逃避,低头填上墨慢慢地批了起来。 皇帝一头扎在了十公主的床上,鼻间充斥的是她柔软的馨香,环绕四周,衣架上是她衣裙外袍,梳妆台上是她的簪环钗首,床边的小几上随意堆积着她未看完的话本,墙上挂着的是她做女儿时先皇赐下的御画、御笔,,直到看到一副的工笔画,不禁停下了目光,细细地端详起来。 乍一看,皇帝以为是十公主挂了哪位男子的画像在自己的闺阁,待定神看清画中人的五官,才发现这人竟是十公主。 不过画的是,她云英未嫁时的模样。 与一般着重描绘女子寻常活动,如梳妆、簪花、纳凉的仕女图不同,画里的女子骑马弯弓,着一袭男装射猎,瞄准的是不远处一只提步欲逃的牡鹿,眉目间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与傲气。 那时的十公主随先皇秋狩行猎,因嫌女装要带束袖,所以换上了轻便的男子行装,先皇看了连声赞道:“活脱脱朕年轻时的样子。” 随行的官员连忙跟着拍马屁,十公主却不给面子,不愿只跟在年老的皇父身后捡些野兔野鸡,于是拿了把弓去猎别的东西去了,临行前还让父皇等着她猎一头鹿回来。 老皇帝抚掌大笑,道若是十公主真能猎鹿归来,就封她为皇太女。 黄昏时,十公主一人骑着宝马率先回到了营地,先皇开玩笑地问起她今日所得几何,十公主默然不语,只擦拭着自己的弓具,不一会落后她小半时辰的侍从们拖了一只身长近乎叁尺的牡鹿回来了,众人纷纷大惊失色,但更多的是想到了十公主出发前,老皇帝的那句顽笑般的承诺。 老皇帝见这个小女儿真的猎到了鹿,先是大喜,而后面色一变,身边伺候的大太监也不敢出声,主帐内一时间竟只剩难言的静默。 十二那时候最不得宠,拿眼偷偷去打量其他兄弟的神色,当时最受宠爱的五阿哥率先打破了局面,上前夸道:“十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把我们这些做哥哥的都比下去了哈哈。” 十公主回了礼,而后向老皇帝撒娇道:“父皇,女儿到时出嫁,想让您给女儿亲手在京里设计一幢宅子,这条鹿就当是女儿提前的孝敬啦。” 随行的年轻妃嫔也帮忙递台阶,何相也贺道:“陛下确实该好好赏十公主,看十公主这个模样,倒似足了陛下年轻时的英姿啊!” 老皇帝终于展颜,召了十公主上前来,拍了拍她的手,赐了许多精巧宝器,不仅允了她的请求,还赐了她嫡公主的名号,回朝后择日册封。听了十公主的随侍描述的猎鹿情境,高兴得特意嘱咐随行的宫中画师画一幅十公主秋猎图,挂在自己画室中。 这幅画也在十公主出嫁时,充作了她的嫁妆。 回过神来,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抚上了图上十公主的容颜,那时的她只美滋滋地确定了自己不会被和亲,却不知道自己第二年,将会嫁给京中有名的窝囊纨绔何德。 皇帝死力握得拳头咯吱作响,正好被走进来的十公主看到,把她吓了一跳,以为皇帝看着她的画像想揍人,不禁退了两步,不想珠帘作响,惊醒了愤怒中的皇帝。 他转头望她,双目赤红,没头没尾地问了她一句:“皇姐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十公主疑惑道,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皇帝上前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嫁给何德,皇姐后悔过吗?” 十公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向他莞尔:“为什么后悔?后悔有用吗?父命一层,皇命一层,我有什么办法拒绝呢?” 皇帝心想,我后悔,我后悔那时候的自己还太弱小,太不起眼,根本不能为你争一争。这句话却没办法说出口,只好慢慢松开了她的肩膀,放下了手臂。 十公主莫名其妙地看他,只觉得两人间的气氛太过凝滞,开口道:“你不是说要逛逛园子吗?现下不算太晚,仆人们都被我赶去前院了,一个守院的都没留下,我手头的事也办完了,要不现在就去?” 皇帝朝她勉强笑笑:“皇姐说好,自然是好的。” “那我去花厅等你,喏,你换好衣服出来。”十公主抬步就要往外走,不想皇帝将她拦住了:“皇姐,我还没穿过下人的衣服。” 她皱起眉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就去啐他:“你没穿过,难道我穿过?” 皇帝向她笑笑,见她的反应不似作伪,只好拿起衣裳换上。但他没等十公主撤出里间,快速地给自己宽衣解带,只见一片精壮的胸膛上还有着自己白日里留下的吻痕齿印,饶是十公主厚脸皮,也不由得红了一下脸。 她逃出里间时还听得他的一声哼笑。 十公主暗暗骂自己沉不住气,两人床都滚了几遍了,他身上自己哪里没见过,竟然这也羞那也羞。过了一会脑海里又止不住地想二人在床上的那些细节,一时不知作何表情,直到被皇帝牵起了手,才了结了这片纠结。 皇帝朝她微微一笑:“皇姐,走罢?” 她不去看他,也没挣脱他的手,用力一拉急匆匆地就往园子赶。 十公主府不愧是出自先皇手的府邸,修得十分精致华丽。园内重岩迭嶂,奇石堆砌而成的假山屏障辅之无数名贵的香樟松柏,遮盖着蜿蜒的小路。为了自己的女儿住得舒心,四季都有花草赏玩,还特意拨了一批宫里伺候花草伺候得极好的工匠一同陪嫁给了十公主,所以路旁的花草永远都是应时的,芬芳扑鼻,花费也着实不少。 十公主心里想着刚刚自己看过的账,以前的自己何府父皇两头都能拿到补贴,现下两头都没了,要是再维持着这项费用,长年累月下去怕是自己的嫁妆也要被掏空了,不如趁早蠲了,留给日后不时之需。 皇帝与她走上了连接两岸的廊桥,看着她园子里偌大的湖面,只觉得惬意不已。忍不住转头看她,却见到她走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满地去搂她的腰肢:“皇姐在想什么?” 十公主回过神,湖面吹来的风让她微微清醒了些,也不瞒他:“在想府里的开支,发现棘手不少。” 不想皇帝却“哈哈”一笑,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皇姐,要我是你,我就不会担心钱的事情!” 她不解其意,拧眉去看他,月色下皇帝的脸莹莹散发着柔和的光,将他锋利的容色映衬得圣洁异常,那灰色的杏眼真的像镶嵌进眼眶的两颗宝石。他只笑着看她,伸手摸了摸她头上自己送给她的琉璃簪,并不说话。 十公主将他抚上自己鬓角的手拂开:“陛下整日只说其一,不说其二,我们这些蠢人可领会不了。” 皇帝轻笑着过来亲她的嘴角,在她愠怒的目光下悠悠地道:“朕虽非出家人,但也不打诳语,皇姐这不还有朕依靠嘛。” 十公主气得给了这个满嘴只会拿自己取笑的人一个拳头,不想被这人一把握住了,又是绵密的吻如细雨落在湖面一般,轻吻着她的手面,直把她吻得气也发不出来,只好闷闷地道:“是了,我只要多多讨好陛下,与陛下亲近,这富贵岂不是触手可得,说来就来。” 皇帝闻言笑弯了眼睛,拉着她的手往桥下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夸着她园内的景致,又夸她这个做主人的品味,又说自己回宫后也要给她赏赐些刚上贡的摆件,把十公主讲得昏头转向的。 她从来没有与这个弟弟说过这么多话,看他眉飞色舞地讲着典故文章,努力地惹自己发笑,心里也缓和了不少,想自己若是能与他这样和睦下去,也很不错。 可惜两人注定回不去正常姐弟相处的样子,他射进自己身体里的每一股精液,他的爱抚与亲吻,自己与他每一次的翻云覆雨,都带着赤裸纯粹的原罪与洗不脱的肮脏的不伦之事。 皇帝看着她又一次出神,决定做点什么,他向她发出请求:“皇姐,朕可以吻你吗?” 十公主回看着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好似早已习惯了。她将眼睛闭上,等待着皇帝俯下身来,将自己笼罩后,用唇将自己拆解入腹。 不想皇帝只是轻轻贴在了她的唇上,两人都将眼睛闭上了,双唇只这样淡淡地贴着,谁都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有人撤开任何一步。 十公主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已经做好了被攻城略地的准备,却不想被人如此珍惜地,只是盖在自己的唇上。 她的心在那一片空白中,轰隆隆地跳跃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一路蹦出她的喉咙,操控着她的舌头,去勾引缠弄着那个人藏在双唇后的舌肉。 从没有这样的吻,她不会与何德亲吻,而背叛了她的侍卫长的吻,总是带着谄媚与讨好,急急地引出自己的情欲,再一路挑着她的敏感处亲吻而下,而不会费心停留在唇齿间的交锋。 只有十二,他闭着眼睛,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可以吻她吗。 然后在她的首肯中,落下这样一个轻巧的吻。 第三十五章、京郊 十公主一时竟也痴了,只有扑簌的睫毛背叛了她不敢睁开的眼睛里,无法掩饰的慌乱。 下一刻,她在默默唾弃着自己,这是今日第二次,她对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动了非分之想,连忙暗暗在心里“呸”了好几声,直道自己鬼迷了心窍,瞎了眼睛。她连忙将唇撤离,向后退了几步,强作镇定地望向缓缓睁开了眼睛的皇帝。 他嘴角漾起一丝笑意,仿佛已把她刚刚的心思看穿,直把十公主荡得胸膛电闪雷鸣。她将脸转开,假装去观察湖面,却发现晚春的夜晚,既没有鱼也没有热烈开放着的莲,只有荷叶初初探出水面,并没什么好看的。 唯一可庆幸的是,夜色朦胧,自己脸上的红晕并不会被皇帝看得太清楚。 月光斑驳,皇帝含笑看她,神色中带着不解与小心翼翼的温柔,十公主掩面勉强道:“陛下今夜要留宿在府上吗?” 没有立时答话,皇帝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低着头隔着她的指缝看她脸上的表情,她抬眼与他的眼神交汇,他开口道:“难得皇姐邀请……” 他长长的睫毛一下下刷在她的掌背,痒痒的,好一会才接了下半句:“只是……朕今晚有事,今夜辜负盛情,明日再来寻皇姐罢。” 十公主一听明日还要应付他,将手拿开半惊半疑地用眼神问他,却见皇帝信步跳上了房檐,声音遥遥传来:“皇姐自己答应的话,怎么能食言呢?” 这下把府里巡视的侍卫惊动了,不一会打着灯笼持着剑呼啦啦地来护主了,刚上任的管家还谨慎地高声喊了叁下十公主,没得到回应才带着人闯进了内院,众人定睛一看,只有十公主一人怅然若失地坐在湖边的观景石上,死死地咬着唇。 侍女们连忙将十公主搀起,扶着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夜里十公主辗转反侧胡乱想着事情,一团乱麻。这一日过得她眼花缭乱,白日里刚受过师父的训斥,接着被下药又被人拉着淋漓地做了一通,晚间还满园子地走着,身体疲累不堪,脑子却清醒无比,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想到何处,才昏昏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刚大亮,顶班的小侍女兢兢业业地伺候她洗漱,待一套流程走下来才说有重要事情要禀。原来是李望来了,说是带着皇帝的赏赐等在前厅。 十公主微微皱眉,要是侍女没被打伤,早就将李望的赏赐接了来禀明她了,小侍女终归生疏了。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侍女的伤势,小侍女只道人昨日发了高烧,现下躺在床上内里外里都伤着。 十公主叹了口气,总归自己是离不得她,胆大妄为了这一次,吃了这些苦也算够了。于是吩咐拿了自己的令牌去找御医来看伤,侍女伤了脸,若是留了伤,无论嫁人还是跟在自己身边都不大好。最后随便找了个由头,罚了她一年的月钱也就罢了。 来到前厅一看,李望带着个低头敛目看不清容貌的侍卫坐在前厅喝茶,侍卫手里捧着个小匣子。李望一见她来了,连忙小步上前问她的好。 十公主点了点头,李望却不宣旨,只恭谨地笑道:“陛下的赏赐都在这里了,奴才就先告退了。” 那侍卫并没有跟着离开,也不将匣子打开,就这样拿着匣子站着。小侍女看着十公主的脸色,才结结巴巴地替她开口:“你……为何不上前来,打开给公主看看赏赐?” 侍卫没有答话,低头上前,半跪着打开了匣子。打开那一瞬,匣子里的亮光晃了晃十公主的眼睛,竟是满满一匣子的东珠,粒粒饱满圆润,光彩夺目。那侍卫终于开口了:“公主前些日子在宫里丢了的钗子,陛下说寻了几日而不得,这一匣算是赔罪。” 侍卫说完,抬起头,笑意盈盈的一张脸,不是皇帝是谁? 十公主看着他这一身装扮,腹诽道这家伙昨日刚扮上小厮,今日又扮侍卫,好好的龙袍不穿专爱这些下人服侍。想着想着自己乐了一下,“咳”了一声掩饰着淡淡道:“多谢陛下费心了,收起来吧。” 人倒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小侍女吓得魂都丢了,没想到公主这么大胆,陛下的赏赐竟就这样干巴巴地谢恩就完了,连忙接过匣子,又听公主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留我和这位小侍卫说两句话。” 众人称“是”,都退下了,只道公主又看上了新的目标,人在里边碍事。 皇帝并没有起身,就这样半跪在她身前,一副低眉顺眼、凭君采撷的样子。十公主瞧着他心下好玩,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你倒是眼生?新跟着陛下的?” “是。”皇帝眨了两下眼睛,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第一次跟着李公公出来送东西,见着十公主,卑职叁生有幸。” 她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很勉强似的:“嗯,长得倒是还不错。” 皇帝的手已悄悄钻进了她轻飘飘的裙摆,先是摸着她纤细的脚踝,尔后慢慢攀上了她的小腿,隔着亵裤一下下轻轻按着:“不知卑职,能否有机会侍奉殿下左右……” 十公主将手拿开,不发一语,任由裙下的手兴风作浪。不见她回答,皇帝一手将她的裙子撩开,另一只手去揽她的腰,那只手已经抚上她的大腿,时不时还摩挲两下,惹得人轻喘出声。 她哼笑了一声,稍稍将腿分开,伸出手去抚他的发顶,像是鼓励似的。皇帝终于将手伸到了她的腿根,隔着亵裤揉弄着她的蜜处,坏心眼地拿食指去戳她的软肉,边玩着边问她:“殿下,卑职伺候得可好?” “尚可,”十公主闭着眼睛喘息着,感受着他轻柔的、花样百出的技巧,花户已经春情泛滥,“但还需调教调教,这一通乱摸说明你挺有天赋的,能入本宫的眼。” 皇帝的手已探到了一片濡湿,知道她身体已有了反应,摸得她正舒服时,忽地把手撤走,看她不满地睁开眼,他很是不高兴似的:“昨日皇姐还说,不会有男宠,若是今日来的真是个小侍卫,皇姐是不是立刻就要纳入帐中了?” 十公主磨了磨双腿,拍了拍他的脸:“陛下后宫叁千,本宫养几个男宠又怎么了?” 皇帝不依了,站起身来俯视着她:“朕不许,皇姐就不能养人。” “这话倒也奇怪,你我二人同出一脉,你做得的事我凭什么做不得?” 他神色莫测地盯了她一会儿,突然变了脸色喜滋滋起来:“皇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十公主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嘴上率先啐了他一口:“我什么身份,能吃陛下宫中的醋?” 皇帝听她这么说,更加高兴了,也不继续与她纠缠“男宠”不“男宠”的事,将她拉起来:“皇姐,今日我要带你去见几个人。” 她不明就里,但也没有立时反对。能让皇帝出宫来见的人,一定很重要,或许可以探听到一些消息,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皇帝的心腹,为什么要带自己去见人。 皇帝在她头上巡视一圈,冷不丁问她:“皇姐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素净?” 十公主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他一大早就带着李望来自己的府上闹腾,转过头来责问她为什么没有仔细打扮,她起身理了理衣领,淡淡讽刺他:“自个儿在自个儿的府里,打扮得这么隆重干什么?” “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觉得,皇姐这样,简简单单的,挺好看的。”皇帝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径直出了前厅,与十公主回到内院,全然忘了自己身上这身皮与仆人们的目光。洒扫的仆妇们只当十公主又新收了个男宠,两人迫不及待地就要验货了,都红着脸不敢直视。小侍女将珍珠记库后就要进十公主的院子,被人拦住了,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后,闹得小侍女一个大红脸。这边房内两人倒是没有辜负众人的猜测,皇帝将门关上就一个饿虎扑食,将十公主满满当当地搂进怀里。 十公主也没有推拒,她自顾自地解着外裳,一边指使着皇帝去隔间拿自己的衣物,说了要那套绛红色暗绣金线的衣裙,皇帝却给她拿来了一件靛蓝色的轻烟罗裙,配着天水碧的披帛,趁着晚春好景,别有一番清新雅致的味道。她倒也奇了,这是皇帝第二次给她配衣饰,可没有第一次那样惨不忍睹:“你的品味怎么变好了,上一次还是金啊翠啊一气乱插,丑得不能见人。” 倒也没有怪他没听自己的选择。 皇帝打了个哈哈过去,可惜选对了衣物,因为前车之鉴,十公主还是没让他插手钗环的选择。他只好退一步充当侍女的角色,给她穿衣系带,顺便偷偷吃一两块豆腐,得叁四个白眼,也别有一番滋味。 厮混了一会儿两人才从屋内出来,跨出院子时有些胆大的偷偷觑着二人,腹诽道这位新宠怕不是还是个雏儿,这么快就完事了。 要是真让皇帝听到他们的大胆揣测,脑袋都不知道搬几回家了。可惜他不会读心术,余光中瞟见几位仆人的眼风,以为自己算是在公主府里过了明路了,名分虽然不高,但是确定下来了,偷着乐了一声。 十公主见这人整日神经兮兮地不知道又笑什么,无奈地拉起他的手让他快走。 府外已经有提前备好的车驾了,十公主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去哪,皇帝才回过神来,说了一个城郊的一个地方,车夫去看十公主,那地方偏僻,十公主今日又特意吩咐不带侍卫出门,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好。 见十公主点了点头,车夫只好照做,特特看了皇帝几眼,像是要记住这位面生的有话语权的男子。车里皇帝老实不少,只搭着车窗想事情,话也不多。坐车本就难受,十公主也闭起了眼睛补觉。醒来时就到了地方了,竟是一处庄子,守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头,见有马车来,先是戒备的姿态,待皇帝从马车上下来时,神色一松,却不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十公主与皇帝迎了进去,车夫则留在了门旁的庑房歇息。 十公主好奇地打量着这庄子,没觉得与其他农庄有何不同,林木环绕,良田几亩,还有两叁处农舍草屋,地里几个壮实的农人正在像模像样地插秧。皇帝却领着她往林子走去,树木灌丛越走越密,遮天蔽日的,越走越暗。 十公主心下不安,不禁拽住了皇帝的袖子,紧紧跟着他走。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只见这地,屋舍俨然,中间一个近十亩的校场,竟然有几百号人在其中操练,北边架了两个用以瞭望的搞台,中间夹着个演武台,台上站着两位将军模样的人。 她大惊,没想到皇帝竟然在这近京处豢养了一队人马。但不过几百号人,杯水车薪,他定在别处另屯了人手,此处应该是精锐前锋。 皇帝高兴地眯起眼睛:“皇姐,这里的军队,朕托付给你可好?” 第三十六章、对剑 这可把十公主吓了一跳,她惊愕地转头看着用最认真的语气说着最惊世骇俗的话语的皇帝,刚想问他是不是疯了,皇帝却像是能洞悉她的心思一般,勾起她的指头:“朕是认真的。” 于是话到舌尖转了个弯,十公主顿了一下,缓缓开口:“陛下怎么突然想让毓敏接手这群私兵?” “昨日我在皇姐的房中,看到了那副画。”皇帝垂下眼睫,日头已有些初夏热辣辣的感觉,耳边是校场里士兵们跑操的脚步声,“朕想,皇姐应该会喜欢。” 十公主不语,手也任由他勾着没放下,带兵的公主前无古人,她不知道皇帝此举是诈还是真心,拒绝的话团了一团,像是黏在了嘴里,她张不开口。 说话间校场里已有人发现了他们,只听两位将军吹了一声哨,士兵们自动列成四排无声地如潮水般退去。而两位将军向他们小跑而来,站定后行了一个军礼。 不待将军们开口问,皇帝就为十公主介绍道:“这二位是我当皇子时的亲卫,现下在这里管着这批人马,还没授勋,皇姐就直呼他们的名字吧。” 十公主看着这两位皇帝的亲信,点头致意了一下, 发现他们二人长得还挺像,开口爽朗地笑道:“这二位将军不会是亲兄弟吧?怎么长得如此之像。” 站在左边的亲卫上前,大力地拍了拍十公主的肩膀,完全没看到皇帝的眼刀:“昨夜陛下谴人送信来,说将我二人托付给十公主,我和我弟还老大不愿意。今日得见公主,才知公主风采,不是一般女子!” 十公主毫不在意似的,反而好奇地去打量这位大胆的亲卫:“你们还真是亲兄弟?” 虽然长得相像,但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左边的这位一身壮实的腱子肉,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刚勇猛毅、不拘小节之人,右边那位却给人一种寡言少语的沉稳感,只在皇帝介绍后行了一礼,沉声道:“见过公主,在下陈二。” 十公主连忙将陈二扶起,另一位见状才恍然大悟,这才报上姓名:“殿下恕罪,在下陈一。” 十公主也扶了一扶,这位陈一却立刻上杆子爬了:“公主是不是练过?手上是有些功夫在的。” 她惊讶陈一眼睛的毒辣,心下不由得有些雀跃:“是的,确实练过几年弓箭与剑术。” 皇帝又甩了两个眼刀给陈一,可惜陈一一个都没接到,反而兴奋起来,拉着十公主一见如故,就要切磋。 这边陈二提醒道:“大哥,公主装束不便。” 没想到陈一兴致不减,急匆匆地跑下坡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两条束袖就要给十公主绑上,被急急赶过来的皇帝挡住了,警告地瞪了陈一一眼,将束袖一把夺过,亲自给十公主绑了起来。陈一也知道自己僭越了,但看着皇帝给十公主绑束袖,又赞道:“陛下与公主真是姐弟情深。” 皇帝的脸一下就放晴了,倒是十公主突然扯下了脸,可惜陈一看不见。 不过在送了她这么一份礼后,立刻甩脸子是不对的,所以她也只是稍稍避了避,给自己穿戴好另一只胳膊的束袖,看向陈二腰里的双佩剑:“陈二将军,借一宝剑一试。” 得到首肯的下一秒,十公主素手握住了剑柄将宝剑抽出,随意挽了个剑花后赞道:“真是把好剑!” 之后立刻灵巧出招,不待陈一反应。 陈一还震惊在十公主利落的剑花里,不想她立马起势向自己攻来,连忙用手里的大刀一挡,好歹挡住了攻势。 十公主知道自己与刀拼蛮力并不可行,旋身一转将剑一收,左手掐了个剑诀,避开横扫过来的大刀,转手往他空出的右边刺去。 陈一重刀不好撤回,只好往左边一滚避开锋芒,十公主却将剑反手收起,横空起跳踩在陈一的刀上。 “公主说好的比剑呢?”陈一顾不得得罪不得罪了,将刀往后拖,十公主顺势一翻,将剑一插,不顾衣裙会被弄脏,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边陈二将另一把剑丢了过来,陈一伸手要接,十公主此时跃起,手中的剑将空中的剑一打,往陈一相反的方向飞去,陈一怒道:“公主!” “陈一将军,我以为你说的是只让我拿剑。”十公主俏皮一笑,随手又挽了个剑花,“原来是我理解错了。” 陈一足下点地将掉在远处的剑拿起,收了先前的顽笑与怒色,神情认真了起来:“公主,指教了。” 十公主弓步抬剑,示意他放马过来。 二人攻守互转,一时间剑影缭乱,打得有来有回的。这边观战的皇帝与陈二看得认真,除了十公主未出嫁前自己偷偷瞧过她随姜将军如何练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与人对打。她的神色变化从未如此鲜妍明媚,是与在京城中时金玉堆砌成的雍容完全不同的样子,美目间的奕奕亮光能将他灼伤,他不忍心放过她任何一次出招,任何一个神色变换。 十公主与陈一相互喂招拆招,战况焦灼起来。终于听得陈一一声暴呵,十公主的手一震,剑也被陈一一剑挑开,她招架不住地往后倒,回神时陈一的剑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 十公主痛快笑道:“将军还是胜我一筹。” 陈一将剑收回,摇了摇头:“公主练功时间有限,我才是胜之不武。”心下已经很服气了。 皇帝朗声笑陈一:“皇姐赏识你,说明陈一你是真的胜过了她,不必谦虚。”走过去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十公主,不料十公主一个眼神也欠奉,而是看着陈一道:“陈一将军,可愿意归入我麾下?” 陈一拱手半跪:“愿为公主效力。” 陈二将自己的双剑收起,也与陈一行了同样的礼,算是正式接受了十公主成为他们两的新主子。 皇帝反应过来了,十公主这是要自己拿下这二人,教他们服气呢。含笑去看她,这样的傲气,还是在她的脊梁里没被抽离。 十公主再次将二人扶起,侧头看到皇帝嘉许与自豪的神色,心下一动,又道:“既然陛下将你们托付给了我,我自是无不从的。只是此处偏僻,二位将军所领着的队伍不好示于人前,若是我有要事托给二位将军,抑或是二位将军要寻我,近城门口的碧园附近的几处武馆,都可传递消息。” 这话不仅是说给陈一陈二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皇帝听的,算是对他赠予人手的小小回礼。 皇帝自然心领神会,上前再次将帕子递给她,这次十公主倒是接下了。她轻轻擦着自己脸上的汗珠,又与陈一陈二说了一小会话,四人才散了。 走回去的路上十公主已然有些体力不支了,刚刚与陈一的对剑虽说酣畅淋漓,但也耗费了不少。饶是她自恃体力不错,平日在京中养尊处优惯了,这又是走山路又是对打的,不由得有点头晕眼花。 皇帝与她并肩走着,正默默享受着与皇姐难得的融洽时光。却见忽的十公主往旁边一倒,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皇姐?皇姐?” 十公主勉强睁开眼,难受道:“咱们休息一会儿……我有些走不动道了。” 皇帝搀着她坐在树下,两人休息了一会,十公主感觉有些恢复了,起身又要接着走。皇帝却没有依她,而是走上前去蹲下了,是要背着她的姿势。 “你干什么?”十公主不愿让他背,皇帝却就这么不动了,转而调侃她道:“皇姐连剑都对得,还会怕上朕的背?” 十公主立刻回嘴:“激将法?我不吃你这套。” 皇帝无奈地央她:“皇姐可怜一下朕吧,好歹让我背一会儿。再者,没有朕的指引,皇姐也找不到回去的路罢?” 十公主只好不情不愿地爬上了他的背,待他托稳了自己还要强地嘟囔了一句:“就一会,待会准备到了庄上你就要把我放下。” “好的,皇姐。”皇帝笑着应道,脚下的步伐稳稳当当的,只偶尔会颠一下,随即立刻说脚下有石头绊住了,十公主也懒得计较。 皇帝嘴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意,原因无他,背上的十公主的胸前柔软的胸乳紧紧地贴着自己,实在很难不让他趁机吃一两块豆腐啊! 第三十七章、书房 回去后皇帝就将自己撤回的人手作为十公主献仆有功由头,下旨将整个庄子赐给了十公主。此后两个个月十公主与皇帝相安无事,她忙于整合自己手上的新旧资源,并着意不让两边的人有碰面的机会。除何德留下的银钱外,她将联络叁皇子的事情都交付给了舅舅处理,自己则专心应付皇帝与刚刚新鲜到手的小军队。 说是应付,她对这个小规制的军队的兴趣可比皇帝多多了,不仅总是往庄子上跑,还成日里规划着军队该分成几种类型加训,时常找不到人。倒是让皇帝心内大呼后悔,自己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等十公主排兵布阵结束后,皇帝又忙了起来。夏日洪讯的到来让皇帝不得不重视,内阁的会议开了又开,调遣官员赈灾修堤又是一番动作,王家也来找过十公主,问是否要在此事上做点手脚,十公主想了很久,还是拒绝了。这点上谋利无异于伤天害理,与自己的良心上过不去,还要夭寿的。王家也没有多纠缠,得了信后就没了回音。 侍女养了小半个月的伤,十公主训斥了一通后又安抚了一番,才回到十公主身边继续服侍。回来的那一日,先是“扑通”一声跪下给十公主磕了好几十个响头,她能逃出命来真的算是十公主仁慈了,换了别的府上,直接与管家一起乱棍打死就算完。此次事件后,侍女不敢再自作主张了,话也少了很多,不复之前口无遮拦的样子。 十公主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这日正在书房抄录时兴的诗集,就被一双手揽住了腰,紧接着背上就贴上了个人。 她连头也没回,象征性地挣了挣:“热。” 皇帝不肯撒手,抱着她蹭了蹭颈窝,整个人像是挂在她身上一样:“朕好不容易才见到皇姐,皇姐就这么冷淡么。” 将笔放下,十公主不耐烦地给了背后人一个手肘:“都说热了,快点放开。” 皇帝这才乖乖放开手,转而从旁探出头来看她在抄什么,拿起纸将杏眼笑成月牙:“竟然是杜牧的诗,皇姐怎么突然喜欢上这个人的诗了。” “虚度光阴,无聊罢了。”十公主转手欲走,却被皇帝伸手一把拦住了腰,两人一同坐在了椅子上。 只听皇帝慢慢地念着她临在纸上、墨还未干的诗句:“生前酒伴闲,愁醉闲多少。皇姐这是在愁什么?” 她淡淡答道:“为赋新词强说愁。” 皇帝乐了,摸着她的腰像是真的在与她探讨诗词一般:“朕觉得这杜牧写的诗里,其中一句最妙,那便是’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可惜朕至今都无机会得以一见。” 十公主斜觑了一眼:“陛下才登基一年不到,就想着南巡这样劳民伤财的事,实在不像一个明君。” 他毫不在意似地将纸丢回了桌上,轻轻咬了一下她玉做的耳垂:“朕当然不是明君,不然也不会与皇姐翻雨覆雨,”呼吸打得她的耳畔痒痒的,“欲仙欲死。” 闻言十公主睁大美目,羞红着脸去瞪这个青天白日就发情的人,只可惜落在对方眼中,她的盈盈秋水毫无杀伤力,更似一种无声的邀请。 皇帝一把抓住了她的柔润的胸乳,隔着薄薄的衫子揉弄着,一边动作还一边佯装正经地问她:“难道朕说的不是事实吗?皇姐,嗯?” 她羞得就要抓住这只兴风作浪的手,不想反被人扣住带着玩弄起自己来。 “嗯!别!十二……”原来皇帝的将手探入了她的领口里,揉捏着她的红樱,让十公主忍不住嘤咛出声。他的另一只手则试图将那一对玉兔拢在一起,惹得她将身弓起,负隅顽抗他的玩弄。 十公主想要站起身,却被皇帝紧紧夹住了双腿。她有些恼了,去掰他的腿,皇帝又趁机将手插进了她的双腿间,揉弄着她的花户,直把人揉得花碎玉倾,樱唇吐露着诱人的喘息。 “皇姐喜欢吗?”他的指头隔着布料搅动着软肉,搔刮着像是在扣动她的蓬门,将要一探究竟。十公主受不了似的大大地喘息着,一双美目已经迷离,她伸手去抓他的手,他就要挺腰往上顶弄一下她的柔软之处,她去掰他的腿,他的手就像蛇一样缠绕过来。 十公主掉了身子嗔他:“要做便做!何必弄这些花活儿。” 皇帝一听,眼光大亮,快速地剥下她的衬裤:“遵命,朕一定伺候得皇姐妥妥帖帖的。”说着就上来吻她的双唇,十公主也不甘示弱地用小舌去逗引着,一双长腿则磨蹭着他结实有力的大腿,引诱早已抬头的欲望变得更加坚硬。 他胡乱将腰带与亵裤褪下,露出挺翘的龙根,着急地蹭着她的屄肉。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那硬棍几次浅浅擦过那阴缝却不真的进去,每次小穴张大了口就要咬时就扑了个空,十公主被他这样戏耍了几次后恼了,扶住了他的鸡巴就坐了下去。 霎时,两人都深深地呻吟了一声。皇帝喘息着调笑道:“皇姐真是,天赋异禀。这样进去都能吃得下……不愧是名器……” 十公主自顾自地起落着,手撑在雕花椅的椅背上,将眼睛闭起,全当他是个只会出气的玉势。 皇帝不依不饶地将她箍住,不让她自愉:“皇姐还记得,在养心殿里的第一次见面吗?” 她不解地睁开美目,不知他为何在这时提起这件事。 “那两个女人,是顺妃派来的。”皇帝捻动着她的乳珠,“朕当时,在她们的口中与胸上各射了一次,射的时候,朕在想,皇姐的会不会比她们的更美。” 他抬眼端详着眼前的挺翘玉乳,喃喃道:“可是转念一想,谁又能替代得了皇姐呢。” “朕对皇姐,是势在必行。” 说罢他张口将她的乳首吞入口中,吸吮啃咬着,仿佛咬住了什么珍馐玉饮,贪婪地舔吮着,不肯放手。 十公主朦胧间听得他这句话,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头将脸贴在了他的颈窝,也轻咬着他,心内想的却是:原来这竟是注定的。 “嗯……那陛下现在,得偿所愿了吗?”她呢喃着发问,又或者根本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自己。 皇帝拨开她散落的发,轻轻吻着她的嘴角:“或许还没有。” 她迷蒙地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皇帝却忽地将自己拔出她的小穴,一把扫开桌上堆着的纸张,而后将她的小衫扯下,将她反转过来推在宽大的书桌上。她白皙的背与晃荡的乳在他面前展露无遗,十公主心下有些许慌张与空虚,“十二……啊!” 猝不及防皇帝再次用力闯进了她的穴里,俯下身深深地在她的身体里挺动。 这个姿势让她毫无安全感,她只觉得身后是一头猛兽,将她的身体用力地摇晃,直到将她摇得神志不清、散架不能后,再拆吃入腹。 他沿着她背部笔直的脊梁舔吻而下,手牢牢地抓握着雪白饱满的臀肉,甚至已经抓出了淡淡的红痕。皇帝的下身激烈地顶弄着她,仿佛要用下身补偿这连日来疯狂的思念与错过的欢爱。一时间,书房里响起的是肉体碰撞发出的“啪啪”的击打声,伴随着女人被肏得舒服的呻吟与男人的低喘,以及他们下身每一次动作生出的粘腻的体液搅弄声。 十公主难耐地吟哦着,挣扎地反手去抓他的臂膀,掐着他手臂,小穴也耐不住地抽搐着咬住那凶狠的硬物,咂摸着许久未吃到的男人的鸡巴。 皇帝看着她的裸背,忽地伸手拿起了幸存在桌上的狼毫笔,下身的速度慢了下来,只缓缓地顶着,惹得十公主不满地回头瞪他:“做什么?” 他笑了笑,狎弄地往前一顶,让她受不住地双手撑在桌上:“皇姐的背,若只是这样,倒浪费了。”说着伸手制住她,提笔在她背上写道:“娉娉袅袅,豆蔻梢头,玉人怯怯,娇声悄悄。” 十公主浑身颤动着,只觉得心神都不自主地放在了那游动的笔上。皇帝写完歪头瞧了瞧,总觉得哪里不满意,思索半晌又继续提笔写道:赠皇姐,十二书。 写罢将笔一丢,又掐着她的腰狂风乱雨地操弄了起来。两人纠缠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才双双泄了身。 事毕,皇帝将十公主搂过,让她趴在自己腿上,越看越满意,手也不老实地继续在她的身上游移。 十公主正沉浸在快感的余韵中,无暇管他吃自己豆腐。皇帝在她身上又揉又捏,好像怎样都爱不够似的,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皇帝将她翻过来仰躺着,轻轻摇她不让她闭眼睡了:“皇姐,下个月随朕去避暑可好?” 她懒怠地摆摆手:“我夏日不爱动弹,舟车劳顿的,不想遭那份罪。” 他见她不答应,就去闹她,挠她的痒肉,直把十公主闹得不厌其烦。她坐起身来推他:“说不去就不去!避暑的庄子要走整整叁日!夏天闷在马车里,热都热死在路上了!” 皇帝捉住她的手亲她指尖:“这可好办,皇姐来我车驾上,保管皇姐不会受一分罪。” 十公主不想再让他闹,只得随便点了头应承。不想皇帝得了承诺,又立刻精龙活虎起来,抱起她往书房里用以小憩的贵妃榻上压去,又是一番云雨。 第三十八章、马车(上) 从京城到避暑的行宫要走叁日,可是皇帝的出行要准备的时日可不止叁日。 于是得了准信并且肏得十公主下不来床的皇帝喜滋滋地回宫吩咐事情去了,徒留十公主揉着酸痛的腰暗骂这人畜生。 但是不得不说,做的时候倒是蛮舒服的,她脸红着想,皇帝的那物确实不同俗物,每一次都能把她肏得汁水淋漓,无法自已。每一次到了最后,自己都会任由他顶弄,只剩下无法思考地收缩花穴的力气了。 这次也是如此,十公主躺在凌乱的床上,拥着薄被连身子都起不来,只好叫侍女进来收拾,顺便要吃药。侍女红着脸换着满是精斑与液体痕迹的床,担忧地劝十公主:“大夫说了,那丸药一个月最多只能吃两次,公主这样长此以往地喝药会把身体弄坏的。” 十公主倚在床头不语,皱着眉头将苦涩的辅药一饮而尽:“舅舅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侍女将碗接过,小声回道:“王大人说,人已经醒了,且已经找到了何德的弟弟,不过因为惊惧过度,已然夭折在半路。” 十公主并不在意后一个消息,在她听到“叁皇子醒了”的这句后,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与皇帝图穷匕见了,心中却无兴奋感:“那近日……舅舅和那边有什么嘱咐?” “那边的意思是,希望公主能够逗引得他,离开京中;至于王大人那边,说是带着何德的人手在京中做内应。” 她锁着眉头,扯了扯嘴角:“舅舅还是那么明哲保身。” 侍女扶着她躺下,悄声道:“王大人也是没有办法,王氏一族盘踞叁朝,轻易不可冒险。” “我知道是这样,不到最后时刻,王氏一族轻易不肯出手。”十公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缓缓道,“那边倒是心想事成了,不日他就要离京避暑,要动手就尽快。至于出行的日子,一旦定下就要告诉给他们。” “还有就是,虽说他已经把人手撤走了,但你还是要警醒一些。前些日子为什么罚你,不仅是你擅作主张,更是因为你做事不谨慎,想那人能那么快赶到,还是你行踪不够小心。” 侍女拿了扇子在床边给她打着:“是,奴婢知道错了。不过这事公主大可以放心,王大人与咱们联络都是在那件衣料铺子里的,借着给公主看衣饰的由头,不会查到的。” 十公主“嗯”了一声,吩咐道:“我也要跟着去的,你这几日也帮忙打点一下行装。”随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也是,该与这件事,做个了断了。” 京城的夏日越来越难捱,转眼间就到了皇帝前往行宫避暑的日子。随行的王公贵人不多,凌太后身体不宜挪动,带着叁个小孙儿留在了京里,顺妃与大皇子跟着皇帝的车驾走着,再者才是几个未成年的小郡王与十公主的车驾。 跟着的官员不多,倒是有个人令十公主挺意外的,竟然是庄子上的陈一,穿着一身御林军的服制就这样妥妥帖帖地混进了人堆里。她就知道,陈一陈二两兄弟不止在庄子上混,肯定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不然怎么能这么自如地来去,还上前给自己问了个安。 不知道陈一是不是贴身保护的,是的话就麻烦了。 怕什么来什么,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下了,十公主掀开帘子一看,陈一站在车前,说皇帝请她过去。 侍女跟着也要下来,不想被陈一一拦:“陛下只让十公主一人过去,这位姑娘还是留在公主的车驾上吧。” 侍女紧张地拉了一下十公主的袖子,她被皇帝的那一顿打给打怕了,实在畏惧。十公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侍女没事,随陈一一道儿过去了。 马车内皇帝正在看奏章,见她进来了眉眼一展:“皇姐来了!快坐。” 皇帝的车厢极大,竟然能放一瞬间都回来了下一只冰鉴,进来就感觉神清气爽的,被夏日的眼热冲昏的神志一下子就回来了。她难得也回他一笑:“陛下这儿果然不同,与比我那儿不知好多少了。” 他连忙放下奏章,伸手想要将她拉过来:“让朕看看,走了这半日了,累着了朕的皇姐了吗?” 十公主躲开了皇帝,安抚地笑了笑:“我身上怪脏的,刚刚出了一身的汗,别熏着陛下。” “这有什么,”皇帝固执地伸手拉住她,执意要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皇姐别离我这么远,好些日子都没见到皇姐了,最近在忙什么,嗯?” 身体随着话语贴了上了薄薄的衣衫,手也不老实地顺着手臂摸上了她的肩,十公主身体一颤,覆上他的手背,皇帝的另一只手却从后边绕过环住了她的腰:“皇姐借我抱一抱。” 她坐在他的两腿之间,不敢乱动,因为车又走了起来。她低声劝他:“陛下还是放开毓敏罢,这样怪不好的。” 皇帝闷闷地埋首在她的颈窝:“我没带姜将军出来,皇姐会不会怪我。” 十公主疑惑地转头想要看他的表情,皇帝却将她牢牢固住了,头也不抬,她只好无奈道:“是有些遗憾,想来陛下有重要的事要姜将军去做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并不满意她的回答,一时间车厢里气氛沉闷起来。十公主只好岔开话题:“南边的水灾陛下现下如何了?前些日子看陛下一直在忧心这个。” “还行,赈灾一切顺利,也没有发生瘟疫,但还是冲了不少地方,流民还是比较多。不过朕已经派了两位大臣负责此事了,邻近的州也布施了收留点,分散开来会比较好。”皇帝不置可否,这件事他也是倦得很了,“幸而朕抄了何相,不然前朝留下的窟窿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填补。” 十公主默默无语,也没有接话,民间都有 “何相跌倒,新皇吃饱”的俗语了,没有什么好说的。皇帝话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将人掉了个个儿对着自己:“看朕,话一时没过脑子。” 她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左右我与何府的关系已经过去了,现下陛下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皇帝睁着大大的杏眼端详着她的神色:“皇姐当真这么想?” “是。”十公主毫不犹豫地点头,也望了回去。皇帝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闭上眼给了她一个轻柔的吻。 不多时,车厢里暧昧的喘息与水声低低响起。皇帝将十公主欺上前,将十公主压在了软垫上,“啧啧”地吻咬着她,手则没入了她的衣襟动作着。十公主则轻轻地抚着他的发、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劝哄着他一般。 车轮“骨碌碌”地转着,马蹄“哒哒”地踏着,窗外是宫奴与随侍的声音,隔着薄薄的厢壁,像是被放大了一般。十公主在他身下支着耳朵听着,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刺激与禁忌感,她不知道何时马车会停下,不知道何时外面的奴仆会在帘外听到动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紧急的消息要禀,她只是本能地用双腿将他缠住,像是这些日子里的每一次痴缠一样,无论衣衫零乱,发倾饰坠,皇帝是此时的她唯一知道。 她衣衫半解地被他抱坐起来,从善如流地用被皇帝挑逗得水淋淋的湿软小穴吃下了他粗长的龙根,只剩小半截根部没有吞下。 皇帝的手在了她光裸的背上滑动,仰着头不住地轻吻她修长的颈,像是个瞎子捧着爱不释手的瓷器,不住地抚摸,用手感受她的每一处纹理与线条,她的每一次喘息与颤动。路偶有不平,厢里就会顿一两下,皇帝甚至无需动作,就能给予身上的十公主意外的抽插频率,让她无法控制地在自己身上起落,屄肉无法把握地咂摸着咬着他的棍物。 十公主忍不住溢出一两声喘息,那是皇帝插进了她的深处,小小地擦着她敏感的柔软,让她忍不住地轻颤。下一刻却被皇帝放倒在垫上,被他吻住了唇舌,将她的上半身整个从衣物里剥了出来。 一吻毕,皇帝咬着她的耳朵悄声调笑:“皇姐千万要忍住啊……皇姐也不想让别人听到,对吧?” 第三十九章、一剑 等待最为难熬,特别是心里装着事的时候,心上重重地缀着个摇摆不定的坠子,一下下击打着胸腔,仿佛张张嘴下一刻事情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树荫深深笼在十公主的心上,叁皇子的人已经在此处恭候多时了,原是父皇在的时候他们就留置好的,原本叁皇子举事失败,他们以为自己就要烂死在这个寂寥的行宫里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份机缘。他们眼中深深的都是对加官进爵的渴望,得了十公主的信,恨不得即刻就让他们带信去将皇帝围剿在刀下。 但这件事对十公主来说还是太难,她可以不眨眼地杀死伺候的奴仆,却不能毫无任何负担地杀死身体里有着与自己半身相同血脉的兄弟。 更何况,这人现在是皇帝。她总觉得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会不会有哪里不妥。可是,要是十二早就知道了刺杀的计划,为什么还会来到这行宫,甚至主动缠着她游猎? 十公主手里攥着缰绳,出神地想着,就算叁皇兄成功了,他当皇帝就一定会比十二当得好吗?父皇还在位的时候,叁皇兄就因为与江南勾结贩私盐而被父皇厌弃多年,其后一直专注于后院的莺莺燕燕,此时上位也都要过六十大寿了,还能当几年皇帝?这份从龙之功,怕不是很快也要削薄。 她有些后悔,却知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或许从十二将她囚禁在宫里肆意奸淫时,就已不得不发了。 皇帝在她身旁骑着马也慢悠悠地走着,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晌午了,他们只猎到了几只野鸡野兔,连只鹿的影子都没瞧见。 皇帝笑道:“皇姐今日猎不到鹿,不知算谁没有机缘?” 十公主白了他一眼,“呿”了一下,双腿用力促使马儿跑起来,不去理会皇帝的调笑。皇帝见她恼了,也挥鞭赶上,两人往后山深处跑去。 眼见得快进入密林,十公主将马一勒,回首看着不远处的随她而来的皇帝,闭了闭眼,在心中劝着自己皇帝罪有应得,幸而师父此次没有跟过来……抬眼时面上已装作一脸不耐:“陛下带着这么一队人,就是有鹿也被吓跑了。” 皇帝笑着劝她:“若不跟着人,怎么拖鹿回来?” 十公主冷笑一声,一副要是跟着今日就到此为止了的表情。终是皇帝拗不过她,让一干侍从守在林子入口处,自己与十公主两人两马走进林子里。 她故意不去看他,攥紧了手里的缰绳慢慢让马踱着。皇帝见她速度慢了下来,也不说话,越往深处林间的路就越不平,林子里也寂静非常,鸟兽都不见踪影。 皇帝慢悠悠地驾着马,仿若不闻。十公主心里有事,假装在寻猎物的踪迹,只有她自己知道,缰绳已经被她手心的汗水浸透,一时间竟只有马蹄声“哒哒”作响。 “皇姐。”皇帝忽然开口,把十公主吓了一跳。 “怎么了?” 皇帝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又展颜一笑:“没什么。” 于是继续走着,她只觉得到这片林子仿佛没有尽头,可以和皇帝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哨声。 皇帝仰头朝林子上方看去:“不对,这声音奇怪。皇姐……” 话音未落,十数个蒙面人从密密的灌木丛中现身,十公主不动声色地往皇帝身后撤去,皇帝从腰间抽出了剑:“让朕来,皇姐勿动。” 为首的蒙面人一面朗声呵斥一面举着砍刀朝皇帝攻来:“狗贼,女奴之子,竟敢篡夺尊位,今日就是我们匡扶大义之时!” 皇帝冷冷一笑,起剑格挡:“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当这半年的相安无事是你们主子认命了呢,嗯,你们主子是谁?” 蒙面人并不答话,四周的人手像潮水一般朝二人压来。皇帝旋身一挑,将刺来的长剑踢开,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几人的攻势,还能分出心神催促十公主坐稳。 十公主面色惨白,好似真的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给吓到了。身下的马受了惊吓,不住地蹬蹄,她牢牢地抓紧了缰绳,手上青筋暴起,连身上的佩剑也忘记抽出。 一息间皇帝已将率先攻上来的人砍杀,将十公主严严实实地遮在了身后。为首的见强攻不行,做了个手势,后排的蒙面人竟从身后架起了弓弩,就朝二人射来。 皇帝急急将十公主一扯,就地一滚借着马背挡住了凌厉的箭雨。趁着蒙面人装下一批弩箭的空隙,皇帝突地暴起,将在面前追砍着的叁个蒙面人一剑挑开,拉着十公主在林中狂奔。 十公主被他紧紧地攥着,连脚下踩着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了,锋利的野草划在两人的骑装上,留下片枝絮叶,就这样狂奔在山间小径中。后边是追赶着的杀手,一路上惊起的飞虫走禽都在为这批不速之客让路。 她只觉得头顶上照下的阳光与他们如影随形,仿佛要照清他们这些人所有的罪恶。 奔走时不是没有顾及到方向,但是身后的人根本不给他们转换方向的机会。皇帝心里想着以往行猎的路线,一边安抚着身边从开始到现在都不发一言的十公主:“皇姐,我身上有信炮!” 说着挥剑一挡向他俩飞来的流矢:“等下我拖住他们,你带着信炮往山上走!” 闻言十公主浑浑噩噩地抬头看着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皇帝已无暇他顾,单枪匹马地往前冲,接住了几人劈来的大刀,借着力将人往后一推,又将立在一旁的十公主拉起,继续往山上赶着。 两人都已有些力竭,身后跟着的蒙面人还有十个,他们的箭弩应该还有一批,拦不拦得住另说,若是走到了死路,这些人身上的大刀若是近身肉搏,用剑怕是讨不得好。他终于听得十公主低低道:“你把信炮给我。” 皇帝松开了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信炮塞进她手里:“我们在山顶撑半个时辰,就能等到亲卫。” 十公主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而后抽出了剑,冷冷的剑光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 越靠近山顶路就越崎岖陡峭,树木也变得稀少起来。十公主抬眼去看皇帝的侧脸,看他微微皱起的眉与被汗水打湿的鬓边,风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重,天空阴云密布,不见耀眼的阳光,竟是就要下起大雨。 皇帝奔跑着注意到了十公主的眼神,还有闲心笑了一下安抚着她:“皇姐放心,就快到了……” 渐渐听不到后面的声音了,他们都练过,脚程并不差,虽说将距离拉开了,但他们并不敢掉以轻心,依然飞快地在山林之间穿梭。不多时就奔至了山顶,风声呼啸着像是能带走一切的凡尘事,皇帝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了小路旁半人高的灌丛,天色晦暗,再不拉信炮就要被欲来的大雨掩盖。 他决定自己去迎敌,左右他们要杀的是他,十公主可以带着信炮到更安全的地方再拉开,自己还能拖住他们一时半刻。 十公主看着认真托付她的皇帝,紧紧握住手里的剑。皇帝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很轻松似地笑了:“皇姐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咱们兵分两路,他们定会追着我来,你不必担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报之一笑:“知道了。” 我确实,实在不必担心。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印着来时的步子就要离开。 忽然,一把利剑带着不可挡之势猝不及防地朝他左胸刺来,深深扎进了他的左胸。 那一瞬间皇帝根本没有感觉到痛,他僵住了,脑子里带着一点点惊讶,脖子像是被人变成了木头,让他无法转身确认,背后发生了什么。 连风声都跟着全身的血液一同凝滞了,他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却问不出一句为什么。 只听十公主轻轻地在他身后道:“陛下,这一剑还给你。” 第四十章、一箭 风呼啸着从山顶一跃而下,掩盖了滴滴答答的血液坠落的声音。 十公主面无表情地将剑一抽,看着皇帝踉踉跄跄地转身,没有说话。 皇帝张了张嘴,像是想问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低头看着地上洇开的血迹,又看看了十公主手里握着的,还在滴着血的剑尖,轻轻一笑。 而后仰天倒下,如玉山倾倒。 