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娇妻》 楔子 灯影幽幽,宽敞的卧室垂吊着曳地的白幡,没有风,没有虫鸣蛙叫,只有冥纸的灰烟袅袅。 「我还没死呢。」躺在床上的玄谷老人咆哮着,但已无往日的十足中气。 「爹,早一点烧可以先打好关系。」买通鬼。 「妳这丫头在咒爹早死早超生呀!」玄谷老人没好气的道。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算到他大限将至。 「师父,灵玉师妹已经好几晚都没睡口就为了折纸莲。」莲台灯座,黄泉引露。是魂打个呵欠,可怜被威胁做苦役不能沾床。 「祈云,你过来。」玄谷老人注视着一旁跪在地上不发一语的男子。 祈云抬起头,深邃的寒瞳犹如千年古井。 所有徒儿中,祈云最沉稳内敛,虽然寡言了些,处事有条不紊公私严明,深得玄谷上下人信赖。将唯一女儿托付给他,做父亲的他比较心安。 「你听着,我玄谷老人将唯一的女儿交付给你。」 「爹!」 「师父!」在场的每个人都脸色丕变,就连乖僻冷傲的怪医无常也微皱了下眉,只有当事人祈云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祈云无动于衷的点头。 「师父,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不再考虑吗?」是魂觑了眼脸色阴沉的不弃和失去血色的灵玉。 「去!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咳咳」 「师父,你再这么激动,马上就可以去见阎王。」一旁试图延长玄谷老人时辰的无常开口,若有所思的斜睇着大师兄,他应该知道灵玉心中只有不弃,为何没出声阻止师父这老糊涂呢? 「这事就这么决定,直到你生命结束,你都必须好好待她口毕竟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玄谷老人勉强执起灵玉的手交到祈云的手掌上,紧紧的握祝 「是!」祈云波纹不兴的眸心看不出喜或悲,宛若两颗镶嵌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的透明黑色水晶,完美得毫无瑕疵,也毫无温度。 「爹,我」灵玉与祈云四目相对,无言的低下头。 窘红了粉颊,彷佛新嫁娘般的娇羞模样让玄谷老人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忍不住大笑。 「哈哈,好好,祈云,她交给你了」灯熄了,火灭了,武林第一的一个传奇的人物-玄谷老人与世长辞。 第一章 夕阳西下,晚风徐徐,繁华的长安城内,人车川流不息。 大榕树下,数十个唐门的人来回奔走聚集,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焦虑不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唐门发生什么灾变,其实相去不远,他们弄丢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超级大路痴,连跟着人走路都会走失「找到人了吗?」 「没有,大师兄,你呢?」 身为唐门少主排行老大的唐君毅摇摇头,「君威,其他人呢?」 「没看到,天都快黑了,那个小白痴究竟是跑哪去?」排行老七的唐君威抚着胸,举目四顾,「四师兄回来了。」 「四师兄,如何?」 排行老四的唐君庭摇摇头,「你们呢?」 众人长叹一声。 「早知道就不该心软的带她出来,这下可好,人弄丢,回去怎么跟奶奶交代。」 唐门唯一的女性排行第九的唐君雨瞪视着个头比较小的男子,「都是你,臭唐君明,你明明知道筱慈容易迷路,为什么不看紧她?」 唐君明委屈的瞄着在场十一位师兄姊弟,「我怎么知道我一眨眼,那个小白痴会不见,她只是说她要去看耍猴戏,我想就在旁边而已所以答应让她去,还特别叮咛她别乱跑,我去买些酒」 「你还有理由。」唐君庭赏他一个爆栗子。 「别吵,现在最重要是找到人。」唐君毅深邃眸子闪过一抹阴弩。 「没错入攸慈虽然不是唐门中人,可是却是我们这些晚辈中最深得***宠爱的,要是奶奶知道我们把筱慈弄丢了,我们一定吃不完兜着走。」排行十二的笑面虎唐君伦此刻也是紧拢着眉。 「我更担心的是筱慈小时候给人算过命的事」素有赛诸葛之称,排老二的唐君钰叹息。 「不许胡说。」唐君毅一凛。 「但愿那真只是江湖术士信口开河。」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再打什么哑谜,究竟是什么事啊?」唐君明没听过这段往事。 「自幼筱慈是在唐门上下的宠爱保护中长大上这次是筱慈第一次离开唐门,初入江湖,我担心生性纯善的她涉世未深,万一」儒生打扮,排行老三的唐君文深锁眉宇。 「君文,够了!」唐君毅脸色霎时发白。 「大师凶,你现在该怎么办?」唐君钰悠悠叹息,回头看着最宠那丫头,且宠得早已超过师兄妹情分的唐君毅。 在江湖中英雄出年少,当年年仅十二的唐君毅就有了毒郎君封号,他使毒役毒的功力可说是唐门同辈中最出类拔萃的,江湖中人提到毒郎君个个闻风色变,唯独路筱慈敢捻其毒须。 「那个丫头聪明机灵,又是***入室弟子,普通人还伤不了她。」怕的是人心险恶,唐君毅话锋一转,神情一肃,环顾着众人,「雨妹跟老四一组,君伦跟我一组,老二和老三你们往东边,老五跟老六你们往西,老七和老八往南门,其余的人跟我往北市,我们去筱慈失踪的地方再仔细找找,日落之前来这儿会合。」 他阴柔的黑瞳凝聚着阴狠冷酷的风暴,谁敢伤了她,他毒郎君会叫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众人立刻分头进行。 「怎么办?这下真的迷路了。」 看着四周都是参天古木口蔽天的茂盛绿荫让她只能从扶疏的枝枒缝透出的余光看到白光口也才可以确定现。在是白天。 路筱慈,她讨厌自已的名字,以前常被师兄弟姊妹们拿来作文章,路筱慈是路痴!路筱慈路白痴! 很奇怪,她学任何功夫或技艺都快又有效率,往往师姊要花一个月才能记下的口诀,她不用一个对时就记得滚瓜烂熟﹔不用半日的时间她就可将一整柜的古籍全都倒背如流,连师父都说她若是去京城应试肯定是文武状元。 唯独一个小缺点,是个路痴! 她路痴的程度无人能比,就连紧跟在人的后头走还是会走失。 她还有曾在自已房间里迷路的纪录。 从内房到外房不过是一道花形拱门,中问垂吊白色云帐,她却走了半天走不出大门一取后是师兄差人来找她去吃午膳时,才拯救她免于饿死。 从此「路痴」就跟她结下不解之缘。 也因为「路痴」这小小的缺点,师兄师姊们从不带她出唐门,顶多给她带喜欢的玩意回来,她没什么渴求,只想看看外头的世界,才有了这次长安之行。 头次出门就迷路,下次谁还敢带她出门?何况这回她是紧跟着十二个师兄姊,还走失,那么下回没有下回了。 路筱慈垮下脸,环顾四周,如果天黑之前,她还找不到路,恐怕得夜宿这分不清东西南北,看起来都一样的森林。 一个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路筱慈心里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 但,她还是觉得好恐怖!听到风扬起时,树叶沙沙,魅影幢幢,她两腿发软不敢乱动。 「有没有人啊?」 呼啸一阵狂风袭来,路筱慈害怕的绪缩在身边一棵巨大的榕树后,观察四下周遭的情况。 好歹她也是四川唐门中人,怎么能如此胆小? 正当她要走出树后时,一阵奇特诡异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勾动她的好奇心。 「喀嘎-」声音由远至近,勾起路筱慈的好奇,她循声前去一探究竟。 苍郁的树海,听不见蝉鸣鸟叫声,一块块爬满青苔的巨大石板拼凑成的古老栈道蜿蜓通向森林深处,轻风吹来带着些许潮湿的凉意,整座森林静得诡异,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喀嘎,喀嘎-」犹如地狱来的勾魂使者铐着孤魂野鬼那链条拖曳过石板地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两盏飘忽的宫灯犹如阎王座前的引魂灯照亮阴凉微暗的绿荫栈道,也照亮了发出怪音的东西。 是个约莫一人高的豪华轮椅,通体漆黑彩金边…好若花轿的设计,轿沿垂挂着天空色的蓝色轻纱,轿顶四角吊着四盏宫灯。 一个人垂首敛目的坐在轮椅上,轮椅的扶手上架着一张比圆凳大些的茶凡,凡上放有一迭书,一杯一壶。 路筱慈轻盈的飞纵过树梢,拨开浓密的枝叶俯瞰。 不远,栈道上的轮椅慢慢朝她的方向接近,在轮椅后左右各有两名面无表情的彪形大汉推着轮椅控制速度,以及一个骑马的青衣少年亦步亦趋的跟在轮椅后头。 「公子,我们夜以继日的赶路已经好几天没停歇,你身体要不要紧?我听到前面有水声,或许」 「神喜,怎么了?」轮椅上的男子略抬眼,斜睇了眼随侍在侧的青衣少年,温和的轻细嗓音不疾不徐的流进她耳中。 明明她与他们有段距离,他又说得那么小声,她却能清晰的听见他说的每个字。 「玄忠,玄义,玄孝,玄武,保护公子。」神喜挥了下手停止轮椅前进,戒慎的环顾四周。 「出来吧!」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连头都没抬,尔雅的端起杯品茗。 会是叫她吗? 路筱慈犹豫着该不该现身之际,一群蒙面黑衣人从树丛后跳出。 「我们家主子欲邀请望天门主到府一叙。」 「很抱歉,我们家主子不见客。」神喜冷然道。 「那就别怪我们失礼了。」银光一闪,杀机包围了车舆。 「各位兄台为何苦苦相逼,天下并非只有一个神相。」神喜轻灵一跃,飘然落在数十个蒙面客中问,徒手应敌游刃有余。 「我们家主子重金礼聘你们家主子来算命是看得起你们,谁知你们给脸不要脸。」数十人抡刀紧紧相逼,目露凶光。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家主子要求之事过于强人所难。」想改天命?该死就死,何苦赖活着贪恋入世权势和名利。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只要杀了你们,再抓住你们家主子,还怕你们主子不从?」 刀光剑影,杀伐声四起。 原来不是叫她。事不关己的路筱慈趴在树枝上,看得大呼过瘾,不愧是高手过招。 看着底下一片混战,有几个黑衣人乘机从后方偷袭乘舆,四名护卫加入防卫打斗。 冷不防刀风横扫过轮椅,轻纱被风吹起,终于让她看清轮椅上的人的面容-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平静无波,面部线条很柔和,举手投足优雅从容,看起来普普通通,而一袭绣金丝边的黑袍曳地,她看见他坐在轮椅上,以一条金色毛毯覆住他下半身。 趴在树梢旁观这场打斗的路筱慈望着那些节节败退的黑衣蒙面客。 突然,其中一名黑衣人不甘的挥刀冲向坐在轮椅上的人。 轮椅上的男子慢慢抬起头,漆黑如子夜的幽邃深瞳让路筱慈心一惊,一点都不似练武之人精锐,也没有丝毫慑人威严的眼神,却给她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尤其当他的视线像是识破她位置投射过来那一瞬间,她心脏猛震一下。 她险些叫出声,急坞住嘴的后果是忘了自己攀着树枝,然后-「啊!」惨叫一声,她直直的摔下。 「找死!」无巧不巧的她刚好压在那正要偷袭轮椅的黑衣人身上,他发出两个字便闷哼一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紧?」路筱慈痛得爬起,探看那黑衣人居然被她压昏了去。 「公子!」生怕她也是歹人之一的神喜顾不得那边乘机逃走的黑衣人,奔回轮椅边,防卫的注视着她。 淡然拂袖要神喜退下,轮椅上的男子转动着漆黑的眸子,端详这个不知从何来的冒失小姑娘。 穿着一袭粉紫色轻纱罗裙,外表看起来年纪尚未及笄,不过轻功倒是了得。微乱的秀发宛若上等的黑色丝绸乌黑柔亮,灵动慧黠的秋眸和一张会说话的心形脸蛋,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现在她表现出的是痛。 路筱慈赶紧解释,「我没有恶意,你们别紧张,我只是路过这里无意听到怪声音,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她狼狈的站起,不小心踢到黑衣人的脚又倒栽着地,痛得她眉头打结,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姑娘,要不要紧?」好迷糊的丫头。「能站起来吗?」 「我没事,谢谢!」路筱慈强忍着痛,小脸全扭曲成一团。 一双黝黑宽厚的大掌出现在她眼前,掌心满布风霜的厚茧看起来就像种田的农夫,她顺着手将视线上栘,迎上轮椅上他那封波澜不起的黑潭瞳心,莫名的,她心脏卜通一跳。 「我可以自己站起来。你好,我叫路筱慈。」她羞窘的赶紧爬起拉了拉裙襬。 好丢脸,在他面前倒栽,不知裙下春光有没有外泄。 「路姑娘,妳怎么会一个人在森林里游晃?这儿荒山野岭二刖不着村后不着店,到了晚上还会有毒蛇猛兽出没,很不安全,我劝妳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神喜卸下防备,看着这年纪似乎比他还轻的少女。 「我知道呀,可是我」 忽然,轮椅上的男子温和的开口。「左行三里路可以直抵潼关,自潼关走官道就不会迷路了,约莫三日便可抵达长安。」 他嗓音优雅平和,让人如沐春风,比她那些大嗓门又唠叨的师兄们好听多了。 「我有说我要去长安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迷路了?」路筱慈喃喃自语,歪着头想了下,应该没有吧。哎呀!她不记得了。 「哼!我们家公子是何方神圣,根本不需要掐指就可以算」 「神喜。」轮椅上的男子语气虽轻柔,但无形的压力流动在空气中。 「小的多嘴了。」神喜退到轮椅后推动。 「等等,方便问你们要去哪吗?我可不可」见他们要走,路筱慈忽然想到,如果能够同行再好不过,只是,就伯他们不愿意让她跟。 「我们不同路。」坐在轮椅上的祈云不冷不热的道。 「我话都还没说完。」他怎么可能知道她要说什么? 神喜扬手,斜睨一眼几个被打昏在地上的黑衣人,该不该查一下这群黑衣人的身分? 「别管这些黑衣人。」没有抬头,祈云淡然道中神喜的心思。 神喜收敛心神,对四个彪形大汉道「起程了。」 「喂!等等我。」他们可是她这几天来好不容易遇到的好人,她不想再迷路,更不想被遗弃,她决定跟他们! 他叫祈云,是铁口直断的半仙,他身边的随从个个可名列武林高手,可是她怎么泵惶庖缓湃髓迹柯敷愦缺咦弑呦搿 「路姑娘还在后头跟着。」神喜不时回头低语。 「随她。」祈云徐徐的端起茶浅啜。 「喔!」公子讳莫如深,汍稳内敛,对人温文和善,一双冷眼看世间,拥有能看透人心的能力,曾被一般人视为妖孽邪怪、恶魔降世,避之唯恐不及并欲除之而后快,主子曾经死绝过一次上这是他爷爷说的。 他们主仆世代侍奉着玄谷中人…右不是自幼跟着主子习以为常,那种赤裸裸被人看穿的感觉还真难叫人不畏惧忌惮。主子能有这种超乎常人的特殊异能,能够读出人心和想法,推盘命理,顶测未来,可是却无法改变自身的命运上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神喜,你想大多了。」 「是,神喜多事了。」他收敛心神,仰望阴沉沉的天空降下绿豆般的雨滴……「公子,下雨了!她还在跟,真有毅力,也不怕被淋湿。」 「给她一把桑」祈云翻开书,头也不抬的道。 「我已经吩咐下去。」神喜回看那接过伞的女孩兴奋得如获至宝,并朝这儿奔来。 路筱慈没注意泥地湿滑的结果是,「咱!」整个人像只压扁的青蛙趴在泥地上。 「路姑娘,妳要不要紧?」云帐被掀开,祈云依旧是温文不失礼的口吻。看她狗吃屎的模样,他的胸口奇异的流过有趣的心情。 「好痛!」路筱慈狼狈的爬起,一条白绢出现在她眼前。 「妳脸上脏了。」 路筱慈呆呆的望着他,感觉整个灵魂醉入他温柔的眸光中,她的心跳加快。 「路姑娘,雨变大了。」神喜好心替她撑桑 「喔,谢谢。」她回神,忙不迭的接过手绢,面红耳赤的发觉自己竟大剌剌的盯着个男人瞧。 「不客气。」祈云讶异自己的失神,平静的脸庞让旁人看不出异常。 「你真是个大好人。」抹去一脸泥泞,路筱慈羞怯的道。 「妳一个姑娘跟着我们几个大男人诸多不便。」祈云放下云帐。 「噢!」她的小脸不掩失落,无法否认他说的是事实,何况她和他们还是陌生人,他们会不信任她也是自然。 「从这往左前行便可以出森林,直上官道。」清冷的嗓音逸出云帐,他该是无心人。 「真的呜?」多亏遇上他们,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走出这座森林。 「不用客气。」 「我都还没说谢呢!你可不可以先让我说谢谢再说不客气?」老是抢她话。 「我可不可以跟着!」 第二章 「谢谢。」鞠躬一礼,她再度抬头,他们一行人已消失在空气中,让她想跟也没办法跟,「喂,」只有空谷传来的回音。 离去的一行人中,神喜不时回头看,确定她没跟来,「公子怎知她是唐门的人?」算出来的吗? 「我不需要用算的,你忘了我有一双恶魔的眼睛。」 祈云慢慢抬眼,阗黑的夜瞳透着神秘诡谲的幽蓝魅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冷凛,温文和善的假像是恶魔的伪装,至今没有人能躲得过他的眼,他可以轻易看穿人的内心,任何的一丝念头或不怀好意的想法都逃不了他是人们眼中的妖怪! 富丽堂皇的大厅,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十二根圆形花岗岩柱雕龙刻凤栩栩如生,一个小男孩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名老者身边,淡淡扫视堂下每个各怀鬼胎或多或少沾上血缘关系的亲戚。 「表弟,恭喜你回到傲龙堡。」凭什么他可以继承家产,他不过是一个妓女所生的野种。 「以后姑姑会好好照顾你。」温柔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但假相之下却是-这杂种有什么资格担当傲龙堡的少堡主? 「小弟,希望你能长命百岁。」言不由衷的祝贺是出自他的大姊。 「以后还请未来的堡主多多关照。」远房的兄弟笑不入眼底。 「大哥,恭喜你老来得子,找回这个血脉。」可恶!就差那么一点,如果这杂种不出现,傲龙堡就是他的。 「哈哈谢谢大家,今天能找回我唯一的儿子可是傲龙堡的喜事,从今起免收租一个月,三日后在傲龙堡内办席千桌宴请各路英雄朋友,我要昭告天下让大家知道傲龙堡新的继承人。」只有老者抚髯大笑,真正开怀。 傲龙堡家大业大,家族繁盛,祈云的父亲,也就是这个年逾六旬的老人共有一一十几名妻妾,无数的女儿,直到年过半百的时候在妓院里看上一名小清倌强买下她-也就是他的母亲,生下他便上吊了,为了预防他被带走,他母亲的手帕交芳姨趁夜带他逃离傲龙堡的势力。 无奈蝼蚁之力怎抗天,他们还是被找着。 当他被带回傲龙堡,亲戚们的震惊和懊恼可想而知,看着堂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各股势力,他嘴角勾起冷笑。 不用猜,他大概知道在老人死后,他将是这些豺狼虎豹头一个要铲除的对象,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他倒很好奇从梦中醒来,祈云望着天色,「我们到哪了?」 「公子,就快到富阳镇了。」 神喜拚命忍着打呵欠的冲动,天知道他们没日没夜的赶路,他已经好几夜餐风宿露,身上伤痕不是打架留下的,而全是蚊虫的杰作。 「到了富阳镇,找家客栈歇息吧。」祈云看得出大伙都累了。 「多谢公子。」神喜闻言,精神一振。 「可是在此之前,似乎有人不让我们方便。」祈云淡瞟一眼前方约莫百人的阵仗。 「又来了!」神喜翻了翻白眼。 「完了!该往哪?」仰头看着辽阔的夜空,满天星子眨呀眨的好象在嘲笑她的没用。 路筱慈好想哭喔,按照祈云的方向指示,她真的走出了森林,可问题是,接下来这一望无际的草原该怎么走出去?想到祈云那幽邃的眼神,她心陡地一跳,耳根子没来由的冒起一阵火辣辣的热气。 她为什么会想起他? 摇摇头甩去迷思,现下离开这儿最要紧,她左顾右盼找出路。唉!枉费日落之前她还遇到一个夜归的好心牧羊人指点迷津,还在地上画地图给她看,结果她还是走不出去。 「那位老伯伯说是一直往东走,约半里脚程就会看到一大片高过人头的芒草,绕过芒草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便可以看到一个渡河口,请摆渡人载过河就可以抵达长安。」 照她练武的脚程应该更快,可是她已经走到天黑了,为什么看不到半株芒草,更别提什么河了。可以确定的是-她、又、迷、路、了! 不过,芒草没看到,倒看到了羊径,被成群羊踏过而产生的小路,只是该往东还是往西? 路筱慈左顾右盼,本打算等等看会不会有人经过,可是万一等到天亮都没人路过,那她岂不是要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露宿? 至少也该找棵树在树荫下歇息,要不然半间破屋可遮蔽也好,只是到哪去找呢?而且她叉渴叉饿上这里冷清荒凉得连飞鸟都不见踪影,更别提还可以找河或水源抓鱼了。 如果她能像羊吃草就可以活那该多好,偏偏她是人。 路筱慈坞着肚皮,随便选个方向走着,现下她只求能看到人烟。 不知是她走对路,还是她运气好,见远处炊烟袅袅,让她精神为之一振,立刻施展轻功乘风而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她便来到炊烟之处。 原来是那不是炊烟,而是失火了! 夹杂着浓浓呛鼻烧焦味的飞烟尘埃飞扬,数百骑狂奔的乱蹄和火把让人眼花撩乱,声势浩大的人马举着火把包围着祈云一行人。 真巧,她又碰见了他们。 路筱慈苦笑,可见她这大半天都是白走。 「祁门主,我们狂帮十六寨不信逼不出你。」为首的六个强盗骑着马在百骑之外肆笑着。 