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朝当国公》 第一章 杨峰 时间是天启5年,如果用公元纪年的话,是1625年1月1日,这个昔日强盛的大明帝国已经逐渐迈向了没落。 这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茫茫的大学给古老的南京城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乎全都披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在已经淹没到了脚踝的大雪中艰难的跋涉着。号称“八十万居民,秦淮河上胭脂水粉十里飘香”的南京,那曾经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如今就连马车一颗无法通行了。因为在这种严酷的天气里,就连那玄武湖上原本穿梭如织的花船也停了下来。 因为行人稀少,守护者南京城的守城士兵也变得非常懈怠,许多原本应该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将长枪随手靠在城墙上,自己则是不停的搓着双手来回走动。一边走动还一边咒骂着这个令人绝望鬼天气,偶尔有几个农夫挑着卖炭或是卖菜的农夫经过,这些历来奉行雁过拔毛的兵丁们也懒得去检查,随便挥了挥手就让他们通过了。 大明立国两百多年以来,除了朱棣在造自己侄子的反的时候经历过兵灾,其他的的时候南京基本就没出过什么乱子。在这种承平的年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今的这两个守城兵丁只盼着早点结束当值,能够早点回家喝一口热酒,然后搂着家里的婆娘在炕上好好的睡一觉,如果有兴致的话还可以把灯吹灭后做一些男人都爱做的事情。 但是此时在南面的正阳门的城门下,守城的两名士兵却拿着冰冷的长枪,警惕的望着眼前这个装束奇特的男子,眼中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因为这个男子身材高大,皮肤白皙,身穿一件外表看起来极为柔顺的蓝色短衫,下身则是穿着一件很少见直裤,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头发竟然只有寸把长,这样的发型非僧非俗的,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穿着一件青色夹克的杨峰,看着城门口用警惕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面带菜色的守城兵丁,内心充满了一种叫做崩溃的情绪。 “你妹的,这里还是南京吗,怎么会这么冷?” 杨峰使劲跺着脚,虽然他是一个在南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南京人,但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这么冷的天气却很少碰到,根据他的估算,如今的气温至少有令下15度左右,这对于只穿了一件夹克的杨峰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过,身体上的痛苦还只是一方面,最令他感到崩溃的是这个令人崩溃的时代距离他从小生长的年代足足往前推了三百多年,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崩溃。 “没想到我们家祖传下来的镜子竟然还有传送功能,只是这种功能不是我想要的啊!”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杨峰使劲挥舞了一下拳头,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口那两个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守城兵丁,杨峰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变得没精打采起来。 此时的他正强迫自己接受一个事实,现在是公元1625年1月1日,而这里则是大明帝国的陪都南京,这是一名进城卖菜的老农告诉他的。而对于这件事的真实性他已经从不少于六个人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否则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要么会疯掉,要么会饿死,没有第三种结果!” 杨峰紧紧的握着挂在衣领口的那个圆形的物体心里暗暗发誓,当两天前因为一次“意外”而来到这里后,杨峰的思维便陷入了一种呆滞之中,那时的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些村民就象在看外星人,而那些村民看着他也象看着疯子一般,要不是看到他长得一副身材高大貌似有些不好惹的样子,恐怕他早就被村里的几个二流子给抢个精光了。 可即便如此,杨峰这两天的日子也堪称是水深火热。在这两天里,杨峰经常在幻想着这只是个梦而已,可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冷俄疼痛的感觉却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他确实是从二十一世纪来到了三百多年前的明朝。 在村子里呆了两天后,杨峰就再也受不了了,虽然说杨峰在二十一世纪只是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打工仔,混了好几年依旧是一个标准的月光族,在二十一世纪属于不折不扣的屌i丝阶层,但好歹也是顿顿能吃饱,偶尔还时不时的出来喝点小酒打点牙祭,可到了这个时代后的两天时间里他就吃了四个参杂了大量野菜的粗粮饼子,今天早上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杨峰终于离开了那个村子,走了两个小时多的路来到了南京的城门外,他已经决定了,要是还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他宁可饿死在外面也不会再遭那份罪了。 杨峰控制着自己有些混乱思绪,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南京古城。 一眼望不到边的高耸的城墙被可以修建得弯弯曲曲,就象一条银白色的巨龙,蜿蜒着伸向远方。在足足有四五丈款的护城河便种满了杨柳,树上挂满了一条条晶莹剔透的“银条”。看着这幅景色,要不是肚子不时发出“咕噜”的声音,杨峰保不齐也会赞叹出来。 只是此时此刻,杨峰却完全没有关上景色的心情,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通过那两名守城兵丁的检查进入南京城。 “不要灰心,一定会有办法的。今天要么进入南京城,要么就活活饿死在城外!” 杨峰一边想一边蹲下了身子抓起了一把雪使劲的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刺骨的寒意透入了他的身体,同时也让原本躁动的心开始冷静了下来。 使劲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杨峰站直了身子,又拍了拍身上的落雪,抬头看了看这座数百年后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的城墙,这才从容的迎着那两名守城的兵丁走去。 看到杨峰走过来,两名原本正好奇的看着他的守城兵丁赶紧握紧了手中那把用普通的杂木做木杆的长枪,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兵丁大喝了一声:“站住,干什么的?” 杨峰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两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却努力装作威武状的兵丁,强自镇定的说道:“我要进城!” 老年兵丁大声道:“你是哪人?有路引没有?” 早已为自己想好答案的杨峰摇摇头:“我祖上是大明人,当年随三宝太监下西洋,而后便留在南洋定居,如今刚回大明哪里来的路引?再说了,如今天下承平,又有几人出门会带此物?” 路引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古代老百姓的身份证,但凡是离乡的人都必须要由当地的官府衙门开一张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因为古代的官府和统治者一致认为老百姓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乡,不要随便外出,否则一旦人口流动得多了就容易出乱子,所以没有这个东西老百姓是不能离开家乡的,古代的朝廷希望用这种办法把老百姓牢牢的绑在土地上,不让他们离开自家的家乡。 当然了,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就象南京城这等天下一等一的繁华之所每天进出的人成千上万,自然不用每个人都要查路引,否则守城的兵丁再多一百倍也不够用,也就是这两名兵丁看到杨峰装束实在太过奇异这才上来检查的。 虽然杨峰说的也是实话,平日里那些邻村的老农或是进城卖东西的村民自然是没人问他们要路引,但看到杨峰这样衣着样貌那么怪异的人这两个守城的兵丁还是不敢随意放进去。年老的兵丁犹豫了一下后说道:“那你等一下,我去问一下上官。” 按说守城的兵丁不会对一个没有路引的陌生人这么客气,但各朝各代都一样,看人下菜是一种传统,毕竟自己天天在这里守着,要是哪天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说不定连饭碗都不保,虽然这份饭碗每个月只能领几十斤糙米和不到一两的银子,可就是这么一份看似卑微的活还有不少人盯着呢,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丢了饭碗。再者说了,禀报了上官之后责任就不在自己了,以后有什么事这板子也不会打到自己身上。 很快,这名兵丁就来到了城墙后的一个藏兵洞里,他的长官也就是一名小旗正坐在那里烤火。 这名小旗三十来岁左右,中等个头,瘦长的脸颊,不过跟那两名面带菜色的守城兵丁不同,他的气色要好了不少。穿着一身破旧的勉强看得出原本是红色的鸳鸯战袄,当然了,这套鸳鸯战袄可不是将军穿的那种包含了山文甲、护心镜、头盔以及卫足、短靴等一系列防护措施的正规的战甲,这名小旗充其量只是在外头罩着一件红色的战袍罢了。 “齐老六,你他娘的不在前面执勤跑到我这来干什么?” 看到那名年纪大的兵丁到来,坐在火堆旁的小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宋头,您可是冤枉我了,我哪敢偷懒啊!”叫做齐老六的兵丁见天叫起屈来,“这不是外头来了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家伙,自称是从南洋来的人想要进城,小人又不敢擅自做主,这不就过来跟您请示了么?” 第二章 典当 “奇装异服,从南洋来的?” “是啊,那个家伙的头发几乎只有寸许长,身上的衣裳看起来也怪模怪样的,一看就不是咱们大明的服饰。”齐老六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 被称为宋头的小旗原本不耐烦的脸色变成惊讶之色,从南洋来的人他还从未见过呢。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的尘土说了声:“走……去看看!” 很快,当宋头看到杨峰时也被杨峰那“怪异”的模样后也愣了一下。 “诶哟,这还真是奇装异服呢。” 宋头走到杨峰跟前,打量了好一会才打着官腔问道:“你是什么人,从哪来的,要到哪去啊?” 看到一个穿着明显要比那两个衣着破旧的兵丁要好上不少的人过来,杨峰知道这个应该就是这里看城门的头目了,他依旧用刚才的理由说了一遍,最后他又说道:“我刚从南洋来大明,只是我的船在海上被海盗给抢了,整条船就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望大人能让我进入南京城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到下一条船到来后我一定不会忘了大人今日之恩。” “嗯……” 宋头听后想了半晌又打量了杨峰片刻,当了那么些年的城门官,雁过拔毛向来是他们的“优良传统”。有心想要开口要点好处,可是他打量了杨峰好一会,发现他身上除了一身怪异的衣裳几乎可以说是身无长物了,他低声暗骂了一声晦气,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便示意杨峰可以走了。 看到这名小旗放行,杨峰朝他拱了拱手表示感谢,便朝着城门走去。看着杨峰离去的背影,齐老六笑嘻嘻的对身边的同伴道:“今天咱们宋头可是难得的大发慈悲,没有难为那个夷人。” 旁边的同伴同样撇了撇嘴,“那个人你也看到了,全身上下就剩下一身衣裳了,除非宋头愿意把那身衣裳抢过来,否则你能要人家什么呀,没听到他刚才说了么,他全船的货物都被人给强光了么。现在留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人家还记得宋头的好呢。” “这倒也是,不过依我看恐怕很难啰……” 在两人的窃窃私语中,杨峰走进了这个时代最大也是最繁华城市之一的南京城。他沿着三山门走到了玄武湖附近,发现虽然天气很冷,但湖堤上的人流却依旧挺多的,而且大多数人身上穿的衣服比起杨峰这些天在村里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的农夫穿的要好得太多。玄武湖上不少漆成了红色的花船在湖面上不停穿过,走在湖堤上的杨峰不时还听到男女嬉笑的声音,若是平日里看到这样的景色杨峰自然要感叹一番,可如今他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情了,因为此时的他不仅又冷又饿,而且他还感觉到周围一道道目光正齐刷刷的看着他,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动物园里的猴子正在人围观一般,非常的……嗯,不好! 沿着玄武湖旁的河提走进了一条宽阔的街道,杨峰慢慢的走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当然了,此刻腹中空空的他可不是在欣赏古代建筑或是看美女,而是在看周围的店铺。突然,一个店铺前那硕大的“當”字吸引了他的目光,对于挂着这种招牌的店铺,其用途和性质无论是1625年的明朝还是三百多年后的二十一世纪都是一样的,而杨峰也头一次感觉到这种店铺竟然是那么的亲切。 停下了脚步,杨峰摸了摸口袋,握紧了口袋里两枚硬梆梆的东西朝着当铺大步走去。那些参杂了大量野菜的粗粮饼子他实在是吃够了,他甚至一度怀疑,如果再吃上几天那又苦又涩的粗粮饼子的话他会不会摇身一变,成为光荣的强盗大军中的一员。 当杨峰走进当铺后,一种怪异感觉顿时扑面而来。这个当铺的店堂墙壁显得很是高大,但四周的窗户却又高又小,光线晦暗,黑黝黝的墙壁上,贴着一些红纸条,上面写着“失票无中保不能取赎”、“虫蛀鼠咬各听天命”、“古玩玉器周年为满”、“神枪戏衣一概不当”。 看着当铺的装饰苏晋不禁暗自吐槽,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哪家店铺敢用这样操蛋的装饰风格,估摸着早就倒闭了。 就在杨峰四处打量的时候,一名身穿褐色短衫,年纪约莫二十左右的伙计走了过来,原本正想打招呼的他看到杨峰的打扮后立刻就愣了一下,随后才操着一口南京口音问道:“这位客观,请您小人能帮您什么忙吗?” “我要典当!” 生平第一次当东西杨峰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大声说出了一句话。 “好的,请您跟小的来!”虽然很想再仔细看看这位装扮怪异的客人一会,但深悉店铺规矩的伙计还是俺耐住心中的好奇将杨峰待到了一个柜台前。 来到这个柜台后杨峰就是眉头一皱,这个木质的柜台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高”,非常的高。以杨峰一米七八的身高,这个柜台还是比他高出一个头来,杨峰估摸着这个柜台至少有两米来高,当柜台的另一头,一个穿着青色衣衫,头戴瓜皮帽面容消瘦的老头正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着他仿佛在打量着杨峰的来历,当他的目光和杨峰对视上后缓缓问道,“这位客官,你要当什么。” 虽然有些不喜欢这么仰着头跟人说话,但杨峰还是说道:“掌柜的,我要当这个东西。” 说完,杨峰将握在手里的东西有些费力的放在了明显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柜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这位老头低头一看,这是一枚拇指大小的银白色的硬币,这枚硬币的一面为菊花和一些掌柜不认识的字母,另一面则用简化字写着‘华夏人民银行’字样,虽然掌柜的从未见过这种硬币,但这种硬币制作的精良程度依旧让他感到惊讶万分,这枚硬币上面雕刻的东西无论是字体还是物体看起来都以用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来形容,老头做了大半辈子朝奉,可以说是见多识广,经他的手收下的东西可以说数不胜数,但他还从未见过制作如此精良的硬币。 按捺住心中的惊讶,老头不露声色的问道:“这位客官,你能给我说说这是何物么?” “当然!” 苏晋深吸了口气道:“掌柜的,我是从南洋来大明做生意的商人,只是在海上遇到了海盗所有人船员和下属都被海盗杀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如今身无常物,只有一些极西之地出产的珍品钱币,这些钱币乃是用珍惜金银打造而成,不但制作精良而且还能历经千百年而不损坏,现在打算向掌柜的当一些银子,在南京落脚等待下一批船队的到来,往掌柜的行个方便。” “哦……”朝奉的脸上露出了与他年纪毫不相符的精明神色,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位客官,你莫要欺老朽老眼昏花,这枚钱币明明用的就是我大明的文字,而且还是简化了的文字,这点你又怎么说?” “掌柜的这就少见多怪了吧。”杨峰毫不犹豫按照先前想好的答案说:“我大明天威浩荡教化四方,南洋的夷人仰慕我大明风采,使用我大明的文字这也是很正常的嘛!” “嗯,这倒也是。”对于这个在后世看来非常可笑的解释,此时停在朝奉的耳中却显得很是正常,如今的华夏还没经过满清鞑子以及西方列强几百年的蹂躏,此时的华夏已然是世界上最强大也是最富裕的国家,无论是大明的官员还是百姓在面对其他任何国家都会有种天朝上国的自信和心态,后世那种见了洋人矮三分的那种自卑心理在大明是没有市场的。 一刻钟后,杨峰从当铺里走了出来,在他的手里则是紧紧攥着一块刚弄到手的散碎银子。 这块银子不多,也就三两左右,这是杨峰用身上仅剩下的两枚一元硬币换来的,来到这个时代虽然才几天,但是杨峰也大致明白了这年头的物价水平。如今是天启五年,明朝的物价波动还没那么夸张,如今的米价约莫是一石米约莫九钱银子左右,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可以买200斤左右的大米,按照这个算法的话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的六百到七百块钱,三两银子也就是两千块钱左右。 虽然杨峰不明白这两枚硬币在这个时代到底值多少钱,但他也知道其实自己肯定被那个老头给坑了,不过如今的他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所以也只能咬着牙答应了下来,毕竟如今的他最迫切的事情就是找个落脚的地方,并想办法回到现代社会。 出了客栈后,杨峰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接下来他就要好好研究一下胸口这块陪着自己从现代到了大明的镜子,自己能否回家可就要全靠它了…… 第三章 回来了 来福客栈 这就是杨峰现在所居住的客栈的名字,客栈不大,约莫只有五六百平米,杨峰居住的客房就更小了,里面除一张床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毕竟如今杨峰身上窘迫,能省点还是省点的好。 借助着窗外射来的皎洁月光,杨峰坐在窗户旁的椅子上仔细揣摩着手中的铜镜。 这块铜镜只有巴掌大小,估计是年代久远的缘故,镜面上已经是锈迹斑斑,但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当月光照射在镜面上时镜面上一些没被锈迹侵蚀的地方竟然有一道道微弱的银色光芒在闪烁,而且在杨峰看来这些银光好像颇有灵性。 看着镜面上闪烁着光芒的地方,杨峰就只想抽自己的手,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作死就不会死。说起来这块铜镜也算是杨峰祖传下来的老物件,自从父母因病去世后就杨峰就一直将它放在箱子里,就连几天前,杨峰无意中翻出这块铜镜后突发奇想的想要将它的锈迹擦掉恢复它的原貌,于是接下来“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在杨峰看来,将这块铜镜的锈迹磨掉应该没什么难度,顶多十多分钟就能搞定,但是当杨峰亲自动手后才发现这块铜镜上锈迹的坚固竟然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当杨峰用一块磨刀石使劲摩擦了近半个小时,竟然只能让这块铜镜稍稍露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光芒。 而杨峰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正好是晚上,而杨峰也惊喜的发现当他用磨石使劲的摩擦着铜镜的时候,窗外射进来的月光照在被磨出来的镜面上竟然会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这种光芒异常的柔和,令人一眼望去就能令人沉醉,看到这一幕的杨峰先是惊讶随后便是惊喜,他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这块祖传下来的铜镜十有八|九是个宝贝,只要把这块铜镜的锈迹给磨干净,让这块铜镜重新焕发出光芒,只要自己拿到鉴宝栏目上这么一亮相,肯定就能卖出个大价钱,这样一来自己下半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是的,这就是当时杨峰最真实的想法。这就是一个已经二十二岁却没房没车连女朋友都没有,父母双亡又独自在大城市里打拼的年轻人看到一件很可能值大钱的宝贝时下意识的反映。 有了欲望自然就有了动力,想到自己今后的生活很有可能因为这件宝贝而改变时,杨峰手里的磨石擦得更勤快了,但是悲剧也发生了,当杨峰继续擦拭了十多分钟后,眼看着这块铜镜就要渐渐焕发出原本的光彩时,镜面上原本柔和的光芒突然间变得大盛起来,随后一阵光芒将杨峰包裹住,等到几秒钟后光芒不见时,杨峰连同铜镜就从出租屋里消失了。 当银色光芒散去后,杨峰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了荒郊野外的树林里。在深夜的荒郊野外跋涉了一个晚上后杨峰终于来到了一个村子,并看到了许多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村民,经过一番询问得知自己竟然来到明朝后,他傻眼了。虽然如今很多小说都流行穿越,但这样的穿越并不是杨峰所期望的,仓促间来到明朝的杨峰身上除了这块铜镜外就只有几枚俗称钢镚的硬币了。 作为一名经常看网络文学的二十一世纪的人年轻人来说对于穿越这种事自然是不陌生的,许多人都在幻想自己要是穿越到了古代后会如何如何的牛|逼,利用自己的学识和本事大杀四方威风八面,但是杨峰可以用自身沉痛的教训告诉那些好高骛远的骚年们,古代的生活是如何的残酷。 看着这个陌生的村子里村民们警惕的目光杨峰的心冷得堪比如今的天气,又冷又饿的他好不容易用身上唯一剩下的几枚硬币从一个半信半疑的老农的手里换了几个参杂了大量野菜的粗粮饼子,当杨峰尝下第一口时,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几乎将杨峰的味蕾给充斥满,吃了一口后杨峰几乎就要将剩下的粗粮饼给扔掉了,这样的东西要是换做二十一世纪也只配喂猪,但是对于此时的杨峰来说却是救命的东西。 就这样,杨峰暂时在这个无名的小山村里呆了下来。是的,只能用呆来形容,因为没有人愿意收留他,所以杨峰只能央求那名卖给他粗粮饼子的老农收留他住两晚,刚开始老农还有些不乐意,最后还是杨峰又拿出了一枚硬币给他,老农才勉强同意杨峰睡在他的柴房里。 在那个四面透风充满了臭味的柴房里呆了两天后,杨峰可以肯定在这样的鬼地方就算是爱因斯坦来了也是然并卵,如果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用不了半个月自己就得活活饿死,原因很简单,一个从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从未干过农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年轻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是个废物。 在这两天里杨峰不是没研究过这块将他弄到了明朝来的罪魁祸首,但不幸的是这两天每到夜晚天空就会被厚厚的乌云所笼罩,天空上别说月光了,就连烛光都没有半根,你也别指望这个老农会好心的给他半根拉住或是点个油灯什么的,这年头蜡烛和灯油可是奢饰品,别说老农的家里有没有,就算是有人家也不会给你用。 许多小说里都有主角落难后遇到好心人给吃给喝,甚至连自家闺女也许配给你的情节,但现实是骨干的,有这种想法的骚年还是趁早洗洗睡吧,杨峰可以肯定,到了明天如果自己在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个老农绝对会把自己赶出去,至于恻隐之心什么的……这玩意能当饭吃吗? 在柴房的采火堆里又睡了一个晚上后,杨峰终于意识到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决定离开村子前往离村子十多里地的南京城,一大早跟老农一家说了一声后杨峰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个村子,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家也都明白了。 而且这两天的时间里,杨峰还发现了一件怪事,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前经过他啊的一番擦拭,铜镜原本已经有了一些光滑的迹象,但来到这个时空后原本已经被他擦拭掉的一些锈迹竟然又开始出现了,并且有逐渐恢复远洋的趋势,看着这种明显违背了常识的现象,杨峰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个词语……神物自晦。 而这个后果导致的就是杨峰不得不再一次苦逼的拿起磨石对着铜镜开始摩擦起来,随着锈迹慢慢褪去镜面开始露出了原本的庐山真面,镜面吸收的月光也越来越多,几乎是半个小时后,当整个光芒将杨峰包围后,正在使劲摩擦着铜镜的杨峰身体突然一僵,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涌遍了他的全身。 一股暖流开始自外而内的涌入他的身体,随后一阵由内而外的舒适感传遍了他的全身,令他全身都开始飘飘然起来,这种感觉是如此的令人沉醉,以至于当杨峰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那个熟悉的地方。 “啊……” 一个带着惊讶、兴奋以及不知名的情绪的尖叫在春江花园小区里响了起来,寂静的深夜里这个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大半个小区都被这个尖叫声给惊动了。 “哪个屌呆逼半夜不睡觉啊,忙着投胎啊!” “霍史尼玛的,找死啊!” 很快,一阵阵南京的方言骂声从小区里传了出来,将原本还想嚎叫几声的杨峰给吓得把声音咽回了肚子里。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看着旁边熟悉的用简陋的木板搭起床铺,再看看床头挂着的那张画报上正对着自己微笑的美女,有些不敢置信的杨峰又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当一股钻心的疼痛传入了脑海后杨峰终于相信自己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时代。 当杨峰终于把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后,他第一个动作就跟绝大多数人一样,一把将床头那个二手索爱k700c手机拿了过来,当他按下了按键后手机上的菜色屏幕立即亮了起来。当杨峰看到屏幕上出现的2006年1月2号这个日期时,原本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总算是没出现穿越一次,回来已是百年身的悲催景象。” 心情平复后的杨峰常常吐了口气,这才瘫坐在椅子上,感觉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的他正向找点什么东西祭一下五脏六腑时,却感到身上一阵黏糊糊的,他伸手在身上一摸,一股黑乎乎的黏稠状的东西立刻出现在手上,随后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也传入了他的鼻中。 “呃……” “又来了……” 杨峰发出了一声惊叫,来不及说话的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随后冲入了一旁的卫生间。 一个小时后,好不容易将身体的污垢清洗干净的杨峰这才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回想起这几天的精力他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萦绕在心头。那个无名小村里几名二流子不怀好意的目光以及村子里那些面黄肌瘦的村民们对待自己那冷漠以及象防贼一样的态度都让杨峰记忆犹新,要不是自己用口袋里的几枚硬币向了那个老农买了几个连猪都懒得吃的粗粮饼子,恐怕自己早就饿死了。 以上的经历让杨峰实在是对那个时代的人产生不了什么好感,虽然杨峰也明白那些连自己都吃不饱的村民们无法对一个外来人产生同情心,但他的心里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等到明天天亮还是回去好好的上班吧。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了点,但比起另一个时空,这个时代的人们已经像是生活在天堂了。”杨峰这么安慰着自己。 第四章 欺人太甚 迷迷糊糊中,洗漱完毕的杨峰在床上睡着了,当手机的铃声将他叫醒时时间已经是早晨七点三十分,匆匆起床洗漱完毕后杨峰便离开了自己的出租屋踏上了去公司的路。 四十多分钟后,一边啃着包子手里还端着豆浆的杨峰走进了一家名为达利通的物流公司,这里就是杨峰上班的地方,而杨峰就是这家公司的仓库管理员,也就是俗称的仓管。 杨峰踏进公司的大门后,正要和前来上班的同事打招呼,却发现不少同事或是用同情或是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让杨峰迅速意识到公司里肯定发生了一些不妙的事情。心中涌起一丝不妙心情的杨峰刚走到仓库的门口时正好看到财务处的徐姐从一旁走来,看到杨峰后她赶紧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杨峰的衣袖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神情有些焦急的责问道:“小峰,这几天你死到哪去了,为什么没来上班?” “上班?”杨峰很是不解的问:“徐姐,这几天是元旦啊,公司正在放假么,我来上什么班啊?” “你……”徐姐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前天临时有批货要出仓库,可仓库里却没人,客户的货物整整晚了两天才出货。这下连赵经理都惊动了,他把周主管臭骂了一顿,周主管昨天还扬言要让你好看呢。” “凭什么啊!”杨峰一听就炸了,“虽然公司放了假,可仓库不是有人值班么?怎么就没人出货了,现在出了事怎么就怪到我头上了?” “你是猪啊!” 徐姐恨铁不成钢的伸出了纤纤玉指戳在了杨峰的脑门上,“你第一天来上班啊,不知道顶你班的王小波是周主管的侄子吗?出了事情不拿你顶缸让谁顶缸?” “我艹……” 杨峰这下什么都明白了,感情是王小波值班的时候肯定擅自离岗,然后导致仓库没人值班,最后事发了板子却要打在自己身上,自己成功的当上了背锅侠。 想到这里,杨峰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握紧了握紧了拳头就要朝二楼走去,却被徐姐给拉住了。 “你想干什么?” 杨峰咬着牙道:“我想问问他,出了事情凭什么那我当替罪羊,惹火了我,老子就到公司总部投诉他!” “你疯了!”徐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小峰,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做事了,怎么还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周主管是什么人难道还用我来提醒你吗?我敢肯定,如果你去质问他,用不了一个小时你就会被公司辞退,你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被徐姐这么一说后,杨峰也意识到自己的有些冲动了,在这个毕业等于事业的年代,连大学生都得低声下气的找工作更何况自己呢?别看自己现在这个工作薪水不是很高,但胜在工作环境还算不错,而且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虽然不能升官发财但养活自己一个人怎么着也够了,否则周主管也不会把他的侄子弄到这里来了。 想到这里,杨峰长吐了口气道:“好吧,我知道了,徐姐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哼,要不是看在咱们同事的份上,我才不会理你呢。” 听杨峰这么一说,徐姐这才松开了抓着杨峰衣领的小手。放松了心情后,杨峰突然察觉到此时的自己和徐姐竟然几乎贴在了一起,一股淡淡而充满了诱惑的成熟女人的味道不住的飘进了自己的鼻子里,再一低头杨峰就看到一副硕大的双峰竟然贴在了自己的胸前,那一抹耀眼的雪白简直亮花了杨峰的一双钛合金狗眼,察觉到这点后杨峰的脸唰的立刻红了起来。 虽然杨峰平日里总是徐姐徐姐的叫着,其实徐姐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纪。面目姣好的她皮肤白皙身材前凸后翘,据杨峰所知,徐姐平日里就是公司不少男同胞的意i淫对象,就连那个周主管也没少打她的主意,只是徐姐对他一直不假辞色,所以姓周的家伙也只能干流口水而已。 要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敏锐的,杨峰的窘态立刻就被徐姐发现了。看到杨峰有些发窘的脸色和尴尬的神情,徐姐的俏脸也唰的红了起来,只见她低声骂道:“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呢,没想到也是个坏家伙。” 杨峰不禁苦笑道:“徐姐,这真不能怪我啊,实在是你太吸引人了有木有。”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发生了这样的事,徐姐也不好再和杨峰呆在这里,红着脸快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徐姐由于太过急促而有些慌乱的身影,杨峰深吸了口气,再一次提醒自己,人家可是有家室的女人,自己一个没房没车的屌i丝还是别惦记了,更不要破坏人家的家庭。 杨峰一边想一边就要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当他快走到仓库的门口时,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哟……杨峰你终于舍得来上班了,这几天应该玩得很开心吧?不过你的好日子应该要到头了,刚才周主管让我告诉你,让你上班了立刻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杨峰一抬头,却发现一个上身穿着一件花哨的夹克,下身穿着一件紧身裤的年轻人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不过这个笑容在杨峰看来却是那么的阴险。 看到这个人后杨峰就觉得心中一阵厌烦,这个人就是周主管的侄子王小波。为人好吃懒做,平日里仗着自己姑父的名头在公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时常骚扰公司的女孩,属于很惹人讨厌的人物,只是偏偏这小子还不自知。 只见杨峰冷笑道:“王小波,别以为你干的那点破事别人都不知道,自己拉的屎自己把它擦干净,想让我替你背黑锅没门!” 王小波也不生气,依旧阴笑道:“杨峰,先别急着说硬话。周主管让我告诉你,上班后立即去他的办公室一趟,有什么话等到你从主管的办公室出来再说吧。 说完,王小波得意的转过身子就走了,脚上的鞋钉踩在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清脆声。 “这个王八蛋。”看着王小波那一扭一扭的背影,杨峰狠狠的呸了一声,这才朝二楼的办公室走去。 “嘟嘟嘟……” “进来!” 杨峰一进门,就看到周主管正坐在他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左摇右晃,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那肥大的身躯和远超常人的体重已经将这个看似坚固的椅子压得吱吱作响。 看到杨峰进来,周主管放下了手中的中性笔,翘起了二郎腿打着官腔喝道:“杨峰,我正要问你,为什么这两天打你的电话都打不通,公司不是有规定所有员工的手机都要24小时开机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已经违反了公司的纪律,光凭这一条我就可以处分你。而且前天由于你不接电话,给公司的客户造成了很大的损失,现在客户正嚷着要投诉我们呢,你说我要怎么处理你?”杨峰刚一进门,周主管就给他扣上了大帽子,试图先把事情的调子给定下来。 周主管的话一出口,原本已经打算向主管低一下头,以便能保住这份对他而言还算不错的工作的杨峰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淡淡的说道:“周主管,公司确实有规定让员工24小时手机开机的规定,但据我所知这条规定只适用于主管以上的领导和一些诸如财务、出纳等重要部门,象我这样的小小的仓管员是没有权利享受这种重视的。而且元旦放假这几天我们的仓库是有人值班的,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值班的人正是您的侄子王小波,您恐怕是骂错人了,要不我把王小波叫来咱们当面对一下峙啊?” “你……” 周主管没料到一个小小的仓管竟然敢用这种讥讽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只见他厉声道:“杨峰,你这是什么态度?公司通知你回来上班难道有错吗?你不但不接电话也就罢了,出了事还想要推脱责任,你还想不想干了?” 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杨峰心里的火苗一下就升腾了起来,他腾的走到周主管的面前冷声道:“周胜达,你别在老子面前装好人,也别以为老子好欺负,你那侄子王小波是什么东西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想替他擦屁股我没意见,可你别想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老子不吃你那套!” 看到杨峰竟然敢顶撞自己,周胜达大怒,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杨峰的鼻子怒喝道:“你……你是谁老子!信不信我马上把你给开了让你这小赤佬回家种地去!” 杨峰原本就不是个打落牙齿和肚吞的性子,看到周胜达竟然这么威胁自己,他也豁出去了,右手猛的一拍桌子。 “砰……” 只听见一声巨响,周胜达面前的办公桌就这样在两人的面前散了架,随后哗啦一声,桌上的电脑和办公用品就这样散落了一地。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张面面相窥的面孔,随后一声尖叫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第五章 天人交战的杨峰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周胜达的办公室立刻就清静了,不管是杨峰还是周胜达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掉在地上的电脑显示器、机箱还有那张断成了两截的办公桌。 周胜达的眼睛几乎都要凸了出来,而杨峰则是举起自己的右手左看看右看看,仿佛这么些年来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手掌。 良久,脸色发白的周胜达才结结巴巴的指着杨峰喝道:“好你个杨峰……你……你竟敢毁坏公司财物” 杨峰的反映也不慢,震惊过后立刻表示这个锅他不背,周胜达的办公桌虽然不是什么太高档的货色,但一两千块钱还是有的,他赶紧辩解道:“毁什么毁,刚才又不是我一个人拍了桌子,你不也拍了吗?说不定这个桌子质量太差,原本就要散架了呢。要不你把大家叫来评评理,看看是谁错了!” 争吵的结果就是相互大眼瞪小眼不了了之,毕竟一巴掌把一张结实的办公桌拍成两半这种事太过玄幻,你以为是什么武林高手在民间啊。 