十公主呆立在原地,好似失去了一切知觉。她死死地盯着面前倒在地上,嘴角好似还带着一丝笑意的皇帝,冷静到麻木,甚至不知道蒙面人已经赶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十公主,狗贼已被您杀了吗?”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上前确认皇帝的气息,那一剑她刺得极深,断没有活命的道理。 蒙面人举着剑走到她面前,朝她一拜:“十公主,属下奉叁陛下命前来,恕属下得罪了。”说着提剑就要去割皇帝的头。 不知为何,见他如此动作,十公主猛然从思绪中清醒,“当”的一声,十公主的剑横在了蒙面人与皇帝之间:“他再不济也是父皇的骨肉,你怎可侮辱皇室中人的尸体。” 蒙面人被她架住了脖子,身后赶来的属下见此情景,都纷纷“刷刷”拔出武器,将叁人包围。 十公主轻蔑一笑:“叁皇兄难道没告诉你们,我要亲手结果他,如何处置他的身体,容不得你们来插手!” 蒙面人见抢功不得,只能服软道:“属下僭越,公主恕罪。” 她将剑一紧,喝道:“还不让你的属下退下!去牵马来!我要带着他完整的尸体走。” 蒙面人朝属下点点头,见人踌躇还喝骂他们不识抬举。十公主将剑稍稍放下,但仍抵着蒙面人的脖子,看着人都往四处散了,才退至树下,低声问他:“叁皇兄让你们怎么带回去?” “确认诛杀后抛尸。” 十公主低垂下眼眸:“那你为何一定要割下他的头颅?” “是属下自作主张,急于邀功,还是公主亲去检查一番,属下才好复命。”蒙面人只觉得脖子处的利剑紧了紧,赶紧求饶道,“”公主,皇帝的人一会儿就要上来了,不如现下就将事办了吧。” 十公主收了剑,走上前看躺在地上的皇帝,却没有立时伸手去试他的鼻息。 她在害怕什么?十公主自嘲一笑,看他紧闭的双眼与苍白的面庞,她摸了摸皇帝的手,还温热着,好似没有死去。 就这么简单的一剑,没有防备地将后背就这样交给她,她那一剑并不利落,甚至捅进他的身体前的那一瞬还有凝滞,十公主伸出手喃喃道:“你就这么死了?” 她确实不敢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她就这样轻轻摸着皇帝的脸,不知道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 忽地皇帝睁开眼,伸手将十公主一拉,奋力往旁一推。 那一箭落在了皇帝的背上,深深扎进他的血肉,顿时鲜血横飞。 温热的血液溅到了十公主的脸上,她睁大了眼睛,仿佛被这血给烫到了。但下一刻她立马清醒过来,看向尚未来得及收回射出袖箭姿势的蒙面人,见那厮张嘴要喊,飞快地抽出腰间的小刀朝脑袋狠狠一掷。 蒙面人便被钉死在了树上。 皇帝在这个关头还有心思开玩笑:“皇姐……就这么放心他们的人?”咳嗽着从嘴呕出一口触目惊心的血,“也太……太不……济事了。” 说完往她怀里一倒。 十公主心下大乱,叁皇兄派来的人竟然要杀她,自己心中有事,没发现一开始的刺杀就不对。自己与皇帝骑在马上他们就已不顾自己的安危要用剑弩,想是叁皇兄怕日后上位自己说漏了嘴或拿此事要挟,让世人诟病他是以如此手段上位的。但现下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 果不其然,不远处响起了喊杀声,十公主将昏迷的皇帝用力一扛,往下山的路跌跌撞撞地奔去。 天色晦暗,乌云密布,十公主不敢停下,只要下山了就能找到人,皇帝受了两处重伤,她能摸到黏黏腻腻的血液,她抖着声音想要喊醒皇帝,让他别睡。皇帝迷迷糊糊中勉强睁开,苦笑着道:“皇姐……不是一心想要……咳咳,把朕放下……吧……” 十公主咬着牙恶狠狠地呵道:“闭嘴!” 狂风大作,几乎可以将人与树一起连根拔起,扬起的树叶与沙石让人睁不开眼,十公主被他刚刚求死的话语搅得心神不宁,竟在林里迷失了方向。兜兜转转都是同一个地方,让她不免有些急躁,只怕自己与皇帝又撞上剩下的蒙面人,忽然想起自己怀里的信炮,又怕拉响了赶来的不知是敌是友,又放了回去,勉力辨认着方向。 她换了姿势拖着皇帝,用手摁着他的伤口不让血继续流,山坡崎岖陡峭,风里的空气湿漉漉黏腻腻的,泥土散发着风雨欲来的气味,一两滴预示般的雨落下,与汗水一同滑落。 皇帝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整个人像是坠入了不安的梦境,喃喃着十公主的名字。 十公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没有开始发烫,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她抿紧了唇,将人放下,让他倚靠着树干。尔后将别在腰上的另一把小刀抽出,割下皇帝的腰带将伤处简单包扎起来,复又搭起他的胳膊重新寻路。 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刚刚扶着皇帝站起来,紧接着又立马跌倒在地上。支撑着她的对皇帝的满腹疑问与对叁皇兄背信弃义的愤恨,十公主远远望去,前方好似有一条向下的小路,但是被半人高的野草盖住了,暴雨前的滴滴答答的前奏雨将路浇得十分泥泞。 幸而要下雨,这样不用费劲心思盖脚印了,十公主苦中作乐地想,皇帝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淋雨已经体温过低了,她咬咬牙,半扛半拖着往小路赶去,刚走到小路前,不想脚下一滑,就这样重重地滚下了陡坡,脑袋狠狠磕在一块石头上。 皇帝也随着她滚到了下处,刚刚绑好的伤布上洇开了鲜红的血,应该是伤口又崩开了。 她的脑袋晕乎乎地,几次用胳膊撑起身子想要起身,但是脑袋宛如有什么东西坠扯着,最后她不堪重负地倒下。 难道是天要亡我?前有兜兜转转了半天的密林,后又有追兵,皇帝又因为自己受了两次重伤…… 难道我和他,最后竟要死在一处吗?这也太可笑了。 滂沱的雨水将视线浇得模糊,迷糊间好像有人将她半搂起,好像是皇帝?十公主失去知觉前这么想着,无暇他顾。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第四十一章、取暖 十公主醒来时发现眼前有亮光。 她竟然在一个被草木遮掩得还算隐蔽的山洞里,洞外暴雨如注,皇帝倚靠在一边石壁上微不可察地喘息着,见十公主醒来了便出声唤她:“皇姐……” 十公主这才注意到皇帝,见他脸上绯红如火烧,暗道不好,想要上前去看他如何,却突然想起皇帝是因为她才落到如此境地的。 伸出的手一时凝滞在空中,她垂下眼眸不敢看他:“陛下如何了。” 皇帝自嘲似地冷哼了一声,带着隐隐的闷痛:“是朕……呵,罪有应得……” 十公主扶着石壁站起来,头晕目眩,后脑勺有点点刺痛,刚刚跌下来是磕到脑袋了。她蹭着步子慢慢靠了过去,颤抖着去剥他湿哒哒的衣物,去拆他伤口的布条,触手却是一片炙热,皇帝的身子像是烧起来一般,一旁支起的火堆都没有他来得滚烫。 她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 皇帝将眼睛闭上,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任由十公主查看自己的伤势,他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就算她立时将我杀死,或者将我抛弃在此地,我也无可奈何。 皇帝受的两处重伤,一处剑伤一处箭伤,那箭还断在了里面没有拔出。剑伤的肉已经有些许溃烂,必须剜下,否则这一夜过去人就算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了,况且……况且自己那一剑,刺得尤其深…… 她摸了摸腰上别着的刀,幸而还在,慢慢直起身子走出洞外。 皇帝虽然刚刚心内暗道不在意了,但还是支起耳朵听着十公主的响动,听到她一步一步远去的脚步声,竟然听得无比清晰。 尽管现下狂风大作,风雨交加,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自己心上,重重地踏着,踏得他心肝肺腑都痛极了。 可能自己与老皇帝一样,一辈子都是求不得吧…… “咬着。”十公主的声音突然在自己耳边响起,皇帝全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只见十公主递给他一小块木头,示意他咬住。 她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心中有愧不敢看他,只能轻轻把木头放在他腿上,而后抽出腰间的小刀在火上烤了起来。 “皇姐……”皇帝嗫嚅着,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半天却说不下去。 十公主边烤着小刀边解释道:“待会可能有点痛,你要咬住木头,不然咬到舌头就不好了。” 皇帝一时痴了,几乎没有听她说什么,只随着她的动作动作着,要他张嘴他就张嘴咬住木头,直到锋利的刀剥开他的伤口,那剧痛让他全身的汗毛立时刷刷倒立,果然需要木头制止他将自己的舌头一下咬断。 “呜!”皇帝痛苦地呜咽出声,十公主的手顿了一下,但知道自己若多迟疑一刻,皇帝就会多受一刻的折磨,狠狠心稳稳当当地挖下了那血肉。抬头看向皇帝,发现他已经满头满脸的冷汗,眉眼紧紧锁在了一起,一个劲地抽气。 十公主快速地将剑伤扎起,又去处理那箭伤。她的刀已经稳不住了,不知道皇帝还能否承受这样的痛苦,他已经半晕过去了,只有嘴里断断续续地偶尔吐出一两声呻吟。 她撩开黏在皇帝的脸上的发丝,端详着他的神情,轻声道:“十二,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我还有事要问你……” 皇帝已经不能回应她现下的要求了,紧皱着眉头面若金纸地躺在她怀里,将自己蜷成一团。 十公主想了想,还是得把断箭挖出来,不然清醒时又受一次折磨。她擦干了刀上的血迹,又烤了一次刀刃,举刀刚要动作时,皇帝偏偏在此时悠悠转醒,睁眼却看到她拿着刀就要下来,也不躲闪,只喃喃着叹道:“原来……你还是恨我至此……” 十公主没听到他前两个字,只听到了后半句,着急和他解释:“是帮你拔箭,不是要将你怎样。” 皇帝原当刚刚十公主替他割肉是梦一场,此时神志不清,脑袋一片混乱中竟然迸发出力气像孩童一般哭叫起来,他大大地喘着气哭喊道:“皇姐!皇姐!不要打我!我是!我是十二啊!” 十公主差点制不住他,听他胡乱喊着的话语只当他烧糊涂了,牢牢抓住他不让他挣扎,柔声哄道:“十二,乖,皇姐帮你治伤呢,别动啊,嗯?别动了……” 她放下了刀,俯身轻轻吻着他的面颊,安抚着激动的皇帝。他被她温柔的语调哄到了,渐渐平静下来了,嘴里依然喃喃着“不要打我”、“我只是想跟着皇姐”这些破碎的话语。十公主吃力地将他调转了过来背对着自己,一边拿起小刀一边轻拍着他,闭了闭眼,摁住了皇帝后猛然下刀剜开箭伤。 “啊!” 皇帝嘶哑着喊了一声,随后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将自己的唇咬得鲜血直流。十公主剜得直冒汗,一遍遍劝着自己要冷静,看着那血肉模糊心里却闪回皇帝救她时的那一刹,若是自己没被推开,这一箭定是要射穿自己的心口,而后与皇帝一起,被蒙面人或就地埋了,或曝尸荒野。 现下自己与皇帝都失踪了,叁皇子若是此时反了,若不及时回防,恐怕两人被人找到之时,也是被秘密处决之时。 她将箭用刀尖顶出,只剩下箭头了,十公主反而犹豫了。她伸手支起皇帝的脸,看他是否还醒着,因为拔出的那一瞬疼痛异常,她很有可能定不住他,若是大出血就不好了。 可幸的是,皇帝又晕过去了。她将刚刚绑着他伤口的布条单手团成一团,小心地摆弄了一下姿势随后掐开他的嘴将布团满满当当地塞了进去。 十公主手握住了箭杆,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还是轻声道:“不要动,我要拔了。” 血肉好似活了,粘腻地随着箭杆的抽出蠕动,昏迷中的皇帝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险,眉头蹙起,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下一刻,十公主狠狠将箭抽出! 鲜血横飞!皇帝的身体像是被抛上岸的鱼,猛地一跳,随即痛得抽搐起来。 十公主将箭一丢,拿起刚刚撕好的布条将伤口扎住,低头看皇帝的状况,发现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嘴唇一丝血色也无,只有脸上不正常的绯红昭示着他还活着。 她把皇帝放在怀里,吃力地去烤干衣物。等把外袍烤干,皇帝还是没有醒来,连胡话也不讲了,状况实在不妙。 十公主只好将外袍铺在地上,让皇帝躺在袍子上,将人包裹起来。手边没有酒,环顾四周,只能拿着皇帝的衣物去洞外接了雨水,好歹能给他敷额头,也只是聊胜于无。 最好是能给皇帝喝下水,但是水壶已经和马一起丢失在刺杀现场了,附近也没有像芭蕉叶一样的大叶子盛水,十公主转了一圈,又看了看洞外的雨势,怕是她要与皇帝要在这个洞中避一整晚,想了想,她冲出洞外仰头,不一会儿又冲回洞里掐住皇帝的下巴,以口渡水。 往复几次后,十公主也累得气喘吁吁,坐在皇帝身旁像是叹息又像是自问道:“我给了你一剑,你救了我一命,现下换我救你,那一剑你又要怎么报给我呢?” 这么想着也就迷迷糊糊地合衣睡去了,再次醒来时发现身边的皇帝不对劲,全身都在打战,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十公主低下身凑过去,只听得皇帝喘息着说冷。 原来是已经晚上了,雨还没有减弱的趋势,洞里的气温已经一点一点降了下来,就连醒来的她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更不论受了伤的皇帝了。 她赶紧将皇帝搬到火堆旁,希望能好一点,不想皇帝越发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好似正身处冰窟一般,十公主急得团团转,总不能把皇帝的袍子全解了让他赤身裸体地晾在洞里。 半晌,十公主心一横,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转身朝瑟缩着的皇帝走去。 她将衣物尽数除下,只留一件半蔽体的小衣,赤条条地钻进了皇帝的外袍,而后将衣物盖在自己与皇帝身上。 十公主紧紧地贴着皇帝,两人赤裸着的身体就这样亲密无间地贴着,不留一丝缝隙。她伸手紧紧搂住了颤抖着的皇帝,把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颈窝,就像每一次欢好后两人相拥的姿势一样,互相依偎着,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相顾无言。 得了她这个热源,皇帝情不自禁地将她贴紧,好似溺水的人终于抱着了什么可以赖以生存的木条。十公主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看着他苍白的脸唇,不知是何滋味,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我这也算还了我那一剑吧?十二。 第四十二章、冲撞 今夜注定不能安睡,十公主做了一个梦,奇怪地梦见了一件旧事。 梦里的她只有七岁,刚刚过完盛大的生辰。老皇帝的后宫中十年没降生过孩子了,她又是他年逾花甲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爱重非常。 六岁是皇族的孩子必须要过的一道坎,过了六岁,就可以正式被录入玉碟。而在被录入玉碟的第二年,也就是在七岁的生辰上,十公主就被封为了嫡公主,赐了“毓敏”的号。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寻常的公主得等到出嫁时才会被赐封号,且王嫔才是一个借着女儿的生辰刚刚跻身嫔位的低阶宫嫔,女儿竟然得赐嫡公主的名号,实在是闻所未闻。 前日刚被赐下无数珍宝,又带着这样的封号的十公主,去尚书房读书的路上,自然是比平日趾高气昂十倍,心情也是异常舒爽,直到在半道上碰到了抱着书的十二皇子。 这个弟弟只比她晚了一年出声,但是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原因有叁,其一,十二皇子的生母乃是被世宗所灭的凌氏一族中人,充作宫奴的卑贱出身,而十公主的生母,是横踞前朝的王氏大族的嫡幺女,自然是天与地的差距;其二,老皇帝的女儿不多,但儿子实在很多,十二皇子丢在皇子堆里实在太不起眼;其叁,十二皇子在他人眼中算是借了十公主的福,毕竟十公主才是这十年来第一个降生且平安长大的孩子。 怎么比?十公主撩起轿帘看着十二皇子的小太监跪在地上不住地给她磕头道歉,虽然是她的轿子撞倒了人。 十二皇子却直愣愣地站在一旁,抿紧了唇一言不发,那双淡淡的灰色眼眸被长长的羽睫遮住,在清晨的雾气中朦朦胧胧。 十公主冷冷地哼了一声,心道这贱奴的小崽子还真有骨气,一大早寻了我的晦气还站得这样稳稳当当,又想到昨日众人对自己奉承,一时坐不住,掀开帘子下了轿:“十二弟早啊。” 十二微微抬眼,看着她回了一个拘谨的礼。 她抬起下巴,抱胸道:“你的人不小心冲撞了我,有道是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个主人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皇姐此言差矣,”十二面无表情地反驳,“抬轿的奴才不小心,连皇姐坐在轿上都不用心,怎的怪起十二来。” 十公主没想到他竟然敢驳她,微微有了怒气,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这个不识好歹的弟弟,重重地哼了一声。跟着她的小侍女被调教得十分机敏,见自己主子脸色不好,虽然不敢去和十二皇子对嘴,但打骂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的太监还是敢的。 侍女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叫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看着十公主被这样低贱的奴才冒犯了就呆立着不动,还不给我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十二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十公主这么颠倒黑白,跟着他的李望一向小心谨慎,明明是她的人在长街上风风火火地赶着要去尚书房,不看路撞翻了他们,竟然嘴皮子上下一碰就不分青红皂白要打人,连忙挡在李望面前怒喝:“你们做什么!” “不做什么,”十公主抱胸俯看十二,不可一世的样子,“只是教教十二弟你,什么叫做主子不尊重,奴才受罚。”不待她下令,跟着十公主的另一个大力太监就将十二扯开,面上笑得谦逊讨好,手上的力道大得不行:“公主帮十二殿下调教奴才,伤着殿下可就不好了。” 大力太监将十二牢牢地制住,任他怎样挣扎,大力太监仍是纹丝不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望被两个小太监左右夹住,侍女朝瑟瑟发抖的李望一笑:“公公,我手劲不大的。” 话音刚落,狠狠的一个巴掌就落在了李望面上,顿时扇得人眼冒金星。 十公主朝十二笑了笑:“皇弟懂了吧,皇姐教你怎么教训这样不中用的奴才,定要狠狠给他几个嘴巴,让他这几天都顶着这样的面孔做事,才能变中用呢。” 十二恨声道:“我与皇姐素日无冤无仇,皇姐为何处处不饶人。” 十公主闻言不由得正眼仔细打量他,见他竟敢瞪着自己,一股无名业火不知从何处烧起。十公主想起了自己母亲平日生气前的样子,有样学样地绕着被像老鹰抓小鸡仔一样抓着的十二走了一圈,想了想,抽出了腰间别着的昨日刚刚收到的贺礼——小羊皮鞭子,“啪嗒啪嗒”地在手上敲着:“看来十二皇弟没有意识到错误啊。” 十二见她拿出了鞭子,心下一颤,但看着她这样盛气凌人的样子,又不肯服软:“皇姐自己做错了事!” “哈?”十公主将眼睛一眯,表情不善地看着他,“你说谁做错了?” 十二叫嚷道:“皇姐做错了事!凭什么要罚我!” 猝不及防地,十公主举起鞭子狠狠抽在了十二的面上,十二顿时觉得面孔上火辣辣的。 随即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不到她这么大胆,竟然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用私刑。 那边李望刚受了侍女十个巴掌,鼻青脸肿泪眼模糊间瞧见了这边的状况,猛地生开一股大力,连滚带爬地过来要护住十二,却被两个小太监再次压在了身下。 长街宫人来来往往,见这边围做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过来看热闹,一看是十公主的人又连忙缩了回去,赶紧低头小跑着离开了,生怕沾染上是非。 谁不知道十公主和王嫔娘娘正得宠,十公主要处置谁那可不容置喙。 反倒是拿着十二的大力太监被唬了一跳,连忙松开了十二,给十公主“扑通”一声跪下了:“公主,这可不兴这么做啊。” 抽完那一鞭十公主心里其实有些后怕了,自己一时冲动抽在了人的脸上,父皇问起来可不好,但又不好立马变了脸色,一时间僵住了一动不动,只高高地睥睨着十二:“这一鞭就让十二你做个教训吧。宫中贵人那么多,可不是你一个贱奴之子可以随意得罪的。” 十二听她这样侮辱自己的母亲,一时忍不住,摸着面上的鞭伤,颤着声音讽刺:“皇姐说得好,我的母亲是贱奴,可是我的母亲是妃位,你的母亲请问封了个什么位份呢?” 大力太监心道不好,皇帝虽然宠着王嫔娘娘和十公主,但是十二皇子的母亲好歹因为何相和资历得封妃位,尽管皇帝已经五六年没有进过凌妃娘娘的宫里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呢,急忙跪下岔开话:“公主这一鞭也够了,咱们去尚书房吧,晚了可不好了。” 不想十二并不领情,反而直起背站起身,不卑不亢地道:“那王娘娘与皇姐,岂不是比贱奴与贱奴之子,还不如?” 十公主立时被激怒了,原本还想就坡下驴,此时被人狠狠羞辱的这口气岂是正鲜花着锦的她能够忍下的?她将鞭子一抖:“还不给我摁住他!” 大力太监觑着十二冷冷的脸,又去看怒火中烧的十公主,一时不知该怎么是好。既不敢听十公主的命去拿十二,又不敢去别十公主的霉头火上加油,赔笑着立在中间。 十公主见人不动,伸出手一指:“我支使不动你们了是吗?回去我就让母亲把你们通通都罚去慎刑司!” 这下可没人敢不听了,好不容易使了银子到了王嫔的宫里做事,这一被弄走不知猴年马月再能攀上一个贵主,更不用说是被弄去慎刑司那了。 大力太监心一横,上前将一把将十二摁在了地上。 十公主咬着牙冷笑着问十二:“十二,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服也不服?” 十二虽然被摁在了地上,还是高高地扬起了头:“我不服!” “好!好!”十公主将鞭子一甩,“给我拔了他的衣服!我要狠狠地打这个不敬皇姐,连累皇姐动气,拖累皇姐今日不能读书的忤逆皇弟!” 大太监犹豫了一瞬,望向十公主,见她回瞪了自己一眼,连忙动手去扒十二的衣裤。 十二睁大了眼睛,无济于事地挣扎叫喊着:“放手!放手!你敢动我!” 见大太监真的把人衣服剥了,露出了白皙的屁股蛋子,十公主反而先羞了一下,毕竟已到了男女大妨的年纪了,虽然知道非礼勿视,但耳边十二犹自叫嚷着让她骑虎难下,闭上眼睛高高举起鞭子,用力一抽,十二的屁股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痕。 十二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与凌妃在这个宫里总是受人冷眼,但也从未被人这样羞辱打骂过。一旁的大力太监见既然已经将人打了,若只是这样,恐怕回去受责罚的也是自己,不如将十二皇子打得重一些,好把错都推给十公主,于是不仅不帮,还给十公主喝彩。 十公主在奴仆们的怂恿下抽了十二十数鞭,后来被恰好进宫回事的五皇子赶来阻止时,十二已经被抽得几乎晕厥,李望扛起他的时候,直抹眼泪。 十公主丢开鞭子,朝五皇子一扑:“五哥你今日怎么得空进宫来啦!” 十二费力地抬起眼皮去看五皇子与十公主,只听十公主不似刚刚盛气凌人的样子,不住地向五皇子撒娇:“五哥好久没来看我了!” “又淘气,怎么把人打得那样?”五皇子扶着她站好,不让她撒娇,严肃地训她,“你也太胆大妄为了,竟然对自己的弟弟下这么狠的手。” 十公主心虚地瞟了伤痕累累的十二一眼,恶人先告状:“是他先害得我轿子不稳,后面又对我出言不逊!” 五皇子看了一眼一旁痛得摇摇欲坠的十二和被打得脸不是脸的李望,就知道是十公主在撒谎,但十二实在与他不亲,他也不忍苛责这个从小就黏他的小妹,只好叫人先把十二与李望送回去,牵着十公主再慢慢地回去教训她。 十公主被五皇子拉走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拒绝了被奴才们抬回去,在长街上忍痛跌跌撞撞地走着的十二,而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十二也恰好回头看了跨门内的十公主。 十公主只觉得这人目光如同两道利箭,直直地朝她射来。 十二只觉得十公主实在可恨,那玉雪似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可恶。 他心内暗骂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第四十三章、打手板 十公主猛然惊醒,后脑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一旁的十二像是被她惊动了一般,无意识地往她怀里钻,将脑袋埋进了她的胸口,颤抖着。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一下下抚摸着皇帝的背,安抚着他,一些记忆如同海水般袭来,将她击溃。 她慢慢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五皇子牵着她回去的路上半哄半训着她,直言要把她教给教习嬷嬷们管教,不给她出去玩,今年也不让老皇帝带着她出去秋狩了,直把十公主吓得哭闹起来。 她没想到打了几鞭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竟要累得自己失去下半年玩耍的机会,整个挂在五皇子身上不住地央告求饶。 五皇子已过而立,是老皇帝最为看重的皇子,虽然没有立太子,但满朝文武已经心照不宣地将其视为储君。而他也把这个异母的小皇妹看做半个小女儿待,所以被她撒娇撒痴了一会儿也就心软了,将人抱在臂弯里温声教导她:“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这次我先暂时替你把这件事压下去,到底是同胞手足,你找个时间去看看十二弟,不然闹到父皇那里就不好了。” 十公主撇撇嘴,心里有点松动了,但还是不服气地嘟囔道:“父皇能把我怎么样?还有母亲替我顶着呢。” 五皇子拉下脸来吓唬她:“你不听五哥的话,五哥以后不来看你了。” “不嘛不嘛,大不了明日我去给他道歉好了。”十公主赶紧深处小手搂住五皇子的脖子,“毓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那小鞭子谁送你的?小孩子家家拿这样的东西可不好。” “昨天叁皇兄府上送的贺礼,我见好玩就带着了。” “是这样,”五皇子微微一笑,好似不在意地继续问她,“二皇兄有送什么给你吗?” 十公主想了想,这么多贺礼能让她想起来二皇子送的什么实在困难,好半天才想起来:“啊!春杏姑姑昨天翻出了两块猫眼似的玛瑙,说颜色不适合我戴,替我收起来了。” 五皇子脸色微变:“送了你玛瑙?” 十公主好奇地看了看五皇子的脸色:“怎么了五哥?玛瑙不好吗?” “……这倒不是,只是五哥没见过猫眼似的玛瑙,改日毓敏能带出来给五哥看看吗?” “我竟然有五哥没见过的东西,那不如毓敏现在就去取给五哥罢!” 五皇子自然称“好”,又道:“你待会在王娘娘宫里叫人拿些点心,五哥在尚书房等你。”五皇子在快到后宫门时将她放下,又叮嘱道:“今日的事都不必告诉王娘娘,只让你春杏姑姑拿了玛瑙就好,就说今日夫子病了,你拿了东西想去看望夫子。” 十公主兴冲冲地带着奴才们回了王太嫔的宫里,急匆匆地拿了东西去了尚书房已是晌午,却不见五皇子,只有少傅面色不善地拿着戒尺在里面等她。 她往后缩了一下,见少傅已经发现了她,只好赶开侍女,蹭着步子去领罚。 少傅捋着羊胡须沉吟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打了她叁个手板,装作不经意般地望向侍女手里的盒子:“盒子里装了什么?今日晚了还带着点心过来?” 十公主撇撇嘴:“就是知道今日晚了,所以带点心来给您请罪嘛。” 少傅放下戒尺,眯起眼睛:“哦?那拿过来吧。” 侍女提着盒子过来,刚要替少傅拿出点心匣子,却被制止了。只见少傅径直打开了叁层,看到了放在最下面的玛瑙石,大惊道:“十公主哪来的这种僭越的东西!” 十公主被他这么一呵吓到了,见少傅面色严肃连忙解释道:“这是……这是二皇兄昨日给我的贺礼!” 五皇子这时刚好走进尚书房,听到这一声暴呵,急急上前看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少傅手里捏着的玛瑙也大惊失色,将十公主护住转头看向少傅,两人对视一眼,少傅将猫眼石收入袖中,缓缓朝十公主解释道:“这件事老夫还是要向陛下禀告才为好,还是请五皇子一同去做见证。” 十公主嗫嚅道:“那我呢?”她已经被吓怕了,僭越这个罪名她可是知道的,纵然是她受宠如此也万万不敢碰这个的。 五皇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我会向父皇说明的,毓敏不用担心。”说完就让侍女把她送回去,与少傅带着“证物”赶去乾清宫了。 十公主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不复早上的趾高气昂了。这一个半日发生的事太多,她的脑袋乱成浆糊了,想不通哪里不对,又委屈又不知为何暗暗生气,盛暑天毒日头底下赶来赶去的,坐着轿子也觉得气闷,把轿子叫停了让人打着伞扛着轿跟着自己随便走走,看着小太监手里提着的点心匣子,又想起五皇子的刚刚的教导,闷声吩咐道:“凌妃娘娘的宫室在哪?” 侍女以为她还要去找十二皇子的茬,连忙把她往另一处引:“公主还是改日再去看十二皇子吧。” “什么嘛!五哥以前教我的,今日事今日毕。”她仿佛又找到了什么可做的事了,一时间又恢复了精神,“左右点心没送出去,就当是给那个人赔罪啦。” 侍女不懂她早上对人怒气冲冲的怎么这会儿又完全转了态度,但看她说得认真不似作伪,不敢违拗她,只能一边顺着她的气一边引着她走。 其实要不是刚刚玛瑙事件把她吓着了,怕到时候两桩罪过一同在父皇面前捅破她不好收场。玛瑙石既然五哥去处理了她插不上手,只能去补今早的这桩过错,也算她亡羊补牢得快。 于是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凌妃与十二皇子的储秀宫出发。 走到门口时大门紧闭,白日竟然没有宫人在门口守着,一派萧索的景象。十公主好奇极了,这宫苑竟然是一个妃子的居所,实在匪夷所思,与王嫔所住的溪砚宫相比简直没眼看,更奇怪的是,储秀宫离皇帝的乾清宫并不远,这就十分吊诡了。 她叫人上前扣门,给人赔了礼道了歉后将这件事抹平了。来开门的竟然是早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望,见是十公主吓得就要关门逃走,但是被十公主的人拦住了没有得逞。李望战战兢兢地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她,听她要来给十二皇子赔罪,一时愣住了,随后又是害怕又不得不给人领路。 侍女一改早上凶神恶煞的样子,笑眯眯地给李望递上了一小袋金馃子:“公公,今日早上多有误会,这点子心意不成敬意。” 李望受宠若惊地接过,躬着身子不可置信。侍女又拿过点心匣子笑道:“这是我们公主送给十二皇子的,希望十二皇子不要计较今日的事了,公主也是无心之失。” “皇姐这礼我可不敢收,”十二的声音在廊下响起,他扶着廊柱,冷冷地看着十公主一群人,“皇姐还是带回去吧。” 十公主跺了跺脚,又不愿无功而返,毕竟他关系着自己今年出去玩耍的机会,只好先硬邦邦地朝他喊道:“喂,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我已经和你道过歉了。” 十二屁股上的鞭伤还作痛着,他恨恨地看着这个刁蛮的皇姐,只觉得她厌烦难缠,转身就要走。十公主见他就要闭门送客,不愿无功而返,提着裙子就向他奔来,将他拦住:“我现在和你说对不起嘛!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十二抬了抬下巴,并不想答话,十公主可不想一直与他僵持,撅着嘴嘟囔道:“有这么痛嘛,不就几鞭子,大不了让你打回来。” 不想十二听到这话,抱胸淡淡道:“好啊。” 十公主没想到这人还真敢答应这件事,气恼地抬起头:“你想怎么打?” “皇姐抽了我十鞭,那我也还皇姐十鞭好了。” 十公主只觉得这人不可理喻,难不成自己还真要挨打才能将此事摆平?她眼睛一转,伸出手给十二看:“喏,今日少傅已经打了我叁个手板了,我还给你带了点心,总能抵上几鞭吧?” 十二垂眼一看,哪里还有手板的痕迹?少傅根本不敢用劲打她,她的玉似的手心只有淡淡的健康的红晕,看起来好得不行。 他猝不及防地重重打了她的手掌。 十公主“啊”地惊叫出声,吃痛地想要抽回手,十二的手劲却奇大无比,将她牢牢地抓紧,紧接着不待十公主的侍从反应过来,又噼里啪啦地打了她的手掌好几下。 十公主哭叫起来:“你干什么!你竟然敢打我!” 李望和十公主的侍女连忙将两人分开,当然,李望有意无意地拦了侍女几下。 十公主只觉得自己的手掌都被十二抽肿了,恐怕几日都提不起笔了,抽抽搭搭地哭着,好不委屈。 十二被李望搀着:“好叫皇姐知道,这天底下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只会皇姐的挨打不会报复的。” 十公主哭得嗓子都疼了,长这么大谁真正这样打她,只听她边哭边放狠话:“十二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父皇!呜呜呜呜!” “乐意奉陪。” 第四十四章、请太医 十公主七岁的这一年,说普通也普通,说不普通也不普通。 先是前朝二叁皇子被查出了违制的贡品,甚至两匹专供给皇帝做龙袍用的料子,后又七皇子被查出卖官鬻爵,结党营私。但前面两个皇子只是被削了亲王的爵位,闭府思过一年,七皇子可就惨了,不仅带连出一串买官名单,自己还被贬为了庶人,交由宗室看管了起来,只好歹留下了一命。 十一皇子为七皇子求情,也被大骂了一顿。听说七皇子仍在宗人府兀自叫屈,大喊父皇冤枉。 不过这些都是从王嫔口中听来的,十公主边翻着小人书边让春杏麻利地给她剥着今秋新供上的南州蜜桔,偶尔转头去吃上一片,完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王嫔慢悠悠地讲完这些事,让宫女把自己染甲的丝绵换新,一边点评道:“所以说,还是有个好家室比较重要。你以为那七皇子为什么败得那么快,还不是因为他的母家早早败落了,李贵嫔还以为她在我之后生了个儿子能重得圣宠呢?人老珠黄倒是想得挺美。” 十公主“嗯嗯”随便点头应付着,心思全放在书上的连环插画上,里面两个小人举剑打架画得惟妙惟肖,她看得兴高采烈的,才不管几个哥哥在前朝翻什么波浪呢。 左右和她好的五哥没事,她才不费心。 王嫔扭头看见十公主没心没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囿于自己现下不好动手指点她,只能悻悻地叫她放下书过来,没好气地道:“你怎么想的,去招惹凌妃她儿子?现下陛下都不理会他们母子两多少年了,你偏偏去沾染他?” 十公主站在一旁替王嫔看描甲花样,毫不在意地道:“是他不识好歹,反正父皇又不管,而且我又没闹出什么大事。” 春杏在一旁掩唇笑道:“是了,公主只不过是让人天天上学下学时在长街上拦他,累他受了少傅的罚;现在连太傅都看出了猫腻了,等了十二皇子来才开课,反倒是让十一皇子和公主下学的时间推迟了呢。” 十公主“哼”了一声,绞着帕子心道我现在换了花样了,天天让小太监在他背后贴乌龟。 王嫔无奈道:“怎么都好,你这样天天闹腾,反倒让陛下想起了凌妃,前一个月不知怎的还宿在了她那……” 十公主向王嫔撒娇:“那怎么能和母亲比,母亲现下春风得意,怀里正怀着小弟弟呢。” 闻言王嫔抬了抬下巴,骄傲得不行:“那是,现下宫里谁能越过我们溪砚宫。” 话音刚落,十公主的侍女就从外面回来,神神秘秘地凑到十公主耳边低语了两句,十公主立刻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真的?” 王嫔好奇地在她身后喊道:“去哪?大中午的?” “有事有事!”十公主头也不回地答道,拉着侍女一路狂奔,连春杏喊人跟上都等不及。两人七扭八拐地在宫里跑着,谁也不敢拦这个小祖宗,都急急避让,终于十公主在饮安殿前的角亭旁拦住了正行色匆匆的十二皇子。 十公主大大地喘着气,她从东六宫跑过来可累得半死,这才抓住了他,不然这几天她总是逮不到人,一下学这人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十二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脚步飞快地往前走去。十公主跟着他,在他身后追喊:“我叫你呢,你怎么不应我。” 他被她截停,心中着急:“今日我没有心情陪你消遣,快让开。” 十公主见他面上真一片急色,心中又好奇又得意,缠着他道:“看你这样心急,连两句话都不肯和我说,叫我怎么放过你?” “你想怎么样?”十二实在不想被她在此处绊住脚,站定了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任性皇姐,额头上的汗不住地落下。十公主嘴边挂起一抹笑,盯着他的眼睛:“不如你现在给我跪下磕个头,向我道歉,我就放你走,以后也保证不捉弄你了,如何?” 十二闭了闭眼,捏紧了拳头,额上青筋直跳。十公主挑衅似地嘲他:“怎么?不肯跪?” 不想下一刻,十二双膝一弯,真的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只是背挺得直直地,一点都不肯弯,但已经把十公主吓了一跳。 只听十二滞涩开口道:“求皇姐,放过我,十二知道错了,现在给皇姐赔罪。”说完俯身就真的要叩头,十公主赶紧往旁边一跳,躲开了他的磕头。 这些日子她虽然不在意前朝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十一皇子拼了命为七皇子说话,才晓得落难时能有个人能拼命为自己说话是多么令人重要的事。五皇兄虽然对自己好,但是是有原则的好,他对每一个兄弟姊妹都是一样和善的,但若是蒙了冤屈遭了罪,他就明哲保身,将脖子一缩,顶风求饶肯定是指不上的。 而王嫔虽然肚子里怀了一个,但是等他长到刚会说些话,自己都要出嫁了,指不上事,自然就把目光投到了与自己只差了一岁的十二身上。虽说自己前几日刚刚打了他,但是话本上说得好,不打不相识,打他之前自己可与这人没什么交集的。 今日来拦十二,十公主的本意只是让十二说两句软话就完了,顺便施恩收买他,让人以后跟在自己身后当自己的小弟,没想到十二真的跪下了,还要给她磕头,这可大大地与自己的意图背道而驰了。 十公主被十二架在了架子上下不来台,只能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侍女扶他起来,结果十二抬头时,双眼死死地睁着,眼眶通红通红的,蓄满了泪水,一粒大大的泪珠滚落,把十公主看得怔住了,不复刚刚的趾高气昂。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不会这也哭吧?” 十二抬起胳膊将眼泪一抹,硬声道:“皇姐可以放我走了吧。” “我不是,诶我不是这个意思……”十公主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绢想给十二擦眼泪,却不仅被人躲开还甩开了,又恼又急,跟着人快走着却已不去拦他了,只是嘴里说不出求人的话,结结巴巴地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 十二目不斜视,脚下飞快,十公主越走越觉得地方奇怪,问他:“你要去什么地方?” 侍女知道十二皇子肯定不会答十公主的话的,所以赶紧给自己主子接话:“公主,这是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呢。” “你往太医院走做什么?那里都是药味闻着怪臭的,”十公主看着十二就这样臭着一张脸,脑袋转得飞快,随即立刻惊讶道,“你们宫里怎么让你一个人来请太医,你的那个太监呢?” 十二抽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皇姐金尊玉贵的,怎么能知道也有使唤不动人的时候。” 十公主愣住了,别说生病了,就是她多咳嗽两声,王嫔和春杏姑姑都急得不行,不出一时半刻太医就来诊脉了,哪里需要跑这么远去亲自请人。她呆呆地站住了,目送着十二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这边十二没有心思管十公主的反应,只想着快点请到人给自己的母亲看病,今早母亲连饭都没吃进去,全都吐了出去,近晌午时竟晕了过去,他叫李望看着母亲,自己跑出来请御医。而当他一头撞进太医院的时候,却不知该怎么办了。太医院里医女御医手里都有活干,那边是某某嫔妃的坐胎药,这边是某某宫里要的日常补药,他晕头转向地闯了一会儿,竟然没人注意到他,偶尔有两个小太监小宫女和他搭话,一听是储秀宫的又像避蛇蝎一般躲开了。 十二灰头土脸地被人当找事的赶了出来,站在太医院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景象,全身气得颤抖,咬紧了牙关想起今早凌妃了无生意的话:“不必替我费心了,我早就该……早就该……” 肩膀被人一拍,回头看竟然是追上来的十公主。只见十公主瞅了瞅他的面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抬了抬下巴示意侍女去找经常给自己母亲看诊的汪太医,遂才对十二似训似安慰地道:“你就这样闯进去,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怎么能请到太医?” 十二兀自不语,又听十公主问道:“你给谁请太医呢,是不是上次那个太监的伤还没好?” 十二终于忍不住啪嗒啪嗒掉下泪来,声音带着哭腔:“是我母亲!是我母亲!她晕倒了醒不来了!呜呜呜……” 十公主一听是他母亲生了病,突然就感同身受了,想要是王嫔生了病,自己也是会不管不顾地过来请太医的。她轻轻拍了拍哭得上接不接下气的十二,见他哭得不行,像五皇兄安慰自己一样,搂他进怀里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算什么。” 十二不被她安慰还好,被她这样一拍心里的委屈更甚,想起刚刚想叫人打水和去请御医,那些奴才竟然伸手要银子,见他们拿不出来,还嘲笑道不如去了干净,左右皇帝从来没有对这个宫里的人有什么眷顾,连侍寝了也不封赏些东西下来,光有凌妃这个名号有什么用? 十公主被他哭得不知所措,只好慢慢帮人拍着,不多时侍女领着汪太医出来了,得了十公主的吩咐和问了十二皇子的形容,捏着胡子又进太医院拿了些东西出来,几人往凌妃的宫里赶。 其实十二刚刚走岔了路,往另一边的路拐,走御花园会比较近,但他毕竟没来过太医院,所以十公主的人才有机会看到他并给十公主通风报信。进了储秀宫,门口闲闲地站着两叁个太监宫女,也不干活就斜斜地站着聊天,连人来了都没瞧见。 突然地响起十公主的暴呵:“好啊!你们这几个奴才!” 太监宫女齐刷刷回头,他们自然是认得十公主的,宫里现在谁不想巴上溪砚宫的高枝呢?十公主气冲冲地道:“我看你们做事做成这样,也不必做了!待会我去禀明父皇和五皇兄,让你们远远地选个好地方伺候,冷宫、慎刑司、浣衣局……那才是好去处呢!” 奴才们闻言脸都吓白了,十公主发话要他们去这种地方,就等于宣判了他们的日子过到头了,谁不赶紧磋磨自己用来巴结十公主呢?于是都跪下求饶,磕头磕得震天响。 十公主请了汪太医和十二进去瞧凌妃,等侍女搬了椅子出来才坐下冷眼训道:“跪我做什么?这里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自己不知道吗?” 有胆大的宫女抬头回话,十公主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小短腿够不到地上只能空空地荡着:“说得好,赏她十个巴掌。” 侍女迅速上前噼里啪啦地打这个以为能讨好十公主的宫女,十公主悠悠道:“可能我说话不管用,但是要是父皇和五皇兄过来罚人,可就不是几个耳光的事了。” 太监宫女于是又跪下,不敢再出声,默默地扇自己耳光,储秀宫里一时间只有噼里啪啦的耳光声。 十二出来就看到十公主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秀眉高高挑起,眼中空泛得很,像是不把眼前这副场景当一回事,脸上是刚刚来回走动没消下去的红晕,实在是一副娇蛮至极的尊贵样子。 他默默无言,也不会为这帮奴才求情,只这样默默地看着十公主。 十公主看到他出来,朝他一笑:“这时候皇姐帮你教训奴才,可算对了吧?” 十二没有答话,但他悄悄在心里答道:没有错。 原来你也不是这么坏。 第四十五章、母子 汪太医看了凌妃出来,十公主和十二都围了上去。 汪太医看了看十二,又看了看十公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是十公主性子急,一把抓住汪太医的袖子催促道:“凌娘娘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这里还有十二皇子等着呢。” “.……尚无大碍,”汪太医十分为难,“只是,只是老夫需要向圣上禀报才好,做定夺。” “那要什么时候我母亲才能醒?”十二急得不行,自己的母亲一天滴米未进,要是这样晕下去就是真没生病身体也要出问题的。 汪太医沉吟片刻,从药箱里翻出两粒丸药,嘱咐十二和水化开后再给凌妃服下,而后急急去乾清宫了。 十公主与十二面面相觑,决定还是先喂药。进了屋子十公主才发现储秀宫不仅外面破败,里头也是朴素得很,别说摆件了,连多一张椅子都欠奉。还是李望把刚刚外头十公主坐的椅子搬进来,十公主才有地方坐下。 她奇道:“这也怪了,各宫都有份例的,怎么你们储秀宫离父皇的乾清宫如此近,竟然连椅子都找不出。” 十二让李望去烧水,淡淡地回道:“你现下坐的这张椅子,是父皇来的时候才会搬出来的。” 十公主哪里听得这种事,她正好最近在看一些五皇兄送进来的民间话本。五皇兄知道她性子多动,所以特意挑了大多是些劫富济贫、仗义执法的侠士故事的话本给她,这下有一个楚楚可怜亟待拯救的十二皇子,十公主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助人之心,全然忘了两人之前的梁子。 她小手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这好办,我去和父皇说说,立马就能给你换一批好的仆人,至于陈设嘛,父皇不管,我去叫五哥给你办,他现下管着内务府,一句话的事。” 十二接过李望递来的碗,将药碾碎了化在水里,扶起凌氏给她喂下,一言不发。 十公主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喂,我这可是在帮你诶!你一句话都不肯说的吗?” 十二拿起帕子轻轻擦掉凌氏唇边的药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父皇早就忘了我和我母亲了,皇姐几句话这么管用?” “哈?哼,我懂了,就是你这样的脾气……”十公主凑上来双手捏住他的脸颊,发现这个十二弟虽然瘦,脸上竟然还有婴儿肥,“你在父皇面前这个样子,父皇怎么可能喜欢你嘛!特别是你这双眼睛,”她仔细看了看他灰色的眼眸,“其实吧……还挺好看的,但是老是绷着脸显得凶巴巴的,谁会喜欢你呢?” 十二没想到她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来捏自己的脸,好似与他熟稔得像同母姐弟一般,身上还有淡淡的橘子香气,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自己,一时间呆住了,任由十公主捏捏掐掐。 他结结巴巴地接话:“皇姐……皇姐真觉得我的眼睛好看?” 十公主松开手,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是呀,这么好看的眼睛,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说看着不舒服,老眼昏花啦。” 十二也随她站起身来,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又被十公主拍了拍脑袋:“好啦,我走啦,你把你母亲照顾好。” 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们不敢停下扇自己的动作,见人出来了原本稍稍停下的力度又齐刷刷地变了回来,十公主示意李望跟着自己出来,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宫门口才悄悄叮嘱他:“这些奴才通通不用留了,但是你先不要说,让他们以为有希望好好伺候你们到换人的时候,等新的一批来了你自己想法子辖制住,若是不能,那下次就跟着这一批一起出去吧。” 说完她也不管李望什么反应,径直带着侍女走掉了。 当晚宫里就传来,储秀宫的凌妃有喜的消息。 凌妃已经叁十岁了,这在宫里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了,而王嫔却并不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帮的凌妃,正生着闷气,好在皇帝也不是很看重凌氏,只是换了一批不尽心伺候的奴才,封赏也不出格,很快就被王嫔抛诸脑后了。 毕竟与她不是同一个赛道的,她更需要担心的是比自己更加年轻,家室更加显赫的新人。老皇帝都快七十的人了还一味地贪多嚼不烂,选秀就没断过,更别提有些官员投其所好,时不时又加塞几个搜寻到的美人进后宫。 凌氏当初就是这样被何相献上来的,而后何相一路高升至宰相,说起来凌氏也被宠了挺长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失了圣宠,但好歹没影响到何相的官运,也无人在意。 储秀宫内,凌妃悠悠转醒,却不见十二守着自己,床头坐着的竟然是皇帝! 老皇帝见她睁眼,毫无喜色,面无表情地开口:“你醒了。” 凌妃身体一僵,内心那股无名业火又烧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每次见到这个恶心的男人,她还是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恨意。 所以她没有开口,无悲无喜地躺着,好似身边没有皇帝这个人。 “鹤儿还是这样,”老皇帝哼哧哼哧地笑了起来,好像早已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朕都想不起,多少年了,只要翻你的牌子,你就像个不能动弹的死人,了无趣味。” 凌妃闭了闭眼,被子下的手紧紧地攥着,像是要把皇帝捏死在手里一样,老皇帝还不依不饶地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你闭上嘴的样子,最像他。” 凌妃终于还是忍不住讽刺道:“是的,当初陛下宠我,也不就是为了这点子事吗?怎么,他又惹你不痛快了,这才劳动您大驾这破烂地方。” “还是说,他又纳了一房小妾?” “闭嘴!闭嘴!”皇帝被她处处踩在自己痛处的话触怒了,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凌妃忽然觉得心里痛快极了,或许自己快要解脱了,老皇帝才会这么容易动怒。 可惜她不能看着这个男人比自己先死。 事与愿违,老皇帝停了咳嗽,告诉了她,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像是晴天霹雳,凌妃不可置信地挣扎起身,呆了半晌竟然要去捶打自己的肚子,被老皇帝身边的老太监给捉住了双手,利落地捆在了床柱上。 老皇帝捂着帕子笑道:“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哼。