狂帮十六寨不是远在塞外的强盗,专门抢夺丝路的商旅,怎么也跑进中原来打劫,而且一出动就是六个寨。他们为什么要找他们?还有他们叫什么祁门主?是指祈云吗? 火越烧越炽,想到他坐在轮椅上,又行动不便,对方可是凶狠残暴的强盗,人多势众,就算神喜本领高强也分身乏术,那他处境岂不危险?想着想着,她心竟揪痛起来。 这时,六个土匪头子其中一位手一挥,「兄弟们,上。」 「喝!」宛若千军万马全攻向中央。 「保护公子。」她听见神喜冷静的下令。 糟了!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帮他们,她双手难敌四掌,何况这里有百余骑? 突然她灵光一闪。 「擒贼先擒王。」话一出口,她已将两个土匪头子捂下马,并抢下另一个的兵器。 「好!」祈云的轻声低语传入她耳中,不知是在说神喜还是她? 不管如何她已经没有时间多想,现下她必须先料理眼前几个高手。 「来者何人?」三人困住她。 「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来多管闲事。」 「小姑娘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yinhui的眼神让她作呕。 没想到三个男人也可以开菜市常 「来得好,老六,她是我的。」被抢下兵器的强盗淫笑。狂帮十六寨能成名绝非浪得虚名,她只是运气好才能攻其不备。 「你们别过来。」她瞄到他们身后的情况。咦!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待尘土烟灰消散,入目是气定神闲坐在轮椅上品茗的祈云,而神喜还在他身边奉茶。 路筱慈下巴快掉到地上,怎么会这样? 「你们你们做了什么?」这时剩下的三个土匪头子才脸色遽变,环顾倒下的兵马,该不会百人连马都见阎王了? 「没什么,他们都还活着。」祈云惬意的浅啜口茶,彷佛刚刚的危机不曾发生。 「你你」纵使两腿都在发抖上二个首脑仍凶狠的张牙舞爪指着祈云。 「你们是想问我是用什么手法?」他幽邃黝黑的眸子让人毛骨悚然。 被点破心思的他们脸上倏失血色。 「下毒?不!我不是怪医无常,也不是唐门的毒郎君,我只是一个靠嘴吃饭的算命仙。」祈云将杯子递给神喜。 「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掩不住的喜悦跃上眉梢,路筱慈大剌剌的打招呼。 祈云淡然的点了下头。「多谢姑娘。」 「哪里!」她深呼吸,平抚悸动的心跳,神态自若的走上前,将食指放在其中一匪徒的鼻端,「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倒下?咦!都还有气息,好厉害,你们是怎么做的?」太神奇了,又不似中毒。 狂帮十六寨仅剩三个大头目脸色一青一白,手按在腰间的兵刃上。 「劝你们想清楚再动手。」神喜推着轮椅上的祈云来到三人面前,嘴角弯起,笑却不入眼底。「你们还没打完不甘心?可是你们不觉得胃怪怪的,头有点晕?」 他们脸色发白。「你们你们做了什么?」说完,其中一个摔下马昏了过去。 「身处大漠的你们应该听过有种叫火阳花的东西。」祈云弯下腰,折了一枝连着一朵朵白色小花的青梗。 对各种药草、毒药甚为熟悉的路筱慈道「我知道,有太阳的时候会开一朵朵小红花,夜晚就凋谢,这种花通常跟牧草混在一起生长,原本它应该是无害于人体呀,为什么这些人会」 她东张西望二这才注意到在祈云身边的花都开了,「奇怪,为什么我周围的花都没开,只有你们那附近啊!我明白了二这种花是遇到热就会开。」 神喜好心解惑,「这种花白天开是无毒的,但夜晚开花的时候,会散发出淡淡的迷香,使人昏睡,所以火阳花的别名又叫睡花,牧羊人为了让牛羊马儿吃好睡饱 长得高壮,偶尔也会」话声刚落下,又一个头目倒下。「在牧草中加入睡花。」 「那我怎么没事?」路筱慈不解。 「妳身上戴着避邪珠。」祈云注视她,唐门镇门之宝,只传继承人。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大师兄送我的礼物,还嘱咐我不可以告诉别人。」虽然她不明了大师兄的意思。 「妳该回去妳的地方了,妳的师兄姊们都在找妳。」坐在轮椅上的祈云揣测她在毒郎君唐君毅的心中占有不小的分量,否则也不会将这么贵重的唐门之宝送给她。 「可是」她咬着下唇,不好意思说又迷路了。 长叹了一声,祈云示意神喜,「我们该上路了。」 「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们?」她瞄了瞄他。 「我们只送妳到富阳镇。」怎么世上有这样一个迷糊的路痴?连一条直直的路都会走岔,真服了她。 「谢谢!」路筱慈双眸亮晶晶的。太好了! 「神喜,停一下。」祈云抬手。 「公子,要在这休息吗?」神喜呼了口气,以为总算可以歇息,岂料公子下一句却是,「她不见了。」 「谁?」神喜转回头。 「路姑娘。」祈云轻描汶写的开口。 「什么?」神喜这时才发现,「她怎么又不见了?她在搞什么?明明就那么一条山路,连岔路都没有也会跟不见,我真败给她,我看干脆在她身上绑一条狗炼算了,照这样下去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富阳镇?」 「我们在这歇息一下。」祈云处之泰然的继绩翻开书,「在后方半里的地方四处找找,玄义,你跟神喜一起。」” 「是!」玄义抱拳一揖。 神喜摇头叹气,「公子就交给你们了。」 不一会,路筱慈被神喜连人跟马带回来。 「谢谢!我以为我又被丢下。」路筱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因为贪看树梢的花朵和动物就忘了跟上,「祈云,我捡到一只好大的蝉,从树上掉下来一动也不动,你帮我看看牠是不是受伤了。」摊开掌心,是一只通体黑色的蝉。 「天哪!就为了一只蝉?」神喜翻了翻白眼。 祈云淡然一眼,「牠死了。」秋末蝉。 「可是刚才牠明明还在树上鸣叫。」怎么会一下子就死了? 「生老病死,自然万物之法则。」祈云说着,不期然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闪入他平静无波的眸心,他胸口瞬间被扎了下。 为什么?她趺倒不哭,迷路也不会惊惶,为什么会为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蝉而伤心落泪? 「祈云,我把牠葬了好不好?」她仰起挂着泪珠的小脸蛋祈求。 祈云无意识的点了下头,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模样楚楚可怜,他感觉胸口被那泪水灼烫了个洞。 「谢谢你,你页是个大好人。」路筱慈捧着蝉往森林走。 「真受不了女人,就是爱大惊小怪,这样也要哭。」神喜摇头哭笑不得。 「神喜,你去帮她。」祈云不露形色,音调没有高低起伏,平静的心海却因她而起了波涛。 「什么?」神喜大叫。 「她会迷路。」祈云淡然道。 「是!」神喜垮下脸。与其等她迷路再找人,还不如赶紧跟着她,他连忙施展轻功跟上那迷糊的女人。 祈云端起杯浅啜一一口,发现茶已经冷了,但胸口的热仍未消退连气好的他们在附近找到一问破庙栖身。 路筱慈自愿檐任起守卫的责任,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保证,因连日赶路而累瘫的神喜和四大护卫便东倒西歪的沉入梦乡。 「你的属下都睡了,你怎么不睡?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把你卖了,我还得靠你们帮我找路回家。」路筱慈坐在破庙门外阶梯上,回看坐在轮椅上的祈云。 「要不要出来走走,透透气,外面的月色不错。」不待他闲口,她已将他的轮椅推出门外。石迫还是我长这么大来第一次出远门,在唐门,大家都当我是小孩,什么都要管,我出门最远只能到哪你知道吗?就是从房间到大门口,可是我已经十七岁了。」,祈云忍俊的听她娓娓道来,不知不觉她推着他走进了森林。 「好不容易,我要求奶奶让我出来看看,结果所有的人都反对,只有大师兄对我最好,只有他赞成,是他带我出来的。」 听她流露出对大师兄毒郎君的仰慕敬重,祈云胸口闷闷的。 「我忘了告诉你,我是唐门的人,大家一听到我是唐门的人都退避三舍,所以我长这么大,除了唐门师兄姊以外都没什么朋友。」 江湖人对唐门多有忌惮,怕跟唐门的人沾上边,不知什么时候会中毒而丢了小命,因此她想交到朋友更是难上加难。其实,他们唐门比江湖上那些暗箭伤人的伪君子好太多了。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朋友?」至少他是她闯荡江湖以来第一个对她最好的人。 路筱慈停下,绕到他面前。 「好呀!」她单纯得让人卸下防备,无法产生敌意。 「你也别叫我路姑娘,你就跟我大师兄一样叫我筱慈,你很像我大师兄。」外冷内热。 「是吗?」祈云不知胸口那奇异的不舒服感从何而来。 「那」奇怪,为什么跟别的男子在一起就不会心跳变快?如果看到他会脸红心跳是心动的话「我可以叫你祈大哥吗?」 「随妳。」不知怎地,在无邪可人的她面前,他无法硬下心肠。 「正好我没有哥哥。」她向来是行动力大于思考!她决定了,她要跟着他确定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做她的哥哥! 忽然脑海闪过的意念让他悚然一惊,在心中唯一牵挂的女子灵玉爱上别的男人后,那最后一亩心田也随之干涸枯竭,他还能再爱吗? 「什么人?」路筱慈转身,提高警觉,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不觉的,一群人围住了他们。 「臭丫头,又见面了。」是狂帮十六寨的余党。 「你们怎么还不死心。」路筱慈细数,才十几个人,她一个人应该应付得过来。 「臭丫头,这事与妳无关,快闪开,我们要的是他。」为首的寨主使个眼色,十个人围攻他们。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不良于行的人,你们羞是不羞?」路筱慈身手灵敏的游走在刀刃之中。 「少废话上父出人来,我们饶妳不死。」 「到底谁死还不一定,你们别逼我动手。」她实在不喜欢打打杀杀。 「兄弟们上,别客气,拿下这臭丫头,她就赏给你们。」 吐喝声一起,十个人都心痒痒的yinhui邪笑,更是肆无忌惮的乘机上下其手,让游刃有余的路筱慈开始捉襟见肘。 「你们别过来。」她决定先保护祈云撤退,随手掏出怀中的药品,也不知道是什么,便往后面追兵一洒。 霎时,哀嚎声不断! 路筱慈登时傻了眼,她想起了这是师兄交给她的赤蝎粉,凡沾上者必会疼痛难耐,连接触空气都会痛,但还不至于死人。 于是,她赶紧推着祈云撤退,逃到安全范围,她才猛然想到,「祈大哥,你要不要紧?」他不像她有避邪珠护身。 现在才想到他!祈云含笑的摇头,可惜后头的路筱慈根本无心注意,担忧的蹲下,揣出怀中所有的药品翻找。 ,「怎么办?这一瓶也不是,到底哪一瓶是解药?」 「我没事!」 「我知道,你一直忍着痛。你再忍耐一下,我马上就找到解药,你先吃这颗好了上这颗应该是解药。」她头也没抬的递出一颗药丸。 应该?祈云哭笑不得。 「贱丫头,纳命来!」寨主扑身而来。 祈云不慌不忙的单手拉开蹲在地上毫无警觉,专注于找解药的路筱慈。 乍见银亮的刀光挥来,她反射性的推开他,「危险!」 祈云轮椅微晃了下,差点趺倒。这笨丫头居然用身体来挡刀!他胸口飞窜过种种复杂的情绪,更多的是困惑和无法理解的怒气。 「你没事吧?」路筱慈庆幸及时拉开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全身红肿的寨主。 「你这卑鄙小人,居然背后偷袭,枉费你们还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 「公子,发生什么事?」神喜火烧屁股的赶至,迅速撂倒对方,他回过身,却吃惊的看见公子柔和的眸光。 「你看你们是需要我的,要是再遇上今天这样的事,你一个人没有武功又坐在轮椅上,没有护师在身边,看你怎么办,还好今天有我在,我就可以保护你。」路筱慈得意的笑道。 祈云只是淡笑不语,聆听她清脆的嗓音流过心扉,有如风轻柔的吹着。 神喜登时傻了眼,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公子脸上看到了温柔。或许她页能让公子找回失去的心! 因为一路上突发事件多如牛毛,他们一行又再次露宿荒山野岭。 「神喜,需不需要我帮忙,有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做?」看着忙碌指挥的神喜,路筱慈跟着他问。 「没关系,我们人手够。」就怕她越帮越忙。 「神喜,我可以帮忙猎捕野味。」。 「不用了,路姑娘妳坐在这就好。」最好什么都不要动。 「我可以去捡干柴。」 「不必麻烦,我们已经准备足够的干木柴薪。」到时走失才叫麻烦。 「噢!」路筱慈小脸掩不住失落,看着神喜推着祈云往森林去。「祈云,那你们要去哪?」 「我们公子要沐浴净身,妳还想跟?」神喜椰榆的道,她像小狗般从早到晚黏在祈云身边还不够? 「谁谁要跟啦。」路筱慈涨红了娇颜。 「我只是看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瞧她黯然的小脸,祈云不禁打破了沉默,「妳可以待在火炊旁,替我们注意别让火熄了。」不知怎么地,他告诉自己别理会她的一举一动,可是看她跟神喜谈笑风生,他心中涌起一股酸意。 「好!」路筱慈小脸绽亮,微羞的嗫嚅,「祈大哥,那那么我待会可不可以也去洗澡?」 「可以,从这直走就是了,不过二寺我们回来,再让神喜带妳。」从来没见过那么会迷路的姑娘,当她丈夫以后可能会很辛苦。 「啊,什么,叫我带她?」神喜眉头倒吊,接触到主子不苟言笑的漠然脸庞,他不甘愿的道,「是!」 「那我等你们。」她连忙蹲在火堆边。 「我会小心别让火熄了。」 「玄忠,玄义,留在这。」祈云淡淡的交代。 两个石柱般的大男人抱拳一揖。 「是不是该加柴了?这火看起来好小,会不会熄掉?」路筱慈打量着四块粗木迭堆的火,怕它突然灭掉,于是把所有的柴迭上去,结果火苗几乎不见了。 她倒抽口气,紧张的连忙将落叶枯枝全扫上火堆,并拚命吹气,只见浓浓的白烟从枝叶上头冒出。 「路姑娘,别靠太近,会有危」玄义话未完,「劈哩岫啦-轰-」的一声柴堆爆开。 火焰飞窜起,路筱慈兴奋的跳起,二者了!着了!」 「路姑娘,妳的衣服。」玄忠紧张的指着她。 「什么?」她还未有所警觉,回头看着脸色惨白的两人。 「着火了!」 「啊-」她这才看见冒烟的宽衽和裙襬,惊慌的大叫。「快快,水水,怎么办?帮我灭掉。」 「可是」玄忠和玄义面面相颅,男女授受不亲呀!蓦地瞥见她拿起一壶,两人大惊失色,「等等,那是酒」 「轰,」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直往上烧。路筱慈急忙脱掉快烧光的紫色轻纱和罩衫,两个人非礼匆视的转过身。 但白色内衫和懦裙还是无可避免的被波及,「怎么办?火还在烧。」再脱下去,她就没衣服了。灵光乍现,「对了!从这边直去,」她火烧屁股的往祈云的方向冲去,森林里就见一道白影和火光窜过。 「快点跟上。」玄忠、玄义飞快的追去。 星光点点,波光潋槛,深绿色的幽潭宛若一面黑色水镜,倒映着璀璨星空,在宁静的深夜,祈云靠着一块大石头泡在水中,双手放松的交错在脑后,徜徉在柔和的晚风中。 第三章 「神喜,把衣服搁在石头上吧!不必服侍我了,你可以去歇息了。」祈云让身子慢慢沉入水潭中。 「是。」神喜才转身,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散发着红光迅速穿过树林,他看不出那是什么,转瞬间那不明物已冲向碧潭,一想及公子在池中,他大惊的冲上前,却来不及制止。 「哗」一声,水花四溅,他站在岸边依然被波及,及时扬袖挡去水花。 「路姑娘。」祈云清冷的深邃眸子闪了闪,触及她那在泡过水后几近透明的懦衣,内衫里那紫色肚兜清晰可见,更衬托她白皙的肌肤雪嫩无瑕,婀娜的娇躯在月光下轻易勾勒毕露,映射在他黑瞳中。 「哇!好痛!」路筱慈慌乱的走进潭心,生怕后面裙襬还有余火未熄,便拚命泼水,水的冰寒和火的灼热刺痛她的肌肤,激出她眼眶中蓄满惊惶疼痛的眼泪。 「路姑娘,怎么是妳?」神喜看清来人,松口气之余,同时也看到赶来的玄忠、玄义,「这是怎么回事?」 「啊!」脚下一个打滑,不谙水性的她整个人往后倒,吞下好几口潭水,冷意蚀骨,她恐慌的挣扎,「救?咕噜。」 「危险。」祈云匆忙赶到她身边抱住身子浮载浮沉的她。「别怕,是我。」 「祈大哥?哇?」路筱慈惊见他,反手紧搂着他的脖子,四肢如藤蔓缠紧他,恐惧和疼痛化作泪水流下。「好痛好痛,烧起来了!」 「我知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祈云安抚着,她的双手几乎要勒断他的脖子。轻轻的拉开她的手,刻意忽略她丰腴的同体在他身上引发的反应,刚刚那一幕吓得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统统给我背过身,不许转头。」瞥了眼岸上瞪大眼珠子的人,他喝斥。 神喜赶紧与众人转身,直视前方,脑海还充斥那一幕活色生香的精采画面。 「还有把你们脑袋里的画面给我清除掉,不许想!」祈云阴驽的口气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栗。 「我衣服烧掉了。」路筱慈未意识男女之分,更别提想到两人衣衫不整,只见她像溺水的人看到浮木般紧抱着祈云,一脸梨花带泪。 「衣服再买就有。」他刻意以平稳冷淡的口气道,天知道无邪的她轻轻的一个抚触竟令他心猿意马。深呼吸克制体内的骚动,他腾身飞跃,将她抱至岸边大石头上,扳开她紧搂着他的粉嫩玉臂,「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我失态了。」这会儿,迟钝的路筱慈总算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霎时,热浪从脖子冲上脑门,她觉得头顶都在冒烟了。 祈云隔空取物的取来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转身背对她,「这件衣服妳先穿上。」 羞窘的套上弥漫着他淡雅气息的外袍,她觑了觑他刚毅的背影,月光在他黝黑精瘦的男性身躯洒上银粉,好象高贵的天神般,令她心头小鹿乱撞。 「谢谢,你??你怎么会」武功?她紧抓着衣襟,呆若木鸡,原来他深藏不露。 祈云淡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筱慈脸红的摇摇头,窘迫的全身发热,远比灼伤还烫人,她居然不知羞的抱着一个裸男! 深思的注视她好一会儿,祈云没说什么,手一抬,岸上迭放的衣衫凌空飞到他手上,他飘然的身影宛若飞鸟轻盈,旋个身已穿好衣服坐入轮椅中,动作一气呵成,流畅优美。 「哇!你功夫好厉害。」这一手没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根本办不到。她小脸一亮,兴奋的站起,「再露一手,我想看」话没讲完却因疼痛又趺坐下来。 祈云危险的瞇起眼上这丫头受了伤却没有伤者该有的自觉?「妳的手烫伤了,需要马上治疗。」他头也不回的低唤,「神喜。」 「是,公子!」神喜低头转身,不敢乱瞟。 「去买一套姑娘的衣衫来。」 「什么?那么晚了?是,我马上去。」触及祈云没有表情的漠然眼神,神喜吞下到口的话。 「玄忠,玄义,去附近找找有没有破庙或废宅。」他支开闲杂人等。 「是!」两人立刻飞身离去。 「把妳的手伸出来。」祈云移动到她面前。 「我可以自己擦药,不好意思麻?。?」话未完,他已执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掀开烧得破烂的袖子,看着怵目惊心的水泡和红肿,他剑眉紧拢,不发一语的模样看起来有些骇人。 当她雪白细嫩的柔美碰触他的大掌时,瞬间一股麻酥的灼热感窜入她手中,令她又惊又羞又不敢乱动。这是怎么回事?大师兄也常牵她的手,却不曾产生异样感觉。 祈云不发一语,自轮椅旁的暗筐中取出一罐白色瓷瓶。倒出药膏擦在她的伤口 处,她只感觉一股清凉穿透肌肤,沁入四肢百骸,可是胸口却暖烘烘,心跳得好快。 她腼腆的垂首,刻意的找话讲,不想让急骤如鼓的心跳被他听见,「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那火为什么烧着烧着就烧到我身上来,怎么拍都拍不掉,然后我看到搁在一旁的坛子,谁知道里面装的是酒,只见火舌乱窜,我根本制止不了,接着??。?接着火就往我身上跑。」 「别动!」这笨丫头到底有没有半点自觉?都烧伤成这样了,还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还有另一只手。」 这次她乖乖的伸出手,「不晓得那火有没有灭掉,我们要不要赶回去看看?万一引起大火」 「神喜会处理。」 「噢!对不起,害你们今晚的晚饭没有着落。」他在生气!虽然他脸上没有表情,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感觉得出来。 「你生气啦?」 「还有玄孝和玄武在。」他说的是晚饭部分。接着他径自抬起她白皙的小腿,小心翼翼的掀开裙襬,看见她烧得焦黑的懦裙,他眉头打了死结,比看到她手上的烧伤更严重。 「对呵,差点忘了他们啊!」他的手在碰她的腿,她回过神来,炽热的火苗由他手指点燃,火焰自背脊窜升,她觉得全身像着了火般热烫。 「我真没用,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给人添麻烦,在唐门的时候,我也是很想把事情做好,却是做什么错什么,常害师兄师姊们为我收拾残局,现在还拖累你们耽搁行程,都是我不好。」自责和剧痛让她强忍着的泪水扑簌簌的滑下。 「没有人怪妳。」祈云幽幽叹了口气。明明心如止水,为何看见她的泪,他平静的心会泛着刺痛? 「你不必安慰我了,我有自知之明,等天亮我会自己找路回去,不会再麻烦你们」 听到她要离去,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莫名的,胸口像挨了记闷棍般难受。