和领导吵架加上把领导的办公桌弄散架的结果就是……一个小时候,杨峰抱着一个纸箱从达利通物流公司的大门口走了出来。 杨峰被解雇了,就是这么简单。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胜达不仅将上个月的工资全额发给了他,并且按照规定给他补发了两个月的工资,周胜达也不是没想过找个理由把杨峰的工资都扣下来,但事到临头他还是如实的把工资补发给了杨峰。毕竟刚才回过神来后周胜达也是一阵后怕,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清楚那张已经用了几年的办公桌是不是水货吗? 那张办公桌可是他亲自挑选的一张实木办公桌,结实着呢。而且杨峰一巴掌把那张办公桌拍散架的架势太吓人了,要真把这家伙逼急了然后给自己来上这么一下,自己这个小身板可不会比那张办公桌更结实。为了替公司省钱却把自己给弄伤了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走出公司门口的杨峰正要准备等公交车,还没走到路口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杨峰……等一下……” 杨峰回过头后看到一身素色职业套装的徐姐正从公司门口一路小跑的朝他跑来,当她跑到杨峰跟前后不由分说就伸出小手在杨峰的手臂上使狠狠的揪了一下。 “你这臭小子,怎么被炒鱿鱼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帮你求求情啊!” “诶哟……疼啊!”杨峰苦笑着赶紧求饶,“徐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我这辈子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求人。更何况周胜达那个混蛋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了,就算你去求他也不会有太大的用处的。再说了,被吵了也好,世界这么大,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到处去转转嘛。” “还转转……你最多也就能在你那清秀小区附近转转了,认识这么些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吗?” 徐姐恨铁不成钢的伸出纤纤玉指在杨峰的额头戳了一下,自从三年前杨峰来到公司后,她就很关心当时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大男孩,平日里也很喜欢“欺负”杨峰,或许这跟杨峰长得跟她早年夭折的弟弟有关吧,刚才一听到杨峰被炒鱿鱼的消息,她就立刻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杨峰一把抓住了徐姐戳着自己脑门的小手指苦笑道:“徐姐,你别再戳了,再戳我要是变傻了你就得养我一辈子了。” “没出息,哪有让女人养男人的,应该是你养我才对……呸呸呸……你这小混球,竟敢占我便宜!”话说到一半,徐姐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让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家伙占了便宜,恼羞成怒之下就要伸手拧杨峰的耳朵。 杨峰侧头躲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苦笑道:“徐姐,这里可是公司门口,你要注意形象啊。” 徐姐扭头一看,发现路边不少人正好奇的朝这边望来,她意识到这点后她这才发现面前这家伙还握着自己的右手。白皙的俏脸一红,咬着银牙冷哼了一声道:“还不把我的手放开。” “呃……好的。” 杨峰低头一看,才发现此时的两人已经贴得很近了,一股淡淡的成熟女人的芬香正不断的传来。闹了个大红脸的他赶紧松开徐姐的小手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一时间一股尴尬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漫。 喏喏了两声,最后还是杨峰忍不住说道:“徐姐,那啥……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有空我再请你吃饭。” 虽然徐姐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但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只见她白了杨峰一眼娇嗔道:“得了吧,你那点工资还不够自己开销的呢,而且现在你又丢了工作,在找到新工作之前还是得省着点花的好,这些日子你要是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吧,大的忙我帮不了,小忙我还是可以帮上一点的。” “谢谢徐姐,不过你放心好了。像我这么帅的人想要找份新工作那还不容易!”杨峰将胸脯拍得砰砰响。 “扑哧!”徐姐被他逗乐了,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峰,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目光:“你还别说,我怎么发现这几天没见你的皮肤比以前变得白多了,冷不丁这么一瞧还真是挺帅的。” “那是,我是谁啊,达利通公司的第一帅哥啊!” 杨峰摆出了一副我是帅哥的目光,将徐姐逗得花枝乱颤。 “那……我先回去了,外头冷,你可别感冒了。” “好吧,你先回去吧,遇到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两人这才挥手告别。 四十多分钟后,杨峰推开了出租屋的房门,将纸箱随手仍在了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虽然天气依然很冷,但杨峰还是觉得心里有股小火苗在燃烧,今天的事情让杨峰意识到,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一个没钱没势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斗升小民只能是任人拿捏。 想到刚才的事,杨峰在对周胜达叔侄倆气愤之余又对徐姐心存感激。他从初中没毕业就一个人生活,又在社会上打拼了几年,什么人对自己是虚情假意什么人对自己是真的关心杨峰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对这位漂亮善良的美女姐姐是真的感激,而且他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和那位善良的徐姐之间的关系有越走越近的趋势,不过杨峰也很清楚自家的事情,都在努力的回避着这种事情的发生,而且现在自己也已经离开了公司,从今往后跟她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吧。 想到这里,杨峰心中不禁有些黯然,孤身在这座城市漂泊了那么久,见惯了人情冷暖的他其实是很珍惜跟徐姐的友谊的,只可惜这段友谊恐怕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变淡甚至消失。 不过杨峰也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很快就将心情调整好,考虑起今后的出路来。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南京的房租也开始渐渐提高了起来。就拿杨峰租的这间房子来说,虽然只是一室一厅不到二十平米,但每个月也要花去四百块钱,再加上水电费什么,已经占去了他平日里工资的三分之一,加上杨峰平日里的开销,每个月至少也要划去一千多块钱,如果再不尽快找到一份工作,恐怕光凭他卡里的那点钱恐怕撑不了几个月。 只是想到自己那偏低的学历杨峰就有些头疼,在这个本科多如狗,硕士满地走的年代就连扫厕所的大妈都有大专学历,想要找到一份稳定薪水又满意的工作谈何容易,象杨峰这样只有高中学历的年轻人要么南下珠三角地区进厂打工,要么就去做体力活,除此之外除非你有门路有关系,否则好的工作岗位跟你是永远没有交集的。 想得脑门疼的杨峰烦躁的一拳敲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碰……” 只听到一声闷响,这个杨峰用来吃饭的桌子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连续声响,随后就轰然散架倒落在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将愕然当场的杨峰给团团笼罩起来。 “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咳嗽声响起,杨峰愕然的看着地上被自己砸成了一截的桌子,又看看自己的拳头,整个人都愣住了,貌似自己刚才没用多大的力气啊,怎么这个桌子又散架了呢。咦……怎么自己又说出“又”这个字呢?对了,今天周胜达的那个桌子好像也是这么散架的,难道哥们穿越回来之后就变成武林高手了? 一想到穿越这个词,杨峰就沉默了,刚穿越回来的他对于那几天在明朝的日子可谓是记忆犹新,尤其是一想到一连两天都只能吃那些现代社会只会喂猪的野菜粗粮饼子他就感到胃部一阵抽搐,那滋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明朝太危险了,那里可没有警察叔叔保护你,自己又一个没有路引的黑户,如果再穿越过去的话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不对,那里可是一片没有开发的处女地啊。路引算什么,现代社会只要有钱办张身份证都是轻而易举,更何况在明朝呢,如果能从那里弄点好货回到现代自己很快就能发达了!” 坐在椅子上的杨峰一阵天人交战,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第六章 明朝什么值钱 经过半个小时的思考,最终生存的压力还是压倒了心中的顾虑,杨峰还是决定去明朝当一个光荣的二道贩子。只是问题又来了,他能从现代带什么东西去明朝贩卖而又不引起那边的注意呢? 食盐、茶叶、酒、铁器、…… 一样样东西在杨峰的脑海里闪过,但随后又被他给否决了。不是这些东西不赚钱,而是杨峰深知这些东西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管制品,敢做这些生意的人要么是政府或是朝廷开的,要么就是有深厚背景的商贾才敢碰的买卖,他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连路引都没有的家伙真要敢碰这些买卖估计用不到两天尸体就会出现在某条不知名的树林里了。 “艹……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竟然不知道要弄什么东西过去,真是见了鬼了。” 杨峰烦躁的举起了手就要往桌上一拍,但当他举起手掌后这才意识到那张用了好几年的桌子刚刚被他拍散了架,现在正躺在楼下的垃圾堆里呢。 就在刚才,杨峰也终于确认了自己力气变大的事实,为了验证这件事他还偷偷的在小区的护栏上打了一拳,足有半寸厚的铁护栏竟然被杨峰打出了一个拳印,并且还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连保安都被惊动了,吓得杨峰赶紧跑回了出租屋。 这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不过这个意外也让杨峰确定了穿越回来后自己的力气比起原来有了非常大的提高,这种好事自然是没有人会拒绝,不仅如此,杨峰还发现自己的皮肤也比原来白皙了许多,原来的杨峰在社会打拼好几年,吃过了不少的苦,他的皮肤要比平常人要黑了些许,但如今也变得白了些许,不用说杨峰也知道这肯定跟自己那莫名其妙增加的力气有关。 想到这里,杨峰不由得从一旁的窗台上拿起了一面镜子照了起来。 “嗯……确实白了许多,有向小白脸发展的趋势!”某人有些自恋的点了点头,随后他的动作突然僵了一下。 “镜子……镜子……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就是镜子。” 杨峰突然猛的一拍手掌,懊恼中带着惊喜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还真是笨啊,怎么没想到镜子这个东西呢,这玩意在明朝可是稀罕玩意啊,而且属于奢饰品,要是弄上一批镜子运过去应该能挣不少钱。” 杨峰的文化水平不高,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知识面狭窄,虽然他没有上过大学,并不是他的成绩不好,而是因为家里出现了变故而不得不早早辍学出来社会工作。正相反,杨峰的成绩在原来的年纪从来就没有掉出年纪前三,用他的班主任的话来说,杨峰这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家庭变故中途辍学肯定是个清华北大的好苗子,加上在社会闯荡了那么些年,可以说他在人情世故以及头脑方面除了一些专业的知识外比起许多大学毕业生都要强上许多,只是受限于一纸文凭这才一直在社会的底层厮混而已。 想到做到是杨峰的一贯准则,想通了这点后杨峰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和手机立刻就出了门。 朝阳市场是杨峰所在小区附近一个最大的市场,里面的东西非常齐全,基本上只要你想到的日常用品这里都能找得到,而且东西也比外头要便宜,所以杨峰平时没事干的时候也常来这里买东西。 杨峰来到市场后直接就来到了市场东北角的一间店铺里对着一名正躺在一张懒人椅上睡大觉的男子喊道:“张思成,城管来啦!” “啊……什么?城管来了!” 说来也有意思,杨峰的话音刚落下,原本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中年男子就象触电一般跳了起来,由于跳得太用力,头部撞到了一旁的门柱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当场疼得他嗷嗷直叫。 “哈哈哈……” 当这名男子终于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站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的杨峰。 “好你个杨峰,竟敢这么戏弄我,你小子良心大大的坏了!”气得咬牙切齿的中年男子气得一拳朝着杨峰打了过来,不过他还算有分寸,只是朝着杨峰的肩膀抓来。 只见杨峰身子一闪,左手挡住了他的右手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你这么敏感,这能怪我嘛?” “放屁,不怪你怪谁,难不成怪我啰?” 张思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气哼哼的就要重新坐回椅子上,不料却被杨峰给拉住了。 “老张,你先别忙着生气,我这次来还真是有生意跟你谈的。” “谈个屁,我还不知道小子。”张思成白了他一眼:“你还能跟我要什么?无非就是一两个锅碗瓢盆而已。想要什么自己拿,拿完了把前放柜台上就行,我昨晚还没睡呢。我告诉你,别打搅我睡觉啊,否则我真跟你急!” “你以为我骗你不成?” 杨峰也不废话,直接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叠红彤彤的钞票在张思成的眼前晃了一下。张思成什么人啊,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杨峰手里折叠钞票至少有上万元,他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行啊,你小子一段时间没见,去哪发财了,今天竟然过来关照老哥的生意,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啊?难不成你小子想要结婚,过来买装修材料了?” “什么啊?” 杨峰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我只是想要跟你买一批镜子而已。” “你要买镜子?” 张思成被气乐了,指着杨峰笑骂道:“你个混小子,你今儿个是诚心找我寻开心的吧,一个镜子能值多少钱,撑死了也就几百块吧,你掏出那么多钱出来是来找我寻开心的吗?” “还真不是。”杨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还真是找你买镜子的,而且数量还不少,我估摸着这些钱恐怕还不够呢。” “你说的是真的?” 看到杨峰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张思成不禁仔细的打量了杨峰一眼,不禁打趣道:“还真别说,有一段日子没见,你小子倒是变白变帅了不少,而且还学会做生意了。不过我可要郑重提醒你,镜子这种大路货可不大容易出手,你一下买那么多货小心卖不出去一下就砸在是手里头,到时候可别找我哭诉。” 说到后面时,张思成的话语里不由得带上一丝郑重的味道。 杨峰看了张思成一眼,自己跟他可以说是非亲非故的,只不过是认识的这两年两人比较谈得来而已。按理说他作为卖家自然是巴不得对方买得越多越好,至于对方能不能卖出去就不关他的事了,现在他还能这样郑重的提醒自己,足以证明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感激的拍了拍张思成的肩膀,杨峰笑道:“放心好了,我敢买这么多货自然是已经找好了下家,至少在销路上是不用发愁的。毕竟我刚被人炒了鱿鱼,总得找点事做吧。” “你被炒鱿鱼了?”张思成眉头一皱,“这样吧,达利通我还认识几个领导,如果你还想会达利通上班的话,我可以帮你说说。” “谢谢张哥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既然决定了要当个二道贩子发家致富,杨峰又怎么肯回去过那种朝九晚五的生活呢,所以赶紧含笑拒绝了,为了转移张思成的注意力他又说道:“张哥,你认识的人多,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弄把狗腿刀来玩完” 张思成的神情一怔,“狗腿刀?你小子要这玩意干什么?这玩意可是管制刀具啊。” “管制刀具?”杨峰不屑道:“这年头连菜刀都要实名制了,难不成你连菜刀都不卖了?” “嘿……你这臭小子……” 夜已深,来福客栈的客人也早已进入了梦乡,负责守夜的店小二正趴在高大的柜台上睡得正香,晶莹的哈喇子正慢慢的从他的嘴角流淌到了桌上形成了一小摊的水迹,就连老板养的那条大黄狗也老老实实的趴在了他附近睡觉,整个客栈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正在睡觉的大黄狗耷拉着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随后大黄狗抬起了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客栈二楼,嘴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嘶吼。被大黄狗发出的警示声给惊醒的店小二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看到大黄狗的模样后他不耐烦的一把在大黄狗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别吵,再吵我就明天就饿你一天。” “呜呜……” 被拍了一下大黄狗呜咽了一声后这才有些不甘心的重新趴了下来,伏在狗剩旁边晃着脑袋有些不甘心的看向了不远处的客房,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一样。 在店小二看不到的二楼客房一间房间里突然亮起了一阵柔和幽蓝色的光芒,这道光芒越来越靓,几分中后,当这团蓝光消失后,一手拿着一面铜镜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磨石的杨峰就出现在这件客房里。 一身现代装束的杨峰晃了晃有些微微发晕的脑袋,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身边的那个大木箱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看来哥猜得不错,只要是蓝光笼罩的范围,都会被传送过来,而且我感觉这一次蓝光笼罩的范围比起上一次明显大了一圈呢!” 第七章 店大欺客 天色大亮之后,当店小二打开店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清扫客栈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 “客官早!” “早!” 店小二随口打了个招呼又低着头开始扫地,但随即他又猛的一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人后不禁大惊道:“客……客官,您这两天到哪去了,昨天我和掌柜的一天都没看您出来用餐,还以为您失踪了呢” 这个人自然就是昨天晚上刚到这个时空的杨峰,只见他轻咳了一声后道:“没事,我昨天只是出去办点事情。今早刚回来,我的那间客房还在吧?” “在的在的。”店小二连连点头:“客官您一共交了三天的房钱,时间没到我们自然不敢将客房让给别的客人。” “那就好!”杨峰满意的颔首道:“现在我先出去办点事情,待会我就回来,我客房你可别让给别人,知道吗?” “好咧!”店小二咧嘴笑道:“您放心,只要您说了,小的肯定会把客房给您留着的,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说到这里,店小二看到杨峰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怪异的包裹,不禁多看了两眼,好奇的问道:“客官,您这是要出去办事吗?” “是的,我要出去谈点生意。”杨峰先是点点头,随后眼中一亮,貌似眼前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伙计,但从小在本地长大的他对当地的了解肯定要比自己清楚不知多少倍,自己有什么事情找他打听肯定是最合适的。 想到这里,杨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约莫一两的散碎银子递给了店小二道:“小哥,劳烦你帮我去买一套合身的衣裳回来,剩下的银子就算是你的辛苦钱,您看如何?” 看到杨峰手中白花花的银子,店小二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平民的衣裳一套撑死了也不过四五钱,只要帮这位客官买回一套衣裳就能赚大半个月的工钱,这种事傻子才不干呢。 “客观,您就瞧好吧,小的马上就回来,包您满意!”接过杨峰手中的碎银,店小二立刻就跑得没了影子…… 一个小时后,头戴一顶巾帽,穿着一件青色锦棉长衫,腰间绑着一根黑色云纹革带,脚穿一双蓝色布鞋的杨峰出现在了金吾后街的大街上,这里是由于靠近旧皇城,在附近居住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巨商,所以这里的店铺看起来也异常的气派。 不仅如此,杨峰还发现这条路上的路人明显跟他所在客栈的那些路人有很大的不同。这条路上的路人的穿着明显比杨峰一路过来时看到的平头百姓的穿着要好得多,不少人身上的衣裳竟然用丝绸锦缎所制,光是档次明显就要比一般人要高不少。 在这条街的西北角坐落着一座三层高,占地足有一千多平米用青砖建造起来的阁楼。即便苏晋不大懂得欣赏,但也可以看得出这座阁楼的建造者颇为不凡,层层的屋檐、环绕各层的走廊和栏干,以及凹曲的屋面和翘弯的屋角,令人一看就心生赞叹。 “啧啧……真是太漂亮了。”站在阁楼前的杨峰看着这座充满了浓浓的华夏风格的阁楼不禁啧啧称奇,后世的华夏城市里到处都充斥着千篇一律的钢筋水泥建筑,早已已看不到这样原汁原味的建筑了,即便如此有些部门还拼命的要对所剩无几的古建筑下手,并且美其名曰称其为“维护性拆除”,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杨峰抬头看了,在这座阁楼的二层有一块硕大的牌匾,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写着“聚宝阁”三个大字。 “就是这里了。” 杨峰深吸了口气,走进了聚宝阁的大门。 进了大门后,杨峰便感觉到这座阁楼一楼很是宽广,至少四五百平米的大厅里看似随意的摆放着一些椅子和茶几,几个屏风还将大厅隔成了几个较为隐蔽的单独空间,周围摆放着不少货架,货架上摆放着不少古色古香的古玩,十多名穿着华丽的客人或是信步闲逛或是坐在凳子上低声细语,几名穿着统一的服饰的年轻的伙计正不停的穿梭在客人中间,或是为他们讲解货架上的古玩,或是端来茶水糕点为他们提供服务。 虽然这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的和谐,但这和谐的一幕很快就有些凝固了,因为从门口走来了一个人。 当然了,聚宝阁本来就是打开门做生意,来客人很正常,没有客人才稀奇呢,让所有人感到惊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客人只是穿着一套青色的布衣,脚上穿着一双布鞋,一看就是那种便宜货,全身上下加起来绝不超过四钱银子那种,这样的人是绝没有能力来聚宝阁消费的,这就象后世的一般的工薪阶层是绝对不会没事到索斯比拍卖行去瞎逛一样。 不过既然打开生意做生意,况且来者是客,自然没有把客人赶出去的道理,而且这个客人的身上还挎着一个模样有些怪异不知是什么皮制成的皮包。一名伙计微笑着上前对来人微微做了个揖问道:“客官您好,请问您来鄙店有何贵干,小人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来人自然就是刚从店小二的口中打探到了消息的杨峰了,作为本地土生土长的人,来福客栈的店小二自然知道南京城里最好的珍宝点在那里,所以当杨峰询问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聚宝阁的名字,从善如流的杨峰立即赶往了这个小店。 看着眼前这名看着自己微笑的伙计,杨峰心里暗自赞叹,看来这家名为聚宝阁的店铺不愧是南京城规模最大的一家店铺啊,就连一名伙计看起来也是那么的彬彬有礼,跟这名伙计相比,来福客栈的那名伙计就跟乡下土包子和城里少爷的区别。 杨峰也没有废话,直接就对这名伙计说道:“我有些东西想要卖给你们聚宝阁,不知道你能否将你们的掌柜请出来掌掌眼。” “这……” 这名伙计有些愣住了,要是一般的掌柜也就罢了,可聚宝阁是什么地方?这里的掌柜可是相当于后世的全国五百强企业的总经理啊,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吗,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那么普通的家伙。 只见这名伙计犹豫了一下后说道:“这位客官,不是小人不为您通报,而是我们的掌柜平日里事情不仅多也非常忙,一般的事情小人或是一个管事就能做主了,如果您有什么事不妨跟小人说一声。小的虽然只是一名伙计,但想必您的事情小的还是可以做主的。” 这名火伙计的话虽然说得很客气,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我们掌柜身份尊贵,一般的人或是一般的事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你还是把你的所谓的“大生意”跟我说得了。 这名伙计的话说完后周围随即传来了一阵“哧哧”的笑声,声音虽然很低,但在寂静的环境里却显得很是刺耳。 杨峰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看着那张依旧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伙计他第一次觉得这张原来觉得还算有礼貌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此刻的他虽然很想一拳把这个伙计微笑的脸砸得满脸桃花开,但他却忍住了,多年来混迹社会的经验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敢动手的话估计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有一大群手持铁尺锁链或者是刀枪棍棒的捕快甚至是兵丁将他包围,这里可不是讲究人命关天的现代社会,打死一个连路引都没有人的人对于这个社会的权贵来说比碾死一只蚂蚁不会困难多少。 “好吧,既然你们没有兴趣那我也就不再麻烦你们了,希望你们聚宝阁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感到后悔。” 说完,杨峰紧了紧身上的皮包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不过刚走到门口却被站在门口的两名护院给拦住了。 杨峰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转头冷笑道:“怎么,你们聚宝阁不做我的生意也就罢了,客人到了你们店里如果不买东西就不让客人走了?” 这句话可就有些诛心了,这分明是在骂聚宝斋是黑店啊,那些正在聚宝斋里挑东西的那些客人脸色也有些变了。不管他们刚才在心里有没有嘲笑一身布衣的杨峰,任是谁也不会喜欢到一家店大欺客的地方去消费的。 这名伙计原本一直露出的微笑也消失了,他瞪着杨峰好一会才说道:“当然不是,我们聚宝斋又不是黑店,怎么可能做出强买强卖之事,客官尽管放心离去,只是从今往后如果客官没有什么事的话还是不要到鄙店来了。” “哈哈……我当然知道。”杨峰冷笑起来,“在下虽久居南洋,但一直以为大明乃地灵人杰之所,人人皆熟读诗书懂礼仪,但没曾想也会遇到店大欺客这种事。不过请这位小哥放心,聚宝斋的门槛太高,在下高攀不起,今后也不会上门打扰了……告辞!” 说罢,杨峰一转身就走出了聚宝斋的大门…… 第八章 谈生意 出了聚宝斋的大门后,杨峰心中的火气还是没有消退。看来店大欺客这种事不管哪个年代都会有,这个聚宝斋虽然表面上的服务态度还不错,但骨子里还是将客人分成了三六九等,这种敢对客人冷嘲热讽的伙计要是换做在二十一世纪早就被老板炒鱿鱼了 只是等火气渐渐消退后,杨峰又有些发愁起来,他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手里这些货到底要卖给谁呢。要知道为了买这批货他可是把这些年的积蓄都砸进去了,如果真砸手里头回去后他非得喝西北风不可。 有些发愁杨峰缓缓漫步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那琳琅满目的商铺,虽然他客栈的店小二告诉过他聚宝斋是南京城最大的珠宝店,但杨峰却认为不管什么时候,任何行业都不会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垄断寡头,聚宝斋虽然大,但要说它没有竞争对手杨峰那是打死也不相信的,毕竟从古至今珠宝行业向来都是一个暴利的行业,怎么可能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果然,沿着铺着青石板的大街走了不到五百米后杨峰又发现了一间名为东来银楼的珠宝店,跟聚宝阁不同的是在这间珠宝店里杨峰想要见掌柜的要求终于得到了满足。 东来银楼的掌柜姓石,长得跟大多数的掌柜一样,白白胖胖的模样,一脸和憨厚的笑容,仿佛随时都能说出恭喜发财的话来,他仔细打量了这个突然找上门来且穿着非常普通的年轻人一会才缓缓说道:“这位客官,不知您来鄙店有何贵干?” 在石掌柜打量杨峰的同时,杨峰也在暗自打量这这名掌柜和周围的环境,听到对方问话后杨峰自我介绍道:“石掌柜,在下祖上乃是汉人,大唐时候举家乔迁到了南洋,经常往返南洋与欧巴罗之间做生意。前段时间打算来大明做生意,但因为遭遇了海盗全船的人货都没了,仅有在下逃了出来,被迫流落金陵以至于衣食无着。如今迫于生计欲将随身携带的一些货物卖给贵店,不知掌柜的收不收呢?” “哦……” 石掌柜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自然不会象一般没见过市面的毛头小子那样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来者是客,既然您到了我们东来银楼那就是我们的客人,有什么东西就请您亮出来让鄙人开开眼吧。” “当然可以!” 杨峰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镜子递给了对面的石掌柜。 “咦……这……竟然是镜子?” 对面的石掌柜一看到杨峰逃出来的镜子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接过镜子细细打量了起来,越是打量脸上越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说实话,玻璃对于汉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玻璃镜子的主要原料是石英、长石和石灰石,加热后经冷处理后便成为钠钙玻璃:起折光作用的涂抹剂,其主要成分是汞,也就是炼丹家所称的朱砂,这些东西早在战国时期就出现了。但由于华夏古代的无机化学并不发达,因此也很难把朱砂提炼成纯洁的水银,这也是我国古代人们都用铜镜的原因。 华夏最早的玻璃镜子出现在明朝,它是由来华的传教士从欧洲带来的。这种欧式玻璃镜由于要经历数万里海路,一路颠簸,考虑到易碎且制作困难的缘故,镜面一般比较窄小,便于携带;其镜多用于刮脸剃须,镜面仅够影照局部胡须即可,且价格昂贵,所以在大明镜子可以说是一种非常稀罕的货物。 石掌柜将手中的镜子翻来覆去的观察了一番后,发现这面镜子制作相当精美,它的周边由一种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其实就是塑料)包裹着,镜子的后面的刻画着栩栩如生的花草画,镜面异常的平滑,用毫发毕现来形容都不为过,石掌柜甚至可以清晰的看清楚自己面部的每一丝最细微的表情。石掌柜迅速得出了结论,这面镜子的质量要比自己以前见过的镜子要好得很多,第二个反映就是这些镜子肯定会在南京掀起一阵潮流。 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心中惊讶。石掌柜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客官请恕鄙人无理,适才还未请教客官的如何称呼呢。” 对于石掌柜的举动杨峰心里也是有些感慨,看来无论是那个社会看重的都是实力啊,你要是没有实力人家连你的名字都没有兴趣知道,从自己进店门到现在人家虽然一直笑脸相迎,但直到现在才询问自己的名字,如果自己拿出来的东西不能引起对方的兴趣,恐怕这位看起来总是满脸笑容的掌柜最多也就是把自己礼送出去也不会询问一句自己的名字的。 “我姓杨,单名一个峰字,山峰的峰。”杨峰扫了眼石掌柜紧抓着那面镜子的手一眼,又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了好几面镜子一一摆放在了桌上说道:“石掌柜,这种玻璃镜子是在下从万里之外的欧巴罗那弄来的,数量大约有上百面左右,不知道石掌柜有没有兴趣将这批货接手呢?” “上百面?”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七八面款式各异的镜子,石掌柜的脸上终于保持不住那公式化的笑容了,拿着镜子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如今的大明虽然已经有了镜子,但由于明朝还无法自己制作,全都要靠那些传教士从西方带来。要知道在航海条件还很简陋的时代,每一次远航都可以说是过一次鬼门关,而且镜子又是易碎品,所以每一面到大明的镜子都是价格不菲,南京城的那些贵妇权贵们对于镜子的需求可是很大的,要是能把这批货弄到手对于东来银楼的好处可是很大的。 石掌柜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努力让那个自己表现出平静的表情,故作淡定的说道:“杨公子,您的这批镜子品相很好,我很喜欢,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理它们呢?” “当然是卖给你们拉?”杨峰笑了:“在下万里迢迢的将东西运到大明不就是拿来卖的吗,不过东西在下是拿出来给您过目了,不知石掌柜打算开出什么价格呢?” 石掌柜想了想,试探着道:“杨公子,鄙人以为咱们可以有两种合作方式。一是您将这批货卖断给鄙店,从今往后这批货就归鄙店跟您无关了。二就是您可以将这批货在鄙店寄卖,卖的银子咱们可以五五分,就看您怎么选择了。” 杨峰不假思索的说:“在下还是选择第一种合作方式好了,只要掌柜的给出一个合适的价钱,这批货就归贵店了,接下来怎么卖那就是您的事了。” 开什么玩笑,第二种方法乍一看好像能够赚到更多的银子。可杨峰又不傻,这里可是大明朝啊,自己孤身一人又无权无势的,把东西寄托给他们卖,那还不是卖多少价钱都由人家说了算,自己一个连路引都没有的黑户就算是知道被人家坑了都没地方说理去,还是第一个方式最适合自己。 “这样也好。”石掌柜仿佛知道杨峰的顾虑,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详细的端详了桌上的镜子,这几面镜子有三种款式,最小的只有巴掌大小,充其量只能用来照个脸刮个胡子之类的。稍大的约莫有课本大小,最大的那种足有一个枕头大小,看好后他才问道:“杨公子,您的货所有的款式都在这里了吗?” “是的,暂时只有这三种。”杨峰点头道。 “这样啊。”石掌柜沉吟了一下说道:“您看这样成不?这三种镜子最小的我给您十两银子一面,稍大的我给您十五两银子,最大的那种我给您二十两银子一面,如何?” “艹,真他娘的黑!” 杨峰心里暗自吐槽,在来之前杨峰可不是什么功课都没做,他也曾向好几家店铺询问过镜子的价格。有鉴于明朝如今还不能生产出合格的高纯度水银,所有的镜子都是从西方传过来的,数量非常稀少,属于有价无市。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市面上至少开价五十两银子,至于那些篮球大小的那种没有一百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而且还没有货源,现在这个家伙竟然只给出五分之一的价格,真不愧是奸商啊。 杨峰没有说话,默默的将桌上的镜子放回挎包,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石掌柜一看急了,赶紧拉住了他:“杨公子,您这是做什么?买卖都是谈出来的,您对这个价格若是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嘛,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杨峰转过头来直截了当的说道:“石掌柜,我之所以来贵店是因为听说贵店做生意最讲诚信,童叟无欺,看来皆是传言所误啊,连您也会欺负我这外乡人了。” “我……” 饶是石掌柜的脸皮很厚也不禁红了起来,他无奈的说道:“好吧,杨公子您认为什么样的价位比较合适呢?” “最小的一面二十五两银子,大些的三十五两,最大的要五十两银子一面!”杨峰飞快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价位…… 第九章 起床气 生意谈成了,最终石掌柜还是没拧得过杨峰,按照杨峰说的价格进行了交易,随后石掌柜便派出了几个伙计跟着杨峰来到了来福客栈,将杨峰带来了两箱镜子给运走了。最后经过检查,杨峰一共带来了一百三十七面不同款式的镜子,一共得银三千五百八十两。 镜子卖出去了,看着面前摆放的一堆银子犯了愁,要知道明朝的时候可还没有纸币。明初的时候朝廷倒是发行过一阵子的宝钞,可是开国的皇帝朱元璋并不知道发行纸币是需要准备金的,通俗地说,就是你发行一贯的纸币,国库里就得有一两银子存在那儿,这样,纸币才不会贬值。 可叫花子出身的朱元璋哪知道这些啊,在发行宝钞的时候,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准备金”这个概念。只要缺钱了他就会疯狂的印发宝钞,所以到了洪武末年的时候宝钞就贬值了一百多倍,最后宝钞就成了废纸的代名词,到了正德年间朝廷不得不停止印发宝钞,民间又重新回到了以贵重金属来充当货币的时代。 3580两银子可不轻,按照明朝一斤16两,每斤590克的算法,3580两银子可足足有132公斤的重量,虽然这个重量对于如今体魄已经增强了许多的杨峰来说并不算太重,但他又不傻,就这么提着一大袋银子上街傻瓜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要知道这里可没有警察叔叔来保护你。什么?请负责治安的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保护,哥们你脑子没烧坏吧? 一旁的石掌柜并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一脸为难的杨峰,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杨峰是什么人啊,他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一旁看热闹的石掌柜,又看了看周围货柜上琳琅满目的古玩后心里一动,随即不禁大骂自己的是头猪,竟然连这点都想不到。 只见他朝石掌柜一拱手:“石掌柜,镜子我算是卖给你了,不过接下来该换成我向您买东西了。” “哦……杨公子对鄙店的小玩意也感兴趣?” 石掌柜不禁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杨峰,刚才他之所以没有出声,并不是真的不想帮忙,只不过是想让杨峰主动开口而已。可现在杨峰确实是主动开口了,可一开口却是要向自己买东西,这可就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石掌柜,您可太自谦了。”杨峰揉了揉鼻子道:“若是您这里的东西也算是小玩意的话,那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算是大玩意了。在下虽然久居南洋,但对大明却是十分的仰慕,此次来大明就是希望将这些货物卖掉后,能从大明买一些好玩意回去,正好石掌柜您又是干这行的,这不正好赶上了吗。” “哦,这可太好了。”