放心,朕会让人尽力保住你的胎,就像当初生十二那样,是吧,十二,你应该感谢朕,不然你的母亲那一碗药下去,你可就来不到这世上了。” 凌妃这才注意到站在老皇帝侧边的十二,他没有答话,一双灰色的杏眼一眨也不眨,盯着老皇帝的脖子,像是野兽在盯着什么猎物。 老皇帝浑不在意似的:“今天要不是毓敏提起来,我不好驳她,你们母子两是不是想就这样死在这个宫里?” 凌妃像是被肚子里的这个孽种给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完全没在意老皇帝提到的“毓敏”是谁,她嘶吼着哭叫着,像是在哭不公的命运,在哭自己的无能为力。 “好了,朕也来看过你了,也换了一批人。”老皇帝像是很不耐烦似的,伸手捏住了凌妃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自己,“你自己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和朕说,朕随时可以……” 未说完的话,被凌妃一口咬断,她张嘴用力地咬着老皇帝枯枝一样的手,入口满满的腐朽的陈旧的老人气息。皇帝吃痛地挣开,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十二一下就扑了上去:“母亲!”他将痛得抬不起头的凌妃挡在身下,红着眼睛瞪着老皇帝。 果然看他这样,老皇帝将怒气都发泄到十二身上了,他抽了十二叁四个耳光,到底力竭了,只能大大地喘着气骂道:“狼崽子!真是养不熟!” 凌氏静静地流着泪,低头安抚似地蹭了蹭十二的头顶,十二则牢牢地抱着凌妃不肯松手。 这个恐怖的男人,是他和母亲永远的噩梦。 老皇帝发泄完了怨怒,甩袖而去,只留两母子在房里相互依偎着流泪。十二哭着给凌妃松绑,又扶着她躺下,什么话也没说。 凌妃好半天才止住了泪,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帷帐,发现不是原先那顶旧的了,想起刚刚老皇帝提到的“毓敏”,好奇地问儿子:“刚刚那厮提到的毓敏,是谁?” 十二坐在床头替她抚平被子:“是十公主,今日多亏了她,才替母亲请到了太医,还帮儿子摆脱了那一帮刁奴。” 凌妃“哦”了一声,缓缓道:“我想起来了,是王嫔的女儿,可她不是打过你吗?怎么肯帮你?” “十皇姐……可能那天气急了,又有人挑唆,”十二想起被打的那天,却只能想起十公主拿着鞭子时亮晶晶的双眼,还有……还有今天,她看着自己时的样子。 “可见歹竹出好笋,她本性并不坏的。”凌妃抬眼去看沉默不语的十二,发现他不仅脸红了,神色还缓和了不少,心下更加好奇这个十公主,伸手拍了拍十二:“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十二回过神来,应了声“是”,看见母亲脸上的泪痕和沉重的神色,心里郁郁。 他躺在母亲身边,搂着母亲的腰,小声央告道:“母亲,可不可以不要抛下儿子,我今天真的很怕。” “现在奴才们都尽心伺候着,不会过之前的苦日子了,”之前储秀宫里的杂活都是凌妃、十二与李望分担,那些奴才整日躲在下人房里吃酒赌牌,很少管他们的死活,也就李望比较实心眼,偌大的宫殿像是囚笼,他每日还能和李望去尚书房放放风,母亲整日就守在这个糟心的地方过活,无诏不可出…… 凌妃也反握住十二的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说奴才被换了?那人给我们换的?” 十二点点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母亲?” “好,好……”凌妃像是被点燃了什么,她的眼睛突然就有了亮光,“太好了!” 她在十二耳边悄声道:“若是十公主还肯帮,明日你寻一个错处将某一人打发了,换一个,母亲的旧相识进来。” 十二知道她指的是谁,是母亲的异母妹妹,凌氏一族入宫时,两姊妹还未出生,世宗虽然灭了他们一族,但未尽数灭完,识时务的还有小官当当,算是安抚。而凌妃的父亲,因为颇通岐黄之术,而一家人被留在了太医院当差。 可惜不久后药死了宫里一位要紧的贵人,于是妻女妾室全都没为官奴,自己也没了性命。两姊妹就在宫里相依为命,直到何相在宫里撞见了凌妃,惊为天人,将她献给了皇帝,就此分开。 凌妃的妹妹则被何相严密地捏在手里,她失宠了这么多年,想来是可以将人重新护在羽翼下的时候了,何相已经不再关注自己了。 十二也十分想见到自己的这位小姨,两人忽然轻松了不少,凌妃看着十二,摸了摸他的头:“母亲不会抛下你的,放心。” ———————————————————— 放心老皇帝最后是不得好死,而非寿终正寝 第四十六章、醒来 洞外风雨稍歇,但还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十公主怀抱着十二坐在篝火旁,也许是她的请求被上天听到了,十二的体温竟然真的降了下来,不像几个时辰前那样烧得吓人。她伸手摸了摸十二的额头,微凉的手掌让昏迷的十二忍不住蹭了蹭,像是只讨食的小兽。 十公主轻轻摩挲着十二的头顶,将他的发丝揉乱,继续默默想着小时候的事。 那件事后,她与十二之间的关系亲昵不少。担心他辖制不住新的下人,又受欺负,十公主还十分仗义地几次叁番下学后跟着他拐到储秀宫里看看是不是一切正常,还真让她逮到了一次。 有个小宫女煮茶的时候在门口瞌睡着了,连凌妃在里头喊要起身都没听到,等十二进门一看,凌妃已经跌落在榻下了。十二借此换了个宫女,也就是如今的连素质进储秀宫服侍,此后相安无事,偶尔她还能使唤十二替她写些抄写作业,自己在一旁看看话本。 十二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欠了她不少,提着笔飞快地抄着,昨天的少傅布下的策论她一个字没动,今早上被少傅训了一顿却全然不思悔改,我行我素地把罚抄丢给他,自己依旧乐得消遣。 抄了半天他手也酸了,忍不住停下朝她抱怨:“皇姐也太轻松了吧,要是明日少傅让你背出来怎么办?” “这有什么,我早就背下来了,只不过昨天五哥又送了新东西进来,我摆弄了一会儿就想睡了,才没有写那篇劳什子。”十公主从桌上拿起一支笔,看着书上写的两兄弟比试的招式自己在空中用笔对着比划了一下,喃喃着二人打架时各自的出招,又看入神了。 十二低头继续检查字迹,怕被少傅看出来,他连十公主喜欢连笔将字写成一团的习惯都学到了,乍一看确实天衣无缝。突然十公主“啊”的一声,将书一丢,把他吓了一跳,手里的笔跌在了刚刚抄好的帖子上,又浪费了一张。 他抬头朝她看去,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却只看到十公主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又气又羞,还气不过似的上前使劲跺了跺那本书。 十二奇道:“皇姐怎么了?”刚刚不是还爱看得什么似的,怎么一转眼就这样咬牙切齿的。 “这不是本好书!”十公主羞得不行,没想到五哥竟然选书的时候不小心,把这本风月小说给她捎带进来了,里面两兄弟打完后,就去找了个女人云雨了,还配了极露骨的图。 十公主不知道怎么和十二说,她气得在原地打了两个转,苦于白日身边没点灯,不然现在就要把这本坏书给烧掉。烧不成还可以撕,但她实在不想看到那幅妖精打架图,这时候侍女却一脸急色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快和奴婢回去吧,王娘娘,她出事了。” “啊?我母亲出了什么事了?”十公主一听也顾不得和五哥算账了,嘱咐十二带着这本书回去烧了,自己随侍女赶回溪砚宫。 十二好奇地捡起地上的书,一眼就看到了那幅两男一女图,脸顿时爆红。可他不知为何竟然一时看住了,站着就“哗哗”地快速翻阅起这本大逆不道的话本来,结果不看则已,仔细看了更觉羞人。原来与那两兄弟纠缠的女子,竟然是他们的姐姐。 十二羞得不行,心里唾弃起自己竟然对这样的书看入迷了,一下把书拦腰撕成了两半,却又四下环顾,发现没人,又偷偷将这两半书塞进了书匣子里,继续为十公主抄写帖子。 这厢十公主回到溪砚宫,一路上侍女已经和她说了,原来是王嫔把一个几天前新调进来伺候的貌美宫女给杖死了,这原没什么,毕竟王嫔一开始只说打她几杖杀杀威,底下的奴才手重,竟然生生把人打死了。 更要紧的是,老皇帝前几日来溪砚宫,瞧见了这个貌美的宫女,还仔细问了年纪姓名,十分满意的样子,言语里暗示王嫔过几日要将人收了。 王嫔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对着这宫女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今日又是这个宫女活该倒霉,轮到她在王嫔身边奉茶,脚下一时不稳,将茶水撒了王嫔一身。 王嫔气急了,立刻就让人拉出去杖责,还说自己被气得肚子疼。溪砚宫上下这几日都看着呢这宫女什么待遇,老皇帝说是要将人收了却又迟迟不见旨意,索性为了讨好正头主子,直接将人杖死了。然而老皇帝的大太监,在人断气的下一秒,偏偏可巧过来宣旨了。 老皇帝以“仁善”治天下,几十年宫里有位份的主子就没有杖死过宫人,若是传到朝上又是一番文章,老皇帝心里顿时不痛快了,亲自到了溪砚宫痛痛地责骂了王嫔一番。 所以十公主还没进宫门,就听到自己的母亲嚎啕哭声,转过门来一看,王嫔挺着个肚子站在院子里,捏着帕子哭得十分伤心。老皇帝僵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上,院子里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仿佛没有人死去,还是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样子。 十公主从没有见过老皇帝这样冷肃的脸色,不敢贸然上前解围,反而退了一两步,想了又想才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从门后出来。 “父皇……发生了什么了,毓敏好害怕呜呜呜……”她朝老皇帝疾步跑过去,假装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一般,“刚刚毓敏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两个太监搬死人,把毓敏吓得,血肉模糊的,好难看哦呜呜……” 老皇帝被她这一番哭诉哭得心都软了,连忙伸出手将她抱在膝上给她擦眼泪:“毓敏不哭哦,不哭,这是那个奴才的错,把朕的小毓敏吓着了,真是该死。” 十公主“呜呜”地干嚎着往老皇帝怀里钻,小脸贴着他的胸口,小手去挂他的脖子:“好恐怖,好恐怖,毓敏好害怕……母亲呢,母亲为什么不出来看毓敏……毓敏要母亲呜呜呜……” 王嫔听到女儿提到自己了,哭得更大声了:“毓敏!毓敏!我的女儿,母亲在这里!” 十公主配合地从老皇帝怀里抬头去看院子里的王嫔,装作不解地去看老皇帝:“父皇,母亲为什么站在下面?日头这么大,母亲怀里还有小弟弟呢……” 老皇帝只好无奈道:“好了!好了!去,把王嫔扶过来。” 王嫔娇娇柔柔地如弱柳扶风搭着春杏的手,不想被春杏捏痛了手:“呀!好痛!” 老皇帝以为王嫔的肚子不舒服,又让大太监赶紧搬椅子过来让她坐着,春杏收了手劲,垂下眼睫告罪,王嫔没有在意,反而将计就计,真的捂着肚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坐下。 老皇帝无奈地看着这母女两,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一个宫女,随便罚罚王嫔就好了,不好让自己的小女儿和未出生的孩子遭罪。于是他“咳”了一声,让王嫔坐着受训,罚了一年的份例银子,且过年不给她升位份了做惩罚,这边十公主见缝插针的撒娇又让他立刻与小女儿享受起天伦之乐来,像是完全放下了这件事。 王嫔大大地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还是自己的女儿好用。杀了那个宫女是她一时冲动了,没想到老皇帝动那么大的气。她怯怯地抬眼去看老皇帝,想要确认这件事确实已经被揭过去了,不想老皇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与十公主说话。 王嫔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她可不后悔,这骚蹄子敢在自己的宫里就勾引皇帝,保不齐又是一个凌氏,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宫里出现这样的事。 这件事被皇帝压了下来,但王嫔不知是不是被这件事吓着了,动了胎气,没有保住这一胎,过了叁个月竟然猝不及防地流产了。 王嫔沉浸在失子的悲痛中,十分痛恨害了自己与自己孩儿的人,她坚信一定是有人害了她,而在她疯魔的调查下,竟也搜到了些证据,隐隐指向储秀宫。她迫不及待地去找老皇帝讨公道,破天荒的,老皇帝却没有理她,反而训斥她不守妇道,暴虐恣睢才害了自己的孩子,将她禁足了。 自此,王嫔视储秀宫为死敌,在十公主面前没少念叨诅咒这一对母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诅咒起了作用,凌妃生下了一个死去的男胎。 自此,十公主和十二再无交集,直到十二登基。 忆及此,十公主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想起,这件事对她,对十二都很重要。为什么十二能在八岁后就出宫开府,皇帝也开始渐渐重视起十二来,虽说不打眼,但也与记忆里的态度十分不同。 她使劲地想想起,后脑勺却像是被人用针扎一般刺痛异常,她松开了怀里的十二,双手抱住了脑袋,忍不住呻吟出声。 像是被她的呻吟声吵醒了,十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起身将她搂入怀中不敢摇动:“皇姐!皇姐怎么了!” 十公主尖叫了一声,倒在了他的怀里,死死掐住了他的胳膊:“十二!十二!我是不是,是不是忘了什么!好痛!” 十二慌乱地亲吻着她的额头,手抚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磕到自己:“皇姐!没事,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咳咳……”动作稍大,把胸口的剑伤牵动了,他“唔”了一声,咬住了唇。 十公主痛得流下泪来,将头抵在了他胸口,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僵硬地搂抱着,睁眼到雨停放晴,默默松开彼此穿好衣裳。十公主将信炮引燃,扶着十二躲到洞旁不远处半人高的荒草从中,等待救兵抑或是敌人的到来。 第四十七章、囚欢 先找到他们的是陈一,不过十公主刚刚站起,就被陈一一剑架在了脖子上。 十公主脸上的喜色顿时僵在了脸上,陈一满脸杀气腾腾,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杀了泄愤,不复在营地里与她请安时的尊敬讨好,还是十二勉力站起喝止了他:“陈一住手。” 陈一的剑颤抖着,再近一寸就要割破她的脖颈,但还是听命将剑放下了。只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十公主,戒备着她的一切动作。 原来昨日陈一跟上他们时,十公主已刺伤了皇帝,他看到了十公主与领头的黑衣人的交谈,但是被后撤的其他刺客发现了,等将刺客都绞杀殆尽后,却只在现场发现了被钉死在树上的黑衣人,皇帝和十公主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徒留一滩刺目的血迹。 陈一与御林军在密林中寻了二人一夜,他不能想象十公主竟然会勾结外人对皇帝下手,明明皇帝都把要紧的人手都托付给她了,她竟如此狼心狗肺。 直到今早看到了信炮,众人才知道后山崖间竟然有一处隐秘山洞。陈一脚程快,先护卫一步找到了他们。此时疲惫又愤怒的陈一犹自不满,放下了剑还忿忿不平地喊了声:“陛下!” 十二淡淡道:“带我们回去吧,折腾了这么久也累了。” 十公主却不肯随他们走,她后退了一步,十二听到她说:“十二,我不和你回去。” “我想起来了,一些事。”她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小刀上,一副戒备的姿态,“可不可以看在,以前我救过凌太后和你的份上,放过我。” 十二身体一僵,这句话是要和他划清界线吗?他转过身来,扶着陈一:“皇姐是要和我,一刀两断吗?” 十公主听出他话里不快的危险,谨慎地后撤至合适的距离,抽出了小刀:“陛下,求你放毓敏走。” 陈一伸手上前将皇帝拦在身后,皇帝摆了摆手,平静地问十公主:“皇姐难道不想,随朕一起,好好与叁皇兄算算账吗?” “我知道叁皇兄的人手在何处,我的贴身侍女会告诉陛下的。”十公主近乎乞求地与十二讨价还价,“可以让陛下,放我走吗?” “皇姐,朕早知道你和叁皇兄的密谋,让你刺的那一剑,只是我想试试皇姐对我有没有一二分真心。”皇帝面色苍白地站在荒草丛中,摇摇欲坠,却依然不让陈一扶他,“就算皇姐不想与叁皇兄算账,你与我一同来此处避暑,却从此不见踪影,你让宫里的王太嫔怎么想,她难道不会担心你的安危担心得要命?” 他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刚刚那一长串话牵动着他胸口的伤,不知道疼的是心还是伤口了:“.……皇姐,朕答应你,回京后给你一个能够风风光光离开的理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十公主有些不信:“当真?” 十二苦笑了一下:“难道昨日为皇姐挡的那一箭,都不足以让皇姐相信,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吗?” 十公主也想起了昨日的凶险情形,想起他背上那道深深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她望向向她伸出手的十二,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长街上的倔强的小十二,一样坚定的神色,不同的是那双淡灰色眼眸中是满满的温柔与恳切。 十公主不忍与他僵持下去,既然他已经在陈一面前向自己许诺,便不会出尔反尔。十二见她收了刀,温柔一笑:“皇姐,过来吧,随我回去。” 十公主像是被他蛊惑了一般,乖乖向他走来,就像是小时候他要她过来看替自己抄的帖子有何不妥一般,她对他说:“那我们走罢。” 十二笑着应她:“好的。”猝不及防地劈向她的后颈,看她软软倒下伸手将她打横抱起,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陈一:“走吧。” 陈一结结巴巴地指着十二怀里的十公主:“陛下……您这是?” “十公主昨夜辛苦了,”皇帝神色温柔得令人胆寒,“遭歹人追杀,忠心护驾,现下力竭晕过去了。” 陈一抱拳躬身:“是。” 十二不愿假手陈一,亲自抱着十公主,仿佛那两处重伤不存在一般,稳稳当当地随陈一走着,只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泄露了他的逞强。 皇姐,难道你的心竟真的是石头做的?我怎么捂也捂不热。难道我的出身就这样让你在意,让你恨不得叫人拿鞭子打我,把我当陌路人,甚至与我两看两相厌? 他只觉得那颗心已经被十公主的那一剑被捅了个对穿,明明可以让她就此离去,而后派人将她杀了,从此再无这样的痛苦。 可说到底,终归是不忍,那颗心还是会挣扎着跳动,在胸口叫嚣,一下下朝她撞去,撞得头破血流,鲜血淋漓。 这一次是我赌输了,十二喃喃道,终于碰上了前来接应的御林军,陈一不见皇帝说话,回头看去,只见皇帝死死地抓着怀里的十公主自言自语着,心下觉得不妙。 陈一喊他:“陛下?” 十二却轰然倒下,陈一赶上前去只听得他低低地念叨着:“我不信,不信下一次……” 这次避暑以皇帝重病,十公主昏迷不醒告终。至于翘首期盼皇帝被刺杀身亡消息的叁皇子及其人马,早就被秘密留京的姜将军拿下了。何德留给十公主那张纸,在传递给王氏一族时就被皇帝中途截停抄录了一份,并提前将纸上的大部分武将收入麾下,以至于王氏也察觉了不对,探听到些许风声后不敢轻举妄动,只让势在必行的叁皇子与十公主打头阵,自己两头都不吃亏。 十二躺在榻上抱着被子想,皇姐,这就是你投靠的人,你想要依靠的人,谁又真心对你,让你能如此不留后路地,来狠狠刺我一剑。 这样想着,胸口的剑伤好像又隐隐作痛了起来,脑海里总是闪现出十公主拿着剑冷冷的样子,还有她在山上,与自己说,她要走。 走?走去哪里?十二目光一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姐捅了我一剑,就想一走了之吗? “呀,陛下,你的手出血了。”李望拿着汤药打帘进来就看到皇帝呆呆地拿着刻刀,手上流血了也恍若不知。 听他这么一喊皇帝才回过神来:“慌什么。” 李望找出干净的纱布给皇帝上药,眼睛往桌上一撇,只见桌上是一个手掌大小的仕女木雕,仔细端详已经雕刻出来的眉目,不是十公主还有谁。 李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与皇帝从微时一路走到现在,他的什么事自己不知道?痴恋了十公主那么多年,被人轻贱、无视了这么久,如今还被十公主狠狠捅了一剑仍不肯放手。李望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的主子但凡在这点上学了老皇帝一星半点呢?也不会自苦至此。 但他是万万不敢劝的,刚刚登基时皇帝要他准备一对哑奴以伺候十公主时,他不是没劝过,什么姐弟乱伦乃冒天下之大不韪,什么十公主与何相是一条船上的,什么十公主曾经派人打过您等云云,好的坏的都分析了一遍,皇帝微微一笑朝他点了点头,不置一词。 第二天就寻了个由头打了他十个板子,虽然行刑的太监因着他大太监的身份没有下狠手,但落他面子和让他知道痛是没跑了的。伤养好后,皇帝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你找的会烙印子的哑奴找到了吗,找不到也可以让他们学。” “但是你的脑袋,可和他们的手艺挂在同一条绳上。”皇帝头也不抬,不紧不慢地批着折子,好像在和李望开着无伤大雅的顽笑似的。 李望头霎时布满冷汗,不敢再置喙一句半句,以至于现下想起也不禁两股战战,只能暗自腹诽,不敢宣之于口。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桌上不小心沾染上血迹的木雕,心中烦躁郁结,不知如何排解。为了肃清叁皇子余党,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日没有合眼了,没有好好休息的结果是连日不退的低烧,就连手下的木雕都带着一股郁结的病气,毫无十皇姐平日顾盼飞扬的神采。 而且木雕的右半肩染上了血迹,已经不好送人了。 李望偷偷觑他的脸色,知道他在烦恼什么,自以为贴心地替他开口道:“十公主还在等陛下用膳呢,陛下您看……” “她爱用不用!”听到这皇帝就不犹得烦躁起来,哪里是“等他”,是“不愿”吧。自从从避暑山庄回来,他就将她囚在了乾清宫的偏殿里。 他不敢见她。 十二知道是自己食言了,但那又如何?是她先提出要离开自己的,自己凭什么……凭什么不能将她关起来,他还没有好好和她算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她怎么敢走……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去见她,每日都让人悄悄在她的药食里放了助眠的药物,直到她睡着了,他才敢翻进她的窗子,偷偷与她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但这岂是长久之计,十公主察觉到了不对,不动声色地将睡前的汤药吐了出来,然后在十二贴上她的那一刻,睁眼看他。 不想十二毫无被抓包的尴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反而是十公主先将目光移转开来,强作镇定地问他:“陛下何时才会处置毓敏?” 十二不语,低头狠狠叼啄她的樱唇,像是只撕咬猎物的野兽,要将她的唇撕碎。 十公主吃痛地推开他,双手却抵到了他胸口的伤,听他闷哼一声,又不免撤回了推拒的手,反被人进一步攻城略地。 十二松开她的唇,低低地喘息着:“皇姐,这个伤是你给我的。” 十公主感受到他微烫的体温,撇开头将话题转开:“陛下的伤还没好么,怎么还不退热?” “心中有所念,不敢退去。” 她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双手抵在他与自己中间,是抗拒的姿态:“陛下应该好好保养自身,不要落下了病根才好。” 闻言他冷笑一声:“皇姐,已经不唤朕十二了吗?” “戴罪之身,毓敏不敢。” 十二箍住她的双手,将她牢牢桎梏住:“那在洞中时,皇姐为什么唤我十二?” 十公主不知如何作答,只倔强地咬住下唇。 她心中不知为何有愧疚,但她却不愿意、也不知如何将这样奇怪的心情与他剖白。所以她选择了逃避,无论身心。 十二被她良久的沉默给激怒了,突然不管不顾地撕扯着十公主的衣裳:“皇姐想走可以!就这样光着给朕走出去!让大家都看看朝秦暮楚、暗度陈仓的女人有怎么样的身体!” “十二!你敢!”十公主哭叫着去阻拦他的动作,却被十二反手一扭,压在了身下:“皇姐也不必担忧以后如何了,就躺在床上,给朕侍寝。” “我要皇姐,完完全全做一个,朕的女人。”十二伸出手指塞进了她的口中,低头在她狎昵地道,“朕早该如此做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说到底,还是朕不甘心……” 他伸出舌头舔弄她的耳廓,像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吐着信子:“皇姐只需要躺在朕身下,像这样……”他将腰一挺,狠狠闯进了她的身体,没有前戏湿润的阴道紧涩得要命,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呻吟。 十公主只觉得有一根烧红的铁棍将自己强硬地撬开,她的哭声中不由得带着一丝痛苦,哭喘着喊他:“十二!我好痛!” 十二听她求自己,忍了忍将自己的硬物抽出,将手指探进她的身体胡乱搅弄了一会,觉得稍稍湿润了又再次换上自己的龙根,在她的身体里肆意驰骋着,发泄着这些日子的愤懑与欲求不满。 “十二,嗯……”十公主渐渐得了趣,扭头向背后的他讨吻,却被十二躲开了。他摁住了她的腰,将她的寝衣剥下,在她光滑的背上留下一串滚烫的吻。 十公主眼角有泪珠滑落,不知是欢愉还是悲伤,她将腰肢轻摆,诱得十二将她的腰提起,让她两腿跪屈,作出一副趴跪的姿势,并将她的雪臀用力地撞向自己的,直撞臀肉上留下了一道道红痕。 她将手往后伸,想要够到十二掐着自己腰两边的手,却反被十二一把抓住了,像是骑着她一般,十二将她的双手往后拉,挺动着腰一下下往她深处顶,直顶得她张嘴娇吟,香露微吐。 床榻被两人做得吱呀作响,两人越喘越急,像是要死在彼此身上似的,十二拨开她的发丝,去亲她敏感的脖颈,下身猛抽一气,小半个时辰后,只听得室内十公主高高地呻吟了一声,十二将因身体发热而微烫的浓精尽数射进她的小穴里,而后抱着她一同失力似地躺倒在凌乱的榻上。 十公主忍不住闷声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她是在哭什么。 但只有哭,才能将她心中混乱的喷薄欲出的罪恶感宣泄出来,像是能稍微赎些纠缠不清的沉重罪孽。 第四十八章、争执 “啊!十二,那里……嗯……” 偏殿里十公主坐在十二的大腿上,一件薄纱堪堪盖住了她肉白的大腿,只有淫靡的水声透过飘扬的纱帐传出,泄露点滴不可为外人道也的情事。 十二下了朝听说十公主又没有用早膳,不由分说地径直冲进了偏殿里,将恹恹倚在软枕上的十公主丢进了床帏深处,而后压住了她。 他死死盯着她勉力闪躲的目光:“皇姐既然想寻死,不如朕帮你呢……” “十二!放过我吧,我难道还有哪里对不住你吗?”十公主美目溢出两滴滚圆的泪珠,连日的折腾让她没有力气将身上的人推开,她哭喊着道:“就算是为了小时候我打你的那一顿鞭子,这些也够了吧!我不想,我不想再与你做这样的事了!” 十二掐住了她的下颌,呢喃着:“皇姐可不止打过我一顿,难道你忘了?开府前,我想去见皇姐最后一面,皇姐竟让人诓我,把我狠狠打了一顿,并且警告我,再接近皇姐一次就打朕一次……难道皇姐都忘了吗?” “你胡说!我不就打了你长街那一次吗?”她于事无补地挣扎着,拧起秀眉,“后面你什么时候找过我?我……”十公主忽然抱起了脑袋尖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 十二将她紧紧搂住,不住地亲吻她:“好了,好了,皇姐不要想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忘了与他之间发生的那么多事,一夕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对他漠视甚至仇视至此。 他亲了亲她流着泪的双眼,至少她已经想起了一些了,不是吗? 忽然,十公主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身子紧紧地贴住了他,像是要藏在他怀里永远不被人瞧见一般:“十二,为什么我们要这样……” “……”十二无言地看着怀里的她,双手捧起她的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皇姐,因为我想永远当一条被你豢养蛇。我会紧紧地缠绕在你身上,不想让你离开分毫。” “而你永远可以用我,做任何事,但是我请求你,”他抬眼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能不能不要再丢下我,就算你偶尔给我一些甜头,也好。” 十公主睁大眼睛看着他,心想他为什么又在胡言乱语,她何时丢下过他?但她没有问,因为她会刺激到他。 于是她抱着十二,在他的怀里扭动磨蹭着,用饱满的胸乳在他身上滑动,口中吐出的是极淫荡的话语:“十二,你想不想抱我?” 十二被她蹭得有些心猿意马,心上人在自己怀里扭动谁还能不为所动?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腰侧,眼神晦暗不明,口中喟叹:“皇姐……” 她慢慢剥开他的朝衣,将手探入他光裸的胸膛上游移着,十二只听到十公主低声在他胸前乞求着:“十二,我想抱你……” 他倏地绷紧了身体,只有箍在她腰上的手的力度将他的心思展露无疑。 她的手捏住了他胸口的红豆,柔柔攒动着,不时按一按,然后吐出小舌,沿着他暴起的青筋舔弄着,留下湿哒哒的水渍。 十二将她的衣物撤了下来,只留下一件薄薄的披纱,将一身的春光欲掩未掩。十公主却突然离了他的怀抱,将双手后撑在床头,胸前半圆欲露未露,只用腿轻轻踩在他的胯间,圆润饱满的脚趾若有似无地夹住他早已硬挺的阳物,慢悠悠地打转着。 十二伸手想要抓住她作乱的脚,不想十公主往上探去,钩住了他的腰带,又踩了踩他的腿根。 十二被她踩得差一点就要射了出来。 他将裤子胡乱扯下,欺身吻住她的红润的唇。 十公主捏住了他肿胀的肉棒,快速地上下揉动着。十二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不让她继续逗弄着自己的硬物。他的手罩住了她的左乳,大力地搓揉着,像是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再重新将她粘合起来。 她跨坐在他身上,任他动作着,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十二捕获在他为自己织好的密密麻麻的网中,于是连双眼也放空了。 十二知道她心不在焉,却也没有戳破。至少皇姐在自己怀里已没有一开始的挣扎了,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放慢了速度、放轻了力度,缓缓开口问她:“皇姐,你那时刺我一剑时,到底在想什么。” 十公主身体一僵,低头不语。 “你是不是,真的想杀死我?” 十公主苦笑了一声:“这很重要吗?” 十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好半晌才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外袍除下:“确实不重要了。” 他只需要感受,现下她的的确确为自己一人所有,就够了。 殿外李望听着殿里的动静,将还端着早膳的哑奴挥退,左右时日还早,大臣们不会这么快到殿议事,也能趁此机会歇一歇,好歹一会儿还有半日的习小会要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 毕竟事关叁皇子一党。 不知朝中又有哪一位要被牵连出来了呢。 半个时辰后,皇帝披着袍子走了出来,李望不敢往里头看,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大步往外走,突然皇帝一个转身,把李望吓得一个踉跄,仔细端详皇帝的神情,全无情事后的餮足与放松,反带上了一丝阴郁之色。 “待会要来见朕的都是谁?”皇帝没有责怪李望的冒失,他一心牵挂着偏殿里的人,刚刚她把自己当角先生骑了一会后,自己先到了,就不管不顾地就要合衣睡去。他摸着她雪白的臂膀正心猿意马呢,十公主就闲闲地说要自己忙去了。 最后只能自己让她看着自己打了出来,虽说也发泄了一通,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皇帝定神一看,自己竟然走神了,对着请安的折子写了个“烦”字,而殿里一群老臣正在喋喋不休着如何处置叁皇子的问题。 他对他这个叁哥实在没什么感情,毕竟人比自己的母后还要大几十岁,叫他“哥”不如叫他“叔”更合适。但是无论什么议题,都是朝里这些大臣的兵家必争之地,赢下这一城就能为自己所在的团体赢得多一分的政治筹码。但其实杀与不杀,叁皇兄的生死最后都要他来拍板。 但还是杀了比较好,之前已经杀了二皇兄了,他不介意再多手刃一个亲兄弟。皇帝不耐烦地将面前御用的开化纸团成一团,往桌上一扔,抱胸坐在龙椅上看大臣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以右相为首的主张以“仁”为上,之前二皇子死在叛乱之中是他罪有应得,但如今陛下既已大张旗鼓地活捉了叁皇子并俘获其党羽,何不作出一副宽容的姿态,只将叁皇子囚禁了而不取其性命,更重要的是,叁皇子的母族已经认罪伏法,再赶尽杀绝恐怕其他大族会胆寒。 而以姜将军为首的武将及除内阁外的官员,都一力主张将叁皇子枭首示众,亲近者绞杀,不为别的,这刺杀皇帝的名头已经够凌迟了,枭首已是仁慈至极。 皇帝两指弯成一扣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敲着:“若是枭首,按照律法得等到秋后了,只怕是,余党死灰复燃。” 右相向皇帝瞪着一双眼,将袖子一甩:“陛下难道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不爱惜自身的举世之名?” “非朕之过,为何世人要怪罪于朕。”皇帝冷冷地笑道,“叁皇兄可是在避暑山庄,差一点点就要了朕的命。” “若不是十公主救朕于危难之际,现下右相商讨的,就是该如何为朕拟谥号了罢?” 右相“扑通”一声跪下:“老臣不敢。” 还不忘说“老臣”,可见心底并不服他。皇帝也不做理论,也不叫起,而是慢条斯理地提笔批复些不用脑子的奏折,只是笔锋凌厉异常,金钩铁划杀气腾腾。 内阁中有一副相,被右相压制了许久,见此情形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上前一步不阴不阳地禀道:“陛下,不怪右相极力主张宽待逆贼,据臣所知,右相夫人小妹的内侄女可是叁皇子幺子的正妻。” “一派胡言!”右相没想到会被人以这样可笑的理由攻讦,气得长长的眉毛都在抖,又听这位能干的副相道:“右相家里有一副,珍藏多年的张小水的字画,就是叁皇子为表亲昵所赠,焉知阻拦陛下歼灭叁皇子一党没有右相的私心所在?” 姜将军皱了皱眉头,不是很认可这位副相言语所指,而他身后的武将们纷纷发出附和声,将他张了口的“启禀陛下”给淹没了。 皇帝饶有兴趣地支着下巴打量愤怒的右相与眼角眉梢难掩得意的副相,目光流转到姜将军欲言又止的面孔上时又飞快地移开了:“右相可有什么辩驳?” 右相跪在地上将头低下,副相所说虽都为十几年前的旧事,但皆为事实,他辩无可辩。 皇帝垂下眼眸,淡淡地道:“右相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叁皇兄的事朕自有定夺。” 一干大臣遵旨退下,只姜将军将要踏出正殿门时回首朝高位上的皇帝看去,但下一刻就被李望恭敬地请离了。 右相跪在地上,心中满是愤懑与不满,他为新皇殚精竭力,若是因为这样莫须有的罪名而告老还乡,那可真是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了。 皇帝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将右相晾了一会才开口打破殿里的沉默:“右相起来吧。” 右相扶着自己的膝盖慢慢起身,却执拗地不抬头看他。皇帝见他如此反倒笑了一下:“我知右相是为朕好,但叁皇兄,朕非杀不可。” “右相若是在此事上非要与朕分庭抗礼,只怕将来朕的朝堂上,都将会是右副相这样的人了。” 闻言右相抬头惊讶地看着无喜无悲的皇帝,又听他缓缓道:“叁皇兄,不止一次策划了刺杀朕的活动,只是这一次朕大意了,险些让他得手。” 右相叹了口气,皇家兄弟相残,这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皇帝走下高台,与右相平视着:“此外,叁皇兄还掳走了朕的刘良娣,朕的叁皇子与四皇子从朕登基开始,他们就没有了娘。” 右相早年丧母,是其长嫂一手拉扯大的,自是知道小小的孩子失去了母亲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听到此不免有些动容。 皇帝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悲痛:“所以朕,非杀此人不可。” “是,就由老臣来拟逆贼的罪状罢。” “右相年事已高,底下门生众多,何不与朕举荐一二,好好培养?朕看您门下的那个敢在先皇的葬礼上与何相呛声的张意生就很好。”皇帝将话题转到了右相感兴趣的话题上,“难道右相忍心,让朕以后的左右皆是右副相这样,探听他人家事细小之徒?” 右相大为撼动,跪下朝皇帝叩头谢恩。 等右相抹着泪从殿内出来,见姜将军守在殿外,还揖了一揖,不复之前剑拔弩张的模样,把姜将军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皇帝却瞥见了殿外的姜将军,抬手示意李望将人放进来。 姜将军待殿门关上,开门见山地向皇帝发难:“十公主在何处?” 皇帝坐回了龙椅,并不接话:“这不是姜将军该关心的事。” “陛下说十公主对陛下有恩,为何将人扣在宫中迟迟不放归,也不下任何旨意,”姜将军想起前些日子十公主的贴身侍女拿着拜帖找上府来,直言十公主已经半月未见任何消息,“陛下就算让十公主久居宫中,也该下一道旨意……” “姜将军,你僭越了。”皇帝目光沉沉,“朕的皇姐如何,不是你一外臣可以置喙的。” “你既如此挂念十公主,为何当初不向父皇表明心意,将皇姐娶来?而是白白糟蹋了她这七年的好时光?” 姜将军被他堵得话语一塞:“臣并无此心,臣与十公主从未有过逾越师徒之情的私情。” 皇帝恨声道:“难道你敢说,你从不知道朕的皇姐,待你之心?” “臣……确实不知!”姜将军眉头紧皱,内心慌乱不已,他从不知道十公主对他有这样的心意,那时的他一门心思只烦恼着如何从这京城跳出去,到前线建功立业,驱逐鞑子,稳定边疆。 皇帝恨铁不成钢,又想起皇姐挂念这个呆子挂念了这么多年,心里又醋意滔天又为十公主不值,一时气结,竟也哽住了。 一君一臣就这样脸红脖子粗地相对着,倒也罕见。 半晌,皇帝将眼一闭,勉强道:“她一切安好,将军退下吧。” 第四十九章、偶遇 皇帝被姜将军的不识好歹给气了个仰倒,明明刚刚可以心平气和地循循善诱右相,被姜将军这一通排揎倒给自己赌得喘不过气来,手里的奏章怎么看也看不下去,于是招招手让在一旁侍候的李望过来:“去看看皇姐在干什么。” 李望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回来向皇帝禀告:“十公主醒着,正让哑奴替她更衣。” “她要出去?皇帝将奏章一收,“她养好精神了?” 李望擦了擦额边的冷汗:“十公主说陛下没有拘着她,这个宫里若是有什么地方陛下有忌讳的,还让陛下趁早与她说明。” 皇帝闻言眯起眼睛一笑,心下轻松起来,能用这种语气让李望给自己传话,她应该是想开了,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她罢,只是别让她碰见王太嫔……派人跟着,若是真不小心撞上了,还有人能替她圆一下谎。” 十公主这边听着李望的转述,平静地谢过了李望,带着人去了御花园溜达。她又困在了这里,今早与十二做着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次十二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现下她的思绪乱得很,像是没有精气神挣扎了。她不想真的做一个日日在后宫扫榻以待皇恩的后妃,更何况……更何况…… 更何况,那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今早十二说的那番话并非没有触动到自己,可十公主仍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地去接受这样扭曲的关系,与十二的恩怨纠葛让她剪不断,理还乱。 可若是真的依了十二所言,岂非这辈子都要向他低头讨好?她做不来。 哑奴看着十公主面上一会阴一会晴,都不禁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对这个将他们关在小院几个月的公主,再次侍奉也是心有戚戚然。穿过千百弯折回廊的谐趣园,一行人不妨遇上了不速之客,坐在万春亭里的竟是现下十二后宫里唯一的一位高位妃嫔,顺妃。亭下有叁个孩童正在练剑,但是其中一个尤其扎眼,十公主定睛一看,原来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叁皇子。 扎眼的原因是因为,其他两位皇子都舞得有模有样的,只有他是一气乱舞。十公主环顾一圈,却不见大皇子。而顺妃这边的大宫女也注意到了十公主这边,示意正在闭目养神的顺妃有人来了。 顺妃站起身来朝十公主福了一福,邀她过来同坐。这边几位皇子也注意到了十公主,停下了剑朝她行礼,十公主见此情况只好却之不恭,叁皇子认出了她,眼睛亮亮地朝她喊道:“美人姑姑!” 十公主朝他伸手:“来这里,姑姑抱!” 于是叁皇子收获了香香的怀抱。 顺妃斜斜地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呆立在一旁只顾着给自己擦汗的二儿子,向正给叁皇子喂点心的十公主好奇地搭话:“公主竟不嫌弃叁皇子呆傻?” 十公主点了点叁皇子的小鼻子:“本宫觉得叁皇子玉雪可爱,很合本宫的眼缘。” 顺妃这些日子没少听说十公主在庄子上的救驾之功,且皇帝特留她在宫中休养,又出自王氏这样的名门望族,自认为应与十公主有许多共同话题,喊了自己的二儿子过来给十公主掌掌眼,又问道:“公主刚刚在廊边观着这几个孩子练武,觉得哪个孩子舞得最好?” 十公主沉吟片刻,并不答话,想要糊弄过去。不想站在一旁的二皇子抱着剑自作聪明地道:“皇姑母久居深闺,怕是不懂得这些,母亲为难皇姑母了。” 这下可触了十公主的霉头,可她也不是与小孩子计较的人,只好笑了笑没有说话,反倒是一直低着头的四皇子抬头接话:“二哥这可就错了,皇姑母未出阁时得皇爷爷恩典,得姜将军的教导数年,指点我们一二可是绰绰有余。” 十公主朝四皇子嫣然一笑:“四皇子过誉了,本宫也不过闲暇时舞刀弄剑一番,哪里敢指点诸位皇子殿下。” “美人姑姑应该是觉得我最好!”叁皇子在她怀里闹将起来,摇着她的胳膊,“姑姑说是不是啊!是不是青儿舞得最好!” 十公主摸了摸他的脑袋,被他逗笑了:“是啦,别人是照着师父舞剑,叁皇子殿下可是可以开宗立派的人。” 顺妃见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得到十公主的青眼,反而是痴傻的叁皇子和不起眼的四皇子露了头,面上就隐隐有些不快,岔开话题道:“公主刚刚从哪来?” 十公主顿了一下,不自然地撒谎:“刚刚去见了王太嫔,从那边一路逛过来的。” 说话间顺妃的大宫女给十公主上茶,弯腰的那一瞬间,她似乎闻到了十公主身上的熏香十分熟悉,电光火石间面色大变,捏着要撤下去的茶盏的手抖个不停。 十公主毫无察觉,与顺妃随意说了两句话就被闹着要去捉蝴蝶的叁皇子给拉走了。四皇子放心不下这个心智不全的哥哥,也一道与顺妃请辞了。 本就是二皇子与顺妃今日突如其来地跑到慈宁宫与太后卖乖,不然他也不欲在这个对自己和哥哥略带敌意的母子多做逗留的。 二皇子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也不愿留下来受失望的母亲的训,借口出汗了要更衣也溜走了,但这正好合了顺妃大宫女的下怀。她的猜测让自己两排牙齿不住地打战,身体也摇摇欲坠,这个让她全身上下都冒冷汗的猜测,不知该如何和顺妃开口。 顺妃见大宫女脸色奇怪,不由得询问道:“你怎么了,刚刚十公主走的时候竟然也失了礼数,她现在正得陛下爱重,怎么今天一个二个的都不让本宫省心。” 大宫女踌躇着,开口却是哑然,只能先将围着的小丫头挥退,等人都远远离了亭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顺妃跟前:“奴婢……奴婢死罪!” 顺妃心下觉得不好,但也没有扶起她,死死攥着帕子:“怎么了?是不是旭儿有什么不好?” “不!不是大殿下!娘娘!”大宫女的汗如雨下,一下下滴在地上湿了一大片,“是……是娘娘,可否记得,姜将军的接风宴后,奴婢在御花园的假山后,捡到的那根珍珠短钗……” “奴婢……奴婢想起来了,那日宫宴,十公主就带了这么一套珍珠钗子!且……奴婢刚刚给十公主上茶时,闻到了十公主身上,好似带着陛下宫里特有的,龙涎香……奴婢死罪!” 顺妃全身如堕冰窟,死死地扣住了石桌的边缘,十指用力得发青。 且不论这边主仆两知道了这样惊愕的秘密作何反应,这边十公主放了叁皇子在附近玩耍,觑了跟在身后的四皇子一眼,温柔地笑问:“你怎么知道的?” 四皇子没有看十公主,好像并不意外十公主这样问,早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不假思索地回道:“蓝儿仰慕姜将军已久,而上次宫中得见皇姑姑一面,便觉气度不凡,皇祖母便与蓝儿讲了皇姑姑的事。” 十公主没有想到是凌太后告诉的他自己的事,颇有些意外,松懈下来摸了摸四皇子的头:“现下你和你哥哥还是跟着太后一起住吗?” “是,皇祖母怜惜蓝儿与哥哥年幼,与父皇说了要抚养儿臣至出宫开府。” 十公主拾了张石凳坐下,上下打量了四皇子一番:“你刚刚说,你十分仰慕姜将军?” 四皇子点点头,不错眼地看着十公主,又听她道:“你可知,宫中教习皇子的剑术,多为强身自保所用,而非杀敌。” 见四皇子面露疑色,十公主知道与他干说无用,拿起了叁皇子练习所用的剑却并不拔出,站起身来与四皇子相对而立:“来试试。” “我不用死力,只用一手,也不击你弱处,你拔出剑来,用刚刚所舞的剑术来攻我。” 四皇子犹豫了片刻,便听得她喝道:“既是仰慕姜将军,须过我这一关,为何这样的迟疑?” 于是四皇子只好抽出了剑,朝她行了一礼:“得罪了。”起势便向她袭来,十公主只单手虚虚格挡,并不反击。 四皇子只觉得自己每一次刺出的剑芒都像是泥牛入海,犹是这样十公主还游刃有余,时不时地用剑把敲打他的破绽:“手太直,侧身从上方一砍就不用要了。” “腿站稳,面对敌人不要自己先摔了一跤。” “剑花太累赘了,等你舞完这一圈人头已经落地了。” 她脚下左右错落着走着步,避开直面而来的剑光,侧身将剑一拦,就将剑抵在了四皇子的脖子前:“半刻也不到。” 四皇子将手垂下,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也不见气恼,反而顶着一头大汗就给十公主跪下了:“还请皇姑姑教蓝儿。” 十公主将剑撤回:“我从没教过人,且你不是一心仰慕姜将军,跟着我做什么?” 四皇子抬起眼睛目光奕奕地盯着十公主:“我听皇祖母说,皇姑姑近日要小留在宫中,就是这些日子,也足够蓝儿学了的。” 十公主看着应答如流的四皇子心中已是极认可他的,但面上还是要故意诈一诈他:“你父皇会同意这件事?凌太后会同意这件事?跟着我万一吃了苦回去和你哥哥到他们面前诉苦,本宫可开罪不起。” 四皇子郑重地向她行了拜师礼:“蓝儿绝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最后一件事,我要问你。”十公主不紧不慢地说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袖子里自己的拳头已然捏紧,“你学武所为何?” 四皇子被她这句话问住了,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就要喷薄而出,话到嘴边却滚了几滚,才咬着牙道:“……为我……下落不明的母亲,为了保护好我的哥哥……为了,在这个宫里能够不被欺负,为了……为了我自己!” 恍惚间十公主好像又看到了九公主那张冷淡又决绝的脸,渐渐与眼前的四皇子重迭在一起。她慢慢伸出手,将四皇子揽入怀中。 “好孩子……姑姑教你,”她含着泪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是什么过不去的,来找我……来找我……” 好像是多年前,她也对谁说过这样的话。 第五十章、桌下 肃清叁皇子一脉进行得轰轰烈烈又雷厉风行,前后不过一个月就牵出朝中数十人,前朝势力也因这次清洗而重新洗牌。 因为抓捕叁皇子归案时是秘密进行的,对外宣称陛下病危昏迷,只有右相与姜将军等不超十位大臣知道内情。有些官员正在家中开着庆功宴抑或搂着自己新买的妖童美姬寻欢作乐,就被御林军闯入拿个正着。 人数实在众多,天牢关都关不下,等不及秋后问斩,几个要紧的大臣被判了弃市,饶是这样刽子手的刀都砍钝了还没能尽数处理掉。但最头疼的还是处置作为贼首的叁皇子,算起来这位人物已经造反两次了,一次是老皇帝殡天当晚与二皇子杀进了京城,一次是避暑山庄里派人暗杀新帝,论理判凌迟也不为过,可本朝也有默认的律法,纵使皇子有罪大恶极之处,圈禁终身已至顶格,从未有过手刃手足之例。 右相左思右想,将罪状拟了又拟,只最末尾的刑罚几经删改,内阁中也得不出一个统一的结果,不得已只好再次进宫向还在养伤的皇帝请旨。 十二提着笔头也不抬:“右相说的朕都懂,但叁皇兄这么多桩罪过竟然也不能让朕治死他么?” 夏日炎炎,宫里摆了两个大大的冰鉴,但右相额上的汗还是如瀑而下,当初在陛下一口应下的是他,现下又来与这位喜怒无常的陛下讨价还价,实在是羞愧。 十二见右相不说话,抬头观摩了一下右相的神色,见他面色如猪肝,手中消暑的荷叶饮也未动一口,知道是这帮文臣内部又迈不出那道子曰某某的坎了,只好将笔放下:“右相知道,为何父皇在时,总让何相那样的无用之人压您一头吗?” 他将黑漆描金黄玉管的狼毫投入青釉圆洗中搅弄,墨立刻将那一汪清水晕染开:“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没能参透所谓为官之道。所谓大忠似奸,大奸似忠是相共的,朕知您一片心思如清风朗月,虽有济世之才,可还是没能从经史子集中跳出来。” 右相心念一动,嘴上仍是没有接话。 十二看他面上已是松动,松开了笔将手放在桌下,身体往后一仰靠在了那张大椅上:“右相不必操心这件事,朕已有了决策。后面还有姜将军有要事向朕禀……嗯……”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右相一惊:“陛下可是伤口又疼了?是否要传御医来看一看?” “不妨事,”十二咬着牙道,“右相下去罢。明日将旨意交与朕,不可再拖。” 右相还没来得继续说话,就被李望毕恭毕敬地请了出去。 右相前脚刚出御书房,十二就将桌下的十公主拉了出来:“皇姐刚刚何故咬朕?叫右相差点发现。” 原来是十公主刚刚一直藏在桌下,十二早早就将她请来,起初只是抱着她偶尔亲亲摸摸,动动手脚,十公主也随他去了。见他丝毫不避讳自己,大喇喇地批着处置贼党的奏章,忍不住问他:“陛下还真放心毓敏。” “朕没什么好瞒皇姐的,毕竟皇姐当年在父皇跟前也没少来这处地方,想来是比朕要熟悉得多。”十二不客气地回呛她,见她面色沾染了些许羞恼,又假意捂住胸口,“好痛……” 十公主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些日子还玩不够这把戏?