他的心早已经在失去所有时就死去了,为什么还会痛?为什么还会有感觉?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虽然你的脚不良于行,不过有神喜和几位大哥们在你身边保护,我相信你一定能逢凶化吉。」说着,眼泪彷佛开了闸门似的流个不停,她不想和他分开啊! 「那就别走。」说出的话差点让他咬到舌头,他再次失常,一切就从遇到她那一刻起。 路筱慈一怔,她没听错吧? 「找答应过要送妳到富阳镇就一定会遵守约定。」祈云冷静的道。 「喔!」她眸底藏不住浓浓的失落。 祈云的心一震,因为他看见了,她喜欢他! 为什么?他可是个栈缺不全的男人,所有的人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他的父亲是为了继承人﹔芳姨每日诉说仇恨并要他毁了傲龙堡﹔他的异母姊妹敌视他﹔他的叔婶和一干亲戚巴不得他早死,甚至在他继承当日找来杀手,他被追杀而掉落万丈悬崖。 但天无绝人之路,他被救了! 玄谷老人认为普通大人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能活着就是奇迹,更何况他是一个小孩,而且还是头部受撞击。 以为他失去记忆,所以玄谷老人为他取名为「祈云」,因为他是从云端掉下来,而另外一个原因是希望他像玄谷终年不散的云海般二寸护着玄谷。 对他而言,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喜欢他,每个人都是为了某种目的才接近他,为了武功秘岌,为求长生不死,为求趋吉避凶,谁是真心的?除了灵玉,可惜的是?他迟了!他以为的等待会让她归来,却失去了她。 祈云换另一瓶药,「别动!」按住她窘愧而想藏起的小腿。 「啊!」当药粉撒在伤口上,骤来的灼痛让她痛彻心肺,秀眉拧起,眼泪兜在眼眶中。「这什么药?」 「这是为了让妳快点好。」 她咬紧牙关的忍着痛,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已扎进他的肉里,而他眉头却没皱一下。 他仔细的治疗她脚上的伤,「痛就叫出来,别忍着。」从脚指头到膝盖,没错过任何一处肌肤。「好了,这三天不准碰水。」 路筱慈抿紧唇瓣,羞涩的凝视他认真的模样,突地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自他额头淌下,像是掉进她的心海中,激起一阵阵涟漪,而一波波的chun潮也跟着泛开,醉恋在他的温柔里,她真希望这一刻时光能永远停祝 「公子,我买回衣服了。」 祈云放开她的脚,回看气喘吁吁的神喜。 神喜尴尬的站着,回来的路上他一想到一丝不挂的公子,正跟个半裸的女人于湖畔相拥,那画面足以让人喷鼻血,想着想着,他的脸不禁红了。 「衣服搁在那边,不许过来。」祈云不假思索的说,无法理解自己为何如此在意她的身子是否会被他以外的人瞧见。 「是!」神喜战战兢兢的将衣服搁在干燥的草地上,然后退开。 「你是不是欲求不满?要不要到下个城镇后给你放假,让你上妓院发泄一下?」 祈云凌厉的瞪了他一眼。 「谢?。??小的不敢!」神喜触及主子那慑人的视线,背脊不禁窜过一阵凉意。 「那你还想什么?」他一看到有人在想象她衣衫下的模样,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属下告退。」神喜提心吊胆的说,先走开总比在主子那双洞悉人心的眼中无所遁形得好。 「慢着,先叫神心过来。」祈云手一扬,神喜放下的衣服腾空飞到他手里,看得路筱慈瞠目乍舌,浑然没发现他忽然变冷的眸光。 「公子上这样妥当吗?」神喜迟疑着。 神心是公子的贴身婢女,他的工作原先是她的,但于一次意外,神心被贬成护卫,本来是要驱逐出玄谷,后来是灵玉小姐要公子原谅她,让她将功赎罪,现在是跟在公子身后一丈外的望天门护卫。 「没关系。」她对灵玉已经无害,「另外,去弄辆马车来。」 舌疋。」神喜一揖后立刻离去。 祈云将衣衫交给路筱慈,柔声轻问「妳可以自已穿上吗?」 她脸红耳赤,「我试试看。」 趁这时,祁云背过身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身后傅来她强忍着刺痛的抽气声,他的呼吸也跟着停止。她还好吧?他想转身又忌讳着非礼勿视。 「哎呀!」接着「砰」的一声撞击。 「妳怎么了」,祈云直觉她趺倒了,转回轮椅,看到她扑在地上,头撞到石头,却还硬撑着虚弱的笑容。 「我没事。」话未完,她已昏了过去。 路筱慈清醒时,人已在一间雅致的房间。 床边是祈云以及一个冷艳的白衣女子,一黑一白的颜色在一起十分显眼。 「这是哪里?」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吃力撑坐起,路筱慈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好,是谁帮她换的? 「一间破屋,这位是神心,是神心帮妳换衣服的。」见她一脸紧张,他开口为她解惑。 「妳好。」路筱慈颔首致意。 神心冷冷的对她点了下头。 「没妳的事了。」 神心一揖,望着祈云的眸光闪过一抹忧郁,然后转身离去,路筱慈注意到了,而祈云没看到,以女人的直觉,她看出神心对祈云的依恋。 「她是怎么了?」 「别提她。」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妳身上的伤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他不愿多谈,她也不方便多问,话锋一转,「祈大哥,你的药真有效。」路筱慈翻开袖子检视烫伤。 「这是怪医无常的药,我只会算命。」不会发明药。 「哇!怪医无常,医术天下一绝,跟我大师兄是死对头,王不见王。」也就无看她毫无男女芥蒂的卷起袖子,祈云真不知该不该为她的单纯而忧心,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男人?就这样大剌剌的在他面前翻衣看伤,露出凝脂雪肤,还大方的展示给他瞧,害得他无法控制自己阳刚的部位而起了反应上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 祈云深呼吸转身,「妳休息一下,午膳我会叫神喜送进来。」 路筱慈愕然,听出他的语气似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已无河边那时的温柔,她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 待他离去后不久,一个白影无声无息的飘落。 「神心?」 神心不发一语,只是神色复杂的注视她。 「妳怎么不说话?还是妳不能说话?」反射的想到她可能是哑巴。 神心摇摇头。「妳配不上他。」 「他?他是谁?」路筱慈一头雾水。 「妳只会拖累他,为了妳的小命着想,妳最好赶快离开。」神心冷傲的睥睨着她,一旋身已消失。 「离开谁?妳把诂说完。」路筱慈困惑不已。 「妳刚在跟谁说话?」神喜捧着午膳进门。 「神心,可是她听到你来又走了。」 神喜面色一僵,然后神色自若的道「妳吃饭吧,我先告退。」 目送他离去,路筱慈宛若掉入五里雾中,怎么所有的人都怪怪的? 「事情办妥了。」银色月光下,两个人影站在一间破草屋外。 「大师兄,我办事你放心,那个知府一家作威作福,guan商勾结,鱼肉乡民,早该有人出来说话,真可惜让那个巡抚赚到。」 「是魂,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给你当今皇上犯罪的实证,让你改朝换代当皇帝。」一个游戏人问的伪皇子。 「大师兄,你就别模我,我还想逍遥个几年呢!」 「那个小乞丐呢?」 「大师兄,怎么什么事都逃不过你那双利眼。」他以为他掩饰得很好。 「你心里有鬼,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祈云意味深沉。 「别顾说我,大师兄,里面那个姑娘,你好象对她挺不错。」河边那一幕精采画面,他隐忍不现身就是希望看到结果,结果唉,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师兄疾言厉色,有点像活人的感觉。 「我又不是死人,怎么会没感觉。」祈云慢慢踱回轮椅坐下,早就察觉他躲在树梢。 「明明腿早八百年就好了,还装模作样。」这是怪医无常透露的。 「那个小子自从恋爱后嘴巴越来越松。」能看到每个师弟们找到幸福,他还是很为他们开心,只是心中无法产生情绪的波澜。 「你也找一个嘛!不要死守那个老头的狗屁遗言,他根本是故意刁难你。」要死了也不忘整人。 「我会遵守诺言,就算灵玉嫁人,我还是会等她。」这是承诺,也是最初的悸动,但脑海飞窜过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她为什么会进入他脑海中? 「你真的是,算了!无常师兄说得对,骂你讲你你也没什么感觉,徒浪费口 水。」是魂摇摇头,话锋一转,「那个路姑娘你打算如何安置?」 「我答应过送她到富阳镇。」 「又是承诺。」是魂翻了翻白眼,嘴里喃喃嘀咕,「真应该叫她用这一招。」 用承诺绑住他。 「你不要随便出馊主意,自己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是是是,照你的指示,那些唐门的人已经在赶来富阳镇的路上。」大师兄何时才能真实面对自己的心意? 「我的事你别多管」他仍是不冷不热的声调。 「我知道。她醒了,大师兄,祝你好运。」是魂嘻皮笑脸,不敢乱想了。大师兄的双眼让人无所遁形。 祈云目送是魂消失在月色中,平静的心犹如这宁静祥和的夜空,但|「祈大哥,你怎么还没睡?」路筱慈慵懒的嗓音飘入他耳中,他心脏猛撞了下胸口,规律平稳的心跳变调了。 或许真如是魂所想,他已有点像活人的感觉?「伤没好,妳该多休息。」祈云转回轮椅,他不是没注意到她粉嫩的脸庞写满了喜欢,以行动来表示她的心意,她的行动力快得吓人,不畏结果,勇往直前的精神的确让他微惊,但那只有一瞬间。 他是不可能爱人的! 他又恢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有礼。 「人家睡不着,你的药真的很有效,我觉得已经好了大半,不信你看?啊!」 她打算走到他面前,岂料足尖不知道踢到什么,整个人往前倾,挥舞着双手撞入他温暖厚实的胸膛,掌心下感受到的是他那平稳规律的心跳,她脸一红,尴尬的撑着他刚硬的胸膛。 「对?。?对不起,我马上起来。」她狼狈的想站起,却因为大紧张站不稳,反而趺进他怀中。 「妳可以站起来吗?」瞧她迷迷糊糊,她能活到现在,唐门上下功不可没。 「可可以。」她知道此刻自己脸一定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温香软玉在怀,又要保持八风吹不动是有点困难,尤其是在知道她的心??祈云装作若无其事的扶她站稳。 「谢谢,呃,我可以问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好丢脸,每次都在他面前出模,可是她真的不想和他分开。 「杭州。姑娘早点歇息。」 感觉到祈云回复了温和有礼,她胸臆漾着无法言喻的怅然。 第四章 「妳该歇息了。」替她换完药,祈云温和的道。 「谢谢。」不知道从这怎么去长安? 「顺着官道,搭上驿站的车可以直抵长安。」 「谢?咦!不对,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能预先知道?」路筱慈水眸亮晶晶的看着处之泰然的他。 「我只是个普通的算命仙。」他转头往外。 「我都忘了你是半仙。」难怪他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等等,不对呀!那为什么她心里想的他也知道?路筱慈灵动的眼珠子转动着新奇和兴奋,「祈大哥,算命的都像你一样厉害吗?」 「我只是会一些基本的卜筮和观天象而已。」不知为何他竟不想她知道他待殊能力而将他当妖怪。 「祈大哥,你式谦了。」路筱慈骨碌的爬到他面前,「那你可不可以帮我算算我几时可以到长安?」 「约十日内。」对象是她这还是保守估讦。相信走官道又坐车她应该不至于迷路。「不打扰了。」转动轮椅,祈云推开门,「危险!」路筱慈及时拉回他的轮椅,躲过屋外飞射过来的暗器,一群黑衣人站在屋外伺机而动。 「臭丫头,碍我们的好事。」为首的黑衣人抽出刀。 「你们这么多人围攻一个,羞不羞?」 「少废话,快把人交给我们,我们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你们这样是求人的方式吗?」 「既然妳不让开,休怪我们不留情,兄弟们上。」 「且慢,你们别过来。」路筱慈悄悄塞给祈云一颗黑色药丸,压低嗓音,「快吞下去。」她早在上一次事件后就把药整理过,以备不时之需,果然这次发挥作用了,她很开心能帮得上忙。 「怕了吧?快把妳、妳做了什么?好痒。」数十个黑衣人扭动身躯,有些痒得倒地打滚,有的飞入水池。 「这是唐门特制的痒痒粉,我自己发明的。」路筱慈为危机解除而松口气。 「妳是唐门的人?该死的!」 「泡冷水会更痒,回去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慢走,不送。」路筱慈对那些狼狈落荒而逃的黑衣人挥挥手,转身瞪着安之若素的祈云,彷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你的麻烦真不少,老是有人要抢你,你比江南柳红苑的当红名妓水潋滟还红。」 「多是江湖人以讹传讹。」把他比作妓女,亏她想得出来。 「公子,属下来迟。」神喜火烧屁股赶来,连内袗都还没系好,仅披外袍就赶过来。 「等等,别靠过来。」路筱慈根本来不及制止。「这至少要一个对时才消散,我可没那么多解药」 「好痒,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见他们惨烈的上抓下抓,就像壮硕的黑色佛佛东跳西跳。 想着,路筱慈噗哧的笑出声。 「是很像。」极细微的笑轻轻的牵动祈云脸颊边的肌肉。 神喜看得眼珠子快凸出来,而主子似乎没有发觉。 他呆若木鸡的忘了痒,公子居然笑了!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 喀嘎的轮椅转动声一早听来格外令人头皮发麻。 「早!公子,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神喜差点趺下床,因为昨晚的事件,他不敢离开公子半步,在公子外房打地誧,一夜辗转难成眠。 「路姑娘都比你早。」祈云下颚朝门外一点。 「你怎么知道是我?早呀!」她还没敲门呢,门外守卫已经替她推开门。「各位昨晚睡得可舒服?」她一脸笑盈盈实在让人无法对她发火,纵使她眸底漾着促狭的淘气。 神喜脸颊肌肉抽描着,「是呀!多谢路姑娘的关心。」全身痒到发红,抓到痛,泡到肿,脱去一层皮。 「你们就别客气。」路筱慈想起昨晚仍忍俊不祝「日后各位大哥若有需要我这里还有其他」 「不用了,路姑娘留着自个享用,属下先回房。」神喜伺候公子梳洗完,便落荒而逃。 路筱慈再也怒不住的大笑。 门外其他人见状,也赶紧离开。 「你的部下真好玩。」路筱慈转回头,「你们待会就要起程去杭州?」 「路姑娘只身一个人跟我们几个大男人诸多不便。」瞧她灿然发亮的脸蛋写着「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道走。」 「别叫我姑娘,叫我筱慈。」他怎么知道她打算跟着他们?他平静无波的黑瞳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我可以当你的保镳。」 「妳的师兄姊们正在找妳。」这几日的消息传来,毒郎君快把长安城给拆了。 「这没关系,只要飞鸽传书告诉他们一声就可以了。」 长那么大第一次出远门,她不想那么快就回唐门,她又不是三岁娃儿需要人盯着,而且他们看起来都不像坏人,更重要的是天知道什么时候又有坏人来抢祈云。 「拜托啦!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们,我保证不生事,不吵不闹,不随便下药害人。」 「江湖不是你想的那样单纯。」人心险恶。 「我当然知道,我的师兄姊们每月都会出去外面见见世面磨练磨练,奶奶说这是身为唐门的人必要的修行,像我师姊十三岁的时候就被派出去闯荡江湖还闯出个美罗剎的称号,只有我币丫思绑牵故潜还卦谔泼爬锊蛔嘉姨こ鋈ヒ徊健 「难得少林掌门继承大典,我求奶奶求了好久,再加上大师兄的担保,我才有机会离开唐门。」不想那么快跟师兄姊们接头,免得马上被送回唐门,她怕到时万一被送回去,以后连唐家大门都没办法出。 「妳想大多了。」如果他是毒郎君,他也会宁愿将她关在家里免得她走失。 「祈大哥,我知道你人最好了。」冷不防她突然抓起他的手臂。 如果不是知道她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她这样暧昧的举止哪像大家闺秀,不引起误会才怪。 「祈大哥,我武功不差,还是唐门的使毒高手,你身边需要像我这样的保镳,要是遇到使毒的人,有我在,我还可以照应你。」 祈云险些笑出声。她还真大言不惭,一个毒药和解药装哪都分不清,下毒连分寸都拿捏不好还牵连无辜的旁人,这样还称高手? 她又换上楚楚可怜的模样,拉着他的手,「好不好?等你们行程结束我就会乖乖回家。」 他心房再次被撞了下,望入她水潋波光的灵眸,他发现拒绝的声音卡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声。 「点个头就算你答应了。」 祈云不自觉的点了下头,才意识到他的心神和理智竟不由自主受单纯的她牵引。 「太好了!」路筱慈雀跃的手舞足蹈,情不自禁的吻了下他的面颊,惊觉自己大胆的行为,霎时红霞爬上粉颜,「我我去梳洗一下。」她不好意思的逃离现场,留下一脸错愕的祈云。 他被吻了!抚着残留她柔软唇瓣的余温,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但,他还是不能带她同行,这是为她好,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如此想后,莫名的,他的心房像破了大洞。 连日赶路,夕阳西下后不久,他们一行已经抵达镇上,而路筱慈已在马车上累瘫倒下了。,「公子,客栈到了。」 祈云点头,注视着睡得香甜的人儿-路筱慈。 她跟唐门没有一丝血缘关系,是唐太君身边忠心护主不幸丧命的路氏夫妇的遗孤,临终托给唐太君,唐太君见小女娃讨喜便收为入室弟子,否则依唐门武艺传血缘不传外的规矩,她是没资格进唐门。 「现在什么时辰了?」路筱慈翻个身,揉揉惺忪睡眼,望了窗外一眼,天空乌漆抹黑,她打个呵欠又闭上眼。 「妳继续睡吧,该醒时,我会叫妳。」她似乎没半点危机意识上早纯得像张白纸,无怪乎毒郎君会钟情于她。 是分手的时候了,隔日,天未明,祈云无声无息的来到床前。 「祈大哥,是你呀!」被惊醒的路筱慈撑起沉重的眼皮,慵懒的模样就像是刚睡醒的小猫。「我刚才作了梦,梦到那些坏人追着你,要你的命。」 「那些人不会再出现了。」 「太好了,那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富阳镇。」 她神色恍惚的喃喃自语,「富??什么?」她惊慌的弹坐起。 「富阳镇已经是我们能送妳到离长安最近的城镇。」祈云转动轮椅往外走。 「等等,你别走呀,你不是答应??」仓皇的跳下床,昏眩感袭来,她趺坐在床上。 祈云生疏有礼的道「从这间客栈左转第二间的药铺就是唐门分舵,我已经请人通知妳的师兄们前来,相信妳很快便可与他们会合。」 「别丢下我」连鞋都来不及套上,她拎着鞋冲出门,像无头苍蝇乱捶,走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东张西望,门外已经不见祈云的身影,她抓了人便问,却没有人看到坐轮椅的祈云,只有早鸣的雀儿在树梢叽叽喳喳。 风吹着她心中的困惑,吹落一丝怅然。 「祈云!」他竟然丢下她! 猛地从恶梦中惊醒,路筱慈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作梦。 他答应过她的,她相信他。抱着这信念,路筱慈抱着枕头再度沉入梦乡。 清晨,鸡啼初晓,旭日东升。 路筱慈推开房门,伸个大懒腰,猛然想到,祈大哥不知道住在哪间房? 适巧,一个端茶水的店小二经过她面前,她赶忙拉住他询问。 「请问昨晚跟我一道的客倌呢?他们住哪?」 「他们呀!就住妳隔壁房。」店小二送她一个「住隔壁妳不知道?」的怪异眼「不过,一早他们就走了,也替姑娘妳的帐结清了。」 「走了?那知不知道他们往哪?」昨晚的事不是梦,她真的被丢下了。 「这小的不清楚,妳可以去问问掌柜。」 「喔!」路筱慈放开他,打算去找掌柜,猛地煞住脚,「等一下,你们掌柜在哪?」 「前厅。」店小二有些不耐烦了。 「我知道,只是怎么走?」路筱慈不好意思的问。 「顺着这长廊直走就到前厅了。」 「好!谢谢。」 店小二低淬了声,「怪人。」便消失在花园拱门后。 「你做得很好。」神喜将一锭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上,祈云隐身在角落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谢谢公子。」随便撒个谎就有钱赚,这等好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可以去忙你的了。」神喜不悦的挥退店小二,回看喜怒不形于色的祈云,「公子,这样做可好?」 「这是为了她好。」祈云幽邃的眼变得黯沉。江湖上要杀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不想牵连无辜的她,只好跟她保持距离。 