石掌柜原本微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掩饰不住的一丝“惊喜”,刚才杨峰跟他谈生意的时候可没有留半分面子,开口多少就是多少,现在他竟然要在自己的店里买古玩,这不就是送上门来任凭自己宰割么?要知道古玩可不比其他,在价格上的起伏可是非常大的,要是不狠狠的宰上一刀石掌柜都觉得自己对不住东家的信任。 就在石掌柜磨刀赫赫的时候,杨峰却笑眯眯的说了句:“石掌柜,我也跟您说句实话吧。对于古玩这东西在下是七窍通了六窍,所以待会我买东西的时候在价钱方面您说多少就是多少,我决不还价,如果满意了,过些日子在下来大明的时候还会继续跟您合作的。” “嘶……” 杨峰的话一出口,原本打算狠宰杨峰一刀的石掌柜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了。为什么?因为杨峰的话说得漂亮啊,人家明着告诉你,我对于古董那就是一窍不通,所以待会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我决不还价。碰到这样的客人石掌柜还不好下刀子,如果石掌柜真的往死里下刀的话传出去东来银楼的招牌可就要臭了,更重要的是人家还说了,过段时间他还会从南洋带货物过来的,这样一来石掌柜就更不好狮子大开口了。 仔细打量了杨峰一会,石掌柜才无奈的说道:“杨公子年纪轻轻办事却如此老道,实在令鄙人佩服。这样吧,您看上了什么东西只管跟鄙人说,鄙人保证给您一个公道价!” “石掌柜高义!”杨峰不动声色的奉承了一句,好似随意问道:“石掌柜,在下对宣德炉颇为喜爱,不知掌柜能否为在下弄到一尊来啊。” “宣德炉?”石掌柜一听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了杨峰良久才苦笑道:“杨公子,您可真会给小店出难题。宣德炉乃是皇宫贡品,极少有流落民间的,即便是有那也是一个天价,您还是换一个要求吧。” “宣德炉那么难弄吗?” “您以为呢?”石掌柜罕见的翻了个白眼。 “这样啊。” 杨峰挠了挠脑袋,在来之前杨峰还特意上网查了一下资料,发现明代的宣德炉在后世被炒得极为火热,而且珍品和仿品之间的价格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所以就想着从明朝弄几尊回去,否则既然来到大明一趟,不弄几尊宣德炉回去就跟到了北京不去天安门瞻仰一番有什么区别。谁知道刚开口就被打了脸,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看着石掌柜略带鄙视的表情,杨峰无奈道:“那好吧,不知石掌柜有什么好的介绍呢。” 石掌柜想了想说道:“杨公子,既然您要到几件玩意回南洋,鄙人以为不一定非要宣德炉才行。小店这里还是有几件不错的小玩意,请您跟鄙人进来……” 一个时辰后,在石掌柜的介绍下杨峰花了两千八百多两银子买了几件小玩意。是的,在石掌柜看来两千多两银子也只能买一些小玩意,买完这些东西后杨峰还委托石掌柜为自己弄一张路引并在南京买一所宅子。 面对杨峰的要求石掌柜并不感到惊讶,在他看来杨峰如果想要在南京长期做生意的话一个合法的身份和一套房子是必须的,没有才是不正常的,而且杨峰让东来银楼替他般这么私人的事情这也是向东来银楼示好的态度。 是的,在石掌柜看来杨峰的这个举动就是在向东来银楼示好,否则只要有银子在手,杨峰在哪买房子不行,非得在这种小事上欠东来银楼一个人情吗? 既然人家已经表现出了善意,石掌柜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拿捏,他微笑着道:“杨公子既然有这个需求,东来银楼自然会竭力替您办好,您只管放心好了。” 东来银楼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两天后,杨峰终于有了自己的路引,并且还有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 这套房子坐落在石城门附近的朝天宫大街,是一套典型的三进四开的房子,约莫三百多平米,整套房子买下来用了杨峰四百多两银子,如果换成后世华夏币的话还不到三十万。听到这个价格后杨峰也不禁乍舌不已,不是太贵,而是太便宜了,要知道这可是在莫愁湖石城门附近的房子啊,换做二十一世纪的南京,想要在这个地方买下这么大一套的房子的话三十万最多能买个洗手间,而且还是只有七十年产权的,哪像现在这样能够永远传下去。 搞定了这一切后,杨峰终于心满意足的带着他在明代买来的古玩回到了现代社会…… 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还没从睡梦中醒来的张思成就被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吵醒了。 当手机响了足足有五分钟后,实在没法装死的张思成终于一把抓起来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恶狠狠的咆哮道:“我不管你是谁,最好给我一个不发火的理由,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的电话号码拉黑的,我保证!” “张哥,是我啊。”杨峰有些尴尬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我是真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的,半个小时后我就会就到你的店里去,我这里有些小玩意给你看,我保证绝对是好东西,你看了之后肯定会高兴的。” “你最好保证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敢骗我的话,你是知道我脾气的!”张思成的话音刚落,电话里就被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杨峰不禁苦笑起来,昨天晚上回到现代后,太过兴奋的他一晚上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了七点他就兴匆匆的给张思成打了电话,却忘了这位的起床气是出了名的大,自己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ps: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章 能值多少钱 “这就是你说的小玩意?” 店铺里,张思成看着杨峰摆在桌面上的东西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有几样东西,一块尚未雕刻的拳头大小的翡翠,十多枚锈迹斑斓的古币以及好几块黄金,看着这些东西虽然张思成不懂得古玩,但也被吓了一条。 他看了一会后又问了一句:“杨老弟,这……这些东西真是你弄来的?” “废话,你以为呢?”杨峰不耐烦的呛了他一句。 “诶呀,几天不见你小子脾气见涨啊。”张思成笑了起来。 “能不涨嘛。” 杨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并没有说话,虽然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别人穿越到了古代都是多么多么的牛逼,王八之气一震小弟立刻就有四面八方的小弟来投,美女哭着喊着要投怀送抱,可在无名小村的那几天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他不是有那块能够帮他来回穿梭的古铜镜,现在的他恐怕早就饿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即便是能够自由的穿越,但到了另一个时空后那种随之而来的孤独和恐惧的感觉依然时刻陪伴在他的旁边,如果不是为了赚钱,鬼才愿意到一个人生地不熟,没有电脑电视互联网的地方去呢。 看到杨峰貌似不想说话,张思成也不生气。他想了想后说道:“跟你说实话吧,我对这一行也不大明白,但是我有一些朋友对这些东西倒是挺喜欢的。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让他们过来看看,给你评估一下,你看怎么样?” “这当然好!”杨峰大喜,东西没弄来之前他做梦都想着怎么把东西从明朝弄来,可当东西弄来之后怎么出手却成了大问题。要知道黄金、玉石以及古玩这东西可不象大白菜,可以弄到大街上沿街叫卖,这玩意遇到喜欢的人就是价值万金,遇到不喜欢的人那就是一文不值。 能玩的起古玩玉石的人都是有钱的主,而杨峰以前由于身份所限,接触的人几乎全都是身处社会底层的平民百姓,根本就没人玩得起这些东西,所以一时间怎么出手就成了问题,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张思成,毕竟在杨峰认识的人里头就属这家伙最有钱了。果不其然,张思成一个电话就把让杨峰头疼不已的问题给解决了。 张思成打了一个电话后,大半个小时后一辆宝马和一辆奥迪a6一前一后开进了朝阳市场,来到了张思成所在的店铺前停了下来。下来了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的光头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身形消瘦的男子,两人一下车那名光头男子就大声嚷了起来,“我说张思成,你在这个犄角旮旯里足足呆了三年,今儿可是头一回叫我们过来,莫非你打算重出江湖了?” 张思成瞪了光头佬一眼:“老黄,你能不能别拿我打趣了,我今天请你们来可不是来闲聊的。”说罢,他转头向杨峰招了招手:“小杨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两位朋友,这位光头的是咱们金陵辉煌药业的老板黄天耀,站在旁边的这位则是金陵有名的大收藏家古藤青老先生。两位,这位年轻人是我认识的一位颇为有趣的小朋友,叫做杨峰。” “黄老板好,古先生好!”杨峰上前两步抢先向两人伸出了手。 “杨小友好!” 看到杨峰伸出来的手,两人也微笑着跟他握了手,并很给面子的夸了杨峰两句年轻俊杰,只是早社会打拼了那么些年的杨峰自然听得出来人家不过是看在张思成的面子上礼貌性的夸两句而已,自己要是当了真那就是傻瓜了。 几个人的动作张思成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等他们握手完毕后才笑眯眯的说:“老黄、古老,今天我请你们来是因为小杨拿来几件小玩意想让我帮忙出手。你们都知道,我对这玩意不是很在行,所以就把你们给请来了,希望你们能帮小杨掌掌眼。” “哦……这可是稀罕事啊,你老张介绍的古玩我可得好好看看。”黄天耀哈哈笑了起来,走到了店铺里面。 张思成的店铺中间摆放着一张硕大的圆桌,最中间摆放着一套茶具,在旁边茶具的旁边铺着一层绒布,中间就放着杨峰带来的那些古玩。 “哈哈……杨小友,这就是你……” 黄天耀的话刚说到一般就停住了,他看着桌上的东西定住了好几秒钟,突然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圆桌前就要把手朝着桌上伸去。 “等等……”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原来是那位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表现得很淡定的古藤青。只见他快步上前几步瞪了黄天耀一眼责备道:“老黄,你虽然不是我们这行的人,但也起码也算玩了好些年的古玩了,怎么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呃……对对,你看我,确实是糊涂了!”黄耀天一愣,立刻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洁白的薄手套戴上,这才伸出手去拿起桌上的几枚古币仔细的端详着,一旁的古藤青也没闲着拿起了桌上那块拳头大小的翡翠,两人一边触摸一边仔细打量,有时候又迎着阳光仔仔细细的看了几乎半个小时,古藤青这才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枚古币和这块翡翠都不错,还是值得入手的!” 一旁看得有些心痒难熬的杨峰插嘴问道:“古老,那旁边这些黄金,您就不看看吗?” 这次古藤青看向杨峰的眼光和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刚才那么客气而矜持,多了那么一丝笑容,只见他微笑着说道:“黄金我们就不看了,这玩意的价值一眼就能够估算出来,按照纯度来算,市场价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倒不用那么仔细的观察。其实在这些东西里就是那些古币和翡翠的价值最高。” “古老,那你说说看,这些玩意能值多少钱?”一旁的张思成说出了此刻杨峰心里最想说的话…… ps: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一章 下次还能找您吗 “哈哈……” 古藤青不禁的笑了起啦,伸出手指了指张思成:“张思成啊张思成,没想到你也有那么俗气的一天啊,平日里你可是对这些东西最不敢兴趣的,没想到今天也不能免俗啊。” “废话!”张思成不屑的撇了撇嘴,“说得你们俩好像不爱钱似地,以你们现在的身家就是躺在家里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可也没见你们停下来啊。” “你也别光说我们倆,你自己躲在这个犄角旮旯里的也好几年了,平日里就跟消失了似地,今天难得叫我跟老古过来,难不成你想重新出山?”黄天耀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我说老张,如果你重新出山的话干脆就来我的公司吧,我给你当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你看怎么样?” “你得了吧。”古藤青不屑的说:“就那破公司待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关都是些关系户,小张过去了还不得被烦死。还不如来我的公司呢,我让你当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再分你百分之五的年终分红,你看怎么样?” “啧啧……” 一旁的杨峰看得是啧啧称奇,看来这世界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自己之前为了一个小小仓管的位置跟人明争暗斗的,还跟上司拍了桌子,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被人赶出了公司。这位倒好,天天躺在店铺里睡觉,可即便是这样还有人哭着喊着要请他去当副总,甚至还要给他分红,虽然不清楚古藤青和黄天耀两人的来历,但看他们开的车子杨峰就知道这两人至少是个不差钱的主,连他们都对张思成这么器重,这也间接证明了张思成的不简单。 看着这三人若无其事的闲聊,杨峰心里却是有些急了,哥好不容易从明朝弄来一些东西容易么,你们好歹给这些东西估个价啊。只是杨峰心里虽然着急,但却不敢出言催促,只能坐在茶具旁开始有一杯没一杯的自己泡茶喝。 又过了一会,三人的话告一段落后古藤青看了杨峰一眼这才微笑道:“你们看,我们光顾着说话,倒是把杨峰小友给冷落到一旁了。” “你还知道啊。”张思成笑骂道:“人家请你们过来是为了给这些东西估个价的,你们倒好,来了之后就自己吹起来了。” “嗯,这确实是我们的不是了。”古藤青也坐了下来,指着桌上的东西微笑着说道:“这块翡翠虽然只是花青种,但个头不算小,足够打两幅镯子和一些戒指之类的小玩意,所以我估计至少可以卖个二十来万左右,至于这些古币倒是有些意思,有战国的刀币也有汉五铢这些也值个十多万,再加上这些黄金,我估计应该也能值个四五十万左右吧。” “四五十万?” 虽然古藤青用的是漫不经心的口吻说话,但听在杨峰的耳中却是那么的震动。杨峰高中毕业后在社会上打拼也有好几年了,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攒够交房子首付的钱卖一套房子,然后再找个不算太丑的女人做老婆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可就是这样一个梦想在半个月前还是遥不可及,毕竟如今06年南京的房价虽然没有达到十年后那么疯狂,但已经有了上涨的势头,每平米四五千的房子比比皆是。 依照杨峰每个月一千五百块的工资来算,他至少要不吃不喝八九年才能攒够一套一百平米套房首付的钱,如今只是短短不到几天的时间,一套房子的钱就这样赚回来了。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杨峰分明观察到古藤青在说出这个数字是只是用一种很平常的口吻说出来,就像是平常人逛超市时掏出几十块钱买东西那么平静。 这一刻杨峰仿佛涌起了一丝明悟,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差别所差的不仅仅是账面数字上的差异,更多的是他们在面对财富时心里上的差别。 深吸了口气,杨峰望着古藤青诚恳的问道:“古老爷子,这些东西也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可我只是个平头百姓,也不知道如何把东西出手,不知您能否指点一下小子,应该如何把这些东西出手呢?” 杨峰的话音刚落,古藤青和黄天耀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黄天耀忍俊不住的对杨峰笑道:“小杨啊,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今天老张把我和老古两人喊来是干嘛来的,总不会是来看热闹的吧?” “呃……” 杨峰这才忍不住苦笑起来,这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张思成知道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出身,平日里自然没有机会认识什么有钱的金主,在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替自己想好了销售的渠道了。想到这里杨峰对张思成的感激又加深了一分,别看自己平日里跟张思成并没有太多的深交,但他对自己还真是不错啊。 想到这里,杨峰忍不住又看了张思成一眼。感觉到杨峰的目光,张思成不禁晒然一笑,指了指古藤青和黄天耀道:“你小子别那么看着我,我也不是特意帮你,只是我知道这两位大款平日里最喜欢收藏这些东西,堪称人傻钱多的典范,而你手里又有货,所以才通知了他们过来,左右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你也别大惊小怪的。” 黄天耀不禁佯怒道:“好你个张思成,我们帮你的忙也就算了,还被你称为人傻钱多,我看你还真是欠收拾了!” 古藤青则是在一旁煽风点火:“张思成这家伙就是前奏,老黄,你赶紧揍他一顿,揍完后我请你喝酒。” 黄天耀转头给了古藤青一个白眼:“你怎么不揍,难道我就差那一顿酒钱么?” 看着三人在那里随意说笑,杨峰愈发明白这三人的关系肯定很不错,这是只有很熟悉的朋友之间才会相互开的玩笑,他并没有出言打断三人的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看着三人侃大山。 又过了一会张思成才说道:“好了,咱们也别耽误人家小杨的时间了,这些东西你们要不要下手,如果要的话就赶紧给小杨一个准话,让人家在这里等着像什么话。” “嗯,老张说得对。”黄天耀想了想指着茶几说道,“这些黄金和这块翡翠我要了,老张你把你那台电子秤拿来……” 很快,电子秤就将黄金的重量给称了出来。黄天耀看了一下电子秤后说道:“这些黄金共有1236克,现在的黄金价格是每克150左右。但是我要把丑化说清楚,你的黄金纯度不是很高,所以我只能给你每克120块,你没意见吧。” 杨峰点点头,以明代的工业水平自然不能提炼出太高的纯度,而翡翠黄天耀则是给了一个22万的价格,算出来的价格一共总共是368320元,而黄天耀也很爽快的给了37万的整数。随后古藤青也对那些古币进行了详细的估值,最后给了杨峰11万,就这样杨峰立刻就从一个存款四位数的穷屌i丝变成了拥有数十万身家的中产阶级。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银行卡余额从四位数突然变成了六位数,要说杨峰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也知道如果面前这三位说不定正观察着自己,如果自己太过激动的话说不定在这三人的心里就会减分。他沉吟了一下,笑着对古藤青道:“古老,我最近搭上了一条线,准备倒腾点古玩珠宝玉器,如果下次我弄到货源的话能不能再找您呢?” “嗯……” 听了杨峰的话,古藤青三人不禁重新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ps: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二章 好高骛远 看着三人的目光,杨峰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我的话有什么不对么?当然了,如果太过麻烦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三人对视了一眼,古藤青才缓缓的说道:“杨小友,在这里我年纪最大而且在这样也做了几十年,所以也就托大说两句。这一行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这一次你运气好淘到了宝贝,但这并不代表你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以你这样的新手而言,最好还是见好就收,拿着这些钱做点小生意甚至是做点投资也比进这行强啊。” “老古这话说得有道理。”一旁的黄天耀也大大咧咧的说道:“这行的水不止深而且还很混,别说你了,就算是老古也不止一次打了眼,你小子如果真进入这一样的话搞不好要被人家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所以见好就收才是正理。” 两人说完后,张思成也劝道:“小杨,老古和老黄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真的为你着想。你别看这些年随着古玩市场逐渐升温,许多人都投入到这一行里头,但是每年不知有多少人因为看走了眼了倾家荡产,你这些钱来得不容易,我建议你还是买一套房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好,这行不适合你。” 听到这三人异口同声的劝自己,杨峰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整个人有些尴尬。他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虽然张思成三人的话说得有些直接,但杨峰知道他们是从关心自己的角度上说这话的,否则换了旁人他们才懒得说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能够自由的穿梭在现代和古代之间啊,自己总不能把这个秘密向他们坦白吧,这种事情就算是最白痴的人也知道一旦暴露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深吸了口气,杨峰抬起了头对三人道:“张大哥、古老、黄老板,你们的好意我当然明白,我也知道这个行当的水有多深,可我有我继续不得不做的理由,所以你们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听了杨峰的话,三人沉默了一下。古藤青突然展颜一笑:“年轻人就是有闯劲,说起来我是越发的觉得自己老了。小杨啊,路是自己自己选的,怎么走是你的自己的事,我希望今后的道路上你能够越走越顺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古藤青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那十多枚古钱币放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皮包就走了出去。 随后黄天耀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杨峰的肩膀:“年轻人,好自为之。”说罢,也跟在古藤青的身后出了门。 看着两人的背影,杨峰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因为自己的坚持古藤青和黄天耀都对他有了看法,这点从古藤青对他的称呼从杨小友到小杨就能听出来,一时间店铺内的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张思成正要说话,杨峰突然对他道:“张大哥,你是不是也跟那位古老先生和黄老板一样认为是好高骛远,弄到了几个玩意就开始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这……”张思成轻叹了一声:“小杨啊,其实我还是认为你应该再考虑清楚后再决定是否投入到这行来,这些年来我看过太多的人被这行当弄得倾家荡产,不希望你也步入了他们的后尘。” 杨峰也站了起来,轻笑了一声:“张大哥,谢谢你的好意。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本来就是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全身上下的家产从来就没超过两万,即便是全都赔了本最多不过是被打回原形而已,我还年轻,大不了再从头开始啰,难道我是个输不起的人吗?既然决定了我就会坐下去,所以对您的好意我只能说谢谢了。” 看着杨峰坚定的神情,张思成有些恍惚起来,曾几何时自己的眼中也充斥着这样的眼神,可不知什么时候却逐渐消失了,最后沦落到了在这个市场当个小老板的地步。 拍了拍杨峰的肩膀:“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就不再劝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杨峰站了起来,对着张思成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他知道包括张思成在内的三人眼里自己成了一个好高骛远不知好歹的人,同时有两人对自己说出“好自为之”这句话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杨峰虽然出身底层,但心中也是有骨气的人,既然人家已经有些不待见自己了,他自然不会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或许你们都是有身份的有钱人,但我相信我日后的成就一定不会比你们差!道不同那就各走个道吧!” 看着昂着头走出自己店铺的杨峰,张思成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心里在为这个认识了好几年的小老弟赶到惋惜,看来金钱真的能让人迷失,这个杨老弟也不例外啊…… 离开了朝阳市场,杨峰并没有回去,而是搭车来到了北郊的一个新建的建材市场,这个建材市场是去年才建好的,原本当地政府的意思是把这里建成了大型建材的集散地,可建成后却发现由于距离太远,那些建材商都不怎么买账,所以块一年过去了这里依旧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可是把这里的市场管理部的人给愁坏了,要知道他们的福利和奖金可是跟这里的姥姥挂钩的啊。 所以当林杨过来打听这里仓库是否租赁时,市场管理部的人立刻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下来,并给了林杨一个优惠价。林杨也当即就花五万块钱租赁下了一个面积足有五百平米仓库一年的使用权,因为他预感到自己今后在明朝的生意规模会越来越大,需要的仓库面积肯定小不了的。 租赁后仓库后,林杨又来到了距离他原来所在小区的比较远的另一个市场定制了一批的玻璃制品,由于这一次数量很大,所以林杨要求货主帮忙将货物运到了北郊的仓库,那名货主也爽快的同意了。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林杨用蚂蚁搬家的方式将数量不菲的货物从现代运到了明朝,而他也没料到在这段时间里,他运到明朝的镜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第十三章 有人高兴有人愁 一间装饰精致的房间里,六盆烧得通红的炭火放在房间的角落里,将整个房间烘烤得温暖如春,将冰冷的寒冬牢牢的阻隔在了屋外。 东来银楼的石掌柜此刻正坐在房间的圆桌旁,恭敬的将一本账簿递给坐在另一头的穿着青蓝色补子服,头戴一顶乌纱帽年纪三十多岁,面白无须神情悠闲的太监,他衣袖上绣着的三条金线表明了此人是一名六品副统领级的太监。 只见石掌柜恭敬的说道:“曹公公,这是东来银楼上个月的账本,请您过目。” 若是让旁人看到必然会感到震惊,能让身为南京规模最大的的东来银楼的掌柜用如此恭敬的态度来对待的人整个南京城不会超过两巴掌之数,这个太监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石掌柜如此小心翼翼。 其实,如果有南京的官员在场的话就会知道,坐在石掌柜面前的这名太监就是赫赫有名的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 只见曹大忠拿起账本,翘起“兰花指”慢慢翻看了起来,虽然在一般人看来这样的姿势很娘,但石掌柜却丝毫没有敢嘲笑的意思,他很清楚眼前这个有些娘娘腔的家伙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把自己碾成粉末。 过了一会,曹大忠放下账本满意的点了点头用宦官特有的带着尖锐的声音说道:“石掌柜,这个月我们东来顺银楼的生意明显好了很多啊,石掌柜您功不可没,咱家会把你的功劳如实向九千岁禀报的,您就等着领赏吧。” 石掌柜有些惶恐道:“多谢曹公公的夸奖,其实这个月的生意好了这么多,那要多亏了那位南洋来的杨公子卖给咱们的玻璃镜子,否则小人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没法让生意变得那么好啊。” “嗯,这个杨公子确实是个人才,手里头竟然有那么多上等的玻璃镜子。”曹大忠眼中闪过一丝异彩,看着石掌柜试探着问道:“石掌柜,你看我们能不能从那个杨公子……也就是杨峰的手里把这条玻璃的路子给弄到手,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每次都眼巴巴的等着那个杨峰送货了,赚的银子也就更多了。” 石掌柜苦笑道:“曹公公,您以为小人不想吗?其实在那些玻璃镜子出现的这大半个月里,聚宝斋那些人早就对咱们的生意虎视眈眈了,而且那位杨公子也没有瞒着咱们,那些玻璃是从极西之地的欧巴罗弄来的。欧巴罗距离咱们大明足有数万里之遥,来回一趟就要一年的时间。大海风高浪险,十条船去了能回来五条船就算是老天爷开恩了,咱们谁有那个本事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买东西?要是这么容易就弄到货的话,聚宝斋那些人早去了,就是因为路途太过艰险所有我们只能干瞪眼啊。” “竟有此事?”曹大忠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咱家原来还奇怪呢,那个姓杨的家伙有了那么一条赚钱的门路,南京城里那些见钱眼开的勋贵们竟然没人眼红,那小子还能大摇大摆的在南京城里晃荡,感情是这条路子人人都知道,却没人有那份能耐啊!” “谁说不是呢。”石掌柜无奈的说道:“谁愿意花一年的时间冒着船毁人亡的风险去赚那些钱啊,有那份时间和劲头干什么不能赚钱,何必赚这种卖命钱呢。” “这么说来那个杨公子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呢。”曹大忠突然笑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起来,“这样吧,下次那个杨公子再来的时候你把他带来让咱家看看,咱家倒是很想看看这位这位少年俊杰啊,嘎嘎嘎……”随着话音落下,一阵夜枭般的笑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曹大忠自然是高兴的,因为杨峰带来的玻璃镜子在南京城已经引发了一阵抢购的热潮。尤其是南京城里的贵妇以及大家闺秀们更是非常喜欢这种制作精美清晰无比的镜子。光是半个月的时间,这些镜子就给他带来了近两万两银子的利润,对于已经没办法近女色也没法光宗耀祖的太监来说,金钱在他们的心里自然也就格外的重要。 曹大忠高兴了,自然就有不高兴的,尤其是东顺银楼的对手聚宝斋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原本聚宝斋作为在南京盘踞了上百年的老牌老店,聚宝斋无论在规模还是实力上都远超东顺银楼,平日里也能将东顺银楼牢牢的压在身下,可这次东顺银楼却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使得聚宝斋上下变得很是灰头土脸,尤其是当许多贵妇小姐派人来购买镜子时,聚宝斋的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多少年了聚宝斋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人。 几乎是曹大忠会见石掌柜的时候,在一座漂亮的庭院里,天上依旧飘着洁白的雪花,在庭院当中的一个小亭子里却坐着几名身着锦袍的年轻人,在这些年轻人的旁边则站着十多名侍女打扮的少女。亭子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个燃烧着热气的铜制的火锅和几副碗筷,火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滚滚的汤水不住的翻滚,翻腾的蒸汽不断的升腾而起,一股肉香不断从火锅里冒出。 其中一名身穿绯红色锦服的年轻人面色有些阴沉的对一旁的侍女问道:“聚宝斋的梁掌柜到了么?” 这名侍女赶紧低头答道:“回国公爷话,梁掌柜早在两刻钟前就到了,此刻正在外头跪着呢。” 年轻人冷哼了一声:“这个蠢货还敢来,他就不怕我打断他的腿么?” 一旁的一名圆脸的年轻人笑道:“徐世兄何必恼怒,事情的经过我等已然知晓,这个梁掌柜其实也挺冤枉的,都是下面的人太过胡来,以至于让他替下面的人顶缸。” 原来这个为首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号称大明第一勋贵的魏国公徐弘基,今年三十一岁的徐弘基正值壮年,当他听说东顺银楼新推出了一款玻璃镜子风靡了整个南京,引得南京无数贵妇和大家闺秀们派人抢购。对于生意异常敏感的他赶紧派人去打听,只是打听完后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整个人几乎背过气去,感情这个生意竟然是被自家的店铺亲手推到了对手的怀抱里,气得七窍生烟的徐弘基立刻派人把聚宝斋的掌柜给喊了过来。 第十四章 关注 此刻的徐弘基虽然气得直咬牙,但也不想在这里大发雷霆,毕竟在周围可是坐着南京的一帮勋贵呢,他可不能太失了礼数。 刚才跟徐弘基说话的就是英国公张惟贤,英国公府和魏国公府的关系一向比较亲密,是以张惟贤在魏国公府里也随便惯了,他笑着对旁边侍女道:“好了,你去把那个梁掌柜喊进来吧,让他好好的给国公爷赔罪。” “是!” 侍女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身材消瘦的中年人随着侍女走进了亭子,进了亭子后中年人主动给亭子里的人跪了下来:“小人梁寿给主子和诸位国公爷磕头!” 徐弘基瞪着眼睛对梁寿喝骂:“梁寿啊梁寿,你可真行啊。我本以为是也算是徐家的老人了,办事情也算稳妥,这才将聚宝斋交给你,没曾想竟然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人家送上门的金元宝你竟然也能往外推,你是想气死本公吗?” 看到徐弘基发怒,梁寿也不狡辩,跪了下来将头磕得蹦蹦响,几个头磕下去后额头已经变得红肿起来。看到梁寿的惨状,张惟贤轻叹了一声:“徐世兄,梁掌柜再怎么说也为魏国公府效力那么多年,你真的要眼看着梁掌柜磕死在你面前吗?” 徐弘基轻哼了一声,他其实又何尝舍得。梁寿一家世代为魏国公府效力已有两百多年,对徐家可谓是忠心耿耿,只是这次他实在是有些气不过,这才要敲打敲打他,现在听到张惟贤为他求情自然也就是就坡下驴了,冷声道。 “哼……起来吧。” “是,谢过主子!”听了徐弘基的话,梁寿这才站了起来垂手站在一旁。 徐弘基看了眼形状颇为狼狈的梁寿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是再犯本公绝饶不了你。” 不等梁寿说话,徐弘基又接着道:“这个玻璃据说是那个从南洋来的姓杨商贾从万里之外的欧巴罗带来的,这个地方离咱们太远,咱们是够不着。但这并不意味着咱们不能再这里插一手,下次你把那个姓杨的家伙带来让本公看看,本公要好好的跟他谈一谈。这么赚钱的生意可不能让那位姓曹的家伙一个人独吞了。” “是!” 梁寿刚应出声后徐弘基又问道:“梁寿,那位自作主张的伙计你是如何处置的?” 听到徐弘基询问这个惹事的伙计,梁寿就不禁怒从心中起,他咬着牙道:“回国公爷的话,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小人已经命人将他杖毙了,这样的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而已!” “唔!” 徐弘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挥了挥手。梁寿便识趣的躬身离去。 等到梁寿离去后,一旁的张惟贤笑道:“徐世兄,下次你召见那位姓杨的商人可千万别忘了小弟,小弟也对这个家伙很是好奇呢。” “哦?” 徐世纪斜眼瞥了张惟贤一眼,“贤弟也对南洋那边的生意感兴趣?” 张惟贤哈哈一笑:“常言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英国公府一大家子那么多人,小弟不多赚点钱的话如何养得起全府上千口人呢。云楚和子维两人,他们难道就不想赚银子么?” 旁边的另外两人同时笑了起来,“仁化兄所言极是,这年头有钱还能不赚吗,既然那位南洋来的杨先生有这条门路,咱们若不参上一股怎么能行!” 四人对视了一眼后同时笑了起来。 杨峰自然不知道如今的大明竟然有那么多人对他感兴趣,此时的他正在现在社会里寻找门路。 上次被古藤青和黄天耀等人含蓄的批评了一顿,杨峰也是个要面子的人,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这样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否则他也不会主动宁愿丢掉饭碗也要跟那个周主管闹翻了。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杨峰并没有再去朝阳市场找张思成要货,而是换了另外一个市场。 这些日子里,除了偶尔几天没有月亮的晚上,杨峰几乎每天都在现代社会和明朝来回穿梭,经过大半个月的努力,杨峰发现除了身体的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之外,那块铜镜渐渐变得有些变得不一样了。 首先,杨峰发现自己能携带的东西变多了,原本铜镜只能携带方圆一米的物体穿越,现在这个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三米,这意味着他可以携带的东西增加了三倍,这对于杨峰来说可是件大好事。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杨峰将上次弄来的48万华夏币花花得差不多了,于此对应的杨峰又从明朝弄回了不少的好东西。 今天杨峰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远方拍卖行,找到了远方拍卖行的经理,在出示了好几件难得一件的好玩意后,远方拍卖行的经理当场表示愿意将杨峰送来的古玩临时加入到两天后举行的拍卖会上。 两天后,远方拍卖行举办的拍卖会如期举行。 一辆奥迪车缓慢的在远方拍卖行的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后古藤青、黄天耀和张思成三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看着周围不时下车进入拍卖会场的人,黄天耀不禁笑道:“没想到今天这场拍卖会竟然来了这么多人,看来待会拍卖会上竞争肯定会异常的激烈啊。” 张思成“嗯”了一声,淡然道:“这些年国家开始提倡藏富于民的政策,国民的收入提升得很快,但与其同时国内的投资渠道又太少,加之华夏币又持续贬值,人们又不甘心手里的钱放在银行里不断缩水,所以开始热衷于进行各种投资,房地产市场和古玩市场就是这样被逐渐炒热的。” 古藤青赞赏的看了张思成一眼,“我们的张大经理看问题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辟,说话也是一语中的,这样好了,待会进去后我帮你选几样东西,你买回去后放上几年包你升值。” “免了免了!”张思成的手摆了摆,“我对这玩意从不感兴趣,也不像你们那样有钱,看看就好了。唉……看到这里我就想到了杨老弟,这样的地方他肯定会感兴趣的。” 古藤青微微摇了摇头,“思成,你那位姓杨的小兄弟太过好高骛远,这样的人将来是走不了多远的。看看,说到这里你又不高兴了,算了我不说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第十五章 你们手中的东西就是了 远方拍卖行身为华夏南方地区最大的拍卖行,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拍卖大厅占地足有五百多平米,可以同时容纳五到六百名客人,张思成等三人来到了大厅的中部落座后看了看四周后不禁叹道:“老张你说得还真没错呢,以往的拍卖会能来个两三百人就不错了,现在竟然座无虚席,看来近年来咱们国民的收入还真是提高得很快呢。” “那是自然。”黄天耀也点头道:“正所谓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如今华夏币不断贬值,除了房子之外也就是古董会不断升值了,人们一蜂窝的投入到古玩的行当里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你没看到老古这两年的身家上涨了那么多倍么?” “你就吹吧。”