装也装得像一些。” “朕痛得看不下去啦,皇姐帮朕念念吧。”他无赖地将奏折往她怀里一放,就闭目养神去了。 十公主缓缓将怀里的奏折拿起,打开一看不是什么正经内容,竟是四皇子和叁皇子幼稚的习作。她匆匆扫了一遍,两个人加起来不到叁百个字,应该说叁皇子加起来不到十个字,写得歪歪斜斜的,四皇子的字在映衬下竟显得有些一本正经。 她不禁掩唇一笑,又立刻拉下脸来将本子往桌上一甩:“陛下又要敲打毓敏什么?” “皇姐冤枉呀!”十二低头钻进她的颈窝,“我听说皇姐成日与他们混在一起,熟稔非常,所以特地让皇姐看看他们平日跟着少傅学些什么,嗯?”他侧过脸看她故意绷着的脸,飞快地偷了两个香,“可惜了,我本将心向明月。” 十公主将双眼一眯:“你说谁是沟渠?” 十二打了个哈哈,见她不依不饶挣扎着就要往下跳,连忙搂紧了哄她:“朕是沟渠,朕是沟渠,皇姐是高高挂在天上的明月。皇姐,可怜则个,向向我吧。” 十公主终于忍不住笑了一笑,随手拿起桌上另一本奏章,满篇的“杀”与朱红色的“准”,十分扎眼。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也原该是其中的一员。 十二抱着她觉得她突然打了个寒战,好奇地探了探薄袖下的臂膀:“大夏天的皇姐怎么了,冷了?我让他们把冰鉴撤下去一个。” 她回过神来紧紧抓住了十二的手,心想现下他爱我正浓,自是不会动我的,但若色衰而爱弛,我又是什么下场? 只是这样想着,也觉得胆寒。失了父皇的倚仗自己就会被自己夺得大宝的弟弟肆意妄为,失却了这个弟弟的宠爱,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他会怎么处置自己?曾经与他母子两个打擂台的王太嫔,又会如何? 十公主整个身子都软了,任由皇帝将她调转身来也没有反应。 十二只以为她在想事情,一时间想痴了,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捡起她刚刚看的那本奏章扫了一眼:“这人据说给叁皇兄的人手私放了一千利银,只是让他斩首示众,妻女流徙叁千里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那我呢?十公主靠在他怀里默默地想,我诱你入套,还刺了你那么深的一剑,将来你如何待我? 十二见她没有反应,捏起她的下巴长长地给了她一个吻:“皇姐看这样的处置妥当不妥当?” 十公主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不说话,十二以为她倦了,抚了抚她的发丝没有继续说话。不久,李望在殿外通传道:“陛下,右相求见。” 这声传召将还在思绪中的十公主唬了一跳,她刚刚被十二揉得衣衫不整,只着了一件小衫披了件短纱,素净着一张脸,只用了一根简单的玉簪将头发松松绾起。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就要跳下十二的怀抱,十二却在电光火石间起了坏心思,将她推放在了御书房的桌下,让她蜷着腿依在自己的胯间。 他朝她恶劣一笑:“皇姐现下出去,肯定要撞上右相的,不如忍耐片刻。” 不待她反应,立马高声朝殿外的李望道:“李望,让右相进来罢。” 于是十公主就这样跌坐在地上听着右相引经据典地阐述那些大道理,鼻间是皇帝特用的龙涎香。 十二却只听了右相第一句来意就没有往下听了,反而趁右相不注意,低头看着十公主湿漉漉的双眼与起伏饱满的胸乳挤出来的沟壑,突然觉得唇角舌燥,小小地舔了舔下唇,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在桌下飞速解起了裤子。 十公主瞪大了双眼,她已不是少不更事的未出阁少女了,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简直就是说笑。她伸手想要推开他拦住自己的腿,却被皇帝一把抓住了手。 皇帝摩挲着她的手腕,朝自己两胯间的十公主做着口型:“用嘴帮我。” 十公主气恼,就要爬出桌下,被皇帝一下摁住了:“皇姐也不想让右相发现吧?” “陛下?”说曹操曹操到,右相见皇帝眼神游移在案下,好似在走神,出言提醒道。 “右相说得不错,”皇帝朝桌前不远处坐着的右相点了点头,“继续说。” 十公主被他的无赖气得发抖,但好面如她还真如皇帝所说,没有勇气在此时从他的案下冒出,只好用另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肉棒,只用一双美目狠狠瞪着这个没脸没皮的弟弟。 十二松开她,腰往前挺了挺,那硬物就擦在她饱满的唇边。 十公主只当自己此时此刻死了,不情不愿地伸出小舌舔了舔侧边,就听得头上皇帝小小地喘了一口气。 她突然觉出这样的妙处来,需要噤声忍耐的何止她一个?于是十公主将十二的棍物往上抬了抬,用小舌轻轻从他的根部往冠部滑动,留下一道细细的水渍。 十二额上青筋暴跳,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棍物拿住,而后用它拍了拍十公主脸颊,示意她好好弄。 十公主才不如他的意,将他的手拍掉,然后左舔舔冠头,右舔舔上面的青筋,见他不时低头瞪自己,还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用口型回击道: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桌前是右相滔滔不绝的子曰与陈情,桌后是十公主用一条香软的小舌将自己伺候得将要喷薄而出,这样禁忌的情事仿佛将平日里的寻常床事快感放大了十倍。他克制着自己小声地抽气,在右相问自己时还要勉力将自己的棍物拿开不让桌下的妖精捉弄,额上的汗也不比踌躇羞愧的右相少。 十公主换了个姿势,小心翼翼地跪着膝行了一步,趁着他说话的空隙从他手里夺了那已经流出些许清液的龙根,张开小口猝不及防地将那物的头部给含住了,小舌与手也没有停下,一个在棍物下卷弄这,一个则往前探去把玩他沉甸甸的卵蛋。 十二只觉得自己立时要死去了,恨不得马上将她抱在桌上痛痛快快地狠干一番。 十公主含了一会,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动作放得很慢,涎水却已经兜不住往下淌,只好往后稍撤,先擦去唇边的水液,再次深深将他的阳物吞入。 十二掩饰般地提笔却不知道写什么,脑袋一片空白,为了说那一长串话劝服右相,只能先扶着她的头,不让她继续动作。 他真的害怕自己在这位老臣面前呻吟出声。 十公主用手点点他的小腿,不满地捏了捏。 只听头上皇帝说“后面还有姜将军有要事向朕禀”时,十公主呆了一呆,一时不妨没收住牙齿在他的硬物上磕了一下,十二吃痛地出声,随后拒绝了右相的关照,匆忙打发了他下去。 然后将作怪的人从底下拉出,抓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桌案上,让她垫着那一沓沓奏章就要去剥她的衣服。 十公主还惦记着他刚刚那句“姜将军要来”,在老臣面前给他口交已经是极限了,若是让自己的师父撞见自己与十二乱伦,只怕自己也要一头撞死了。 她哭求着身上红了眼尾的十二:“十二!待会姜将军要来!” “他来怎么了?朕要让他看看朕与皇姐如何恩爱!”十二上次本就被姜将军怄了一顿酸气,听她在自己身下还提到了这人,心中那把妒火就如野火燎原,将他的理智烧尽了。 他狠狠挺进了她的身体,扶着她的腰大力肏干起来。 十公主扶着他的手臂,泪眼模糊中死死咬住下唇,害怕自己溢出的那一两声呻吟会被不知何时进来的姜将军听到。 见她如此,十二伸手拨弄她的唇齿,无奈地叹息道:“皇姐怎么这也当真。”将手指插进了她的口中不让她真伤了自己,搂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硬挺上,一下一下挺动着腰干她:“让朕心疼。” 十公主狠狠锤了他两下,却避开了他胸口的那处伤:“混蛋!混蛋!” 他捉住她的拳头轻轻吻在她手背:“是,朕是混蛋。” 第五十一章、鸩杀 第二日皇帝拿到了右相所撰的檄文,在朝上大赞其辞藻之激昂慷慨,大义凛然,读至中段还潸然泪下,直道叁皇兄丝毫不念兄弟之情,不顾先皇之名,几次对自己痛下杀手,真乃无人伦礼义之徒。 满朝文武跪求皇帝将其杀之,以正朝纲,皇帝啜泣良久,话锋一转,只道叁皇兄虽不仁不义,朕却万万不能做那残害手足之人。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字字滴血,只有右相没有拭泪,而是跪下朗声对皇帝道:“逆贼党首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望陛下叁思啊!” 皇帝摆手拒绝,最后在众位大臣的声泪涕下的恳求下被李望扶了下去。 十公主又被他召到了御书房,只是这次十二没有像往日那样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而是侧靠在案边,嘴角挂着一抹陌生的笑意。 她好奇地走过去,见他手里捏着一个青瓷小瓶,上面还绘着龙凤呈祥的描金纹样。十二听到她的脚步声了,抬起头朝十公主一笑:“皇姐来了,朕有事要交给皇姐。” 十公主没见过这样的瓶子,从他手里拿起举到目前仔细端详着,只见那龙和凤的眼睛勾勒得邪气异常,带着幽幽的死气,她只觉有点不舒服,但还是没能猜出什么用途。 见她要打开瓶口的红封,十二连忙拦住了她:“皇姐且慢,这瓶子可不兴随意打开。” 十公主不解,朝他晃了晃:“里面难道是什么琼浆玉液,值得陛下这么珍惜。” 皇帝伸手包住了她的素手:“晌午的时候,皇姐带着这瓶鸩毒,亲自交给叁皇兄吧。” 她睁大了眼睛,皇帝竟要她亲手送叁皇兄上路?察觉到她的手微微颤抖,他收了指头攥紧了她:“叁皇兄可是差点要了朕与皇姐的命啊,皇姐肯定有话要问他的吧?” “毕竟,皇姐之前那么相信他,不是么?” 十公主木木地捏着这瓶剧毒,只听皇帝在她耳边低低道:“这鸩毒一瓶抵千金,也不辱没了皇姐的身份,嗯?” 她张了张口,好半晌才听到自己回答的声音:“是,陛下。”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很欣慰似的:“现下也快到时候了,就让李望送皇姐过去吧。” 乘着一顶朴素的小轿,十公主就这样被抬到了关押有罪皇室成员的宗人府,出发前皇帝还递给她一件用以掩面的绢纱,只听轿外的李望对守门的吩咐道:“陛下让人来看望人,尔等速速放行。” 而后帘子被李望掀开,只见这位大太监笑眯眯地对她低声嘱咐道:“里面有人领着您,您只管办事,不会有人打扰的。” “有劳了,”十公主微微颔首,语气波澜不惊,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紧紧捏着腰间的瓷瓶,捏得手都疼了也不想放开。 她对这位叁皇兄心中不是没有怨恨,也不是故作妇人之仁,但短短的时间内,她先是重伤了十二,现下又要亲手送走叁皇兄,难免有些惴惴,毕竟他们半身留着相同的血脉,地下父皇若有知,看着骨肉相残,是不是会魂魄不安。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奇异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之前在庄子上动手刺伤十二前那样浓重的负罪感。虽说是关押有罪之人的地方,但牢房里放眼望去都干净齐整,并不像传说中那般潮湿阴暗,反而间间向阳,亮堂堂的。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将她引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面苍老的叁皇子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来也不睁眼,而是震声道:“那贱奴之子又处置了何人,今日你们来得倒快?” 小太监赶忙怒斥他不规矩,没想到叁皇子一言不发,只偶尔冷笑一声。见他油盐不进,十公主摆摆手让小太监退出牢房,自己慢慢地踱步至叁皇兄的面前,站定后才开口:“叁皇兄,好久不见。” 叁皇子神情一动,睁眼看她,随后冷冷一笑:“毓敏,谁送你来的?” “叁皇兄现下还有心关心毓敏,难道不该关心自个吗?” “我还有什么好关心的?”叁皇子恶狠狠质问着十公主,整个人却突然像是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情绪而瞬间大力地咳嗽起来,像是要从胸腔呕出怨愤一般,“……毓敏,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十公主皱紧眉头,她的这位叁皇兄已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了,若不是被十二逼着一时冲昏了头,她不会费心思参与到这样这样的争斗中。而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为何叁皇兄放着身体不保养,一定要参与到这样骇人的争斗之中。 于是她问了出来。 叁皇子像是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她在问了什么十分不可理喻的问题,随后又释然一笑:“你是个女人,怎么会懂?至高无上的权力,你们从不需要争,也不必争。” “你依附着父皇的宠爱,现下依附着十二的,只需要随波逐流就可以过好这一生。我为什么要争?我的母妃是贵妃,生下了老二与我不久后就撒手人寰。父皇在她的床前许了老二太子之位,却又迟迟不肯兑现!” “”后面有了老五,他又觉得老五比其他兄弟都强,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他早就把立太子的诏书写好了!就是老五,但是他把老五给熬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此处,恨意仿佛将叁皇子重新点亮,他大喘着气嘶吼着:“父皇这个老不死的,熬走了一个又一个,圈禁了一个又一个,有多少个儿子能给他这样折磨!” 十公主被他吓了一跳,有些恼羞成怒:“我何时依附十二了?我来此是想问个明白,叁皇兄为什么要我的命?” “你堂堂一个受封嫡公主的人,为什么要和那个贱种搅和在一起?”叁皇子冷冷一笑,“和老二事败后,我不是没想过放弃……我只是没想到,十二把我的妻儿关起来,把我母家的人全部扣下,儿子孙子,好一点都流放,他把我的妻子……我的女儿……” 十公主捏紧了腰间的瓶子:“什么?” “我的妻子,结发夫妻,从十四岁就嫁给了我,他让她们……做军抚!” “我的妻子……只在军营里活了不到一个月!我怎能不去争!我的女儿们现在解脱了,她们已经统统被杀掉了。”叁皇子阴狠地抬起头,“十二特意派人告诉我的,每天都要告诉我,又有谁死掉了,所以你今天要告诉我什么,毓敏?” 十公主只觉得脚底冰凉凉的,烈日打在头顶却驱不散那股寒意。她没有回答这个垂垂老矣的皇兄,而是冷静地问道:“所以叁皇兄为何要杀我?” 叁皇子站起身来:“我本来也以为你是真心想要帮我的,虽然你之前和老五联手起来整我,但你那时候年纪小,也就算了。但是这次!你府里有人看到十二深夜从你的府上的花园离去。” “毓敏,你告诉我,如何不防你?” 叁皇子走近她,盯着她的眼睛:“不如你告诉我,一个皇帝深夜出现在你府上,是有什么别的商量?” 十公主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未待找出合适的借口,叁皇子又急急截住了她的话头:“你以为只要讨好十二,接下来就一生无忧了吗?君心难测,也许你就是下一个我呢?” 十公主喊道:“住口!住口!” “你以为你们两个做戏做得天衣无缝,多狠啊,这苦肉计,可惜就算我下了无论如何都要将你二人杀掉以除后患的命令……咳咳……还是让你们逃过一劫?”叁皇子像是力竭般摇摇欲坠,不得不往墙边走去,但他仍不甘心地桀桀笑着,像是只被留在了人间的恶鬼诅咒着世间,“毓敏……高兴了吗?你们成功骗到了我,把我和我的家族从这个京城中铲掉了。” 十公主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她从腰间把瓷瓶拿出放在地上:“叁皇兄,你可以解脱了。” 叁皇子转头看着地上的瓷瓶,目光凝住了,随后又立刻抚掌大笑:“好极了!好极了!我等着这个多久了!” “毓敏!” 十公主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叁皇子的声音却像阴魂一般紧紧跟随这她:“毓敏!叁皇兄和你二皇兄在下面等着你!我可记得之前的你和你母亲,可没少欺辱这位狠心的圣上呢!何相、我,接着可不就是你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等着那一天!” 第五十二章、质问 十二从御书房回到偏殿已是戌时末,却发现早早回到殿中的十公主并没有点灯,也没有声响。 他心下隐隐觉得不好,这些日子虽然十公主也怪他把她关在宫里,可是只有起初闹过一段时间,但自从收了四皇子这个徒弟后,她慢慢地也接受了这样的宫中生活。 往日这个时间她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在榻上看他搜罗来的时兴话本了。 十二蹙紧眉头,回想着李望今日从宗人府回来复命时所说的,并无异常,难不成皇姐被叁皇兄的死吓到了?不应该啊,她也不是没见过…… “十二。”十公主突然出现在屏风后,手里拿着一盏小烛,幽幽地看着他。 十二被吓了一跳,寻着声音望向她:“皇姐怎么不点灯,今夜睡得可早。” 十公主默不作声地盯着他,许久,她被烛光映照得殊艳的脸上缓缓升起了一丝微末的笑意:“不想点灯,今天想就这么看看你。” 十二突然松了肩膀,边向她走去边抱怨道:“皇姐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皇姐生我的气呢。” “我能生什么气?” 十二打了个哈哈,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十公主也笑了一下,好像并不在意似地替他错开话题,将小烛放下,解开披着的外裳:“我今天兴致不错。”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暗示,眼睛不自主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心内却总有一点不妥。现下皇姐的反应太反常了,太平静了。 感觉到他的目光,十公主转头回应着他的目光,手一松,外裳便委顿在地,露出了她刚刚沐浴完尚带着水汽的、莹润的肌肤。 十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在她的秀丽的锁骨与挺起的饱满间游移着。但他没有动作,就这么站着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只有微微顶起的胯间将他的内心出卖无遗。 十公主没有再脱,她身上只着一条亵裤和一件水碧色的天蚕丝肚兜,俏生生地立在十二眼前,昏黄的烛光将她身上每一处曲线勾勒出迷蒙的暧昧。 十二的舌头顶了顶上颚,只觉得口干舌燥。 只听十公主很轻很轻地问他,轻飘得像是在自己喃喃:“十二,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什么?”十二没有听清,向她走近一步,十公主却往后退了一步:“十二,你几次半夜潜入我府上,真的没有人看到吗?” 倏忽皇帝眉头一皱,那折痕又飞快地消失在立刻舒展开的眉间:“我当是什么……皇姐怎么会担心这个呢?” “你是不是,故意作出的与我亲近的模样,人前大张旗鼓地赏赐,人后故意让探子知道你在我府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和叁皇兄勾结,所以作出这一场场戏?” 十二只觉得额上青筋直跳:“皇姐听了叁皇兄一番烂槽子的话,就来质问我这些?” 十公主拔下头上用来绾发的簪子,再一次对住了他:“我且问你是不是?” 他垂下眼眸,答非所问:“所以皇姐宁愿相信一个,曾经想要你的命,又被你亲手送走的亡命之徒的言语,而不信朕?” 她扭过头不去看他,举着簪子的手却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十二又向她前进了一步:“而朕,被你刺了一剑,又为了救皇姐险些丧命,皇姐今日竟来问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精心设计过的?” “皇姐……”偏殿里只闻十二深深的一声叹息,“我如今才知道,原来皇姐是如此揣度朕的。” 十公主却没有将簪子放下:“那你如何在山上保下命来?若非你早有准备,那两处重伤足以让你失血而亡。”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非常,原来他活下来就已足以是她眼中有意设计的证据,原来千钧一发之际为她挡下的那一箭在她眼中就是如此分量。 十二只觉得右胸腔里的痛意一路蔓延至了小腹,他痛得直不起腰来,双手捂住了那冰凉凉的腰腹,像是要将这一身冰凉用双手重新焐热。良久良久,他才哼笑出声:“是的,朕早就知道了,皇姐和叁皇兄想要置我于死地。” 他缓缓直起身来,将手往两边大大地张开,将胸膛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她面前,一步步向她逼近:“所以,皇姐想要再杀朕一次吗?” 十公主见他如此反应,心内不知何滋味,脚下却一步也没有往后退。 她只觉得举着的那根簪子突然重逾千斤,让她不得不用两只手紧紧握住,好似这样就握住了一支利箭,能够阻拦十二朝她走来的那一步步。 可是她和他都知道,这只是徒劳。 于是十二终于握住了她颤抖的手。 “皇姐,不如再试一遍吧。”他轻声的叹息仿若是正与她床笫欢好中的戏语,那双灰色的杏眼里已满满地缀满了十公主想要逃避的沉重情绪。 十二又一遍催促道:“皇姐,动手吧。” 她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想要挣开他牢牢的束缚却不可得:“十二!你一直在逼我!逼我与你乱伦!逼我疏远姜将军!逼我送走叁皇兄!现在你又逼我杀了你!” 他轻笑道:“难道皇姐不想要吗?”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胸膛逼近,他忍下痛意,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啊,我忘了。” 用力将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右胸膛:“皇姐与我欢好这么多次,一次都没有听过朕的心吧。” “它在这里……皇姐那一剑没有找准位置,”他握紧了十公主的手,像是要将她的手握碎,“这次朕告诉皇姐,皇姐千万要记牢了……” 那簪子已经抵上了他的胸膛,刺破了那用锦绣血肉织成的龙袍,十二低头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心中微妙地升起了些许平衡感,仿佛连那翻涌着的怨愤都被抚平稍许。 他将簪子狠狠往胸口一拉。 “十二!”十公主惊叫出声,慌乱中的第一反应是将簪子松开。十二却笑得痛快淋漓:“皇姐……还是狠不下心……” 十公主的泪滴暴雨疾风般落下,她连忙垂首去扯他的衣襟,十二却不紧不慢地再次握住她的手,毫不在意地与她调笑:“皇姐,朕教过你的,怎么解龙袍。” 十公主反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将他打得头都偏了过去。 “混账!”十公主骂完大力地一把将他的衣襟拉开,还好松开得及时,那簪子没有扎得太深,但还是洇出了血。 十二偏着头许久,才慢慢地回过头来,手抚上了高高肿起的右脸,竟咧开一个惨不忍睹的笑:“皇姐,知道朕为何没有死了吧……” 十公主揪着他的衣襟,恨声道:“你用你的性命逼我,来日厌了我,我还不知受何折磨!” 十二痴痴地笑了:“我怎么可能厌倦皇姐呢……皇姐,我们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的,我永远不会放手……” “先松开手的,从来只有皇姐罢了。” 十公主默默淌着泪:“我不愿意,十二,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你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这一切都只取决于你要不要。” 他用沾了血的手捧起她的盈盈泪眼:“这不一样吗?皇姐最终都是我的。” 她流着泪摇着头,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却又被十二俯身吻开,唇舌交缠间他们好似回到了一种最纯粹的关系,抛却了皇帝公主的身份,抛却了相同的半身血液,抛却了怎么算也算不清楚的爱恨前尘。 她只是被他这样吻着,好似只要闭上眼,就能和他逃离一切。 十二搂着她倒在了榻上,却没有将手伸进她的双乳间,也没有探向她早已湿淋淋的蜜处,他的手克制又用力地在她的颈边滑过,食指沿着她绷紧的颈线慢慢摸索,十公主恍惚间觉得那只手几次要狠狠将她掐住,就这样让她再也喘不过气来,让她像溺水之人般溺亡在这窒息的情欲之中。 她伸出舌头,抵抗他铺天盖地而来的进攻,然后溃不成军。 十二稍稍松开她的唇,不错眼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此刻的样子分毫不差地刻进心中。她知道他在看她,但她却没有胆子睁开眼睛,看一看她的弟弟是如何看她的。 十公主在心里悄悄骂道:胆小鬼。 她想,如果在林间,他真的被她杀死在那一剑下,现下的她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是向她新招来男宠张开双腿,让男宠看着自己双腿间这一对昭然若揭的烙印好奇地问出“十二”是何人,然后她会狠狠将这个男宠压住,在人身上起落间想起他用那双奇异的灰色眸子看自己的最后一眼时达到高潮,待情事完毕后将这个男宠干干净净地处理掉。 不过她更可能是和他一同死在叁皇兄的刺客的箭下。 十公主搂紧了身上动作着的十二,将脸贴在他鲜血未干的右胸上,将自己半裸着的身体紧紧贴住在她身上游移着的十二,却将眼睛紧闭。 就让我做此刻的胆小鬼。 我只做这一刻的胆小鬼,在他再次吻住我之前。 第五十三章、暗涌 十公主靠在十二的胸前默默数着他的心跳,十二低头深深嗅着她发间的馨香,慢慢将唇移到了她光洁的额头。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只让沉默静静流淌着。 还是十二没能耐住性子,抬起她的下巴轻轻贴了贴,而后摩挲着她刚刚被自己亲得微微有些发肿的唇:“皇姐还想问什么?” 十公主捉住他挑弄自己的手,摇了摇头,从他怀里侧身滚出,仰躺在榻上看着偏殿顶里雕龙绣凤的梁柱,十二又贴上来拉着她的手。 “十二,你有没有想过,你就这样把我拘在宫里,我和你算什么呢?” “皇姐依旧是十公主,是朕的皇姐啊。”他毫不在意地蹭了蹭她的颈窝,轻吻着她敏感的锁骨,微微仰头看她隐隐有些兴奋:“皇姐若是想做朕的妻子,朕也能办到,这样皇姐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朕的后宫里了!” 十公主没有说话,面上无悲无喜,像是一尊玉做的神女像。十二却以为她默认了,支起身子兴致勃勃地讲与她听:“朕都想好了,给皇姐换个身份并不难。左右皇姐人现在已在宫里,朕知会一声让他们假做皇姐得了一场急病去了,再让母后收皇姐为义女,身份也有了,就可以长长久久地与朕在一起了!唔……”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至于皇姐的母亲王太嫔,朕可以借口将皇姐的府邸送给她,让她在十公主府安度晚年。” 十二像是很满意似的,恨不得现下就将这件事办了:“皇姐你再替朕想想,还有哪里不妥。” 十公主越听越心惊,心乱如麻。是了,她现在全然被他把控着,要她假死就假死,从此十公主这个身份就不复存在了,往昔二十几年的身份与骄傲也都烟消云散。 此后她就像从石头里蹦出来一般,生杀荣辱皆系于他一身喜怒,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了。这样的她,还算是她吗? 夜晚的凉意悄悄爬上脊背,白日里叁皇兄的怨言在十公主的耳边又响起:“毓敏,君心难测,你就是下一个我……” 十公主打了个寒战,十二见此连忙一把将她抱起:“晚上了,还是去床上罢。” 她攥紧了十二的衣襟,想放声尖叫张口时却化作一句低低的顺从的“嗯”。她心下一惊: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十二轻轻地将她放在那张拔步床上,欺身上前就叼住了她的樱唇用舌头肆意碾压着,十公主微微张开双唇放他入侵,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我曾欺他辱他,甚至想要杀他,他为何仍对我如此? 她困惑着,双手推开他让他放开自己,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十二,我有话要问你。” 十二“嗯嗯”了两声,手却没闲着去绕到她的后颈去解肚兜绳,不多时那一对玉乳就跳脱于眼前,他捧起她饱满的乳肉贴了上去,在她胸前闷闷地出声:“皇姐问罢。” “之前在山洞里,我曾听见你的呓语,我只记得在长街上抽你的那一顿鞭子时,你并没有叫喊……”她双手捧住他在胸前作乱的脑袋想让他看着自己回答,纠缠半天拗不过他,只能无奈地任由他又亲又揉,“但是你在洞里却喊让我不要打你,我后面还打过你吗?” 十二身体一僵,伸手拨弄她挺立起的红樱掐了掐,惹得她娇嗔了一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皇姐把事情都忘了啊……” 她抓住了这个话头必不可能轻易松口,连忙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每次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我的脑袋就痛得不行,像是在阻止我想起似的。” 十二皱眉,去摸她的后脑勺:“皇姐想起以前的事会头疼?” “是,而且在我们滚落山间后,我才能勉强想起些许事情。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些,再往后却不能了。”十公主拿起床上的薄被披在自己身上,“所以应该不是我撞到脑袋的问题,那一撞反而让我记起了东西。但是十二,你应当记得的……” 十二面上神色飞快地变化着,忽地抓住了她的手:“也就是说,皇姐只有关于朕的事情想不起来?” “是。” 十二恍然大悟,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个画面,随即又问:“皇姐现下能想起到哪里?” 十公主于是细细地与他说了,并奇怪道:“自从我母亲流产后,我们好像就因与你们交恶而再无往来了。” 他拧着眉头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之前有见过我母亲身边的连姑姑吗?” “没有,我只在宫宴第二天见过她一面。”十公主不解为何十二在此时说起这个人,毕竟这位“连姑姑”留给她的印象并不算好。 十二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人搂过来跨坐在自己腿上:“这事我有眉目了,不过皇姐刚刚在我进来的时候说的’有兴致’才是现下最要紧的事。” 十公主不满,双手横亘在二人之间:“我现下没兴致了,放开我。” 十二挺了挺腰,让身上的十公主感受他已经硬挺的炙热,也不满道:“皇姐放的火,竟然就想这么跑了吗?” 她不语,抵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动作。十二把她放倒握住她的脚踝,拉开她一只修长的腿,隔着亵裤拨弄着她的阴唇:“我明白了,只要让皇姐兴致回来就行了。” 其实十公主并不是不想要,这些天她早就习惯了与十二每晚的耳鬓厮磨,婉转交欢,刚刚那一通折腾下来她也花露盈盈,被他的指尖搔弄一下便春水潺潺。她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呵道:“十二!我现下不愿!” 十二剥下她的亵裤,从她的双腿间抬眼看她:“皇姐,我想要。” 十公主想要将腿从他手里抽出,却被十二牢牢紧握,不由分说地将手分开那两片花瓣,柔柔地捻动着小豆与她调笑:“皇姐与我矜持什么?刚刚明明还自脱了衣服。” 她气得仰倒,就要用另一只没被他制住的腿踹他,不想这正是羊入虎口,合了十二的意。他眼疾手快地往前一挺身,不让她把腿合上:“皇姐还是吃到教训,用了这招多少回了。” 十公主被他牢牢地握住了腰起不来身,恨恨地将脸转向一边,十二却只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了她脸上团团红晕。 他松开制住她的腰的手,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一边用手抚弄着她腰,惹得她喘息不止,十二却朝她一笑:“皇姐可要记住了,朕的腰带是如何解的……” 十公主“哼”了一声,挑起眉毛看他:“我凭什么要记住?” 十二将自己阳物放出来,脱口道:“后宫的妃嫔,都是要为朕宽衣解带的。” “……”十公主被他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了之前十二提到的假死一事,一时间冷汗如雨。十二没注意到她的反应,挺身插进了她柔媚翕动的肉穴,便听得二人同时深深的一声闷哼。 她将他硕大的肉冠吃进屄里,任由他俯身嘬弄着她那两团软肉,心却不快活。她说不出什么感觉,虽然十二让自己的身体痛快,她的内心却不痛快。 十公主已经见识过了宫外的自在生活,宫外她可以去茶楼听戏,可以带着仆人逛朝市,可以去庄子上看陈一陈二练兵、可以去武馆看看武师傅们如何教导孩子们,顺便收收账,晚间再在自己的府上小酌一二,沉酣睡去。 出嫁后她也曾扪心自问,宫里金玉堆成的锦绣堆宫外固然比不上,但步步都是规矩,处处都是小心,父皇虽然千宠万宠,可有时候她也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惹得父皇不快,引得母亲失宠。所以撒娇卖乖是父皇在时她安身立命的本领,却不是今时今日她再愿意去做的事。 十公主抬眼望去已经情动了的十二,心想,他连我拒绝求欢都不肯答应,自顾自地就要了我,若是真的应了他所说,成了后宫翘首以盼他的女人,一身一心皆看他想不想,要不要,自己连个自在去处都没有,光是这样想着,都觉得不寒而栗。 但十公主没有立时说出,因为十二的手正摸着她腿内烙上去的那两个字,提醒着她这个人曾经多么残忍,爱时愿意以命相抵,恨起来却能叫人欲死不得。 十公主实在害怕,但她却将双腿抬起夹紧了他的腰,口中吟哦着:“十二……快点……皇姐要你的鸡巴,狠狠肏我……嗯……” 十二愈加情动,将她搂抱起要去含她的耳垂,却被十公主捧住脸不由分说地吻住,那小舌在他口中摆动,几次逗引得他去叼却不得,只闻得“啧啧”声不断。 他大力地揉弄着她饱满的臀肉,下身九浅一深地插着。十公主将腰肢摆动,一下一下坐着他的阳具又用眼尾斜斜觑着他。口中淫声艳词不断,“好弟弟用点力气”、“肏死你的皇姐”都刺激得年轻的帝皇双眼通红,仰头去亲她绷紧的脖子身下激烈地在她屄内捣弄,像是要将那两个撞得她的臀“啪啪”作响的卵蛋都塞进那已经泥泞的肉穴里。 十公主低头回应着他细碎的亲吻,状似无意地提到:“陛下……嗯……今日肏得我如此厉害,明日我起不来身,怕是要与四皇子爽约了……啊!” 十二吃醋道:“在床上不许提其他人!” “啊!”十公主被他一记深顶弄得吐不出完整的字句,双手绕到他脑后摩挲着,坐在他怀里轻笑道:“是……陛下肏得我……好爽利!啊!” 原来十二把阴茎从她小穴里拔出,让她侧躺着抬起一只腿搭在自己肩上被他入。十公主看不见他的脸,边被人狠狠肏着又边人玩着敏感的花蒂,只好哭叫着催促道:“十二!快些!快些!” 十二肏得额上已有汗粒,闻言加快了在她体内冲刺的速度,饶是如此也过了近半个时辰才结束这场心思各异的情事。他发泄了两回仍觉不足,将还在不应期的肉棒埋在她的穴里,享受着她高潮后自发的吮吸与柔软的包裹。 十二捉起她酸软无力的柔荑,将她修长的手指吞进口中吮吸,弄得她指间水淋淋,湿漉漉的。十公主与他温存了一会儿才喘息着道:“我见顺妃并不很喜欢叁皇子和四皇子,但我却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十二沿着她手掌心的生命线一路舔弄至她的手腕,并不得空回应她。十公主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几日在宫里也鲜少见你提到他们,不如明日我替你问问他们的书,也算是为你尽一尽做父亲的心意。” 十二不服气,松开她的手嘟囔道:“我哪里不尽心……” 她点了点他的额头:“那我问你,叁皇子和四皇子最喜欢什么?” 十二语塞,低下头依偎在她胸前小声地道:“这四个孩子来得太快,我并没有做父亲的感觉。” 他抚摸着她的小腹:“我只关心与皇姐将来的孩子。” 她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才又道:“所以明日我让这两个孩子来此处,替你好好地问一问,可好?” 十二闷闷道:“皇姐也从没问过我喜欢什么,就只知道关心别人。” “那你喜欢什么?” 他撑起身子仰头亲在她的下颌:“我喜欢和皇姐这样在一起!” 第五十四章、风雨 顺妃这几日并没有睡好。 自从那日她从贴身宫女口中得到了那样令人惊疑的猜测,所有的疑云仿佛都能得到一个清晰的指向。 先是开春那一个月后再也没进后宫,夜夜留宿乾清宫,李望口里神秘的“贵人”,再是宫中夜宴中途双双消失的皇帝与十公主,液池边拾到的那枚珍珠短钗。而十公主与皇帝在避暑庄子中双双遇险,回宫后据说那有救驾之功的十公主因养伤而滞留宫中,算来已有快一个月了。 顺妃越想越心烦,撩起洒金石榴纹的纱帐朝榻下守夜的小宫女呵道:“还不去看看你姑姑回来没!” 小宫女原本正在瞌睡,迷迷糊糊间没太听得清楚主子的吩咐,支支吾吾地起身回应道:“主子是要喝茶吗?” 顺妃本就烦躁,见底下的人做事守在自己跟前还如此不上心,霎时就怒了。她伸出两根养得葱段似的指头狠狠掐起小宫女的脸张口就骂:“死蹄子,守夜还敢打瞌睡,谁纵得你那么不知好歹的?” 阁外的两个大宫女听到响动,都点了蜡烛来看发生了何事,拨开珠帘只见小宫女捂着脸跪坐在地上无声地抽泣,顺妃则披了外袍没好气地坐在内务府新造的西洋镜前,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把镶宝石象牙梳,连关节都捏得死白:“你们两个倒乖,这时候才进来。” 一个大宫女无声无息地拉着小宫女出去掌嘴了,另一个稍年长的则低头上前,接过顺妃手里的梳子替主子理顺这一头被翻来覆去折腾得横结乱生的发丝,小心赔笑道:“她也是头一遭给主子守夜,不小心也是有的,奴婢们以后再也不让她近身伺候了,让她去做些洒扫倒夜香的活,不给主子碍眼。” “你们姑姑怎么还不回来?”顺妃再次问起自己这个已经去了大半夜的贴身宫女。自己今夜久久不能入睡,既怕这位贴身宫女查出来那人真的是十公主,又担心查出来的不是十公主。 顺妃与皇帝年少夫妻,说来她家也是世代簪缨。祖父虽说只是个京畿皇兵的四品武官,但架不住养出了个一试便中举的好儿子,也就是顺妃的父亲。此人处世圆滑机警,官场上如鱼得水,外派时镇压暴民有功,回京述职后就一路擢升到内阁做了参政学士。 本来顺妃可以不入宫的,奈何她父亲铆足了劲儿想要那首相之位。但此时五皇子刚刚因病离世,储位初空,朝内人心浮动,好的灶台轮不到他们这个刚刚站稳脚跟不久的家族烧,顺妃父亲四处钻营送礼也插不进手,只好把目光投到了这位寂寂无名,常年无宠,母亲失宠又稍有复宠迹象的十二皇子身上。又看自家女儿养得花容月貌,年岁正相当,恰逢老皇帝给皇子宗室们大批量地指婚,也就咬咬牙狠狠心,求了一道圣旨将女儿嫁给了当时的十二皇子,当今的圣上。 其实以那时的眼光来看,顺妃的家世做十二皇子的正妃已绰绰有余,但后宫中的大红人王太嫔不愿仇人的儿子得到如此大之助力,在老皇帝跟前上了眼药,同时王氏中人还参了顺妃的父亲一本,说他不顾父亲孝期未满,就急着让女儿攀龙附凤,实在不孝,所以最后顺妃只能委屈做了十二皇子的侧妃。 顺妃一开始也在家中大闹过,但父亲见过十二皇子后,便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父女两以后都能坐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顺妃也就不免心痒痒被说动了,因为她见证了父亲一路顺利地走到了内阁,很是相信父亲的眼光与手段。 更何况,这位十二皇子身边干净,不似其他皇子莺莺燕燕众多,又早早地在外开了府,虽说老皇帝只勉强给了个郡王的名头,但也不失为一个女子的好去处了。 揭开盖头前,她在喜服下暗暗握紧拳头,心道无论这十二皇子是美是丑,自己都不会在意,自己只是为了那个位置。 但揭开盖头后,她看到了那张微醺的俊美脸庞,一颗心还是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她的夫君有一双异色的瞳,盯着人的时候有点怕人,但很多时候,他都是温和有礼的,自己第二天回门时还主动关心她劳累与否。虽然有时过分有礼,但顺妃大体上对她这个皇子夫君还是十分满意的。 特别是回门时他向父亲保证,从此以后他的府里没有人能越过她去。 顺妃与她的父亲满意非常,直至她生下第一个孩子的前,夫妻生活还是十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这个夫君就像天上掉下来的神仙郎君,在她面前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彼时她刚出月子,但还没养好身子,正盘算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给他准备好的丫头开脸的时候,十二皇子从宫里带回来一个宫女。 说是在阖宫夜宴时吃醉了,将人幸了只能带回来,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这位宫女姓刘,平日伺候御花园里的花草,本不值得顺妃重视什么。但十二皇子看这个宫女的眼神,让顺妃隐隐觉得不安,骤然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亲昵是有区别的,很明显,这个刘氏得到的亲昵,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顺妃将银牙咬碎,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地给刘氏安排院落人手,暗地里着急给自己养好身子,以免被一个新宠夺了宠爱颜面尽失。 但刘氏也没有得宠多久,十二皇子不知从何时起就很少进后院,好巧不巧,没过多久刘氏就在几乎无宠的情况下怀上了,所以顺妃虽猜到可能大事已到紧要关头,却还是缠着十二皇子。在生下大儿子未满一年内,她又重新怀上了。 为了生在刘氏前头,她还用了不少虎狼药催产,虽说平安生下了二儿子,但身子也元气大伤。可气的是,虽然她动了不少手脚,刘氏不仅平安生产一举得男,还一举得两。不幸中的万幸是,因为是双胞胎,大的那个因为难产被挤坏了脑袋,虽然与十二皇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却并不中用,小的那个更是不足为惧,有这么一个痴傻的双胞胎哥哥,谁敢拱他上宝座? 更何况不久后,在十二皇子与他的势力运作下,自己的父亲就登上了右副相的位置,离右相只有一步之遥。 于是顺妃顺心遂意了,若不是后来刘氏处处与自己别风头,自己也不必趁乱叫人做掉她。 如今回望自己费心费力做过的这些,皆是为了皇帝,谁知自己心中的完美夫君,竟很有可能是这么一个乱伦的肮脏货色! “咔哒”一声,顺妃随手一抓的桃木小梳被她大力别断。她打开首饰盒子,便见到那根珍珠短钗幽幽地散着冷光,像是在嘲笑她所托非人,还如此殚精竭力地谋算,实在可笑。 她勃然大怒,忽地将台上的东西一扫,胭脂螺黛、钗环步摇散落一地,身后的大宫女和匆匆赶回来正好碰上这一幕的贴身宫女双双跪倒在顺妃身后:“娘娘息怒啊!” 顺妃勉强压下了这口恶气,冷声将大宫女斥退,令贴身宫女上前。顺妃的贴身宫女俯身颤颤巍巍地在顺妃耳边低语几句,抬眼瞥见镜中的顺妃面目宛如阿鼻地狱爬出来的修罗鬼,恶心与怨毒将本来娇美的面容扭曲得让人不忍看。 贴身宫女说完就又利落地跪在了一片狼藉中,垂着头不说话了。 “枉本宫掌管六宫,眼皮子底下竟发生了那么久的腌臜事到现在才知,哈哈!”顺妃眼中有泪,双目却射出令人胆寒的光,半晌她抖着手捡起梳妆台上幸存的胭脂,慢慢匀开在手中,胡乱地在自己脸上涂抹着,随后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她捂住脸发出了尖锐的抽泣。 “拿纸笔来……本宫要好好告诉父亲,他给我挑了个什么样的好女婿。” 这边顺妃如何发狂发怒暂且按下不表,这边十公主还不知山雨欲来风满楼,心内正在天人交战。 十二与他的两个儿子,叁皇子和四皇子的见面就像是处理公事一般一板一眼,和见他的几位大臣没什么两样。例行问答完了赶紧挥退,又痴缠着十公主向她撒娇卖乖,一会说自己上朝累了要皇姐帮忙松快松快,一会又说自己被谁谁谁气到了要被皇姐拍拍顺顺气。 十公主应付他这些把戏应付得颇有些心力交瘁,好不容易这些日子前朝事多,十二比较忙,没空与她纠缠,她才能喘口气想着如何好好与四皇子说事。 其实她并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四皇子眼中,自己好端端地金尊玉贵地在宫里养着,怎就不知好歹一定要离开。但现下十二将她牢牢地看管了起来,无论到哪里都乌泱泱地跟着一批人,还不许她与王太嫔见面,唯一能让她与外界接触的,只有四皇子这一个。 毕竟叁皇子也指望不上。 她心不在焉地盘算着自己该如何逃离这个即将关上门的金丝笼子,这边四皇子已经停下了舞剑的动作,抱着剑站在偏殿里的院子里认真地看着坐在廊下出神的十公主。 这静默终于让十公主回过神来,她朝四皇子抱歉一笑:“不好意思,皇姑母走神了,过来坐会儿休息吧。” 四皇子默不作声,与皇帝如出一辙的黑色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十公主,良久才开口道:“皇姑母心中有事。” 十公主向他招手让他过来,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汗:“小小年纪的,就会揣度大人的事了。” 四皇子脸上一红,嘟囔道:“姑母不如说与蓝儿听,或许能为姑母分忧一二呢?” 她笑了笑,示意他接过帕子自己擦,从他怀里拿了剑掂了掂:“这剑轻了点,等姑母出宫后派人从武馆里给你带一把新的。” “姑母说过的,无功不受禄。”四皇子目光奕奕,还想套话,却被十公主推着去练扎马步去了。这些日子与十公主混久了,四皇子与她亲昵不少,扎着马步两人闲话许多,从叁皇子讲到了凌太后,讲到姜将军的时候四皇子因为激动脚下不稳,被十公主“啪”地小小抽了一下腿腹,四皇子定了定神道:“姑母十日后要去送姜将军吗?” “什么?”十公主没听清楚,又敲了敲他的小腿,“说话就说话,不要晃。” “姜将军十日后就要带着大军回北疆了,姑母要去送吗?” “什么!”十公主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十二瞒着她瞒得滴水不漏,半点风声都不露。她将四皇子扶正,扳着他的肩膀不可置信:“为什么要回去?” 四皇子被她大力地捏着有些吃痛,但还是忍痛回答她:“听说北疆有些没有打扫干净的流寇扰民,姜将军要回去坐镇,前些日子上奏请辞,父皇也已经答允了。” 十公主愣愣地松开手,她原本想着再想想,本想想出个稳妥的借口再传递消息给师父,让他出面将自己带出宫,不想十二早就把这条路堵死了。若不是今日自己偶然得知,再犹豫些时日,等师父回来的时候,朝内已无十公主了。 她扶着柱子勉强稳住身形,咬着唇告诉自己:毓敏,你已经别无退路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四皇子好奇地看她:“姑母?” 她勉强笑了一下,俯身叮嘱四皇子继续扎马步,等自己出来有事交付与他,便急匆匆回到偏殿内的书案上挥洒笔墨,写了满满一纸信,从头检查了一遍,放下笔又拿起,删改若干,又写了一张较短的书信,再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根金钗,才赶回廊下,见四皇子仍认真地扎着马步,心内又是松了一口气复又惴惴不安。 交给了四皇子,又细细地嘱托了一番,听到能与姜将军见面,四皇子的眼睛都亮了,没注意到十公主脸上的汗水比他这个刚刚练完剑舞还扎了马步的人还要多,连声应着恨不得现下就飞去姜将军跟前帮十公主把事情办了。 十公主将东西郑重地交到了四皇子手上,心里一片晦暗,只道这一天终究要来。 第五十五章、心事 凌太后因着姜将军不日便要离京之事而忧心。 虽说眼睛已经不清了,可她身边的仍有耳聪目明之人替她把控着这个宫里的大小事情。这座巍峨的宫殿吸食着她生命的养分,但有时候亲眼亲耳所见所听不如眼瞎耳聋来得痛快干净,就比如现在,她唯一的儿子倔强地跪在慈宁宫的正殿中一个时辰了,只为求她答应他那荒唐的计划。 连素质看着母子两僵持住了,心中着急却无可奈何。虽说自己是凌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扶助着这母子两一路艰辛走到了这时间最为尊贵的位置上,有些事情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人内部才好解决。 于是她躬着身就要退出这充斥着压抑气氛的殿宇,准备借着传膳的为由让二人缓和些许,皇帝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叫住了连素质:“连姑姑且慢,朕有话问你。” 连素质于是小步上前,由于皇帝还跪着,她不好站在他面前回话,只能在他身侧躬身道:“陛下。” 皇帝抬起眼睛面无表情地问她:“连姑姑以前见过十公主吗?” 连素质心里不是滋味,皇帝还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讲话,为了这个恼人的十公主,连从小看护他到大的自己也要往后排稍,于是不免小小地撇了嘴:“奴婢何时见过十公主?奴婢躲她还来不及。” 凌太后在帘后听着殿外二人的说话声,暗道明明上次御花园见过了一次,怎的连素质却说没见过,又听皇帝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姑姑,这件事你若说一次谎,朕就……” “你就如何?”凌太后掀开帘子,再也坐不住了,“今早下了朝你就往这赶,口口声声说了一大匣子荒唐话,并非我不愿答应你,我且问你毓敏那边怎么想?你有真真切切地问过一次她吗?” 连素质赶忙上前扶住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凌太后,心疼地唤她:“主子……” 凌太后捏了捏她扶住自己的手臂,又呵斥道:“若是毓敏真的应允,今日她就会与你一同前来,你不管不顾地抛出这样的筹划,可有想过世间可有任何一个女子,会甘愿抛却二十年来的姓名、生身母亲与地位,只为了和自己的弟弟乱伦?” “我猜你根本不敢问毓敏一句愿不愿,只想着先斩后奏,想着我是你的母亲,比毓敏好拿捏,那你可就错了主意了。” 皇帝冷冷一笑:“母亲是真的为了朕的事情生气呢,还是为了连姑姑?母亲与姑姑做得一对神仙眷侣了,却不愿帮一帮儿子,真是可笑。” 闻言凌太后大怒,摸索到桌上的青玉小盏就朝皇帝的方向砸了过去,皇帝闷哼一声,那茶盏正中自己左胸,那剑伤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 见此他却不紧不慢地给凌太后磕了个响头,而后朗声道:“母后,现下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您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这件事朕非做不可!”说完也不管凌太后作何反应,撩起袍子起身大步离去,徒留慈宁宫里这一对主仆相顾无言地互相支撑着站在殿内。 良久,凌太后才缓缓坐下,语气和缓地问连素质:“姜将军五日后就离京,可有说何时来见哀家一面?” 连素质默默替她收拾了一桌狼藉,却并不答话。凌太后闭着眼睛一笑:“你也和我置起气来了?为了毓敏的事?” 连素质转过身来忽地一下抱住了凌太后,将头埋进她的胸前闷声道:“主子又编排我。” 凌太后让她与自己一同坐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皇帝不懂事,好歹你体谅一下我这个做母亲的,说起来他是不是应该叫你……嗯……小妈?” 