路筱慈照着店小二的指示走。 她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的哀叫。 日已上三竿。 「姑娘,妳怎么还在呀?」店小二捧着午膳送进客房再次经过长廊,讶异的看着在长廊上徘徊的路筱慈。 她只能干笑,「我我好象迷路了。」 闻言,店小二差点撞墙。 「算了,我正好要去前厅,妳跟我来吧!」 「你可不可以先带我去茅房,我内急。」路筱慈微窘的嗫嚅。 店小二眼一翻,宁愿昏过去。 等到路筱慈终于离开客栈已是日过午时的事了。 她再次迷路了。 身无分文的路筱慈走在喧嚣热闹的街道上,好奇心让她忘却自己迷路了,只顾着睁大眼看着一路上新奇好玩的卖艺者和摊贩。 「公子,你看,是路姑娘。」神喜自二楼雅阁往下眺。 祈云头也没抬,细嚼慢咽着。 「公子,她不是应该在客栈等唐门的人来接她?」 祁云优雅的品茗。 「她该不会是又迷路了?」 祈云取出白色手绢轻拭着唇。 「她蹲在包子摊前,看起来好象很饿。」还流口水。 祈云放下手绢,随从立刻奉上一条新白绢。 「公子,要不要去帮忙她一下?」神喜两道眉毛拢起。 「她不会有事。」祈云淡然的开口,继续动起筷子,彷佛天塌下都与他无关。 「真的,那个包子摊的老板送她包子,她正在狼吞虎咽。」神喜佩服主子神机妙算。「她走过来了入寺等,她脸色发白,好象噎到了。」 蓦然一道白光闪过,她手中多了一壶水。 不管这水从哪里飞来,路筱慈囫圃的灌下,也不怕水有毒。 「公子,我们桌上的水不见了。」看来明明在乎,偏偏故作若无其事,公子的心思有时还真让人难以理解。 「叫店小二再送来。」 「公子,她过来了。」隔着雕花镂空的窗棂,她趴在窗台上,饥肠辊辊,看着店内用餐的人。 「姑娘,一个人吗?」几名地痞围着她,打量她的目光放肆无礼。 「公子,她有危险。」神喜觑了觑祈云的脸色。 祈云的手陡地一震,茶杯里的水微溅出来。 「我们要过去帮忙吗?」 「她自己可以应付。」该死的!她为什么那么轻易信任别人? 「她跟他们走了,公子。」他好象听到公子在低咒。「他们进了对面的酒家。」 祈云手中的杯子被捏破了。 子,「再来一杯。呃!」醉醺醺的路筱慈笑嘻嘻的试图集中注意力,看着眼前的男「你很像我喜欢的人?呃!呜,我喜欢的他,可是他不喜欢我。」说着,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滑下,「为什么?我承认找很迷糊,什么事都做不妤,只会泠人带来麻烦,可是我真的喜欢他,我这辈子从没那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他要丢下我?」 「妳该睡了。」祈云长叹,扶她躺下一昌他看到那些地痞灌醉她意图不轨时,什么冷静理智全飞到九霄云外,他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 「你别走,祈大哥,我要向你父母提亲,我要娶你」伴着喃喃呓语,醉意和睡意让她慢慢阖上了眼。 这傻气的丫头!祈云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神喜推门而入,「公子,她睡了?那些色欲熏心的流氓我已经移交官府处理。」 祈云点下头,「神喜,我问你,我该不该放手?」玄谷老人遗言交代的婚约还存在,但新娘已经爱上别的男人,他该怎么做? 「公子,就如灵玉小姐所说的,你是人,应该有权追求自已的幸福。」 「是吗?」但,一个没有心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爱。 「太师父已经作古了,就算你违背承诺也没关系,反正他不会知道,何况我们此行不是要去确认灵玉小姐的相公?」人都死了还不忘陷害入,公子就是太忠诚认真了。 「师父是这一辈子唯一对我好的人。」因此他更不能忘恩负义。 「可是他也不能任凭自已喜恶随便主宰他人的一生。」神喜苦口婆心地道「公子,你真的该放下一切,为自已后半辈子作打算。你可以预测和改变其他人的命运,为什么不能试着改变自己的未来呢?玄谷少你一个不会倒,还有玄地少爷、玄日少爷、玄月少爷,要不然叫灵玉小姐的相公入赘也可以。」 「等到杭州再说吧!」他要去确认那个绿眼相公是否值得灵玉托付一生?以长兄的身分,也以一个未婚夫的身分。 她的头快炸掉了,睡醒的路筱慈抚额申吟,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件,她好象看到祈云来救她,是梦吧! 「妳醒了?」突然响起的温和柔嗓惊骇了她。 不是梦8祈大哥!」她雀跃的奔下床,结果腿一软往前趺个狗吃屎,但她不以为意,仍然扬起水眸望着他,「真的是你上这不是梦吧?」 「把这醒酒药吃下去。」他伸出手牵起她,看她喜极而泣的娇俏模样,他冷硬的心弦忽然被拨动。 「好!」就算要她吞穿肠毒药,她也愿意。 「肚子饿了吧?」刻意回避她赤裸裸的倾慕眸光,祈云转动轮椅来到花桌前。 「你还没吃饭吧?」 祈云欲张口又被她打断。 「我们一起用。」路筱慈绽开笑颜,早忘了被他丢下的事,只要能看到他,她就心满意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一个男人,只觉得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 祈云没有说话,慢慢的咀嚼着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丝毫没发觉自己眼神中流露出的宠溺。曾经灵玉也是这样照顾他,在师弟玄地出现以前,那是多久以前了,久得他已经忘了该如何和人相处,跟人怎么说话,忘了自己也是人「你怎么不吃菜,你身体不好要多吃一点。我在家每天都有师兄盯着吃饭,大师兄在的时候更惨,一直叫我要多吃一点,可是摆了一整桌的食物,再怎么山珍海味光看就吃不下,偏偏我这个人又是见不得食物被浪费,所以每天被当成猪一样喂,都快被养成母猪了。」 祈云嘴角微弯。 「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应该常笑的,感觉年轻多了。」路筱慈狼吞虎咽着,边吃边夹菜给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聒噪?」 祈云敛起脸上的表情,摇摇头。 「那就好,我跟你说,我在唐门有十二个师兄姊,他们都好厉害,个个允文允武,只有我最笨了,甚么事都做不好,因此我决定要出去磨练自己,不能老依赖别人。可惜他们还是老当我是小孩,一点都不了解我,只有你最好,我不用解释一大堆就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他们是关心妳。」祈云目光柔和的注视她。 「我当然知道,但我就是想证实自己的能力,像我奶奶和叔叔婶婶就不会啰哩巴唆的,在家里随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了,跟你说那么多,还不知道你有什么家人,他们会管你那么多吗?我想,你那么出色,又精于算命,你的爹娘一定都感到荣耀?」 「我没有家人。」他说得云淡风轻,听在路筱慈耳里,胸口为之拧紧。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孤儿。」 「我不是孤儿,我的亲人也活在这世界上。」 「那你怎么说你没有家人?」害她不好意思。 「因为我已经是个死人。」祈云轻描淡写的说。 「死人?你明明活得好好的,啊!我知道,是不是他们不知道你还活在这世上?」她至少还有奶奶和叔叔婶婶以及师兄姊们疼爱。 「事实上他们认定我已经消失在世界上。」 「为什么?」 「他们是亲手将刀子插入我心脏,再将我推下断崖。」他淡然的话震惊了路筱慈,她猛抽了口气。 「你现在」她整颗心绞扭成一团,胸口好痛、好痛,眼眶湿热。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还活着。」 「但你的心不是」 「如妳想的,我是妖怪上这样妳还要跟着我?」祈云没有表情的凝视她,却意外看到她泪光盈然,他胸口一窒。「为什么?为什么妳要哭?我都不在乎了。」他轻轻的抬起手拂去她眼角一颗颗滴落的泪珠。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好难过,心好痛。」 「妳?」四眸相会,被泪水洗涤过的黑瞳晶莹剔透宛若稀有的黑色珍珠,镶在白里透红的粉嫩肌肤上更显璀璨动人,一张艳红小口轻散诱惑着他去采撷,不自觉的大掌徐徐下移托起她的下颚,他情难自禁慢慢的挪近她,但轮椅与地面的摩擦声惊回他的意识,他在做什么? 「妳别哭了。」他放开她,递上一条手绢,转动轮椅往外走。 气氛一下子陷入闷窒,路筱慈不知该说什么,那一刻她心跳坪坪然,几乎以为醉死在他温柔的眸光中,甚至以为他就要吻?坞着发烫的脸,哎呀!她怎么能这么不知羞。 「吃饭吧,吃完该动身了。」转回轮椅交代时,他已然平静。 第五章 「公子,我们真的要带她一起走?」神喜瞄了眼正好奇的东张西望的路筱慈,推着轮椅附在祈云耳边低语。「神心还跟在后头,当初她真的不是有心伤害灵玉小姐,只是一时被嫉妒冲昏头。」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结果反被灵玉小姐将一军,而公子得知此事,没多说什么便撤去她职位,若非小姐求情,神心早被逐出玄谷。 「我知道。」 「她应该不会再犯相同的错。」 祈云冷笑不语。神心怕被他看破心思不敢在他在时出现,他叫唤时也是保持沉默,刻意让脑子一片空白,殊不知有时候矫饰反而适得其反。 「哇!这里好热闹。」路筱慈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就像小孩子第一次出游般兴奋和好奇。 「路姑娘,妳不回唐门不怕家人担心?」神喜没好气的道,真是不知人心险恶的单「蠢」姑娘”,要是他们是大野狼,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大师兄,告诉他们我现在跟你们在一起。」路筱慈一蹦一跳的来到他们身边。 「要跟我们可以,但不许给我们惹麻烦。」这女人惹祸纪录可以列武林排行榜,难怪唐门的人不敢放她出江湖。 「神喜。」祈云沉声道。 「属下僭越。」神喜噤口。 「祈大哥,你看那个是捏面人耶,哇!好精致。」 「ㄟ,妳别乱跑。」 路筱慈飞奔到摊位前,「老伯,这多少钱?」 祈云略抬起手制止神喜。 「这样下去,我们的行程都耽搁了。」神喜埋怨道。 「没关系,不差这一点时间。」祈云好整以暇的看书,眼光不时睨向路筱慈,嘴角冰冷的线条不知觉变得柔和。 「公子,你该不会是对她心动了吧?」 「不许胡说。」他已经没有了心,怎么可能有情?算命者能算他人之命却永远算不出自己,这是幸还是不幸? 「属下多事了。」 公子一双冷眼看人世,不与人交善,也不和人结仇,任何事都无法引起他心中的波澜,就连大小姐心有所属,亦师亦父的玄谷老人离开人间,在大家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他依然沉稳从容有条理的处理后事。当大小姐偷偷溜出玄谷去找恋人,他也没说什么,仅交代人在后头保护她。 没有人能猜透他心里的想法,在许多人眼中他孤傲冷僻,不苟言笑,不过自从这个小丫头出现后,公子感觉比较有人气。 「这只给你上这只给我。」路筱慈买了一对龙凤回来。 霍地,一阵整齐步伐自后头接近。 「麻烦又来了。」神喜回看一眼。 「请问阁下是神算望天门主?」为首的官兵抱拳一揖。 「有事?」神喜冷冷的睥睨着拦住去路的人,伪装门主蒙骗一般世人是身为随从的任务,对武林中人就没那么好说话,刀剑无眼,直接开打。 「我们家老爷子请望天门主到府一叙。」 「没空。」神喜鼻中哼一声。 「出了什么事,这些官兵为什么拦住我们?」路筱慈一头雾水,什么望天门主? 「不知道的事,妳少管。」神喜没好气的说。 「不管就不管,祈大哥,我们去别的地方。」路筱慈推着轮椅,「这里就交给你了。」回扮一个鬼脸。 「寺等,先别带公子离开。」身为门主的贴身随从,他该守在他身边,怎能让她随意带门主走? 「为什么?」说着,路筱慈推着祈云赶紧跑。 「妳」神喜被挡下。「该死的,让开。」一边以眼神示意身后护卫赶紧跟上。 「望天门主请随我们走一趟。」所有的官兵单膝跪地,恳求的望着他。 「你们找死」 「神喜,祈大哥交代不准伤人。」路筱慈远远的喊着。 「你们滚,别让我痛下杀手!」神喜挥出排山倒海的一掌排开阻碍的官兵,提气跃过他们赶紧朝祈云追去。 「咦,大白天的,怎么那么热闹?」路筱慈来到一条热闹异常的街道,夹道两旁俱是挂着灯笼的牌楼台榭,楼上还有衣衫华丽的姑娘朝他们招手,她也兴奋的挥手,只见她们笑得花枝乱颤。 「妳怎么可以带公子来这种地方?」神喜赶来,一把推开她,迅速将轮椅转头,飞奔离去。 「等一下。」路筱慈赶紧尾随,可是来往熙攘的人海己不见他们两人,她拚命挤开人潮追寻,但个头小的她反而被推挤,趺趺撞撞的被川流不息的人潮推进一家名叫百花楼的妓院。 「客倌里面请。」一个浓妆艳抹、徐娘半老的妇人迎上来。「姑娘,妳来这做什么?」她眼睛为之一亮。 「请问」也许祈大哥会在这。 「徐大娘,这位姑娘是新来的吗?」楼上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微醇的拿着滔杯下来,背后跟着一群家叮 「徐大娘,这小姑娘好标致,我今天买下她。」甫进门的猥琐中年人直接喝令身后仆人掏出银两,「我出一千两。」在场人都倒抽一口气二这价码几乎媲美洛阳花魁。 「我出一万两。」流里流气的男子比出一个指头,当场将那猥琐的中年人比下去,「你还能出比我高的价吗?」 中年人咬牙拂袖而去。 老鸭笑得嘴都阖不拢,犹豫的眼神瞟着路筱慈,「可是这位姑娘还不」 「徐大娘,妳暗藏货色,我来那么久都没半个姑娘二这位姑娘是我的。」冷不防冒出一个彪形大汉粗鲁的攫住路筱慈的手腕。 「放手!」路筱慈无的措被一群酒气冲天的另人围在中央,看着他们开始争吵,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嗯心的汗臭及刺鼻的酒臭,让她的胃开始不舒服。 「姑娘叫你放手没听见是不是?」流里流气的男子插入替她解围,她好不容易卜喘口气上豆料从那男子身上飘来浓郁呛人的胭脂花粉味又令她作呕。召追姑娘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胡说,我先来的,徐大娘,妳快开个价,这姑娘我卧龙岗三寨主黄山霸要了。」他报出自己名讳,得意看着四周的人惊惧的倒抽口气。「你还不给我让开!」 使劲推开流里流气的男子,他的随从赶紧扶住他。 流里流气的男子酒醒了大半,叫嚣,「你敢推我,你可知道我爹是何人?我爹乃开封知府,到时剿了你们卧龙岗?呃,怎样?怕了吧!」 「就算天皇老子来,咱家也不怕,何况是区区一个知府。」黄山霸一挥手,身后随从亮出家伙。 「保护少爷。」随从硬着头皮挡在流里流气的男子身前。 短兵相接,一场混战在百花楼开打。 「别打了!」老鸨骇然变色,看着一生心血随这两派人马付之水沆。 「大娘,可不可以请问一下,妳有没有看到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路筱慈拍了拍她的肩。 「什么男人我不知道,我这只有姑娘。」老鸭欲哭无溴。门外吸引了大批的围观群众,门里客人吓得跑光,想上门的一看屋内的惨况掉头走人,除了一个男子推着坐在轮椅的男人进来。 「祈大哥。」路筱慈如乳燕归巢扑进他臂弯,祈云身上散发的清夹干净气息比那些异味令人舒服多了。 祈云眼神微闪过一怔,扶着她娇躯的双手僵直不敢乱动。 「妳还真会惹麻烦。」神喜推着祈云看着这场混战。 「没事吧?」祈云见她平安无恙,心口悬宕的大石头终于落下。迷路迷进妓院里,真服了她。 「你是哪来的残废,也敢跟本大爷抢人。」 「你这瘸子放开她,这姑娘本少爷要定了。」 两帮人马立刻停下战火一致对外。 「你们说什么?」路筱慈美眸瞇成一道危险的催儿,倏地站起身,她一一掠过每人的身边后再回原位。敢侮辱她喜欢的祈大哥,真是不知死活。 路筱慈突然的动作让两派人马措手不及一爪人一阵困愕时,忽然腹部传来一阵翻腾抽搐。 「赶快去找茅坑,再迟了就来不及。」路筱慈好心的提醒,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干人马火烧屁股的冲向妓院后头。 神喜站在一旁可是看傻了眼,胆战心惊,唐门中人,神不知鬼不觉就撂倒两方人。 「请猜肠胃的泻药。」路筱慈亮出一根银针,试试吗?」 「敬谢不敏。」他还想活到寿终。 「这回妳下了什么?」她还真不愧是「只要扎一下马上就见效,你要「妳怎么迷路迷进窑子来,还累得我们公子一间间的找。」 「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路筱慈搂着祈云的胳臂上髦无男女芥蒂。 「ㄟㄟ,这是大庭广众,妳也好歹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神喜摇摇头,公子怎么会喜欢她,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管得着。」路筱慈鼻哼一声,一古脑儿抢过推轮椅的工作,「你让开,祈大哥有我保护就够了。」 山路遥遥,清风徐徐。 他们一行人不知从哪弄来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于是她坐在神喜旁边与坐轮椅的祈云并坐。 捻起盘里一块莲花糕才要送入口,突然车子煞住,她差一点噎着。「又发生什么事?」 神喜打开布帘一看,「公子,前头有一辆翻倒的推车,一名老丈人被压在车下,请问该如何处」话未完,一个人影已疾奔出去。 「筱慈?该死的。」祈云根本来不及制止。 她不经大脑思考的前去帮忙,叫人捏一把冷汗,也不想想这可能是个诱敌之计,一旁的神喜嘴巴张大得连苍蝇飞进去都不知道,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孤僻寡言的门主不仅皱起眉头还诅咒。 祈云眼神阴沉,「神喜。」 神喜领会上立刻疾飞出马车。 而另一边路筱慈快速赶到出事现场,「老丈人,你要不要紧?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将车子扶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她双手抬起沉重的推车。 「小姑娘,谢谢妳,我不碍事」老人爬出车下的同时,银光一闪,锐利的刀锋己经欺上还没放下推车的她的颈部。「不许过来,如果你们还想要她的小命的话!」他喝止赶来的神喜和护卫。 旋即,四周涌出一群蒙面客。 老人冷笑,「望天门主在哪?如果再不现身,这位小姑娘小命难保。」持刀的手使个劲,一条红色血丝染上她雪白的脖子,痛得她手一松,推车重重摔下。「哎哟,我的脚」箝制她的刀微偏。 神喜见状上立刻大吼,「趁现在赶快闪!」 「喔!」路筱慈听话的下蹲,在老人挥下刀,贴地滚出他的掌控,而神喜则反应不慢的拦下蒙面客的袭击。 「让开,我们得到消息,望天门主往这条路走,妳就是望天门主吗?」看那护卫保护她的模样,老人直觉的问。 「我?我不是呀!你们找什么望天门主,我根本就不认识。」路筱慈滚到安全范围外。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死心,天下那么多算命仙,为什么非望天门主不可?」神喜不解道。长生不死,活得像老妖怪就快活吗? 「你是望天门主?」老人转而直视神喜。 「生老病死本就是天理循环,人生必须经历,改命算命就能改变一切吗?」神喜幽幽长叹。 路筱慈想起了江湖上的传说,神断玄谷老人焰指知天命,神算望天祈云一言断生死。她杏眸圆睁,「难道?」视线转向沉稳内敛望向她的祈云,四目相接,她两颊泛起红晕,羞得赶紧转头。 「我们得到确切消息,望天门主会经过此地。」老人瞇起眼。 「是魂这家伙!」祈云轻叹。恐怕全江湖都知道了。 「你们要找的人该不会就是那个江湖上传言能观天象,知古今,继媲美鬼谷子的玄谷老人之后的望天门主吧?」 能趋吉避凶改天命,神算铁口直断,就连皇帝也想亲自拜山登门求卜,而且据说望天门主极少见人,至今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就算曾求算问卜过的人,都描绘不出所以然来,他甚至比落日山庄怪医无常还神秘。 掉闻他跟玄谷千金有婚约,又有言他是玄谷老人的徒弟,传闻一大堆,却没人可以证实真伪。 倘若祈云真是望天门主「不可能,你们一定是认错人。」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 「臭娃儿闭嘴上这消息可是来自邀月楼,不可能有错,让开。」老人吆喝。 「妳别多事,快退到后面去。」神喜不悦,她惹的麻烦还不够呀? 「少废话,今天得不到望天门主,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各位兄弟上!」老人手一挥,黑衣人亮出刀刃。 「且慢!」祈云幽邈的声音音量不大,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他轻拉了下车边一条绳子,一片木板自车銮延伸到地面,他转动轮椅慢慢滑落地面,深邃的眸子扫视众人,「你们是侠义山庄的人。」 老人愀然变色,一点也不凌厉精锐的眸子竟轻易的识破他们的身分「什么时候江湖上闻名,以白道自训的侠义山庄也在光天化日下干起抢人的勾当?」神喜冷嘲,老人面色涨红如猪肝。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祈云移动轮椅来到他们面前。 「什么!」这回换路筱慈下巴要掉到地上。 「你就是神算?」老人瞇起眼。 祈云点了下头,「你可以请你家大小姐出来了。」漠然的瞥了眼树后。 「好个望天门主。」一身红色劲装的美艳女子自树后走出,「在下侠义山庄赵羽裳。」 「与美罗剎齐名的红燕子。」路筱慈曾听师姊提过这个不让须眉,色艺双全的侠义山庄千金大小姐。 「姑娘,方才多有得罪尚请见谅。」赵羽裳抱拳一揖。 她倨傲的神情让人看了就很不舒服,难怪师姊说最好不要被她碰上,否则就叫她变死燕子。 