古藤青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赚的是辛苦钱,哪能跟你这个大老板比啊,你只要机器一开动那就是钱啊,我还要累死累活的东跑西颠的。” 对于两人的表演张思成表示深恶痛绝,他赶紧道:“打住打住,今天我们不是来开诉苦大会的,你们也别在我面前演戏了,赶紧坐好,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很快,拍卖台上的灯亮了,走来了一名年轻的拍卖师,一套黑色的西服配上修长的身高显得很精神。他大步走到了拍卖台上说道:“欢迎大家来到远方拍卖行参加2006年二月份的第一场拍卖会,今天这场拍卖会由我来为大家主持,下面由我来为大家介绍今天的第一个拍卖品,请工作人员变换灯光。” 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下,灯光忽然变得暗了起来,只见一束灯光从顶部照了下来,一名身材苗条穿着旗袍的少女捧着一个托盘走进了拍卖会场,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拍卖台的那张桌子上,而顶部的那束灯光正好照在了那个托盘上,随即一个物体在光芒下闪耀出柔和的光芒。 “这是什么?” “玉佩……我看到了,那是一块玉佩!” 会场里响起了一片惊呼声。虽然拍卖台距离座位至少有十多米的距离,但是位于前排的人依旧可以看到在光束的照耀下那块玉佩散发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是十分的温润。 “嘶……好玉啊……”就连古藤青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惊叹。 拍卖师看着下面众人惊叹的的目光心中很是得意,他朗声道:“诸位,这块玉佩是两天前一位客户委托我们拍卖行拍卖的物品之一。经过我们专家的鉴定,这块玉佩是一块宋朝的古玉,上面雕刻的是宋朝典型的三峡云纹饰,分为云头云尾两部分,云头部分有三朵小卷云,两朵在下卷向两侧,另一朵在两朵的交连处,云尾如飘拂状……” 古藤青没有理会主持人在上面的吹嘘,而是自顾自的走上前去靠近仔细观察了起来,他足足看了五六分钟这才走回了座位。他刚一落座张思成和黄天耀就凑过来异口同声的问道:“老古,怎么样,这块玉佩是真的么?” 古藤青点点头道:“这块玉佩的包浆滑熟可喜,幽光沉静,没有丝毫刺目的“贼光”和火气,基本排除了作假的可能,所以是真品的可能性非常大。” 黄天耀霍克张思成对视了一眼,古藤青在古玩上浸淫了大半辈子,既然他说珍品的可能性非常大,那十有八i九就是真的了,看来远方拍卖行这次是下了血本了,一开始就抛出了这么一个宝贝。 时间过了十多分钟,等到上前观察的客户渐渐散去后,拍卖师这才举起小锤子敲了下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现在开始拍卖,宋代三峡云玉佩起拍价80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 整个会场沉默了半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85万!” “90万!” “93万!” 会场上你几万我几万的,很快这块玉佩就被推上了150万的高价,而这时竞拍的人也开始少了起来,看来这个价位已经接近了众人心中的底线,最后在162万的价格停了下来。 “162万……还有比162万更高的价格吗?” “162万,这可是一块质地非常优秀的宋代和田玉佩,历史悠久,而且极具升值空间,买回去绝对亏不了!” 拍卖师在上面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着,试图说服下面的人继续抬价,可依旧没人吭声,看来这个价位已经到了底线了。拍卖师说了一会看到下面依旧没有反映,只得有些不甘的举起了锤子就要宣布成交,不料此时一个声音在下面响了起来。 “180万!” “180万……这位先生出价180,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180万一次……180万两次……180三次……砰……成交……” 座位上的黄天耀有些惊讶的看着古藤青:“老古,你就真的那么喜欢那块玉么?竟然愿意多花了二十多万把这块玉买下来。” “千金难买我喜欢,这不就是我们玩古玩的意义么?”古藤青不在乎的说:“更何况,这块玉佩再放上几年就不是这个价了!” 拍卖会继续进行,而今天的拍卖会也给了众人不少的惊喜。在接下来的拍卖会上不断有“惊喜”刺激着众人的神经,等到拍卖会结束时,不止古藤青,就连黄天耀也拍下了好几样东西。 散场后,众人鱼贯而出,张思成三人走在了后面。古藤青和黄天耀对于今天的拍卖会很是满意,三人正一边走一边说话,突然听见张思成有些惊讶的喊了一声:“杨峰,你怎么也在这里?” 顺着张思成的声音望去,古藤青和黄天耀这才发现从一旁刚走来的杨峰。 来人正是杨峰,只见他也有些惊讶的说道:“张大哥、古老、黄老板,你们好!” “杨峰,你今天也是来见识拍卖会的么?”黄天耀有些好奇的问。 “不是!”杨峰笑着摇摇头:“我今天是来卖东西的。” “卖东西!”黄天耀惊讶的看着杨峰,“你要卖什么东西?” 杨峰无奈指了指正被古藤青盘在手中的玉佩道:“喏,古老爷子手中的玉佩和你手中的那块明代的金佛就是我来卖的东西。” “什么?”旁边立刻响起了惊呼声。 第十六章 修复关系 “什么?这块玉佩和这尊金佛是你委托拍卖行进行拍卖的?”张思成惊呼了起来:“小杨,虽然我对古玩这行不熟,但也知道这两样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它们真是你委托远方拍卖行进行拍卖的吗?” 杨峰点点头:“当然,现在拍卖会已经结束了,我有必要为了面子在这种小事情上骗你们吗?” “嘶嘶……” 张思成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互对视了一眼,三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震惊的神情。如果杨峰说的是真的,那么光是这块玉佩和这尊金佛杨峰今天就赚了四百万了。 张思凝视了杨峰良久道:“小峰,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可真让我吃惊啊。” 杨峰笑道:“张哥你可别这么说,我还得多谢古老和黄老板的捧场呢,没有他们的关照我的东西也卖不出去啊!” 听了杨峰的话,古藤青和黄天耀却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就在大半个月前他们还以“过来人”的身份老气横秋的教育杨峰不要好高骛远,可一眨眼就被人家“啪啪”的打脸,自己费尽心思拍来的东西竟然就是人家拍卖的,这下丢人可丢大发了。 到底还是古藤青年纪大些,也最先能放得下面子,只见他长叹了一声苦笑起来:“自古英雄出少年,看来我们真的是老了,竟然连一尊真佛在眼前都能错过。” 黄天耀也是摇头不语,就在半个月前,杨峰还是一个有了宝贝却连出手的渠道都没有的穷屌i丝,可现在人家却已经是远方拍卖行的座上客了,就连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拍卖来的东西都是人家弄来的。他当然知道这次杨峰为什么有了好东西却没有知会他们一声,而是绕过他们通过远方拍卖行进行拍卖,还不是因为那天他和古藤青两人的那番言论得罪了人家吗,看来老话还真是说得对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是当初自己和古藤青两人对杨峰再客气点,那么今天自己说不定就可以用一百万甚至更便宜的价格买下这尊金佛了。 且不说黄天耀有些尴尬,古藤青的心里又何尝不后悔呢?没想到自己临老了却还犯下了以貌取人的低级错误,从杨峰今天的表现来看,他的身后分明是站着一个实力颇为不俗的组织啊,原本因为张思成的关系,他可以跟杨峰慢慢拉近关系,就是因为自己的言出无状而变得形同路人,这又是何苦来哉。 古藤青和黄天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平日里也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拉不下脸向一个小辈说软化,双方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不过还好有张思成在场,只见他笑着道:“小峰,你这下可是发财了,是不是要请我们几个打打牙祭啊?” 古藤青和黄天耀两个在社会上打滚了半辈子的人了,一听张思成的话哪里不知道张思成正在给自己两人圆场呢。至于面子,拜托……那玩意能当饭吃吗,要不是前些日子那档子事,今天他们哪里还用得着花那么高的价格跟人家血拼一番才把那两样宝贝弄到手,现在有人给自己搭了梯子哪有不赶紧就坡下驴的道理。 只见黄天耀哈哈笑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锦盒笑道:“杨老弟,老哥我今天多亏了你才买到了这个宝贝啊。这样好了,今天我做东,请你们几个到东华食府搓一顿,杨老弟你可千万别推辞啊!” “这……” 还没等杨峰说话,一旁的古藤青就笑道:“杨老弟,你就别推辞了。难得有打土豪的机会,你要是不去那可就太可惜了!” “好吧,既然黄老板请客,这个机会我要是错过了可是要后悔终生的。”杨峰也不笨,他虽然不象面前这三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但好歹也闯荡了好几年,加之父母早逝,这些人情世故自然也是清楚的,既然眼前这两位已经在含蓄的向他表达了歉意,他要是还端着的话那就是得罪人了。 想到这里,杨峰也笑了起来:“东华食府这种地方我做梦都不敢想,今天既然有人请客,那我也去开开洋荤,只要黄老板不要嫌我吃得多就好。” “哈哈哈……” 黄天耀大笑起来,拍着杨峰的肩膀:“杨老弟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不过你看我都叫你杨老弟,你也不要一口一个黄老板的叫着,你就叫我一声黄老哥吧,这样显得亲切。” 不愧是浸淫生意场数十年的人,黄天耀一句话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成,我听黄老哥的。”杨峰自然不会拒绝黄天耀释放的善意,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黄天耀显得很高兴,指着古藤青道:“至于这位嘛你也叫他一声古老哥就好,大家做个忘年交!” “古老哥。”杨峰又冲着古藤青喊了一声。 “这就对了嘛。”古藤青也笑着答应了一声。 四人上了古藤青的奥迪,车子很快朝着远处驶去…… 半个小时候,四人已经在东华食府二楼的一间包厢里开始落座,由于古藤青和黄天耀有意修补和杨峰之间的关系,包厢的气氛十分融洽。直到这时杨峰也见识到了这些精英人士的能力,当他们有意和一个人拉近关系时展现出来的风采和气度是很让人心折的。尤其是他们随口从嘴里说出的一些秘闻和生意场上的趣事那更是杨峰从未听说的,这并非是杨峰孤陋寡闻,而是他原来的层次没到,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四人说话的功夫,两名身材窈窕穿着一身翠绿色旗袍的服务员推着一辆推车开始上菜。菜式不多,只有四菜一汤,服务员很快就将菜摆好。看着面前的菜肴,杨峰不禁赞叹道:“没想到黄大哥竟然这么简朴呢。” 黄天耀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你以为呢,真以为请客就得跟那些暴发户一般大鱼大肉的摆满一整桌吗,咱们又不是外人,干嘛弄那些虚的,够吃就好了嘛,吃不完那才是浪费呢。” 对于黄天耀的话杨峰是很赞同的,出身贫寒的他对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也是很不感冒的。 第十七章 嫦娥姐姐(为轩辕无敌★万童鞋万赏加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杨峰告罪了一声后离开了包厢去上洗手间,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后在一旁洗手时从身后走来了一个身形窈窕的人影在他旁边洗手,刚开始的时候杨峰并没有注意,期间一缕缕淡淡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幽香不断飘入他的鼻中,直到当他洗完手后抬起头来时正好和来人打了个照面,直到这时,一张明艳得不可方物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到来人后杨峰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嫦娥姐姐!” “扑哧!” 杨峰的话说出口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毛病,果不其然,对面的丽人捂着小嘴发出了笑声,听到笑声后的杨峰不禁闹了个大红脸,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来人歉意道:“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失礼了,实在是对不住。” 丽人轻笑道:“没关系的,你能那么喊我,这也间接证明了我所演的角色的成功嘛。好了……再见!” 说完,看着丽人摇曳生姿的背影,杨峰眼中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惊艳的神情,一直目送着丽人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后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杨老弟,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快点过来……咱们好好的喝两杯。” 正喝得兴起的黄天耀一把将杨峰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又是三轮下来,古藤青等三人的脸上全都浮起了红晕,但令三人惊讶的是不管怎么喝杨峰的脸色却,没多大的变化,依旧是神采奕奕的跟三人聊天。 “杨老弟,就凭你这酒量,随便到哪个公司都能在公关部当个副部长绝对没问题啊。”看着杨峰依旧若无其事的轮流跟三人拼酒,黄天耀不得不伸出了大拇指。 “是啊,能喝酒的人我见得多了,但是象杨老弟这样两瓶茅台下肚却依旧面不改色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古藤青年纪大了,喝了几杯后就放下了酒杯,看着一个人将张思成和黄天耀喝得面红耳赤的杨峰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行了,咱们不跟他喝了,人家喝酒就跟喝凉水似地,跟他喝酒那纯粹是遭罪!”张思成拦住了还是有些不服气想要跟杨峰拼酒的黄天耀。 杨峰虽然不说话,但心里确实有种很爽的感觉。其实在此之前杨峰的酒量也只是一般,但自从穿越之后,随着穿越次数的增多,他的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好的同时酒量也在不知不觉的增长,杨峰曾经试过,他一个人连续干了三瓶750毫升的红星二锅头都面不改色,现在对付张思成这三个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面对三人不爽而不服气的目光,杨峰不怀好意的笑道:“嘿嘿……对不住了各位,小弟这叫天赋异禀。” “呸……这个混小子。” 三人几乎是同时笑骂起来。这顿饭三人吃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酒饱饭足后四人这才结完帐走出了包厢。 三人刚从包厢走出来,来到大厅后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声,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整个大厅摆放着十张桌子,桌子旁都坐满了人,男男女女的一个个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看到这样的情形,古藤青不禁“咦”了一声:“今天的大厅怎么这么热闹,发生了什么事了?” 此时眼尖的杨峰却看到了大厅的墙上挂着的一道横幅,他就笑了起来:“那边不是写着的吗,那些都是一些影艺圈的人,人家正在进行杀青聚会呢?” “诶,还真是呢,《别问我是谁》。”古藤青年纪大了,眼神不是很好,又走了好几米后才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横幅。 看到墙上的横幅后,不知为什么原本还有些性质的古藤青立刻就没有了兴致,摆了摆手:“走了走了,人家的庆功仪式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咱们还是各回各家吧。” 古藤青四人虽然从旁边走过,但四个人的目标还是不小的,自然被人看见,很快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了过来。 “诶哟,这不是古老爷子和黄总吗?这可真是巧得很啊。古老、黄总,今儿个既然碰到了,那么就一定要经敬几位一杯,您可一定要给小桑我一个面子。” “你是……”古藤青今天估计有些喝高了,看着来人有些皱起了眉头。 “古老爷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小桑,桑华啊。上次我们拍的那部《青花》电影的时候,我还找您和黄总化过缘呢” “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部电影的导演啊。” 古藤青终于记了起来,摆了摆手道:“小桑,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是知道的,我家里那位看我特别紧,规定了每天只能喝二两,我今天的量已经到了,这样吧,你多敬黄总两杯。” “嘿……老古你也太没义气了。”被古藤青推出来当了挡箭牌的黄天耀有些哭笑不得瞪了古藤青一眼,古藤青也不生气嘿嘿的贼笑了起来。而一旁的杨峰也笑了,他发现跟这几人相处久了之后才发现,感情这个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淡然神情的古藤青也是那么的鸡贼,不过他这不为人知的一面估计也就熟悉的人才能看到了。 “来来来……古老、黄老板,请移步到这边来。”说完,这位叫桑华的导演不由分说就殷勤的把四人请到了中间的一张桌子上。 而当杨峰四人来到桌子上时,看到桌上的人后不禁吃了一惊,刚才那位令他惊艳的“嫦娥”姐姐竟然也在座,而且在她的旁边也坐着有些印象却叫不出名字的面孔。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几位贵客。”桑华很是热情的说道:“这位老先生可是我们南京著名的收藏家、玉石协会的副会长古藤青老爷子,这位是四海药业的董事长黄天耀黄总,这两位对我们的影视工作可是非常支持的。这两位呢……” 说到这里桑华就有些卡壳了,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黄蜂和张思成呢。 张思成哈哈一笑:“桑导您就别介绍我了,我叫张思成,不过朝阳市场上的一个批发店的小老板而已。” 桑华赔笑道:“看您说的,总理也说了,咱们劳动人民只有分工不同而已,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别啊。”说完后,他又将目光移向了杨峰有些迟疑的说道:“恕我眼拙,这位先生是……” 杨峰无奈的摇头道:“可能让桑导失望了,张大哥好歹还是一个老板,我纯粹就是一个下岗工人,您要是认识我那才是奇怪了……” “扑哧……” 杨峰的话音落下后,引起了一阵阵低低的笑声…… 第十八章 八卦之火 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杨峰看着姓桑的导演大拍古藤青和黄天耀的马屁,心中对古藤青和黄天耀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两个月以前,一个能执导一部电视剧甚至是一部电影的导演,对于杨峰来说绝对是一个需要仰望的存在,可就是这样一个平日里他只能在影视屏幕上看到的导演现在却对刚才还跟他称兄道弟的人如此放低了身段刻意讨好,这里面只有一个原因,要么是这两人有权要么是有钱,在杨峰看来应该是以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金钱和权势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就在杨峰心中感叹的时候,听到桑华询问自己的来历,心里有心事的他没有多想就老老实实的说了这么一句,以至于引起了所有人的哄堂大笑,尤其是和桑华同桌的那几名女演员更是乐得前仰后合,一时间一桌子的女人都笑得花枝乱颤。 “杨先生,您可真幽默。”桑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虽然杨峰是这么说,但他可不敢这么简单的认为对方真的就是个路人甲。虽然乍一看杨峰穿着一身的地摊货,全身上下的衣着鞋子绝不会超过五百块,按照他多年的社会经验来看对方很可能属于那些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努力的社会底层的人物,但此刻却堂而皇之的跟古藤青和黄天耀这样的本市名人在一起喝酒,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诡异。 看到桑华一脸尴尬的样子,古藤青和黄天耀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好了,桑导演你也别纠结他的身份了。”黄天耀忍住了笑,拍了拍桑华的肩膀:“来,咱们走一个!” “哦……好的……好的!” 桑华赶紧殷勤的邀请众人落座,又亲自拿起桌上的五粮液为四人每人倒了一杯酒,这才举起酒杯说道:“来来……让我们一起敬古老先生、黄总以及这位张先生和杨先生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朝着古藤椅、杨峰等人举起了酒杯,不管他们的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此刻他们的脸上全都挂着笑容。毕竟刚才的事情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连桑华这样的导演都要巴结的人他们这些小演员就更不用说了,如果能攀上其中一个金主,那么对自己以后的演艺生涯肯定有着巨大的帮助。 无独有偶,桑华这一桌除了他和一个副导演之外其余的四个人全都是女的,而这四个女的正好是这部《别问我是谁》电视剧的女主角。分别是、曾离、闫丹晨、历勤勤和杨梅,正好跟杨峰四人的人数相当,这样在安排座位的时候正好每个人的旁边都坐着一个女的,而那位嫦娥姐姐则是坐在杨峰的对面,也就是古藤青的身边。 很快就有一个身材高挑打扮时尚的女人对坐在旁边的黄天耀举起了酒杯。 “黄总,我是曽黎。这一杯我敬您。我干杯……您随意!”说完,对方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好……”桑华和另一位副导演一起鼓起了掌,黄天耀也不含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另一位漂亮的女演员对着张思成举起了酒杯,“张老板,我敬您!您可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哦。” 张思成苦笑举起了酒杯:“得……我喝还不行吗?” 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这时候应该是轮到那位漂亮的“嫦娥”姐姐向坐在他旁边的古藤青敬酒了,但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吃了一惊,只见她举起了酒杯朝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峰举起了酒杯微笑道:“杨先生,我向您敬一杯酒,不知道您肯赏脸么?” 她的举动顿时让原本谈笑风生的众人都静了下来,一时间全桌都鸦雀无声。桑华更是吓得连手中的酒杯掉在桌上。 华夏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排秩序,尤其是在公众场合。一般来说在这样的场合里座位的安排是有讲究的,在桑华看来四人当中属古藤青的年纪最大,也最有身份,所以他把几名女演员当中最漂亮的闫丹晨安排到了古藤青的旁边,这也是酒桌文化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最有身份的人旁边就得让最漂亮的女人陪着。 而这位“嫦娥”姐姐的举动却是打破了这个潜规则,这可是把桑华给吓了一跳。别看他是一个导演,拍戏的时候在剧组里可谓是一言九鼎,但是这年头讲的是市场经济,拍戏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导演、也不是剧本和演员,最重要的是要有钱,要有金主赏识你愿意在你身上投资,否则你就是再有天份没钱你也是然并卵,除非你混到了老谋子这样在全国都有很大影响力的级别,否则你就是再有能耐也白搭。 “丹晨,你……” 桑华看着古藤青心中忐忑得不行,生怕这位古老爷子一怒之下甩袖而去,这样他今天的良苦用心可就白费了。偷鸡不着蚀把米,换了谁都要气闷。 不过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他和桌上一众人的意料,古藤青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露出好奇的目光看向了杨峰。经过这几次接触,他也知道杨峰在上个月之前还只是一个普通物流公司的小职员,属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用如今的流行语来说就是穷屌i丝一个,跟这位闫小姐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基本上没有交集的可能性,可现在看着情况明显是有什么内情啊,一时间古藤青心中不禁燃起了一种叫做八卦的火焰。 “杨老弟,没想到你和闫小姐也认识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也不给我们几个介绍一下啊?” “对啊……杨老弟你这就不厚道了,连这种事都要瞒着我们,一定要罚酒!”黄天耀也在一旁起哄,这一刻这两个家伙哪里象什么德高望重的收藏家和老总,反倒像街边跟人吹牛打屁的邻居。 “我说您两位,难道你们就不注意一下形象吗?”看着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杨峰简直就是哭笑不得。 黄天耀一摆手,摆出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杨老弟,你别打岔,你老实交待,你到底是怎么跟闫小姐认识的。” 张思成没有说话,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杨峰。说起来他跟杨峰认识的时间是最久的,自然知道这个一个月前还在达利通看仓库的家伙是什么情况,这个连女朋友的没有的屌i丝青年跟闫丹晨这样的明星简直是两条平行线,几乎不可能认识,但是看刚才的情况明显出乎了他的意料啊。 其实不止是古藤青他们三个,就连桌上的其余众人也都是一脸的好奇,一时间八卦之火在众人的心中熊熊燃烧…… 第十九章 认识嫦娥姐姐 被十多道目光盯着的杨峰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心中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心中暗叫坑爹的他偷偷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闫丹晨,这时候闫丹晨的多年社会生涯的交际手腕就显现出来了,只见她扑哧一声笑了捂嘴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跟这位杨先生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刚才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实在是对不住了。” 说完,她举起了酒杯对古藤青歉然一笑:“古老,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本想跟大伙开个玩笑,但没曾想却把大家给吓到了。在这里丹晨先干为敬向您赔罪了,说完,她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把目光看向了古藤青,尤其是以桑华最为紧张。不过他明显多心了,只见古藤青狡狯的一笑:“闫小姐,我老头子都几十岁的人了,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不过我很好奇,你跟杨老弟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认识的,你能不能说给我听听,你要是能告诉我,我就不生气了!” “古老哥,你这样说真有意思么?”一旁的杨峰真是服了这个家伙了,平日里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没想到竟然也这么八卦,拜托……你可是社会名人啊,不知为什么,看着古藤青那为老不尊的样子,杨峰就有些牙痒痒。 “古老哥,人家闫小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好不好,你要是还这样,那么刚才我们说的事情可就要作废了。” 看着杨峰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古藤青终于忍不住指着杨峰哈哈大笑起来,一桌子人也全都笑了,到了这时候大家这才相信杨峰和闫丹晨以前是真的不认识。只是笑过之后桑华却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闫丹晨一眼有些暗自摇头,这位的脾气依旧是一如既往一点都没改变啊。 玩笑之间,不知是谁提议让闫丹晨坐到了杨峰旁边,而闫丹晨也不推辞,落落大方的跟原本坐在杨峰旁边的杨梅换了座位,坐在了杨峰的旁边。 闫丹晨落座后,杨峰立即就闻到鼻尖传来的那缕淡淡的幽香,杨峰感觉到这股幽香象一种他熟悉的茉莉花香,令他很是心旷神怡,他轻咳了一声说道:“闫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刚才……刚才古老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不叫我“嫦娥姐姐”了?”耳边传来了闫丹晨略带笑意的声音。 “这个……” 杨峰一时间闹了个大红脸,他哪里敢告诉身边这位丽人,此刻在他出租屋的床头还贴着她的大幅海报,而她在去年出演的那部宝莲灯里面的嫦娥形象也让杨峰第一次喜欢上了女明星,这些事情都是杨峰心里的秘密,又怎么敢让面前的这位正主知道呢。 看着眼前这个羞红了脸的大男孩,已经在演艺圈里摸爬滚打了近十年的闫丹晨感到很是新鲜和好奇。干她们这行的,平日里接触的人除了圈内人之外就只有一些老板和投资商了,在她的经验里,那些老板和投资商都有一个特点,一个个至少都是三四十以上的年纪,要么是大腹便便要么就是一脸的色迷迷恨不得把人吞进肚子里的模样。 闫丹晨颜丹晨出自吊炸天的北京电影学院96明星班,她的同班同学有大名鼎鼎的赵薇、陈坤、黄晓明等一众明星,来自湖南的她因为三湘四水的孕育,长得特别水灵,当年的她不但是96班的班花,更是北影校花级的人物。 所以刚读大一就有导演邀请拍电影,她的第一作品便是大屏幕电影《背起爸爸上学》,凭借着该部电影闫丹晨不但夺得儿童电影“童牛奖”最佳成人演员奖,而且还是班上成名最早和拿奖最早的人。 在当年,她的星路备受老师和同学们的看好,但不知为什么自从2000年从北影毕业后,闫丹晨虽然每年都拍两到四部戏,但大多数都是打酱油的花瓶,演了那么多年几十部戏,愣是没一个能让观众记住的角色,来来回回的折腾那么多年,连早年积累下来的那点名气也逐渐消磨殆尽,好不容易前年年出演的那部《宝莲灯》扮演的嫦娥那清新脱俗的扮相让观众为之惊艳了一把,但从这部戏后似乎又被打回了原型。每年照样拍一大堆电视剧,但抢眼的作品很少,有些电视剧别说看过,就连名字都没听过,依旧在三四线的圈子里打拼。 而反观她的那些老同学,有的凭借着《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一飞冲天,接着以《情深深雨蒙蒙》《侠女闯天关》等一系热播,与徐静蕾、周迅、章子怡被评为内地的“四大花旦”,陈坤则以《像雾像雨又像风》《金粉世家》晋升为当红小生,黄晓明也因主演《大汉天子》而人气暴涨,唯独她这位当年班里最漂亮也最被人看好的校花却依旧默默无闻,所以她心里的郁闷实在是难以言表的。 可是这些郁闷她除了亲人她又不能跟人透露,今天遇到杨峰的时候,那句突如其来的“嫦娥姐姐”着实让她惊讶之余也感到很是高兴,毕竟作为一名有理想的演员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希望观众的认同和喜爱吗。而且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了,形形色色的人她几乎都见过,所以她可以肯定在洗手间时杨峰的样子绝对没有半分假装,所以刚才她才会对杨峰等一行人开了个含蓄的玩笑。 看到自己和杨峰现在的样子似乎有些尴尬,闫丹晨有些好笑的问道:“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要喊我嫦娥姐姐?你也看过我演的那部《宝莲灯》吗?” “是啊。”看到原本只有在电视和海报里见到的女神,刚开始杨峰很是有些不适应,不过随着两人的接触,他也开始渐渐平静了下来,点点头道:“是啊,我可是你的粉丝呢,你在那部戏里的扮相和演技我最喜欢了。” “是吗,你不是故意哄我开心吧。” “当然不是拉,我说的绝对是实话,那时候我可是一集不落的看完了那部戏呢……” 两人坐在一起慢慢的闲聊,能这么跟往日仰慕的女神说话是杨峰以前做梦也没想到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不时将闫丹晨逗得花枝乱颤,却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看着他们那异样的目光…… 第二十章 梁寿的“诚意”(为不羁~自由万赏加更) 地点依旧是南京,但时间却已经换成了1625年。 朝天宫大街的一间屋子里,一道晶莹的光柱慢慢出现,随后这道光束越来越大,很快就扩展到了整座房间,这道光束一直持续了十多秒钟这才慢慢消失。 等到光芒消失后,杨峰的身影这才显现了出来,随同杨峰一同出现的还有数十个大箱子,满满当当的将偌大的屋子占据了一半。 看着围着自己一圈的箱子,杨峰的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成就感,经过近一个月的来回穿梭,他感觉整个和这块铜镜慢慢的建立起了一种紧密的联系,他的身体素质不断增强的同时,对于铜镜的掌控力度也在增强,原来他只能够被动的接受接受穿越地点,而到现在他已经渐渐的能够感应到几个经常穿越的地点,在穿越的时候也能在这几个地方进行定位和选择。 不仅如此,随着跟铜镜联系的加强,穿越时能携带的物品也愈发多了起来,现在的他已经可一次性携带超过十五立方米的物品自由的穿越,比起原来只能携带随身的物品已经强得太多,。 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杨峰从自己的屋里走了出来,正好碰上已经起床正准备打扫院子的面目憨厚的三十来岁的中年夫妇,这对夫妇男的叫杨来顺,女姓周,一般人称呼她为杨周氏。 这对夫妇子是杨峰前些日子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他们原本是从山西逃荒到南京的饥民,他们的大儿子三年前到辽东当兵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小儿子则是死在了逃荒的路上。在逃荒的路上为了挽救奄奄一息的媳妇性命,杨来顺只能插标卖首将自己夫妇一起卖给了人伢子,之后因为杨峰买了这套房子后需要人手替自己看家,这才从人伢子手中将杨来顺夫妇买了下来。 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杨峰,杨来顺并不是很吃惊,因为自从他被杨峰买下安置在这套房子里后杨峰就一直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将手中的扫帚杵在地上对杨峰行了个礼:“少爷,您是什么时候来的,要不要小人替您准备早餐?” 杨峰点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你们夫妇了。” “少爷过谦了,这是小人分内之事,怎敢让老爷言谢。” 杨来顺有些惶恐的低下了头,虽然已经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但杨来顺对于自家老爷的一些言谈局势还是很不习惯。比如每当他替杨峰做点事情的时候,杨峰会不自觉的对他们道谢,这常常会把他们夫妇给吓着,他们不过是老爷买来的下人,怎当得起老爷的道谢,为了这事杨来顺夫妇不止一次跟杨峰提过,可杨峰总是嘴里答应后头就给忘了,这也是最令杨来顺夫妇感到苦恼的地方。 感到有些尴尬的杨峰随口问道:“老杨,我不在这几天没有什么事吧?” “少爷,还真有事呢?” 杨峰不说还好,他一说杨来顺立刻就记了起来:“少爷,您不说小人还差点忘了,前日里东来银楼的石掌柜还亲自来了一趟,给您送了张请柬,您稍等一下。老婆子,你还不赶紧去屋里将老爷的请柬拿来给少爷过目。” “好的,我马上去!”杨周氏也是麻利的人,一溜烟就跑进了屋子里,很快就将一张请柬拿给了杨峰。 杨峰接过请柬一看,原来是石掌柜邀请自己今天中午到富贵酒楼喝酒,这可是有些出乎杨峰的意料了,不过想不通就不要想,中午去了就知道了。 “石忠义,原来石掌柜叫做石忠义啊!”杨峰喃喃的说道,认识了石掌柜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石掌柜的名字。 沉吟了一会杨峰才对杨来顺夫妇道:“今天中午我要富贵酒楼赴宴,你们就不要准备我的饭菜了。” “是,少爷!” 杨来顺夫妇刚答应,门外的铜环响了起来,杨来顺赶紧小跑着到了外面开门,不多会他就领着一个四十来岁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名男子看到杨峰后拱手做了一个揖道:“阁下想必就是南洋来的杨公子吧?” 杨峰点点头:“正是杨某,不知阁下是?” 男子一听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杨公子,鄙人乃聚宝楼的掌柜梁寿,前些日子杨公子到聚宝斋想要见鄙人,却被鄙号的小二给拦住了,鄙人知道后大为光火,已经将那个不懂事的小二给处置了,事后鄙人也被东家给训斥了一通。东家不仅让鄙人向杨公子赔罪,并且还派鄙人前来邀请杨公子到府一叙,请杨公子务必赏光。” 杨峰原本听了梁寿的话很没什么,可后来却却听越不对劲,他皱着眉头道:“梁掌柜,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是说您的东家要我去他的府上,然后他再向我赔罪,是这样吗?” “呃……” 梁寿一听顿时就哑了,理是这个理,但你这话也说得太直白了吧。 而一旁的杨来顺夫妇一听也来了气,杨来顺夫妇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事实上即便是他们知道了梁寿的身份也不会理会的,在他们看来杨峰那就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好人,不但带人和蔼从不苛责下人,而且每个月还给他们发月例,这样的老爷上哪找,所以一听到梁寿的话他们也生了气。 只见杨来顺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少爷,让小人把这个不知礼仪的家伙给赶出去。小人活了那么大了,还头一次听到这么给人赔礼道歉的,竟然自己坐在家里让苦主上门。” 杨周氏这个老实的妇人也气不过的说:“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少爷做错了事情要登门赔罪呢。” 杨来顺夫妇这么一说,梁寿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好冲着这两个下人发火,只好将目光看向了杨峰,满含深意的说道:“杨公子,我们东家可是很有诚意的见您,希望您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啊。” “诚意?” 杨峰也被梁寿的态度给气乐了,他有些含怒的说道:“贵东家的诚意就是我被贵店的伙计赶出了聚宝斋,然后还要让我亲自上门赔罪吗?这样的诚意我看不要也罢。” 第二十一章 威胁 看到杨峰拒绝了自己的“好意”,梁寿原本脸上挂着的虚伪笑容终于消失了,他的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他盯着杨峰慢慢的说道:“杨公子,鄙东家可是很有诚意的,若您拒绝了这份诚意,鄙人相信日后您一定会后悔的。” 杨峰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梁寿这么一说,他的牛脾气也上来了。你妹的,老子管你是什么人,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又怎样?我这段时间赚的钱也不少了,真惹恼了我,哥拍拍屁股就回到现代社会,你还能把哥怎么样。 “怎么,这么块就要图穷匕见了么?如果你家主子真有诚心那就让他亲自来见我,否则就不要这么虚情假意的派你来跟我道歉了。” 说完,杨峰转身就要回屋。 看到杨峰要走,梁寿终于急了,他今天可是身负重任来的,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家的主子是如何的“震怒”,搞不好他这个掌柜的位子都要保不住。他咬着牙喝道:“杨公子,你就不想知道鄙人的东家是哪位吗?” 杨峰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想说就赶紧说,否则就给我走人!” 看着杨峰的背影,梁寿冷笑道:“鄙人可是魏国公府的人,这下您知道到底是谁要见您了吧?” “魏国公?” 原本正打算走向屋子的杨峰终于停下了脚步,看到杨峰停下了脚步梁寿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还以为你真的有多硬呢,听到我家主子的名头还不是被吓尿,乖乖的要向主子赔罪。 