连素质被凌太后这一句话臊得不行,抬头向凌太后讨了香吻,心情好了不少:“你们母子俩为了这么一介外人掏心掏肺的,人家未必领情呢,反倒叫我着急上火的。” 凌太后却将搂着她的腰的手撤开了:“素质,刚刚为什么撒谎?” “什么呀!”连素质睁大了双眼,一双柔荑就要去搂凌太后的脖子,却被凌太后躲开了,还想撒娇蒙混过关,不想凌太后却十分当真:“皇帝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不会毫无缘由的,上次御花园的见面你没有理由撒谎。” 连素质这才不满道:“好了嘛,知道这个十公主是你们母子两的心头宝,对你们这么坏你们还这么护着她!上次见面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皇帝这么一问我又不能立时记起来!这你也要像审犯人一样审我!”说着扭身就要从她身边跑走,凌太后感觉到了她的不满,赶紧伸手把人拉了回来,叹气道:“说了你两句就这样,越来越娇气了,你还没答我姜将军何时进宫呢。” “哼,不是今日就是明日,太后等着吧。”连素质象征性地挣了挣,见凌太后真的松手了又忙不迭地贴上去,“姜将军说明日下午来,四皇子早就念叨了半天了,可惜只能让他见一面就走。” “他小小年纪的,懂得太多不好……”凌太后蹙眉沉吟了一会,十指扣紧了连素质的柔软白皙的手:“事关凌氏一族复兴,还是郑重些为好。” 连素质认真地点点头,心里有些难受:“可惜了,族里尚存的四散飘零,所谓的故土……我却一次也未得见,从出生就被关在了这高高的朱墙内为奴为婢……” 凌太后将她搂紧,细细地低声安慰着她,不多时慈宁宫里响起暧昧的“啧啧”声,这边且先按下不表,那边四皇子已将十公主所托的一封信交给了她所说的小太监,而手上剩余的这一封,要等姜将军进宫再做打算。 他难掩激动,还在潜邸时他就听了不少姜将军御敌之事,可惜上次宫宴凌太后身子不好,二皇子因被少傅罚抄,所以顺妃只带了大皇子赴宴,生生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好在还有十公主,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将这张书信带给姜将军,难度实在不小。 于是他匆匆赶去了乾清宫,想要把姜将军要来的这个消息告诉十公主,刚踏进宫门就被李望拦下了:“四殿下这是要找陛下吗?” 四皇子不料自己父皇也在,踌躇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来找姑母,昨日她教了一套招式我有些地方还不大通。” 李望尴尬一笑:“四殿下来得可不巧,公主正和陛下有些事情要商量,您可要等一会儿了。” “是关于送姜将军的事吗?” “哎哟小祖宗可千万别在十公主面前提姜将军要这件事!”李望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却又后悔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糊弄他,自己陛下严防死守那么多日要是这会儿让十公主知道了,自己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看四皇子好奇地望着他,李望赶紧遮掩道:“陛下知道十公主与姜将军师徒情深,姜将军离京十公主必定伤心不已,所以陛下不让人在十公主面前提这事,四殿下您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四皇子心想,骗谁呢,上次我和皇姑母说了,惊慌有余,伤心倒是没有的,父皇何必瞒着皇姑母。面上却一点都不显,只做懵懂状点了点头,又问道:“李公公,父皇和皇姑母何时能商讨完事情?” 李望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热的汗:“这老奴可就不知道了,四殿下要是着急不如告诉老奴,老奴帮忙问一问。” “那你告诉姑母,昨日那套招式里的第二招我使不出来,第一招倒是还好,望姑母有时间了快快告诉蓝儿如何破解。” “是,老奴一定。” 而四皇子不知道的是,殿里的两人并不在谈正事,正热火朝天做些不足以为外人道也的事。 十二在凌太后那边吃了瘪,心里憋着一口气,回到乾清宫里见到十公主气定神闲地在看话本,一个饿虎扑食就将人扑到了:“皇姐好兴致……我都要被人打死了!” 十公主空出一只手来扯了扯他的脸,眼睛还盯在话本上:“这个宫里竟然还有敢打陛下的人吗?我可要去观摩观摩。” 十二钻到她怀里仰躺在她腿上,给她当了人肉手部支架,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喏,被人砸了一杯茶,好痛。” 十公主敷衍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胸,其实在他进来前自己并不在看话本,而是懊悔着前几日下笔太快,后悔就这样将丢脸的事告诉了师父。所以听到始作俑者要进来时脸上表情都没有收拾好,随手捡起案边看了一半的话本假做无事。十二却不满她这样心不在焉,伸手探进她的衣襟给她示范:“就是这里!” 十公主无奈地放下书,但也不将他的手拿开,低头看他:“给我看看?” 十二来了精神,速速扒下自己的上衣,捉着十公主的手就往那处快要消散了的红印上摁:“好痛,皇姐给揉揉?” “凌太后为什么砸你?”十公主抿了抿唇,手指划过他软软的胸膛,令十二身体不自主地带出一片酥麻,他想起来凌太后说的那些话,轻轻亲了一下她的手指,若有所思,却不知如何开口。 十公主见他沉默,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转开了话题:“这几日我见你忙得很,连着几日不见人影,前朝是有什么事吗?” 十二当然知道自己这些天在忙什么,大军开拔,粮草先行,可惜水患尚在,国库不算充盈,让内阁想办法筹些善款也是杯水车薪。姜将军又要走得急,右相上奏不如先派几支先锋去探探北疆虚实,看所谓流寇到底成了何气候了,副右相却不依了,上奏说不如让皇帝先将沉底的国库里的粮食赊出来给姜将军,等此次水患过后再补进,先解燃眉之急为上。 这当然不妥,水患过后今秋粮食不见得有余粮补进,十二知道这个道理,但若是姜将军多留在京中一日,自己就要再瞒皇姐一日,实在心力交瘁。 他张了张口,几次想要问皇姐,心里却有个声音暗暗道:姜将军此去不仅为平定北疆流寇,还要为凌氏一族寻觅故土良田,不过个叁年五年定回不来,若是告诉皇姐……皇姐要和姜将军走,自己该怎么办? 于是欲出口的话就烂在了嘴边,十二勉强地笑着摇摇头:“朝中为了叁皇子暴毙的事还吵得不可开交,我心烦,但是他们又像车轱辘一样一轮一轮地来轧我,可把我累坏了……”转头埋进她的腰间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慢慢才安定下来,“皇姐……若是……” “若是什么?” “……没什么”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那天夜里自己与她和盘托出所谓的“计划”,十公主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凝滞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十二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计划不妥,漏洞百出,可笑至极,但是在说完前,他还是隐隐有期待着十公主能够给出他想要的回应。然后他就会把这个计划抛诸脑后,让她继续当自己最尊贵的皇姐。 可是她没有,也算是有默契,他们都纷纷回避了这个话题。 他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俯下身听他说话:“皇姐,若是朕有五皇兄那样的家世人品,你会不会喜欢我。” “说傻话。”十公主听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假设皱了皱眉头,心道你就是你,五皇兄是五皇兄,为什么要比较? 下一刻却被十二吻住了唇,接着两人青天白日地又在偏殿里做了起来。鬼使神差地,十公主没有拒绝十二的求欢,反而主动地跨坐在他身上,扶着他的肉棒自己慢慢坐了下去。当将他完全吃进时,十二将她紧紧搂住,像只八爪鱼般锢着她的四肢,像是要用这个姿势从她身上吸取全部的养分,将她占为己有。 十公主的吻细碎地落在他微微皱起的眉间,又滑落到他那双浅灰色的眼上,心里只道自己与他所剩的日子不多,放纵些许也无妨。 于是莺啼婉转地应和着肉体碰撞出的水声,十公主任由十二在她身上游走着,身下涓涓细流打湿了牡丹花瓣,狂风骤雨席卷着一切的思绪与筹谋,而她终于低头,深深吻住了早就张口等待着的十二,二人交缠不休,只余水声潺潺。 第五十六章、出逃 四皇子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得到十公主的消息,心里急得团团转,和凌太后一同用膳时也心不在焉的。连痴傻如叁皇子都觉着不对,总是朝四皇子探头探脑的,连素质的勺子总是喂到了叁皇子的脸颊上。 连素质干脆就将勺子放下,向凌太后开玩笑:“咱们四皇子殿下一知道要见到姜将军,胳膊啊腿啊都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叁皇子扭头看连素质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才不是!我看到今天四弟去找美人姑姑了!又不带我玩!” 凌太后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拿着茶盏,等着连素质给叁皇子喂完饭了再给自己夹菜。他们祖孙四个人吃饭时从来不让其他人在场,伺候的人上完菜后就退出殿内了,凌太后又看不见,只得连素质在饭桌前忙前忙后。 连素质听得叁皇子这话脸色一变,但到底还是觑了一眼凌太后没有说话,只冷冷地“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劝着叁皇子张嘴。 四皇子知道连素质素不喜十公主,将头低下了专注饭菜,一时静默,最后反倒是凌太后接了一茬:“蓝儿见到人了吗?” “没有,”四皇子将筷子放下,“蓝儿去的时候正好碰上父皇与皇姑母议事,李公公把我打发了出来。” “哈,什么要事青天白日的……”连素质终于忍不住出言讽刺,不想凌太后打断她继续问四皇子:“可巧我也想知道毓敏近日过得如何,蓝儿饭后就带着我的话去瞧瞧你姑母吧。” 这话着实是个借口,连素质不禁有些气闷,想着那恶人有什么可问的。凌太后处处为十公主着想还不让她刁难人,心里不免有些吃味,转过脸来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不如我带着四皇子去吧,天快黑了万一碰上那边的人……” 凌太后一听到顺妃就烦得很,从皇帝登基那日起,她就没少在自己面前做戏,一会儿要带叁皇子四皇子游湖,一会儿又说看这两个孩子可怜希望替凌太后分忧,可惜再怎么掩饰,假做的亲热总夹着叁分虚假。凌太后在这个后宫里沉浮了几十年,还看不出顺妃这点小心思?但她不愿点破,毕竟顺妃和顺妃的父亲对皇帝的上位功劳不小,只好偶尔借着身体不适避开了。 幸而十公主住进来了,四皇子也能借口躲一躲这位皮笑肉不笑的主。 更何况,刘氏的失踪,顺妃的嫌疑最大,但苦于没有明确的证据。要这两个孩子天天在疑似杀母仇人面前扮笑脸,凌太后实在做不出来。 凌太后刚想张口答应,却被四皇子一口回绝了:“连姑姑还是看着叁皇兄吧,我多带些人去就好。” 连素质对十公主敌意如此之大四皇子早就察觉到了,若是让她跟着,十公主必然气闷,没说两句不欢而散就不好了。凌太后也想到了这一层,嘱咐了四皇子多带些有身手的太监跟着,也没理会连素质在一旁想什么,温声问叁皇子吃饱了没,又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了。 乾清宫这边,十公主与十二纠缠一番后转眼已是日暮,十二还恋恋不舍地搂着她的腰蠢蠢欲动,被十公主不配合地挣扎扰乱了旖旎,只能闷闷不乐地起身穿衣,唤了李望进来收拾,转眼看到十公主拥着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想到姜将军又有些心虚,色厉内荏地唤她:“皇姐?” 十公主一反常态地呆在榻上,只着一身薄薄的里衣就赤着脚跳下来,披散着发看他:“你今天为什么和太后吵架?” 她隐隐觉得他们母子这场架与自己有关,想起十二说的那个计划才反应过来,凌太后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与十二的乱伦之事,想到这手心立马发了汗,不得不赶下榻来向人发问。 十二脑子飞速地转动,自己刚刚只想着卖惨,没想到十公主竟然会较真问缘由,随口编道:“没什么,我顶了母亲两句,她一时气不过才砸了我。” “你顶了什么话?值得太后动这么大的火?” 十二语塞,想起白日里凌太后那样护着连素质,心下一横暗暗道歉:连姑姑对不起了,嘴上飞速地小声道:“这件事不好与皇姐讲……皇姐真的想知道吗?” 十公主揪紧了他的衣襟,见他做此反应不免神色紧张:“什么事?” “我不小心撞见了母亲和连姑姑对食之事……” “啊?”十公主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事,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赶紧四下看看有没有奴仆听了去,又听十二道:“李望告诉我的时候,我怒不可遏,去质问母亲,母亲反倒护着连姑姑……我一时说话难听,就被砸了。” 十公主被他半真半假的话哄得晕头转向的,这样惊世骇俗的消息让她有些消化不过来,她松开了十二的衣襟,哑然了半晌:“啊……这样的事……我本不该知道的。” 十二见她如此情态,心下觉得皇姐又可爱又好笑,身体一动就将人揽入自己怀中趁机讨些便宜:“所以啊……回来皇姐还敷衍我,唉……” 十公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柔声哄他,又让十二享受了好一会温柔小意,两人用了晚膳后最后还是李望进来禀道四皇子想求见十公主,才解救了被十二缠着的十公主。 十二一听心里不乐意了,这小子黑灯瞎火的来找自己的皇姐做什么?叫李望将人引到正殿,背着手肃着一张脸冷不丁从四皇子背后出声:“谁找你来的?” 四皇子没想到自己的父皇这个时候还会出现,连忙稳住心神恭恭敬敬地朝皇帝行礼:“父皇,皇祖母听闻皇姑母最近在教儿臣剑术,想遣人来看一看姑母,知道了儿臣有一招未解,便派了儿臣来。” 皇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刚想要坐下看看所谓的“招式”,十公主便踏进殿来:“躲懒了一天了,还不去外面扎马步,是不是打量着天色晚了就不罚你了。” 四皇子松了一口气,嘴上却道:“姑母饶了蓝儿吧,这马步明日再扎……” 十二接过李望递过来的冰酪,见十公主要罚他扎马步也在一旁怂恿道:“皇姐,还不快让他去。”随后捞了捞碗里的各色瓜果仁,朝十公主道:“皇姐看他站定了就回来罢,让人看着他就好,这冰酪不错,辜负就可惜了。” 于是十公主将人拎走了,四皇子贴近她道:“姑母,明日姜将军进宫见太后,我觉着还是您亲自见他一见比较好。” 十公主面色冷凝,手下一边不停地弄着四皇子让他摆出扎马步的姿势一边低声道:“不行,你父皇派人跟着我,我甩不离。另一封信你给那个小太监了吗?” 四皇子微微颔首,半蹲着的腿故意打了一颤,十公主见状又低下身去摆弄他的腿:“你只对姜将军说一句话:‘师父救我’,那封信不必给了。” 四皇子惊疑不定,皇姑母为何向姜将军求救?明明在宫里好好的,又听十公主冷着一张脸道:“若是姜将军不解,你再给他那封信,姑母只是想出宫,不是害你父皇。”而后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呵道:“站好了。” 四皇子眼神示意她知道了,咬着牙罚站去了。十公主回到殿里见十二灯下批着下午荒废掉的奏折,旁边留给自己的那碗冰酪还用冰湃着,心里松动了一瞬,又马上劝诫自己:毓敏,你想清楚些。 十二拿着笔抬头朝她看过来,见人面色苍白,定定地站在殿门前,连忙问道:“皇姐?” “是不是那小子不听话?” 十公主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十二,我想回去睡了,等时辰到了你让四皇子回去吧。” 十二也不愿她在殿里多呆,手下正是一本祝姜将军旗开得胜的贺本,赶忙点了点头。 于是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十二浑然不知十公主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他这边两厢瞒骗,眼看还有两日姜将军就要动身了,更是高度戒备起来。 十公主则面上一切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有她自己知道,四皇子给她传来那一个点头时,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盘,不知何味居多。姜将军听了四皇子那一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立马答道自己过两日会再次进宫向太后进献从北疆带来的上好的皮子。刚回朝时这些皮子因着天气渐热而没有进献,本想着先赶制成衣后再献上此礼,不想自己不日又要离京,这才想起匆匆进献给太后。 这边太后爽快地答应了,十二却总觉得不对劲,待姜将军将礼物进献给太后后,将人留下问话。 姜将军全程面不改色,对答如流,皇帝盯着他看了半天,见实在挑不出错来,只好叹了口气:“姜将军,大军明日就要开拔,这礼待你凯旋归来再进献也不迟。” “臣不敢。” 皇帝又问了粮草的问题,姜将军又答右相已经安排妥当,从各州里征了粮来,已经朝北疆出发了,先于大军叁日到达北疆军营,先锋营会在那接应。 再无不妥了,皇帝无奈只能点点头,交代了第二日自己将会亲自送行的事情后,就放人走了。他这日有许多事要处理,银粮调度审批、随行官员名单、水患收尾……写着写着,十二忽然后知后觉想出姜将军的不对之处。 姜将军今日没有问十公主如何。 自从他把十公主“扣”在宫里,每次议事后姜将军都会询问一两句十公主在宫中养伤养得如何,只今日,特别是今日,进宫绕开了自己,只去完凌太后宫中就要出宫,若不是他将人拦下特意问了些事……十二越想越不妙,高声唤道:“李望!” 李望快步进殿,只见皇帝面色铁青:“皇姐现在在何处?” “在殿里,哑奴和平日跟着十公主的人今日并未出过乾清宫。” “去看!”十二颤抖着,直觉告诉自己若是不叫人查看,自己定会失去什么。 果不其然,当李望赶去偏殿,哑奴正守在殿门口,比划着告诉他今日十公主还未叫起。李望在门口敲门不应,高声唤了两遍也不见殿内有人声,咬咬牙就闯了进去。 只见殿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十公主的影子。 第五十七章、宫门口 十公主正跟着四皇子行走在通往宫外的路上。 十公主身上穿着最普通的太监服饰,手里拿着的是凌太后给姜将军的赏赐,淹没在十几个太监中间,并不太起眼。 四皇子还隐隐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出宫。他提前和连素质打好招呼了,说自己要亲自送这批东西给姜将军,显然凌太后和连素质都认为上次匆匆一面不能让四皇子满足,而姜将军即刻就要离京,所以很爽快地放他走了。 四皇子在十公主之前收买的那个小太监手里拿到了太监的服饰,趁着教习的时候传递给了她。今日待皇帝一去上朝,十公主就麻利地换上了这套衣服,趁着侍卫换班,从乾清宫偏殿的后门偷偷翻了出来,然后躲在御花园中等着四皇子来接应她。 本来等姜将军进献完皮子,她就可以跟在姜将军身后一同出宫,奈何刚刚被领到慈宁宫就听闻姜将军被皇帝半路请去议事了,只好跟着四皇子的队伍出宫。 四皇子宽慰她道:“姑母不必紧张,姜将军就要离京,父皇许是还有什么事没交代。” 十公主右眼皮狂跳,她闭了闭眼小声道:“这里离宫门还有多远?” “再走一炷香就到了,姜将军的人应该在宫门口等着了。” 十公主努力平复呼吸,努力显得不那么扎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低眉顺眼地行走在朱墙绿瓦中,这次出逃关系着她是否能再得自由,新奇与紧张并不比四皇子少。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行人好巧不巧撞上了顺妃的车驾,四皇子不得不下轿给顺妃请安。十公主不会行太监的礼,学着身旁的人跪下,被顺妃一眼就看到了:“怎么,四殿下身边的人规矩都没学好就出来伺候主子了吗?” 四皇子飞快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十公主,不得已从嘴角挤出一抹笑,睁眼说瞎话:“顺妃娘娘说笑了,这是皇祖母身边新来的一批宫人,哪里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呢?” “四殿下怎么这样与娘娘说话?想来也是身边的人挑唆的。”见四皇子护住了这个眼生的太监,顺妃使了个眼色给贴身宫女,便听得这个宫女咄咄逼人地出声指桑骂槐起来。 十公主觉得眼前这个场景眼熟得很,但知道现下自己不便出头,只能将这口气咽下,愈发将头埋进胸里。四皇子也是忍气赔笑,那贴身宫女像是做熟了这番事一般,见四皇子不理论,反而气焰更嚣,竟然越过四皇子就要来拉扯十公主。 十公主脚下站得稳稳的,不动声色地用了个巧劲,便听得顺妃的贴身宫女“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四皇子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但立马反应过来朝顺妃赔罪:“顺妃娘娘,皇祖母令儿臣护送赏赐出宫,耽误不得,这奴才还有命在身,不如先让他将事做完,儿臣改日带着他来向顺妃娘娘请罪。” 顺妃的贴身宫女被两个小宫女搀着挣扎起身,朝自己的主子看去,只见顺妃冷冷一笑:“好得很,我也不需要他怎么请罪,让我的人打他几个耳光,这件事便消了。” 十公主心下一怵,暗恨自己刚刚还是没忍住,在这里耽搁久了怕皇帝察觉过来要出事,只能跪下压着声音道:“奴才……奴才知道错了!” 小宫女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不丁给了她一个耳光,顿时脸上火辣辣地,生疼得很。那小宫女打了这一耳光,朝四皇子福了一福:“娘娘替四皇子教训了奴才,四皇子该道谢才是。” 十公主将银牙咬碎,狠了狠心将头磕在了滚烫的石砖上:“是,顺妃娘娘教训的是!奴才一定谨记!” 顺妃这才罢休,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她可知道皇帝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心里恶心这个乱伦的夫君,但自己登上皇后之位还要等他首肯,听说姜将军刚走趁着午膳时间去做做样子。幸好最近皇帝没有进后宫,不然自己恶心也要恶心死了。 十公主跪在地上,只觉得脸肿得老高,她终于知道了这样任人不分青红皂白打骂一顿的滋味,心里先是大恨,后是不快,但时间容不得她不高兴,只能强撑着站起来:“殿下,走罢。” 四皇子一脸心疼的看着十公主的脸,连轿子都不上了,嗫嚅道:“蓝儿不知……不知她会走这条路,平日不会撞见的……” “无事。”十公主轻轻摇头,“你在凌太后膝下,她平日也敢如此对你吗?” 四皇子眼神暗了暗,悄声道:“我是失了亲娘的孩子,太后虽然护着我,但拒绝她抚育我和叁哥时将人狠狠得罪了,且她父亲是副右相,位高权重,教训我身边的奴才……左右没伤了我,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尽力护住我也就罢了。” 十公主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了四皇子一个奇怪的问题:“若是他日,你能登上大宝,会如何对这人?” “杀之,后快。” 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四皇子目光幽深,别人不知道,他和叁皇子受了这位顺妃娘娘多少磋磨与暗害,算也算不清了,听得这问题毫不掩饰地就脱口而出。 十公主听得这回答心想,是了,十二,我也曾辱你至此,我与你的母亲间又结下过仇怨,做寻常姐弟已是奢望,她竟然曾有过片刻动摇,信了他的所谓真心。 只怕真心为假,谋划是真,借着自己的手终于绞清了叛党余孽,又借着自己的手将叁皇兄赐死,他清清白白坐在高位上,用倾诉隐秘的真心便将自己轻易哄骗,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这宫里任人宰割,不知道到底是谁比较傻。 幸好……幸好……幸好自己还没有深陷下去。 十公主出神地想着,脚下走着也到了宫门口,眼见得就差几步,将连素质给的令牌交给侍卫,就可以出宫了。她心下焦急,那短短的几步路竟像话本里所说的天涯海角般遥远。 突然远处有一人高声呐喊,如惊雷般将她与四皇子炸开:“将宫门落下!将宫门落下!” 十公主不敢回头,胸腔里的心“砰砰”飞速跳跃着,她已经能见到姜将军的车驾了,这叫她如何甘心。 她催促道:“蓝儿!将令牌给侍卫!” 四皇子额上急汗如雨,不待侍卫将令牌交回就下令:“走!” “四殿下!”侍卫伸出剑柄将他们拦下,宫里只有太后和皇帝能够下令锁宫门,他们不敢这就放人走,十公主却一把抓住侍卫的剑柄喝道:“快走!” 侍卫见这个太监面白无须,那一声大喝赫然是女人的声音,惊叫起:“你是何人!竟然敢偷逃出宫!” 十公主懒得与他废话,趁他没回过神来扭身大力劈向他的手腕,令他吃痛而后夺了他的剑,亮出剑鞘:“我说!放我们走!” 拉扯中远处高声呐喊的人注意到这边的响动,赶往这边一看果然是四皇子一行人,四皇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呆住了。十公主本想劫持四皇子以令门停下,但剑一转就架到了那个侍卫的脖子上:“不许关门!” “侍卫!”远处那人气喘吁吁地赶过来,竟是李望,“关门!” 十公主紧了紧手中的剑:“我看谁敢关!” 李望不敢喊出她的名字,只得缓步上前:“陛下不治你的罪,随我回去吧。” “李望!”十公主恨声喊道,眼看门在自己背后缓缓关上,她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脚步愈发快地往后退。李望见她如此,只得高声喊道:“侍卫!将人捉了!” 只见几十个手拿长枪的侍卫突然如潮水般围了上来,十公主见李望如此心下如坠冰窟,心道十二果然如此。身后宫门就要关上,她已知道自己此番难逃,将手中的侍卫一推,转身朝宫门外奔去。 李望大惊:“快关!快关!” 十公主将剑一横,亘在了两侧宫门间,她的手死死撑住,几乎要咬出血来,无暇再管身后宛黑云般压过来的长枪侍卫,也不知何时无声地分开成两边,一人从中缓缓走到她的背后,伸手握住我她暴起青筋的手。 “皇姐。” 只听那人这样唤她,像是轻轻地叹着气。 十公主的牙齿“格格”作响,她只感觉那只手像是一只铁笊篱,将她这尾将要跳回江海里的鱼一下捞了回来,迎接她的命运将是那密密麻麻的渔网和嚯嚯的案板刀声。 她不愿意此刻在皇帝面前哭出来。 那个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只握住她的手慢慢往前,完全包裹住了她,而后十指突然用力,那把螳臂般的剑便掉在了地上,清脆的碰撞声恍若千金坠地。 皇帝将她一把打横抱:“全都退下!” 十公主将脸抵在他的胸前,眼泪忽然“唰”地一下流了下来,淌湿了皇帝的前襟。 第五十八章、木马 十公主一动不动地被皇帝抱着,面上一丝血色也无,那双手将她牢牢桎焊在了这滚烫的怀抱之中,将她的一魂一魄全都抽干,让她一步步走向那被人既定好的牢笼命运。 皇帝一言不发,他感受不到怀中的人任何动静,仿佛被人施法变成了一只乖巧的木偶。他心中也有气,若不是刚刚看到偏殿里没有她的身影,他不敢相信这几日对他言笑晏晏的皇姐,竟然一心只想从自己身边逃开。果然自己连日来自己的隐隐不安是对的,只是自己一直不敢捅破那张摇摇欲坠的窗纱,自欺欺人罢了。 他低头朝怀里的十公主慢声细语地说道:“皇姐……今日朕与你不回乾清宫了,朕想起……尚瑜殿里还有好些东西,皇姐还没试过呢。” 闻言十公主紧紧抓住了他的前襟,再抬眼时已是一双泪眼盈盈:“十二,放我走吧。” 皇帝命人将华盖放下,一双眼睛冷如冰淬:“凭什么?皇姐将朕玩腻了,将脸一转就要远走,那我呢?皇姐?那我呢?” 十公主咬住下唇,想要转开脸却不能,被他一手扳住了下巴,与他贴得极近。皇帝的吐息轻轻扫在她的鼻间,像是在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十公主深深看着他的双眼,那双浅灰色的眼瞳将她绝望的面容倒映,她在他面前骄傲全无,现在只能负隅顽抗地闭上眼睛,躲开他冰冷的注视,宣泄着自己无力的不满。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到了储秀宫。 这座宫殿记载了太多她与十二的背德纠葛,那些淫靡的情事仍都历历在目,十公主不由得挣扎起来,然而这些动作全都无济于事,十二强硬地半拥半扯着将十公主拽到了那处早已停了温泉、换成了池水的小院,打开了那扇令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厢房的门。 十公主终于崩溃大哭:“十二!我不想呆在你身边!放开我!放开我!” 皇帝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力挣扎弄得差点制不住,将她双手高举压在了案几上,十公主只得用脚踹他,一时不备皇帝还真的被她踹得两膝一弯,闷哼一声松开了制住她的手。十公主两手撑着就要往案下跳,皇帝却眼疾手快地将她拦腰抱住,两人一时厮打在一块难解难分。 皇帝用身体的重量压着身下挣动的十公主,一手摸索着案下的机关,右侧的墙身竟缓缓向两侧打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密室。 他低头去亲颤抖着的她,像是呓语:“皇姐……抛下我……是要受惩罚的……”说话间将她所着的太监外衫一把扯下,那顶太监的帽子早在二人撕扯时摇摇欲坠,露出了十公主散乱的乌发和玉白的脸上未消去的红肿。 皇帝自然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伤,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那红痕呢喃道:“皇姐不过离了我一时半刻就受了伤……为什么还想着要走呢?让朕护着你不好吗……” 十公主将脸侧开,将伤口掩埋在凌乱的青丝间,绷紧的脖颈昭示着她的抗拒,吐出的话语却令皇帝的神情柔软下来:“论长幼,该是我护着你。” 皇帝将她抱起,身体紧紧贴着她,慢慢探头去舔她脸上残存的指痕,那软软的舌肉滑过,像是要熨平什么似的。虽然他立马被十公主推开了,但十公主仍觉得那道伤因为皇帝的动作突然又变得火辣辣的,那热度甚至蔓延到其他地方,几欲将她整张脸都烫伤了。 皇帝仔仔细细地看她突然烧红的面颊,低声问她:“皇姐,是谁伤了你?” 十公主愣愣地看着皇帝,心下却黯然。她抓住皇帝抚在脸上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却转过脸来第一次主动在他手心轻轻蹭了蹭:“十二,你要我当你的女人。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后宫里的孩子,后妃,该如何看待我们?” “这有何妨,我不叫她们见着皇姐,谁又能知道?”皇帝不解,难道十公主只为这事就要离开他?“若是皇姐担心,大不了将来我寻了由头将她们打发出宫……” 十公主忽然欺身上前吻住了他未完的话,待一吻毕,只听十公主又开口:“可是我不想。” “我不想变换自己用了二十来年的身份,也不想只做个在你庇佑下的女人。”她目光里是十二看不懂的坚持,“我只想与你以姐弟的身份,就这样过下去,十二你明白吗?” 十二摇头,他不懂皇姐为何这么想,难道做一个公主会比做自己的爱人更好吗?明明他已经登上了这天下至尊的宝座,为何皇姐却坚持要离开,就像在冷宫时那样,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他心中有莫大的惶恐,只因她离开的那一次,之后就与自己形同陌路。是她先来招惹的自己,为何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说要彼此回到最开始的关系。她说自己没问过她想不想这样,可她问过他是如何想的吗?他不想被她提到时,只有那一句简简单单的皇弟,他不想他只是她所称呼的、普通的其中之一个弟弟。 他突然大怒,十指狠狠扣紧她的肩膀:“可是我不想!皇姐!我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这是你想回去就能回去的了的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皇帝话锋一转,杏眼微眯:“还是说皇姐只是单纯地不想留在我身边,你想和谁走?姜将军吗?” 十公主张了张口,徒劳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那你想留在谁身边?还是要朕再给皇姐你找一个驸马?”皇帝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靠近,使她不能逃开自己的目光,这样的提议让他豁然开朗,“是了,皇姐需要一个驸马。” 十公主静静地看着神态已至癫狂的皇帝,神色中带着一丝悲哀与怜悯:“十二,你还是不懂。我不需要一个驸马,也不想要留在你身边。” 十二低着头“哦”了一声,突然哼笑出声:“那皇姐恐怕要失望了。” 他抬起脸时已恢复如常,面无表情地盯着十公主,仿佛要用双眼将她寸寸刻下,不待十公主反应,就将人一把扛起:“皇姐是不是忘了,朕现在是皇帝,朕要皇姐如何,皇姐还敢不如何吗?” “是我平日太纵着皇姐了……”他不顾十公主作何反应,径直扛着人步入了那间密室。 进了密室,借着壁上的几颗夜明珠的亮光,十公主才发现此处别有洞天。密室的墙上挂着十几张姿态各异的簪花仕女图,仔细看去画中人的脸除了十公主还有谁?越看越心惊的是,左起第一张笔触稍显稚嫩,衣饰也较为完好,越往右画中的人或躺或倚,衣衫半褪,春光无限,生动异常。十公主大惊:“十二……这都是你画的?” 十二一言不发地将她安置在屏风后的榻上,目光幽幽:“原本没想派上用场,可惜皇姐还是令朕失望了。” 第一幅中自己身量已初长成,但梳的仍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发髻,十公主喃喃道:“你何时对我……起了这份心思……” “在我带着伤病就要出宫建府想要见皇姐最后一面前,我以为皇姐是真心待我好的。可惜……那次不仅没见得皇姐,还被皇姐赏了一顿鞭子。”十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时我在想,原来一切都在皇姐高兴与否,那我算什么呢?高兴的时候就与我说说笑笑,不高兴了眼睛里就再也没有我这个人吗!”说着皇帝手下一个用力,像是掰动了什么机关,只见他身后一个半人多高的木马缓缓升起,“就像现在这样,时移世易,只要皇姐做了让朕不高兴的事,朕就可以惩罚皇姐。” 十公主美目中一片惧色:“十二!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让皇姐知道,朕也会惩罚皇姐的啊……”他满意地欣赏着她的惊慌失措,笑道,“那个时候,朕在想,皇姐一定会喜欢这个的。”皇帝一把将她抱起,给她讲解着这木马的精妙之处,“官员们若是要惩戒与人通奸的淫妇,最喜欢用的刑罚就是这个了。” 那木马雕刻得平平无奇,马鞍中央却平地拔起一根叁指粗叁寸长的的凸起,皇帝还压着十公主上前凑近了看那凸起,笑着问她:“皇姐,熟悉吗?” 原来那凸起上刻的花纹,与她私藏的那个角先生一模一样。十公主紧紧掐着皇帝横在自己腰上的手:“十二!你敢!” 皇帝不由分说地剥下了她的裤子,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强硬地托着她抵住了那叫人恐惧的硬物。 “皇姐,是要朕帮你还是你自己坐下去?” “十二……”十公主抱着木马回头看着这个死死把住自己腰的男人,“别逼我恨你……啊!” 皇帝忽然松开托住她的手,十公主的身子猛然一沉,重重地坐在了那凸起上,起伏的波纹狠狠摩擦过她的花径,嵌入了她的身体。 “好痛……”没有润滑过的巨物令十公主痛苦万分,不由得趴俯在木马上低低地痛呼起来。皇帝的手慢慢地滑过她荡漾的臀波,手指却向那已经吞入了异物的小穴探去,上下蹂躏着那脆弱的阴蒂,揉弄着那颤巍巍的花瓣,不一会十公主的身体就起了反应,颤抖着滴落出些许淫液,将皇帝的手指打湿。 “皇姐,你看,你也很喜欢吧。”皇帝低声道,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手下抽动揉搅的动作愈发粗犷,将十公主想要忍着的呻吟一声声逼出她紧咬着的双唇。 许是觉得够了,皇帝将手指撤离了那已经开始翕动着咬合的小屄,突然将木马重重一推,那木马就前后摇动了起来。十公主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原因无他,体内那凸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摇动竟像活物一般肏起了自己,她失声叫着,声音却放荡无比。 皇帝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握住十公主的腰,令那物稍稍抽离,又猝不及防地松手,让那硬物一次次进到十公主体内深处,带出一片淋漓的水渍与贪吃的软肉。他讽刺一笑:“皇姐,你还说你不想呆在我身边。” 十公主身上还穿着未脱下的太监上衣,远远看着好似一个犯了错的美貌太监,气喘吁吁地坐在刑器上等待着行刑人的下一次玩弄。皇帝时重时轻地摇着木马,调笑道:“皇姐这样也别有一番风姿,朕实在着迷。” 十公主颤抖着搂紧了马脖子,断断续续地哭骂着这个残忍的人,还不得不分出精神在木马上保持平衡。皇帝却乐得听她叫骂自己,制住她想要翻身下来的动作,摸着她腰上不自主的摆动,心下蠢蠢欲动。 他跨上了这只木马,分开她的臀肉,早已坚硬的阳具一下下戳着十公主臀肉,只听皇帝哄道:“皇姐,抬腰。” 十公主死命摇着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帝打什么主意,她想要抗拒却被皇帝戳弄着那流水的穴肉,手指也试探性地挤进了那层层迭迭的媚肉间,不疾不徐地戳刺着那蠕动的肉壁。皇帝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盒脂膏,化开在手上后往她的小屄抹去,不一会十公主便感到那处像是有虫子咬着一般瘙痒起来,令她不由得上下磨蹭起那波浪花纹的凸起,企图以此止一止那钻心似的热痒。不想这个姿势令她的臀稍稍抬高,正合了皇帝的意。 皇帝慢慢地扶着自己的鸡巴顶进,只进了一个龟头十公主便觉得再也吃不下了,哭喊起来:“十二!不要了!我要撑坏了!” “皇姐可以的,”皇帝坏心眼地故意动了动腰,那木马便摇动起来,将十公主的心思都吸引去了,他便轻吻着她的侧脸,又突然变了脸色,蓦地冲进了她的穴道,“这样皇姐才会记住我!” 十公主濒死一般高高仰起脖子,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无声地喘了一口气,待她呼吸平复些许,皇帝也不再怜惜般狠狠顶弄起她来,粗长的肉茎与那死物狠戾地磨着她的骚心,让她再也不能闭上嘴,只能任由涎水与泪水一同滑落。 “啊啊啊啊啊啊!十二!插慢一点!皇姐要被你插坏了!”十公主敌不过那股销魂的快感,在药物和皇帝的操弄下失去了神志,双手竟自己揉起了自己饱满的乳肉,抚慰着这被人冷落的地方。 皇帝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却将她的双手反扣在背后,让十公主骑着木马,他骑着十公主一般挺动起来。他伸手将十公主的脸扳过来,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鼻间与朱唇,舔舐着她因失控而兜不住的水液,追逐着她那闪躲不及的小舌。 十公主紧紧夹着体内这一真一假两根鸡巴,狠狠地收缩着被撑开的淫穴,嘴里呜咽着发出娇吟。她整个人倚靠在皇帝的身前,无心再管皇帝如何玩弄着自己,只求着男人能够快快在自己体内射出,将她填满。 等皇帝狠狠抽动了几十下,在她的体内射满了精液时,十公主的肉穴已被肏得一片泥泞,白浆、粘稠的分泌液与融化的脂膏混杂在一起汩汩流出,皇帝盯着半晌,突然低下头,没有丝毫犹豫地舔弄起她的肉瓣,一边用手包裹住那可怜的小屄轻柔地揉着,令还未从她身体里退去的快感再次召回。 她夹紧了双腿,将腰挺起,最后在一声尖叫中喷出了水液。 皇帝握住了她的双腿不令她合上,从她双腿间抬起头来,唇边挂着的是暧昧的白液:“皇姐,现下你还要离开我吗?” 第五十九章、难题 皇帝与十公主侧躺在密室内唯一的榻上没有说话,皇帝的手轻抚在十公主的腰,摩挲着她的腰腹上的软肉。 十公主从未觉得如此倦怠,刚刚的疯狂情事所带来的濒死快感仿佛还残留在她身上没有离去,时时刻刻提醒她只是皇帝的一个禁脔,不要妄想着逃离,那双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好似可以永远将自己留在这深不见底的宫闱之中,留在他令人窒息的怀抱里。 皇帝知道刚刚将人弄得狠了,现下只好默默地不说话,企图能在这摇摇欲坠的虚假中寻得最后一丝温存。 他支起身子,轻轻撩去她耳边湿漉漉的长发,低头端详她面上的残红,那红晕好似将她的冷若冰霜烧成了薄薄的胭脂色,落在他眼中反带出一丝异样的诱惑,皇帝忍不住俯身去捕捉那因自己而成就的霞色,十公主却在此时将脸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帝。 他突然觉得她的目光是如此刺目,稍稍侧开了脸去亲她的耳垂。 “十二,我们这样,算什么呢?” 皇帝无言以对,只能避开她直白的发问,将脸埋到她的颈窝不说话。十公主也不推开他,而是将心与目光一同放空,看着密室的壁顶像是自问自答着:“我们到底算什么呢?” “我不愿意做你的妃子,更不愿意抛弃所有成为你的附庸。”她双手捧起皇帝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他,“十二,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十二双手撑在她的腰侧两边,眼中满是不解,“做朕的女人,让朕来保护你有什么不好的!以前你护着我,现下我护着你不好吗!” 十公主无言,转过身不顾下身一片狼藉就要下榻,被皇帝一把挡了回来:“不许走!朕让你走了吗!” 他不管不顾地亲吻着她光裸的肩背,恶狠狠地哭诉:“皇姐又是这样!每次都只抛下我一个人!”说着将她往榻上一压,扶着自己半硬的肉棒就要再次进入到她的体内:“皇姐是我的!我受够皇姐有这么多人需要你挂念了!你挂念姜将军!挂念背叛你的侍卫!挂念流放的何德!皇姐为什么不能只挂念我一个!” “只挂念我一个……就够了!皇姐不需要想着那么多人!” 十公主被他如此的痴态镇住了,下意识地就要辩驳:“我何曾……何曾抛下过你?” “因为皇姐不记得了!朕一定要知道皇姐为什么不记得!还是说皇姐一直在诓骗我!”十二掐着她的腰,恨不得钻进她的脑袋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拦住了她的记忆,却又被她毫不犹豫的矢口否认给刺痛了,只能无助地搂着她哭出声来:“明明!明明之前皇姐对我很好的!” 十公主无措地抱住他,任凭他深深扎在了自己怀里,那热泪打湿了她的胸,也打乱了她的心,脑袋也隐隐刺痛起来,像是惩罚,又像在阻拦。 她咬着牙低头去亲他的唇,像是要从这亲昵的举动中得到一些安慰,十二微微仰头任由十公主亲着,不似往常主动纠缠,反而微微后缩,给她软舌的侵略留出些许空间。 十公主往后撤,去咬他的下唇,像是在撕扯着到手的猎物,像是在品尝一般一扫一扫地舔舐着被咬出来的血液,然后又在搅弄中反送回皇帝的口中。 嘴里一时便只充斥着血腥味,皇帝却在这样的亲吻中闭上了眼睛,谁都没听见密室的门被启动的声音,也没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姜将军从来没想过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从四皇子口中得了十公主的消息,只想到的是叁皇子的事或许牵连到了十公主,才被皇帝扣在了宫中。虽说大不敬,但十公主到底是他带过的徒弟,他也知道十公主的性子,若非着紧关头,不会轻易求人。所以才除此下策,以送礼还礼为借口欲将她从宫中带离,结果被皇帝绊住了脚,在宫中多留了片刻。 鬼使神差的,他总觉得有所不对,又借口忘了有事未向凌太后禀明,拐去了慈宁宫,不想正好碰到神态慌张、急色匆匆的四皇子,一番交谈之下才知十公主被皇帝捉了,不知带到了何处。 于是姜将军再次拜了凌太后,拿着太后的令牌压了李望得了指引来到此处。没想到竟撞见他的两个徒弟,且同为姐弟的两个徒弟,在这榻上以如此淫靡的姿态交缠在一起。只见十公主露出的腿间还有隐隐的水光,不难想象二人刚刚做了怎样的事。 而躺在十公主身下的皇帝则将眼睛闭起,脸上满溢着的痴迷谁都能看得出来。 姜将军闭了闭眼,妄图稳住精神,却不知该作何反应。不仅仅是因为这是皇室姐弟乱伦,更因为这两个人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从未想过,也不能设想二人竟会是如此的关系! 他扶着石壁,勉强压住了胸口涌起的震怒与不适,震声大喝:“你们在干什么!” 这乍起的大喝令十公主从震惊地转过头,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人出现在此时此刻,喉咙里一股腥甜几欲喷出,下一刻她就被皇帝反身挡住了不堪的身躯:“姜将军,朕令你退下!” “臣不退!”姜将军却大步上前,脸上怒色清晰可见,“陛下登上宝座,却逼奸自己的皇姐,是何道理!臣为何要退!” 皇帝扯过一旁放在榻上的薄被替十公主掩好身子,摸到的她的手是一片冰凉,却听得姜将军继而呵道:“十公主枉为一国公主!竟然与自己的亲弟弟厮混苟且!臣若是没看错,刚刚十公主的所为,是何人何地何时所教与你的!” 十公主紧紧攥着身上的薄被,耳边姜将军的声声质问她一句也答不上来。心像是被烈火热油烹煮着,身躯像是被人投入了传说的地狱业火之中,将她这一身罪孽业障焚烧干净。 皇帝握住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不令她的脸露出,自己则直面姜将军的怒火:“姜将军此时生气是否太过可笑,她所托非人时你在何处?她将你送上如今的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你有主动给她寄过一封书信?向她道过一声谢?” “她对你的情意,你何曾回应过一丝半分?你有何资格现在在这里指责她?” 姜将军不解:“什么情意?什么……” 皇帝却比姜将军更愤怒:“姜将军不会要说,她对你完全只是师徒情谊?” “十二别说了!” 十公主终于听不下去了,原来自己一直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心思,在他人面前是这样的赤裸裸,现下又在这样不堪的情况下非她所愿地被赤裸裸地展示在原本以为永远不会知道这份心思的人面前! 她在皇帝的身前泪如雨下。 但所要哭的事情太多,不知从何哭起,所幸一同哭了,反倒利落干脆。 姜将军错愕地看向十公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能讷讷地将地上的衣物捡起,递向皇帝。 一时间密室里只有十公主低低的压抑的抽泣。 皇帝替十公主将衣物穿上,待勉强修整完全,许久没有出声的姜将军却将脸一扭,闷声道:“毓敏,你还愿不愿意同我走?” 十公主睁大哭红了的双眼,一旁的皇帝却先着急,上前一步拦在了二人中间:“皇姐为什么要和你走?” “臣愧为十公主之师,从前之事是臣之过错,辜负了公主。”姜将军看着皇帝,目光如炬,言语间对皇帝没有丝毫客气,“但臣决不允许公主与陛下一错再错!臣一定要带十公主走!” 皇帝大怒:“你敢!” 十公主眼中流下泪来,但没有伸手抹去,任凭泪水在脸上流淌,开口却是冷静异常:“我要和姜将军走。” 皇帝不可置信地去看她,只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坚定的眼神。往她露出的白皙肩颈看去,还能看到刚刚激烈情事留下的红痕,他以为趁此机会能绝了十公主与姜将军之间的念想,可她还是要和姜将军走。 他双目赤红,嘴角挂起一丝恍惚的笑意,皇帝歪了歪头像是刚刚没听清楚一般,轻声发问:“皇姐说什么?” “我说,”十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和姜将军走,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京城,离开你。” 皇帝唇边的笑意更深:“哦?是吗?” “我看谁敢!” “我敢。”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声音从密室口传来,竟是凌太后。只见凌太后蹙着眉头,巡视了一遍这个密室但没有说任何话,只先朝姜将军微微颔首道:“姜将军,你带毓敏走罢。” 皇帝死死挡在二人面前,额上青筋暴起,却不再朝姜将军发难:“母亲!” 十公主没有说话,她已经不再对今天出现的任何变故有任何反应的能力了。她不敢去看凌太后的眼神,也不敢去看姜将军,恨不得此刻手里还握着那把宫门侍卫的剑,将自己抹死了事。手被皇帝紧紧地攥着,攥得生疼也不想去挣脱,只听皇帝倔强地道:“朕不放手……朕绝不放手!姜将军……今日你若是将皇姐带走,朕保证,明日大军……” “皇帝!”“十二!” 十公主与凌太后的怒喝同时响起,两人不禁愣了一瞬,最后还是凌太后接着说了下去:“我是如何教你的,皇帝,凌氏一族的祖训你都全然忘了吗?忘了我们是如何被灭族的?” 皇帝铁青着脸,却也没有再反驳,又听凌太后继续训斥道:“不论君臣,你该如何称呼姜将军?而他又是如何一路扶持着你到了这个位置,你竟全然忘了吗?” 姜将军向凌太后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了。半晌,凌太后缓缓开口:“皇帝,放手吧,不要让我,让毓敏,让姜将军再失望了……你已经错了太多。” 凌太后走上前来,保养得宜的双手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道握住了皇帝绷紧的腕子劝道:“听娘的话,放手吧。” 皇帝没有说话,但默默松开了紧握的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住了,密室里剩下的叁个人都紧盯着面色僵硬的皇帝不说话。好一会,皇帝才背过身去,面对着墙上挂着的十公主的画像,只有双肩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凌太后用眼神示意姜将军过来将十公主带离这个密室,相对无言,姜将军与十公主沉默地往外走去。快要出密室时,十公主听见身后皇帝痛苦的喊声:“皇姐!皇姐!” 十公主没有回头,紧了紧握着的姜将军的手,示意他快走。 她告诉自己,毓敏,不要回头。 第六十章、离去 姜将军紧紧地攥着十公主的手,却一言不发,只是将十公主的十指攥得生疼。这难捱的沉默将一丝一毫的痛楚都放大了十倍,终是让十公主忍不住出声:“姜将军,痛。” 姜将军松开收拢的手,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十公主却错开了眼神,没有看见姜将军痛惜的神色。 姜将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毓敏,师父刚刚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之前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今天这件事太过震撼复杂,他脱口而出的伤人之语并非他愿。走过长长的宫苑,他每一步都在后悔自己为何没能早点察觉十公主向他发出的声声求救,以至于让她泥足深陷,自己才幡然领悟,但大错早已酿成。 十公主低声回道:“不会,姜将军所说句句是事实。” “毓敏,”姜将军低头看她的眼睛,“你连一句师父都不肯叫我了吗?” 十公主别开脸,心中酸胀难忍,千言万语在口中却似被人塞了麻核,无法开口。二人站在朱红的宫墙下相对无话,夏末的风将墙头的木槿花扑簌簌地吹落。 半晌姜将军伸手拾起落在她发上的瓣叶,轻声道:“走罢,师父带你去散散心。” 