「没关系啦。」人家都那么说了,她总不好摆出不悦。 「烦劳望天门主随我们走一趟,家父在前面不远的分舵等待。」赵羽裳欠身比一个请。 「你们要问侠义山庄唯一的继承人赵羽风的下落?」 「望天门主果然名不虚传。」 路筱慈心想上这事天下皆知,哪需要算。「你们就为了这件事拦下我们?」管他是谁,他还是她最喜欢的祈云。 「过来。」祈云看也不看赵羽裳一眼,冷峻的视线落在路筱慈白人的颈部那一抹刺眼的红色。 路筱慈回到他身边,见他拿出一瓶药,「这点小伤不碍事,我自己会处理。」 摸了下脖子,被他凌厉慑人的眸子一瞪,她赶紧蹲下,「好啦!你别生气。」偎在他膝上犹如等待主人眷宠的小猫咪。 「望天门主,不知你有何高见?」赵羽裳何曾受过如此轻忽怠慢,她咬了咬牙,按捺住怒火。 「祈大哥,她在问你话耶!」路筱慈扯了下专心替她抹药的祈云的袖子。 「别乱动!」祈云沉声喝斥。 路筱慈连忙正襟危坐,「可是她」看不出冷漠寡言的祈云一吼起来,嗓门跟她的大师兄有得拚。 「别拿我跟妳大师兄比。」祈云十分不是滋味。 看两人闲话家常,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赵羽裳脸色一青一白。再怎么说她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红燕子,艳冠群芳,多少英雄豪杰拜倒在她裙下只为博得佳人一笑上这青嫩的黄毛丫头怎么跟她比? 「好了!这几天别碰水。」祈云自袖口取出一条白绢替她在脖子上绕两圈。跟他在一起,她老是伤痕累累。 她心跳得好快!尤其是他坚硬有力的指关节不经意的碰触她的肌肤,宛若一道野火燎原蔓延她全身,她感觉全身都着了火。 「会不会太紧?」她不说话,他反而不习惯。 「不会!」她小脸红通通,不敢看他。 被轻忽的滋味让赵羽裳脸色难看到极点,「望天门主。」 祈云看也不看她一眼,一径温柔的替路筱慈整理衣襟,不会跟丢。 「推轮椅。」这样她才「喔,好。」路筱慈如获特赦,从羞窘中脱困。 「走吧!」祈云幽邃深瞳不见底,温暖的阳光下自他周身流动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风。 「且慢!你可别给你脸你不要脸。」赵羽裳咬牙切齿,天之骄女的她是多少武林侠客和英雄的梦中情人,而这瘸子竟不当她一回事,她咽不下这口气。 「赵姑娘,要不然妳想怎样?」神喜深觉好笑,门主对不在乎的人连看一眼本醯美朔蚜ζ 「祈大哥。」路筱慈也晓得规人走散时那焦急的滋味。 「妳想帮她?」祈云抬头,看透她毫无矫饰的玲珑心。 第六章 「不过如果算命会折你的寿,我宁可你顾全自己就好。」 她娇愍纯真的性子让人无法不怦然心动。 祈云嘴角微扬起,温柔的视线只停在路筱慈身上,「天色渐暗,我们也需要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 神喜意会的示意玄忠、玄武、玄孝、玄义推车,「赵姑娘,麻烦带路。」 路筱慈压低了嗓音,「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是望天门主,天下第一的神算?」 难怪那么多人要抢他,据说他厉害到可以替人改命延寿。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还是跟普通人一样会感冒生病,会老会死。 「不管真假,我都相信你!」喜欢一个人的心不会变。 祈云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弧度,胸口澎湃的热度让死寂的灵魂渐渐苏醒侠义山庄一个分舵便占地辽阔,奢华的建筑媲美皇宫。 「总管,安排上房。」赵羽裳不卑不亢的弯腰请礼,「请各位稍做休息,我爹已经在来这的途中。」 「姊姊,妳回来了。」一个楚楚可人的绝色丽人在两个侍婢搀扶下缓缓走出来,举手投足问流露高贵优雅的大家规范和仪礼。 「羽妮,妳怎么出来了?」赵羽裳眉头微蹙了下,也只有一瞬间,转头时自若一笑,「我来介绍上这位是我的妹妹,也就是江南三大美人之一的赵羽妮,而这位就是名满天下,享誉江湖,一言断生死的神算望天门主。」 赵羽妮敛身一福,「见过望天门主。」 果然是丰姿卓约,姊姊双妹一艳丽一高雅,这赵家怎么专出美女,连身为女人的路筱慈都不禁自惭形秽。 「羽妮,妳先回房休息,我和望天门主有要事相商。」 「姊姊,有什么事我不能在一旁吗?我们姊妹之间不应该有秘密才是。」赵羽妮浅笑。 「我们要谈的是江湖事,不适合妳听。」赵羽裳仍保持落落大方,心里可是咬牙切齿,气得半死。 在一旁的路筱慈隐约嗅到火药味,靠近祈云的耳后根低语,「祈大哥,她们在干么?」 她柔语呢哝,温热的气息吹入他耳中,他按捺住体内骚动,「这是她们的的家务事。」他岂看不出两姊妹暗中较劲的浓厚意味,为了权势和名利。 赵羽裳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深呼吸道「总管,带望天门主一行人至侠义楼休息,我随后便来。」 「望天门主,请。」总管比出手势。 待望天门主一行人消失在门后,赵羽裳坐上太师椅,微愠的拍了下扶手,「羽妮,妳这是做什么?」 「妳为了一己之私毁了我的一生时,怎么不见妳念姊妹之情。」赵羽妮噙着绝艳的微笑,笑不入眼底。「当爹为了让侠义山庄能攀上皇亲国戚,让我嫁给那个臃肿恶心的王爷当妾时,妳没阻止,反倒牺牲掉我未来的幸福!」 「妳被那个王爷看上也是求之不得的福气,嫁给他妳就享有一辈子荣华富贵,这不好吗?」 赵羽妮嗤之以鼻,「什么荣华富贵,在王府我只是没有身分、没有地位的女人,像我这样的妾室多得是,王爷他根本不看在眼里,而今被喜新厌旧的休了回来,害我成为乡里和江湖的笑柄,这是谁造成的?」 「那是妳没本事,抓不住男人的心,还害得侠义山庄名声一落千丈,没有人责怪妳,妳倒来怨我,当初我们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妳好。」 赵羽妮讥诮的冷笑中含着愤恨。「是吗?是为了侠义山庄,还有将侠义山庄的势力拓展到京城吧,让爹对妳刮目相看。」却是牺牲她换来的。 「随妳怎么想,在望天门主是我的,妳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拥有神算,就算拿下天下也不成问题。 「他是谁的还是未定之数。」赵羽妮冷笑。 「只要妳别插手,我会得到他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他一个废人。能有姑娘愿意下嫁他,他就该感激上天了。」她要的是他的能力为她所用。 「妳简直疯了,我不会让妳得逞的。」赵羽妮拂袖而去。 「来人,看好一一小姐,别让她接近望天门主。」他只能属于她!赵羽裳眼中闪过一抹阴森。 他们一行人住进侠义山庄,过分的赵羽裳居然将她跟祈大哥隔得老远,她跟祈大哥的手下全被安排在东厢房,而他跟赵羽裳在西厢房。 来到侠义山庄分舵之后,路筱慈颇不自在,因为赵羽裳那狐媚的眼神老是盯着祈云,让她看了颇不是滋味。 不知道赵羽裳的用心,路筱慈只是不想和祈云分开,横过东西厢房之间的假山流水,她打算去找祈云,却迷失在偌大的花园里,不期然见赵羽裳跟着祈云一路有说有笑的从长廊走来,她赶紧躲在假山后。 当她目睹了赵羽裳巧笑倩兮的偎着祈大哥,她胃里打翻一坛醋。 更过分的是她居然吻了他! 她都没吻过祈大哥。 路筱慈咬着衣袖发泄心中的嫉妒。 直到赵羽裳身形似花蝴蝶飞去,祈云忽然转过轮椅朝着她。 「妳还不快出来?」若非他借机转栘赵羽裳的注意,路筱慈早被人发现。 他是在指她吗?路筱慈左顾右盼。 「这里己经没有别人了。」这笨丫头,在别人的地盘上还乱来,要是误陷机关如何是好? 「祈大哥。」为什么她要心虚?她又没做错什么,可是瞄了瞄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就是不争气的面红耳赤。 「妳怎么不好好待在房里?这可不是唐门。」 「我?」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比声色俱厉更叫人胆寒。 「听着,现在马上回到妳的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路筱慈眼眶中蒙上一层水雾,委屈的小嘴一扁,「我知道了。」转身就要回去。 「慢着」祁云长叹。 路筱慈又妒又气,他对赵羽裳那么温柔,对她就不假辞色,或许他早已经厌烦她这个麻烦。 「在别人的地盘上,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他们请我们来可不是要我替他们「卦那么简单。」 「祈大哥」路筱慈吸吸鼻子。 「傻丫头!」祈云上前,伸出食指拂去她眼角强忍的泪。 「祈大哥,我看到你跟她」 「我没有亲她。」他还是受害者呢! 「可是你还是让她亲了,我都还没亲过你上这不公平。」 祈云哑然失笑上道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吃醋。不过上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话一出口,路筱慈脸涨红成熟透的大柿子。 「那妳打算祈大哥怎么补偿妳?」 「我我」她想和祈大哥亲嘴。 「过来!妳低下头。」 路筱慈愣愣的照着祈云的话,把头低下来。 他的唇轻如蝶翼的点在她唇上,品尝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啖咬着。 当嘴唇相触那一剎那,轰然一响,她七孔如火山爆发的喷出热烟。脑海里塞满了祈大哥的吻,甜蜜的滋味扫去满腔的愤懑和嫉妒不安。 他真的吻了她! 「这样满意了吗,还要我再吻一次吗?」想不到这丫头挺会吃醋的,看着她唇瓣因他的吻而湿润泛着红玫瑰色泽,他不禁心神荡漾,情难自禁。 「好!」路筱慈晕陶陶,沉浸在他充满磁性的嗓音编织的温柔网中,根本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一祈云乐得顺从她,再次含住她芬芳的小嘴。 他吻了她! 路筱慈坐在窗台前,视线迷蒙的望着苍穹,嘴畔飘着迷离梦幻的微笑,手指轻抚着残余他气味的唇。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喃喃自语上髦无预警的某个细微的争执传入她耳中。 她好奇的循声探索,只见一座雅致的花园内,赵羽裳和她妹妹两人怒目相对。 她知道偷听是不对的,正打算离去,可「祈云」两个字撞入她心坎。 她们在讨论祈大哥! 她禁不住好奇,找处隐密的树丛后蹲下,伸长了耳。 「胜负还没揭晓,祈公子会选择谁还不一定。」 「这几天都是我陪在他身边,妳这残花败柳凭什么跟我争?」赵羽裳盛气凌人。 「我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说我是残花败柳,妳自己又清高到哪里去,尚未出嫁便跟男人夜夜春宵,还不是荡妇一个。」赵羽妮冷嘲。 「闭嘴!妳最好记住侠义山庄现在是我在当家,如果妳还想有个栖身之所,最好管好妳的舌头,否则就算妳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不会饶过妳。」赵羽裳趾高气扬的离去。 哇!这两姊妹居然为了争祈云而反目成仇,好可怕!自从他望天门主的身分被揭穿,他的行情就水涨船高。 想到情敌的出现,路筱慈心情怎么也快活不起来。 「祈大哥,我不喜欢她看你的眼神。」路筱慈闷着一肚子气。 看着她吃醋的神情,祈云不由得莞尔。「妳多心了,她怎么可能看上我这残废的。」他轻易的看透赵羽裳百般讨好下的心思。 「天知道,你可是望天门主,神算祁云。」拥有他等于拥有权势和名利,甚至能改命延寿。 「妳也是为了我身后的光环而接近我吗?」 「当然不是!」她在认识他之前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以为他是靠算命维生的江湖术士。 「那妳应该相信我,还是说需要更多的证明?」祈云盯着她嫣红的樱桃小嘴,仍意犹未荆 路筱慈羞涩的回避他灼热的视线,「你别这样盯着人家」 「祈公子,原来你在这。」人未到声先到。 面色丕变,路筱慈鼓起腮帮子,瞪着大方进门的赵羽裳。 「祈公子,我已经在前厅准备了洗尘宴,请各位随我来。」赵羽裳刻意换上华丽的锦衣罗裙,展现出绝代风华,相形之下路筱慈就显得寒酸。她落落大方的欠身一礼,「请!」 路筱慈推着祈云,心底多少吃味,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好摆张臭脸。 「公子,宴无好宴。」神喜附耳低语。 「我心里有数。」祈云平静的眼眸深不见底。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路筱慈狐疑的看他们主仆两人交头接耳。 「没什么!路姑娘,妳留在这,人家只招待我们公子。」为避免麻烦,神喜直觉让她留下。 「是啊!路姑娘的晚膳,我会命人送来。」赵羽裳优雅的一笑。 主人都这么说了,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又能发言吗?路筱慈瞟了眼祈云,希望他开口为她说些什么,她想待在他身边。 祈云别开视线,「妳别跟来了。」这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她小脸黯然,眼底闪过一抹受伤,「噢。」 「那么,祈公子,请跟我来。」赵羽裳敛身一福。 路筱慈站在门口,望着赵羽裳与祈云相谈甚欢的模样,她胸口被插进一把无形的刀,无法言喻的心痛比脖子上的伤口更痛。 「公子,她在酒里下毒,大概想设计公子,真是不自量力。」神喜忆起当赵羽裳看到公子无恙的离席,她震惊又勉强,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虚伪面容。 「我们走吧!去筱慈那边看看。」祈云没忘记他留下她时,她露出像被遗弃小狗的无辜眼神,他担心她。 「公子,你方才不让她跟也是为了她安危着想,怕她太单纯,会着了赵羽裳的道。」神喜贼笑。 「贫嘴。」祈云送他一个白眼,「去叫玄忠、玄义他们提高警觉,我们可能随时得离开。」这时他已然来到路筱慈的房门外。 「那我先下去了!」让公子和路姑娘多一点独处的机会一取好是生米煮成熟饭「你想太多了。」祈云没好气的推门而入。 屋内一片杯盘狼藉,而路筱慈趴在花桌上,手里还拿个酒壶。 「她又喝醉了。」上次喝醉酒的教训还不够,要不是公子出手相救,她还不晓得被人卖到哪去? 「这里有我,你可以离开。」祈云回身直接将神喜挡在门外,然后走近她。 「筱慈,醒醒,妳趴在这会着凉的。」 「滚开,我不需要人服侍,呃出去。」她头也没抬的挥挥手,声音渐渐细如蚊纳,「我只要他!我只要他,祈大哥你不可以爱上其他人。」突然一阵反胃,她弯腰大吐特吐,感觉到温暖的大掌轻抚着她的背,她抬起醉眼,「你是谁? 为什么在这?我不是说都给我滚吗?」 「筱慈,我是祈大哥。」祈云心疼的看着她。 「祈大哥?你是祈大哥?」醉态可掬的她试图睁开迷蒙双眼,直指着分成好多个人影的他,她只好抛下酒壶,双手捧住他,「怎么好多个祈大哥,我只要一个就好了呃。」 「筱慈!」他试图拉开她放肆的小手。 冷不防她大喊,「我喜欢你,我喜欢祈大哥。」 祈云轮椅上的身躯微震了下。 「我不要将话闷在心头我要让你知道,因为错过了就不会有下次,我喜欢呃。」人的一生能有几次机会心动,当爱情来临时她不想逃避,否则只会让此生抱着缺憾。喊出来之后,她感觉浑身舒坦,心情轻松。 「妳喝醉了。」 「我我没醉?你不相信我,对不对?我会证明给你看」她嘟起红艳的小嘴,散发酒味的气息喷上他的脸,在他尚未意识她的意图时,她大剌剌的吻上他的嘴。 「筱慈,别乱来。」这丫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柔嫩的唇瓣如灵蛇缠上他,略嫌青涩的吻却轻易撩起他体内男性的悸动。 「妳玩够了没?」 「没有,你别乱动,我要吻你??」她干脆一古脑抱紧他。 「筱慈,妳不知道妳自己在做什么。」他咬紧牙关,任她柔软的娇躯靠在他身上。 「我知道,我要你??上这叫什么??霸王硬上弓,书上说的。」她吃吃的笑。 「筱慈,我只是个废人,不值得。」他真想敲开她小脑袋。 「谁敢说你是废人,我就要和他拚命。」路筱慈美眸喷火,因酒醉而驼红的娇靥散发出瑰丽动人的霞光。 「筱慈。」他的心撼动了,何其有幸让他遇见她? 「不管,我要你,我要一辈子赖着你。」她如恶虎扑羊般压上他,却因重心不稳往后倒栽,小手还紧扯住他袖子。 「小心。」祈云惊心的及时抱住她的纤腰,避免她后脑勺吻地。 两个躯体密不可分的贴合。 怀中那即凸有致的女性曲线正紧紧的依偎着他,他几乎可以感受自己阳刚部位正嵌入她女性柔软处。 天哪! 「呵呵!你是我的。」而她非但不退缩,反而双臂圈住他的后颈。 难道真如神喜预料,他们会生米煮成熟饭? 「筱慈,妳还有机会。」他咬牙。 「你话太多了」她娇媚的一笑,媚眼如丝,勾下他,不管有没有对准他的嘴,她用力的吻。 虽然她咬的是他的鼻子,但,她无邪的挑逗已经令他血脉债张。 「如妳所愿。」祈云打横的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呵呵我好象看到你在走路这一定是梦」梦里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爱他。「你的脚不是残废吗?呃?怎么会动?」 「眼见不一定为真。」日后他会告诉她原委。 「你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哎呀呃好痒,呵呵哈哈,不管!你脱我的,我也要脱你的衣服。」 「随妳!」 「你的身体在发热耶!好奇怪没发烧呀。」她小手覆上他额头,再贴上自己的头,她仰起娇媚的小脸望着他。 天哪!这小丫头无邪的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好象邪恶的大野狼。 「妳的话太多了。」他以她的话回敬她,俯下身攫住她盈着柔媚诱惑的微笑,以舌细细描绘她甜美的唇。「妳还有机会」 她无邪的探出湿热的粉红小舌勾住他的,封住他接下来的话。 在这一刻,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加深这个吻,取得掌控权。 这是他的唇,冰冰凉凉的,可是很温柔,路筱慈蒙眬的感觉到他的唇,她发出一声叹息,心想这是梦吧? 「这不是梦。」祈云沙哑低喃,啜饮着她口中混杂着酒香的琼浆玉液,最后一丝的抗拒迅速融化在她甜美的响应中。 不管她是麻烦还是祸水,也不论她曾经做过什么,他都会拥有她,直到永远。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了想拥有的欲望。 「是梦也好不是梦也好,我只要爱你就好。」路筱慈嘴边漾着笑,灿若星辰的笑容照亮了他黑暗的灵魂。 「妳真傻!」祈云将头埋在她肩窝,心中漾满了感动。 「好痒呵呵」喷着热气的鼻息和唇扫过她敏感的神经末梢,她身体窜过一阵侈嗦,咯咯失笑的闪躲。 「妳该睡了!」他决定不在她不清醒的时候占有她,他不要她有丝毫后悔。 「呃可是我不想睡,我怕一闭上眼,你又不见了。」醉意和强烈的睡意袭向她。 「不会了,除非妳想离开,我绝不弃妳而去。」祈云凝视她快阖上的醉眸,吻着她的唇承诺着一生,拉开被子覆住两人。经过这一晚,她就算想离开,他也不会放手。「睡吧!我会要妳,但不是现在。」啄了下她的额,奇异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身为神算的直觉竟在这个时候发挥。 他看见了「死亡」。 他悚然一惊,抓起她的皓腕端详她的掌纹。 撑着如千斤重的眼皮,她道「你怎么不睡我好累,靠着你好舒服,你不睡,我要睡了。」声音渐如蚊纳。 祈云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怎么可能? 他震惊的瞪着她的生命线,她竟活不到十八岁! 第七章 天渐渐转亮,东方翻鱼肚白。 祈云一夜未眠的坐在床前,脑海中震惊仍未平复。 「好难受?」路筱慈申吟着。她的脑袋里好象有数百只小蚂蚁在钻! 「醒了,妳昨晚喝醉了。」他平静的黑瞳宛若两泓深潭不见底。「吞下这颗药,妳会好一点。」 「谢谢!」接过他刚强有力的手掌递出的药,不经意的碰触他,好似有一股电流通过她身体,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她想起了昨夜,她强吻了他,还脱光他的衣服,然后上了床天哪!她没脸见人了,低头看见衣衫还整齐地穿在自己身上?原来是梦! 最近她老是在作梦,他的吻、他热情的拥抱以及他抱她到床上哈,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对她。 「祈大哥,你也喝酒了吗?怎么脸那么红?」冰凉的水混着醒酒药多少减轻她的头昏脑胀,她抬起眼,讶异的直视他黝黑的肌肤泛着红潮,最明显的是他的耳朵,整个都红透了。 「没事!」她居然惦着昨晚的事,更恼的是,他的身体竟不受控制的亢奋起来,在她的注视下,他生怕被她发,异样,因而赶紧转身。 「可是你的样子分明不太对劲,你是不是生病了?」小手才要伸向他,他像瞬间被蛇咬到的躲开。 「我很好,我已经请人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衫,妳先梳洗一下,我先告辞。」 祈云逃也似的离去。 路筱慈怔仲的看着他带上了门,仍是丈一一金刚摸不着头绪,他怎么一副像见鬼的模样?不经意的,一股腐酸的酒臭飘入她鼻息。 她连忙嗅了下自己的身体上立时感到羞愧又尴尬,她明白祈云为什么要跑掉了,她全身上下臭得连鬼神都避之唯恐不及,何况是他? 完了,她每次都在他面前出模,她没有希望了。 登时乌云罩顶! 已经三天了! 路筱慈整整三天都没看到祈云的踪影,只是从路经她门口的侠义山庄下人口里得知祈云跟赵羽裳走得很近。 咬着食物,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忽然下腹一阵扭绞。 她抱着肚子冲出房门,「请问茅坑在哪?」