杨峰终于转过了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魏国公?是不是那个因为长了背疽,但是却被太祖皇帝赐了一只蒸鹅,吃完后就死掉的那个徐达?” “你……你大胆!”杨峰的话刚说完,耳边立刻响起了梁寿嘶声竭力的喝声,只见他脸色涨得通红,指着杨峰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诽谤国公爷和太祖皇帝,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呸……死你个头。”杨峰有些不高兴了,“这又不是我说的,而是书里头写的,有本事你把那些书给封了啊,你冲我发什么火。” “你……你你……” 梁寿几乎要气晕了过去,关于徐达的死因一直是魏国公府上的一个禁忌。 历史上有好几个说法,史书上记载徐达是生了背疽病死的。野史里有的说他是因为功高震主被朱元璋给毒死的,也有的说是因为生了背疽,这种病是不能吃鹅的,但是朱元璋知道后偏偏给徐达送去了一只做好的烧鹅,最后徐达含泪吃下了这只鹅,吃完后很快就死掉了。 对于这些野史的传闻只要真正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嗤之以鼻,朱元璋是什么人,能开创了两百多年大明江山的开国皇帝会这么没脑子吗?以朱元璋的在大明的威望和强势,如果他真想让徐达死的话用什么罪名和借口不好,会用这种让世人反感的手段去败坏自己的名声吗?况且象徐达这样一个军事才能高强还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他得有多脑残才会下手去加害啊。 只可惜,这个世上有脑子肯独立思考的人并不多,加上一些人的推波助澜,这就使得关于徐达的死因在上百年的时间里越传越离谱,魏国公府虽然对此恨得牙痒痒,但对这种传言也只能是无可奈何,毕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连皇帝老子都对民间的流言无可奈何,魏国公府就更不能怎么样了。只是流言随广,但这么多年来敢当着魏国公府的人的面这么说的几百年来杨峰还是第一个,也难怪梁寿要气得浑身发抖了。你这已经不是当面打脸,而是要扒皮啊。 看着身子一直抖个不停的梁寿,杨峰有些担心了。这货要是在自己家里被气死了,他家人会不会赖上自己啊,后世的碰瓷党那可是防不胜防的, 好在杨峰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梁寿终于缓过了气来,他怨毒了看了杨峰一眼狞声道:“杨峰,你竟敢诽谤中山王!你等着,待我回去禀报国公爷,定要将你满门抄斩!” “扑哧!” 梁寿的话音刚落,杨峰就笑了,“我全家满门都在南洋呢,你想要将我家满门抄斩恐怕没那么容易,除非你能让你家的国公爷先说服大明皇帝,请他倾举国之力打造一支庞大的水师,派上数万将士,顶着暴风雨的风险航行几个月来到数千里之外对南洋吕宋诸国发起攻击,否则恐怕是很难办到了。” “你……” 看着正面露讥笑的杨峰,梁寿的身子又颤抖了起来,这原本不过是他顺口说出来的话,没曾想却被人给鄙视了。不过也难怪人家会嘲笑自己,他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蠢了,除非大明朝廷上至皇帝下至大臣集体发疯,否则谁也不会因为一句口角便倾举国之力兵发数千里之外的地方。 不过梁寿也不是白给了,冷静下来后只见他冷笑着说道:“你也别得意,国公爷或许奈何不料数千里外的南洋,难道还对付不了你这个低贱的商贾吗?” 说完,梁寿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甩袖而去的梁寿,杨峰一改刚才的狂妄,变得有些沉默起来,别看他刚才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可即便他再怎么孤陋寡闻,又怎么会不认识魏国公呢,别的地方不敢说,但至少在南京魏国公府的权势那可是非同小可的,就连如今权势滔天的九千岁到了南京都不敢小觑这位地头蛇。 反倒是一旁的杨来顺看到杨峰一直沉默,便在一旁安慰道:“少爷莫要惊慌,魏国公府虽然在此处权势滔天,但咱们也不用太怕他,大不了您回转南洋,那魏国公府再厉害也管不着您。” 杨峰淡淡一笑,拍了拍杨来顺的肩膀:“没事,老杨你先去忙吧,我先回屋休息一会,快到午时再叫我。” “小人明白!” 到了午时,杨峰按时到了富贵酒楼。在这里,他不仅见到了早就等候多时的石掌柜,还见到了一个令他感到意外的人…… 第二十二章 诉苦 富贵酒楼是坐落在莫愁湖一带很出名的一座酒楼,不仅环境优雅而且菜色也是很有特色,更有名厨坐镇,因此深受南京权贵的喜爱。当然了,在这里吃饭的价钱也不便宜,能来这里吃饭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一般的百姓估计一辈子也不会踏足这里。 当杨峰进入酒楼后,早就等候在大厅的石掌柜立刻迎了上来殷勤的将杨峰引到了二楼的一间雅座里。当杨峰进入雅座后,便看到一名身穿穿着青蓝色补子服,头戴一顶乌纱帽面白无须的男子正坐在位于主座的位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看到这样的情形,杨峰不禁一怔,到底是谁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 石掌柜看到杨峰停住了脚步,赶紧上前介绍道:“杨公子,容鄙人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南京的镇守太监曹大忠曹公公,同样也是鄙人的东家。这次是曹公公听闻杨公子的名字后便起了爱才之心,这才名鄙人在此处设宴邀请杨公子过来一叙。” “嘶……” 杨峰一听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仔细的打量了对面曹大忠一会,这才上前一步拱手道:“杨峰见过曹公公,不知曹公公在此,望公公恕罪!” 就在杨峰打量曹大忠的同时,曹大忠也在同时打量着杨峰,当他看到杨峰脸上露出的那丝不似伪装的震惊神情时心里有些得意,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名声的,连这个南洋来的商贾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只是曹大忠如果知道当时杨峰心里在想什么估计会气晕过去,因为当时杨峰心里涌起的第一句话却是:“终于看到传说中的太监了,而且还是活着的。” 心里对杨峰的态度还算满意的曹大忠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尖声道:“杨公子,咱家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这些日子你送来的那些镜子可是在南京城引起了一番轰动,许多大家闺秀和贵妇都在欲求一块而不得呢,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多谢曹公公的赞许。”面对曹大忠的夸奖,杨峰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惊喜之色,只是淡淡的道了声谢。 曹大忠指了指座位:“坐吧,今儿个咱家请杨公子前来赴宴,除了想认识一下杨公子的风采,咱们还有事想要询问一下杨公子。” “谢公公!” 面对曹大忠这幅颐使气指的气派,杨峰虽然依旧有些不习惯,但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一个多月了,也知道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曹大忠一个镇守太监能对自己一个南洋来的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摆出这样的态度已经算很好了,而象今天上午魏国公府那位梁掌柜的态度才是正常的。 杨峰落座后,小二开始陆续上菜,饭局正式开始,石掌柜则是在一旁作陪。在交谈中,曹大忠旁敲侧击的询问杨峰的来历,而杨峰也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什么父母双亡,自从落难来到大明后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下属,这才在大明做起了买卖云云。不仅如此,杨峰还将话题扯到了附近的那些国家,比如日本、南洋、吕宋诸国的一些奇闻趣事,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他这段时间突击学习的结果,现在用来忽悠曹大忠和石掌柜这两人是再合适不过了,虽然两人在这个时代也可以算是见闻广博了,但对于封闭的大明来说,对此时外面的世界依旧是一片陌生,是以听得是津津有味,表示大开眼界。 两杯酒落肚,加上杨峰的一通胡吹乱侃,桌上的气氛也开始变得融洽起来。曹大忠带着三分酒意道:“杨公子,实话跟你说了吧,今儿个咱们请你赴宴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想见一见你这个人,第二就是想问问你,过些日子就是皇爷的大寿了,九千岁下了公文,让咱们搜罗一些奇珍异宝和精致的东西进宫献给皇爷,咱家实在是想不出要献什么上去,这才叫你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要进献给皇爷啊?” 杨峰不禁大为惊讶,“曹公公,以九千岁的权势难道还找不到几件奇珍异宝进献给皇上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曹公公苦笑着摇摇头:“咱们这位皇爷性子比较古怪,他对那些奇珍异宝从来就不感兴趣,平日里就喜欢捣鼓一些木匠活,这点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平日里也不怎么理会朝政,将朝中一摊子的大小事务都扔给了九千岁,九千岁不但要操心朝廷大事,而且还要想着法的讨皇爷的欢心,你说九千岁容易嘛?” “呃……” 杨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妹的,魏忠贤那个文盲能靠拍马屁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还不满足,愣是装出一副“哥很累”的模样,这也太恶心了吧,还有你这家伙,拍马屁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忍目睹啊。 不过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但是扬帆还得耐着性子听下去,好不容易等到曹大忠发完了牢骚他才沉吟道:“若是这样的话草民回去后可以留意一下,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谨献给皇上的。” 曹大忠提醒道,“皇爷虽然不大理会朝政,但却是天资聪慧,你可别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糊弄皇爷。” “当然不会了,公公尽管放心好了,草民保证尽力!”杨峰将胸脯砰砰响,不过他随后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只是眼下草民却有一件事情迫在眉睫,若是不能解决好别说替皇上选宝贝了,恐怕连性命也难保啊。” 曹大忠好奇的问:“哦,是什么事啊,说来给咱家听听?” “是这样的。” 杨峰一五一十的将今天上午梁寿来到他的家里让他到魏国公府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并重点将梁寿的嚣张跋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他才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哭丧着脸道:“如今草民算是将魏国公府给彻底得罪了,日后若是魏国公怪罪下来,只怕草民连性命不保啊!只是草民到此刻都不知道到底是何时得罪了他啊?” “哼……” 曹大忠一个冷哼,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冷笑:“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眼红咱家这些日子赚的那些银子呗,有些人啊虽然自己不争气,但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看到什么好东西就千方百斤的想要弄到自个家里,这样的人咱家是最看不起的。” 听着曹大忠这么一说,杨峰心中却是大汗,曹公公您确定说的不是您自己吗? 第二十三章 要当官 看到曹大忠的怨言,杨峰苦着一张脸道:“曹公公,草民只是卖几块玻璃镜子,难不成这点小生意魏国公府也看得上眼不成?” “小生意?” 曹大忠冷笑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月你卖镜子赚了多少银子?我告诉你,整整十二万两!咱们大明一年的赋税还不到六百万两,你一个月就赚了十二万两银子,这笔银子有多惹人眼馋你知不知道?那些见钱眼开的勋贵们会不眼红?况且你又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草民,不欺负你……人家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看到曹大忠竟然说得如此直白,就连一旁的石忠义掌柜也偷偷的在翻白眼,东家您也说得太直白了吧,咱们大明可是有王法的。 杨峰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曹公公所言确实是真知灼见,只是草民在大明无权无势,又如何能反抗呢,看来这大明是呆不下去了,曹明这就回去收拾一下行礼返回南洋吧,这大明是再也不敢来了。” 曹大忠看到杨峰那“紧张”的模样,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要是真把人给吓走再也不来大明自己岂不是要少了一颗摇钱树。只见他故作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也不用担心,只要咱家还在南京一日自然就会保你一日的安宁,看在咱家的面子上量那些勋贵们也不敢太过分的。” 杨峰苦笑道:“公公这话自然是没错的,但是这并非长久之策,若是公公日后高升了又有谁来庇护草民呢,所以草民还是收拾一下东西回南洋吧,咱们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吗?” 虽然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杨峰以退为进之策,但曹大忠还是不得安抚这颗摇钱树。 “你不用太过担心,咱家已经说了,待会咱家就会跟魏国公府打个招呼,不让他们为难你就行了。” 杨峰摇摇头:“求人不如求己,公公能庇护草民一时,终究不能庇护草民一世,草民也不想终日过这种日子,所以公公的好意草民心领了。” “嘿……你这小兔崽子,还喘上了!” 曹大忠气得瞪了杨峰一眼,不过他也知道要是现在不给这家伙一点好处,恐怕他真会撂挑子不干,这样一来自己一个月十多万辆的收入可就没了,这让已经尝到了甜头的他如何受得了。想了想他一咬牙说道:“这样吧,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东西。” “草民想要一个官职,望公公成全!” “唔……你想要一个官职?” 对于杨峰的要求,曹大忠并不感到意外。华夏数千来就是一个官本位的国家,当官向来都是所有人最渴望的事情。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句话就已经道尽了所有人的梦想,这个梦想直到二十一世纪也不例外。君不见一个公务员考试就能让所有的天子骄子们趋之若鹜,十多万人去去竞争不到区区一百多个岗位,由此可见当官在华夏人心中的地位。 作为一个华夏人的杨峰心里自然也有一个当官的梦想,而且杨峰也深知,在华夏的社会,想要抗住官府的压力,自己首先就要有一个官身,不管这个官身有多小,只要你挤进了这个阶层那就代表着你已经从一个被统治阶层变成了统治阶层,这才有资格跟别人扳手腕,魏国公府要对付他的时候才会多一分的顾忌,否则官字两张口,对方想要整治自己那真是不要太简单。 沉吟了半响,曹大忠这才盯着杨峰沉声道:“杨公子,不知你想要谋一个什么差使啊?咱们可得把丑化说在前头,咱家只是是南京的镇守太监,而不是吏部尚书,可没有什么手段给你某个太好的差使,而且你并非科举正途出身,所以最多只能替你弄一个小小的闲职而已,你明白吗?” 原本以为杨峰会千恩万谢的向自己下跪道谢,不料杨峰竟然摇了摇头:“谢公公的好意,只是草民不想当个文官,草民想请公公替草民某个武职。” “武职?” 杨峰的话音刚落,雅座里就响起了两声惊呼,一个低沉而另一个却是异常尖锐。 “杨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咱们没听错吧,你竟然想要入武职?” 不止是曹大忠,就连石掌柜也张大了嘴巴瞪着杨峰,以为这位脑子糊涂了。良久他才结结巴巴的说:“杨公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竟然要入武职?” 杨峰故作不解的说道:“是啊,入武职啊,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大明没有武职了吗?” “这……” 石掌柜和曹大忠有些糊涂了,他们现在是真不知道这位南洋来的家伙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难道你不明白如今的大明是文贵武贱吗?如今的大明即便是一名二品的总兵在一名六品的兵部守备面前也硬不起来,因为大明奉行的是以文御武的政策,所有部队的军械、调动乃至升迁都掌握在文官的手里,这样上百年下来武官能有个鬼的地位。 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杨峰冲着两人拱手道:“曹公公,非是草民不知好歹,而是草民深知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武备松弛,外有鞑子虎视眈眈。若是再不努力咱们大明可就要危险了,是以草民宁愿投身行伍,为皇上也为朝廷尽一份力。” 曹大忠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杨公子,你要知道若是入了武职,若无皇爷亲自下旨,你这辈子可就永远只能当个武官了。” “草民知道,可若是能为皇上分忧,草民就算世世代代当个武职又如何?”杨峰说这话的时候可谓是大义凛然,几乎连他自己都被这番话给感动了。其实真实的情况却是杨峰知道再过几年大明的乱世才会真正到来,到时候大明武官的地位就会象火箭一样直线上升,况且文官有什么好当的,整天处理那些公务都能把人烦死。 杨峰的这个心思曹大忠和石掌柜自然是不知道的,看到杨峰信誓旦旦的样子,就连曹大忠这个官场的老油子都被感动了。他长叹了一声:“好……好啊,若是皇爷能知道你的这份忠心,他该有多欣慰啊。这样吧,咱家回去后就替你好好看看,看看能不能在南京附近的卫所里替你谋个差事。” “多谢曹公公!” 第二十四章 当官了 在金钱和利益的驱动下,曹大忠的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两天后一名小太监就来到了杨峰的家里将一封公函和一套官服以及印信交给了他。? ? 在这封公函里杨峰被任命为莫愁湖西边,江东门一个千户所的千户,当然了这个千户前面还要加上“代理”两个字,正式的任命还要等北京的兵部衙门来的正式公文。 看着盖着南京兵部大印的公函、官印以及官服,杨峰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虽然区区一个五品千户跟魏国公府这个庞然大物完全不能相比,但有了这个官身之后杨峰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官,身上就有了一层保护色,魏国公府想要对付他就不能那么肆无忌惮,这才是杨峰想要这个官身的真正目的。 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杨峰,前来送东西的那位小太监微笑着提醒道:“杨大人,您这个任命如今只是代理的,正式的任命还得京城的兵部再补一份公文才能生效,而且曹公公还说了,若是您真有志在军中展,就请您及时到江东门的千户所上任。” 杨峰惊讶的说道:“到千户所上任?” “对呀!”小太监同样惊讶道:“您如今已经是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了,难道不应该到千户所坐镇么?要知道千户所可是还有上千户的军户等着您统领呢!” “我……” 杨峰这下真的是有些坐腊了,别看他两天前在曹大忠说得那么慷慨激昂,可他真是的意图只是想要要个官方的身份而已,并不是真的打算扎根明朝在这里养老啊。 他最终的打算还是利用在明朝的优势捣腾一些好东西回现代社会,等他挣到够他花一辈子的钱后就在现在社会开开心心的过他的小日子,这才是杨峰最初的想法,现在曹大忠竟然要他图带领一群军户种地,这可是和他原来的设想不大一样啊。 看到杨峰呆的模样,前来送公函和官服的小太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原本以为这是个肥差,没曾想却碰到了个傻子,一点规矩都不懂,他冷哼一声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到杨峰回过神来后,现那个前来送公函的小太监已经转身正准备离开。杨峰见状赶紧追了上去从袋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小太监的手里赔笑道:“这位公公请恕罪,适才草民想事情入神了,没有顾及到公公,实在是对不住了,这点小意思是请公公喝茶的。” 小太监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原本难看脸色重新露出了笑容并好心的提醒道:“杨大人,您日后可不能再自称草民了。您如今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五品千户,得自称本官才是正理,否则要被人笑话的。而且您最好尽快到江东门上任,这个千户所可是缺千户很久了。” 听到这位小太监再一次提醒自己,杨峰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拱手道:“谢谢公公的提醒,草……本官会尽快去上任的。” “那行,既然您已经清楚了那咱家这就回去复命了。” 小太监微笑着拱了拱手走出了杨峰的家门,上了一顶斜放在门口的轿子,轿夫吆喝了一声后便朝着大街去了。 回到院子里的杨峰还没进屋就看到杨来顺两口子朝着自己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小人参见大人,愿大人福寿安康!” “诶诶诶……你们这是干什么?”被吓了一跳的杨峰赶紧将两人扶了起来有些纳闷的说:“你们原来叫我少爷这不就挺好的嘛,怎么又要改口了?” “大人,您现在可是官了,小人怎能还用原来的称呼来称呼您呢,这也太不敬了。”杨周氏有些敬畏的说。 “你们……” 直到这时,杨峰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官员的敬畏。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虽然人们对于官员也抱有一定的敬畏,但在那个信息达动辄就讲民主的时代,人们对官员、对政府的定位更多的是体现在服务社会和大众的层面上,可是在封建社会里对于老百姓来说官就是天,就是能决定他们身家性命的一切,也难怪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当官会如此的痴迷,只要当上了官,那么就会一跃成为统治阶层,光宗耀祖享受着周围敬畏的目光和人的权利,这样的滋味几乎没有人能拒绝。 虽然杨峰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但他也很清楚在这个时代你要跟人讲什么人人平等之类的话肯定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况且这句话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也只能骗骗幼儿园里的小孩,连初中学生都不相信这一套了,更何况在这种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呢。 沉吟了一会杨峰才说道:“老杨啊!” “小人在!”杨来顺赶紧上前一步。 “你说我要去千户所上任要准备什么东西的好!千户所里的那些大头兵会听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吗?”杨峰来到这个时空的时间还是太短,对很多东西都不是很了解,一想到要上任他总觉得心里有些毛。 “诶哟,少爷您这话可问倒小人了。”杨来顺苦着脸道:“您要是让小人打理房屋或是干活那是绝没半点问题,可您问这些东西,小人就一介草民哪知道这些啊!” 杨峰也失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杨来顺又说道:“少爷,您要准备什么东西小人不知道,不过小人知道的是您若是想去上任的话先就要买一匹马。您想啊,您可是堂堂的正五品千户啊,难不成还要走着上任不成?” “诶……对啊。” 杨峰这才想起来,这年头的马匹就相当于后世的汽车。一个五品的武官,也就是团级干部去上任要是走路去的话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啊。面子这东西有时候它非常虚幻,但有时候它又是一种实实在在看得着的东西,如果你表现不出相应的实力,底下的人会看扁你不说,就连今后的工作也不好开展了。 想到这里,杨峰立即转头对杨来顺大声说了句:“老杨……走……跟少爷买马去!” 第二十五章 上任 公元1625年2月5日上午辰时(7点至9点),在兵部派出的一名姓石的兵部职方清吏司主事的带领下,杨峰来到了位于莫愁湖西面的江东门千户所。 这位职方清吏司主事名叫石开,四十来岁的年纪,中等的个子,颌下还留着一撇长吁。这家伙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不阴不阳,就像是杨峰欠了他八百吊钱没还似地,好不容易上了马车一摇一晃的来到了江东门千户所,时间已经到了已时(9点至11点)。 要说为了今天的上任杨峰也是花了不少的血本,昨天他在杨来顺的带领下到马市买了一匹黄聪马,足足花了杨峰一百五十两银子,把杨峰给心疼得不行,可就这杨来顺还说这匹马买得值。杨峰又悄悄算了算,一百五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折合成后世的物价已经相当于十万华夏币,一定顶得上一辆经济型轿车的价格了,看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交通工具的价格从来就没有便宜的。 等到石开带着杨峰来到了千户所后,就有一名副千户带领着镇抚、吏目,以及一众百户、式百户、总旗等头目过来对石开和杨峰进行大礼参拜。 双方见过礼后,这位石主事指着杨峰淡淡的说道:“诸位,这就是你们新来的代理千户,今后江东千户所一应事务就由他来负责,你们有什么事也不用去兵部烦我们了,找杨大人就可以了,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了!”众人一阵稀稀落落的回答。 “那就好。”石主事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众人说话抬腿就上了马车。 “石主事请留步!”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杨峰说话,一名黝黑粗壮的汉子就从人群里窜了出来,跑到石主事身后陪着笑脸道:“石主事,您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又岂能不喝杯水酒再走,若是您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让人嗤笑咱们江东门千户所的人不懂礼数吗,还望您赏个脸,进来喝杯水酒再走也不迟啊!” 看着这名汉子原本憨厚的脸上露出近乎献媚的笑容,石主事原本淡漠的脸色也有了“解冻”的迹象,可他扭头一看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无所谓模样的杨峰就气不打一处来,轻哼了一声说道:“喝酒就不用了,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耿副千户你自己喝吧,本官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石主事就朝就要钻进马车,只是他还没进去呢就听到后面传来了杨峰的声音:“石主事,您要走了,好走不送啊!” 石主事身影一个踉跄,差点就从马车上摔下来,只见他转过头来恨恨瞪了杨峰一眼,重新做好后用力一甩帘子将整个人遮住,随后才恨恨的说了句:“走……” 杨峰没有理会那辆已经回去的马车,转头对身边站着的那些军官道:“诸位,石主事已经走远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进去吧!” 那些军官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有几个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满,最后还是那位姓耿的副千户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这才低下了头。 众人的反映都落在杨峰的眼里,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毕竟现实不是玄幻小说,那种虎躯一震八方来拜的情形是永远也不可能出现的,将众人的反映都收入眼底后苏晋这才率先迈步朝前方走去。 看到杨峰动了,耿副千户轻叹了一声抢先上前一步道:“千户大人,请随卑职来。” 在耿副千户的带路下众人走进了江东门千户所,而杨峰骑来的黄聪马也早就有人牵了下去喂草料了。 明朝的千户就是一个独立的小镇子,杨峰一边走一面感受着迎面扑来的寒风,冷风不断夹着一些雪粒,打在脸上。还好杨峰的身体经过了好几次穿越的强化后变得异常见状,因此这点寒冷对他并没有影响。 进了卫所后,放眼望去,江东门千户所就跟后世七八十年代偏远山区的乡下小乡镇一样,大多是些土屋,茅屋之类的。街上或走着几个冻得哆嗦的衣衫褴褛的人,或在各个角落或蹲或站着一些邋邋遢遢的人,用敬畏的眼光看着杨峰和跟在他身后的那群军官。 卫所的街道倒是有几条,除了通向千户宅和官署的主街道是用大青石铺就的外,其他都是土路。雪花落在上面,将这些地方冻得坚硬。凄冷,没有人气,没有活力, 一路上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人,杨峰转头询问一旁的耿副千吃惊的问道:“耿副千户,这些人都是咱们卫所的?” 耿副千户低声道:“正是!” “咱们卫所已经穷到了这份上了吗?”杨峰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啊,这简直就比杨峰第一次穿越时遇到的那个村子还要穷,用二十一世纪的术语来说,这并不具备人类生存的条件! “大人,全天下的卫所、千户所其实都是一样的,咱们南京地界的卫所其实还好点,您若是到边陲之地去看看,他们还不如咱们呢。”一名长得略微白净的年轻人在一旁插了一句。 “二狗,你闭嘴!”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训斥了一句,随后才赔笑道:“千户大人,年轻人不懂事,您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我……本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杨峰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过他已经将这名年轻人的样貌记在了心里。 在千户所逛了一圈后,杨峰也将整个千户所观察了一遍。千户所除了有主街道及巷道,堡内建筑除居住建筑外还有庙祠、牌坊、水井等生活建筑设施。除此外,卫所内还有营房、军贮粮仓、较马场等重要军事设施。 不仅如此,就连军器局、“专收火器”的神机库以及火药局都有。在卫所外还有一个供军士操练的校场和供军官坐镇指挥和休息的演武厅,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第二十六章 千户所的现状 朝的卫所分内卫和外卫,外卫的主要职责是防御外侵、维护辖区社会治安、平叛、集结征伐,外卫的管理机构叫都司使司,分别隶属于五军都督府(即前后左右中五军)直辖于兵部。而内卫又不同,内位分京营和亲军都护府,主要负责京师的守备和皇宫的守卫、皇帝的护驾等项事宜,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就隶属于内位。 是的,有明一朝威震天下,让百官胆颤的锦衣卫竟然也是军户,不过虽然大家都是军户,但是锦衣卫隶属于天子亲军,不用种田也不用交粮,跟那些自力更生亲自下地种田的普通军户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两者没有可比性。 另外杨峰还发现,靠千户所中央的还好点,越是远离千户所街上路边的衣衫褴褛的人越多,杨峰就看到许多瘦骨嶙峋的人,身上穿着破烂的衣裳的人无精打采的靠在墙角里,那种麻木的样子简直令人吃惊。要不是不少人身上还穿着破烂的大明军服的话,黄蜂还以为到了丐帮了。这样的人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大多数,遍布整个千户所之内。街上还走着一些女人和孩子,也是个个衣不蔽体,再加旁边低矮破旧的房屋,这哪是千户所啊,这分明就是一个乞丐窝。 “这里就是老子以后的地盘了?” 杨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以前他在史书上看到书上说卫所制度崩溃,军户的悲惨遭遇生不如死,心里还有些怀疑,可现在看来现实中的军户遭遇简直比史书上还要不堪。 这样的军队别说打仗了,估计连路都走不动吧,难怪到了明朝后期军户制会慢慢的被募兵制所取代。 看到这里,杨峰扭头问道:“耿副千户,我们千户所的军户现在还有多少人?我要是的是实际人数,不是花名册上的人名,能打的还有多少人?” 耿副千户迟疑了一下,最后才咬牙道:“大人,咱们江东门千户所按制应有兵员1120名,可到了现在只有不到800人,再去掉一半的老弱病残,只有四百多青壮,能打人不到60人,就这些人还都是各位同僚的家丁呢。” “什么?” 听到这里,杨峰的身子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堂堂一个定额一千多人的千户所能打的人还不到六十人,这样的卫所要来还有必要存在么? 看到杨峰铁青着的脸,耿副千户还安慰道:“大人也不必烦恼,如今的大明全天下的卫所都是一个样,咱们江东门千户所还算是好的,卑职听说有的千户所全都逃光了,只剩下一个人。” “就剩下一个人?” 杨峰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难怪那些满清鞑子会三番两次的南下掠夺啊,这样虚弱的大明满洲鞑子要是不来掠夺一下估计他们都觉得不好意思吧。 “回去了,不看了!” 越看越心烦的杨峰直接就背着手往回走,看到新任的上司发了脾气,众人面面相窥了一下后只得跟了上去。一些军官都面露不满之色,一名面色略微白净的十八i九岁的年轻人不忿的说道:“神气什么,一个靠上头关系下来的家伙而已,来到咱们千户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盘剥咱们呢。” “闭嘴!” 耿副千户扭头瞪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褚茂光,你小子还要不要命了,别忘了你才继承你老子的百户多久啊,惹得千户大人不快,你信不信他把你调出千户所让你戎边,让你一辈子也回不来!” 听了耿副千户的话,这名叫褚茂光的年轻人这才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虽然千户所的日子已经很困苦了,但比起九边的卫所还是好得太多,要是被这位新来的千户使坏的话,说不定人家真能把自己给弄到九边去,这样的话才是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心情沉重的杨峰在耿副千户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千户所中央的千户宅子,这个宅子是个普通的四合院,只是看起来由于长期没人居住而显得很冷清,如今正有十多名仆妇在忙碌着,在主屋里摆放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菜。 杨峰看了一下,菜肴还是很丰富的。偌大的桌上摆着大盘的烧猪肉,大肥鸡,烧鹅烧鸭,炙羊肉,柳蒸煎鱼,猪大肠、大小套肠,带油腰子等荤菜。加上一些时令蔬菜,还放着酒壶酒杯之类,把一个大桌摆得满满当当,在桌子的旁边还放着一大桶的米饭。在大桌子的旁边还有另外三张桌子,只是这三张桌子上的菜肴就没有那么丰富了,但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 来自后世的杨峰虽然只是工薪阶层,但后世的物质生活却是远非这个时代的人所能比拟的,大鱼大肉什么的早就吃腻了,讲究的是荤素搭配营养合理,是以看到这些酒菜杨峰虽然有些惊讶但本身并没什么感觉,但他却察觉到一旁的不少人喉咙已经忍不住蠕动了起来,显然眼前着桌饭菜就算是这些人也不是经常吃到的。 “千户大人,您请坐!”耿副千户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对杨峰正色道。 官场上讲究的就是一个等级森严,杨峰也知道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欣然上前坐在了主座上。紧接着就是耿副千户,镇抚、吏目,以及一众百户等人,由于人数众多,式百户、总旗这些人只能坐在另外的三张桌子上,慢慢当当的将一个偌大的屋子给挤满了。 等到众人落座后,耿副千户率先端起了酒杯看向了杨峰:“杨大人,咱们江东门千户所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千户了,如今有您来主持大局,实在是咱们千户所的上下的荣幸,卑职经您一杯!” 说完,耿副千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耿副千户好酒量!”一旁的众人纷纷叫好。 这杯酒杨峰自然不会含糊,也端起了酒杯来了个一口干,只是酒下肚后一股又苦又涩以及辣味的味道涌上了喉咙,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你妹的,这酒也太难喝了吧。” 第二十七章 屁股决定脑袋(为胖老鼠99的万赏加更) 看着龇牙咧嘴的杨峰,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不少人都暗自皱起了眉头。这年头大伙连饭都吃不饱,这些酒已经是千户所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酒了,可看这位新来的杨千户的样子好像对这酒不太满意啊。 放下酒杯的杨峰眼睛一扫便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肯定让不少人误会了。他只能苦笑着摇头道:“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酒的味道实在是有些呛人,本官还是头一回喝这样的酒,所以一时间给呛着了,为表本官歉意,本官自饮一杯。” 说完,杨峰自己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倒转向众人示意。 “好!” 杨峰的这个举动赢得了众人的一片叫好声,即便是原本对他有些不满的人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一些人对他的感官也好了不少,毕竟身为一名上官还能这么诚恳的道歉,这样的胸襟绝对是很了得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众人过来敬酒,而耿副千户则是在一旁替杨峰一一介绍。 “这位是镇抚齐岩,这位是吏目李革,这几位是百户苟醒马、严狄、广海、何晟、许立、曹迎予……” “耿副千户,你别只顾着介绍别人,却把自己给忘了。”听完耿副千户对介绍后,杨峰笑着对耿副千户道。 耿副千户躬身道:“这是卑职的疏忽,卑职名叫耿秉义,区区贱名不敢劳大人询问。” 杨峰扫了一眼屋里的众人,心里已有了一些印象,别看这个千户所穷得叮当响,但所有的官职倒是全部满员一个不缺。 沉吟了一会杨峰又问道:“本官初来乍到,但是有件事想要问一下诸位,咱们千户所的军田是否都还在,不知现在又是何情况,是否按时有人耕种?” 杨峰的话一出口,整个屋子立刻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怎么,没人说话吗?”杨峰的脸色立刻有些难看起来,眼中冷芒一闪,“吏目李革何在?” “属下在!” 一名年约三旬,面有菜色,颌下留着一撇胡须穿着一身长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朝杨峰躬身作揖。 “李革,你是咱们千户所的吏目,所有的大小账目都归你管。现在你来告诉本官,本千户所,所有的田产一共几何?现在还剩多少?分别都在谁手里?” 一听到这里,所有人心里都是一紧,这位新来的千户大人难不成要给自己争取田地吗?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当然,人家身为千户所的千户,自然要拿大头,只是利益要怎么划分就得好好磋商了。这人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就会紧张,古往今来莫能免俗,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峰和李革。 李革苦着脸,吞吞吐吐的说道:“好叫千户大人得知,洪武年间咱们千户所应有军田7687亩,经过数百年的变动,如今咱们还剩下2257亩,如今这些剩下的军田里都在咱们这些在场的诸位同僚手里,咱们千户所每年靠着这些军田只能勉强度日而已。” “只剩下两千多亩?”