十公主“嗯”了一声,抬起的脸上眼眶微红,她摇了摇头,将手搭在了姜将军伸出的手掌,就这样慢慢走出了这束缚了十公主许久的金牢笼,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公主府。 临下车时姜将军问十公主可要与他一同去北疆,十公主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却立马想起没有诏令公主皇子无故不可出京,而自己与皇帝刚刚决裂,皇帝会放自己出京吗? 姜将军沉吟一声,掉转马头就要再次进宫请一封旨,被十公主拦住了。十公主心道,此番已多连累师父,若是再麻烦他进宫,恐怕第二天大军无法开拔要生事端。 原想着皇帝不甘愿放走自己,这个夜晚定会过不安稳,没想到竟是一夜好眠,无人来扰,醒来时十公主竟有些怅然若失,侍女撩起帘子却道府上来了两个武将,说是带着皇帝要紧诏令,请十公主速速接旨。 匆匆整装完毕,十公主到前厅一看,来人竟是陈一陈二,陈一脸色黑如木炭,陈二倒是神情自如,也不叫十公主跪下,就展开了手中的圣旨念了起来:“朕惟乾坤德合,内外治成,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今毓敏公主,帝之十皇姊也,崇勋启秀,克赞恭勤,特册谥毓敏公主为北疆指使,随军至塞,视劳慰行,以彰皇恩,钦哉。” 陈二将圣旨一收,笑着向十公主恭喜道:“陛下说,让我兄弟二人护送十公主至北疆,待十公主回京时再跟着一同回来。” 十公主惊讶地接过圣旨,仔仔细细地看着明黄色的圣旨上那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字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向陈二发问:“可是姜将军的大军辰时就要开拔,现下不过一个时辰了,如何打点得了行装。” 陈二恭谨地回道:“这不难,陛下昨晚已嘱咐内务府为十公主备下了,十公主只需看看还有什么要紧的物什要带上的。” 十公主凝神思索着,陈二看十公主面有难色,猜测她是舍不下自己的母亲王太嫔,劝慰道:“公主不必担忧,太后与陛下会替十公主关照太嫔的。” 侍女一听十公主要去北疆,不免忧心忡忡,心中不愿却又不能抗旨,“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公主要去,就带上奴婢吧!奴婢放心不下公主!” 侍女伺候了十公主几十年,其实早就到了年纪要放出宫嫁人了,但十公主待她之厚实非他人可比。这么多年她也冷眼旁观了嫁了人的婢女们,从此家长里柴米油盐锱铢必较,连气度也是肉眼可见地衰败下来,远非昔日在十公主跟前伺候时气派。下药那件事她出了昏招挨了打,十公主却仍一力将自己保下了,那位陛下后头再来公主府时,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她也不是不知道。所以,虽说今朝十公主若是去了北疆,不知何时才能再回,且不知前路为何,她还是愿意跟着十公主闯一闯的。 更何况,她虚长了十公主几岁,心里说句大不敬的,早把十公主当成自己的妹子为她打算思量了,这份情谊自己无法狠心割舍。见十公主神色不豫,侍女立马跪行上前:“我知道公主想说什么,可是奴婢一定要跟着您,求您了!” “好吧。”十公主无奈地答应了,弯腰将侍女扶起,回头看向陈二,“多带一个人,可以吗?” 一直在一旁黑着一张脸没有出声的陈一此时突然发难:“陛下可没说十公主能带人。” 陈二飞快地瞥了自己无礼的兄长一眼,向十公主告罪道:“此事还需陛下做主,若是多带一人怕是追不上军士们了。” 陈一冷冷地“哼”了一声:“是呢,此次出行公主可要吃苦头了,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难不成也要跟着公主吃苦不成?” “奴婢不怕!”侍女将十公主拦在身后,“这位将军,我不知您是何身份、何品阶,但就算是圣上,也从未如此和公主说话!” 陈一被侍女的话一堵,立刻急眉赤眼起来:“得了吧!你们家公主……”话音未落,陈二便急急截住了话头:“兄长!你逾矩了!” “.……别叫我说出好听的!”陈一见自家弟弟发话了,只能将未出口的恶言收回,丢下一句恶狠狠的呵斥便愤愤不平地转过身去,不看十公主。 十公主知道陈一见到了自己刺杀皇帝的事,那件事也确实是自己做错了,便没有理会陈一的怨怼,而是继续对陈二说道:“还望陈二将军能够成全毓敏。” 陈二思忖片刻,答应了:“想来陛下也会答应的,只是不知这位……姑姑,可会骑马?” 侍女摇摇头,十公主捉了她的手道:“我们不乘车驾吗?” “十公主想得也太好了些,哪有什么车驾!随军出使,要跟着大军哪里有闲工夫给公主搞车驾!”陈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出言讽刺道,“军中都是男子,我们只得了令护着十公主,可没说要护着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到咱们头上!” 侍女瑟缩了一下,抬眼去看十公主,见十公主将秀眉拧起,突然从胸腔中生出莫大的勇气:“奴婢不怕,奴婢从前跟着十公主,也会些许招数的。” 陈二皱着眉扫了这发着抖的侍女一眼,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那厢陈一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你?真碰上了事还是自求多福吧!” 十公主刚要开口,侍女便挺身上前:“陈一将军,我虽不知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但不是名字里带着个’一‘,就能一眼将人识清的。” “我此番随公主前去,深知不是享福,也无需任何护着。”侍女的眼睛亮亮的,坚定的话语让一旁冷眼旁观的陈二都不免心下一动,“将军们无需多言,我虽说是个婢女,但也不是没吃过苦。不会骑马,但是我可以跟着你们在马后跑着,这两条腿生来可不是摆设用的!” 十公主一把抓住了侍女的胳膊:“说什么傻话!你不会骑可你主子会啊!我带着你。” 陈一梗着个脖子半天没吐出一句囫囵话,只得讪讪地回嘴:“最好是!” 陈二连忙上前给自己气成乌眼鸡的兄长打圆场:“我佩服这位姑娘的人品性情,这样吧,就由我兄长带着这位姑娘可好?让公主亲自带着人不合体统。” 陈一没有再出言反对,他的这位弟弟虽说年岁比他小,但他向来是极信服他的,自己过于冲动易折,好几次还是陈二将他从鬼门关捞了回来,于情于理他都没办法在陈二面前充老大,摆兄长的谱,只得寻了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下不吱声了,等十公主与侍女安排妥帖公主府的事就叁匹快马出发。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公主府产业不少,十公主昨日刚回,只得快速地将大事交代了,又封了书信给王府与自己宫里的母亲,至于皇帝……她已无话可说,也不知说什么。写了几张纸,刚刚落下十二这两个字,千头万绪便涌上心头,最终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消散在这曾激烈痴缠过的书房闺阁之中。 检视一番,再无不妥后,十公主、陈二、陈一与侍女叁匹快马便带着圣旨与使节离了公主府。因是夤夜赶路,十公主与侍女都做了男子打扮,一路倒是畅行无阻,只是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来人竟是十公主收买的那个小太监,只见他笑眯眯地领着几个太监在城门口等着十公主这一群人,身后有个低品阶的小太监手里端着个小锦匣,见他们来了便笑迎了上去:“十公主安好。” 十公主骑在马上斜觑了他一眼,见他头上戴着的太监翎已不一样了,便开口问道:“你升官了?” “是,李公公昨日做错了事,今日不便前来,于是陛下临时拔了我来给公主送东西。” 十公主将眼睛眯起:“那可恭喜你了。” 小太监春风得意,话也不免多了起来:“这还得多谢公主。” 十公主知道他指的是那枚金钗,其实送给他的时候她无意小太监拿来做何用,到底小太监还是没忘记那一顿杖责的仇,李望也不算冤,昨日自己在城门还敢让人拿长枪上前,自己也算借刀杀人报了仇。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想起了之前自己第一次逃出宫时皇帝送的那一份大礼,心下不对皇帝要送的东西报何希望了,示意人上前来递给自己。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他之前赠与自己、自己却将它忘在了宫中的琉璃簪,另一个是巴掌大小的木雕玩偶,雕得惟妙惟肖,赫然是自己的面容。 十公主摩挲着这个人偶,仔细端详下人偶的右肩膀有一块深色印记,但人偶穿着红衣,看不出是什么导致的这深色。她不知道皇帝什么意思,但还是收下了匣子。小太监也没多做阻拦,见她收下了就侧身示意十公主可以出城了。 十公主毫不犹豫地“呿”了一声,夹紧马腹就往城外奔去。天上星子点点,月光晦涩不明,刚刚驱马出了城门,不知为何,十公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勒住了缰绳回头朝高耸的城墙上看去,好似有人站在那处高高远远地眺着她。那目光太过热烈,以至于十公主无法忽略。但夜色朦胧下怎么望也望不见是何人,尽力望去而不得,十公主收回了探究的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也与那个让自己痛苦纠结、又难以忘却的人切断了联系。 第六十一章、北疆 十公主一行人轻骑简装走得非常快,只是侍女从未骑过这么久的马,就算被陈一带着,双股间也被磨出了疼痛难忍的水泡,晚些在驿站休憩时侍女对着自己那些肿得老大的水块欲哭无泪,捏着针下不了手。最后还是十公主推门进来见此情状,不嫌腌臜地替侍女挑水泡,边挑还边开玩笑道:“还跟着我来吗,在我身边养得细皮嫩肉的,又是第一次骑马,有些苦还是要受的,稍微忍耐两天也就过了。” 侍女痛得脸色煞白,双眼激出泪来:“公主还笑奴婢,要不是担心公主起居坐卧,奴婢也不用受这些苦了。”但到底心下感激,十公主竟能拉下身份替自己做这样的事,也没有真的怪她,反而提起了旧事:“说起来奴婢也记起来了,公主那时候和姜将军学骑马,回来也是一腿的泡,把王娘娘看得心疼死了,半夜还挑灯来看公主睡得好不好。” 说到王太嫔,十公主心里一片柔软,但一想到自己现下的处境,脸上不免又带上了一丝愁容。 虽说皇帝给了自己北疆指使这个名头,但是旨意里并没有指明自己到北疆要做何事情,再者,从未有公主被授过此等职位,有心人一琢磨便能明白,这是种另类的“发配”。 十公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解衣上了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但还是睁着眼睛到了深夜,第二天在马上眼下乌黑。陈二看她昏昏欲睡,担忧地问她是否需要再休息一日,被十公主拒绝了。 因为带着十公主,陈一陈二到底不敢走些奇路险道,还是选着有人烟的官道走,自然绕了不少路,若是多休一日,要赶的路程就更多了。接下来几日四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姜将军的队伍到达后的第叁日,十公主也到了北疆。 十公主对这片被姜将军征服的区域充满了无穷的好奇,传说中的北疆荒凉贫瘠,黄沙漫天,刮风时走石飞沙,能割破人的眼睛脸颊。而最令人恐惧的,是在这里横行的蛮族,他们每到入冬前就会出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待抢无可抢后,就会带着战利品消失在茫茫的大漠中。直到姜将军的到来,将卡兹国的大王子生擒了,才真正开始压制了蛮族的嚣张气焰。 但真正见到所谓的北疆时,才发现传言并不可靠,这里的人烟并不少,围着大漠外一圈还建起了几座小城,镖行与客商络绎不绝,在此押运买卖各色皮货、玉石、干果等北疆产物。虽然比不上京城,几乎可称之为繁华了,不见所谓的肃杀氛围。 至于景色,自不必说。十公主抵达时已是傍晚,落日仿佛将天与地融成了一片,是京城中从未见过的,完整的一片天。没有一丝一毫的遮蔽,赤裸裸地向凝视着它的人展开了辽阔的胸怀。偶尔有小旋风将地上的细沙卷起,在西沉的日光中努力地上升。 树草稀疏,人走在此中也显得渺小。只有从远处的驼铃声依稀传来,不紧不慢地行走在这无边无际里,又像是这荒漠中自己生长的一般,夹带在风声中低低吟诵呢喃着什么。 十公主不由得在城墙上看住了,驻足良久,一时间像是心都交付给了这样的奇伟的异景。 此时已是夏末秋初,姜将军与十公主商量一番后,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将她留在了军队后方的一座小城中,至于指使的职责,姜将军表示待自己将军队重整完毕后,再让她来军中。 其实与姜将军在一起,十公主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在他撞破了自己与十二的不伦之事后,每次谈话都会觉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在两人之间漫延。而姜将军的几次欲言又止,更是让她无法直视姜将军的眼睛,怕看到任何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神让她无所遁形,所以逃避姜将军几乎成了本能。 姜将军看在眼中,心中难过,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暗自着急又无可奈何,但有比十公主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处理,线人传来消息,说卡兹国最近有异动。因为上次被生擒的大王子是卡兹国的储君,储君之位高悬,卡兹国国王的其他王子就蠢蠢欲动起来,虽然国王已尽可能快地将大王子残余各部握在手中,可还是被瓜分去了不少势力。 日渐苍老而力不从心的国王,和年轻力壮并虎视眈眈的儿子们,卡兹国上下人心浮动,躁郁不安。但卡兹国有一处天然屏障可以依傍,那就是这茫茫大漠,最好的商队也不敢轻易走入这大漠深处,只能绕着它边缘的绿洲行走,若说还有谁能穿越这片横沙走砾的沙漠,那便只有卡兹人了。 而姜将军一直头疼的便是这一点,打退卡兹国的骑兵一次两次还能承受,若总是时刻防备卡兹人时不时的偷袭,对国对民皆是不利。若有一时不能支援,这北疆就要被卡兹国夺去,打通了北疆,沿着上方的一条长廊就能直打进京城,势如破竹无人可抵。 这几个月接替姜将军守着北疆的是他的一位得力副将,所幸没有战事,风平浪静。太守与他一同来见过小别几月的姜将军,谈了许久的布防细节,天蒙蒙亮才散去。 姜将军谈了一夜的政事,只小憩了片刻,却仍神采奕奕,跟着他的副将却已哈欠连天。两人走至城墙脚边却看到十公主坐在路旁小摊的小马扎上,捧着一碗酥茶慢慢转着,沿着碗边边吹边喝,一旁的侍女则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油纸包的烤条子,小摊的摊主自顾自地叽里咕噜地说着北疆的方言,只有见到十公主偶尔因疑惑而蹙起的眉头才会停下讲一两句蹩脚的官话,大概就是与十公主吹嘘自家早点如何美味。 十公主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他讲,偶尔还能搭上一两句,脸上的惬意轻松是姜将军许久没见到的,好似又回到了当初在宫里教她练武时那份灵动自在。他不忍心上前打扰,害怕十公主又会立刻低下头,闪躲着他关切的目光。 但是天不遂人心愿,侍女发现了他,下一刻就热切地喊道:“姜将军!” 听到侍女的喊声,十公主抬眼朝他望来,天色还未大亮,她只能看到姜将军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神色,放下碗起身朝姜将军福了一福:“师父。” 原想着姜将军会像之前一样还礼离开,不想姜将军转头朝副将低语片刻,便信步朝她走来,拣了张马扎围着同一张小桌坐下了。那边摊主自是认得姜将军的,二人用北疆语聊了两句,便给姜将军递来了几张烙馍并一碗热腾腾的羊奶。 姜将军将羊奶轻轻一推,就推到了十公主面前:“毓敏尝尝这个。” 十公主哑然了一瞬:“师父,我不爱喝羊奶。” 姜将军却拿起一旁的烙馍撕成小块,泡在了羊奶里:“试试看,这里的羊奶和京城的不一样。” 十公主将信将疑,舀了一勺试探地吃了一口,果然入口醇厚香浓,没有她厌恶的膻味。看她神情舒展开了,姜将军心中快慰不少,又捏起一块馍放到了她唇边:“试试?” 十公主被他从未有过的唐突举动给惊住了,姜将军从来是最恪守礼份的,这样的亲昵举动只存在过她未出阁时的少女梦中。她愣愣地张口,在口里嚼着那一块馍都嚼不出香气了。 一旁的摊主见姜将军的举动,以为十公主是姜将军的心上人,在一旁打趣道:“哎哟,我说姜将军为什么一直没有娶亲,原来是为了娘子您啊!”为了防止十公主听不出来,还特意用了官话。 姜将军面上松动了一下,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还嘴道:“做生意还忙不过来啊。” 十公主捧起碗挡住了脸,看不清神色。姜将军将话题岔开,与老板用北疆语聊了起来,待十公主终于不再动筷,姜将军才从怀里掏出了几枚铜板押在了桌上起身:“老板,收钱。” “哎哟!姜将军今日好阔气!”摊主戏谑地夹了夹眼,“以后娘子可要管住了别让姜将军大手大脚的。” 十公主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侍女插嘴道:“老板真是会说话,这句提醒刚刚好。”说到底,侍女还是对撮合姜将军与十公主没有死心,见姜将军竟然有几分意思,不顾十公主一直没有说话,就起声附和了。 此时,副将牵着两匹马过来,听到了最后一句,又见十公主神色淡淡的,一旁的自家将军没有往日的自在从容,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联想到刚刚姜将军的嘱咐,也想岔了,笑着上前将缰绳递过去:“将军,您带十公主去转转吧,属下想用点吃食,就不陪您了。” 姜将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没有辩驳,反倒是一旁一直蹲着的两个人跟了上来:“公主要去哪?” 原来是陈一陈二,皇帝要求他们片刻不离十公主,听到十公主要与姜将军去别处逛逛,连忙起身要跟上。 姜将军知道这二人是皇帝的人,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开口。他不知这二人知不知道十公主的事,此事关乎十公主的颜面与女子的私隐,若是这两人在,他不好与毓敏谈。 没想到十公主却握住了姜将军的手,向陈一陈二道:“姜将军能护住我的,二位将军若不放心,远远地跟着便是。” 那副将为这两人的不知情识趣很是不平,撇嘴道:“只有两匹马,二位若要跟上还请快去取马。” 十公主轻轻摇了摇姜将军,像是小时候刚刚长到他腰时那样:“师父,我们要去哪?” “带你逛逛北疆。”姜将军回过神来,朝眼前的十公主温和一笑,“我们师徒二人好久没跑马了。” 第六十二章、师徒 说是跑马,却不尽然。 陈一陈二就近租了匹马,远远看着十公主和姜将军踏着露水披着薄雾在城外绿洲上慢慢地走着马,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的,几乎把后边跟着的陈一陈二给遗忘了。 十公主与姜将军都有意避开那个敏感的话题,也不去提那个人,倒是难有的惬意,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教习时光。 姜将军转过脸看着十公主微笑的侧颜,心中暗叹自己与她分离的这些年到底还是没有尽到为师的职责,没能护着她周全,好在还能让她从京城的那片泥潭内抽身而出,为时尚不算晚。 他们勒着马绳慢慢地走着,薄薄的青草被踩出了清香,十公主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心胸都在这一刻被打开了,远眺而去,大漠的风将沙丘又捏出了不同的朝向,十分有趣,还借朝霞给它上了妆,又让平直的地尽头递出一轮璀璨的金色,替它装裹。 连光都不觉得刺目了,十公主身下的马都不动了,一人一骑立在无垠的天地间,姜将军也挪不开目光。 “毓敏,你有怪过师父吗?” 这句迟到多年的疑问突然在此刻脱口而出,令十公主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怕只是她梦中的姜将军的呓语,她转过脸来,那光将她脸上的线条勾勒出一种触目惊心的美丽,眼瞳被照得浅浅发亮,竟有几分皇帝的模样。 姜将军像是被她的审视给刺痛到了,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欠她良多,十公主敬他助他,他却只当是普通的师徒之情,一心只想着自身功成而忽略了她眼中不知何时悄然生长出的情愫。 直到被皇帝戳破,姜将军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没有发现的、错过的是什么。如若自己能早点识清,是不是就能阻止十公主深陷不德的乱伦了…… 她一定是怪我的,怪我没能在老皇帝下旨前将她求娶,怪我这些年在北疆却因何相之故而避嫌于她,怪我没能在她夫家倾覆时将她保下,怪我回朝后没有仔细思量她所述所想,反而一昧地认为她被何相蛊惑而失了本性…… 想到此,姜将军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颜面再等待十公主的回答了,毕竟她曾等待过自己的回应如此之久,若不是心灰意冷,又怎么会与自己的亲弟弟…… 十公主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诚然,在知道父皇有意将她赐婚给何德时,她也有暗示过、期盼过姜将军能够救她于将颓的命运,却在一天天毫无音讯的等待与父皇的明示暗示中默许了自己可预见的糟烂的婚姻的到来。 她终于缓缓开口,语气是那样的淡然:“师父,说我从没怪过你,这是违心,我不愿打诳语,我也知师父不是袖手旁观之人。” “我虽说与何德并无多少夫妻之情,但好歹也是锦衣玉食地过活着,父皇也为此多多照拂于我。公主做到我这个份上,也算是再无可进了,”十公主轻轻夹了夹身下的马腹,令马儿慢慢地走着,“北疆百姓饱受胡寇之苦,师父既有鸿鹄之志与智谋雄才,我为公主已得享天下养,为徒弟心知肚明师父的抱负,于公于私,并无任何立场与理由去阻止师父为国赴疆。” “所以我才向何相推举师父。”十公主讲到此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师父现已名就,做徒弟的自然会跟着沾光,就连深宫里的四皇子都知晓师父威名,缠着我让我做他的师父呢!” 她目光奕奕:“所以,师父大可放心,毓敏现已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你我师徒之情也并未因此而有分毫撼动。” 姜将军嘴唇微动,心中有无限感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到了嘴边只是沉默,最终只是很勉强地点了点头,或许是福至心灵,十公主突然看懂他神情中的自责与担忧,坦然道:“我与十二,已是病入肌理,若非从他身边离开,怕是药石罔顾。此事师父已做到了最好,不必再为毓敏焦心了。” 姜将军与她并辔走着,还是不放心地规劝道:“你和他从此还是不要再见了,再也不必提这件事了。” 十公主没有立时回应,她耳边仿佛又传来离开时十二那悲切的恸喊声,一声声地唤着她,像是有谁将他心口剜下了一块肉一般。她出神地想,若是十二不是自己的弟弟该多好。 以命相抵,除了母亲,还有谁能为自己做到如此境地? 这想法像是被什么滋养了一般忽然迅速生长,在她的心里缠绕而上,若是十二现在站在她面前,她张开嘴的那一瞬就会从自己的喉舌尖跳跃而出,诉说着这份大逆不道的遗憾感慨。 十公主狠狠唾弃起自己这样畜生的想法,回过神来无可无不可地与姜将军岔开话题:“说起来,我虽说与十二是一笔孽债,与他的四子倒是挺好的。四皇子虽说丧母,但得凌太后的教导,说话做事都十分得宜,并且难得是个肯吃苦的学武的好苗子。” 姜将军顺着她的话回忆起了这个只有寥寥几面的皇子,笑道:“我想起来了,那时就是你托付的他传递消息,确实是个好孩子,你既与他有缘,那我下次定好好看一看他。” “四皇子可崇拜师父了,若是让他知道师父这样说,一定乐开花了。” 姜将军低头看她绾起的乌黑发丝,故意开玩笑:“头发还白一根就去当人家师父,羞也不羞。” 十公主不服气道:“师父当年教我的时候可不也不是老头子?凭什么说我不能当。” “哈哈!口说无凭,得让为师看看毓敏这些年有没有荒废!”姜将军朗声道,心中柔软明亮,“就看看咱们谁先到那边的沙丘!” “好!”十公主不待姜将军发号施令,驾着马如同射出的利箭般朝那沙丘飞速奔去,身后姜将军连忙跟上,看着十公主挥着马鞭,马蹄扬起一片细草,心中畅快不少,连声喊道:“毓敏你这不算!怎么能和师父耍赖!” 十公主矮身在马上大声笑道:“师父自己没说清楚,这可不能怪我理解错了!” 两人的身影在陈一陈二的视野内渐渐变小,陈一陈二着急跟上,陈一不免抱怨道:“这两人之前不是好好地溜着马吗!怎么突然跑起来了!” 远处十公主与姜将军的笑声传来,陈一则想起来皇帝嘱托自己与弟弟照看十公主时形容枯槁的样子,不免为皇帝抱不平:“十公主将陛下折腾得不成人样,现下倒是与姜将军在此处畅快游玩!真不知道这个人的心是怎么长的,咱们陛下掏心掏肺对她……” “兄长!”陈二震声呵道,“这不是你我二人可以置喙的,现下咱们的任务就是将十公主保护好,你已经逾越多回了,幸而十公主并未计较!” 陈一无奈道:“知道了,我只是替陛下不值……” “陛下如何做,那都是陛下自己所要考量的。”陈二紧紧盯着两人的身影,还要对自己不开窍的哥哥循循善诱,“兄长还是慎言。” 不一会就见十公主立在沙丘前,姜将军也止住了马,两人面上笑容满溢,陈一陈二也在十丈外停了马,陈一还是有怨言,却不敢再说十公主,只得与陈二说起了十公主的侍女:“那小娘子也太跋扈大胆了些,今日一大早就敢闯进男子的房里叫说十公主要去外头吃早饭,我那时裤子还没穿好呢!” 原来陈一喜欢将衣服拔得干干净净才入睡,因不在军中所以放肆了些,不料竟被侍女差点看了个精光。陈二闻言只摇了摇头:“跟着十公主是职责所在,她并无做错什么。”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你看上她了?” “兄长休要胡说,损了……人家姑娘的清誉!”陈二忽然想起那天去公主府接十公主时,拦在十公主身前的侍女那双亮晶晶的含泪的眼睛,语塞了片刻才将后半句话吐出。 陈一却哼声道:“这倒也是,你我兄弟二人可是要封将封侯的,怎么能……” 怎么能栽在这么个,十公主的侍女身上。 第六十二章、女奴 十公主与姜将军将往事说开了,两人心头都松快不少,从城外绿洲回来时两人都意犹未尽,像是要把这缺失的几年说尽说透才好。说到陈一陈二时,十公主骄傲地说:“这两人可不简单,陈一的剑术极好,但他常用的竟是大刀,陈二好使双剑,是个冷静的,他们都是……” 都是十二送我的。 十公主顿了一顿,惹得姜将军侧目询问,她很勉强地笑了笑:“没怎么,师父这是要带我去哪走?” “今日恰巧有集会,带你去逛逛。”姜将军纵身下了马,很自然地伸手将她拦腰抱下了马,把十公主一惊,手足无措地搭在姜将军厚实的臂膀上。姜将军看她脸上那抹绯红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将她稳稳地放在了地上后不自然地解释道:“小时候你还不太会下马……师父突然忘了……” 十公主有些恍惚,回神后又立即向他道谢:“多谢师父了。” 后头跟着的陈一陈二瞪大了双眼,陈一喃喃道:“这个我们要和陛下禀告吗?” 陈二飞快地瞥了眼前方微微低着头的姜将军,无奈地回答自己这个憨气的兄长:“自然要禀告的,陛下说的是,事无巨细。” 陈二让陈一去还马,自己跟上了往人堆里走的二人,十公主稍稍侧过头来向陈二道:“你们两个辛苦了,一大早的要跟着我跑东跑西。” “不辛苦,我们兄弟二人职责所在,十公主不必介怀。”说完陈二又向姜将军点点头,致了个礼。 姜将军还了礼,看向陈二腰间别着的两把剑,这一眼便看住了:“陈二将军腰间的剑……剑柄上的刻纹实在眼熟。” 闻言陈二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又立刻松开,故作轻松地回道:“家父所传,另有一把长刀为兄长所持。”眼神却牢牢地凝在了姜将军的脸上。 姜将军像是被什么震住了,霎时双眼似有热泪盈出,将一旁的十公主唬了一跳:“师父怎么了?” 姜将军摇了摇头,没有多话。叁人继续行进,街旁有各色货物被商贩们吆喝着,都入不得姜将军的耳了,许久他才低声向十公主恳求:“毓敏可否让陈二今夜来军营一趟?” “好呀。”十公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突然意识到姜将军刚刚的反应似乎另有隐情,稍稍颦眉,转过头去问陈二,“陈二将军意下如何?” 陈二“嗯”了一声,又听姜将军再向他请求道:“可否请……陈二兄弟带上陈一将军的刀,令我得以一观。” 陈二猛然抬起头,看见姜将军朝他微不可查地颔首,也是一震。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防备皆放下了,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十公主疑惑地看着二人打着哑谜,却知道自己此时发问并不会得到什么答案,便只好一个人去看一旁摊子上堆在地上的玉原石。 玉石摊子旁跟着赌石的人不多,两两叁叁或蹲或立。只听其中一人向摊主发问道:“今日人怎么如此之少,这可不像老板往日风光啊。” 那摊主“呸”了一声:“今天出门没看日子,撞上了那卖胡奴的新进了一批好货色。” 十公主正好奇着,就听不远处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极大的嘘声。她随着人流往前挤,只看到众人围着一个台子发出“啧啧”声。台上有个矮胖的汉子,手里拿着鞭子正高声吹嘘着:“这样的货色可是难得,我做生意这么多年可没见过这么好的!机会难得啊各位!”说罢他伸手用力掐住了蜷缩在脚边的女人,露出了一张美丽的倔强的脸:“看看这眼睛,多难得!” 那女人金灿灿的长发散落一地,一双眼睛却没有点滴泪珠。令十公主惊讶的是,那双眼的瞳色,竟然和皇帝一模一样! 她本想快速走开,却被那一双难得的眼睛吸引住了脚步。 那摊主可能见台下竟还无人叫价,又突然粗鲁地撕去被捆住了双手双脚的女人胸部的衣物,露出了一对饱满盈动的双乳。那手还猥琐地将其聚拢做一团,勒掯出深深的沟壑,台下的目光这下全都移不开了:“看看这奶子,谁要是买去了,夜夜销魂,不在话下!我现在只起价二十两银子!” 台下的男人们面面相觑,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他们之中虽然不乏做生意的商人,但那钱可是要用来进货的。买了这个女奴回去,家里的婆娘闹将起来也是麻烦。但也有一些阔气的开始喊价了:“二十五两!” “叁十两!” 十公主死死地皱着眉,看向一旁的姜将军,只见姜将军也皱着眉头,却没有说话。原来北疆这边素有买卖胡奴的习俗,这些胡奴大概率是与家人走散了或是战时受伤没能及时脱逃的,落到了城里的人贩手上,大多数都是男的,服下慢性毒药去做苦力。女的则比较少见,一般被买下了则是沦为性奴,或者再被贩去中原的妓馆做新奇的噱头。姜将军虽然看不惯此事,但也无力阻止,毕竟北疆的百姓们对胡人素来是深恨之,有此等难得的出气方式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不多时价格就喊到了五十两,出价的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做的是银庄的生意。那银庄开在中原内,他自己却喜欢亲自到北疆来巡视走货,偶尔带回去一些奇珍罕宝。十公主听得身边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着这位富商的密辛,原来每有美貌胡奴,这位富商都会以高价买下,很快玩腻后就会赏给手下的人。但当手下的人接手时,这些胡奴几乎都是要断了气的,玩不了多久就死了。 台上的矮胖汉子眉开眼笑,以往一个女胡奴顶格才卖二十两,自己这一个就卖了五十两,心里已经开心得不行了。 只听那富商大声地嘬了一下牙花:“我看你也不用继续等了,还有谁能比我出价高?” 十公主只觉得要喘不过气来,闭了闭眼听着矮胖汉子依惯例喊了“二“,眼看就要成交,十公主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五十一两!” 众人哗然,纷纷侧目。只见十公主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的女奴:“继续出价吧。她,我要了。” “你是何人?”那富商被人横刀夺爱,心下不爽,那淫邪的目光却立刻被十公主光艳的面容给吸引住了:“原来也是一位美人啊!” 十公主冷冷地道:“你还加不加价?” 那富商两边看了看,像是在比对着十公主与女奴的美貌,很是不屑地哼了声:“你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吗?要这个女奴有什么用!带回去磨镜吗?” 众人发出了微妙的笑声。 十公主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直跳,身边的姜将军上前走到她身边:“做买卖就做买卖,这位可不要犯了本朝的律法,当众调戏良家妇女,杖二十。” 富商认出了姜将军,悻悻地朝十公主赔了个礼,但仍不服气:“五十二两!” “一两,黄金。” 十公主不耐与此等腌臜再纠缠下去了,一跃至富商无法够到的价格,也把在场的人都惊住了。那矮胖汉子嘴都合不拢了,赔笑道:“这位娘子可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说,一两黄金,还有人要出价吗?” 十公主环顾四周一圈,见那富商像是不忿还要喊价,便又对着矮胖汉子道:“无论接下来何人再出价,我都多加一两。” 那富商便闭了嘴。 于是便成交了,十公主示意陈二上前替那地上的女奴解开绳子,并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女奴挂着破碎衣料的赤裸身子上,遮掩住那不堪的风光,在各色打量的目光中走出这人声鼎沸的集市。 那女奴却不愿跟着陈二上马,只用一双眼睛盯着十公主,像是在恳求着什么。十公主只好让她上自己的马,让她横坐在自己身前。那边姜将军全程一言不发,只在分离时叮嘱了一句让陈二去送钱给贩子即可,不可令他们知道十公主住所。十公主点了点头,让陈二稍晚些拿了十张银票去给人贩,便带着这美貌女奴回了在北疆赁下的住所。 侍女见公主带着个美貌胡奴回来,领着她去清洗,这胡奴却瑟瑟发抖地往十公主身边靠,好似十分怕人。十公主见状只好亲自带着人去净室,期间胡奴一言不发,只自顾自地将双腿抱住,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间。无法,十公主温声劝慰了一番,本想着能套出点胡奴身上的信息,看样子人好像并不会丁点说中原话,只好作罢。 陈一见那女奴将自己收拾好后,绕着仔细打量了一圈:“别说,胡人的婆娘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陈二没有接话,手里拿着陈一的大刀仔细检查着刀把上的刻纹,直到陈一怼了个手肘,才不情不愿地嘱咐道:“今夜我去城外的军营,拿了你的刀,你找件备用的趁手的武器。尤其,盯好那个胡奴。” “知道了。”陈一心不在焉地将手环起,“你也早去早回。” 结果当夜就出了事,十公主夜半醒来,见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睁开眼睛一看,正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勉强稳住心神才认出那张漂亮得令人过目难忘的女胡奴的脸。她微微往下看去,发现胡奴全身一丝不挂,如羊脂玉般的柔软身躯正牢牢压在自己身上,十公主从未见过如此情形,大惊呵道:“你干什么!” 外间侍女被惊醒,下榻起身往里间走来,听得帘子响动,那胡奴却掏出一把小刀低声道:“可别让她过来。” 是有些古怪的中原话。 十公主冷冷道:“为什么?” 胡奴长长的眼睫扑簌扑簌,湛蓝色的眼瞳水光粼粼的,几分楚楚几分可怜,若不是脖子上拿着那把刀的力度又进了几分,十公主倒还有些怜香惜玉之情。 侍女没有掀开床帘,只是拿着烛盏立在一丈外:“公主怎么了?” “无事,刚刚魇着了,你将里间的阁门关了,今夜我怕睡不好。” 侍女得了回复,正踌躇着要不要去拿些安神的药丸熏香,就又听十公主道:“你退下吧,我不喊你再别进来。” 侍女只得退了出去。 胡奴稍稍松了力度,十公主不管她如何反应,伸手捞了床头的纱袍,递给将信将疑的胡奴:“穿上吧,我没有这种嗜好。” 胡奴也没有与她客气,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却不系上带子,松松披着,那高挺的胸乳将纱顶起,隐隐可见殷红的乳首。十公主感觉到她并没有恶意,也放松了些,靠在床头好奇地问道:“你会说中原话?” “会一些,”胡奴将挂在肩头的发丝往后一撩,见十公主打量着自己的双眼,了然地解释道,“胡奴虽然好销,但眼睛的颜色大多会引起反感,所以卖掉前都会服下秘药改变颜色。现在药效过了,就变回来了。” 十公主见她气度不像是寻常胡奴,又知她能避开大意的陈一偷偷潜入自己的房间必是有一些功夫在身,正待再问,那胡奴却反客为主地向她发问:“你是中院的公主?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十公主没有回答,毕竟非同一族类,不知是敌是友。见十公主防备的眼神,胡奴冷冷一笑:“不想说算了。” 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在指尖灵活地转着。 十公主叹了一口气:“我救了你一命,你们胡人都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 “我是想报恩的,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吗?”胡奴将匕首放在触手可及的一旁,稍稍探身离十公主近了一些:“你这不是不愿意要吗?” 十公主深吸一口气:“我不要,也不代表你可以将恩情一笔抹销。” 胡奴却突然像是有了兴趣,吐气如兰地幽幽道:“我还从没被人退过货......公主倒是好定力......”说着竟吐出小舌轻轻地舔了猝不及防的十公主的颈侧。 十公主打了个寒颤,那滑腻幼嫩的舌头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连忙伸手固住胡奴的脸,这时却听外间陈一高声喊道:“公主!请答应一声!否则末将就要进来了!” 原来是侍女觉得十公主反应古怪,出了房间就跑去找了陈一过来。 十公主刚要回应,就被胡奴捂住了嘴。外头的侍女和陈一听不到十公主的回应,连忙开了阁门径直入内,掀开床帘一看,只见十公主身上盖着一抹雪白的臂膀与金色的发丝,还有暧昧的呜咽声,那胡奴像是恍若不知,只连声发出娇吟。 半晌,十公主才扣住胡奴的腰将她掀到了一边,竖起柳眉怒道:“都给我退下!” 陈一神游般检视了一遍内阁,见真没有其他异常,才与侍女双双退下。待退出了内阁,陈一才瞠目结舌地对身边的侍女道:“你家主子......原来有这种爱好吗?” 第六十四章、燕脂 十公主死死扣住身上正难掩唇角笑意的胡奴的细腰,脸上满是怒意:“你做什么!” “报恩啊……”胡奴柔声柔气地在十公主下巴处轻轻地吹着气,丝毫不见刚刚拿着刀抵着她脖子的杀气,对那推拒着自己的手好似不在意般,抽了骨头似地软软偎进十公主的怀里,“奴从此就是您的人了……” 十公主看着胡奴蓝汪汪的眼睛心下烦躁:“你待如何?” 胡奴往后一躺,倒在十公主的床榻上:“奴要伺候主子,片刻不离。” 十公主冷笑道:“刚刚拿着匕首怼着我脖子的人,我可不敢让她片刻不离。更何况,你要做奴,名氏来历一律不明,叫我如何信你?” “这再简单不过了。”胡奴花瓣似的唇肉中隐隐吐出一段粉嫩的蚌舌,白皙柔软的手指摩挲着十公主的手,十公主却注意到她手掌处厚厚的茧,与她表现出的媚态毫不匹配,“奴家里有四五个弟兄并十几个姐妹。奴的父亲年老昏了头,被奴的两位哥哥把持住了家财,奴为此不平说了几句……便被哥哥们下了药,卖到了这里。” 半真半假的话被胡奴说得天花乱坠,泪滴盈盈泫然欲泣。十公主由着她演戏,拾起床榻上的套着壳子的匕首仔细端详了一番,是最简单不过的匕首了,什么特征都没有,只是有些眼熟。她灵光一闪:“这是那个贩你的人的匕首?” 胡奴也不来抢,反而一手撑起支住了脑袋:“趁他割绳子的时候拿的。” 十公主感兴趣了:“你这个身手还能有此用处,实在是难得。你若要留在我这里也不是不行,但先说明了,我只收忠心的人……” “奴省得的。”胡奴眨了个媚眼向十公主送了个让人骨头都酥了的秋波,“奴的名字,公主可要知道?” 十公主用匕首挑起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左右看了看:“不必了,想来你也不会与我说真话的。你的过往我也不去探究,现下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我今后就叫你什么。” “燕脂。” “什么?” “你们汉人不是都会有个小字吗?”胡奴把下巴从匕首上移开,侧过身躺进床榻深处,“我的小字,燕脂。” 十公主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又去推她:“你让你主子睡外边?” 燕脂突然起身将十公主推倒,一头钻进了她的怀里:“那这样睡好不好……奴好怕……奴不要睡外边……” 十公主被她大力桎梏住了,推她不得,只好无奈道:“别压着我,睡这边来。” 于是就这样一夜睡去,第二天起身时燕脂还在贪睡,自己滚到了一边缩成了一团,很不安稳的样子。侍女打水进来时看十公主睡眼朦胧,又看得榻上凌乱,小声嘟囔道:“主子口味又变了。” 十公主净着面,听侍女排揎自己,也懒怠解释了,便随便点头应下:“是了是了,这儿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我尝个新鲜又不碍着谁。” 侍女拿起小巾给她擦洗着手指手臂:“奴婢也不是要管着主子什么,只是主子,这胡奴来历不明,您贸贸然收了,若是与咱们不对付……” 不知何时燕脂竟然醒了,蹁跹走到十公主身后:“你这话是挤兑谁呢?我是公主救回来的人,自然听命于她。你这样说,是不是怕我抢了你的好位置?” 侍女气恼了,转向十公主告状:“主子!” 十公主一大早便被这两人的嘴仗打得头昏脑涨的,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侍女的安抚,又让燕脂住了嘴,转而问道:“陈二呢,回来了吗?” “回来了,说有事向公主禀报,现下在小厅里候着呢。” “我这就过去,你先去备些茶水。” 待侍女下去,十公主径直走向梳妆台边,坐下了等了半晌回头一看,燕脂竟然还站在小凳边上,披着一头金子似的长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待十公主开口唤她,只听燕脂幽幽然道:“你的情郎叫十二啊?” 十公主大惊,理智告诉她要否认,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只能无力地狡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燕脂摆着腰肢走过来,拿起梳妆台上的小梳子也不继续盘问,一下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替十公主梳起头来,好半晌才又闲闲调笑道:“你甚至没问我我是如何得知的。” 燕脂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昨夜你绞着被子,叫了这个名字半宿,闹得我都没睡好。”说罢抻着一张牛奶似的脸让她看自己眼下的乌青:“怪道你拒绝我拒绝得如此坚定,原来是心里有了别人……” 十公主沉默不语,不相信似地别过头去,又转过头来警告她:“想是你听岔了,再胡言乱语,我就叫人赶你出去。” 燕脂很不在意似地“哼”了一声,到底没有继续说什么,手下伺候着十公主十分生疏。到最后被她扯痛的十公主好气又好笑,不得不夺过她手里的梳子无奈道:“你去把床榻收拾了吧,我自己来。” 侍女此时来看十公主好了没,小院里已经摆上早饭了,瞥见燕脂手里抱着的一大包床褥,等人出去了才很不满地小步跑到十公主身边抱怨道:“公主真收了她啊。” 十公主点了点侍女的头:“想什么呢,以前你瞧着你主子有这嗜好吗?” 侍女想了想,摇了摇头却道:“这胡女实在是美貌,胸前沉甸甸的不知有几两重呢,腰肢又那样的细……太过貌美了,实在是可疑,为何一定要巴着咱们呢。” 十公主点了点头,知道燕脂已经不在此处了,悄声道:“我知她来历蹊跷,但观她形容举动不似寻常胡人,留她有别的用处。现在我已留她在这里了,用人不疑。” 小厅里已经摆上了早饭,陈二站在厅前,身后跟着垂头耷脑的陈一。十公主看着好笑,这兄弟两长幼顺序像是颠倒了一般,不知道谁才是哥哥。想到此处,十公主不免又想到了叁皇子与四皇子,也是此番模样,一时不免有些黯然。 陈一估计是被陈二训了,侍女今早看了陈二从军营回来,忙不迭地就去告状了。陈二一听,马上去揪起光着膀子晨练的自家大哥,玩忽职守、轻敌大意……这些陈一都认了,但对着在一旁看笑话的侍女不免有些愤愤然,但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没嘴说人,只好先上来给十公主请罪。 十公主似笑非笑地在坐在高位上,没有动筷,也没有说话。陈二押着陈一给十公主磕头请罪,十公主却道:“陈二将军,先落座吧。” 陈二知道十公主此役必是要好好敲打自己大哥一番,只好依着她落了座。十公主也没再继续发落跪在地上的陈一,而是让侍女给陈二侍菜:“姜将军昨日说了些什么?” 陈二谢过了侍女,禀道说今日请十公主去军营看看,不日就要分营为今秋抵御胡人的游猎做准备了。 十公主摆手道:“还有呢?” “……姜将军的父亲,与我兄弟二人的父亲是旧交。姜将军那把长枪,就是我们父亲造的。”陈二心领神会,又补充道,“姜叔知我兄弟二人流落在外,一直寻而不得,今日终相认,于是便让我留在那一同写封家书告慰姜叔。” 听此消息,原本还跪在地上的陈一眼睛亮晶晶地直起腰来插嘴道:“原来父亲所托!竟是!” 十公主斜斜睨了一眼陈一,侍女便上前去将他摁了回去:“好好跪着,公主还没让你起身。” 陈一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翻眼,到底没敢造次。十公主莞尔一笑道:“我知道陈一将军心里有气,有些事是我想岔了、做错了。前些日子我心中有愧,不与你计较,但也绝不许有些人蹬鼻子上脸,连自己的本职都做不好,反而成日里指天骂地的。” “现在到底还是我父皇传下来的位置,到底还是……我的同姓兄弟坐着的。你二人虽为兄弟,这差事做得好与坏却不是可以共担的。” 十公主将勺子放下,看向陈二:“你说是不是,陈二将军。” 陈二默不作声地跪下了。 陈一气不过,还要辩驳,又听得十公主继续道:“皇上派你们跟着我来,却都下属于姜将军。以往做坏了事的将领,轻则打军棍,重则以命相抵。念在陈一将军是初犯,就由陈二将军来执此刑罚吧。” 让自己的弟弟打自己屁股?陈一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走,陈二却冷声应了:“谢十公主恩典。” 陈一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心中无限委屈,气不过地走到院前拎起板凳自己趴下:“我陈一一人做事一人当,打吧!” 燕脂此时刚收拾完被褥,从小跨门过来就撞见了这么一副景象,捂住了眼睛“啊”了一声,娇娇柔柔地小跑到十公主跟前:“好害怕呀,竟然要打人。” 十公主没有理会正演得高兴的燕脂,嘱咐了侍女两声,转头又对燕脂道:“待会我出去一趟,等陈二打完了人,你跟着他去集市上买两匹布。” 燕脂看着被噼里啪啦打着但一声未吭的陈一,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好的。” 第六十五章、反常 十公主赶到城外的军营时已近晌午,正碰上最后一轮操练。哨兵见她孤身一人前来,初时并不信,结果十公主拿出使印时纷纷大惊。待姜将军得信领着一干副将出来时,十公主已经解了马嚼子让人领着去马厩了。 姜将军上前迎她,一行人行去大帐的间隙间听他问道:“怎么不见陈一陈二?” “他们两个有别的事,所以我一个人过来了。”十公主将马鞭别在腰间,一身利落的劲装令姜将军恍神了一瞬在皇宫马场教她时的模样,“幸而是陈二今日从军营里提的马,老马识途,几次我要走错都被马儿给拉回来了。” 姜将军点点头:“走惯了固定路的马是这样的。” 身后那个见过了十公主的年轻副将笑着插嘴道:“公主竟然知道老马识途,这可不光是马,有些老骆驼能将商路记下,商人们闭上眼睛坐在骆驼上,睁开眼就到北疆了。” 十公主没有搭话,因她不觉自己知道老马识途是何等稀奇之事,且说话间就到了总帐。姜将军掀开帐帘,只见里头立着几位都督,大多已至不惑之年。姜将军未来时的他们,或是被贬,或是因没有背景被排挤至此。原本到了此处,只想着草草了此一生,不想还能碰上姜将军此等人物,领着他们封妻荫子,实属撞了大运。 所以看到被领进来的十公主时,都暗自腹诽,这公主最好不要对他们的布战计划指手画脚,最好站在一旁当个美人灯就好。 况且姜将军这套对付蛮族秋袭的战术已经很成熟了,今年也无外乎是这样。摸清那些蛮族人的出没规律,其实也没那么难对付。 十公主接触到他们审视的目光,知道自己在此处是个异类,待姜将军介绍自己后就退到一边,细细听着他们讨论着今秋的筹备。 姜将军皱着眉头,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沙盘,生怕错了哪点。他深知自己刚刚封了镇国大将军,炙手可热也是众矢之的,一个不察,京中文官的谏言就会像雪花似地飞向皇帝的案几,飞向北疆的荒漠。 即使他们从未到过北疆,也并不妨碍他们煞有介事义愤填膺的斥责。 一旁有一年岁稍长的都督观察着姜将军紧皱的眉头从会议开始就没松开过,讨好地宽慰道:“将军可还觉得有哪里不妥?属下觉得已然尽善了。” 姜将军摇头道:“今秋的胡人有些反常,这些流寇比之去岁来得早了不少。且经附近遭劫掠的几个村子反映,这帮胡人只在乎抢掠,只在些稍穷的村子被放了火。” 那都督不解:“这帮胡人难道良心发现,觉得要少做些恶了?” 十公主看着被地图上被标出来的几个受灾的村子,大多都是松散地围着北疆主城叁、四十里路的外圈。而且听如此意思,胡人应该是已经将周边村子的情况摸透了。今次来扰,更像是奔着累积物资而来。 师父应该也想到了,十公主抬头望向姜将军,便见得他拿起挥杖,点了点尚未遭受劫掠的几个村落道:“这些地方需要多加把守,若是见到有可疑之人来探底,不要打草惊蛇。” “是。” “此外,已遭掠的村民派一队人马将他们的老小妻儿接到内城边的安置点,年强力壮的原地驻守,不必搏斗,只作哨守。” 年轻的副将点点头,主动领命:“此等琐碎之事就交给末将罢。” 那年老的都督却不乐意了,也抱拳道:“将军,末将也愿往。”开玩笑,年轻人不上前线拼杀反倒与他这样的老人抢这种闲散功劳。 姜将军沉吟片刻,那几处受了灾的村落撤了大批的村民,能匀过去的士兵也有限,虽说胡人再来的概率不大,但也算前线。本体谅老将身体让其驻守后方打点粮草,但见他如此恳切,便应下了,把年轻副将提到了自己这一线。 看他们商定,待几位都督等一干人等退下,十公主这才发问:“师父叫我来此是有何要事?” 姜将军给她倒了杯粗茶,边将布战图卷起边道:“作夜京城来了信使,要毓敏你将在此地的所见所闻写了折子递上去。” 不知为何,十公主竟有些失落,提到京城时她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撑起来一般,在听完这简短的消息后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师父让陈二带话给我就好,还让我来听了这样要紧的事。我这个所谓指使也只是挂了个名头罢了。” “在其位则谋其事,更何况这个位置到底还是给你发了饷粮的。”姜将军笑眯眯道,“今日让你与会,只是让你有些事情可报,否则陛下打开一看,通篇全是吃喝玩睡也不好。” 十公主被他逗笑了,一会儿才正襟危坐地否认:“这倒是,不过我也在北疆到处走了走,还是有些东西可写的。” 想起姜将军刚刚提到了十二,十公主挂在唇角的笑容突然滞涩,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好假装自然地在沙盘上比了比:“刚刚师父提到的这几处村落,往日都是作何用处的,胡人偏偏在此地发难?” 姜将军凑过来扫了一眼:“这几次村落依着绿洲,又有一天泉,都是民用。