她随便捉个一个路过她房门口的下人问。 初来乍到,她仍分不清东西南北,侠义山庄地大,茅房还分小便的木桶和粪坑,一个茅房一个坑,到哪蹲都一样,干么分那么细?只要能宣泄就好了。 她火烧屁股的冲到茅房,内急加心急,她随手拉开门。「啊,对不起、对不起。」里面居然有人。 她看到两条毛茸茸的裸腿挂在木桶上,还有脚边那团黑色裤子,那是男人的脚。她倏地羞红了娇靥。 她知道自己跑错了边,但内急让她无暇去思考其他,转而拉开隔壁门。 宣泄完毕,她走出茅房,而适巧的隔壁门也开了。 她看见了对方,对方也看见了她! 「早呀,筱慈。」祈云笑容可掬的坐在轮椅上。 轰然,热血冲上脑门。天哪!她来宣泄居然被他看见,而且她刚才差点闯进他的茅房,更糟糕的是她拉肚子的臭味还给他闻到?她她不要见人了。 「ㄟ!别走。」他及时拉住羞愧得快自杀的路筱慈。 「不要拉我,我好丢脸。」老是在他面前丑态毕露上这样粗枝大叶又迟钝胡涂的她,他会喜欢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妳为什么认为我不会喜欢妳?」三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想念她的一颦一笑。 「我老是做出丢脸的事。」羞惭的泪雾蒙眬了她的视线。 「吃喝拉撒睡本就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没什么好丢脸。」 「可是人家想表现好的一面给你看。」却频频出错,惹人厌。 「这是最真的妳,没什么好丢人,我反而喜欢这样自然毫不矫作的妳。」 喜欢?她没有听错吧! 「走吧,先送我回房。」看她一脸茫然,不用大脑想也知道她又迷路了。「往这边。」 「好!」他真的说喜欢,路筱慈兴奋得连笑都傻傻的,让跟在后头暗中保护的神喜不禁摇头。 公子喜欢上像她这样鲁钝迷糊的姑娘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祈公子。」 在祈云的指引下,路筱慈找到回房的路,忽然一个高贵优雅的贵妇走来,在婢女簇拥下挡住他们的去路。 「怎么不走了?」祈云正闭目养神,突然轮椅停下,他抬头斜睨身后的路筱「妳干么?」 慈,只见她脸上的线条像抽筋似的。 「前面啦!」路筱慈没好气的说。又一个女人来抢她的祈大哥,一副楚楚可怜样,彷佛天地间所有的人都亏欠她。「她是赵羽妮,侠义山庄二小姐。」 二一小姐妳好。」祈云转回头,漠然的脸不生波澜,生疏有礼的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祈公子,可否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想单独跟你聊聊,欲请祈公子为奴家指点迷津。」 祈云淡笑,「很抱歉,我只是算命的,不是神仙。」 他这种冷淡的态度让路筱慈想起初次和他见面时,他就是这样拒绝别人。 赵羽妮脸色微僵了下,依旧撑着优雅的微笑,「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姊姊会怎么对付你们?」 她心里是想,反正她都己经不再年轻,配上一个残废也没什么损失,而且他还是望天门主,所以她决定帮他,然后凭着她的魅力,再加上他对她感激,日久生情,门主夫人之位指日可待。 可惜她那点心思根本躲不过祈云的眼,他只淡淡的说了句,「谢谢二小姐关心。」接着便转过头,冷漠的眼神闪过柔和之光,「我们该回去了。」 「喔,好!」路筱慈推着他,在赵羽妮逐渐破裂的伪装面具下离去。她压低了嗓音,「赵羽裳要对付你,我怎么不知道?」她没错过赵羽妮眼底迸射出寒冽怨毒的眼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心想自己已经被分尸了。 「这点小事妳不用担心。」祈云微笑。 「还说不用担心,你每天都跟那个红燕子在一起,难保她不会乘机对你下毒手。」偏偏他看起来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傻丫头,我真高兴喜欢妳。」她溢于言表的担忧让他窝心,甜蜜的滋味充塞整颗心。「怎么办?我又想吻妳了。」 她不禁面红耳赤,一切都从那一夜开始,他对她的态度急速转变,不时逗弄她,让她芳心悸悸,还用露骨的言词撩拨她,害她都不知所措起来。 「来!低下头。」 她顺从他的话,唇瓣立时被他吸吮祝 她的心卜通卜通的乱跳,小小心灵为他这突来的改变而满足。 夜深人静。 「来,祈公子,我敬你。」赵羽裳眼神闪烁的注视着祈云不疾不徐的喝下酒,心中得意的笑着。饶是神算也算不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上一次迷yao没迷倒他上这次春yao还怕他不肯就范? 「姑娘,在下已有些不胜酒力,也该告辞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他不冷不热的一揖,「夜已深了,仅以这杯水酒答谢姑娘这些日子的招待。」祈云一仰而荆 「别走嘛!既然这么晚了就留下来休息。」 他怎么像没事的人,反倒是她全身发热?她伸出的手没碰到他的衣角,脚下一个颠踬,她趺倒在地,冰凉的石地稍微抒解她全身燥热,她不停的扭动身子申吟,旋即她明了了。 「该死的」?你你没喝下春yao?」 「我们喝的是同样的酒。」 「那你怎么可能没事?」她好难受的抚摸自己。 「这没有必要回答妳。神喜。」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神喜推门而入,鄙夷的看着不断在地上打滚的赵羽裳,「查获侠义山庄四十余处生产迷yao之地。」 「你们你们做了什么?」赵羽裳勉强攀着床沿爬起,倚靠床头站着,她怒火攻心的道「原来你们也是有目的。」 神喜嘲讽,「总比妳好,三番两次派人狙击我们,没错,我们是亲眼目睹了你们侠义山庄如何用药物控制一个村落为你们做劳役,也很清楚你们所作所为,利用药物强迫卖淫,还有下药控制武林中人的事。」 「果然,那天经过村落,医好那些村民的人是你。」赵羽裳坞着发热的胸口,双眸火红,让人分不清是怒火还是欲火。 祈云坦承,「我不否认。」因为看到神似灵玉的小女孩也被毒物控制,他忍不住出手解救。 「原本我们公子是不打算插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妳喜欢用迷yao来牟利、控制人心那是妳的事,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妳不该惹上我们。」神喜冷笑。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赵羽裳此刻终于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因为他的残废而轻忽了他。 「我是望天门主。」对她撩人媚态视若无睹,祈云淡淡的开口。 「你不要我吗?拥有了我你便可以拥有侠义山庄,我们可以携手称霸江湖。」 她挑逗的解开衣襟,媚眼惑人,甚至勾引的以舌舔了下唇,极尽搧情之能事,一旁的神喜脸皮薄的别开视线。 祈云摇摇头,淡漠的颔首,「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告辞。」他使个眼色,神喜连忙推着轮椅往外走。 「你你别走,祈云!」赵羽裳喘息着,他冷淡的态度等于给她羞辱,她要什么男人没有,连狂帮十六寨都臣服于她裙下,而她居然让一个残废看不起? 愤恨和欲火两相煎熬下,扫掉满桌的杯盘,她在花桌上仰躺着,手不由自主的宽衣解带,抚摸着自己。 「裳儿,出了什么事?」闻声闯入的老男子乍见屋内赵羽裳衣衫不整的躺在花桌上,yin荡煽情的爱抚摇摆,玉户大开,让人看了不禁血脉喷张。 「你爹!」半瞇的媚眸看清了来人,「救我。」 「妳怎么会变成这样?」微颤的声调流泄老男子的饥渴。 「你不想要吗?爹爹。」她媚笑的问。 「我我不行。」他深吸口气,强抑下欲火。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很想要,我记得小时候我的第一次就是你给我上的课。」 赵羽裳勾了下手指,淫浪的坐起让上衣滑下,「过来。」 宛若一头恶狼,老男子扑向淫笑的赵羽裳,从他身上,她找回了自信。狎笑声和yin荡的喘息声流转在寂静的夜。 天未亮,收拾好行囊,在半梦半醒阎,路筱慈跟着祈云走。 「那么早,我们要去哪?」她频频打呵欠。 「离开。」祈云轻描淡写的一言带过。 「喔,可是天还没亮,有必要那么赶」 「围上来!」突然响起一阵吆喝声。 「出了什么事?」路筱慈总算清醒过来。 「阁下就是神算?」为首的是个趾高气扬的老男子,似乎看不起祈云那么年轻还是个残废能有什么能耐。 「侠义山庄赵胜宏,人称快剑一赵。」神喜匆忙来到主子身边报告。 「阁下是」赵胜宏不由得对神喜多看一眼。 「壮主,坐在轮椅上的才是神算望天门主。」山庄的总管赶忙踱到赵胜宏身边耳语。 「是吗?你们确定没弄错人?」江湖中没几个人见过望天门主的真面目。 「羽裳,妳说呢?」 「就是他欺负孩儿。」赵羽裳怨恨的道,没想到她居然被反将一军。 「你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赵胜宏睥睨着祈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妳自己曾做过什么应该很清楚。」祈云平静的语调不透喜怒。 赵羽裳目露凶光,「来人,给我拿下。」 赵胜宏挥手制止她。 「羽裳,等等,待为父的问个清楚。祈公子可知我要问何事?」 「你们父子为何会恩断义绝,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祈云幽然的话字字穿透赵胜宏的心坎。「恕我帮不上忙,神喜。」 赵胜宏眼皮一跳,一抹阴骛闪过眼底。 「是,起程了。」神喜一吐喝。 「如果你不说,休怪侠义山庄不留情面。」赵胜宏喝令挡下他们去路。他知道太多,此人不能留。 「想杀我吗?那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祈云直接道破赵胜宏心里的想法,像赵胜宏这样的伪君子他见多了,就像过去一样他的黑瞳黯沉下来。 赵胜宏一挥手,四周出,大批埋伏的弓箭手,「只要你肯与我们侠义山庄合作,我不但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我的两个美丽的女儿还可以让你挑眩」 「这样就翻脸,你这老头怎么那么不知羞,祈大哥望天门主做得好好的,干么和你们合作?你们侠义山庄有望天门有名吗?而且我祈大哥有我就够了,你那两个什么女儿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一个骄傲得像花枝招展的孔雀,一个是爱装模作样的母鸡,哪里配得上我的祈大哥。」还一副施恩的口气,她看上的祈大哥可是举世无双。 「筱慈。」她说得未免太直了!祈云摇摇头,嘴角微弯的流泄了笑意。不过,她说得还真贴切。 「臭丫头,找死!」赵羽裳脸色一阵青、针对路筱慈。 一阵白,她使个眼色,要弓箭手目标「哇!说打就打,我师姊说一个姑娘家太泼辣会没人要。」路筱慈凭恃着轻功东飞西窜,引开弓箭手。 「追!」赵羽裳脸色铁青,杀机浮现眼底。 「羽裳,别胡闹,我们的目标是望天门主。」赵胜宏已来不及喝止,只见她领着大批部下前去追人。 「笨丫头,快回来。」神喜低吼,眼睁睁的看着路筱慈翩然的身影飞掠林间消失。忽然,一个黑影飞出,「公」 祈云动了!自幼追随坐着轮椅的公子,这是他第二次见公子站起,第一次是送太师公的终。 路筱慈毕竟不曾被人如此追击,再加上对附近不熟,很快的就被经验老到的赵羽裳和她的人马围困。 「看妳往哪逃。」赵羽裳冷笑。 「我哪有逃,我是等你们,是你们动作太慢。」事实上,她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迷路了! 「好个刁嘴的臭丫头,看我不拔了妳的舌头。」赵羽裳将祈云带给她的屈辱全宣泄在路筱慈身上。 「来呀!谁怕谁?以多欺少,亏你们还自训为名门正派。」路筱慈只盼能拖到祈云找到她。 「不用他们,只要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赵羽裳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真的?妳能保证妳的属下不会乘机偷袭?」她松了口气,只有赵羽裳一个人应该很容易对付。 「你们统统给我退下,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弓箭手和她的一群部下面面相颅的退开。 「来吧!」赵羽裳掏出双剑,红燕子成名的双翼。「妳的兵器呢?」 「我不用兵器。」 「给她一把剑,不要让人有借口说我胜之不武。」赵羽裳示意周围的部下扔一把剑给路筱慈。 「我不习惯用剑。」路筱慈接住,握了下剑便扔回去,「我用这个好了。」她自怀中揣出原是祈云用来包扎她颈部伤口的白色绢布上这条绢布她每天抱在怀中,想象他就在身边。 赵羽裳眼泛红的怒道「纳命来。」 她敏捷的闪过,「妳既然嫌我的祈大哥是残废,为什么又要缠着他?」白绢飞滚,如云中白龙翻腾,轻易的缠住双刃。 「只要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赵羽裳也不甘示弱,红色双刃宛若狼牙企图咬断白龙的喉,可惜她万万没想到白绢可不是一般的丝绢,那可是出自邀月楼月灵的巧手,不是刀刃可斩。 「祈大哥是人,不是东西。」露筱慈舞动着白绢,波浪般席卷向赵羽裳,敢侮辱她的祈大哥,她不会轻饶。 「哈!那个残废能做什么?一个呆板乏味的男人,比木头还无趣,说不定他连男人都不能算,他根本就不行。」才会对她的美色无动于衷。 「祈大哥一点都不呆板乏味,他懂得比我还多,他会跟我讲很多很多天文地理的知识,他还懂得药草和卜卦。」 「哼!他就只有那一点用处,坐在轮椅上,下肢瘫痪,妳想他还能「站」得起来吗?我看太监都比他行。」 「他迟早会站起来,有我在。」相信以唐门里满山满谷的药一定可以治好他的双脚。 「哈哈!我看妳连我在说什么都听不懂,妳还是处子对不对?」 路筱慈脸微红上道红燕子说话怎么那么露骨,言语间还流露不寻常的妖媚邪气,还好她有避邪珠护身。 「等妳尝过了男人,妳就会知道何谓人间极乐,可惜,妳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手中的双剑刺向她。 路筱慈身微侧的避开,反手一抛,白绢缠住剑锋,她看着赵羽裳一脸惊讶的模样,不禁露出笑容,「动不了了吧?还打吗?」 「妳找死。」赵羽裳长这么大还没受过如此羞辱,她阴狠歹毒的瞇起眼,挥起袖,某个物体自她袖口射向毫无防备的路筱慈。 「啊?妳下蛊?」 「妳应该听妳师姊提过我师尊是何人,是妳自己不小心啊!」赵羽裳突然惊叫一声,胸口似烈火焚烧,本命蛊在她心口钻动,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妳?妳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路筱慈丈一一金刚摸不着头绪。「会不会是因为这东西?」 她掏出避邪珠。 赵羽裳脑门一阵晕眩,抚着胸下令,「大家上,只要谁能抢下她身上的珠子,我就升他做侠义山庄护院。」 「妳说话不算话。」路筱慈喳呼,虽轻功了得,但其他功夫就三脚猫,被数十个人围攻,她渐渐左支右绌。 「给我杀了她!」赵羽裳绽开绝艳如毒花的冷笑,捂下狠话,「弓箭手准备。」 接着手一挥。 原本已经捉襟见肘的路筱慈闪过几支箭,忽然肩头传来刺痛,她咬牙忍住,狼狈的闪躲,接下来腿部又中箭入仃动一滞,而无情的弓箭又如雨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强风倏地扫过,吹偏了乱箭,风沙迫使众人闭上眼回避。 待赵羽裳睁开眼,地上的路筱慈已经不见踪影。 「何人好大的胆子敢跟侠义山庄作对,给我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四周景物飞逝而过,不知过了多久,路筱慈回神时,人已在一个山洞里,一线天的空间可以看到朗朗皓日。 「该死的!这箭簇有毒。」 ,「祈大哥!」熟悉的气息让路筱慈瞪大了眼,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站着! 「现在别说话。」祈云在伤口处撒下药粉,并撕开伤口处的衣服,「忍祝」 他使劲拔出箭,汨汨的黑血渗出,沾湿了衣服。 她差点痛晕过去,但她知道此刻不能昏倒,她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那一夜莫非不是梦? 「妳的避邪珠可以治百毒,能借我用一下吗?」祈云询问着,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好!」路筱慈没有迟疑的取下递给他,惊愕的打量着他,「你脚已经好了,可以站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太好了。」 祁云没有回答她,专注的打量手中宛若眼球大小,散发淡淡檀香味的黑色珠于,想不到小小的珠子居然能辟百毒、避邪,任何邪术或蛊毒都近不了身。看得出她在毒郎君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只是她还没发觉。他非常庆幸自己是那个开散她热情的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 「嘘!,在别多说话。」在未确定这是什么毒之前,他以指甲刮下避邪珠上一些粉末撒上伤口。 原本流出黑血的箭伤慢慢转成鲜红色的血。 这时路筱慈才猛然惊觉自己不能示人的肌肤给他看了去,她羞得两颊诽红如彩霞。 祈云挥去额头的汗。 「怎么回事?」怪怪的,温和斯文的祈大哥发乎情、止乎礼,对任何人都是冷淡不失礼,他不是那种会将情绪显露在脸上的人,如今他眼中流露出赤裸裸的担忧,让她心头若小鹿乱撞。 祈云点了下头,细心医治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痕,眉头打了好几个死结。目睹她身处箭雨中那惊险万分的一幕,他的呼吸几乎停止,心脏急速收缩,就在那一刻,他深深明了他不能失去她,他爱上她了。 「你真的是我的祈大哥?」 突然他抱紧她,她感觉身子像被铁钳紧紧扣祝 祈云拥她入怀,安抚心有余悸的灵魂,天哪!若是没及时赶到,后果他不敢想象,他差点就失去她,这个恐怖的认知啃噬他自训冷静的心。 「你外表看起来是祈大哥,可是表情丰富多了,我的祈大哥头发是一丝不苟的整齐向后梳,他做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计划周详,绝不会让自己有慌乱的时候或不整齐的形象,而你的头发却是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轻拨开垂在他额前的一撮乱发,她与他四目相接。 「我证明给妳看。」祈云捧起她错愕的小脸,微颤的唇深深吻住她,封住她所有言语,他沙哑的低问「喜欢吗?」 路筱慈只觉自己快昏了,茫茫然的点头,意识全被他诱惑的深吻给占满。 他勾魂的舌轻巧的舔吮她的,潜入她嘴里挑逗,一种奇异且喘不过气的感觉由她胸口升起。 天哪!这不是梦,他真的吻了她。 第八章 「祈大哥,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天然的山洞?」一片岩块下凹进峭壁,宽敞得就像房间,凉爽通风,光线充足,再从一桌四椅及周遭摆设,足以看出这里是有人住过。 在那一吻冲击下,路筱慈两颊发烫,气氛一下变得暧昧不明,她试着打破窒闷。「这里的主人不会介意我们擅闯吗?」 「他说不会!」他不喜欢走进人群被迫听到和看到一些丑陋的心思和念头,于是找了这处落脚。 「你怎么知道?」 「这里的主人说的。」 霎时路筱慈恍然大悟,薄喷道﹕「好哇!你故意欺负我。」 「天地良心,我怎么舍得。」他抱她坐到一张石床上,温柔体贴的模样是她所不熟悉的一面。「别乱动,妳的伤口至少还要三天才会好。」 「你??﹕你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好?」她总觉得怪怪的。 「我爱妳!」他深情凝着她。 路筱慈震惊得小嘴张开,这模样很诱人,他再次攫住她的唇。是她使他没有灵魂的心再度跳动,是她让他体会人间也有爱,就算上碧落、下黄泉,他也要替她改命,他不会让她轻易的离开他身边。 祈云能改命,而怪医无常能救命,不弃开启地狱之门,是魂手握江山之命脉,他们四个人便是玄谷四圣,四圣合一天下无敌。 「公子。」神喜「不识时务」的声音自洞外传来。 祈云不得不离开她的唇,注视她迷蒙的星眸和配红的娇靥,一道热流流窜至下腹,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息。 他在洞内扬声与神喜对话。「事情都办妥了?」 「是!摧毁侠义山庄五十处分舵上二百个据点,焚毁星罗国内种植的阿芙蓉万顷,无人伤亡,但可惜的是给赵羽裳父女逃掉了。」阿芙蓉又名罂粟,医书中有详载。 「还有呢?」 「傲龙堡也插了一脚。」 「傲龙堡是吗?」祈云眼神变得黯沉。 路筱慈明显的感受他身子微颤了下,不过脸上看不出形色。 「没错,属下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很好,没你的事了。」 「公子,你找到路姑娘了吗?她那么迷糊,该不会又迷了路?回到侠义山庄的赵羽裳说起了一阵狂风后就失去她的踪影,她会不会凶多吉少?」 「我在?」路筱慈正要出声,一个大掌突地坞住她的嘴。 「神喜,她的事我会负责,侠义山庄的事情就交由你善后,还有将我们的行李带过来。」 「是,公子,我一刻钟后再回来。」 祈云点头,「去吧。」 「是!」神喜抱拳一揖,在洞外的他敏锐的察觉主子的异常,识相的退去。 「你怎么让他走了?」拉开他的大掌,路筱慈仰起困惑的脸。 