杨峰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叫:“那剩下的五千多亩军田上哪去了,难不成飞上天了?” 众人不禁齐齐苦笑,这位新来的千户大人真是好不晓事,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 杨峰脸色一冷:“李吏目,你来说,这些军田现在都在谁人名下?” 看着杨峰脸上的冷意,不知为什么李革的心里就有些打颤,他只能无奈的说:“还能到哪去,这些军田经过国朝两百多年的变更,如今都已经落入南京城那些诸多权贵的名下了,咱们区区一个千户所还能讨要回来不成?” 杨峰眼中寒芒闪过,看了眼耿秉义,看到他苦笑着点点头后,他的心里已经相信了六七分,因为任是谁也不敢在这种一问就知的事情上骗人,那样也太蠢了。 杨峰重新坐了下来,又开始询问一些事情。众人也不蠢,不敢在这种大事上对杨峰这个千户隐瞒,毕竟在场的人那么多,自己要是说了谎,要是日后被人戳穿了那才糟糕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渐渐的杨峰这才对千户所的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在明朝,军户地位很低,甚至低于民户,但军户又是国家的重要兵源之一,所以有明一朝对军户控制十分严格,一般的军户必须终身服役,惟官至尚书时,方能免去军藉。但是用膝盖想都知道,能当官当到兵部尚书,也就是部级干部的人能有几个?所以在明朝两百多年的时间里,能够免去军藉的人非常的有限。 不仅如此,军户的待遇也十分低下。每军户除出一余丁到卫所充军外,还得多出一丁随军服劳役。有些地方甚至曾令每军户出2-3个余丁,随军从事各种繁重的劳役。 军丁前往卫所服役,其军装和旅途所需费用一律由家庭承担。军丁在卫所服役期间,衣着自备,粮饷也不因生儿育女、人口增添而增加,所以军丁的妻儿老小常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军户也不因提供军丁而免除一些徭役,其生活状况尚不及民户。不仅家人如此,到卫所的军丁也不比家人强多少。军丁受到军官们的层层盘剥,军粮也常被军官克扣,或拖欠不发。有的卫所几年不发军饷,一些军士甚至以乞讨为生,这样的军户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也就算了,原本分给军士们的屯田还常常被豪强、将校侵占,将官们不但让军士为他们种田耕地,甚至让军士为他们捕鱼采木,贩卖私货,总而言之,军士已成为他们手中的工具和苦工。 听到这里,杨峰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虽然这些军官们没有明说但杨峰知道江东门千户所剩下的军官肯定已经被这些军官们瓜分了。只是杨峰还能说什么呢,因为现在就连他也成了剥削阶级中的一员,他上任以这些军官肯定要分出一部分军田给他的。 胡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现在杨峰能怎么做呢? 第二十八章 恻隐之心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江东门千户所的事情,杨峰的心情也是格外的沉重,原本他只是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情来上任的,可今天看到的,现在听到的事情都让他无法置身事外。 杨峰想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疑惑,又问众人道:“诸位,本官还有一事不明。咱们千户所的日子如此贫困,朝廷就没有一些补贴吗?” “自然是有一些的。”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一脸的无奈,作为除了杨峰外千户所地位最高的耿秉义说道:“咱们前任千户狄大人尚在的时候每年都会舔着老脸到南京兵备道,求兵备老爷施舍一些钱粮下来,兵备老爷心情好就会发一点粗粮或是散碎银子下来,可光凭这些东西又哪里养得起咱们卫所那么多人,所以近年来咱们卫所的日子也是越来越难过了,不少刚出生的婴孩甚至因为没有奶喝不得不夭折。” 听到这里,不少人的脸上都面露难过之色,虽然这些军官也算是剥削阶级,但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自己的部下有人活活饿死,饶是他们再心如铁石也是不落忍的。 听到这里,杨峰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了,有心想要放下筷子,但一想到如果自己放下筷子这些下属肯定会认为自己对他们有什么想法,想到这里杨峰这才勉强又吃了一些,直到一个时辰后,酒饱饭足的众人这才散去,不过在离去之前他们还留下了两个仆妇,美其名曰照顾杨峰的起居,至于真实的目的那就只有他们才知道了。 当天晚上,杨峰就在这个千户宅子里安歇了下来,这个宅子也是前任千户的住所,自从那对无儿无女的千户夫妇病故后,这栋宅子也空了下来,便宜了杨峰这个家伙。 躺在有些硬梆梆的床板上,杨峰怎么也睡不着,头脑里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塞满了。原本的杨峰对于明朝并没有什么认同感,尤其是在刚来到这个时空的那几天差点被饿死的日子让他对于这个朝代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随后即便是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但他更多的只是将这里当成他改变自己命运赚取人生第一桶金的地方,可是今天他看到的这些东西却给了他极大的触动,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军户、女人和小孩仿佛在他眼前一一出现。 为这些可怜的人做点什么,这个念头一直在杨峰的脑海里盘旋。 “唉,反正自己最近赚了那么多银子,干脆到现代去买一些粮食和物资过来,帮助一下这些可怜的人,也算是自己回馈给这个时代的同胞吧,反正现代的粮食那么便宜,弄个一两百吨的粮食过来就足够他们度过这个严冬了。”杨峰在心里用这个理由不断的说服自己。 就这样,在翻来覆去中远处的天边渐渐露出了白肚,很快第一缕阳光悄悄的那个云缝隙里透了出来。 一夜未眠的杨峰起床后派出其中的一个仆妇去将耿秉义给请来,等到耿秉义到来后已经是两刻钟后了。当耿秉义匆匆赶到时,已然洗漱完毕的杨峰坐在这里客厅里喝茶。 耿秉义赶紧上前一步道:“千户大人,不知这么早将卑职叫来有何要事吩咐。” 耿秉义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昨天晚上他和众人虽然已经将千户所的状况用略微夸张的语气说了一遍,但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千户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他向众人索要属于他的好处自己又该怎么给,为了琢磨这些问题他昨天晚上也是一夜没睡,只是他却没有杨峰这么好的体质,所以现在他的眼圈还有一层黑圈。 看着面有忐忑之色的耿秉义,此时的杨峰心里也在感慨身上这个官位带来的威严,这个年纪三十来岁的汉子是江东门千户所的老人了,可就是这样在面对自己这个半路空降下来的千户时竟然也会如此不安。 杨峰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用目光打量着耿秉义,一直到耿秉义被看得浑身发毛才慢慢的说道:“耿副千户,昨晚你所说的事情本官连夜思索,认为咱们千户所的改变势在必行,否则咱们真的要饿死了。” 耿秉义苦笑道:“好叫大人得知,其实卑职昨日早就想跟您说了,昨日里您在言语里得罪了兵部的那位石大人,恐怕从今往后兵部再也不会拨给咱们一粒粮食了。” “哼,这些尸位素餐的蠢货,他们也就只能使出这点小手段了。”杨峰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才说道:“粮食方面你不用愁,本官自然有法子。本官的来历想必你也知道一二,今日本官就先到南京城去,想办法弄来一批粮食和衣物,发给千户所的军户兵丁们,让他们能够安生的度过这个冬天。” “大人,您真有法子弄来粮食和衣物吗?”耿秉义闻言大喜,千户所每年冬天都有老人和孩子因为饥寒交迫熬不过去而死去,如果能有一批粮食救急那可就太好了。 “本官自然不会骗你。”杨峰有些好笑的看了眼紧张不已的耿秉义,后世的现代社会每年光是浪费掉的粮食就足以养活几千万人,只要有钱,养活区区几千人简直是太轻松了。 不过杨峰还是要叮嘱这位除了他之外地位最高的副千户,“耿副千户,你要记住,本官不在的这几天,你要维持好千户所的秩序,本官可不想回来之后看到一些本官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耿秉义的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在他听来,杨峰这是在含沙射影的敲打他,让他不要在背地里弄什么小手段啊、 “当然,千户大人您不用说卑职也知道,大人尽管放心。” 杨峰点点头:“那就好,既然耿副千户都这么说了,本官自然是相信你的,这样好了,待会本官就先回南京,快则四五日,慢则十天半个月就会回来,在此期间这里的一切都要靠你了!” 嘱咐完耿秉义后,杨峰匆匆吃了点东西,就骑着他的黄聪马朝着南京城而去…… 第二十九章 利益最大化 “什么?他真是这么说的?” 魏国公府的后院里响起了一声怒吼,当代的魏国公徐弘基红着眼睛看着正跪在面前的梁掌柜。 只见梁寿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公爷,千真万确,小人所说绝无半句虚言,那个杨峰不但拒绝了您的召见,而且还口出不逊之言,甚至还还……还嘲笑中山王是被太祖赐死的,小人……小人气不过跟他争辩了几句,随后就被他给赶出来了!” “竖子安敢欺我!”徐弘基气得浑身发抖,自家的祖宗被人嗤笑,在这个年头里那简直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之仇啊,他如何能忍。 “来人,马上派人把那个狂妄之徒给本公抓来,本公要把他千刀万剐!” 暴怒之下的徐弘基立刻就发出了这样的命令,就在一旁的家将应了一声准备动身的时候,一名管家匆匆走了进来,低声在徐弘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徐弘基的脸色立刻变得男看起来。 “好啊,原来是攀上了曹公公的路子,难怪不把我魏国公府看在眼里了”怒击而笑的徐弘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被人当面嘲笑祖先死因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仅凭这点杨峰他就绝不能放过,更何况杨峰还落了他的面子,想他堂堂魏国公府盘踞南京数百年,何曾被人这么落过面子,要是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日后魏国公府岂不是被人耻笑一辈子。 正当他想坚持派出家将捉拿杨峰的时候,那名家将又说道:“公爷,小人还听说那个杨峰已经被兵部任命为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昨日里已经上任去了。” “什么,那小子当上千户了?” 徐弘基眉头立刻就是一皱,第一次感到这件事有些麻烦。 这就是有官职和无官职的区别了,没有官职的时候杨峰在徐弘基的眼里就是一只蚂蚁,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就算是杀了他全家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一旦杨峰有了官职那就不同了。有了官职后,那就代表杨峰那也步入了统治阶层,统治阶层之间的斗争另有一套规则,他可以诬陷杨峰谋反,也可以告他贪墨,但就是不能这样直接派人去把杨峰抓来或是加害他的家人,毕竟任何阶层都有自己的潜规则,触犯了这个规则和忌讳,那是要受到所有人群起而攻之的。 徐弘基此时的爵位是国公,职位是南京守备,管辖着南京的城防和南京城内的数千营兵但对南京城外的卫所是没有管辖权的,因为卫所的兵归北京的兵部管,他是没有管辖权的,在这点上曹大忠看得很清楚,所以才给了杨峰一个东江门千户所千户的职位。虽然一个正五品的千户跟徐弘基这个超一品的国公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愣是犹如一根鱼刺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让徐弘基拿他没办法。 考虑了良久,徐弘基才对身边的管家道:“你马上拿着我的帖子去兵部找蒋尚书,就说是我的意思,请他以后不要给江东门千户所发一粒粮食一文钱!” “小人明白!”管家很快领命而去。 “杨峰啊杨峰,我倒要看看,没了朝廷的救济银粮后你还怎么养活千户所几千号人?到时候这事闹起来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庇护你……” 杨峰自然不知道有个人正在算计着自己,此时的他已经回到了他在朝天宫大街的房子里。当杨来顺看到自家少爷穿着一套武将官服和胸前绣着的飞熊后激动得不能自己,虽然他大字不识一个,但却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家少爷已经是五品的武官,自己以后出去也可以挺着胸脯了。 看着激动得流出眼泪的杨来顺夫妇,杨峰实在弄不明白他们的兴奋到底是从何而来,貌似哥这个当事人都没这么激动吧。 不过没等杨峰多想什么,杨来顺就禀报说昨天石掌柜派人送来了一个大箱子,由于杨峰不在,所以来人放下箱子后就回去了,杨来顺也不敢查看,将箱子都搬进了后院后锁了起来,等待杨峰来处理。 杨峰听后没来得及多说,就拿了钥匙进了后院,当他将箱子打开后,箱子里那闪着耀眼光芒的黄金以及古董、字画以及翡翠珠宝等东西几乎晃瞎了杨峰的钛合金眼。 “我擦……这……这要是弄回了现代能换回多少钱啊?”抚摸着箱子里的黄金、珠宝和古董,杨峰已经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发达了,这些东西只要出了手,他在现代社会的下半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当天晚上借助着皎洁的月光,杨峰回到了他在现代社会的出仓库里。第二天他立即租了一辆皮卡将箱子运到了远方拍卖行的总部,当拍卖行的评估师闻讯赶来后,看着慢慢一箱的古玩以及黄金翡翠,饶是他们自诩见多识广也被吓了一跳,这家伙是去盗了哪座大幕了吗,怎么弄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们给打消了,因为这些宝贝根本就没有一丝刚出土文物的土腥气,人气非常充足,显然是时常被人把玩的。 很是纳闷的几位评估师一边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一边对这些东西进行分类和评估,几个小时后这才将这些古玩分门别类的归类好,这时远方拍卖行的副总经理对杨峰正色道:“杨先生,这次您拿来的宝贝比起上次您拿来的东西档次还要高,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反倒不好办了。” “怎么,东西好了你们反倒难办了吗?”对这位副总经理的话杨峰表示很不理解。 “这倒不是,您误会了。” 生怕杨峰误会的这位副总赶紧解释道:“咱们南京的市场就这么大,前些天咱们刚举行了一场拍卖会,现在时隔不到半个月又要进行拍卖会的话很容易引起市场疲劳,这样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收益。再者说了,南京的市场还是小了些,总归是不如燕京、香港和上海这些地方,所以我建议咱们下一场的拍卖会改在香港或是上海等地举行,这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这样啊……” 杨峰想了想,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谁也不会跟钱有仇,有多赚钱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毕竟接下来他还要进行一场大采购呢。 第三十章 成立公司 朝阳市场张思成的批发店铺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好几件色彩斑斓的瓷器,古藤青兴奋得脸色都有些发红,带着手套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在他的旁边黄天耀则是捧着一块拳头大的冰种翡翠眼睛直发光。 等到两人又看了良久,杨峰才笑道:“怎么样,两位老哥,我对你们够意思吧,刚弄到的好东西我就给你们留下了,这回你们可不许再说我有好东西不给你们留下来啰!” “好……好好!” 古藤青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里的唐三彩后满意的连连点头。 “还是杨老弟厚道啊,有了好东西知道留给老哥,不枉我们相交一场啊!” 这时,杨天要也放下了手中的翡翠感叹道:“几年来随着缅甸翡翠资源的枯竭,象这么好的冰种翡翠已经很难找到了,杨老弟可真有本事,连这样的好东西都能弄来。” 杨峰微笑道:“两位老哥不用这么客气,我把东西拿来就是出售的,卖给谁不是卖。卖给熟人总比卖给陌生人要好,你们说对吗?” “哈哈……杨老弟说得不错,卖生不如卖熟嘛!” 几个人不禁笑了起来,不过古藤青和黄天耀心里也明白,杨峰能把这些东西留给他们那已经很关照他们了,否则以他现在和拍卖行之间的关系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轮到他们来挑选。 黄天耀嘿嘿笑了两声后问道:“杨老弟,你这次弄来的东西恐怕不止这点货吧?” “是的!”杨峰坦然道:“这次弄回来的东西确实不少,不过大部分我已经交给远方拍卖行了,下个月初他们准备在香港举行一场拍卖会,如果两位老哥有兴趣的话不妨去香港捧捧场。” “嘿……杨老弟你不厚道啊,有那么多的好东西竟然不先让我们开开眼,反倒交给远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黄天耀有些不满的瞪着杨峰。 杨峰笑了笑:“行了,黄老哥你就知足吧,我已经把好东西都留给你们了,总得给远方留点吧,毕竟远方对我也不薄啊。” 听懂这里,黄天耀摸了摸鼻子感到有些尴尬,前个月他和古藤青还说杨峰是好高骛远呢,最后杨峰只得将东西交给了远方拍卖行进行拍卖,这才挖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说远方对杨峰有恩确实不为过,杨峰有了好东西自然不能忘了远方拍卖行。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光凭他和古藤青肯定无法把杨峰的货全部吃下去,只有通过远方拍卖行才能将东西出手,就冲着这点,杨峰肯定要优先考虑远方拍卖行了,能给他们留下这些东西已经是杨峰念着旧情了。 “这几尊唐三彩我都要了!”这时,古藤青打破了尴尬,只见他指着桌上的几尊唐三彩道:“杨老弟你开个价吧。” 杨峰点点头:“这对贴花棕釉大马和仕女俑古老哥你给你我五百万就可以了,您看怎么样?” “可以,这个价格很公道。” 不止是古藤青,就连黄天耀和张思成也暗暗点头,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如果杨峰把这几尊唐三彩弄到拍卖会进行拍卖的话,至少能卖到七百万的价格,杨峰这一下就少要了两百万,从这点就足以看出杨峰为人的豪爽和大气。 说完这个价格后,杨峰又看了看正眼巴巴看着他的黄天耀笑道:“黄老哥,这块翡翠你要是喜欢的话给我一百五十万就好。” “杨老弟厚道!”黄天耀伸出了大拇指,这块翡翠至少值两百万,杨峰真是是太够意思了。 看着喜笑颜开的两人,杨峰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张思成的面前。 “张老哥,这是给你的小礼物,收下吧。” “竟然是鼻烟壶?” 古藤青轻咦了一声,一伸手就从杨峰的手里抢了过来。 “嘶……这是……明代的古月轩珐琅彩鼻烟壶?这可很少见啊?”古藤青有些吃惊的看着手中的鼻烟壶,嘴里发出啧啧的称奇声音,看了几分钟后才发鼻烟壶交给张思成,“这个明代的古月轩珐琅彩鼻烟壶至少值二三十万,杨老弟随手就这么送出去了,这份礼可不轻啊!” 张思成一听,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赶紧将鼻烟壶要还给了杨峰:“杨老弟你这是做什么,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你还是收回去吧。” 杨峰笑了笑,并没有接过这个鼻烟壶,他朗声道:“张老哥你别急,等我说完你再拒绝也不迟。我这个鼻烟壶可不是白给你的,我最近打算成立一个贸易公司,想聘请你担任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个鼻烟壶就算是我收买你的礼物吧,你看怎么样?” “贸易公司?”张思成皱起了眉头,“杨老弟你打算做什么生意?你要知道这几年物资贸易业已经趋于饱和,这种生意已经很难赚到钱了。” 杨峰笑了起来:“张老哥你放心好了,别人赚不到钱,咱们可不一样,我们的生意是一定能赚到钱的。” “你是说……” 张思成多精明的一个人啊,杨峰的话刚说完,他就明白了杨峰的意思,杨峰这是想要把他倒卖古玩的生意公司化啊。想通了这点后他不禁有些犹豫了起来。 而一旁的古藤青和黄天耀也反映了过来,考虑了一会后古藤青也开口道:“老张,随着古玩市场的持续发酵,市场对于古玩需求量的增加,对这种行业的正规化扩大化已然是势在必行,小杨的这个想法是对的,而且你也窝在这个小地方好几年了,既然你不愿意出来帮我和老黄,那么你跟着小杨也是一样的,我相信以小杨的秉性肯定不会亏待了你。” “那是肯定的。”杨峰点头道:“张老哥,你要是愿意担任公司的副总经理,我给你四十万年薪,你看怎么样?” “呵……杨老弟豪爽!”一旁的黄天耀伸出了大拇指,06年的时候,四十万年薪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高薪阶层了。 有考虑了一会,张思成才苦笑道:“你们别一唱一和的,我答应还不成么?” “好!” 众人都笑了,尤其是杨峰更是笑得如同一只偷到鸡的狐狸。 “张大哥,既然如此那从明天开始,你除了要把公司的架子搭建起来之外,第一个任务就是给我采购两百吨面粉、一百吨大米以及一顿猪油和一吨食盐……” 第三十一章 财务总监的人选 就这样,张思成就这样被杨峰拉上了他的贼船,第二天他就将他的那个批发部挂上了转让的牌子,然后走马上任了。 杨峰和张思成首先在市里租下了一栋办公大厦一间五百多平米的地方作为办公场所,随后又委托了中介公司替他们进行注册以及资质认证等等相关工作。当张思成和中介公司的人询问他公司的名字时,杨峰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公司的名字。 “江东门贸易公司?这个名字倒是挺古怪?”张思成和中介公司的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不过公司是人家的,人家喜欢怎么起名字那都是他的私事,他们负责执行就好。 一连好几天的时间杨峰和张思cd忙得脚不着地,不过好在张思成和杨峰都清楚,这个公司不过是为了方便杨峰捣腾古玩建立的皮包公司,所以在公司的管理以及其他方面只要过得去就行,不用象其他公司那样面面俱到,在这几天里他们也陆续招聘了十多个人,但随着公司框架的搭建完毕,张思成又来到租好的公司地点找到了杨峰。 “你是说我们还缺一个总会计师?” “是的,总会计师也叫财务总监或者叫首席财务官!”张思成点头道:“我们的公司虽然小,但各种规章制度却必须要现在就建立起来,否则日后机会有很大的麻烦。在你不能常驻公司,而我已经担任了负责日常工作的副总经理的情况下,那么这个总会计师就必须由你这个老板亲自来挑选一个你信任的人来担任才行,两者相互监督相互制衡,这才是保证公司能正常发展的基础。” 虽然杨峰不清楚张思成以往的历史,但通过这几天的工作中杨峰可以看出张思成以前绝对是个厉害的人物,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四五天的时间里就将公司框架给打好,现在他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杨峰就必须要重视起来,防患于未来总是好的,只是他到哪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当这个财务总监呢? 杨峰的脑海里也开始闪动过以往认识的人,但他却无奈的发现,由于以往自己所处的层次太低,接触的人大都是跟他同一个档次的工薪阶层,这些人干干文员或是体力活还行,要是让他们干财务总监就没有这个能力了,难道又要委托猎头公司帮自己寻找?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里就被杨峰给抛在了脑后,财务总监这个职务非同小可,全公司的财物都归他管,要是碰到一个二五仔的会垮那才糟糕呢,杨峰可不希望某一天从明朝回来才发现公司变成了一个空壳。 “可靠而又有能力的人……” 杨峰转了好几圈依旧没想到合适的人选,张思成在一旁几次想要说话,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财务总监这个职务太敏感,自己已经是负责公司日常工作的副总了,要是连财务总监的人选也是自己推荐的话任凭杨峰再信任自己恐怕也会心生芥蒂的。 “咦……有了……” 走了两圈后杨峰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在他看来若是让这个人来担任公司的财务总监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大哥……” 杨峰的话刚出口,张思成就摇头道:“杨总,私底下咱们怎么称呼都可以,不过现在是在公司,按照章程你应该称呼我为张副经理或是张副总,否则让公司的人看到了像什么话。” “好吧好吧!”杨峰只得投降,“张副总,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财务总监的人选,我现在就去找她,这里你盯着点。” “去吧!”张思成点点头:“要开我的车去吗?” “不用了!”杨峰摇摇头,随即苦笑道:“看来我要去买辆车才行了,否则堂堂一个公司的老板出门总是坐出租车,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死。”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张思成翻了个白眼,“总算你还想起来自己是个公司的老总啊,有上千万开公司,却没钱买车,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面对张思成的牢骚,杨峰只能落荒而逃…… 半个小时候,从出租车下来的杨峰眯着眼睛看着达利通公司的牌匾心中感慨万起那,明明只是离开了一个多月,再次回到这里时却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三十多分,正好是下班的时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职员从公司出来,为避免被人认出,杨峰站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直到一个婀娜窈窕的倩影从公司门口走了出来。 这道人影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杨峰不假思索的走了上去,笑着对来人道:“徐姐,好久不见了!” “阿峰……” 刚走出公司门口的徐姐看到站在面前对着她微笑的杨峰,俏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杨峰看得分明,这个笑容没有一丝刻意或是职业化的成份,完全是法子内心的笑容,是如此的动人,充满着一种只有成熟女人特有的诱惑和妩媚,杨峰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办法抵御这样的诱惑,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喂……你干嘛呢,回魂啦……” 一双素手轻轻在杨峰的面前晃过,这才把杨峰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咳咳……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那个……” 杨峰轻咳了几声,好半天都解释不出来。 看到杨峰犹如呆头鹅般的模样,徐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好了,不逗你了。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这么久才来看你徐姐,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需不需要徐姐帮忙啊?” 听着徐姐一连串的问候,杨峰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自从父母逝世后他从别人身上从未体验到的,非常的温暖也非常的贴心。 定了定神后,杨峰才轻笑道:“徐姐……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第三十二章 说服佳人 半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位于栖霞大道的一间汽车专卖店门前,杨峰和徐姐从出租车里走了出来,看着店门口那闪亮的招牌徐姐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阿峰,不是说要请我吃饭么,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杨峰微微一笑:“来到这里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买车了。” “买车……”徐姐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这里可是奥迪专卖店啊,你要来这里买车?” “要不你认为呢?总不是来看美女的吧?” 在杨峰的印象里,凤姐总是以一副成熟美丽而又知性的模样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可现在睁大了眼睛的凤姐竟然罕见的浮现出略带呆萌的可爱形象,这让已经熟悉了凤姐那种成熟稳重形象的杨峰看得眼睛又开始发直起来。 “扑哧……” 看到杨峰已经是第二次露出这幅呆样,徐姐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若是别人敢这般盯着她发呆的话,虽然她不会直接发脾气,但心里也会不太舒服,可换着杨峰后她只会觉得温馨和好笑,甚至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情绪波动。 冷静下来后的杨峰轻咳两声:“那啥……徐姐,咱们先进去再说。” 看到杨峰真的要紧去,徐姐黛眉微蹙:“真的假的,阿峰你不要闹了。这里可是奥迪专卖店,如果你真想看车等咱们吃完饭咱们到别的4s店去逛逛,这里的车可不是咱们这种平民阶层的人买得起的。” “徐姐,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杨峰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怀疑之色的徐姐,刚才张思成的话提醒了他,现在的他既然开了公司做了老总,那么就要有老总的样子。拥有一家注册资金上千万的公司,出行的时候却靠打的会让人笑话,他也没有想到要来买车的。 徐姐将信将疑的跟着杨峰走进了4s店的前台展厅,看到有人进来,立刻就有一名穿着职业套装的姑娘微笑着走上前来朝两人鞠了一躬:“两位好,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杨峰打量了一下这位姑娘个子娇小,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挺白的,鼻子小小的属于可爱型的,五官都比较匀称,圆圆的眼睛,睫毛很长。 看到杨峰这么打量人家姑娘,不知为什么徐姐心里突然有些不快起来,她突然伸出手挽住了杨峰的右胳膊淡淡的说道:“我们只是过来看看,你先忙你的吧,有事我们会叫你的。” 突然被挽住了胳膊的杨峰立刻就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淡淡幽香涌入了自己的鼻子,他有些尴尬的伸出左手摸了摸鼻子对那位姑娘道:“这位小姐,奥迪a6的位置在哪,能带我们过去看看吗?” “您确定要看a6型号的车吗?” 小姑娘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作为一名销售人员,没有一双火眼金睛是没法在这一行混的。在这名小姑娘看来,杨峰这样全身上下的行头最多不超过五百,至于站在他旁边那位漂亮得让她也感到有些嫉妒,身上充满了一股知性美的少妇穿戴虽然比旁边的男子强些,但撑死了也不过一两千块,象他们这样的人一般而言是买不起奥迪车型的,更别提象a6这样动辄数十万的型号了,所以当杨峰提出要求时她才有些吃惊,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又重新问了一遍。 杨峰的眼神很好,自然看到了这位姑娘眼中的疑惑,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在这个只认衣冠不认人的年代,这个小姑娘有这样的表现才是正常的,而且人家也只是确认一下而已,自己又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又郑重的说道:“是的,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请你带我们到a6型号的车子去看看!” “哦……好的,请跟我来。”看到杨峰略显不快的神情,这位小姑娘的脸蛋有些红了,低声说了一句后便快步朝着一边走了过去。 看着小姑娘明显加快的脚步,杨峰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现象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些重了…… 一个小时后,杨峰和徐姐已经坐在了栖霞大道的一家餐厅里。 “喂……徐姐,就算我长得帅你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嘛。” 面对徐姐审视的目光,杨峰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不由得抗议了一声。 “阿峰,你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会有那么多钱的,连奥迪a6都买得起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 这位美丽的少妇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她认识了好几年的平日里很老实的家伙变化会这么大,一辆七十多万的顶配奥迪a6他就这么一眨不眨的就掏钱买了下来,要知道以杨峰以前的收入一辈子也买不起啊,是以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徐姐,你想什么呢,我像是那种人嘛。”杨峰有些不悦的反驳了一声,随后他这才说道:“这事我正要跟你说呢,事情是这样的,我这段时间……” 就这样,杨峰开始把这段时间他倒卖古玩并开了一件贸易公司的事情七分真三分假的跟徐姐说了一边,临了才说道:“徐姐,我这次请你出来一来是想跟聚聚,二来嘛因为我这家新开的公司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财务总监,所以我才想到了你,希望你能辞职出来帮帮我。”说完,杨峰就这么看着徐姐,眼睛露出恳求之色。 “哦……你是因为没人可用所以才想起我啰?”看着杨峰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徐姐佯怒道。 “不是,我想遍了所有认识的人,最后发现只有徐姐你才是最值得信任的,所以才找到了你。”杨峰老老实实的说道。 “哼,花言巧语。”徐姐对他的话是嗤之以鼻,只是连她也没有意识到,虽然她是用鄙视的口吻说的,但那微翘的小嘴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情。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试试看,不过如果干得不好你可不许骂我,也不许炒我鱿鱼!” “绝对不会!”杨峰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徐姐你放心好了,我说过了,可以养你一辈子的!” “呸……谁要你养了,”杨峰的话换来的是一阵轻骂声。 第三十三章 宋晔 2月5日,农历12月26 将美丽的人妻少妇徐姐说服之后,杨峰就开始准备回明朝了,那里可是他的主战场,已经出来了好几天了,要是再不回去恐怕那边的人就要急坏了。 成立了贸易公司后,杨峰终于摆脱了事事亲为的状态,计划的两百吨面粉、一百吨大米以及一吨猪油、一吨食盐以及一批衣物早已采购完毕,东西已经运送到了位于城郊的仓库,当夜幕降临以后,月亮透过云层淡淡的洒在了大地上,随着一道蓝色的光圈闪过,杨峰的人影慢慢的出现在了一片开阔的凹地里。 刚出现的杨峰还保持着一手拿着铜镜一手还拿着磨刀石的模样。 “唉……每磨一次,用不了多久这个该死的镜子就会重新长满锈迹,这些日子哥的麒麟臂都要炼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哥得了前列腺了呢。估计哥也是一个最奇葩的穿越者了吧,人家有被雷击穿越、车撞了穿越,甚至在核弹爆炸中穿越的,但拿着一边磨镜子一边穿越的估计只有哥一个了。” 杨峰一边吐槽一边打量了一下周围。 “嗯,不枉哥那么多次的练习,一次就能携带十多立方米的物资,看来今晚辛苦点,多来几趟就能把仓库里的物资全部弄过来了。” 忙碌了一夜后,杨峰终于将仓库里所有的物资都运到了明朝,而地点就是距离江东门千户所不足两里地的一个树林里,这里平日里很少有人出没,是个藏匿东西的好地方。 天色刚有些蒙蒙亮的时候,饿得实在受不了的宋晔就从冰冷的床板上爬了起来,跑到屋外的水井里舀了一瓢冷水,不管不顾的就往肚子里灌,冰冷的井水灌下去后肚子里那种饥饿的感觉降低了不少, 宋晔是江东门千户所的一名军户,同时也是一名卫所军。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宋晔绝对是在合适不过了,他的家里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两个妹妹,每到冬天就是他们家最难受的日子,因为这个时候野外所有的野菜、野兽要么全部枯萎要么全都龟缩起来过冬了,想要弄点吃的东西非常困难,一些军户就是因为熬不过这个季节而被活活饿死的。 “哥,你要出去了么?”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晔回过头去,看到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正怯生生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看到这名小女孩,宋晔快步上前两步走到小女孩跟前,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柔声道:“大丫,你饿了吧,你现在家里捡点枯柴准备好,等大哥到外头检点野菜回来,熬一锅野菜汤给你和二丫喝,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能弄一只野兔回来给全家打打牙祭呢,你说好吗?” “嗯,好!”大丫眨着因为饥饿而显大的眼睛摇头道:“大哥,大丫不要吃兔子肉了,野兔太难找了,大丫只要能喝饱野菜汤就知足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喝一顿饱饱的野菜汤了。”说到这里,大丫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在常人看来苦涩难喝有的野菜汤在这个小女孩的心中却成了难得的珍馐美味。 “好……大丫乖乖的在家里等着,大哥这就出去找野菜!” 宋晔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大步就出了门,他不敢回头,生怕自己的妹妹看到他突然涌出的泪水。 从卫所出来的宋晔拿着一把镰刀在野外大步的走着,虽然旷野里的寒风不住的呼啸着寒风透过他单薄的衣服不住的肆虐着他有些单薄的身体,只是身体随冷但他的心却染着一股说不出的火焰。作为全家最主要的一名劳动力,宋晔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羞耻感。 今年才四十多岁的父亲和母亲由于常年劳累身体已经很差了,按理说宋晔作为全家除开父亲之外唯一一个成年的男丁应该挑起全家的重担,可宋晔却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迷茫,尽管他自认为自己有一把子的力气,但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使,全家经常是有上顿没下顿的,原本两个花样年华的小妹经常被饿得半夜哭醒,这让他这个当大哥的常常感到羞愧难当。 出了千户所后,走在江边的宋晔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皑皑的雪花,别说野兔了,就连杂草都没一颗,宋晔的心就象这天气一般,带着浓浓的冰冷、无奈和悲哀。 在白皑皑的雪地上行走着,宋晔越走心就越凉,难道今天又要让全家饿一天么,一想到自己妹妹那渴望的大眼睛,宋晔心里就是一阵刺痛,不住不觉之间他就来到了一片树林旁,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人影正朝他走来。 刚换上了自己五品官服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杨峰看到远远走来了一个人,走进一看,当看到对方穿着一套破烂不堪的战袄时他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卫所的军户了。 