北边的村子比较穷困,南边的倒是富饶,虽说算不得多富,但也勉强算得上家家有余庆。” “他们只在北边放了火,杀了人,却放过了南边的村子,这样一来就是在赶着北边的村民往南边避灾,只留下空落落的屋子。”十公主蹙了蹙眉,“他们要这些屋子做什么?” 姜将军抱胸想了想:“此次胡人的骚扰尤其频繁,以往只专攻最富裕的主城东边村落,这次盯着北边这些小村户打,着实可疑。” “正是此处,他们只想将人从北边赶走,让他们通通撤离出北边。只是我的猜测,师父,他们这次应该不是普通的劫粮,怕是要有作长久计的大动作。” 姜将军凝神半晌,点头道:“很是,我也曾想过这个可能,但寻常的防守仍不可松懈,毕竟这只是猜测。” 十公主突然突发奇想道:“若是师父放心,就让我跟着去吧,我手下的陈一陈二也是机灵能干的人,他们定能察觉出什么端倪。” “不妥,”姜将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不是玩闹,毓敏,那是前线。” 十公主气郁,她也知道前线危险,但是一日日困在城中,总会让她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人,不该想起的事。她已经几次叁番地告诉自己,从此后京城里的那个人与自己再无关系,那些纠葛通通在她离开的那一刻随着风沙消散了。 可是他为何又频频入梦来,凄厉地在梦中喊着一声声皇姐,好似她才是那个伤害他至深的人。 十公主闭了闭眼,摇头轻叹:“师父,毓敏已不是需要你护在身后的年纪。” 好在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姜将军从一旁的卷堆中抽出一本信折,递给了她:“这是昨日信使交给我的,你带回去罢。” 十公主打开定神一看,是陌生的字迹,整篇客套梳理的官话,并无一丝熟悉的气息。 她“啪”地一声将信折关上,心中是莫名的失落与遗憾。许久,她才勉强问道:“信使只带来这本?” 姜将军“嗯”了一“嗯”,十公主等待片刻,没见他有后话,又不甘心地问道:“没有别的……口信什么?” 姜将军奇怪地侧头看她:“还有什么?” 十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第一次当指使,有些不太明白。” “毓敏,你是不是想问陛下的消息?” “没有!”十公主矢口否认,迟疑片刻却又道,“……我只是怕他在京城再给我捣什么鬼。” 姜将军见此情状摇了摇头,劝她:“先不论他现在是陛下,再如何你们还有半身的血脉相连,倒也不必如此相待。” 十公主咬牙道:“师父的意思难道是教我忘了他加诸于我身上的一切吗?” 姜将军不再劝了,他知道这姐弟二人这积久的宿怨并非自己两言叁语可以解开的,只好无奈道:“毓敏也不必日日都拘在城里,陈一陈二既然可用,我便分两支新兵让你们先带练着。” 十公主“哼”了一“哼”,并不满意:“那岂不是大材小用。” 要知道他们在京郊可是领着一干精锐军士的将领,现下却在边境做新兵的头目,实在是有些跌份。 姜将军好笑地卷起羊皮地图,轻轻在她脑袋上敲了一敲:“光你担保可不能服众,若是真有本事,给他们小半月,将这帮新兵练成了与我麾下的人比一比,那他们进来才有望。否则也只是做些边角杂碎的功夫,那才是真的大材小用了。” “好吧。”十公主还是有些不太高兴,但还是应下了,“我替他二人谢过师父了。” 姜将军于是唤人来将她送回城内,这边且先按下不表,说城内陈二打完了陈一十军棍,陈一忍着痛,气冲冲地提上裤子,一瘸一拐地径直回房去了,看也不看身后弟弟投来的担忧的眼神,自然也没管坐在廊下看热闹看得高兴的燕脂。 陈二将军棍收起,转头看到燕脂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气闷:“姑娘倒是看得开心。” “你收着劲打呢,我看得出来。”燕脂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埃,“这不是等着小将军你领着我出去嘛,没人跟着你们公主怕我跑了。” 她湛蓝色的眼睛水光潋滟,却映出陈二古井无波的脸:“毕竟,我可值一两黄金。” “姑娘在公主眼中自然是金贵的。” 侍女刚去拿了药回来,见陈二与那胡妞两人梗着脖子对峙着,好奇地出声打断:“陈二将军,你哥哥呢?” 陈二闻声看向垂门边俏生生立着的侍女,见她手中拿着药瓶,心中不免感激,颔首道谢:“劳烦姑姑了,现下兄长还在生着我的气,估计不愿意见我。” “怎么老叫我姑姑,我还没有老成那样吧。”侍女知道陈二的为难,虽然有些不愿意对上那个臭脾气的陈一,但还是善解人意地接下了这任务,“那就让我去会会你哥哥吧。” 陈二又再次躬身谢她,侍女躲开了,又替燕脂解围:“公主不是还嘱咐你两上集市买几匹布去吗?不如现下就出发吧。” 不料燕脂撒娇卖痴地推脱道:“我昨日刚刚被高调买下,我实在是害怕碰上那些人……” “不用怕,”侍女稍稍垫脚,拍了拍陈二的肩膀,“且不论他的身手,就看他的块头,你就无需担心这些。” 燕脂又向她讨了块帕子将自己的下半张脸遮住了,两人这才出门。侍女慢慢吞吞地蹭到了陈一的房间,想起前些日子自己闯进他的房间看到的刺目景象,又退了出来高声喊道:“陈一,我给你送药来了,快把你衣服穿好!” 等了半天却没有人应答,侍女又在门外叫了一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我进来了?” 推门进去,只见陈一血淋淋的屁股对着自己,闷头在榻上的被褥里抽泣着,听见木门响动他回过脸来露出一张哭得乱七八糟令人不忍细看的脸:“我弟弟他从没这样打过我!他竟然真打我!” 第六十六章、不配 侍女心中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很不耐烦地将药放在他的床头:“该,叫你做事再不上心,我看陈二将军打得好。” 陈一一边“哧溜哧溜”地倒吸凉气,一边很不服气地回头看她:“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狗咬吕洞宾,好心当驴肝。”侍女啐了他一口,拔开药瓶塞子,抬了抬下巴,“自己把裤子脱了,我帮你上药。” “你还是个女的吗!”陈一怪叫一声,都忘记哭了,把侍女气得个仰倒。她在十公主身边久了,当年十公主初练武的时候也经常受伤,也不是没见识过伤处。于是直接上手去扒拉这人的裤子,反正趴着看不到正面。但是手下就没管轻重了,毕竟这人也是个冤家,记打不记吃。 “痛痛痛!你轻点啊!” 侍女撕开布料,煞有介事地端详了一会才“啧啧”出言讽他道:“打得真好!就该这么打!叫你不放尊重些!”说罢手起药落,陈一马上觉得屁股上那一片灼烧的痛感升起:“你给我放的什么药啊这么痛!” “这可是上好的金创药啊陈大人!”侍女摇了摇瓶子,“要不是为了不让你耽误差事,我可舍不得给您用这么好的药呢!” “你!你!你!”这下轮到陈一气得个仰倒了,无力地哆嗦着手指想要放出什么狠话却不能,眼眶里被刺激出的眼泪让他看不清侍女得意的眼神,又想起今早弟弟对自己怒己不争的眼神,眼前一黑就倒在了枕头上,嘴边嘟囔着:“你们……你们……” 侍女看他突然倒下,有些后怕,试探性地推了推他,见人真没反应,连忙脱鞋上床去探他的鼻息。陈一这时却突然睁眼,一把箍住了侍女的腕子:“给我逮到了吧!” “你放开!”侍女扭动着手腕想要挣脱,陈一见此却愈加大力握住她的手,也顾不得屁股痛了,得意道,“你狐假虎威也别在我面前充大头,这么不经吓。” 见她不服,愈发挣动得大力,陈一不备,有些摁不住她。两人撕扯间也不知是如何,侍女的衣襟竟然被拉开一个大口,露出里头的贴身小衣。 陈一愣住了,这登徒子般的行为并非他本意。他连忙松开手,刚想向她道歉,侍女就抡圆了一个巴掌将他的脸扇偏了过去。 “不要脸!”侍女含着泪骂道,急急拢住衣领就往外冲,徒留陈一一人在房间里捂着脸呆住了。 那边厢十公主回来后,见了燕脂真的乖乖与陈二买了布匹回来,心中暗许却不显露一二,只把姜将军托付的事私下与陈二说了,就回房琢磨事去了。 燕脂倒也乖觉,什么也没有打听。见十公主放下碗筷就勤快地收拾起来,也不嫌腌臜,还快活地哼起了胡语的歌谣。 十公主见侍女一晚上脸色不虞,待放了水后,十公主才拉过她来问今日发生了什么。不料侍女支支吾吾了半晌,囫囵话没说全,反而红了眼眶。在十公主的反复询问下只得知与陈一有关,但再具体发生了什么,侍女就怎么也不肯说了。 碰巧燕脂进来了,见她主仆二人说着悄悄话,倚门不进,出言调笑道:“怪了,刚刚我去给今日被打的那位将军送饭,见他脸上肿了好高一块。可是今日,那位小将军不是打的屁股吗?” 侍女听了这话,竟然没有搭腔也没有回嘴就掩面跑走了。 十公主无法,只得待自己给自己解开寝衣。待香肩半露,发现燕脂竟仍杵在门口,无奈只能开口唤她过来。 就在燕脂扶着她进浴桶的时候,瞥见了她光裸的腿间那处烙印,脸上就挂上了“果然如此”的揶揄笑容:“我今早就问你,你的情郎是不是十二,你还不承认,那现下你腿间的是什么?” 十公主低头一看,马上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有些羞恼地躲进浴桶中:“谁说的这是我情郎的?若……若这是我的……我的名呢?” “那就更奇怪了,哪里有人梦里喊自己的名字的呢?”燕脂像是早看穿了她的欲盖弥彰,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听我娘说,西边有一氏族,若是两人结为爱侣,就要互相在对方的身体上烙下自己的名字,以示托付。” 燕脂低下头,幽幽道:“你的那位情郎,难不成有着凌氏一族的血脉?” “胡言乱语!”十公主再也听不下去了,拿起桶边的胰子扔她:“再胡说我就把你赶出去!” 燕脂一把接过她丢过来的胰子,耸了耸肩:“好吧,好吧。我不说了,等侍弄完了公主你,我也该去打点我自己了。” 十公主冷冷地“哼”了一声,脸上却像是被火烧一般炙热滚烫。 也许是热水烘的,脸上的热度就烧到了夜半,没有下来。十公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耳边燕脂的那句话总是萦绕不去,闹得她的心像是有猫在一下下地拿爪子撩拨着。 她翻身起来,撩起床帘唤榻下的的燕脂:“燕脂,过来。” 燕脂竟然也没睡,一骨碌就起来了,蓝盈盈的瞳子像一只大漠里的豹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要我陪睡暖床吗?” “你上来,我有话问你。” 燕脂于是快速地爬上了床榻,马上往床内侧滚了滚:“还是榻上舒服,主人有什么事便问吧。” “你识字。”十公主斩钉截铁地断言,“是如何习得的?” “我母亲咯,还能有谁。”见十公主很不信似的,燕脂睁圆了杏核一般圆滚滚的眼睛,像是一定要说服她一样,“我母亲当然不是汉人,她只是喜欢读你们汉人的书罢了。” “她没嫁人前,有个情郎。那个情郎教她习字念书,可惜是个汉人,最后被我的祖父剁了拿去喂了野狼……”燕脂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那故事像是雾气一般弥散在微凉的夜晚中,“我的母亲早上得到的消息,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去拣了那人的尸骨回来殓了,不久之后就被祖父嫁给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那时候,后院已经人满为患了……娶了我母亲是因为,有人说她能够助我父的……生意更上一层。” 十公主不置可否,无论汉人胡人,男子都一个样。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势弱依附势强,燕脂的母亲做不得主罢了。燕脂不再说话,胸腔中闷闷地发着沉重的呼喘,十公主反而想起了自己在深宫中沉浮数十载的母亲。 想个大逆不道的,若自己的父皇非至尊至贵之人,只是一平常商户,自己的双十年华与一个头发斑白、年近花甲的老人结两姓之好,论谁来评也是只有一句不相配。 两人同躺在榻上,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她们的身上,压得一字一句也再吐不得,一时无声。 同样满面愁容睡不着的,还有越想越气闷的侍女。她只恨自己只扇了陈一一巴掌,没再多扇他几巴掌。更可气的是自己晚上竟然还在担忧有没有送饭给他。 她绞着帕子坐在小院的台阶上,抬头望着北疆亮堂堂的月亮,心里又羞愤又气恼。此时身后却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衫,她扭过头去看是何人,竟是与陈一十分相像的陈二。 “晚上凉,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破天荒的侍女没有理会陈二,反而将头一扭,搭在屈起的双膝上,将气撒在了无辜的陈二身上。 陈二失笑,并不在意似地坐在了侍女身侧,也不说话,抬头看起了天上透亮澄澈的夜空。 最后还是侍女沉不住气,没好气地先发制人:“你过来干什么?又不说话。” “在下观姑娘今晚神色不对,来探一探缘由。”陈二很温和地弯起了嘴角,像是在笑她的无故迁怒,却又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可惜我观姑娘好似并不欲与在下说,只好在一旁恭请姑娘芳语。” 侍女小小地撇了一下嘴:“你文绉绉地说什么呢?也不怕牙碜。” “那好吧,那姑娘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 侍女拍了拍手掌:“那我说了,你愿意替我去惩罚那个惹我生气的人吗?” 陈二没有马上回答,思索了一番才郑重答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相信姑娘不是无故生气的人。所以,我愿意为姑娘出一出这口气。” 侍女抿了抿嘴,脸颊微红,她将脸转过一旁去:“若是那个人是你的兄长呢?” “我兄长也不能豁免。” “好啦,你代替他给我陪个罪,我就算原谅他了。”侍女心情大慰,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却被陈二拉住了手。不同于陈一那样大力的桎梏,陈二的手只是松松扣着她的腕子,她随时可以从中挣脱开来。 只是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从陈二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她难以挣脱。 陈二却像是怕唐突了她一般,很快放开了她的手告罪道:“是我冒犯了。” 侍女轻轻摇摇头,不待陈二张口,脚下轻快地回了房。掩上门后才发现自己的脸颊火烧似的,滚烫热烈。身上还披着未还回去的陈二的外衫,鬼使神差的,她将这件外衫取下,极其珍重地折了几折,收进了自己的衣物箱里。 好像自己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第六十七章、赌约 十公主嘴上不说,但心理终归有些不快。她心中不愿意承认这份不快来源于十二的不闻不问,若要深究,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气闷什么。 可能是那段日子太过惊心动魄,也许是她不甘心就这样简简单单被他放过。 可能她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们的结局本该更惨烈、更鲜血淋漓,而非如今这样,天各一方、潦草收场。 她沉寂了五年的生活,因为十二这个意外,将她卷进了这背德的欲海之中,强迫自己与他一同沉沦。弑君、乱伦……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从未在她的脑海中出现,全因十二,让她尝试了这些疯狂的事后还能全身而退。 十公主一直不能理解的是,十二对她这样的偏爱与偏执欲到底从何而来,在她不知道这些狂烈情感来源何处时,她只会选择对此步步后退。 其实自己也没有这么讨厌十二吧……十公主闭上眼睛,浮现的却是他一次次凑到自己跟前讨吻时的表情,或是仰躺在自己的双腿上浅浅入眠,或是扣着她的腰央求着自己给他一个随口的承诺。 又或是,被翻红浪时,他架开自己的双腿,着迷似地舔弄着腿间的那两个字,像是在进行着什么虔诚的膜拜仪式般,顾不得头上的她已喘息连连,满面春意。 她有时候在想,若是自己从未与十二有过交集,长街上将他放过,是不是自己就能当一个曾经得过宠、在新皇上位后失宠的普通公主? 但是这样的生活,也太无趣了些。 十公主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像是怕被身旁早已熟睡的燕脂听见心声一般,她吓得连看也没看人眼睛睁没睁开就掉转身子背对着燕脂,所谓做贼心虚也不过如是。 胸腔那颗心却不如她愿,怦怦地跳着,像是在嘲笑她的口是心非。十公主不由得压了压胸口,却怎么也摁不住那剧烈的心跳。 她撩开床帘,披上外袍趿着鞋子行至案前。点灯打开那本白日从姜将军手中接过的信折,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什么玄机,十公主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恶狠狠地研墨,提笔却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回过神来,已是满篇的十二。她心烦意乱,如豆烛火下是她摇摇欲坠的心。她又去翻当初离京时十二派小太监交给她的那个匣子,拿起琉璃簪对灯细看,那蝶翼依旧鲜活美丽,只是自己,已不复刚刚被赠簪子时的心情了。 十公主刚想把它搁回匣子,却发现暗夜中有什么在隐隐发亮。她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凑近定睛一看,那亮光却又消失不见了。 思索片刻,十公主将簪子放在桌上,熄了灯,往后稍退几步再去瞧,发现这簪子中间有一条游龙状的丝线若隐若现地发着光,像是在指引着什么似的。 但当她再往前想要仔细打量,那亮光又消失了。 十公主摩挲着簪子,指腹感受着雕饰的凹凸起伏,若有所思,只缺一个人来帮她印证。 想到最后却还是自嘲一笑,现下十二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怕是连陌路人都不如。 那边挨打的陈一主要是皮外伤,虽然被陈二打得皮开肉绽,但还是很快就养好了。只是养病的这几日除了燕脂来给自己送过饭,侍女和陈二一并消失不见,以致陈一不由得开始自省起自己的言行,并努力诶唷诶唷地给自己上药。 待他能够如常地走出房门时,只见他的好弟弟正抱胸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盯得陈一全身发虚,不知道又做错了什么。 还没等他张口,陈二疾风般快速将他反手一拧,随即把陈一压在身下:“听说你唐突了她?” 陈一还没反应过来,等第一个拳头揍在自己脸上他才猛地挣扎起来:“她和你胡说什么!那只是!那只是无心之失!痛啊!” 陈二将他压得死死的,脸上吃了十几个拳头,等揍得面上青一块紫一块后,陈二才稍稍松了劲儿。 陈一赶紧脱身,捂着脸喊:“好啊,你为她敢打自己的兄长!”想了想又强烈地控诉道:“还专门打脸!” 陈二却不搭话,反而直截了当地开始下一个话题:“姜将军托了十公主,交给你我二人一件要紧事。” 陈一一听有活要干,立马就忘了要与弟弟计较刚刚的事情。这些日子他快闷坏了,没点正经事做成日守着十公主也是无趣。又听得是姜将军委派的,更加兴奋。只是听得陈二说要去前厅见十公主拿手令,又有些发憷,害怕这位又罚自己一顿打。 谁知道自己弟弟那十军棍让她解气没有,万一那小侍女又吹吹枕头风,自己身上还能有一块好地吗? 容不得他拒绝,陈二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到了前厅。等十公主言笑晏晏地讲完前因后果并递给他们姜将军亲笔时,陈一还愣愣地没回过神。好歹这次打让他记得了十公主才是他的正经差事,嗫嚅着开口询问:“那公主你呢?陛下让我们保护好您。” 接到十公主悠悠的戏谑的目光,陈一有些不好意思:“属下的意思是……属下的意思……” “本宫与你们二人,皆是被陛下派来北疆的,由姜将军调配派遣。虽说君命难违,但也有句古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十公主震了震手中的佩剑,目光如炬,“此番只是小试炼,可别让北疆的新兵看轻了你们,丢了本宫的面子!” “那时候,你们兄弟二人就不用担心本宫的差事了。”十公主顿了顿,才又道,“本宫自会禀明,让你们回京去,求陛下再换一批人来。” 陈一陈二单膝跪倒:“自听公主与姜将军派遣。” 对他们兄弟二人来说,练几个新兵可谓是信手拈来。但姜将军要求的是,在短短的小半个月内能够与姜将军手下的老人有来有回,困难也是不小的。 兄弟二人心中有了成算,只是最后还需十公主带着他们到军中先跟着摸透了对方的路数,再拉到别的地方私训。一开始还有人挺不服的,毕竟陈一陈二名不见经传,等到了他们手下被操练了几回后,却都不再有二话了。 姜将军得空的时候过来远远地看过,抚掌大叹自己受益颇多,定要让自己手下有些自视甚高的兵士们吃一吃瘪才好。 令十公主没想到的,姜将军又从怀里掏出两封书信。封上并没有官文的印戳,十公主拆开一看,其中一封是王太嫔托人辗转送来的家书,满满写着对女儿的担忧并暗暗咒骂十二的狠心。十公主不免有些湿了眼眶,只能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掩饰道:“北疆的风沙也太大了些。” 姜将军摇摇头,没说什么,也没有去看十公主如何,任由她收拾好情绪拆开第二封信。 竟然是叁皇子和四皇子的问候信。 叁皇子歪歪扭扭写了正半篇,四皇子端端正正写了后半篇,让还红着眼睛的十公主顿时哭笑不得。亏得这两个孩子还记得她,惊喜之余又有些感动。 但从头看到尾,丝毫不见提十二分毫,末尾四皇子连王太嫔除了装病多懒一切都好都提到了,偏偏没有提到他们的父皇如何如何。 她有些奇怪,抖了抖外封,发现真的再无其他了,只好将信纸重又折了折放回去。 姜将军在一旁暗自觑着她的脸色,将那抹连十公主自己都没发觉的一闪而过的遗憾收入眼中。 其实还有一纸皇帝的问候,被他藏了起来。 上面并无他物,只有一句皇姐安好。 姜将军决意要斩断掰正姐弟二人的不伦之情,所以皇帝这般藕断丝连、可以预见将会再惹出不妥之情的信是一定不会交至十公主手上的。 十公主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像是在叹十二果真如此绝情,又像是在嘲弄自己的自作多情。不过她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回了正在被操练着新兵的陈一陈二身上:“师父,我想与你赌一把。” “哦?赌什么?” 十公主眯了眯眼:“师父只要求他们在之后的比试中能过两叁招,若是他们能撑过十招,毓敏想要师父将陈一陈二派去北边的前线。” 姜将军拧眉,有些犹豫,又听得十公主说:“毓敏并二位将军前去。” 姜将军立马反对:“毓敏,你还是不死心!那样凶险的地界,岂是你说去就能去的!” “因为我还是不甘心,”十公主直视前方,不管姜将军激烈的反对,“若是我的猜测成真,北疆从上边破开这一道口子,守城必然困难重重。” 她回过头来:“师父手中明明有我们这一行人可用,那便用。若是顾此失彼,我虽为公主,仓皇而逃,也必抱憾难全。” 许久,姜将军都没有说话。风声呼啸,军旗猎猎,姜将军在巨大的担忧下竟有些许微小的欣慰。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再拒绝十公主的请求,而是将条件再拔了一拔:“十招不够,我再多给十日,若是陈一陈二能让他们将我麾下的十名将士打趴下,我便允了你的请求。” “一言为定!”十公主与姜将军击掌为誓,刚刚那点不快已被她抛诸脑后。 现代番外黑帮姐弟 石毓敏正在与自己新包的小鸭子玩皮杯时,她的老妈一通电话把她从灯红酒绿召回了现实。 原来是她的爸爸突发脑溢血,昏迷不醒了。现下家里乱成一锅粥。石毓敏的母亲现下没在Q市,正在巴黎看秀扫荡,催着她快回去看看是不是可以让老头子交代后事了。 石毓敏醉醺醺地起身,让助理拿上包和披肩,嘱咐了在场的几个还在玩的小姐妹尽兴,又签了单后才靠在保镖的身上跌跌撞撞地被拥进了车里。 一路上开了车窗,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灯影人群,一边消散着酒气一边带着不知是怨怼还是害怕失去的迷茫情绪赶到了医院。 特护病房里守在石谦床边的,是陪了他几十年的贴身男助理。 这个陪包括各种意义上的“陪”,又或者,换句话来说,与其叫他助理,不如叫他小爸。 石毓敏来了,就换了她坐在床边。她盯着起伏着的心电图,淡淡地开口道:“何助,我爸怎么突然出了事。” 何助理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私人医生解释了:“石总应该是一时受了什么刺激,这才晕了过去,目前看来情况还算稳定。但是醒不醒得过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好说。” 石毓敏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床上,仿佛一时间老得不成人样的石谦眼睛也不甩一下:“何助,听说我爸晕过去的时候,只有你一个在场啊?嗯?” 何助理颤颤巍巍地看着自己老板这个漫不经心的长女,抖着声音试图硬气:“毓敏,你不能现在动我……石总万一醒过来没看到我,一定会生气……” “啪啪”石毓敏不和他废话,击了两下掌,门外的保镖就进来把被吓得兜不住尿的何助架了下去。 一旁的医生调着输液管一边叹息着劝她:“小姐这又是何必,他也碍不到你什么。” “他当然碍不到我什么,只是这些年我看不顺眼他这副假清高的样子很久了。一个我爸身下讨吃的东西,指手画脚我的婚事,竟然哄得我父亲这个老眼昏花的糊涂蛋把我嫁给贺家,别打量着我不知道罢了。” 说到这里,石毓敏刚刚喝下的酒又涌上喉头。她勉强压了下去,冷冷地“哼”了一声继续道:“他也不是没有私心,借着屁股上位时捞了不少好处。听说城郊别墅就有两栋,其他地方我还没派人去查,但并不算冤了他。” 医生在病单上签了个字,递给了石毓敏:“我不好置喙小姐的家事,只是现下一时半会石总怕是醒不过来,小姐还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怕什么来什么,还没看两个字,门外助理敲了门,担忧地小声道:“小姐,本家那边不好了。” 石毓敏将病单递了回去,随助理走到病房套间隔壁的会客室。助理刚把门关上就道:“二公子,把Q市的几个堂主给制住了,还已经秘密处置了叁公子和四公子……” 她吓了一跳:“这么快?我父亲不是才晕过去叁个小时吗?” “听说二公子不知何时和林家搭上了线,现下老宅小姐千万不能回去呀,夫人与小姐手头上还有20%的股份。这一去,二公子定是要逼着小姐转手的,更何况,他们手上还有枪。” 石毓敏凝神思索了一下,确实觉得不妥。外公家在W市,估计也才刚得到信,现下派人赶来也晚了,自己手上5%的干股中看不中用,那边又是真刀真枪见血的厮杀,不好去蹚浑水。 石尔这平日不声不响的,一出手竟如此狠辣。虽说与石禅和石愢都同为私生子,但这魄力这行事,完全没法比。 不如走为上策,再釜底抽薪。 她脑子飞速地转着,决定还是先回贺家所在的X市。至于父亲……想来石尔还要用他来给自己一份名正言顺的身份,不会短了他的,于是嘱咐助理与保镖赶紧从Q市撤走,从水路到X市。 叁日后,石毓敏在X市的常住的公寓里和自己的名义上的丈夫打电话。贺徳听到她打来的号码腿都抖了两抖,猛然想起岳丈已经昏迷不醒了,自己这个所谓的妻子又凭什么这样气焰甚嚣,于是也敢还嘴了:“你想要我爷爷帮你们母女两,我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押你?总不能逼着石老爷子醒过来在遗嘱上写把石氏集团40%的股份都交给你吧?” 石毓敏冷冷道:“这些年我们与你们贺家合作了多少项目,今日我与我父亲陷入危困之境,你们贺家难道就袖手旁观吗?” 贺老爷子不知何时接过了电话,温温和和地开口:“毓敏啊,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现在手上实在周转不过来。你父亲那边,左右不过是几个儿子闹腾起来,算是家事,我们插一手进去才是真正的乱了道义。” “……我明白了,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勒掯您。”石毓敏不愿撕破脸,维持着体面,将话锋一转,“毓丰银行那边,我会打招呼的,让他们好好清清账。” “毕竟我这也是急需用钱的时候,您不会介意吧。” 贺老爷子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毓敏,我知道你一直憋着气想要在你父亲面前证明自己,但有时过犹不及,反而是祸。” 她没听进去,又扯了两句就将电话挂断了。 身后她的助理走了进来,将手里拿着的红酒放在一旁的吧台上,向她径直走来:“一切还OK吗?” 石毓敏摇摇头不说话,将蓝牙耳机往旁边一扔,朝高大英俊的助理勾了勾手指:“过来。” 助理温驯地走过来,半蹲在她的懒人沙发边。石毓敏将手探进了他故意半开的衣领间,捏了捏他挺起的胸肌,很满意地叹道:“有点兴致了。” 助理于是熟稔地将衬衫的扣子解开,还特意凹了凹,使得自己练出来的块儿更加显形。 见石毓敏眼睛眯了眯,才探身上前灵巧地用嘴咬开了她上衣领结,一边轻轻啃着她的脖颈与锁骨,一边用眼神勾着她。 石毓敏被弄得舒服了,闭上眼睛摩挲着身上伺候着的人的短短寸发,偶尔溢出一两声喘息,任由助理为她暂时解下这些日子沉重的负荷。助理也乖觉异常,没有说话,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逗引着她沉睡的情欲,捻动那一池春水。 暧昧的水声和喘息掩盖了异样,谁都没有发觉公寓的电子门锁突然打开了。 直到助理被人从她身上一把拉开,再睁开眼时,石毓敏就见到在石尔站在她面前把玩着一支Glock 17,闲闲地看着她。身边围着十数个保镖,皆目光平视搭手立着。 她手上没有枪,有些怵他,但见助理被人一左一右压着跌坐在地上,又不免色厉内荏强撑着呵斥道:“石尔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过来请姐姐回家,顺便处理点东西。” 话音刚落,石尔抬枪眼睛也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将还瑟瑟发抖的助理从太阳穴一枪爆头。 血和脑浆溅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和保镖的黑色裤腿上,洇开一滩触目的颜色。石毓敏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没想到石尔竟然敢在她的公寓里公然行凶! 她恶狠狠地瞪着石尔,好半晌才发出一声勉强镇静的质问:“你想如何?” “我要怎样,就要看姐姐配不配合了。”石尔将手枪交给了身旁的保镖,杏眼笑得弯弯,好似无害一般,“姐姐和我一同回去吧?夫人和父亲都很想你呢。” 现代番外2舔 石毓敏被石尔带回了老宅,昏迷不醒的石谦也被石尔挪了回来。 原本石尔还在头疼如何处置何助,没想到被石毓敏提前料理了。他手下的人赶过去的时候,以往狐假虎威颐指气使的何助,已经在石谦发家的名为酒吧实为洗钱的地下赌场的厕所里被客人们玩得不成人形。后穴被人或是无套、或是用玩具塞得满满当当,也松松垮垮。 石尔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火机,很是幸灾乐祸:“这老兔子仗着老头宠他,成日里威风八面的,不想我这位姐姐才是真正的狠人。只是可惜,不是我下的手。” 石尔的心腹李助笑着应和道:“从他敢撺掇大小姐的婚事开始,他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了。” “我还以为他是个明白人,老头多活一天他就多一天捞头。可惜在自己的位置上却认不清身份,外边狡兔叁窟彩旗飘飘,”石尔站起身来,理了理衬衫,“既然是兔子,还是个被人玩烂了的兔子,那就发挥他的余热。把咱们的何助挂了牌子的消息放出去,尤其是以前和老头玩得好的那几个。” “是。”李助一边跟上,一边敲着手机一边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夫人被咱们困在了国外,小姐一直担心着,最近几日将房门锁了,任谁叫也不开门。” 闻言石尔狠狠将眉头一皱:“管家呢?他手里的备用钥匙被他吃了吗?” “管家开了门,就见到小姐就靠在窗前说要么让她与夫人联系,要么就从二楼跳下去。” 石尔嗤笑一声,老宅的别墅有多高?更何况她的房间外就是茂密的灌丛与老木,跳下去很有可能就是挂在树上,最多不过摔伤胳膊。 他扶额笑道:“她看你们不肯逼她,知道了我吩咐过不许伤了她分毫,便有恃无恐起来。还是得让我亲自走一趟,劝服我这位姐姐。” 再问明日的安排,他新官上任,最近几日在收拾不服的人,忙晕了头,这才没时间管刚刚捞到手的姐姐。左右有两日空闲,就让他试试老头子这个曾经的掌上明珠的滋味吧。 石尔在关着石毓敏的房前这么想着,悄无声息地将门转开了。 门竟然没有锁,房内灯火通明,石毓敏正两手环抱,冷冷地看着他。 “姐姐神机妙算,竟然料到我今日会来。”石尔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冲她笑了笑,在她的房间里闲庭信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般与她话着家常。 她不与他废话:“我母亲呢?” “不是与姐姐说了吗,夫人一切安好。只不过在国外碰上了点小麻烦,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你用我母亲把我诓骗了回来,现下就这样把我困在这,你想要什么?石尔?我手中的干股?还是银行?”石毓敏想了想,又道,“你现下应该已经把父亲的权力都握在手了,南亚的工厂和赌场的钱你走不上明路,你想要银行?” 石尔没有说话,信步走到书桌旁的大椅上,一手支着脑袋端详着她:“姐姐,我们姐弟两个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话一些家常?”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石毓敏没好气地回呛,“成王败寇,怪我没早点发现你竟有日如此心胸。银行那边我可以打招呼,只要你让我联系上她。” 石尔却摇摇头,站起身来。石毓敏这才发现这个弟弟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她不得不稍稍抬起下巴看他:“你待如何?” 他猛地扣住了她的腰大力往自己这边一撞:“姐姐,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是个鲜廉寡耻的人。” 石毓敏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的唇落下时,她惊得恶狠狠撕咬起他来:“石尔!你混蛋!我可是你的姐姐!” “姐姐有认过我这个弟弟吗?”石尔下唇被她咬得鲜血淋漓却仿若无事,“姐姐从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时候却又认了我是你的弟弟了吗?” 石毓敏挣扎着要逃离他牢牢的桎梏却无法,去踩他的脚却正中石尔的下怀。他捞起她的双腿毫不费力地将她打横抱起:“姐姐,你的床在哪里?” 石毓敏尖叫:“石尔!你敢!” “姐姐不是很喜欢玩男人吗?那玩玩我又有什么要紧的?”石尔将她扔在套间的大床上,不待她起身随即压了上去,趴在她的胸前很是委屈的样子,“多我一个也不行吗?NIGHTY NIGHT 的102号房里,Jammal, Madoc, Andras……姐姐,告诉我,他们是怎么伺候你的?” “你调查我?你对那里那么清楚,是你那做妓女的母亲告诉你的吗?” 石尔眼神一暗,不再说话。刺激石尔的代价是下一刻石毓敏身上的小香裙就被他一把扯开,露出大片的雪白的胸脯。 石尔一手扣着她的双腕:“姐姐,你就要被妓女的儿子上了。” 石毓敏张口就要呸他,不想石尔掐住了她的双颊,低头去叼她的小舌,在她的唇齿间兴风作浪。 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舌头在自己的口中卷着自己的津液,滑腻腻的舌肉像是只灵活的小蛇,像是要往自己的体内深处钻。这样怪异的触感让石毓敏汗毛倒竖,光裸的皮肉上激起一串鸡皮疙瘩,令人不寒而栗。 石尔扣着她的双手将她翻转,压在她身上去剥剩下的衣物。石毓敏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动作,只能感受到自己背上胸衣的搭扣被石尔打开了,心下愈发慌乱,更加口不择言起来:“石尔!你做惯了这种事!也要看清楚对象是谁!” 石尔将她的内衣抽出,令她双臂反扣在背后:“姐姐仿佛很清楚我做惯了什么,可说到底,姐姐不也同我一样?都是做同样的事,姐姐怎么厚此薄彼呢?” 石毓敏平生最恨别人拿她嫁了个窝囊丈夫说事,这逆鳞被石尔激起了更是不肯善罢甘休,见他低头伸手要来捏自己的下颌,便狠狠张口咬住了那只为非作歹的手指。 石尔吃痛,收回手时看到已被咬出了血,便换手去挟住她的后颈让她转过脸来对着他:“姐姐的利齿,不改当年。”说罢将手上的血抹在她的唇上:“可惜,你身上只有这副利齿能够伤了我。” 他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散乱的头发与唇上那抹惊心动魄的鲜红,展颜一笑:“姐姐,你是不是湿了?” 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快速地搔动着她的因激动而凸起的阴蒂,感受着她的潮水涌动与不可抗拒的颤动。石尔见她下意识咬住了唇,轻轻地呢喃着:“别咬……” 石毓敏紧紧地并着双腿抵挡着他的侵略,妄图守住最后的领地。石尔无法,只好将她并紧的双腿举起,伸出舌头将她的小屄舔得湿哒哒的,让她不能再分出丝毫精力与他对抗。见她的软下腿来,石尔从裤缝外将指头塞进,稍稍摩挲,便摸到了里头饱满湿润的屄肉。 “唔!”石毓敏感到他的手指搔刮开她重重迭迭的肉瓣,而他离得她身下那口穴极近,温热的鼻息一下下打在那颤抖着的屄肉上。 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徒劳地张了张嘴,刚要说出口的“不”,便被石尔突如起来的舔舐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呻吟。 他掰开那局促不安的贝肉,哼声笑了一下,便再次俯首恣意地将那颤巍巍的小屄舔了个遍。 石毓敏猛然绷紧身体,挺起了腰,双腿疯狂地抖动着,彰显着主人是如何的震惊。石尔却不管不顾,舌尖卷着肉蒂亵玩品弄着,偶尔轻轻咬过她的阴唇,不时狠狠嘬着从她身体深处流出的骚水,像是在品尝着什么琼汁仙酿一般,在她的下身大声地发出“啧啧”的吸弄声。 “别……别吸了……”石毓敏大大地喘息着,扭着腰试图逃离他如影随形的舔弄而不得,只得不断地在床上往后撤。当发现自己退无可退时,只好承受着她从未看得起的弟弟将自己玩弄得汁水淋漓。 石尔的舌头如入无人之境,长驱入她业已痉挛的小屄,灵活的唇舌在肉屄里进进出出,双手牢牢把控着她饱满的臀肉,令她无处可逃。 石毓敏美目失焦,被他吃得控制不住内里奔涌而出的热液,终于抽搐着喷了腿间的男人一脸的骚水。 ———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第六十八章、埋伏 半月后,北疆的小邙村,十公主正乔装跟着陈一陈二检视着村庄边缘草垛的情况。 陈一说起那场与姜将军的赌局还是心有余悸,毕竟自己手上的新兵也不过训练了月余,与姜将军手下身经百战的精兵相较,不可谓之不惧。 好在十公主并不怵,反而兴致勃勃,日日往返于军营与他们操练之所。姜将军倒是谨守君子之诺,一次都未来观摩他们的操演。 其实是有些胜之不武的,但是十公主也说了,如若这样他们都不能将此赌局赢下,他们将会被立刻遣返回京,并且永远不得。 有什么比剥夺一个军人的上阵资格更令他们害怕呢?陈一陈二于是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天不亮就开始喊起。侍女听着两兄弟在深秋的清晨从院内的井子里提凉水湃脸提神,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与燕脂去集市采买时特意拣了丁香薄片、冰片与薄荷做成香囊,又恐陈一瞧见起哄,便做了两个。 陈二接过香囊,看着面上微红的侍女,心中柔情难诉,道谢也道得结结巴巴。反倒是在一旁故作不在意的陈一没看出来门道,只心里面嘀咕着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干站着什么意思。他一把抢过香囊:“走了!墨迹什么!” 陈二随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站在身后目送他们的侍女稍稍颔首,这才小跑着跟上了兄长。 陈一骑在马上与陈二念叨:“你和她刚刚中邪了?浪费这么长时间。” 陈二红着脸摇摇头,庆幸天色尚早,掩盖住了自己砰砰作响的剧烈心跳与同样红破了的面颊。 不想他们刚到演武场,就发现十公主早就在此处等候了。新兵们眼睛都不住地往一身骑装,英气飒爽的十公主身上瞧,但见到两位将军一来,都夹紧双股不敢乱看了。 十公主见人来了,才笑着解释:“将军们到了我才好说话,毕竟姜将军是托付给二位的。” “我观之大家训练,虽已卓有成效,但要在老兵们手下接十招还是不易,但也并非不可破阵。”十公主从旁拿起练习用的武棍,示意站在第一排的两个小兵上前:“所以我们要用自己最强处,去攻其最弱,才可将其击溃。” “避其锋芒,”十公主脚下移步,避开小兵的点棍,随即击打其后颈:“你们拼阵法定然拼不过他们,不如趁其抱团推进时灵活分队,寻到破绽后再一齐进攻。在此之前,只需避开他们进攻即可,或消解或躲避,并不丢人,你们只需要记住,能够撑下来的才算真正的赢家。” 士兵们不解:“我们怎么撑下来呢?” 陈一上前道:“当然是看什么适合你们了!我平时只教你们一条路走到黑吗?” 陈二却有不同看法:“但只剩五日,若要重新练习恐怕时间不够。” “不,我并不是要全部推翻你们之前的练习。”十公主摆手,在地上用棍子画图示意,“比如游龙阵,大家都很熟了,必定知道在最后将士们会调转方向,从后包抄。” “此时我们则可以四散开来,他们一击不中,就有了可趁之机。” 陈二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正仔细检查草上痕迹的十公主忍不住发问:“公主如何料定新兵能捱过老手们的招数?” “挨不过就硬抗着。”十公主志得意满地一笑,“对你们,对这些新兵来说是生死攸关的赌局,对那些老兵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测试新人的寻常比试,谁更重视,谁就能扛下来。” “对新兵是生死攸关的赌局?”陈一在一旁侧耳听着,不免好奇,“怎么个生死攸关?” 十公主没有理他,倒是陈二领悟了:“公主对他们说,若是这次没能抗下十招,就让他们与你我二人退居二线。” “原来是这样!”陈一恍然大惊,这些士兵千辛万苦通过选拔来到了姜将军麾下,尚未得到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要被灰溜溜遣送回原队伍,论谁心里不憋着一口气,就是硬抗也要抗下呢? 陈一心里有些佩服,但是没有夸出口,只得灰溜溜地“哼”了一声走开了。陈二摩挲着腰间的香囊,这是侍女临行前给他新配好的,香气幽幽,像是她素手芊芊,灵巧地给自己系上这情丝所托。 叁人各有心事,还好有一个刚刚换岗的新兵凑过来向他们禀告前方似有异样,打破了这份沉寂。但待他们赶到时,那位之前在营帐中“被派遣”过来驻守的年老都督已带着他的二叁兵士在那处等候了。 这位老将自矜跟着姜将军打过几场重要的胜仗,在北疆的资历又深,有些抖威风的模样。虽然在十公主跟前并未敢太过放肆,但言语中也不免透露出一二分颐指气使。 特别是看到陈一陈二这两个倒插兵,更是不服气,于是连虚礼也不见,就挥手让手下的兵士去驱赶围了一圈的留守青壮年村民。 十公主看到两个兵士压着一位被堵上嘴的黑瘦汉子,有些好奇:“这是做什么?” 老都督从鼻间擦出一道“嗤”声:“大战在即,我的人看到他在此处鬼鬼祟祟地挖着什么,很有可能是细作!” 闻言黑瘦汉子死命地摇头,一双眼睛在瘦削的脸上快要瞪出眼眶了。十公主皱眉:“可都督为何要堵上他的嘴?好歹让人解释一二。” “哼!妇人之仁!”老都督眼睛也不瞥一下十公主,对她这番发问很不以为意,“我已下令让各人各司其职,此人本不该出现在此,还不可疑吗!” 十公主还欲再言,就被老都督截住了话头:“公主不懂战场的规矩,任何风吹草动,微臣都要将其扼杀绞灭,以绝后患。更何况,细作大多花言巧语,有时间听他辩解不如省下功夫布防检查。” 陈二觉得不妥,上前站到十公主身旁开口要劝,老都督就很是不耐烦地又道:“你们年轻不知事,不知道战场的利害。这里就放心交给我,你们去罢。” 十公主与陈二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悻悻然转身还未走远,陈一就听到那都督不屑地嘟囔:“真不知道姜将军把这一队人马派给我干什么?一个女人,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啧。” “你再说一遍?”陈一怒目而视,他也算忍够了这都督了,连日来将他们这队人马远远地派走检视,工事却不让任何人插手,自己只顾着吃酒揽功,当成后方安乐的养老窝了。他们一手带出来的,赢下了十公主与姜将军的赌局的兵士们最大的用处竟然是给这个老匹夫跑马到附近的镇上打酒,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陈一挥拳将老都督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仰倒。 “你们!你们竟然不敬老将!”老都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怒火中烧地对着同样气冲上头的陈一,颤抖着指着十公主一行人,“十公主好歹是姜将军带出来的徒弟,就是这么放纵手下的人对待老臣的吗?” 十公主嘴角扯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都督说错了,这两位将军现下是姜将军麾下的人了,本宫无权可纵。此外,好歹也是同僚,都督竟出言嘲讽挑衅,本宫并未觉得陈一将军之举有何不妥。” 陈一冷哼一声,像是在赞同十公主的话语,手已摸到了身后的佩刀上。 剑拔弩张中还是陈二打圆场:“都督勿怪,我和我兄长初来乍到,并不熟悉北疆,以为是都督中了瘴气所以相帮都督清醒一些,以免冒犯了十公主。” 陈二绕着被压着的汉子走了一圈:“不如这样,都督将此人交给公主审问,也好让公主日后递折子时念着都督的好。” 老都督很是不服,吹胡子瞪眼的,却听十公主闲闲插嘴道:“可能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不怪都督。不过好在,将也不能总是在外,都督,您说是吧?” 老都督于是委顿下来,开始懊悔刚刚的失言,最后只好让十公主提了人去,气冲冲地去检视其他地方了。 陈一拔开塞住黑瘦汉子口的布团:“你最好有点什么值得抖落出来的。” 那黑瘦汉子一朝得救,连忙跪地拜服谢恩。十公主一听他的口音就点了点头:“你不是小邙村的。” “是,是。我媳妇是小邙村的,本来和她说回娘家探亲,没想到胡人来犯。她带着儿子撤去城内了,就我一个被征了兵。”黑瘦汉子心有余悸,一骨碌地把自己的底全透了,又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几遍,直到陈一在他背后轻轻踢了他一脚提醒他,才继续往下道:“我刚刚见鸟飞的方向不对,于是跑过来看,看见沙土里有什么东西闪亮亮的,想要挖出来瞧一瞧,就被摁倒了。” 十公主奇道:“你不知道军中擅离职守要杀头的?” “我本来就不是当兵的料,本想着立个小功就请了都督放我回去同媳妇团聚的,没想到都督竟如此不分好歹!”黑瘦汉子气道,“那土里像是被什么人跌了东西没捡回去,我领着公主去看?” 得到十公主颔首,复又返回刚刚争执处。那汉子寻着踪迹,不多时就挖出了一把短短的刀把,上面果然缀着颗闪烁的红宝石。陈一接过细细端详了,皱眉道:“公主,这不是中原人用的刀。上面的刻痕与规制……陌生得很。” 陈二看向那汉子:“你怎如此敏锐,人来人往的为什么没人发现这个?” 汉子一拍大腿:“害!小将军,我天天四处采药来卖,这有何难?” 陈二拉住了他的手去摸他手上的茧子,确实是平日惯常挖东西留下的厚茧,这才信了。那边十公主蹙眉道:“看来胡人已经摸进此处了,只是不知何时会再来犯?陈二,你拿着这证物,速去向都督禀报。” 陈二领命而去,十公主带着陈一与黑瘦汉子再去寻其他异处,走走停停至黄昏,见到不少被人动过的痕迹,像是标识,全都被他们一一毁去。 陈一久不见陈二归来,也不见都督派人来守,于是向十公主建议去领了他们的那群新兵来此。十公主摇摇头:“今早已将都督得罪了,我们再等一刻钟,若是陈二还不来,再去寻人。” 陈一急道:“谁知道那个老货听不听得进!我弟弟定是被刁难了困在那处了。” “令牌在他手上,只有他的令牌才能调动得人手。”十公主站起身来拍拍膝盖的尘土,“现下我们只能尽可能地毁掉这些标识,等人来调换。不如这样,往东五里就有一哨岗,去那处看看能不能叫来人。” 于是他们往哨站赶,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劲,本该有点滴篝火的哨站却不见火光,寂静无声。 陈一皱眉:“不好,公主,估计胡人已经进来了。” 那汉子一听双腿便打战了,胡人之凶残彪悍他可是领教过的,好不容易在动乱中拣了一条命,还不想现下就丢了。 十公主也瑟缩了一下,凝神去听风声中似有隐隐的马匹的嘶声,低声道:“走!” 一支箭矢却破空而来,擦着十公主的脸钉在了不远处的枯木上。十公主顾不得脸上的擦伤,头也不回,拉住汉子拔腿就跑。陈一拔出大刀勉强回挡着身后纷至沓来的箭雨,护着十公主往后撤。 第六十九章、被俘 可能刚刚火光照亮了他们一瞬,敏锐的胡兵便发现了隐蔽在灌丛中的十公主等人。本未到他们动手的时候,但见已被察觉也就不得不发了。 陈一见胡人就要赶上来了,脚下点地将黑瘦汉子提起:“公主!这样下去就要被追上了!” 十公主咬牙:“那能如何!难道束手就擒吗?” 那黑瘦汉子终于回过神来,被陈一挟着哆哆嗦嗦地指路:“我知道不远处有个地方能拖住他们的马!” “走!”叁人不假思索,脚下飞快,半刻钟便赶到了汉子所指的地方。果见有一深深的沟壑横亘在陡峭的两坡之间,那黑瘦汉子十分熟稔地手脚并用爬下坡,并挥手让十公主与陈一跟上。此时已顾不得形象与否,两人拔出各自的武器,几跃而下。 坡下草木深深,借着夜色掩映,叁人小心翼翼地贴着坡挪动着。头顶是率先赶到的先行兵,手里提着箭矢,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十公主听不懂的话。突然,胡人安静了下来,他们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接着十公主听到了十数人的脚步声,还有一匹马的马蹄不住地在坡上打转。 陈一稍稍往后看去,只见火光簇拥下,一匹黑色的高头马立在簌簌风声中,可以窥见坐在马上那人金色的发辫在火光中格外触目惊心,而那狼一样绿幽幽的仿佛已经盯上暗处的猎物,随时就要一发而动,咬住他们的脖颈后撕扯得鲜血淋漓。 十公主也看到了那人,心道这就是这支胡兵的首领了。 他手下的兵举着火把凑到他跟前,叽里呱啦手舞足蹈比划着什么,那人却摇了摇头,手一比划,原本凑在一起的士兵便四散开来搜寻。 十公主心说正好,只怕你们凑一块不好做。擒贼先擒王,须得等那人松懈时才好动手。 她与陈一对视一眼,彼此立即明白对方所想与自己一样,陈一便拾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往坡的另一边砸去。 一队胡兵便举着火把怪叫着往那处冲去了。 “跑!”十公主推了那汉子一把,汉子反应极快,虽然腿软,但立刻回过神来引着陈一与十公主往军营方向撤去。 他们的动静也引来了剩余的胡兵的注意,纷纷下马追赶着他们。为首的那人却将一对狼眼眯起,不慌不忙地拿起挂着的弓箭,缓缓拉弓指向了被陈一护着的十公主。 “束”的一声,电光火石间,那箭借着纷乱的箭雨,带着势不可挡之势朝十公主右肩袭来。陈一举刀要挡已来不及,那箭便深深地扎进了十公主的肩膀,她痛得一个踉跄,被陈一眼疾手快地扶住。 见猎物已被射中,那人惬意地放下弓箭,只待自己的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十公主的右肩已洇开大片的血,胡人的箭与汉人不同,特殊的箭制使得中箭仍继续跑动的猎物的伤口越开越大,终致流血而亡。她勉力支撑着,但叁人的速度已经明显慢下来了。 后头是嗷嗷怪叫的胡人,前方是不知多远的军营,若是他们全折在这里,那么毫无防备的小邙村将会被轻易拿下,而后不仅大军将会有被后抄的危险,北疆主城也会岌岌可危。 