「不许想其他的男人。」即使是神喜也不行。 「可是你不告诉他,他会担心?」她的小嘴倏地被咬祝 「嘘!现在我只想好好吻妳。」祈云嘴角弯起性感的弧度,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你怎么会站立?」路筱慈气喘吁吁的,双手抵着祈云结实如铜墙铁壁的胸膛。谁说他呆板乏味的,他根本像把火。 「我只是懒得站,就像妳懒得去记路。」习惯走的路才会记得。他希望他的怀抱也是她的习惯之一。 「你怎么知道?」路那么多条,反正都会到,何必费心记? 「因为妳都写在脸上。」对她他根本不需要用到「窥心」这天赋异能,她整个人透明似琉璃,一眼就看透。 祈云与她四目相接,霎时她的心剧烈的跳了下。她羞赧的坞着脸,她的脸藏不住心事这小缺点唐门人众所皆知,师兄还取笑过,只要看她的脸就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么,简而言之就是头脑简单,换而言之就是没大脑、少根经、粗线条、一根肠子通到底。她还因为这样跟师兄大打出手。没想到他一眼就看穿她!路筱慈觉得丢脸死了。 她坞着发烫的脸嚷嚷,「别一直看我啦!」 「现在害羞是不是太迟了?我想想,那晚妳是怎么热情的霸王硬上弓?」祈云扬起邪笑,一个反转,让她坐在他身上,「我们来继续那晚的事」勾下她的脖子,他以舌头和牙齿逗弄她的唇,然后慢慢的探入她温热的口中,动作轻缓,却让她忍不住意乱情迷。 肌肤相亲的甜蜜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申吟,她女性的矜持告诉她不可以太大胆,但欲望让她渴望碰触他、回吻他。 而她也真的做了!反射的动作比大脑思考还快,她原本抵着他结实胸膛的柔美徐缓的抚摸他,忘形的拨开他的衣襟。 祈云不禁笑了。潜藏在名门淑女教条下的她大胆热情,直率的展露她的欲望,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像她这样率真活泼的姑娘,她不像受礼教束缚的传统女子以夫为天,也没有那些矫揉造作的千金骄纵任性的脾气。 她感情丰富,能为一只虫蚁落泪,也能为保护他而跟人打架。 她是他一辈子的珍宝,他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路筱慈沉浸在他狂肆的吻之中,感觉全身虚软无力,两腿问有股热流在窜动,她难受得不停蠕动娇躯,他点燃的火让她忘却害怕即将发生的事,使她无法思考。 「天哪!」他猛抽一口气。无邪的她让他告诫自己不可操之过急,但当她开始低吟,并挨着他磨踏时,理智剥离了。他的唇开始蛮横,贪婪的探索,并缓缓下移,以齿挑开她的衣襟,褪下她的衣裳?﹕「祈大哥。」突来的凉意让她发现到自己的赤裸,她意识到他也是一丝不挂。 霎时,羞涩无措的她变得像木头一样僵硬。「呃﹕祈大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祈云感觉到她心里的不安,手轻柔的抚着她僵直的背部二爻抚地的紧张,再慢慢下移到她纤细的柳腰,滑嫩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你不打算告诉我?」路筱慈黛眉微颦。 他望着她微微受伤的小脸,忍俊不住的咧唇一笑,轻啄了下她的唇,「用说的不清楚,我用做的。」 「可是一刻钟后神喜就会回来。」他怎么在咬她的耳垂? 「一刻钟够了。」祈云唇舌慢慢滑下,在她的惊喘声中,他吻上她胸前的红莓。 「祈大哥,你怎么跟小狗一样一直舔?」还舔那里?不过,感觉很奇怪,而且她的胸脯好象变得肿胀,还有点痛? 「啊!你别乱摸呀,好痒」 祈云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小女人,看来他想顺利做完全程,势必先封住她的嘴。 最有效率的作法就是吻。 他饥渴的吞噬她口中的甘霖,与她舌尖交缠嬉戏,她的羞怯,他的掠夺,使得两人沉沦在欲望之中直到她透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她埋首在他肩窝,低喘的忍不住问﹕「祈大哥,你口很渴吗?为什么要吃我的口水?我口水太少,要不要我去附近找水??」 她的嘴再次被占据。 他真的败给她。 这一次他决定不要停下,免得她又问出一堆足以让人气绝的问题。 他邪肆的手向下探去,在她双峰间流连,然后穿过平坦的小腹,更往下移去「啊,祈大哥,那里不可以??啊!」 他快昏倒,覆住她的嘴诱哄着,的触感让他情难自禁,迷醉不已,更加速手上的探索。 一种奇异的热潮自她体内流出,她不自主的弓起身。 「别怕,痛只有一下下。」压抑不住奔驰的欲望,他将自己置于她两腿间,举占有了她??﹕「嘘!妳只要闭上眼睛体会就好了。」那柔嫩「啊」的确痛,也的确只有一下下。 路筱慈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她睁开眼,发现他额头上满布汗珠,好象咬着牙,痛苦的忍耐。 「你也会痛吗?」姑娘家第一次会痛是正常,可是他是男人耶!她伸出小手替他擦去汗水。 「嗯!因为我也是第一次。」他看着她明亮的秋瞳,那里头散发出阳光般的热情,包裹着他曾经死去的心。 他感觉到心的跳动。 「我想动。」适应他的存在后,一股奇异的感觉使她忍不住想摆动身体。 「我也想,我很想慢慢来,可是?﹕」他喉咙发出一声低吼,因为这磨人的丫头不停摆动身子,使他快压抑不住冲动。 「你真的是第一次吗?」痛的感觉已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叮 「真高兴妳感到满意。」他慢慢加快摆动的速度。 一次次狂野的热情淹没了他们﹕什么一刻钟,一个白天都不够。 他不行?哈!那个赵羽裳真该来试试。 「不许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他注视她,平静的表情有点骇人。 「我才不要把你让给别人。」路筱慈抱紧他,伏在他宽厚的胸膛,聆听他规律的心跳声。 「那就好,我接下来要告诉妳一件事,不过,妳得答应我先听我说完,好吗?」 祈云下巴摩挲着她细致的头发。 「说呀!」做完亲密的事后,她有点想睡。 「我有个未婚妻。」 「未婚妻??啊!什么?」路筱慈从昏睡中惊跳起,她想起了传言。 江湖上在九大门派式微后,取代的是一谷一一楼三门四庄,而玄谷排首入仃事亦正亦邪,玄谷四圣神龙不见首尾,见过他们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还没出生一取近江湖上还有个玄谷千金在杭州闹得满城风雨。 「谣传是真的?你的未婚妻该不会就是传言中那个天下第一谷玄谷老人的掌上明珠玄谷千金吧?你怎么会认识玄谷的人?你这次去杭州就是为了她?」满满的醋意在她胸口发酵。 「妳先让我把话说完。」唉!别人求都求不到他开金口上这小丫头却让他没机会开口。 她垂下黛眉,心头隐隐感到不安,既然他有未婚妻,那她跟他这样亲密对吗? 「妳听我说,玄谷千金是我师妹。」 「师妹?」她变成了九官鸟。 想到纠葛在不弃、灵玉和他之间的复杂关系,祈云忽然问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没错,至于我跟灵玉师妹之间的婚约是为了遵循师父遗命,我的师父是?」 她突然打断他的话,「那你一定认识玄谷四圣了?」 「是认识。」瞧她两眼异常晶亮,兴奋得娇靥红通通,他觉得十分可爱。 「太好了,你可不可以介绍我跟他们认识?他们是我崇拜的对象,他们有几个人?」 「当然是四个。」祈云不禁莞尔,要是她知道他就是玄谷四圣之一,不知会不会昏到? 路筱慈坐在他身上,浑然忘了自己一丝不挂,「还有还有,他们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模样?今年年纪多大?成亲了没?」 「等等,妳只能想我,不准妳想别的男人。」他目光黯沉,霸道的说,纵使他也是玄谷四圣其中之一。 「你吃醋啦?」她狡黠一笑,挑逗的手指轻轻拂过他裸里的胸膛下移,不意外他心跳加快,「我只是把他们当崇拜对象。」 「我是玄天。」他沙哑的逸出一句。 「玄??什么?」她张大了嘴。 「玄天,不是玄什么,我的师父就是玄谷老人。」长臂圈住她的腰,他抱着她一个旋转,她便躺在他身下。 路筱慈拍了下额,「天哪!我这辈子最崇拜的对象居然就出现在我面前。你真的是玄谷四圣之一?」 她常听到师兄姊们谈论玄谷四圣的丰功伟业,她早心向神往,他们铲奸除恶,济弱扶倾,不畏当朝权贵恶势力,也不与世俗苟合,不像白道的装腔作势,完全发挥真正侠义精神。 「我们没有那么好。」充其量他们也不过是平凡人。 「谁说的,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就是见到传说中的玄谷四圣,所以当我好不容易能够出唐门,我就想一定要跟你们认识,而武林大会是个机会。」 「我们不会去参加的,就算去,我们也不会用玄谷四圣的名义。」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中人没有人见过玄谷四圣真面目的原因之一,再加上他们就算以玄谷四圣之名出面接洽生意,也会戴上人皮面具。 「难怪,玄谷四圣的消息都只有传说二远有谣传说你们其实是同一个人伪装成四个人。」想不到她居然会遇上玄谷四圣之一,还跟她最崇拜的玄天如此亲密,天哪!她这辈子死而无憾。 「其他人总有一天妳会见到。」话题又被她岔开了。他话锋一转,「现在,妳听我说,我跟玄谷千金的婚姻会解除的?﹕」 她撇撇嘴,「为什么?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跟玄谷千金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日久生情,否则你也不会不反对你师父的遗命,你会爱上她也是理所?﹕」 「攸慈!」揽过她的肩,祈云用力吻住她聒噪的小嘴,直到她透不过气不得不安静下来为止。「先别急着吃醋,我跟她只有师兄妹情分,没错,我是答应过师父要照顾她。」 「别骗自己啦!你一定对她有感情,要不然你也不会千里迢迢到杭州去找她。」 纵然如此,她转而又想,谁知道天灾人祸何时会降临,她要把握现在拥有的每一刻。 她想起了鹣鲽情深的父母,自她出生她就没见过他们,只有从唐家奶奶口中得知他们相爱到死,当父亲为救奶奶而亡,身受重伤的母亲也因此不想独活,临终之际将襁褓中的她托给奶奶。 及长,奶奶请来算命的给她算过,她活不过十八,也因此奶奶一直不允许她离开唐门。***担忧她能理解,但算命的说不定是信口开河,她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都快过了十八,所以她哀求奶奶让她看看外头的世界。 抬起手摩挲他的脸庞,她含笑望着他,「我真的不奢求太多,只要你的心底有我就够了。」 「妳敢把我推开,我就打妳小屁屁。」她竟然不奢求能与他长相厮守。「放心,我们不会跟妳父母一样的命运。」哪怕是要与天抗衡,他也要替她改命。 「你也知道我父母的事?」路筱慈讶异的扬眉。 「天下间很少我不知道的事。」轻拥着她入怀,他发现自己又想要她了,下腹的欲望顶着她。「现在什么都别说,我只想好好爱妳。」他要和她共度无数的昼夜。 「你要帮我算命?为什么?」路筱慈好奇的坐在祈云面前,看他拿起龟甲,并算着她的生辰八字,一会儿深思,一会儿拧眉。 「妳的手给我。」他径自拉过她的手,仔细端详她的面相和掌纹。 「有什么不对吗?」 「奇怪,以妳的生辰八字来看,妳可以活到七老八十都不成问题,为什么??」 她的掌纹和面相显示她活不过十八。 「你说为什么是什么意思?」该不会真印证了那个算命仙的话,如果连神算都这样说,那么她或许真的活不过十八。 「不许胡思乱想,我可没说妳能活到几时。」 「神算望天门主一言断生死,你就老实说吧!」她已经活了快十八载,认识了那么爱她的人,她已经很幸福了。 该死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更糟糕的是,若要从生辰八字改她的命,反而会更糟。冷汗自祈云额头渗出。 事不关己则已,关己则失方寸。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跟妳解说。」还有另一种办法,他需要知道她的童年、她的生活周遭和攸关于她的一切人事物。 「没关系,我相信你。」轻轻以袖替他拭去汗,路筱慈露出安抚的笑容,「先休息一下,你的脑袋塞了太多东西,若是我像你一样记那么多,我的脑袋早裂了。」 沉浸于她的温柔,祈云将她抱至大腿上,埋首在她肩窝,深深汲取她身上的女性幽香。得知她的命,他头一次感到心惶害怕的滋味,也终于明了当年师弟不弃远走他乡的心情。 「不过,你看得多,知道得多,有时候看到未来会发生的事却无力阻止,那种感觉一定很难受,所以不得已强迫自己冷漠无情,久了感觉自然也变得麻木。」 祈云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受她吸引了,人人看到神算祈云,想到的是希望他替人趋吉避凶延年益寿,求名问富贵,没有人想过他也许并不想当个未卜先知的神算,他宁愿无知。 有这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每当人接近他,他都直觉的看见那人的企图,隐藏在人的面具后的黑暗面,久而久之,他已经遗忘人性本善的真实。 「我是觉得啦,做人每天想太多不是很辛苦吗?还会长白头发,到时头发都掉光了,有时候不知反而是种幸福。」 「妳说得对。」祈云紧拥着她,感谢上苍让他遇见了她。他埋首在她发间嗅取她发丝的馨香,「要不要跟我去杭州?我想把事情做个了结。」顺便找无常替她诊治一下,或许病因不是她的命而是她的身。 「当然要,你不可以丢下我,我会迷路。」她紧搂着他。「如果你敢丢下我,我就、我就??」 「就怎样?」祈云忍俊不住的笑了,双手枕在脑后,「就霸王硬上弓?」 「对!我就对你霸王硬上弓。」她大声宣告。 想到可以看见他全身赤裸的模样,她心跳如擂鼓。 「来吧!欢迎之至,现在便开始?」 祈云透着欲火的脸庞看来更加魅惑人心,她浑身充满紧张和刺激的兴奋快感,跃跃欲试的伸出了小手??等他们离开山洞已经是天亮后的事,而一出洞,便发现外头放着一迭干净的衣服和食物,还有祈云的轮椅。 看来神喜也是知情的。 第九章 万里晴空,清风徐徐,祈云一行人再次上路,不过,坐轮椅的人换成了路筱慈,而推轮椅的变成祈云。 「我己经好很多了。」路筱慈横了眼正窃笑的四个大保镳和神喜。 「乖!等脚伤好了,妳要去哪我陪妳。」祈云旁若无人哄她这一幕让神喜看傻了眼。 恋爱的力量真可怕,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神喜与四个人面面相颅。 前方出现十二个人。 神喜立刻飞到她前方保卫。 「没事,退下吧。」祈云淡然拂袖。 「大师兄。」路筱慈飞起扑到为首的白衣男子怀中。 祈云脸上没有表情,只有温和的黑瞳底闪过一簇难以察觉的火花。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吃醋。 「筱慈,总算找到妳。」唐君毅丝毫不把祈云这斯文儒雅的男子看在眼里,子夜的深眸盛满了路筱慈的倩影。 「哎呀!别老是摸我的头,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路筱慈接着跟其他师兄打招呼。 「臭丫头,玩到忘了我们,害我们担心得半死,为什么不乖乖回客栈等我们?」 唐君明没好气的说。 「我不是飞鸽传书跟你们解释了?」 「妳那鬼画符的话谁看得懂。」唐君钰摇摇头,深沉的打量着祈云。「阁下必然就是神算一言断生死的望天门主。」传言中神秘深居简出的望天门主祈云是淡泊名利,无喷无心无欲无情,没想到居然从他眼中看到了温柔。 「传言夸大了。」祈云淡笑一礼。 「多谢望天门主这些日子照顾唐家人,日后若有需要唐家的地方尽管说。」唐君毅很快的将路筱慈和祈云间的关系撇清,不冷不热的对高深莫测的祈云道,「我们要带她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路筱慈立刻挣开大师兄奔回祈云怀中,「我喜欢祈大哥,我要跟他在一起。」 「攸慈,别胡闹了。」唐君毅沉下脸。 「我没有胡闹,我已经跟祈大哥私定终身。」路筱慈眼波流转爱恋的光彩。 「筱慈,妳太任性了,婚姻大事乃父母长辈做主,怎可恣意妄为。」唐君毅脸色铁青,难以相信自己呵护了大半辈子,生怕她有个万一,视如生命的小女孩竟投入他人怀抱。 「大师兄,我知道你疼我、宠我,但这一次就让我任性最后一次好吗?」她想把握这未知的时间。 「妳不会有事的。」异口同声出自两个大男人口中。 温和沉稳的祈云和冷傲霸气的唐君毅相视一眼,暗潮汹涌的眼中都有对彼此的激赏,只可惜因为一个女人,他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 「我当然不会有事,我还要跟祈大哥共度白首呢。」路筱慈浑然未觉,偎着祈云不掩小女人娇态。 「妳爱他?」唐君毅震惊,血色倏失。怎么可以? 「大师兄,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胃痛了?你这胃痛的老毛病怎么还没治好,亏你自己是毒郎君,师姊,妳那边应该还有药吧?」 「呃还有。」唐君雨勉强一笑,这小丫头该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她应该隐藏得很好。 「她喜欢毒郎君。」祈云在路筱慈耳后轻吹。 「你好厉害埃」路筱慈回头,不经意的脸颊被他的唇刷过,她脸霎红,羞窘的垂下头。他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她,而且还是在她师兄姊面前,她没脸见人了。 「我没有胃痛。」他是头痛,心痛。唐君毅两道浓眉打死结,「筱慈,妳一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跟个陌生男子在一起?孤男寡女,妳不怕惹人非议?」 「祈大哥不是陌生人,事实上我跟他已经??已经」路筱慈红着脸嗫嚅,他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只差拜堂。 「己经什么?」唐君毅咬牙忍着勃发怒气。 「啊筱慈,妳该不会已经跟他」到底是姑娘比较细心。 「师姊,别说出来啦。」路筱慈头埋入祈云胸膛,不敢见人。 「什么话不能说出来?」脑海闪过一种不祥,唐君毅胸口挨了记闷棍,刻意忽视心中的声音。「妳快过来,跟我回去。」 「大师兄。」唐君锤叹息。情字难解。 「大师兄别逼我。」路筱慈紧搂着祈云,生怕被拆散,她怕是这一别离恐怕相见之日遥遥无期。 「不会的!」祈云安抚她,心里也有些不安,她十八岁生辰之日已近,卦象中显示大凶,不知是何种祸事,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在他身边,他绝对可以替她保平安。 「路筱慈,妳太让大师兄失望了。」唐君毅眼神闪过一抹受伤。 「我知道我对不起大师兄,求大师兄成全。」路筱慈反身跪下。「从小我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拔长大,在唐门中没有人像你一样疼我,不论我做错什么,闯了什么祸,你就算很生气也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爹亲一样。」 他居然被当成爹!他不过二十有九,大她十二。唐君毅揉揉发疼的额,横了眼背后窃笑的师弟们。 「难道妳不知道我对妳」唐君毅声音梗在喉头。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唯独她?他懊悔不该没把握时间,只因太君苦口 婆心的希望等她能平安活过十八再提亲也不迟,没想到等了十七个年头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她遇上了祈云,他失去了她。 「对我什么?」路筱慈睁着无邪明亮的大眼睛。 祈云真不知该笑还是该为唐君毅掬一把同情之泪。相处了十七载,等待了十七年却被他这程咬金半路杀出。在筱慈心中唐君毅亦兄亦父,唐门的师兄姊们都是一家人,而在唐门严密保护下,单纯天真的她足不出唐门,见过的男子少之又少,他是第一个和她相处这么久,也是第一个对她好的陌生男子,要动心自然很容易,他该庆幸她先遇到的是他,要是她先遇到其他对她好的男人?﹕突然,他想起有次一些恶人请她吃饭喝酒的事,若非他及时赶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想着,他不禁为她太相信人性而捏把冷汗,也很高兴在这浊世红尘中她依然保有一颗赤子之心。 「算了!」一瞬间,唐君毅感觉老了许多。 「什么算了?大师兄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你。」路筱慈仍不知自己就是祸首。 「如果妳还当我是师兄就跟我回唐门。」唐君毅心中抱着一丝希望。 「大师兄,你不是常跟我说过自己人生自己决定,就算是算命之言也不可尽信之,算命也不过是预测和帮助我们趋吉避凶,真正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现在我就是决定自己的未来,我想跟祈大哥在一起。」路筱慈坚定的眼神让唐君毅心寒透了。 「妳当真不听我的话?」唐君毅瞇起眼眸。 「大师兄二这是筱慈自己的选择,你别再逼她了。」唐君雨从容的走到他身旁,依恋的眸光一闪而逝。 「很好!今后妳我恩断义绝。」唐君毅拂袖绝然离去。 「大师兄,别走呀!」路筱慈惊骇的眼中蓄满泪水。 「筱慈,不要紧,大师兄只是一时气愤。」谁能受得了一手养大了的新娘投入别人怀抱的打击?唐君钰搀起她,「没事的,妳也知道大师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心情好一点,妳再同他说。」 路筱慈点了点头,蓦地一阵昏眩袭来,让刚站起的她又差点倒下,她及时紧抓住唐君钰的手。 