而当宋晔看到走进的杨峰时也吓了一跳,那天杨峰第一天上任时,宋晔就曾经在街道上见过,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自家卫所的千户大人一大早的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看到杨峰的宋晔赶紧单膝跪了下来有些惶恐的说道:“小人见过千户大人,愿大人福泰安康!” “好了,你赶紧起来。” 虽然已经来到明朝几个月了,但对于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举动杨峰还是很不习惯,赶紧将宋晔扶了起来,这才问道:“你是何人,在卫所担任何职?一大早出来所为何事?” 宋晔垂下了头低声道:“回答人话,小人名叫宋晔,乃江东门千户所军户,由于家里断顿了,实在饿得受不了,所以一大早的出来想寻点野菜给家里人垫点肚子。” 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年轻男子,杨峰心中轻叹了一下,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去找野菜了,你跟本官过来!” 虽然有些疑惑,但宋晔还是应了声:“是!” 杨峰将宋晔带进了树林的那片空地,入目的就是一大片的物资,一袋袋的麻袋摆满了整片空地,数目之多将宋晔都看傻了。 “大人,这……这是……”看着满地的物资,宋晔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杨峰指着物资道:“看到没有,这些都是本官带来的粮食,你现在马上回卫所通知所有人集合,都来到这里将东西搬回卫所,明白吗?” 第三十四章 为大人义举喝 当跑得气喘吁吁的宋晔回到卫所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了卫所的人后,整个卫所都被惊动了。听闻了此事的耿秉义冲自家的院子里冲了出来,连脚上的鞋子穿反了都顾不上,而其他的军户们就更不用说了,只要能动弹的人全都从卫所里冲了出来,当树林里的杨峰看到一大群浩浩荡荡犹如饿狼般冲来的卫所军户时也被吓了一大跳。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大人,您带来的东西在哪?”此时的耿秉义气喘吁吁眼睛通红,这倒不是累的,而是太过激动所致。 “喏……后面这些东西都是。”杨峰朝后面努了努嘴。 “这……这些东西都是吗?”看着杨峰身后那堆得如同小山般的物资,耿秉义的眼睛都直了。 “废话,当然是了,否则你以为我这些天干嘛去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人搬东西!”看着依旧呆滞在原地的那些百户和总旗们,杨峰大声吼了起来:“苟醒马、严狄、广海、何晟、许立、曹迎予你们这些混蛋,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本官请你们啊,还不赶紧组织人手把东西全都搬到卫所里面去!” “哦……是……马上搬……咱们马上搬……” 被点到名字的军官们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纷纷吆喝着手下的军士们过来搬东西,耿秉义更是对着身后黑压压的男女老少吼道:“大伙都听仔细了,这些东西都是千户大人大发慈悲弄来给咱们千户所的,现在大伙将这些东西全都搬到卫所的校场上,但是……” 说到这里,耿秉义顿了顿,提高了声音瞪着众人道:“但是……本官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没经过千户大人应允,吃了豹子胆把这些东西往自个家里搬,那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齐岩……” “卑职在……”平日里总是黑着一张脸的齐岩站了出来。 “你身为镇抚官,监督、维持军纪是你的职责,若是待会有人胆敢擅自违反了千户大人的军令,应该怎么做就不用本官教你了吧!”耿秉义冰冷的声音犹如从牙缝里飘出来似地。 “卑职明白!”齐岩的话很少,只是应了一声就站在了一旁用一双仿佛没有情绪的双眼盯着众人,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不少人都感到心里一寒。 看着耿秉义的行动和说话杨峰并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耿秉义的行为,心里也有不少的感悟,这些军户们已经穷惯了也饿久了,乍一看到这么多粮食很容易就会心生贪念,一旦有了贪念就难保不会有人将东西往自己家里搬,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整个千户所就会乱起来,那么自己将粮食运回来的苦心就会化为乌有。 想到这里,他对耿秉义的感官不禁上了一层,这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做事确实挺靠谱的。 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数千名饿极了的人一旦发现就要有吃的之后能发挥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短短一个多小时后,数百吨的物资就被他们全部搬到千户所的校场上。而这时,杨峰和所有的军官也都走到了校场中央的高台上,七八百名军户和他们的家眷都将目光望向了站在高台上的杨峰。 站在高台上的杨峰正被数千双眼睛盯着,这让他有种很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他很清楚他只需要一个命令甚至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些人的命运,这种一言掌控人生死的感觉是他这二十多年的生活中从未体验过的,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感到迷醉,直到一旁的耿秉义轻咳了一声才让他清醒过来。 轻咳了一声后,杨峰上前一步对众人朗声道:“诸位,因为可能有些人还不认识本官,所以本官先跟大伙认识一下,本官就是你们新任的千户大人,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本官就是你们的父母官了。前几日本官上任的时候看到咱们千户所的军户们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过可怜,大多数的军户衣食无着饥寒交迫,本官着实不忍,所以筹措了一批物资要分发给大家。待会每家每户按人头上来认领,不论男女老幼每个人可以领取20斤面、10斤米、半斤猪油以及半斤盐,另外每位军士还可以领一套衣裳,大伙都听清楚了吗?” 杨峰的话说完后校场上一片寂静无声,没有人吭一声。 看到杨峰的脸有渐渐变黑的趋势,站在杨峰身后的耿秉义赶紧大声喝道:“怎么……都聋了吗?千户大人给了你们那么大的恩典,尔等都不知道感恩吗?” 宋晔一家人也在校场的人群里,他那已经头发白了一半的母亲颤抖着问儿子:“晔儿,千户大人说的是真的吗?咱们……咱们真的每个人可以领20斤白面?” 宋晔的二妹二丫边咬着手指头边问宋晔:“哥……咱们今天真的有白面馍馍吃了吗?” 宋晔搂着自己的妹妹颤声说道:“二丫,是真的,咱们今晚有白面馍馍吃了。娘……不止是白面,千户大人说了,咱们每个人还有10斤米、半斤猪油和半斤盐呢!” 听了儿子的话,宋晔他娘带着哭腔大声喊了起来:“谢千户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啊!” “噗通……” 不知是谁带了头,校场上开始有人陆续跪了下来,随着下跪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整个校场的人全都下跪了,一阵低沉的哽咽声响了起来。 数千人齐齐跪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的场面对杨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正当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耿秉义和周围的军官们也哗啦啦的跪了一片,只见耿秉义红着眼睛抱拳道:“大人此举足以感动天地,卑职和千户所数千兄弟姐妹一同跪拜大人,为大人义举喝!” “为大人义举喝!” 齐岩、李革、苟醒马、严狄、广海、何晟、许立、曹迎予等一众百户齐声喊了起来,就连杨峰刚上任时对他最有意见的百户褚茂光也跪了下来。就这样,杨峰只用了几百吨的粮食就收买了整个千户所数千人的人心…… 第三十五章 震动 粮食的到来对于江东门千户所的震动是巨大的,不知有多少年了,每一次年关对于千户所里的军户们来说都是一次折磨。这里的军户很多人自打生下来好像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有的军户们看着自家那面黄肌瘦瞪大了眼睛的孩子们总是忍不住心如刀绞,原本他们以为今年也就这样了,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千户大人竟然会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份见面礼。 每人二十斤白面、十斤大米,半斤猪油以及半斤的精盐,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神话,可如今却是确确实实的发生了,不仅如此千户大人还给每位军士发了一套衣裳(老式三色迷彩服)和一双鞋子(解放鞋),尽管这套衣裳和鞋子看起来有些古怪,但对于已经不知多少年没穿过新衣裳的军士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礼物了。 当天晚上,杨峰也在那座已经属于他自己的千户宅里宴请千户所的各位军官。 菜是杨峰派人从南京城里买来的一头大肥猪和一些鸡鸭鱼,然后让人做的,酒则是杨峰从现代社会来带来的红星二锅头。这一次屋里的气氛可就比前些日子给杨峰接风洗尘时要热闹得多了,上一次是出于礼节大伙凑份子给杨峰接风,而这一次军官们的情绪可要比上一次热情多了,酒宴刚开始一群人就端起了手里的瓷碗仿佛提前商量好了似地齐齐向杨峰敬酒。 耿秉义作为副千户带头说道:“千户大人,这第一杯酒卑职敬您!多的话咱就不说了,卑职和兄弟们先干为敬!” 看着军官们齐刷刷的举起了能装半斤的瓷碗和里面的白酒,杨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点点头,“好,咱们干!” “干!”一屋子的军官们举起瓷碗仰头干杯,只是下一秒所有的人脸色立刻就变了,一屋子的人几乎全都化身变成了红脸的关公。 “咳咳咳……” 感觉喉咙里仿佛吞下了一团烈火的耿秉义当场咳个不停。 看着脸色通红的耿秉义杨峰有些无良的嘿嘿笑了起来,刚才他早就看出了这些军官们想要借敬酒的名义玩车轮战的企图,是以他也没有提醒那些军官们他们手里的酒可不是往常他们喝的那些兑了水的跟馊水一样的劣酒,这可是足有50度的二锅头呢。 “大人……这……这酒……” “怎么样,这酒很够劲吧。”杨峰的笑坏在耿秉义看来是那么的可恶,仿佛阴谋得逞的狐狸正咧开了嘴。 过了好一会耿秉义才缓过劲来,结结巴巴的问道:“大人,这……这是什么酒啊,怎会如此浓烈,喝下去就象一团火在胸口燃烧一般。” 杨峰幸灾乐祸的笑道:“怎么样,厉害吧?这是本官特地从海外运来的烈酒,一般人喝这种酒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饮,你们倒好,一次就是一碗,以为这是在喝往日里那种酸不拉唧的馊水啊。” 杨峰这一次把整个千户所数十名军官都给捉弄了,只是他们还不能生气,谁让他们自己硬充好汉呢。 被捉弄之后的军官们也学乖了,不再想着找杨峰报仇了,老老实实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 几口就下肚后,杨峰看到众人慢慢有了状态,这才放下了瓷碗朗声道:“诸位,且放下手中的酒杯听我一言。” 听到杨峰说话,众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静静的看向了杨峰。 “诸位,这几日咱们千户所的现状我也看到了。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军户们一个个都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几千名军士以及家眷过得跟乞丐也没什么两样!”说到这里,杨峰的声音变大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除了他之外全都鸦雀无声。 “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原因不外乎有三!”杨峰开始伸出了一根手指大声道:“其一是因为咱们千户所的大部分土地都被附近的富商以及权贵们吞并了,剩下的土地根本不足以养活咱们千户所数千人口。其二,被权贵侵占后剩下的这些土地还被咱们在做的人给占了,以至于军户们不得不变成了佃户,依靠给咱们种地过活,咱们这些人反倒是一个个变成了收租子放贷的地主老财。” 听到这里,全屋不少军官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因为他们正是因为他们,才使得军户们原本就艰难的日子更加难过了,不过也有一些人脸上露出不以为然之色,大明上百年来就是这么过来的,他们若是不侵占这些土地难不成让他们这些人亲自下地干活不成。 将众人的脸色都看在眼里的杨峰伸出第三根手指:“其三,那就是因为我们自己不争气的原因了。咱们是什么人,咱们是军户,是大明的军人,可你们看看自己,在座的诸位有谁是打过仗见过血的。” “大人!”褚茂光在一旁忍不住说道:“这个可不能怪咱们,咱们千户所地处南京,已经上百年没有贼寇入侵或是打过仗了,咱们哪来见血的机会?” “借口!”杨峰丝毫不给面子的说:“据本官所知,咱们大明军纪早有规定,卫所的军士们要十日操练一次,一月操演一次。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咱们千户所上一次操演是什么时候?” “呃……” 众人都哑了,千户所上一次操演好像还是三年前兵部的人来检查的时候练过一次吧。 看到默不作声的众人,杨峰冷声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吗?” “大人!”百户曹迎予语气苦涩的说道:“卑职自然知道这些,可军士们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力气进行操演。” “这个我也知道。”杨峰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说的问题我也知道,所以这回我打算将对咱们千户所进行变革,但是这个变革会触动诸位的利益,所以我打算提前和诸位说一声。” 看到杨峰严肃的表情,众人立刻意识到接下来杨峰说的话很可能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了,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他。 迎着众人的目光杨峰缓缓说道:“接下来,我打算将诸位手中的田地全部收归千户所,改为集体农场!” “轰……” 杨峰的话就象炸弹般在屋子里爆炸,所有人都被震动起来。 第三十六章 大变革 杨峰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将所有的人都炸蒙了。 就连耿秉义这个老实的人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对杨峰道:“什么……千户大人您……您要将所有的田地都回来?” “正是!”杨峰用斩钉绝铁不容置疑的话说道:“这些土地原本就不是你们的,收回来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啪啦……”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腾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杨峰面前俯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子不管这些田地是不是千户所的,但是这些田地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谁敢动这些田老子就跟他玩命!”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杨峰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这个比他还高了一个头的壮汉,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百户曹迎予,是吗?” 曹迎予也有些惊讶不过是上次介绍过一次,杨峰竟然就记住了他的名字,不过他还是挺着胸膛大声道:“老子就是曹迎予……你……!” “砰……” “哗啦啦啦……” 曹迎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峰一拳砸中了胸口,整个人被打得飞出了好几步,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桌上,整个桌子都倒了下来,所有的菜肴、碗筷倒了一地。 只见杨峰大步走到曹迎予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冷笑道:“直娘贼,你小子算哪根葱,敢在本官面前自称老子,难道你长这么大,从来没学过上下尊卑吗?” 被杨峰抓住衣领的曹迎予眼中凶光一闪,他的左手一把抓住了杨峰的右手,右手则是用尽全力直接朝杨峰脸上打去。 “老曹不可……” “快住手!” “不可!”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直到杨峰一把将曹迎矛提起来后曹迎矛一拳朝杨峰打去众人这才反映过来。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喝声,耿秉义更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就要朝着拦住曹迎予。 耿秉义可是很清楚,曹迎予一身家传的武艺很是精湛,加之力大无比,使他成为了江东门千户所有名的悍将,要是杨峰这个上官今天被打伤甚至打死在这里,整个江东门千户所上下所有军官一个都别想跑,搞不好就要被当成叛军给剿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见杨峰的左手一伸就挡住了曹迎矛打来的右拳,随后左手牢牢抓住了他的右手,右手一举便将曹迎矛整个人都举了起来。这一幕简直看呆了所有人,要知道曹迎矛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八左右,整个人至少有两百来斤啊。举起来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杨峰竟然能用单臂将这么重的壮汉单臂举起,这得有多大的力气啊。 被杨峰举起来的曹迎矛涨红了脸庞不住的挣扎,双手更是抓住了杨峰的右手想要将他的手掰开,可却感到对方的手就像是一道铁箍牢牢的套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且还在慢慢的收紧,平日里他引以为豪的勇武在这股绝对的力量面前是那么的脆弱。 随着里力道的收紧,曹迎矛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整张脸也憋得通红,眼看着杨峰再不将他放下来整个人就要被活活掐死了。 看到这里耿秉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大人,卑职求求您,请您念在曹百户是初犯且为人憨笨的份上,您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杨峰看了眼曹迎矛,发现这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汉子此时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如果自己再不放手恐怕用不了一会就得一命呜呼了。看到这里,他这才把手一松,曹迎矛整人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双手握住了脖子整个人都在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恢复过来,坐在地上的他看着站在面前的杨峰眼中露出了敬畏之色,再也不敢说话了。 杨峰站在原地,双目淡淡的环视了众人一圈,“怎么样,现在还有人要跟本官比划比划么?” 面对杨峰逼人的目光,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连公认的最悍勇的曹迎矛都挡不住他的一只手,他们这些人再上也是白搭。 “既然没人说话,那本官就说两句。”杨峰正色道:“本官知道,你们手里的那些田地都是你们的祖辈或是父辈传下来的,但是你们要知道,严格的说起来这些田地都是官田,也就是说全都属于千户所属于朝廷,你们是无权买卖分配的,之前朝廷没有理会那是因为大家都在这么干,正所谓法不责众,所以从来都没人管你们,但是……” 杨峰突然厉声道:“但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舒坦的日子是建立在众多军户穷困潦倒的前提上的,你们知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军户在骂你们?骂你们这些喝兵血的狗官!” 听着杨峰的喝骂,不少军官都低下了头。他们不傻,自然知道自己这些军官的日子之所以过得还算滋润是建立在吸食诸多穷困潦倒的军户的血肉的基础上。只是这么多年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没曾想今天却被杨峰毫不留情的把这层皮给扒了出来,只觉得血淋淋的好疼啊! 看到不少军官都低下了头,杨峰点点头:“还行,知道羞愧了,这就证明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你们放心,本官说了要将这些田产重新收回充为共有,自然考虑过诸位的出路,大家也不要以为本官是来抢夺你们的田产,说句不客气的话,区区几千亩的田产还没放在本官的眼里,如今本官要送一场富贵给诸位。”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决定重新分配诸位的粮饷,副千户每个月白银十两、粮两石,百户每人每月白银八两、粮一石,总旗每人每月白银五两、粮八升,小旗每人每月发白银三两、粮五升,普通军士每个月白银一两、粮三升,军士们的武器铠甲千户所全包,另外每年的农场出产的粮食出来之后本官还会酌情对千户所的军户和军官进行褒奖,具体等本官想好后再行颁布。” 听完了杨峰的话,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坐在地上的曹迎矛也忘了脖子的不适呆呆的看着杨峰,这位杨大人不是来糊弄大伙的吧。 第三十七章 不同的声音 整个屋子呆滞了半起来,良久耿秉义才颤抖着嘴唇道:“千户大人,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废话,本官说的话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杨峰翻了个白眼:“本官正在给你们定下粮饷,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满意……王八蛋才不满意呢。” 屋里的众位军官都要傻了,按照杨峰定下的标准,普通的军士每个月一两银子,还有粮食三升(40斤),这样算来一名军户每个月光是粮饷就足以养活一个三到四口之家。这样的待遇就算是如今大明最精锐的营兵也不过如此,另外杨峰还说了,所有人的武器铠甲千户所全都包了,这哪是在养军户啊,这简直就是在养祖宗啊! “大人,您此话可当真?” 这时,刚被杨峰收拾了一顿的曹迎矛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问道。 “废话,本官骗你这个穷鬼有什么好处?图你那百十斤臭肉么?”杨峰不耐烦的在曹迎矛的屁股踢了一脚,“你这厮还在杵在这干什么,等我给你发银子啊,你只是一个百户,撑死了每个月八两银子和一石粮食,多了肯定是没有的,明白吗?” 听了杨峰的话,曹迎矛呆滞了半晌有些颤抖的问道:“大人,卑职也能领银子和粮食?” 看到曹迎矛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杨峰也懒得理他,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曹迎矛还想上前问哥明白,却被旁边早就急得不行的褚茂光和许立两人上前架了起来强行拉回了回来。 杨峰走回了自己的位子后扫了眼众人突然露出了笑容,“怎么,大伙对本官的话不相信吗?” “这……” 作为众人当中除了杨峰之外官职最高的人,耿秉义长吐了口气苦笑道:“确实是有些不敢置信,您知不知道,这么一来您每个月要花掉多少银两和粮食?咱们这些穷军户值得您花这么多的银子养起来么?” “本官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杨峰不屑的摆了摆手,“本官算过,如此一来本官每个月花费在你们身上的银两就得两千多两,粮食近三百石,一年下来就更多了。但是……” 说到这里,杨峰的声音突然变大了,“你们要记住,天下不会白白的掉下银子和粮食,本官也不是开慈善堂大善人,过年以后,所有十六岁以上三十五岁一下的军士每天都要重新进行操练,本官要训练出一支虎狼之师来保卫本官的产业!剩下的军户家属也要干活,修缮水渠、耕种田地等等,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有报酬的不会让大伙白干,具体的章程等年后本官就公布出来!” 听了杨峰的话,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果不其然的神情,原来杨大人是让大伙替他看家护院和干活啊。不过说来也怪,听了这话后众人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耿秉义和几名军官对视了一眼,原本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这才正常嘛,否则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又发银子又发粮食的,真以为人家是圣人转世啊,人家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又是发粮饷又是发兵器铠甲的,感情是要大伙替他卖命啊,不过这才是正理嘛,端人家的饭碗就要替人家卖命,古往今来不都是这样吗,更何况杨大人开的价码还足够高呢。 就这样,原本应该是欢乐的一场宴席众人都吃得有些食不知味,所有人都被杨峰抛出来的这个重磅炸弹给炸懵了,众人匆匆吃了一些饭菜喝了几口酒后便纷纷告辞回去了,而杨峰也没有拦着大家,他知道大家需要时间来消化他说的这一切。 当天晚上,整个江东门千户所都震动起来,最受到震动的就是那些衣食无着的军户了。原本就一无所有的他们只能靠给军官当佃户、做苦力甚至乞讨来糊口,如今给杨大人干活不过是换了个东家而已,跟谁干活不是干啊,不过怀疑的人也不是没有,每个军士每个月发一两的实饷和三升的粮食,这样的待遇简直能跟九边最精锐的营兵相提并论了,杨大人能养得起那么多人? 就这样,在一片怀疑声中苏晋开始了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改革。 杨峰做的第一步就是挑选军士重组军队,经过几天的挑选,杨峰总共挑选出了八百二十六名军士,而且杨峰说了,挑选出来的这些军士只是暂时的,过年后还要进行三个月的训练,只有在训练中合格的人才能最终留在队伍里,不合格的人则会打法到农场里去种地和修缮水渠。 尽管不少人对杨峰的作法表示怀疑,但在杨峰的金钱和粮食的攻势下所有的怀疑都被压了下来,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杨峰给他们所有人发了粮饷那就是他们的东家,无论他要干什么他们跟着干就是了…… 江东门千户所前面是莫愁湖,后面则靠着长江,水力资源之丰富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在这些年里由于水利年久失修,千户所的不少良田竟然发生了缺水的情况,而且由于长江水位比较低,所以取水灌溉就成了问题,所以杨峰正式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动军户们修缮水利,而他则是抓紧时间来到了南京城。 “杨大人,这就是您谨献给皇上的宝贝?” 在东来银楼的一间雅间里,石掌柜看着桌上摆放着的东西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鸭蛋,嘴里喃喃的闻着一旁的曹大忠。 这是一件缩小版的木屋,木屋的里面无论是床铺、被褥、茶几乃至凳子、桌椅无不一应俱全,里面还有几个惟妙惟肖的女子,更令曹大忠感到吃惊的是这个东西若是发亮,当它亮的时候会发出一层耀眼的光芒,上面还有一个发条,将这个发条拧紧后竟然会响起一阵阵悦耳的隐约,屋子里的那些女子还会翩翩起舞,刚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曹大忠甚至以为这里面就是仙境。 “巧夺天工……实在是巧夺天工!” 一旁的曹大忠也是惊叹不已,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这件宝贝了,此时的他已经可以断定,当他把这件东西送入宫中的时候,天启皇帝会如何的惊喜。 “杨峰你这一次立了大功……立了大功啊!” 曹大忠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想象着自己把这件宝贝献上去后得到的好处,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杨峰。 第三十八章 曹大忠的“忠告” 这个做工精致的东西自然是杨峰从现代弄来的,它有个名字叫做音乐盒,是由玻璃、金属、树脂等材料做成的,非常的漂亮,而且最令曹大忠感到惊讶的是这个东西它竟然还会发出如此优美动人的音乐来,这已经不是巧夺天工的问题了,这简直就不是凡间之物啊。 曹大忠在担任南京镇守太监之前是曾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职,也就是替皇帝起草一些旨意的太监,能担任这个职务的太监本身文学造诣就不低,不说才高八斗吧,但考个秀才举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但即便是他看到这么精致的东西后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曹大忠才抬起头对杨峰道:“杨峰,这份重礼很好,相信皇爷收到后也会很高兴的,你这份心意咱家记下了,现在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咱家能办到的一定会满足你。” 辛苦了这么久,杨峰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只见他肃然道:“曹公公,下官前几日到江东千户所上任后发现千户所实在是太过穷困,那些军户们几乎是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日子,下官实在是不忍目睹,是以这几日打算带领军户们重修水利种植粮食,只是下官发现千户所的大部分良田都已经被豪强们侵占勋贵所侵占,所以下官打算请公公做主将这些良田要回来,不知可否?” “嘶……” 杨峰的话音刚落,曹大忠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旁的石忠义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他。 良久曹大忠才摇头苦笑着用尖锐的声音说道:“杨峰啊杨峰,咱家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胆大包天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甭说是你了,就算是九千岁来了也得寻思半天,你这是打算把天给捅破啊!” 杨峰兀自不服争辩道:“可是曹公公,这些良田原本就是千户所的,现在要回来不是理所当然吗?” 曹大忠和石忠义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哭笑起来。曹大忠无奈的说道:“杨峰,你刚从南洋而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咱家不怪你,按理说你适才说的话是对的,但是你也不想想,江东门千户所的良田是昨日里才被人侵占的吗?这些良田被侵占的时间短的也有十数年,多的长达上百年,人家已经占据了那么长的时间了,又怎么可能因为咱家的一句话就还给你!咱家若是帮你开了这个口,那就是跟南京所有的权贵做对了!” “那千户所的军户们怎么办?难道就活生生的看着他们饿死不成?”杨峰饶是已经对这个时代的黑暗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曹大忠亲口说出来后饶是他自诩已经练得坚硬的心肠也有些受不了了。 曹大忠皱了皱眉头说道:“杨峰,你要记住,能够对你的仕途产生影响的是那些权贵,而不是那些穷军户!那些穷军户不管死多少也不会有人替他们叫屈,可是你要是动了那些权贵的钱袋子,他们可是要跟你玩命的!” “玩命?” 杨峰的脸色由错愕转为惊讶,随后化为一股不屑,最后他不怒反笑道:“曹公公,下官明白了,这件事就当下官没说吧!” “嗯,你能想明白就好!”曹大忠没有主意到杨峰的神情变化,还以为他已经想通了,这才“欣慰”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换一个要求吧,咱家说过,只要不过份都可以满足你。” 此时的曹大忠虽然依旧面带微笑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杨峰原本对他的一丝好感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深吸了口气道:“曹公公,下官的千户所如今军户已经逃亡近半,是以下官希望可以招募一些流民补充到千户所里,否则日后朝廷若是下达旨意下官恐怕无法响应征召啊。” 曹大忠看着杨峰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杨峰啊奉养,本官之所以将你任命为千户所的千户,那是因为给你一个官身而已,你有必要这么尽职尽责吗?” 杨峰正色道:“曹公公,正所谓在其位则谋其政,如今下官身为千户所千户,自然要为下属们谋福利才是。” 看到杨峰坚决的神色,曹大忠无奈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咱家也不会拦着你,你去做就是了。不过咱家可要把丑化说在前头,这流民招募容易可要解散他们可就难了,到时候你可别来找咱家哭诉就好。” 杨峰拱手道:“曹公公尽管放心,下官替那些可怜的流民谢过曹公公!” 曹大忠轻哼了一声:“唉……你这小子,真以为那些流民那么好的救济的吗?行了,若是没事你就下去吧。” “那下官就告辞了!”杨峰没有逗留,一拱手后就退了出去。 曹大忠没有理会离去的杨峰,扭头对石忠义道:“石掌柜,你马上将此物仔仔细细的包裹起来,立刻派人快马用六百里加鞭送往京城,务必要送到九千岁的手里,咱家能否在九千岁和皇爷面前露脸就看这一遭了!” “明白!”石忠义赶紧躬身答应了下来,随后他偷偷看了曹大忠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曹公公,那在给九千岁的奏报中咱们要不要将杨大人给报上去?” “这个嘛……”曹大忠犹豫起来,手掌不住的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好一会才有些不不舍的说道:“好吧,你就在奏报中顺便把他的名字也报上去吧,不过也不用说太多,简单的提上一嘴就可以了。顺便禀报九千岁,请他老人家抽动将那个杨峰这个代理千户转正吧,咱家也只能为他做到这了。咱家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杨峰也不是安份的主,虽然咱家已经将利弊说给他听,但他未必能听进去,若是真惹恼了南京城的那些权贵,恐怕有的他苦头吃!行了,你先下去吧!” 石忠义恭敬的低声应了声:“是!” 曹大忠坐在椅子上,看着石忠义离开的身影喃喃说道:“杨峰啊杨峰……咱家已经将你一介白身提拔为一个五品的千户已经对得起你了,所以这一次的功劳你就不要想了……” 第三十九章 早情 杨峰出了东来银楼,早有等候在门口的六名身穿鸳鸯战袄,腰胯腰刀的军士牵着杨峰的黄聪马迎了上来,为首的就是前天出来挖野菜最先遇见杨峰的年轻军士宋晔。 自从杨峰给众位军户发放了粮食以及千户所进行改革后,立刻就得到了千户几乎所有军户的支持和拥戴,这些军户们可不会理会千户所的军田到底归谁,他们只知道杨大人要重新整训军队,所有入选的军士每个月都能领到一份丰厚的粮饷,足以让他们的亲人吃上饱饭,这就够了! 既然杨峰给了他们饭吃,自然也就得到了军户们的拥戴,宋晔就是其中之一。杨峰分发粮食的当天,宋晔全家第一次吃上饱饭,看着自己的两个妹妹狼吞虎咽的大口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宋晔哭了,当天晚上宋晔体弱多病的父亲就挣扎着给杨峰做了个长生排位。 第三天当杨峰要挑选贴身亲卫时,宋晔第一个就报了名,经过几番挑选,宋晔和其他三十五名军士被选了杨峰的亲卫队,在他当选亲卫的当天,他父亲将他珍藏了十多年都舍不得穿的一套鸳鸯战袄送给了他,并嘱咐他要好好为杨大人效力。 宋晔牵着马走到杨峰跟前,将马匹递双手递给了他。杨峰接过马缰翻身上了马,宋晔等亲卫也上了马,一行人策马朝着朝天宫大街杨峰的住所小跑而去。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挑选了亲卫后,杨峰还特地派人来南京城购买了一批战马,可马是买回来了,但随后才发现他手下的这些亲卫一个个竟然都不会骑马,这下可是把杨峰给气坏了,下了严令让宋晔他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骑马,并派出了千户所骑术最好的耿秉义教他们骑术。经过几天的突击学习,宋晔他们总算是勉强学会了,不过充其量也只是会乘坐而已,想要策马狂奔或是上阵杀敌他们还差得远呢。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杨峰的宅院门口下马敲门,杨来顺夫妇闻声打开了门,看到杨峰后这两口子异常高兴,就要招呼杨峰进屋,并吆喊着让杨周氏准备做饭,但却被杨峰微笑着拒绝了。 杨峰问道:“老杨,我此次过来是想要问问你,从今往后我就要常驻江东门千户所了,这里今后估计就比较少来,你们夫妇是打算跟着我一起去江东门千户一起住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杨来顺想了想才答道:“少爷,若是小人夫妇也跟您去了卫所,那这栋房子可就没人看了,况且您在千户所想必也不缺人伺候,小人还是留在这里替您看家吧,日后您进了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况且还有件事小人还没告诉您,前些个月小人已经托人给家里的那个不争气的小子捎去了一封信,让他们不要在辽东呆了,赶紧回来替老爷效力,昨日他已经让人回了信,等他将辽东那边的差使辞了之后就回来为少爷效力,小人也生怕一旦离开这里那不争气的小子过来后找不着小人那可就糟了。” “这样啊!”杨峰点了点头,这才笑道:“那也好,这边的房子也不能没人看着,既然你们不愿意去千户所那就在这里替我看家吧。等你家的小子回来了跟我说一声,我尽力给他安排一个前程就是了。” “小人多谢少爷!”杨来顺夫妇激动的就要给杨峰磕头,却被杨峰给拦住了。 杨峰又坐了一会,谢绝了杨周氏要留午饭的请求,并嘱咐两夫妇这些日子多留意一下南京的粮价,一旦有什么异动就尽快到江东门千户所向他禀报,并留下了几十两银子给他们,这才带着宋晔等几名亲卫踏上了返回千户所的归程。 在归程中,杨峰等人骑着马沿着江边一路小跑。江东门千户所所在的地势从低到高,放眼望去顺着江边两岸,参差不齐地分布着一些田地,略带浑浊的江水一直往西北方向流去。 江的两边有一些田庄分布在那,辐射着周边的那些田地和田庄。这些田地大部分是好田,田庄大的有数千亩,小的数百亩。 宋晔指着旁边的那些天告诉杨峰,这些田原本为江东门千户所所有,但是最好最大以及靠近河水边的田地,如今已经尽数被南京的权贵们所侵占,仅剩下一千多亩不怎么样的田地还在千户所手中,而这些田地原来也尽数被军官们侵占,千户所内的军户们要么租借军官们的田地来种,要么只能忍受着周边权贵们那高昂的地租租借他们的田地来种。不过近年来由于天气持续干旱,长江的水位也在不断下降,取水灌田变得越来越困难,大伙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起来。 杨峰下了马,由宋晔等人牵着,向着江边的田地而去。当杨峰走过一些田地时,只见田地旁的沟渠干涸,周围的田地上面竟然裂开了一道道口子,田地的表层翘着一块块惊心的硬皮,虽然天上依旧有一些小雪花落在上面,但转眼便不见了踪影,见之令人惊心。 看着周围因为没有水而变得干裂的田地,杨峰叹了口气。明明长江就在旁边,但周围的田地却得不到灌溉,这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不过杨峰也知道,这段时间正是历史上的小冰河时期,这样的糟糕气候要一直持续十多年才会得到缓解,历史上这样的气候也间接或直接的加速了大明王朝的崩溃。 又走到江边,杨峰发现长江的水位确实很低,已经露出了江边一大片的河床。虽然江边倒是有一些凭借人力或是畜力的龙骨水车、链斗式水车之类的引水工具,但这些汉唐时就出现的灌溉工具只能将水源引到江边一些较低的田地上,稍远及地势稍高的田地,就无可奈何了,只能靠一些人力或畜力进行肩挑手背,可这对于那么大的一片田地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根本就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看到这里,杨峰总算是明白了。