电光火石间,十公主想清楚了一切利害关系,于是她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决定。 陈一撑着受伤的十公主脚下急匆匆地,饶是见过夺嫡这样的大场面的他也不由得冷汗连连,气息也乱了多次。此时他听得十公主在他的耳旁道:“陈一,往他们那边靠!” 陈一虽然不明就里,但是身体已忠实地执行了十公主的命令。他将汉子往前一推,抽出大刀,松开了十公主的腰突然朝胡兵方向冲去,没有防备的胡兵霎时被陈一的大刀横扫而倒下一片,十公主则忍痛踏在陈一的刀上借力朝黑马上的首领飞扑而去。 那首领面上浮现出一丝玩味,不慌不忙地侧身就躲。但十公主目标显然不是杀了他,而是夺他身下的那匹好马。 于是这一躲正中十公主下怀。 只见她抓着马鞍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将本就侧身躲避的男人大力踹下了马。 男人十分不可思议,但不待他反应过来,十公主已经忍着箭伤骑着马冲前方厮杀着的陈一奔去。陈一抬眼就见十公主将本团团围着自己的胡兵冲散,连忙将大刀往地上一插,借力上马。 一骑两人已是极限,更遑论前方正被追着的汉子,十公主双眼赤红,一心往前冲。身后未死伤的胡兵也骑上战马,追赶着他们。 十公主肩上的伤已经撕裂开一个大口,他们追上了就要被砍杀的黑瘦汉子,陈一连忙探身伸手将人一捞,斜抗在马边,但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 陈一着急喊道:“公主!你的伤还能撑住吗?” 十公主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她以前再怎么伤也伤不到这种程度。刚刚那一跳若非关乎生死存亡,她压根就跳不出来。已经是极限了,这马再怎么好,也撑不住叁个人高速奔跑。而汉子对此地熟门熟路,没有他指路,她和陈一定会迷路。当下最要紧的是尽快赶到军营,不知防御。而陈一尚未受伤,定能带着汉子跑出去。 十公主突然释然,笑了一下,死在战场上的公主,应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也算是青史留名独一份的荣耀。 她回头对陈一小声地呢喃了一句:“告诉十二,替我报仇。” “什么?”陈一没有听清,他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刚要大声让十公主保持神志,十公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侧身翻下去的一瞬狠狠扎了黑马一刀。 黑马吃痛,撒开蹄子不管不顾向前奔去,而十公主也终于因为失血与剧痛昏死过去。 赶来的胡兵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十公主团团围住,那首领则骑着手下的马慢慢上前,盯着地上的十公主饶有兴致地看了半晌,举起了手势示意士兵给她包扎伤口,简单处理后将十公主抬了回去。 第七十章、风波 京城一派歌舞升平,全然不知边关一场汹涌的惊变以十公主垂危的生命为代价消弥了。大臣们只知皇帝最近郁郁寡欢,却不知其忧从何来、如何才能为主分忧。 并且这位陛下已经许久不进后宫了,就连素日最得宠的顺妃也难见皇帝一面。就是见了皇帝,也是三、四皇子在场。只有父子三人说着悄悄话时,才能见得皇帝脸上的些许松动。 右副相曾以进宫请安为由悄悄向女儿打听,旁敲侧击地询问是不是之前献给皇帝的那一对姐妹花不顶用了,需要再另寻些貌美的丫头进宫侍奉。 顺妃却冷笑一声:“父亲好糊涂,陛下连后宫都不进,我这时候塞人进去又有何用?更何况,之前那一对已是我们好不容易找来的难得的尤物,现下又去哪寻更好的?” 她心知肚明自己的丈夫在为什么不展颜,那一日日的边关信使送的哪里只是军情?怕不是亲手送走了所爱,连魂魄也一并带走了! 右副相来回踱步:“你这女儿好不懂事,为父辛辛苦苦将你送到了圣上身边,现下离相位仅一步之遥。谁料竟止步于此。你不帮为父,还有谁能帮为父?” 顺妃漫不经心地捋了捋头上垂下的累金珠步摇,嗤笑道:“父亲辛苦为他卖命,所求只是一个宰相之位,如今却仍未到手,可见国丈这个身份还是不够。女儿想,若是做了天子的亲外公,那时父亲岂不是要如何就如何?” “胡闹!皇上正直壮年……”右副相突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像是被烫到一般从椅子上猛然站起。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竟是从皇帝曾千娇万宠过的女儿口中所吐出,难道她失心疯了? 他的胡子被高高吹起,露出一张颤抖的嘴唇,嘴边的“放肆”却止步于此。半晌,右副相才像是失力一般倒在身后的大椅上,久久不能言语。 顺妃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动摇,循循善诱道:“父亲,现下女儿膝下已有了两位皇子,陛下却对立女儿为后一直推脱,对您的宰相之位也不见松口。眼下他正值壮年,女儿可以等,可是父亲您……说句忤逆不孝的,您恐怕等不起吧。” “……荒谬!”右副相一拍椅子,愤怒地站起身来。但一想到朝堂上的事,顿时又觉着自己岌岌可危。右相就要告老,皇帝却将他强留,并开始扶植他的门生。那些个毛头小子难道会比自己更为忠心?他顾不得怒斥女儿出言不逊,脑袋里一片混沌,不知是恼怒居多,还是积攒多时的愤恨居多。 想到如今朝堂上和自己打擂台的那几个御史,右副相心乱如麻。 “父亲啊,女儿也不是不害怕。”顺妃一步步走近自己战战巍巍的老父,不知道是劝他还是劝自己,“他如今宠着那个贱婢所生的双生子,女儿不得不防,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谋划啊。” 毕竟他们父女两,手上沾着的可是三、四皇子生母的血。 右副相许久才轻轻摆头,喃喃自语:“兹事体大,容为父慢慢筹谋。” 顺妃倒是不急,慢慢地踱着步,染尽了玫瑰花汁的朱唇却缓缓绽开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抬脸是一双眼却含泪:“父亲,疼疼您的外孙,疼疼女儿罢!” 她跪坐在不肯道一句“好”的生身父亲脚边。 她是宫内位份最高的妃嫔,殿里连白日都点满了灯,将香炉里的熏香送往殿内的每一处角落。但深秋的那一丝冷还是从被烘得暖融融的香味里慢慢从脊背一路而上,扭动着钻进她的心里。 她低低幽幽地道:“父亲啊,当今圣上如此失德忘恩,狂悖乱伦,实非明君。” 右副相“腾”地站起身来:“我觉得你是失心疯了!左右十公主已然离京,看情势再也不会回京了,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闹什么!”顺妃恶狠狠抬起头,对自己的父亲怒目而视,“我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半条命都尽数丢在了孩子身上!可他不仅与自己的亲姊乱伦,还亲近贱奴之子,视我的孩子如无物!中宫高悬如此之久,也不愿意将女儿送上那个位置!父亲!” “这就是你亲自为我挑选的夫君!如今他已对我们无意,您又何苦守着那君臣之义呢?” 右副相看着女儿,心下大恸:“你疯了……你疯了……” “那父亲就看着吧,那位圣上到底会不会如您所愿。女儿可是知道,陛下连拒了三次右相的告老折子,父亲您就等着吧!” 说罢顺妃高声唤来门外守着的心腹,只道自己累了,将右副相送出了宫。 这厢京城暗流涌动,北疆却是风波不断。陈二飞奔至营帐,不想却被老都督扣下了,罪名是“妄言动摇军心”。 陈二没料到老都督竟偏执糊涂至此,又不能与之拔剑相对,伤了自己人,两人僵持良久,最终还是被老都督的人压住了关在一顶小账内。 老都督冷哼道:“抢着立功也要看时候,这时候是容得你们胡闹的吗?”嘴上说是如此,但还是派了几个小兵前去看情况如何。几个小兵正好撞上了满身是血的陈一与已丢了三魂七魄的黑瘦汉子,连忙要上前牵引马匹,不料听得陈一大喝一声:“都他妈给我让开!” 却是连军营守卫都不放在眼里,挥鞭直接快马闯到了大营前:“老匹夫你给老子滚出来!” 老都督怒气冲冲地掀开营帐,却被陈一一刀掀翻在地,下一刻刀已立在了脖颈侧:“从现在开始,老子说什么,你便做什么。现下速速遣一支先锋队去给姜将军报信,告知将军胡人已经摸到了后方来。将这边的精锐尽数交给我,你带着其余人马守住后山,听到没有!” 老都督目眦欲裂,还要嘴硬:“凭什……”话未说完,便被陈一摁住了脖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问你,听到了没有?” 那黑瘦汉子也附和道:“都督!小民与这位小将军亲眼所见!” 老都督只好勉强点点头,被亲卫扶起来时惊魂未定,注意到十公主没有在场,刚要发问,就被陈一的一声暴呵打断:“我兄弟何在?” 陈二虽然盛怒,但知道十公主被胡人掳走这件事必不能在此时此刻叫嚷出来。一为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性命,二为了公主的声誉,三是……远在京城的皇帝若是知道了此事,不知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 他接过老都督交来的兵符,低声威胁道:“十公主为了都督已先行一步为都督遮掩了,到姜将军面前,都督自己思量一下该如何交代吧。” 待陈二被松了绑,账内只有休整的兄弟二人。陈二看着面色如碳的陈一,低声问他:“公主呢?” “凶多吉少。”陈一摇摇头,“……若是公主已然就义,还望弟弟,尽力带出一两件公主的东西,好交予陛下。” 陈二面色煞白,皱着眉头,脑子飞快转着寻找着事情可有的转机。在帐内转了几转,忽然灵光乍现:“我去找燕脂!” 陈一已披上铠甲,重新拿上大刀:“……也好,你带着那药贩子回去。毕竟故土难离,想来也是燕脂报恩的时候了。” 事不宜迟,两人兵分两路,一人往城内疾驰而去,一人领着目光灼灼的整戈待战的强兵奔赴至前线。 第七十一章、转机 第七十二章、狼王 第七十三章、破晓(上) 第七十四章、破晓(下) 第七十五章、断臂 第七十六章、人偶 第七十七章、雪夜 第七十八章、解铃(上) 第七十九章、解铃(下) 第八十章、凌鹭 第八十一章、无常 第八十二章、两宽 第八十四章、愿往 第八十四章、赐婚 第八十五章、密信 第八十六章、大婚sℯxiaòsℎu.℃ò м 第八十七章、雄风 第八十八章、脸面 第八十九章、卧榻(上) 第九十章、沉沦 第九十一章、茫然 他以为是顺妃的药又起了作用,不由得苦笑起来,只道自己已时日无多,竟生出了如此可笑的幻象。 然而下一刻,十公主高高扬起了手掌,给了十二狠狠一个耳光。 脸上辣辣的确实是真实的痛感,迅速肿起的脸颊让十二不由自主地想要牵动嘴角,可惜却不能。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像是迫不及待地回应着确实是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十公主。 十二眼中的欢喜像蜜似般地流淌出来。 十公主却气得不行,一别三年,这人将自己、将朝堂弄成如此境地,还能这般高兴! 甚至还在和她撒娇! 十公主恨不得再给他一掌,好让他清醒清醒,但高高抬起的手最后却飘飘然落在了他的脸上,很轻很轻地抚在了瘦削脸上高高的肿起。 十二感受到了十公主掌心的暖意,使出了全身能调动的劲儿微不可察地在那片久违的暖意上蹭了蹭。 姐弟俩一时无言,十公主细细端详着将近五年没见的十二,观他眼下深深乌黑,心中千头万绪如丝线密密麻麻纷繁缠绕。她嘴唇上下嗫嚅着,似乎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趁着夜色从皇室密道中潜入城中,途中人人只道皇帝病重不愈已久,右相在前朝大肆敛财,顺妃在后宫排除异己,连皇太后也隐居不出。京城中宵禁极严,处处都有兵士巡查,十公主将兵士们留在了十二之前交给自己的暗营,一行人随着接到密信的武馆馆主才混入了京城, 小半个月过去了,才守到今日这个机会让她潜入宫中。 因担心连累王太嫔,十公主没有去储秀宫,只一人寻摸着找到了养心殿后的窄小偏殿。在墙角蹲守了好一会,见殿内确无人声,才悄悄掀开帘子,见到了那张久受磋磨、久别重逢的脸。 十二不住地费力挪动着,想要再靠近仿若幻影的十公主一点。见他如此,她心中杂绪都在顷刻间了无影踪,于是俯下身,在十二惊异的眼神里赐予他一个轻柔的吻。 “等事情摆平了再找你算账。”十公主从腰侧拿出连素质配好的药丸,塞进了十二嘴里,“宫中还有你能用的人手吗?” 十二痴痴地看着十公主,痴痴地看着她许久,胸腔间突然剧烈地起伏并咳嗽起来,原来是察觉到了殿外来人。 十公主也听到了宫人的脚步声,翻身悄然下榻避到了帘后。 那宫人听到十二剧烈的咳嗽,脚步声都紧了,十公主则捏紧了腰间的佩剑,只待那人踏入内间,便抽剑了断了。 不想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脚步突然放缓了,下一刻便朝十公主藏身的帘子刺来。 十公主忙举剑格挡,那烛光照亮了来人的面庞,竟然是王嫔的贴身宫女春杏! “春杏姑姑?”十公主低低地唤她。 春杏也惊到了,收了短刀反复打量着十公主,量谁也想不到本该远在边关的十公主竟出现在病重皇帝的寝宫中。但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十公主将腰间的锦囊摘下,里面是连素质为十二配好的药丸,足够让十二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开顺妃下的药了。 十公主侧目去看榻上的十二,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才把药囊交给了春杏:“每日一粒,不出五日便可解毒。” 春杏接过了药囊,也不问是谁配置的,收了锦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主随我走罢。” 十公主回身去看躺在榻上、目光始终黏在自己身上的十二,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等我回来。” 十二的手紧了紧,他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一段段嘶哑的声响:“皇……姐……一定……” “一定。”她将他的手举到唇边,安抚般贴了贴,轻喃道,“一定。” 一路上春杏与十公主俱无言,原来这么多年,春杏一直是凌太后的人,自己与母妃竟无知无觉,至于今日。 春杏心下有些惴惴,带着十公主一路闪躲,直至储秀宫外一处树木繁茂的隐蔽处,春杏才扑通一声在十公主脚边跪下,低着头却一言不发。 十公主连忙将春杏扶起:“春杏姑姑一直真心待我与母妃,我一直都知道的。” 春杏闻言突然身体大大颤动起来,低垂着头,十公主看不清春杏脸上的神情,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两人并未交谈许久,十公主只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要趁着夜色离宫,不想春杏拉住了她,问她难道不想去见一见许久未见的王太嫔。 树影婆娑间,十公主轻轻一笑,依稀还是幼时在溪砚宫中般:“春杏姑姑定然将母亲照顾得很好,我一直都知道的。” 春杏一愣,怔怔地看着十公主飘然而去,心下空空然。 这一夜皇宫里本该必死的杀局已悄然变动,顺妃却仍懵然不知。烛影深深下她兴致盎然的翻看着父亲送来的账册,里边是各路官员密密麻麻的孝敬。那些不肯进俸的或罢官或贬去穷乡僻壤,严词反对的则抄家落狱,顺妃又翻出了手头一本密密麻麻写着人名的账簿,朱砂如血,圈圈点点的人名都是被自己与父亲处理掉的不听话的人,只是最上头的两个名字,右相和他的得意门生,不知何处走脱了消息,竟让他们给跑了。 想到这,顺妃又有些心烦意乱。今早自己唤了大儿子来宫中,不想大皇子却垂着脑袋不愿看顺妃。 顺妃以为大皇子生病了,捧起了一张小脸仔细地瞧,猝不及防却听到大皇子带着哭声质问道:“宫里都说……都说是母妃杀了三弟,四弟也不知所终,这是真的吗?” 殿中沉寂了片刻后,传来了顺妃暴呵:“你这是在质问你的亲生母亲?” “可是,可是!母妃杀了三弟,木已成舟,何苦还与四弟过不去呢?竟派出一队精兵日夜追查。我还听说……您把皇祖母也囚禁在了佛堂,皇祖母她年岁已大,又双目失明,母妃……” “啪”的一声,大皇子脸颊慢慢肿起,顺妃气得全身发抖,打下这一掌后又后悔了,扑身上前狠狠去扯大皇子捂着脸颊的手:“让母亲看看,让母亲看看!” 大皇子执拗得不肯松手,顺妃像是着了魔般将大皇子的手拉得通红也浑然不觉,许久只听顺妃厉声叫道:“给母妃看看!” 大皇子却是将手用力一甩,站起身来:“母亲,你将事情做绝,就算让儿子登上大宝,儿子也坐得不心安。” 殿中只有母子二人,一立一跪,顺妃心下茫然不解,轻声道:“你不是最讨厌你三弟与你争了吗?反正都是贱奴所出,母妃帮你了结了他,斩草除根,你反倒来质问我?” 大皇子垂首,默然不语,许久落下两行泪来:“我如何不知母亲用心良苦……只是母亲,你这样,我好害怕……” 顺妃只觉浑身乏力,伸出双手想要安慰大皇子,却见大皇子已转身拂袖而去。 殿内地龙虽旺,寒意却从窗子缝隙一点点爬上了顺妃的脊梁,她不禁蜷缩起来,不断自言自语着:“不……我没做错,我没做错……我没做错!都怪那贱人血脉,都怪那个不伦的怪物!” 双眼慢慢恢复了光亮,顺妃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抹去,很轻很慢地哼了一声。大儿子不懂事,她还有个小儿子。果然,还是先料理了那个恶心的怪物,才是她最紧要的事。 像是重新有了底气,顺妃高声唤来了战战兢兢在殿外候着的侍女为她重新梳妆打扮,带着没有碳炉的药匣,浩浩荡荡地朝养心殿而去。 第九十二章、高热 四皇子跟着连素质从宫里逃出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一把十公主写信托武馆送给他的那把剑,磕磕绊绊地奔往北疆。 一路上他强撑着一口气,决计不能给连素质拖后腿。也亏得连素质之前跟着瘸了一条腿的皇帝到过北疆,倒也识得路,又有之前与凌鹭习得的凌氏密术,两人躲躲藏藏着紧赶慢赶,倒也算平安无事着最终抵达了北疆。 连日遭受的变故让尚且年幼的四皇子不得不快速成长起来,但从刚踏出京城时战战兢兢地抹开第一个刺客的脖子后,杀人就如吃饭一般习以为常。 四皇子甚至有些感慨地想:果然,杀人还得用重一点的剑。 只是到底太稚嫩,有一组刺客趁他们不备,差点将二人人头割下。四皇子将将用剑挡开,力气却比不上精壮男子的力气,被逼至了墙角,那人狞笑着:“这小孩的头可有二两金子呢!” 二两金子,四皇子咬着牙竟有些走神,不过是宫里皇子外罩上绣成云纹所需的金线用量,现下却能用来买他的命。 这还是母妃的贴身侍女告诉他的,是一个绣坊的宫女,眉目含笑着给自己和哥哥熨着衣服,可惜在母妃死后不久之后就生了急病,跟着去了。 至少对外是这样宣称的。 四皇子记得三皇子拉着他的手,有些急切地晃着他的左臂,像是在问为什么那个宫女再也没醒来了。他只能沉默低头,转身看到被连素质扶着的凌太后站在碎了一地茶水点心惊怒地站在殿门外看着他们两兄弟呆呆地站在宫女尸体旁。 三皇子的喃喃还犹言在耳:“是她想害我们的,我们没有做错什么。” 连素质朝刺客脑后狠狠一击,将四皇子救下:“蓝儿!走!” 四皇子低头去看左臂上那道不慎被砍到的伤,乌黑的血昭示着毒液已侵入了自己的身体,就像那个宫女七窍中汩汩流出的血污。 “对啊,是他们先来害我们的,弟弟……”四皇子喃喃着,倒在了连素质的怀里。 好在此时他们离北疆已并不远了,除开风雪难行,倒也没碰上什么旁的阻碍。只是四皇子猛然发起了高热,像是要把这一路的负累都在滚烫中丢下。 他想起来了,其实自己并不是弟弟,自己本该是那个背负起一切的哥哥,本应该看顾着痴傻弟弟,挡在痴傻弟弟前面的哥哥。 母妃一遍一遍地与他们强调,训着弟弟不让他有表露出一丝一毫正常孩子的模样,训着他说,你是哥哥,虽然对外宣称是弟弟,但是你要为你的弟弟遮风挡雨。 他要为弟弟吸引顺妃敌视的目光,随时负起为弟弟挡住明枪暗箭的责任。 可是凭什么呢,母亲?四皇子站在门外,看着弟弟在母亲面前撒娇撒痴,在太后面前撒娇撒痴,在皇姑姑面前撒娇撒痴。那自己呢? 三皇子坐在凌太后的宫里那棵高高的大树上,向他微微一笑,好似无比惬意一般。而自己在树下,一遍一遍地演练着剑法,看地上树影摇曳,是三皇子在摇动树枝,落下一地的虫子与树叶,看树下的兄长恼怒地抬头。 十公主的出现的时候,他其实很高兴,拜十公主为师练功让他有了名正言顺的由头将这个形影不离的弟弟甩开。没有弟弟的干扰,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去担忧他是否爬得太高,走离得太远。 四皇子紧闭的双眼却落下泪来,划过烧得通红的脸颊,羞愧与痛苦让他的全身都如滚油烹调般,似是母亲在泉下对他的谴责。 自己到最后,还是没能尽到一个兄长的责任,反倒是弟弟挡在了自己面前,将所有伤害挡住。 他还记得,在饿了许多天后,冷不丁地从门缝丢进来的精致的糕点,上面缀着的是窗后那一双双闪烁着寒光的窥视的眼睛。 三皇子的反应比他快多了,立马扑上去大快朵颐起来:“好吃!好吃!好久没吃到糕点了!好甜啊!”说着还一边将四皇子的头摁进了碟子中,却悄声命令他不许张嘴。 他那时候在干什么呢? 哦,他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将碟子端起缩进了黑暗的角落里,发出了品尝的“啧啧”声,糕点却无声在他紧握的拳头里化作齑粉。 明明,明明今晚就可以被连姑姑接出去了,他们兄弟两明明……明明可以…… “别傻了哥哥。”三皇子仿佛看穿了他的懊悔,倚在墙边静静等待着肚子里的毒发作,“一个佛堂里突然少了两个人,我们谁也走不脱。” “哥哥,其实我也很想和你一起练功……这个痴傻的面具我已戴了许久了,每次看到你能在阳光下肆意挥舞着师父们教习的剑法,大声朗诵着诗文。而我……只能在这个疯疯傻傻的壳子里……哥哥,你知道吗?”三皇子转头看到四皇子错愕的眼神,“我其实,一直很想……真正的,当你的哥哥。” 为什么呢?四皇子在连素质的背上,看着渐渐远去的佛堂里,和那逐渐模糊的,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影子。为什么呢? 不应该是他遭报应吗? 是他为了得到凌太后的庇护,默默隐下了顺妃送来的毒糕点的事实,哄着从叛乱到父皇登基一直护着他们的宫女吃下。 只是因为他知道,只凭一个宫女,是护不住他们的。 他也知道为什么母亲选择的是弟弟而不是自己,正是因为弟弟有一双灰色的眼眸,而身为凌氏遗孤的母亲,当然会恪守所谓的“王之眼”族规。 眼前仿佛出现了弟弟在冰冷的佛堂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呕着血沫的模样,四皇子终于痛哭出声,到此,他真正地是孤身一人了。背弃了与母亲的诺言,害死了忠心耿耿的仆人,踏着弟弟的血肉,真真正正成为了凌氏一脉继承人。 形单影只的继承人。 他大口地喘着气,窗外北风呼啸,窗内炭火烤得极旺,身边坐着一个眉目艳丽的异族女子正仔细端详着自己。 “你……你是谁……”四皇子痛苦地喘着,他是被异族俘虏了吗? 那异族女子却点了点他的脑袋:“和师父长得真像,还好我学艺精,不然你可就醒不来了呢!” 第九十三章、渊源 门外人影听到屋内声响后疾步推门而入,来人正是留在北疆的十公主的贴身侍女双儿。 双儿连忙将手中手中捧着的热水放在一旁的床架上,俯身探了探四皇子的额头,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好凶险呢,四皇子您说了一夜的胡话。” “嗐,别说这么多了!”床边的异族女子,便是接了十公主的信赶来支援的燕脂,她连声问四皇子,“你现在头还疼吗?你生母是何人?你听说过凌郦这个名字吗?”原来燕脂将带来的卡兹的骏马托付给了陈二与姜将军交由他们分配,无所事事间正撞见了为四皇子的病情一筹莫展的连素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随便来看了一眼,只这一眼,让她认出了与自己那个短命师父的脸一模一样的脸。这让燕脂连忙接手了过来,发现这高热是由于刺客留在四皇子体内的余毒未清干净,见连素质会使金针,连忙运功为四皇子排毒,两人配合着忙活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今晨将毒彻底清尽了。 连素质连日奔袭,本就劳累,见四皇子高热的确退去了,才托付给了燕脂与侍女双儿看顾。 四皇子吞了一盏白水,问了两句连素质的情况,倒头又昏过去了,好在没有再说胡话。 双儿拧了帕子给四皇子擦了擦脸,口中好奇地询问:“这是我们陛下的孩子?你怎的如此上心?” 燕脂嗤笑一声,刮了刮四皇子细嫩的脸蛋:“我大发善心不行吗?”顽笑归顽笑,晚间连素质来看四皇子时,燕脂肃穆了脸色,将贴身带着的护身符摘下,展示给了连素质看:“我知道你是凌氏的人,你施展的银针术,与我那汉人师父之前展示给我的一模一样。你告诉我,这孩子的生母是谁?” 连素质却没有立时应答,只接过了那护身符展开仔细瞧了起来,只见上面果然用特制的墨水细细绘了一幅袖珍的锦绣山河图,才淡淡收了起来,叹了口气:“凌氏一族终归还是要归在一处的。” 原来那年凌氏被大琅攻破,最后一代凌王并没有死,而是在死士的掩护下逃了出来,一路遮掩着身份往北撤的途中死士们大多因水土不服和伤势过重而病死了,到了边境时,凌王见身边之人所剩无几,悲从中来,将带出的金银分发给剩下的死士,将人遣散了。 唯余一位姓姜的和一位姓陈的死士誓死不愿离去,留在了凌王身边。凌王于是将手中还剩下的一把大刀与一对双剑分别赐给了他们,剑与刀上都有着凌氏王族特有的钢印,。 只是那时边关不太平,时有外族来犯,凌王又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幺儿,半点武功不会,所以两位死士时时不敢松懈,几乎片刻不离地守着凌王。但与此同时,凌王几乎散尽了金银,三个大男人总要找些营生在边关小城活下去。所以局势稍一稳定,两位死士便商量着轮流出去做活,每次只留一人在凌王身边。 渐渐地,凌王也逐渐从灭族的阴影中走出来,在城中做起了医师。姜死士走起了镖,陈死士当起了打铁匠,三人在边境娶妻生子,生活逐渐安稳,凌王也与两位死士卸下了君臣之份,结拜为了异姓兄弟。 原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了结,不想一次突如其来的北疆骚乱给了城外一些本就虎视眈眈的异族机会,趁机劫掠了城中一番。 不巧,姜死士那夜向凌王告了假,正陪着城外分娩的妻子,待看到城内火光赶去时,凌王与他的妻子已不知所踪,大概已被掳走了,他与外出送货归来的陈死士只找到凌王的女儿。 姜死士愧疚自己护主不力,任陈死士如何劝说都未转圜心意,他认为自己不配拥有凌王赐予自己的大刀,将其转交给了陈死士。临行前陈将手中铸好的长枪赠与了姜傍身,二人约定,一人北上去寻叛乱的凌王的哥哥一脉,一人在北疆探寻凌王的下落,日后二人或子孙有缘,便凭双剑与大刀上的凌氏刻印相认。 年幼的姜将军的父亲因目睹了北疆城被烧杀抢掠的惨状,长大后立志要投军,在京中闯下了一番小小的名头后,终于辗转找到了已惨落宫门的凌鹤与十二;而陈氏这一脉虽未从行伍,但武艺也并未落下,传到了陈一陈二这一代,正好一人配大刀,一人执双剑,凌王的女儿也被陈死士抚养长大,生下了三皇子与四皇子的生母。 燕脂将这一番渊源理了一理,扭头看着睡得正酣的四皇子:“那么说起来,这孩子便是凌王一脉的了?” “那么,凌王便是你们族掳走的?”连素质将那护身符握紧在手中,“否则你怎会有此物。” 燕脂觉得有些好笑:“你不用那么义愤填膺,买卖奴隶而已,好像你们汉人没干过似的。” 燕脂站起身来,雪色的反光透过窗打在她的脸上,衬得她刀刻似的五官更为艳丽张狂:“这个护身符,是母亲送我的。” 燕脂的母亲,是草原上一个颇为富饶的小部族的公主,可惜这富饶只是因与汉人交易往来而得来的,并没有守住的力量,全依仗着年年供奉给卡兹人与物寻得庇护,才得以保存。 母亲天生对汉人抱有好感,一日与父亲到卡兹进俸,归来途中见一汉人奴隶被抛在了路边,探了探鼻息竟还有气,便将人救下了。这人便是凌王与他的妻子被掳走后在卡兹生下的第二个孩子,原来那日骚乱,卡兹人原想将凌王的妻子掳走,将凌王杀死,但见凌王瞳色有异,觉得有趣,便一并掳走了。 凌王机缘巧合下用医术救下了一位受伤的卡兹将领,因为有用,所以尚能与妻子苟且偷生,但待那将领一死,便被将领的儿子遣去做了苦力,夫妻两没熬多久就离世了,留下的孩子天生体弱,一日被毒打晕厥后当成了尸体抛在了路边,幸而被燕脂的母亲救下。 但同时也是不幸的,燕脂的母亲早已被年迈的卡兹国王预定为了第二十八位侧妃,到了年岁便要被部族献给卡兹国王。两人在年少的日子里成就的情深意重,变成了一把把剁碎这位青年的砍刀,最后被燕脂的父亲抛在了荒野喂了野狼,唯余零碎的白骨在草原上闪着令人心碎的光。 燕脂生下来便未见母亲笑颜,卡兹王宫尔虞我诈并不输汉人的内廷,母亲一遍遍握着这个护身符,悄声教导着燕脂那些陌生的知识,也用那些知识默默地保护着自身。 燕脂心想,自己到底没有辜负那位素未谋面的师父,不知是否是天意,竟让自己亲手救下了母亲未能救下的人的同宗血脉。 “所以,这个护身符到底是什么?”燕脂好奇地问。 连素质摇了摇头,上面只是一幅奇怪的山水画,她也不知晓这到底是什么。姜将军此时推门而入,眼中仍带着防备。其实他并不赞成十公主向卡兹借兵的冒险计划。虽然只是借战马,但是说到底仍是异族人…… 姜将军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想起刚刚在门外听到的那些故事,又觉得好笑,这一屋子人又有谁是真正的大琅人。 燕脂不懂姜将军心里如绕山路般的心思,她还沉浸在帮助母亲完成了心愿的兴奋,看这一屋子的凌氏的人只觉得亲近,又看随着姜将军进来,站在侍女双儿身边的陈二,下巴便抬了抬:“我要与你们一同去,那些战马留我一匹。” 第九十四章、肃清 顺妃与她的父亲站在帐外,里间传来的恶臭被浓重的熏香夹带着送到外殿,宫人们进进出出,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 顺妃的父亲有些惴惴,这毕竟是弑君,虽说镇压过暴民,当今圣上还在起势时自己也参与过谋事,但暴民作乱时自己被双亲所派的亲信好好地护在营帐内,暴民们拿着锄头是无论如何也挥舞不到自己跟前的;至于兵变时也是早早接了信躲出了城外,拿惯了圣贤书,还没真正直面过如此血淋淋的场面。 顺妃则不同,兵变时被父亲留在了十二皇子府表衷心,趁着府中大乱之时还能派人去将刘氏从房中扯出来杀掉,火光冲天里血肉横飞,那样的生死一线都见过,现在药死个人又有什么可惧的? 只不过,顺妃捂着口鼻凝神细想,这药效发作得过快了,这些时日笼络的人手恐怕没这么快赶来,需要秘不发丧一二日,今夜的这些宫人也不必留下了。李望好像早就被那人打发去了慎刑司,以防万一还是除掉…… 顺妃正出神地想着,远处她的贴身宫女却忙忙慌慌朝这边撞过来,“扑通”一声就在顺妃脚下跪下了:“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大皇子的寝宫走了水,二皇子也不见了!” “荒唐!”顺妃惊怒之下帕子都摔落了,“不是派人将他们都看住了吗?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顺妃的宫女不住地在阶下磕头:“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那火像是从内处点的,水龙已经派过去了,只是不知……不知……” “搜!掘地三尺都要给本宫搜出来!”顺妃扶住父亲的手,勉强支撑住身形,又抓住了起身欲走的宫女,“不……不……大皇子那边若是实在救不得,就……如此罢,二皇子你一定要给本宫找到!” 宫女领命而去,不多时复又折返,脸上的神情比来时更慌张:“娘娘!宫门处有人哗变!” “本宫与陛下在此?谁敢哗变?”顺妃突觉事情蹊跷,今夜一事接着一事,像是宫内外有人接应,她跌跌撞撞奔向大殿,去摸匾额后她事先藏好的伪造诏书,却没有摸到。 冷汗顿时杀透顺妃的背。 她转身一把抓住亦步亦趋的父亲,一双眼如传说中的恶鬼一般猩红:“父亲,拿刀,为了你的女儿,为了你的外孙,去将那人斩杀,女儿等不及了。” “可……可是那人,不是已经病得要死了吗?”顺妃的父亲被女儿的状若入魔的样子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想要拒绝,却被顺妃厉声打断:“父亲!今日!他必须死!” 顺妃将父亲的领子一扔,又去抓来一旁害怕得发抖的小太监:“你来!你来给本宫磨墨,不就是一份诏书吗?要多少本宫有多少。” 顺妃极力稳住笔,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于是她恶狠狠地咬了自己的手一口,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直咬得深可见筋。慌极反笑,她很快写完了新的一份诏书,被她遣去取玉玺的小宫女却在一旁两股战战,见她抬头,只不住地跪在地上叩头:“娘娘,没有,没有啊……娘娘恕罪!” 什么没有……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会没有?顺妃攥着那一纸新鲜出炉的诏书恍惚地行走在宫道上,看到了宫人忙乱地在这座她本来胜券在握的宫殿跑动,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和自己汇报着什么;看到朱红的宫墙上燃烧着一团又一团浓重的火焰,似乎有人影在其中痛苦地呼号;看到了……她那个没用的父亲,在殿外的冷风中瑟缩着,不知道在踌躇什么。 见顺妃来了,他迎了上来似乎很拿不定主意似的:“女儿啊,那么多个宫人,不如挑一个替为父动手吧,为父实在……啊!” 顺妃劈手夺过了刀,一手捏着诏书,一手举刀向殿内快步走去,她一心只想了结了这个令她作呕的男人,全然没注意到本该嘈杂的殿内竟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她扯开帘帐,向那御床狠狠刺下。 扎了个空,床上只有一团血污似的布履,哪里还有人影? 那一瞬间似有尖锐的耳鸣声填满了顺妃的耳,她的心她的肝她的肺都随着这一声刺空碎在了她的身体里。 这是她这一生中,唯一一次接连如此挫败,明明一切都该在自己掌控之中的……顺妃不甘地举起刀,泄愤似地在那张本应躺着她的夫君的床上乱刺乱砍,连砍了数十下后突然喃喃道:“不对……不对,我还有,我还有……” 顺妃已完全顾不得仪态,四肢并用地往她的寝殿赶去,那里,还有她派人偷出来的虎符,这虎符可以号令三军,她还没有输! 她的贴身宫女不知何时跟在了身后,边抹着泪边道着些她不愿意听进耳朵的坏消息。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她手中有两个皇子肯定跑不出宫,那两个贱种一个死了一个失踪了,她收买的爪牙宫里到处都是,她没有输,没有输…… 顺妃似乎找回了主心骨,她甚至伸手搭住了贴身宫女,又恢复了往日那般趾高气昂、气定神闲的做派,好似不是行走在岌岌可危的宫变中一般。 直到她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被人捆着在寝宫门口,并无数配了长刀的侍卫。 那人扬了扬手中的物什,顺妃定睛一看,竟是她要来取走的虎符。 春杏高声向她喊道:“顺妃娘娘,束手就擒吧,陛下说饶您一命。” 傍晚时分的城门外,陈一与十公主已经带着那群京郊的私兵伪装成了送物资的军伙,一担担箩筐里都是刀枪剑戟。十几人的队伍随着武馆老板在城门外接受盘问,武馆老板为他们打头阵,陪笑着掏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银袋。未待见钱眼开的守卫细数,十公主已抬手将其喉咙割开,只听一声呼哨,剩下躲藏在暗处的人马有如神兵天降,轰隆隆的马蹄声阵阵而来,踏破了猝不及防的城门。 而此时,养心殿里的十二猛然睁眼,摸出枕下的匕首将顺妃的亲信御医一刀刺死。药童正在殿外煎药,待端了药进来,十二已将刀抵在了药童的脖子处,威胁着他与自己换了衣物,并将春杏前几日交与自己的假面套在了药童脸上,最后将人击晕了放在了床上。 春杏那边,则点燃了大皇子的寝殿,趁宫人忙乱时将两位皇子控制住,而后拿着十二的手谕去领了亲卫,一路杀到了顺妃的寝宫,将她偷藏的虎符翻出。 大皇子与二皇子皆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大皇子还好些,知道自己的母亲做了什么,而二皇子则不经事地晕了醒醒了晕了几次,哭累了没力气只得挪动着躲在哥哥身边瑟瑟发抖着。 顺妃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新的厮杀声,她知道,一定是有人将宫门攻破了,可能是她的人马呢?顺妃不死心地想,于是她深深地看了眼她前半生费尽心血生下的两个孩子,忽然转身朝宫门方向奔去。 大皇子看着母亲弃自己而去的背影,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春杏却没派人阻拦,因为她看到了十公主放的信炮,在空中炸出了绚烂的花朵。 顺妃癫狂地奔跑着,她大声喊着,她是皇长子生母,有贼人反叛,她要清君侧,清君侧,清君侧……养心殿前,叛乱的宫人一排排跪在了高耸的台阶前,骑兵们将他们团团围住,有不老实的立刻刺死。 那不是她的人马,顺妃回首往阶上望去,她的夫君正冷冷地看着她,手中拎着的是她父亲的头颅。 十二将手中的头颅从台阶上丢下,任由它骨碌碌滚到了顺妃的脚边。 陈一搭弓瞄准了顺妃的眉心,十公主却伸手拦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看着那人挥了挥手,正盯着自己父亲的脑袋出神的顺妃便被押走了。 不忿的嘶吼消散在这个血腥的长夜,十二走下台阶,站在十公主的马前,对她微微笑了:“皇姐,这次我赌赢了。” 第九十五章、心声 虽然拿下了叛党,但宫变后的日子并不太平。顺妃及其父在十二病中收买不少官员,恐余党哗变,十公主将虎符交与陈一与京畿军里应外合扫清军中余孽,朝内则由王氏一族主理清查一事。 而某个差点被谋朝篡位的皇帝陛下,正心安理得地半倚在床上,好整以暇地享受着十公主的吹药服务。 十公主有些无奈地将勺子送到了十二的唇边:“看够了没有,眼睛不疼吗?” 十二左右摆头,眼神仍是一动不动地落在十公主身上,好似怕一眨眼十公主就会消失在眼前一般。 十公主心内叹了一口气,知他难解这些年的分离之苦,便由着他去了。十二也不管十公主递给他什么,低首便吞,毫无芥蒂般不像差点被人药死了似的。 她拿过帕子,沾了沾他的唇:“好了,你先歇下吧,我去替你看看正殿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十二却抓住她的手不肯放:“那皇姐一定要在我睡醒前回来。” 十公主伸出食指点点他的头:“这么黏人……现在不是已经天天陪着你了吗?” 十二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黏在了十公主身上,直到十公主不知道第几次投降:“……好啦好啦,皇姐保证在你睡醒前回来,好了罢。” 十二这才很舍不得地蹭了蹭后才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让他想不到的是,十公主没有立即离开,反而俯下身在他瘦削的左脸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 一触即分。 直到被十公主唤进来的小太监将床帘放下,十二好似还没回过神一般,直直地望着帘外的身影,这些天掩藏在被刻意抬高的欣喜下的惴惴不安好似被那一吻熨平了。 他怀着一颗落了地的心昏睡过去。 醒来时果然看到床帐外十公主披着发背对着他坐在案几前,手中奏本被她轻巧又快速地翻动,像是纷飞的蝶,被昏黄的灯光染出几分暖意。 他想起摩挲着十公主的手时那一只只硬硬的厚茧,她的手不复在京中娇养时那般柔软,却也不似在京中那般冰冷冷的,而是带着令人安心的热度。那热度一遍遍告诉着他,这些都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而是她实实在在地为了他千里奔袭,再次回到了他身边。 十二吃力地抬手扣住了床头,坐起身来想要将她看得更清楚。 十公主听到了床帐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转过身来看到十二摇晃的身影,连忙放下奏章去掀床帘:“怎么不叫人?” 十二却像是体力耗尽一般跌在她怀里,长长的发丝将他的表情掩盖,只有呼吸一下下打在十公主的小腹上,有些急促。 十公主低头去寻他的表情,却只看到他苍白的脸上盈满了将将要溢出的笑意,令那灰色的杏眼多了几分潋滟。 “笑什么?”十公主松松地抚着他的发,任由这人在自己的指尖捧出几声舒服的喟叹。 十二却并不答话,只抿了抿唇漾出一抹顽笑般的笑意:“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于是十公主捏了捏他的脸,尽管没捏出一两肉,甚至留下了两道轻浅的红痕,她也知道十二心中是欢喜的。 两人安享着这份难得的安稳的亲密,任由更漏一滴一滴地在他们之间流淌。 正当十二环着她昏昏欲睡之际,却听到了她的喃喃低语:“.……十二……多谢你这些年为我做的这许多。” 他似警觉的小兽忽然将脑袋抬起,急急忙忙去找她的眼睛,手也不自觉地将人环抱得更紧。 十二听到自己凝涩的声音响起:“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十公主直直地看向十二,将他看得浑身紧张。 他感到自己身上的弦被她勾起绷住,仿若架在了行刑台上的死囚,在斧钺落下的那一刻方能解脱。 然后,他听到十公主说:“所有,我都想起来了。” 十二轻呼了一口气,捉了十公主的手贴在自己胸前,让她感受渐渐平复下来的心跳:“这没有什么,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连姑姑从中使绊,我以为…….皇姐再也不要我了……” “母后将连姑姑所作的事瞒得好紧,我几番派人去查,不想始作俑者就在眼前。” 十公主轻轻叹息:“连素质的事我已知晓,那剩下的呢?” 十二脸僵了一下,将脸扭了过去埋在了锦被中:“皇姐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是吧?十公主咬了一下后槽牙,忽然扣着他的手将他翻了过来,双腿仅仅夹着十二不让他动弹,便开始动手扒他的裤子。 十二被十公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反应过来马上就开始猛烈挣扎:“皇姐!皇姐!不!” 不……不能被她看到,不可以!不可以! 但是已经来不及,他只觉下身一凉,十公主已将他的亵裤扯下,露出了一双被正骨后仍长得歪歪斜斜的腿。 实在是……难看得很。 十二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一眼十公主脸上的表情,只抬起胳膊匆匆盖住了双眼。 十公主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十二,看着我。” 十二没有放下手,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没有强求,而是松了桎梏,俯下身,很轻很慢地用双唇熨帖着他的双腿,像稀世宝物般珍而重之。 十二的身体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狠狠弹起。他惊讶地放下手,露出一对红肿的泪眼,支起身来就要将十公主拉起。 十公主却不依他,执拗地扣住他的手,只一眼便让十二松了力气,不再挣动。 “……疼么?” “已经不疼了。” “我是说当时。” 十二没有说话,将头垂得很低很低,却被十公主捧住了脸,让他再也无法逃避。 空寂的那夜,右肩膀忽然鲜血淋漓,深深的箭伤让他知道,边疆的她遇到了险情。待他披衣下床唤人进来时,冷不丁痛得如一团被人丢弃的布块般委顿在地上。 他的双腿被强力生生折断,腿骨深处有并不美妙的碎裂感。 心中焦急,想要站起却不能,担忧将终日压抑着自我的痛苦催化,令他呕出了一滩深色的血块,晕死在大殿冰冷的地上。 再醒来时,凌太后脸上凝重似结冰,诘问着他对他自己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连命蛊罢了。幸而在皇姐离京之前便给她与自己种下了,否则这些伤只她一个人担着,他根本……无法想象。 那时他没日没夜地攥着连命蛊的娃娃不松手,生怕娃娃再出现任何情况,派去接应陈一陈二信使的人飞鸽传书回了那条令他心神俱碎的信后,再不顾得腿伤还未养好,便要即刻动身去往边疆。 一路颠簸,骨头也长歪了,落下了腿疾。 但个中缘由他已决意不让她知道。 十二将头侧了侧,很轻松似地:“没有养好伤,就这样了。” “那这里呢?”十公主抚上他右肩那道陈旧的箭伤,“别告诉我,是不久前被人用箭捅的。” 十二没有说话,目光躲闪着,最后干脆嘴硬耍赖:“反正已经好了!” 十公主将脑后挽着头发的簪子拔下来:“那这枚簪子呢?” 定睛一看,竟是那枚琉璃簪。十二的脸忽然爆红,嘴里结结巴巴着:“就是……就是一枚簪子!而已!” “是吗?”十公主轻笑一声站起身来,解开了身上披着的袍子,里面空无一物,光裸着的大腿内侧是深深的两个字。 “有个人告诉我,凌氏一族有个传统……”十公主弯腰扣住十二的后脑勺,眉眼含笑,“结为爱侣的两人便要将自己的名字给对方烙上,十二……那时的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所有的小心思都在这人面前被戳破,十二只觉脸上如火烧,想要撇开脸却被十公主牢牢扣住,只得将头抬起:“皇姐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因为我想听你自己说。” “那些被姜将军拦下的信,现下你都可以亲口讲与我听。” 十二终于落下泪来。 第九十六章、成全 2w9 6 .co m 顺妃被幽禁在关押过三皇子与四皇子的佛堂里,这些日子,她的两个孩子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或许是被那对乱伦的姐弟给处理掉了?顺妃看着角落未能完全除净的污血痕迹,仿佛看到了三皇子还是四皇子坐在那儿,正朝她阴恻恻地笑。 像,真是太像了。顺妃心想,自己走到这一步,都怪那个自己没能再多下一剂重药的男人,不过棋差一着,就沦落至此,顺妃扼腕叹息,后悔的却是自己没有早一点下手。 为何要坚持劝服了父亲再动手?若是早下手一点,或许现下自己就能领着儿子荣登大宝了罢?顺妃诘问着自己,脑袋一下下磕在身后的柱子上,发出“叩叩”的响动,引来门外侍卫的注意。 顺妃扬起嘴角朝他们笑了一下,很不在意似的:“怕甚么,本宫不会寻死的。” 顺妃等着那个男人亲自来杀自己。 似乎是听到了顺妃连日来的祈祷,佛堂的门在黄昏时“吱呀”一声被打开,金灿灿的余晖洒进黯淡的佛龛里,照得那尊被牢牢固定在高处的佛像眉目低垂,似笑非笑。 顺妃觉得双眼有点刺痛。 来人是苍白着一张脸的皇帝。 两人相顾无言了许久,到底是做了这些年的夫妻,走到如今这一步,无论是愤怒还是悲伤,似乎都不对。 十二摆手示意跟着的仆从们退下,到底还是留了些体面给顺妃。 但是他未再向前一步了。 顺妃有些痴痴地笑了:“你到底还是来了。” 十二微微颔首,似乎还带出了一声叹息。 “陛下为何叹息?现下被捆在这的可不是您。”顺妃冷笑,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只是臣妾有一句不得不亲口问一问,臣妾与父亲哪里对不住您了?您抬抬手就能给出的东西,竟然如此吝啬吗?” “还是说,这些东西您本就没打算给?” “是。”皇帝大方地承认了,“我没打算给出那两个位置,无论是你的父亲,还是你。”请记住夲文首髮站:2w 8 9. c o m 他捡了张蒲团坐下:“我也从未许诺过,为什么你们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视为势在必得之物呢?” 顺妃只觉得皇帝不要脸至极:“就凭我与我父亲为你登上大宝出的力,那两个位置难道不该给吗?” 十二觉得好笑:“你扪心自问,就算朕给了,你的父亲的能力真的能把宰相这个位置坐稳做好吗?” “为何不能?”顺妃厉声质问,“明明是你!一个被先帝冷眼相待的贱族血脉,若不是我与我的父亲,你怎么可能翻得了身!不知感恩之辈!” 那未竟的执念已将她的回忆篡改得面目全非,皇帝沉默不语。当年他们俩的婚事,是何相在背后推波助澜,那时他还未能完全吞噬老皇帝的心智,待圣旨到来时已回天乏力。 顺妃心里恨得发狂,刚嫁给他时,因着他的身份自己受了多少冷遇,从前的闺中密友纷纷远离不说,还要承受那些身份贵重的宗室妃妾的冷眼。支撑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不过是咬着牙一遍遍告诉着,有朝一日她能登上世上最尊荣的女人的宝座,将这些人通通踩在脚下,将她们狠狠碾碎。 至于妄图与她争抢那个位置的,顺妃想起那个被她派人乱刀砍死的卑微宫女,心中竟涌起一阵快意:“凡是阻拦我的,都该死!” “所以,刘氏是你杀的。” “当然是我杀的!你说过的,府里没有人能越过我去。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将她带回来!还让她生下孩子!” “他们并非我的血脉。” “怎么可能?”顺妃如遭雷劈,“那为什么,三皇子与四皇子与你如此相像,就连眼睛都一样……” 皇帝轻声叹息:“刘氏,是凌氏流落在外的血脉。” 在宫里几经辗转寻出路,以为自己攀上了五皇子,却在五皇子妃连消带打的攻势下被弃之不顾。待凌太后寻到她时,她正要寻死。 将人救下后,连素质一切脉就发现了问题,原来她已身怀有孕,只不过宫女大多营养不良,肚子不显怀,最后只得托十二带回了府中。 但解释起来太复杂,皇帝也不欲与顺妃托底这么多,这桩秘密点到为止即可。他站起身来:“你的父亲已经伏诛,朕不杀你,留你一条性命在此渡过余生,就算全了我们这些年的夫妻情谊。” 顺妃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般:“为什么?” 皇帝不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我?主谋是我!是我!是我要杀你!” 皇帝脸上浮出了一丝隐秘的笑意:“顺妃,朕当然知道主谋是你,不然你以为,能如此顺利地给朕下药?” “留你一命,是感谢你替朕全了这一局。”他已在此处逗留了太久,怕十公主担心,还是早点回去罢。 只留下顺妃木木倚在柱子边,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神般软了下去。 但是不多时,佛堂的门又再一次被打开了。 十二回到养心殿时,十公主并不在。唤来李望一问,原来他前脚刚走,十公主便带了他的披风说要去寻他,想是路上没凑巧错过了。 十二于是返身要去找人,还没出长街便碰到了十公主。他上前去牵她的手,却握到了一片冰凉:“皇姐手怎么这样凉?” 十公主没有说话,只是面上瞧不出一丝喜色,闻言也只是把手轻轻抽了出来:“无事,将披风穿上吧。” 十二吃不准有些拿捏不准她的态度,乖乖将披风穿上,仍旧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路无话,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回到了养心殿。直至就寝前一切如常,但十二心下惴惴,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孩童做错了事等待着东窗事发的折磨。 所以当十公主撩起床帘时,就看到十二披着单衣跪坐在榻上,一副任人采撷的乖巧样。 十公主失笑:“你这是做甚么?身体好全了?” 十二一言不发去勾她还带着水汽的指尖,带着些小心翼翼,一双灰眸湿漉漉地含着万般可怜。宽松的亵衣让她身体的热度毫无阻隔地传来,将他微微打战的身体包裹得温暖异常。 “……如果我做错了事,皇姐会原谅我吗?”十二紧紧贴着十公主,喃喃着讨要一个承诺。 十公主却叹息一声,轻抚着他:“你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么?” 十二垂手埋进她怀里,声音已带上了些许哽咽:“可是,可是……可是!我只有这个……能作筹码了。” 最后一局他压上了所有,赌她会为了自己重新回到这个禁地。 很自私,但是他赌赢了不是吗?十二收紧了环抱着十公主的手,只要不去看,在她最终的审判来临之前,让他在她怀里再肆意最后一次吧。 不料十公主却没有任何反应,将人拦腰抱起横放在榻上,吹了灯躺在了他的身侧:“睡吧。” 十二睁大了眼睛。 夜色中十公主双眼熠熠生辉,带着些许促狭:“让皇姐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惩罚不听话的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