「妳还好吧?」唐君钰微蹙眉。 「没事,可能是贫血。」路筱慈站稳身子后,冷不防腰被铁臂圈紧。 「妳小心点。」祈云抱紧她,不安在心里扩大。 「我没那么脆弱,只是大师兄那边??」她好内疚。 「筱慈,没关系,我们就住在前面镇上的悦来客栈。」唐君文颇欣赏祈云,朝他颔首,「我们先告辞。」 「谢谢你们。」路筱慈目送他们远去,心中五味杂陈。 「别担心,我们今晚也住悦来客栈。」祈云附耳低语,因为他还有很多事要问唐门的人。 「祈大哥,我就知道妳最好了。」路筱慈小脸绽亮,情不自禁的吻了下他的脸上思识到神喜和四大保镳的暧昧眼神,红潮倏地爬上她整张脸,她又做出丢脸的事,她没脸见人了。 夜深人静,祈云独自坐着轮椅来到唐君毅房门外,象征性的敲了下门。 「你想做什么?」唐君毅拉开门,乍然一讶,旋即不摆好脸色。祈云的修为看来比他想象的还高。 若非刻意的显露行迹,恐怕连被摸进了房都不知道。 「我也不习惯跟男人共处一室,我们外面聊。」祈云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莫名的背脊窜过一阵寒飕飕。 「你没资格得到她。」她在唐门的保护下依然拥有纯真自然的赤子之心,这是身为父兄的骄傲。 「她是浊世中的一颗明珠。」慧眼识得有几人,天知道他当初还想跟她撇清关系,因为他俗事血腥未了,他不想牵连她。 「你知道就好,我爱了她十七个年头,你才不过跟她相处了三个月,你凭什么跟我抢她,你认为你了解她有比我了解深吗?」唐君毅咄咄逼人。 祈云转动轮椅,慢慢走进月光之下,他仰头望看光华照人的弦月,想起他跟师妹灵玉,他跟他不也是一样,不同的是他没办法像唐君毅挑明了说,他只能默默的看她、等待她作出最后的选择。 「你别以为你保持沉默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唐君毅一把纠起他的衣襟,「你可知道若不是为了她那个生命的预言,她早在及笄就是我的,根本不会等到现在,该死的!」 放开他,唐君毅抱起头,自责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如果不是因为听信江湖术士一言,如果不是遵从太君的约定,如果不是为了等她十八岁的劫难过去,如果他够担当,他应该毅然决然的?说这些都太迟了,这也是他为什么无法有力的责备她,只能恨自己无能为力。 「她的确有十八岁之凶兆。」祈云幽幽叹道。 唐君毅一凛,「她告诉你的?」那他还敢和她在一起,不怕她突然香消玉损,他得承受哀莫大于心死的打击? 「你忘了我是什么人?」算命、改命,逆天行事乃他专长。 神算一言断生死8你有办法?」唐君毅浑然忘了恨意和嫉妒。 「有,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忙。」祈云温文一笑。 「传言你可以替人换命、改命,就连皇帝也为了长生不老而三顾茅庐。」 「传言不尽全是真。」像对毒郎君愤世嫉俗,个性乖张上晋怒无常的描述就差多了,在他看来唐君毅只是狂放不羁,率性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好吧!如果你真的能救她,我愿意成全你和她。」唐君毅咬了咬牙压制胸口 撕裂的痛,是他自己没把握住,怨不了旁人,而机会逝去不再回。 祈云嘴角微弯,「你是筱慈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也是最了解她的人,麻烦你告诉我人攸慈在唐门的成长过程。」 「要很详细吗?」 「巨细靡遗。」 唐君毅闭了下眼,脑海飞掠过往记忆,「我第一次看到筱慈是她刚出生的时候,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太君,也就是我奶奶怀中,那时我奶奶也受了很重的伤,在大人们忙着救治奶奶和她的随从,也就是筱慈的父母时,无暇照顾她,她被交到我怀中。那时候她好小,可是就算受到惊吓,她依然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不停的东张西望,完全不怕生,没被我凶恶的臭脸给吓哭,反而还对我笑,那时候我就心动了,很奇怪是不是?」 「不会!」祈云能体会那种感觉,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同的是灵玉拉了他一把,在那一刻他看到与她的未来没有交集,即使师父遗言执意要将他们送作堆。 「后来??」时光在他们交谈中飞逝,直到天露出曙光。 第十章 路筱慈辗转难眠,她想见祈云,可是祈云交代晚上没有人陪同不可以四处走动,以免发生危险,她知道他是担心她走失,而她也想见大师兄。 霍地,敲门声响起,「筱慈,妳睡了吗?」 「君雨师姊。」筱慈连忙拉开门,让门外的人进来。 「我看妳房里的灯还亮着,便想妳可能还没睡,不知道有没有吵到妳?」唐君雨望着慧黠可人的师妹,照理她应该讨厌她,因为她是她的情敌,但她就是无法讨厌她。 「没有,我还没睡,正想找人聊聊。」路筱慈欠身让她进屋,迟疑的问,「大师兄还好吧?」 「他气一气就过去了,他还是最疼妳的。」唐君雨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 「我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发那么大脾气?看到我幸福,他应该为我高兴才是。」路筱慈柳眉轻颦。 唐君雨长声欣吁,真不知该庆幸筱慈的迟钝让她有机会,还是同情大师兄爱上迷糊的筱慈。 「大师兄也真是的,年纪都一大把了,不赶快讨个老婆为唐家传宗接代二还整日为我的事担心,真该叫奶奶给他挑房媳妇来管管他,最好是像君雨师姊这样厉害精明干练的。」 唐君雨心漏跳一拍她该不会是看穿了什么? 「君雨师姊,妳也真傻,明明爱着大师兄,为什么不敢说出口?」路筱慈直言不讳。 「妳?妳怎么知道?」唐君雨心惊。 「小时候,有一次大师兄无意间为了救我而中了蛇毒,我被吓哭,后来睡在大师兄房里,而妳衣不解带的照顾大师兄,迷糊中我被声音吵醒,以为是大师兄醒了,结果是妳在对大师兄说话,我不是有心要偷听的。」 唐君雨苦笑,「妳什么都知道了?」她虽为唐门中人,但和唐君毅的血缘并不深,因此她总暗自希望能与他结连理。 「多少,所以我决定促成妳跟大师兄。」 「那妳呢?」 「我?」路筱慈耸了下肩,「我连能不能活过十八岁都是个未知数,在没遇上祈大哥之前我不冀望能拥有一份爱,但上天让我遇见祈大哥,我只想爱他,在我有生之年。」 「妳真傻,那对大师兄,妳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唐君雨小心翼翼的探问,她不希望是因为她的关系,所以筱慈才没接受大师兄的感情,可是从表面上看…攸慈好象根本不知道大师兄的真心。 「有啊!他就像我大哥,比我爹还像爹。」路筱慈真挚的水眸丝毫没有矫饰。 「君雨师姊,大师兄就交给妳了,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 「不许胡说!」门外祈云转动轮椅进入,朝唐君雨点了下头。 「祈大哥,这么晚你怎么也还没睡?」路筱慈飞扑进他怀中。 「我想我该告辞了。」唐君雨识时务的退下。 当祈云出现,在路筱慈眼瞳中倒映着的只有祈云的身影,唐君雨顿时明白,曾几何时被他们呵护的小女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咦!师姊呢?」箱心到师姊,路筱慈羞涩的推开他,东张西望。 「她走了。」祈云双手圈住她的纤腰,「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我想去找大师兄。」解释。 「不用了,我已经跟妳大师兄谈清楚了。」 「那他怎么?危险!」忽然间一把利刃穿透纸窗直冲祈云而来,路筱慈及时将他的轮椅向后拉,闪过第一波攻击。 「又来了!这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第一一波攻击是数十个黑衣人破门而入。 这回的黑衣人连开口都没有,直接挥剑,而且招招狠戾致命。 「妳快走吧!这由我应付。」祈云缓缓站起…先若天神矗立。 「就算我想走,这些杀手也不会放过我。」路筱慈闪躲,并挡下大部分的攻击,「喂!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没有开口,凌厉的封住路筱慈和祈云的退路。 「你们是哑巴呀?」一掌卸了其中一人的手臂,而那人竟然连皱眉也没有,彷佛那手不是他的,让她惊心胆寒。 「他们是。」祈云从容的单手应敌。 「公子。」神喜率众一同加入战局,情势立刻一面倒。 黑衣人见状,不退反而杀红了眼,不要命的打法让路筱慈心惊。﹞追些人是怎么了?比上一批黑衣人更恐怖。」好象中邪了,这些人是不要命吗? 「他们是给人下了失心咒。」祈云面不改色的以掌劈断冲向他们的杀手后颈,接着手刀一划,身前黑衣人立刻身首异处上见不见血。 「啊,」路筱慈何曾见过如此狠厉的杀人手法,就像是阿修罗地狱,她吓傻了眼。 「路姑娘,别站着上这些人就算妳不杀他们,他们也活不了。」神喜取出袖中刃,招招封喉。 「可是」路筱慈左右闪避,她不想杀人。 灵机一动,她想到用点穴。 「没用的,他们已经不是人。」祈云眼神变得深沉。 「怎么会?」她的点穴术失效。” 「他们已经是活死人,除非能找到施法之人。」祈云淡然一扫,「出来吧!」 「果然不愧是望天门主。」赵羽裳好整以暇的站在一丈开外二淫媚的眼神直望着祈云。「这次你们是插翅也难飞了。」 「是吗?」唐君毅率众师弟妹加入战局。 「哎呀呀,居然连唐门的人都来了,那我也不必客气。」她揣出怀中小棋子一挥上立刻四面八方涌出更多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 他们被围困在正中央。 「只要你肯向我求饶,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赵羽裳放肆的狂笑。 「唐兄,能挡一下吗?」祈云压低嗓音。 「可以,祈兄可有好方法?」唐君毅瞇起一双厉眼。 「这是茅山道术的撒豆成兵。」祈云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开始念念有词。 赵羽裳发现不太对劲,大惊失色,挥动棋子让黑衣人进攻。 「大师兄,人太多了。」唐君雨应付得有些吃力,因为这些人不畏毒,不怕刀剑,也不怕拳头,倒下还会站起。 「师姊我来帮妳!」路筱慈提气钻到唐君雨身边。 「该死的!抓住她!」赵羽裳呕出血,眼泛红丝,瞠目瞪视飘然如蝶影的路筱慈。 「等等?啊,你们干么?」路筱慈发觉自己被四名黑衣人抓住四肢,整个人被扛起飞到半空中。 「筱慈!」唐君毅暴吼上毫不留情的杀红了眼,奈何对方密密麻麻的人跟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祈云心微乱了下,嘴角渗出些微血丝,但他不能动,他必须制止这些假人。 「哈哈哈!妳终于落到我手中,羽妮,给我抓好。」赵羽裳喝令身旁的女子。 「妳是赵羽妮?」路筱慈张大眼,打量眼前披头散发,眼神呆滞的女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有美女的模样,「妳还好吧?」 「路筱慈,妳都自身难保二远担心别?啊!」一口血如飞雨喷出,霎时,所有的黑衣人全变成一颗颗黑豆,只剩那些训练有素的死士。赵羽裳震惊骇然,微颤的手直指着从容站起身的祈云,「你?你居然破了我苦修一一十余年的阵法?」 「放开她!」祈云拍去身上尘埃,深邃黑瞳迸出闪电的火焰,一瞬也不瞬的直盯着身子摇摇欲坠的赵羽裳,平静的嗓音散放出慑人威严。 「我绝不认输!」赵羽裳咬紧牙关,「如果没有妳,天下是我的。」冷不防她抓起路筱慈的手指,用锐利的指尖划下,一颗血珠溢出。 意识到她的意图,祈云脸色一变,飞身扑向她。 「太迟了。」赵羽裳在路筱慈身上下了咒,整个人往后倒下。 路筱慈双目变得无神空洞。 「筱慈,妳要不要紧?」唐君雨担忧的冲上前。 「别靠近她!」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唐君雨发现自己胸前被利刃划过,而出手的人竟是路筱慈。 「筱慈!」唐君雨身子摇摇欲坠,她回头看见唐君毅担忧的眸光,多么希望他多看她一眼,但一切都太迟了,视线迷离,她失去意识之前,似乎看见了路筱慈眼角的泪光。 「杀死祈云!」路筱慈喃喃的说着,脸上两行清捩流个不停。 赵羽妮放开她,吃吃的傻笑,「杀死祈云,好耶!」宛若小孩般鼓掌,她一蹦一跳的来到他们面前,「谁是祈云,你是?还是你?」 二茫我!」神喜连忙挡在祈云身前。 石茫你,来!杀了他。」赵羽妮指挥着路筱慈。 天哪!这该怎么解咒?赵羽妮被赵羽裳下失心咒,而路筱慈又被下了摄魂咒,当任务完成咒术就消除。 「杀了祈云。」路筱慈空洞的黑瞳失去昔日灵动惹黠的光芒,眼没有停歇。 「君雨没事,还好没伤到要害。」唐君毅松了口气。 「她的内心在抗拒着。」祈云心如刀割,而他必须保持冷静,因为他是唯一可以救她的人。 「神喜,你退下,去找怪医无常,他在扬州。」 「公子,可是?」神喜心头隐隐不安。 「去!」祈云走到路筱慈面前,目不转睛的望着双手发颤的她,看她受苦,他胸口有如被撕裂般痛苦。 「祈兄,你想干么?」唐君毅皱眉。 「我相信她,她说过会保护我。」祈云温柔凝眸。 「杀了他!」赵羽妮疯疯癫癫的笑着。 「妳闭嘴。」唐君明手刀住赵羽妮颈后一挥,她身子晃了一下便倒下。 「杀了祈云。」路筱慈口中还是只有这四个字。 「我在这,妳过来。」祈云伸直双臂上毫无防备的站在她面前。 「祈兄二禺万不可。」 「你们退下上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祈云沉声喝令。 蓦然一个白影从天而降,飞剑直指路筱慈。 「神心,住手!」祈云大惊,挥袖挡下神心的凌厉攻击,击出一掌。 神心中掌,脚下一个跟枪,「她要杀你,而你竟然?」 「这是我的私事,妳已经不是玄谷之人,记得吗?」祈云咬牙忍住背后被刺中的一剑,不让人瞧见。 「你为什么」一点机会也不给?神心没将话说完,因为她很清楚他一定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感情没有道理,妳该去找寻属于妳自己的缘分。」早在当年他就已经看透神心的痴情,他装作没有察觉是给她机会让她醒悟,但她竟然出手伤灵玉上迟反了玄谷的纪律,原因是女人的嫉妒。 「啊?」路筱慈眼角渗出血,她手中的剑「锵」的一声掉到地上,大家注意到她的同时,也看到了祈云背后的剑伤。 分不清是神心误伤还是路筱慈动的手,他们看见的是路筱慈眼中流出的不是泪,而是血! 「你这贱丫头竟敢杀害公子。」神心怒不可抑,「纳命来。」 路筱慈没有表情的脸上上这回竟闭上眼。 「住手!」银光一闪,神心发现自己身子竟然动弹不得。 「欺主犯上,该当何罪?」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不疾不徐的出现在大家眼前,看起来是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却流露出让人无法轻忽的尊贵非凡气宇。 「是魂说你可能需要我,我就赶来了。」无常走到祈云身边,迅雷不及掩耳的在他背后点了几下,然后上药。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不需要向我道谢二还是照老规矩。」无常面无表情,转向神心,「至于妳当年弒主犯上是大师兄宽厚仁德,灵玉小姐不追究,但我可没那么好说话,妳欠了什么就偿什么。」袍袖一拂,没有人看到他出手,而神心就直直的倒下。 「无常,算了!」祈云叹息。 「杀了祈云。」颤抖发白的嘴唇吐出这四个字后,路筱慈双眼翻白,身子住后倒下。 祈云和唐君毅同时出手抱住她。 「她没气了!」唐君毅震骇的猛抽一气,心神俱裂的低吼着。 「筱慈,妳醒醒,??」 瞬间所有的生命像静止一般,祈云瞳孔紧缩,呼吸一窒,心脏不跳,整个灵魂几乎随着这消息而抽离身体。不!这不是真的。 「还有心跳。」无常手搭上路筱慈的颈侧,看着脸色死灰的两个大男人,亏他们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跺一下脚江湖变色。 「她还有救?」唐君毅紧张惶恐的问。 「我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看来他的知名度妹子无雪打得不够响亮。 所有人除了祈云和神喜外全部摇头。 「怪医无常这总该听过了吧?」无常没好气的道。 「一命换一命,一命抵一命,地上不多人,地下不少魂,你就是落日山庄的怪医无常?」唐君毅讶异祈云居然请得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怪医? 无常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毒郎君唐君毅,唐门的未来继承人。」便越过他走到床前,开始替路筱慈把脉。 「她怎样了?」祈云坐在床前,漆黑眸子藏不住担忧的神情。 「她伤得很重。」无常直言。「她在年幼时,也有可能是在襁褓中脑部曾受到重创。」 「你怎么知道、?」唐君毅愕然这事儿没听太君提起。 「因为外表看不出来,所以被人忽略了,不过也因此因祸得福。」无常一边替她针灸一边道。 「怎么说?」唐君钰对无常充满好奇,听说他的规矩是救一命就要一个人来抵一命。 无常定睛盯着祈云,「要救她可以,打算拿谁的命来换?」 「我的!」唐君毅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我来!」唐家的人争先恐后。 祈云幽幽叹息,「她已经是我妻了!」这小子就是要他说出心里的话。 「那就没问题了,闲杂人等出去。」无常低沉沙哑的音量不大,却释放不容驳斥的严厉。 「你这什么态度?」唐君明气不过,再怎么说他们唐门好歹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上这怪医无常一进门连看都不屑看他们一眼。 「君明,出去。」唐君毅摆出大师兄的威严,深思的回睨着无常。 「走啦!」唐君钰拉着唐君明,「我们去看看君雨情况如何。」 一行人均被赶了出去。 「大师兄,你也离开。」在这大夫最大。 「我要时间保证。」祈云自知坐在这无济于事。 「三天!三天后你会有个活蹦乱跳的新娘子,但条件是你必须先去解决跟灵玉之间的问题。」 「我明白了。」祈云闭上眼,该来的迟早要面对。 「你睡得够久,也该让自己的心醒过来。」无常意味深长的说,医身易,治心难,何况一个曾经死心的人。 「谢谢你!」祈云弯起唇,露出真心的微笑,转身离去。 「玄谷四圣终于都各自找到了幸福。」无常嘴角缓缓扬起若有似无的笑,仰望着蓝天,相信这是玄谷老人心中所乐见的。 尾声 炎炎夏日,幽静的午后。 「爹,大事不好了!」惊慌的小男孩推门而入,喳呼的诂声未完,祈云已接下他舌尾。 「娘又失踪了。」 「耶,爹你好神,不用焰指就知道。」 小男孩眼瞳闪烁着崇拜的晶灿之光,就像当年她初次遇见他一样。 祈云啼笑皆非,「这应该不用算吧?」她迷路的纪录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了。 「噢!那娘在哪?」 「她房间,你去找找,她应该还在。」 「可是我敲门都没人应声。」 「她如果不是被绊住了,就是她根本没听到。」祈云摇摇头,有妻如此胡涂实在是增添许多生活乐趣。 小男孩跑出去后,又跑回来。 「爹,妹妹醒了哭着找娘,娘不见了,你快算算娘到哪去了。」 又来了!身为神算光算她失踪就够了,居然还多个健忘症的小鬼,说也奇怪,这小鬼忘性大,但机智反应不像四岁小娃,跟小大人一样,更厉害的是他会??「你怎么把妹妹放在半空中?」隔空移动物体。 「她太重了,抱得我手好酸。」小男孩不以为意。「娘在哪?」 「祈大哥,大事不好了!」门再次被撞开。 突然她肩上被人拍了下。 「有什么事等会再说,祈大哥,你说他们现在在哪?」 这一对活宝! 祈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而这笑声在玄谷已经是见怪不怪,没有人会大惊失色的以为要变天了。 这全都是因为谷中有了她。 祈云注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儿,发觉自己是何其有幸,能拥有她全部的爱。 「祈大哥,你别光顾着笑,快想想办法,再晚蓉儿会饿坏,不行!我得出去再祈云好笑的看着这对母子,的确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禅儿又失踪了?」 「咦!你好神,一下就猜到我接下来要说什么。」路筱慈跑到他身旁,忧心如焚。 「我才一转身,那小鬼就带妹妹出去乱跑,当我想起来要喂奶时,他们就不见了。 找找。」路筱慈挽起裙襬就要往外冲时,衣角被拉住,回颐不悦的道﹕「禅儿,别拉着我,我有急事。」 「娘!」他忍不住要翻白眼。 「禅儿,你怎么在这?」路筱慈圆睁着眼。 祈云笑声未歇。 「我已经站在这好一会儿。」祈冷禅哭笑不得,天知道他怎么会跟这么胡涂的人是母子? 「那我怎么没看到你?」 「妳的眼睛里只有爹。」亏他还飞起来让她看。 「喔!蓉儿呢?」路筱慈对儿子的特殊能力习以为常,东张西望。 「蓉儿不就在咦,人呢?她原本在我后面的。」 这时,神喜衣衫不整的苦笑着出现,手中还抱着小孩。 「蓉儿怎么会在你哪?」 「这点我也很想问。」神喜将小孩交到路筱慈怀中,懊恼的摸摸鼻子。天知道,他正『做』得很辛苦时,一个小娃儿竟从天而降。 「神喜叔叔,你裤子没穿!」 路筱慈自动的将视线顺着儿子的话向下移。 「该死的!」神喜低咒。 「不许看!」祈云赶紧制止,咆哮声穿过玄谷,「神喜,滚!」 「公子,我不是故意的。」神喜狼狈的夺门而出,谁说玄谷最可怕的人是玄谷四圣,依他看是这一大一小的惹祸精! 他身后传来阵阵如银钤悦耳的笑声,还有祈云无奈又没好气的低咒。 玄谷的夏日充满着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