在这种大旱大寒之下的小冰河时期,可说到处是赤地千里,就连靠近长江边的南京这个水源丰富的地方都是如此,别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缺水的后果就是百姓没法开垦荒地、没法种田,大量的良田不得不废弃,老百姓没饭吃自然就要闹事,加之北方的满人不断入侵,这才导致了大明王朝的崩溃。 第四十章 修缮水渠 杨峰一边观察周围田地的情况,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千户所的良田几乎都被权贵们给侵占了,剩下的那可怜巴巴的两千多亩田地几乎都是距离江边较远的地方,想要取水实在是太麻烦了,难怪千户所穷成那样呢。 正在田间走着,原本牵着马走在杨峰身后的宋晔突然指着前方说道:“大人,快看,耿大人正带人修缮水利呢?” 杨峰抬头望去,只见位于千户所附近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千户所的军户。这些军户和家属们正挥舞着工具或是挖坑或是搬土,在他们的周围到处都是被翻出来的崭新的黄土,虽然天空中依然飘着小雪,但众人却干得热火朝天。 看到杨峰到来,正在干活的众人纷纷朝笑着跟他打招呼,虽然杨峰来到江东门千户所的时间还很短,但军户们对于这个给他们分发了粮食和饷银的千户大人却是发自肺腑的尊重,军户们的观点很简单,谁对他们好,能给他们吃饱饭谁就是他们的恩人。 杨峰一边微笑着跟路田间的军户们打招呼一边来到了耿秉义所在的地方,今天的耿秉义脱下了往日穿惯了的棉袍和明军的制式皮扎军靴,和干活的军户们一样还上了一件破旧的衣裳和一双草鞋,配合上他脸上的风霜之色,就跟周围正在干活的那些穷军户们没有什么两样,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个正拿着锄头干活的中年人竟然是一个从五品的副千户。 走到耿秉义身边后杨峰停了下来笑着道:“耿副千户,我们的水渠修缮得怎样了,能赶得上春耕吗?” 耿秉义停下了手中的活,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他的额头依旧是湿漉漉的,很显然他已经干了不少时间了。他将锄头杵在地上,一只手扶着锄头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答道,“没问题,兄弟们干活都很卖力,依照这个速度咱们完全可以在大年三十前就将这些水渠修缮完毕,只是……”说到这里,他的话顿了顿。 杨峰摆了摆手,“只是什么,耿副千户,你什么时候有了说话只说半截的毛病了?” “好吧,那卑职就说了。”耿秉义老脸一红:“大人,咱们千户所的军田原本是不少,可现在大都被权贵们占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远离江边的下等田,取水困难不说而且难以浇灌,卑职以为单凭这么一点地方很难养活咱们千户所数千人口啊。即便是大人怜悯咱们,愿意每个月都拿出银子发给咱们,可这并非是长久之计,卑职担心……” 杨峰点点头:“本官知道,你是担心长此以往本官无以为继,最后又回到老样子,是这样吗?” “大人明鉴!”耿秉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些天包括耿秉义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恍若在梦中一般,好日子来得太突然,让过惯了苦日子的军户们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虽然杨峰有言在先,领了他的饷银就要替他做事,可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端人家的饭碗就要替人家卖命,现在的问题是杨峰给出的价码也太高了吧,大家都担心万一杨峰的开销过大,几千口子万一把杨峰给吃垮了那可怎办?这也是耿秉义最担心的问题。 杨峰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拍了拍耿秉义的肩膀诚恳的说道:“老耿啊,你的担心本官明白。但是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咱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你担心的问题是不会出现的。” 杨峰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耿秉义还能说什么呢,要是再说的话那就是明确表示不信任杨峰这个顶头上司了。 “对了!” 杨峰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李革,李吏目跑哪去了?” “大人……学生在这呢?” 随着杨峰的喊声,一个瘦小的人影一溜烟的跑了过来,杨峰一看却乐了,“李吏目,你是怎么搞的,怎么弄了一身的泥啊?” 李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杨大人有所不知,适才学生带人去挖淤泥了,所以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呢。” “那也不用这么拼吧?”杨峰无奈的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大人此言差矣。”李革正色道:“大人既然给学生发了粮饷,那就是学生学生的衣食父母,学生又怎敢不尽力为大人办事?” “啧啧……” 杨峰不说话了,他发现这个时代的生活条件虽然比后世要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相对的现在的风气也要比后世要淳朴得多。从现场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军户们无论男女老少干起活来都非常的卖力,偷奸耍滑这种事情基本上就没有看到,就连李革这个瘦弱的人也在卖力的干活,更别提其他人了。 想了想,杨峰对李革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些后才说:“李吏目,今晚吃饭之前你到我那里去支取一笔银子,你再招几个帐房先生过来,成立一个财务司,你就担任这个财务司的头目,从今往后咱们千户所所有的财物账目都要经过你们的手,明白吗?” 刚开始的时候李革还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呆滞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道:“大人,您……您就如此相信学生吗?” “当然了!”杨峰笑了,“本官打听过了,你在千户所担任吏目多年,所有经过你手的账目都井井有条从无纰漏,足可证明你的清廉和能干,这个财务司不给你管给谁管?” 看着杨峰微笑的脸,李革朝杨峰长长做了一个揖,声音中带着激动和坚定:“敢不为大人效命!” 杨峰也正色道:“好……那么今后咱们千户所的内务就拜托李吏目了!李吏目,从明天开始,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市场上购置水耕牛,不要吝啬钱财,要多多益善,过了年我们就要开始春耕了,没有耕牛的话对咱们的计划会有很大的阻碍的,你明白吗?” 在农业社会里,春耕是百姓的头等大事,即便是皇帝也不敢稍有疏忽,是以李革也肃然道:“学生明白,绝不会耽误了春耕的大事!” 第四十一章 人才难得 接下来的几天,杨峰也陷入了忙碌之中,他一边督促军户们修缮水渠,一边带领一部分人对千户所的道路进行修缮,他甚至还让人专门在千户所外面修缮了一条长达数百米的道路,并且还盖起了一栋栋房子,下面的人询问时,杨峰的回答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当然是做商铺用拉,日后若是有商贾进驻,我们总得有地方给他们入驻吧。” 听了杨峰的回答,不少人都觉得目瞪口呆,以商贾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他们会进驻穷得叮当响的千户所吗? 不管军户们怎么无法理解,在杨峰的坚持下,军户们还是开始平整道路的工作,而李革在得到了杨峰的信任后也正式担任起了千户所的内务工作,再招收了好几名帐房后,财务司这个从未在大明出现通过的部门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杨峰也没有闲着,不断的往返在千户所和南京城之间寻找商机。如今的他可不是先前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了,千户所数千口子的吃喝拉撒可全都压在他的身上呢,而且他发现由于这段时间他不断的购买古玩,已经导致了古玩价格开始攀升,而且石忠义也告诫过他,聚宝斋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他大量收购古玩的事情,这段时间古玩价格快速上涨的背后明显是有聚宝斋的身影,所以杨峰不得不寻求另外的财路。 不过还别说,在杨峰的努力下,他又发现了一条来钱的路子,那就是翡翠。 早在明朝初年,就有云南腾冲入进入到翡翠的集散地勐拱经商,到了明朝末年,云南腾冲的玉石业已经呈一定的规模了,那时候的大明已经开始有人玩起了翡翠,但是明代时期翡翠的地位远没有后世那么高,明代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把翡翠当成了一种石头而已。 另一个时空的纪昀(纪晓岚)曾在《阅微草堂笔记》卷十六中有这样一段话:“云南翡翠玉,当时不以玉视之,不过如蓝田干黄,强名以玉耳。今则以为珍玩,价远出真玉上矣。……盖相距五六十年,物价不同已如此,况隔越数百年乎。” 从这句话里就可以看出,翡翠刚进入华夏的时候汉人只是将其当成一种较为漂亮的石头而已,直到满清入关后,在满人的推动下华夏人才开始将翡翠列为玉石的一种,它的价格才开始水涨船高,到了二十一世纪随着翡翠资源的枯竭,翡翠的价格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而杨峰则是从这里看到了发财的契机,他立刻找到了李革。 “李吏目,我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替我做事,因为要到云南腾冲以及缅甸等地来回奔波,所以这个人必须聪明可靠,头脑也比较聪明!”千户宅里杨峰对刚赶来的李革说道。 “要去云南腾冲甚至缅甸等地奔波?”李革惊讶的问道:“莫非大人是要购买那些翡翠石吗?” “正是翡翠!”杨峰点点头,心中却是暗想,若是李革知道数百年后翡翠的价格上涨到何等地步就不会把翡翠蔑称为石头了。 李革不解的问:“大人,若学生没记错的话石掌柜所在的东来银楼每个月都有人往返云南等地,而您与东来银楼的关系颇为融洽,您为何不委托东来银楼来采购呢?” “李吏目,你要记住。”杨峰郑重的告诫道:“咱们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李革嘴里慢慢的咀嚼着这句话,良久才赞道:“大人见地确实不烦,能在这个时候未雨绸缪,学生确实是远远不及。既然如此学生就斗胆向您举荐一个人,他是学生的同窗名叫陈添字思远,当年跟学生一样屡次落第后就绝了继续靠举人的心思。不过学生是来到了千户所当吏目,他则是在南京魏国公府里当幕僚。其人虽然机警聪明,但由于只有秀才功名,所以并未受到重用,若是大人不弃学生愿意进城一趟劝说他投奔大人。” “魏国公府?” 杨峰看了看李革沉吟不语,而李革则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杨峰。 虽然杨峰来千户所的日子尚短,但他并没有跟身边的人隐瞒自己和魏国公府的那段恩怨,李革自然也清楚杨峰跟魏国公府有过节,可他依然向杨峰推荐了这个人。在杨峰看来李革要么是不怀好意,要么就是跟这个好友关系很好并对其很是推崇,否则不会冒着触怒杨峰的风险推荐这个人,不过在杨峰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看到杨峰沉吟不语,李革的心里也很紧张,毕竟杨峰跟魏国公府的恩怨并没有瞒他们,现在自己却向他推荐魏国公府的幕僚来替他做事,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恐怕第一个反映恐怕就是勃然大怒了,又哪里会答应下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李革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又过了一会杨峰突然笑了起来:“既然李吏目如此推崇此人,那么本官就收下他又有何妨,只是希望这个人不要令本官失望才是。” 听到杨峰答应下来,李革心中就是一喜,连连点头道:“大人尽管放心,思远为人精明能干,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李革的动作还是很快的,第二天早上杨峰刚吃完早餐,李革就带着陈添来到了千户宅求见。 杨峰在客厅接见了陈添,只见陈添这个人中等个子,相貌普通双目炯炯有神。杨峰暗自点了点头,伸手示意让两人落座。 等他们坐下后,杨峰很直接了当的说道:“陈公子,想必李吏目已经将你要做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本官不妨实话告诉你,这件事很辛苦,甚至路上还会有很大的风险,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陈添很冷静的说道:“杨大人,子介(李革)兄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了学生,学生也考虑好了,自古富贵就在险中求,若是连这点事都不敢做,学生又如何配得上大人的器重!” “哈哈哈……” 杨峰大笑了起来。 “讲得好,既然如此,这件事本官就交给你去做好了!” 第四十二章 徐姐的“秘密”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二月十六日,这一天正是农历大年三十,也是华夏的传统节日。 往日的江东门千户所每到这个时候大部分穷苦的军户都会苦着脸发愁这个年该怎么过,能弄到一些吃食让全家在大年夜吃一顿饱饭就是他们最大的奢望了,但是今天事情却有了很大的不同。有了杨峰前些日子分发的米面、猪油等食物后,军户们终于不用发愁大年三十还让家里人饿肚子,于是乎家家户户都开始升起了炊烟,煮饭的煮饭烙饼的烙饼,千户所总算是有了过年的迹象。 以耿秉义为首的那些军官们甚至还一起凑了份子请来了好几个戏班子到千户所唱大戏,一时间整个千户所张灯结彩,小孩子在道路上欢呼雀跃的疯跑打闹,整个千户所都热闹非凡。 在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的时候,杨峰拒绝了耿秉义和那些军官们的邀请,也没有到南京城的家里跟杨来顺夫妇一起过,而是一个人悄悄的来到了现代社会。 跟明朝时空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不同,到了二十一世纪,虽然人们的物质生活比起明朝的时空丰富得太多,但过年的年味却越来越淡,起码在杨峰看来虽然是大年三十但是在他并没有看到太多的年味,跟明朝时空里那种街上到处都是人,脸上笑意盈盈的情景有着很大的区别。这或许就是物质生活太过丰富和科技发展带来的负面效应了,人们已经习惯了网络、习惯了电视、电脑,也习惯了对着手机和电脑屏幕跟人说话聊天,当他们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反而不知道怎么交流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杨峰来到了江东门贸易公司,大年三十所有的员工都放了假,只有门口的两名保安在懒洋洋的聊天。跟两名保安打了个招呼后,杨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发现旁边的一件办公室的门竟然是掩着的,他推开门一看,发现一个穿着浅蓝色职业套装的窈窕身影正在埋头工作,他不禁吃了一惊,大年三十还在公司加班,这样的员工可太少见了,他不禁开口道。 “咦,你怎么还不下班啊,今年可是大年三十啊!” 听到声音的人影抬起了头看到了杨峰,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喜色,“阿峰,你回来了!” “徐姐?” 这下杨峰更惊讶了,他赶紧快步上前几步,“徐姐,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你怎么还不回家,公司不是早在昨天就放假了吗?要是让你家里那位知道了他不得打上公司来!” 徐姐那略显疲惫的俏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苦涩,她伸手捋了捋耳边的一缕秀发淡淡的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公司里还有点事没办完,所以过来处理一下,也没花多少时间。阿峰你刚回来一定累了吧,我给你打杯水。” 徐姐说罢站了起来,拿起一个水杯走到饮水机低头就要取水,不料脚步一个踉跄娇躯一晃整个人就要歪倒在地,幸亏杨峰眼疾手快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她,香风扑鼻中一个温香软玉的娇躯就这样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 “徐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虽然怀中抱着一个香喷喷的美女,可此时已经被吓了一大跳的杨峰却丝毫没有那方面的心情,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佳人那苍白的面庞,杨峰再也顾不上说话了,只见他微微用力,便将整个人抱起,然后抓起放在桌上那带着四个圈圈的车钥匙便朝着电梯的方向冲去…… 一个多小时后,杨峰陪着检查完毕的徐姐坐在省人民医院的急诊科室里,坐在他旁边的徐姐此时已经好了一些,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杨峰有些不放心的伸出手搀住了她的胳膊。 “你这个小伙子是怎么回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一名头发花白的女大夫正面色严肃的对着杨峰训斥,“你知不知道你爱人患有低血糖,她的体质本来就不能太过劳累,你倒好愣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连续加班了十多个小时,你是怎么当的丈夫。” “大夫……我们不是……” “什么不是……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推卸责任,先听我说完。”大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杨峰的话:“经过检查,你爱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的毛病,但你也不能因此就疏忽,你要知道很多大病的病因就是因为那些小病引起的,正所谓防患于未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听着大夫噼里啪啦的话,杨峰还能说什么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认错,“大夫,我知道错了,我今后会注意的。” 看着杨峰做认罪状和大夫不断的数落他,一旁的徐姐先是露出好笑的神情,随后俏脸也慢慢变红,只是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越是解释就越混乱,干脆就不说了。 “嗯,你要记住,你妻子不能用冷水洗澡,要多弄点营养的东西给她吃。”女医生噼里啪啦的继续道:“还有,她现在还没孩子吧?”看到杨峰点头后她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你妻子的身体虽然没啥大毛病,但她属于偏寒的体质,这样的体质想要小孩是比较困难的,所以你作为丈夫平时要在生活中多关心她,更不能惹她生气,否则因此而导致体质继续恶化下去想要孩子就更困难了!” “很难要孩子?” 杨峰一下就愣住了,转头看向了徐姐,而此时徐姐原本已经好些的脸色又重新变为了苍白。 看着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的徐姐,杨峰一瞬间仿佛明白了很多事情。平日里徐姐在看到小孩的时候眼中会露出那种掩饰不住的喜爱以及艳羡之色,还有她为什么很少提到她的丈夫和家庭等等,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看着垂下了头的徐姐,这位头发花白的女大夫轻叹了一声说道:“徐梓晴是吧,你的身体情况我已经说了,不过事无绝对。你的体质虽然很难怀孕,但这并不一定是你的问题,如果男方……也就是你的丈夫精子活力充足的话,你想要孩子的愿望还是有希望实现的。” 徐梓晴(徐姐)站了起来,轻轻的说道:“谢谢您大夫,您的话我记住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徐梓晴轻声对杨峰道:“阿峰,我们回去吧……” 第四十三章 倾诉 黑色的奥迪车行驶在街道上,此时的大街早就没了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变得异常的寂静,即便是有行人和车辆也都是匆匆而过,所有的人都是归心似箭,他们在期待着和亲人的团聚。 徐梓晴闭着眼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静静的听着电台里传来郑源那略带伤感的歌声。 就在感情到了无法挽留 而你又决意离开的时候 你要我找个理由 让你回头可最后还是让你走 你说分手的时候 就不要眼泪流 就在聚散到了最后关头 而你又决意忘记的时候 我也想找个借口 改变结局可最后还是分了手 杨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望去,发现徐梓晴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眼眶微微发红,并且还有继续加深的趋势后他说话了,“徐姐,我不知道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我想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把肚子填饱,你说呢?” 徐梓晴用微红的眼睛看着车窗外并不做声,看样子是默许了杨峰的话。看到了徐梓晴的反映后,杨峰的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把方向盘打了个转,车子朝着右边的车道驶去。 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一家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酒店前停了下来,站在门口的门童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两人后殷勤的迎了上来接过杨峰递过去的车钥匙和一百元小费满脸笑容的泊车去了。 看到杨峰给小费的爽快劲,徐梓晴纵然心情还没恢复过来,也依旧板着俏脸低声训斥道:“臭小子,是不是有倆钱就开始得瑟了,都学会给小费了。” “我冤枉啊徐姐。”杨峰苦着脸喊冤:“我这不是刚学会的嘛,电视上都这么演的,那些作家不是常说吗,艺术来源于生活,我就估摸着这总应该没错吧,这不就试着给了一下,没曾想人家还很高兴的接了过去,你说这是不是很有道理?” “扑哧!” 饶是徐梓晴此时的心情很不好,但依旧忍耐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只见她给了杨峰一个大大的白眼,“难怪老话说得好,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才几天啊以前那个老实本份的小伙子就变坏了。这一百块钱可是你以前在达利通上班时两天的工资呢。” “我知道了!”杨峰苦笑着举起了手做投降状,正想说些什么,却没注意到两人已经走进了大门,两名穿着红色旗袍的身材高挑的迎宾小姐已经鞠躬齐声喊了句:“欢迎光临!” 被吓了一跳的杨峰没反应过来,两手还保持着投降的姿势,眼尖的徐梓晴已经看到两名迎宾小姐眼中那忍俊不住的笑意。羞得粉脸通红的她忍不住伸出了右手揽住了杨峰的胳膊,但纤纤玉指却很是隐蔽的在杨峰的腰间拧了一下,腰间吃痛的杨峰不敢吭声,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了餐厅。 两人找地方坐下后,一名漂亮的大堂经理走了过来微笑道:“欢迎光临,我是本酒店的大堂经理,请问两位想要吃点什么呢?” 第一次来这种高档地方的杨峰将目光望向了徐梓晴,但徐梓晴却没有说说话,杨峰只得对大堂经理轻声道:“我们就两个人,菜就不点了,麻烦你把你们酒店的招牌菜按照三菜一汤的标准给我们上几样就行了,顺便再给我们来一瓶张裕红酒。” 大堂经理点点头表示知道,她又弯下腰看向了徐梓晴问道:“小姐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徐梓晴摇摇头:“就按这位先生的意思上菜就好。” “好的,请您两位稍等!”大堂经理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这才转身离去。 作为南京最有名的酒店之一,上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很快三菜一汤就上齐了。徐梓晴拿起酒瓶分别将两人的酒杯斟满,举起了酒杯对杨峰说道:“阿峰,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过来,说不定要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了,所以这一杯酒我敬你。” 杨峰端着酒杯皱眉道:“徐姐,我……” 话没说完,就看到徐梓晴一瞪俏眼:“喝酒!” “好……我喝,我喝还不行么?” 看着这位平日里温婉可人的美丽少妇罕见的摆出了不讲道理的模式,杨峰能做的只有乖乖的举起酒杯跟他碰杯。 一杯又一杯 几杯红酒下肚后,徐梓晴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开始讲到了她的家庭和丈夫。 “你知不知道,我跟他已经分居三年了,就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他就变了心。为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争吵了很多次,我说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可他却不答应,并且还瞒着我在外面养了一个大学生,他当我不知道么?就在去年,他那个大学生情人给他生了一个男孩,我知道后就提出要离婚,可他却说离婚可以,但是那套房子却必须归他,呵呵……” 说到这里,徐梓晴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凭什么?这套房子是我爸妈给我买的,他姓胡的根本没有掏一分钱,凭什么要分我爸妈辛辛苦苦攒下的钱买的房子,再说了他又不是没房子住,把房子给了他我住哪?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这件事是他那个狐狸精鼓动的。我就纳闷了,当年在大学里我是怎么看上这个衣冠禽兽的。” 听着徐梓晴的话,杨峰才知道这个平日里对他关心备至温婉可人的美女少妇心里装着一肚子的苦水,可她从来不对旁人说,她总是努力将自己的温柔的一面展现给旁人,她宁愿把自己的苦楚装在心里也不愿意说出来。 心中怜意大起的杨峰一把抓住了徐梓晴的玉手安慰道:“徐姐,你别难过,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咯咯……” 徐梓晴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朦胧的说道:“对……还有你呢。阿峰,我知道你是哥善良的小伙子,徐姐这辈子除了那个衣冠禽兽之外还没看错过人,我还记得三年前你第一天来公司报道时那股带着彷徨无助的眼神呢,那个我就觉得你特有意思。阿峰,你说徐姐要是真跟那个禽兽离了婚,就跟你过怎么样?” “徐姐,你喝醉了吧!”吓了一跳的杨峰差点把酒全洒在桌上…… 第四十四章 偶遇 “咯咯咯……跟你开玩笑的,看你吓的。”徐梓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只是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你现在已经成了大老板,肯定会有无数的小女生喜欢你,怎么可能喜欢徐姐这个老女人呢?” 杨峰赶紧道:“才不是呢,徐姐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知不知道在公司里有多少人都在暗恋你呢。就比如那个王小波和他的叔叔周主管,每次看到你都露出色迷迷的表情,全公司的人都看到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你别说了,你一说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他们是在是太恶心了。”一提到这对叔侄俩,徐梓晴就打了个寒颤。 “你看看,你们女人就是口是心非,有人喜欢你们吧……你说要起鸡皮疙瘩。没人喜欢吧,你们会有暗自垂泪伤神,说什么时光不再之类的话,你让我们男人怎么办?”对于徐梓晴的抱怨,杨峰表示很无奈。 “诶呀,你还敢还嘴!”徐梓晴俏眼一瞪,“恶狠狠”的对杨峰道:“总之就是你不对,总是惹我生气。” 通过今天这件事,杨峰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试图跟女人讲道理,尤其是喝了酒的女人。 或许是平日里很少喝酒的缘故,一瓶红酒没喝完徐梓晴的俏脸色就变得红扑扑的,嘴里开始说起了一些胡话。看着眼神迷离的美少妇,杨峰的心中涌起了一股炙热的感觉,在这一刻他突然有种想当坏人的冲动。好不容易吃完饭,杨峰这才放下了碗筷对早已醉眼朦胧的徐梓晴道。 “徐姐,你喝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嗯……”半靠在椅子上的徐梓晴没有回答,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神看着杨峰。 “我的徐姐哟,你这是在诱我犯罪啊。” 杨峰结完帐后,扶着脚步踉跄的徐梓晴出了酒店上了车,随后开车朝着徐梓晴的家驶去。 跟徐梓晴做了几年的同事,杨峰自然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十多分钟后,车子驶进了徐梓晴所在的徐锦花园小区,杨峰搀扶着徐梓晴打开房门便搀扶着她进屋。 其实说实话,以杨峰现在的变态体质搀扶徐梓晴这么一个体重还不到一百斤的少妇简直不要太轻松,可只是短短的从楼下到屋里这么一段路,杨峰就觉得自己如同驮着千斤重担一般格外的吃力。怀中是如同软玉温怀的美人,鼻中传来的则是少妇特有的那种荡人心魄的幽香,面对这样的诱惑杨峰表示有那么好几次自己差点就要犯错误了,但一想到往日里这位美人对自己的照顾他就会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此时的天色已经开始变黑,杨峰打开了床头灯,便将屋内的情形看了个清楚。这个房间并不大,只有十五平米左右,但却被布置得颇为温馨,整个屋子呈现出一股浅蓝色的格调,显示出屋子的主人那温婉中带着清冷的性格。 将美少妇放在床上后,杨峰又顺手替她脱掉了高跟鞋和丝袜,顿时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足就呈现在杨峰的面前,而第一次看到美少妇裸足的杨峰眼睛立刻就直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脚的大小跟他的身高是有着直接联系的,个子越高的人脚就会越大,但这个规律在徐梓晴的身上却失效了,徐梓晴身高足有一米六八左右,在华夏的女性中已经算是中等偏上了,但她的脚却很小,杨峰目测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四码,甚至可以用盈盈一握来形容。白皙的脚丫透着牛奶般的光泽,五个粉红色的脚指头娇俏而可爱的挺立着,目光顺着脚丫往上移动,很快就到了雪白的大腿。 越看越觉得喉咙发干的杨峰只觉得心头一片火热,就在他的理智就要逐渐消失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呻吟传入了他的耳中,这个呻吟却是将就要失控的杨峰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看着躺在床上双目微闭的美少妇,杨峰深吸了口气,用莫大的毅力收回了目光,最后给床上的佳人检查了一下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只是杨峰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关门走出了屋子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佳人睁开了眼睛的同时嘴里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走出了房间的杨峰看着已经天色微黑的天空,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屋子微微叹了口气。刚才他不是没想过要当一回“坏人”,而且他也隐隐感觉到如果自己真的“欺负”了美少妇,事后这位美丽善良的美人儿姐姐也不会怪自己,但事到临头他却退缩了,因为他不知道事后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位一直以来都非常关心自己的姐姐,而且现在在另一个时空里他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根本就没有精力顾及感情的事。 想着心事的杨峰开着奥迪在空旷的大街上漫步目的的开着,孤独的车孤独的人,一眼望去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般,虽然这样的孤独生活杨峰已经过了好几年,但每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觉得很不好受,最后他将车子开到了自己所在小区的泊车位里。 停好车后杨峰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而是出了小区朝着不远处的公园走去。这是这一带唯一的一座公园,平日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总是人头涌涌的地方如今也变得寂静无比,杨峰走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影,这也让原本就心情不是很好的他更感到郁闷了。 沿着熟悉的小路慢慢的走着,当杨峰走到一个花圃时,一个带着愤怒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英姐,你去告诉那个家伙,我是不会去的,大不了这个角色我不演了!我就不信没了这个角色我就混不下去了!” 听到这个带着愤怒的声音,杨峰先是眉头一皱想要走开,但随后神情却是一动,慢慢的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很快一个穿着羽绒服坐在长椅上的人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凑巧的是这个人杨峰正好认识,她就是半个月前跟杨峰喝过酒的闫丹晨…… 第四十五章 真爱粉 “你告诉他,让他别痴心妄想,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闫丹晨气愤的挂断了电话后,呆呆的坐在了长椅上,神情呆滞的看着远处,并没有看到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的杨峰。 慢慢的,闫丹晨的眼圈开始红了起来,一滴晶莹的泪珠开始从她嫩滑的脸庞流了下来,随后掉落在黑暗中。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轻叹声在一旁响了起来,却是将正在伤心的闫丹晨吓得跳了起来。 被吓得跳了起来的闫丹晨看到站在旁边的人影吓得尖叫起来,“你……你是什么人?我可警告你别乱来啊,这里可是公园,派出所离这里可不远呢!” 看着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闫丹晨杨峰捂住了额头,无奈的说道:“闫小姐,麻烦你能不能看清楚人再说出这种话来。我真要是坏人的话你早就被我敲晕了,还能让你在这里大喊大叫吗?” “你……你是……”听到来人的声音好像似曾相识,闫丹晨原本吓得有些苍白的俏脸这才恢复了一丝血色,借助着路边的灯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突然捂住了小嘴发出了一声惊叫,指着杨峰吃惊的说道:“你……你……你是杨先生。” “难得闫小姐还记得我。”杨峰无奈的说道;“我还以为那天过后闫小姐会象忘掉路人甲一样把我给忘掉呢,没想到还记得我的名字,我是应该受宠若惊呢还是该感到万分荣呢?” “实在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闫丹晨原本吓得苍白的脸此时就象朝霞般红彤彤的,在路灯的照映下显得格外诱人,只见她俏脸通红的站直了身子对杨峰鞠了个躬抱歉道:“杨先生,刚才我遇到了些事情,导致心情很不好,实在是失礼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的!” 杨峰摆了摆手笑道:“刚才是我突然出现把你给吓着了,原本就是我的不对,怎么能怪在你头上呢?咱们也别相互道歉了,那也太虚伪了,咱们还是象那天晚上那样好好聊天好了。” 听杨峰说的有趣,闫丹晨有些乐了,一双大眼里露出了微微的笑意:“那可不一样,那天我们可是在豪华酒店里聊天呢,现在这里除了冷风可什么都没有。” “你说的也是,这倒是我失礼了。”杨峰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那好吧,为了弥补我的歉意我请你到我家去做客吧,顺便喝杯茶什么的。” “去你家?”闫丹晨微微一怔,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警惕之色。 “诶哟,你看我!”杨峰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很不妥当,你个男人大晚上的邀请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女人到自己家里做客,那个女人神经得有多大条才会答应你啊。 “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语误的杨峰也是老脸一红:“是我冒失了,是这样的,因为我家就在旁边,所以才顺口说了出来,我没别的意思,您可别误会。” 出道十年的闫丹晨别的东西或许不怎么精通,但由于职业的原因,对于观察人物脸色和内心这种事却比一般人强得太多,她一看到对方那带着窘迫的脸色就可以断定杨峰刚才的话十有八i九是出于无心,否则他的演技也太吓人了。有心想要婉拒,但不知怎么回事,她却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我也没误会啊,去你那里坐一坐也没什么啊,总比两个人在这里吹冷风强吧。” “你是说愿意去我那里坐坐。”杨峰惊讶的看着闫丹晨。 虽然话说出口后有些微微后悔,但闫丹晨也不好收回来,她捋了捋头发微笑道:“怎么,难道你不欢迎我吗?好歹你也是我的粉丝啊!” “你确定?”杨峰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面对这位昔日他心中的女神,他有些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难道还有假。”闫丹晨白了他一眼,“难道你想做什么坏事不成,我可事先警告你,姐可是练过的,你别想有什么坏心眼!” 闫丹晨原本就异常的美丽,现在又做出了这么一副娇俏的神情,却是把杨峰给看呆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但却没逃过闫丹晨的眼睛。不知为什么,每当看到杨峰略带尴尬的表情她就觉得很有意思,很有种逗逗他的冲动。 “我们走吧!”看到杨峰依旧有些尴尬的模样,闫丹晨俏脸一红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诶……等等我,你走错了……”杨峰赶紧跟了上去。 七八分钟后,当闫丹晨来到了杨峰的出租屋后,看着里面异常简单的一室一厅不禁微微吃了一惊。里面就摆放着一张床,一个吃饭的桌子,还有一个简陋的煮饭的灶台,屋子里连台电视也没有,这分明就是一个最普通的打工者的出租屋嘛,杨峰怎么会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将闫丹晨的神情收入眼底的杨峰微微一笑,“怎么,感到很惊讶吧?我原来都告诉过你了,我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打工仔,而且还下岗了,可你们不相信而已。” “我还以为你在骗我呢。”闫丹晨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失礼,赶紧歉意的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不料目光一转却看到了床边的一副海报,上面一名身着古装的女子正巧笑倩兮的看着它,闫丹晨有些吃惊的指着墙上问道:“你……你这里怎么会有我的海报。” 原来,杨峰的床头贴着的海报上正是闫丹晨的画像,而且还是她演宝莲灯时扮演嫦娥的剧照。一身白衣飘飘的她看起来如同仙女下凡似地,格外的惊艳。 看着闫丹晨吃惊的神情,饶是杨峰的脸皮挺厚的,此刻也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毕竟被一名曾经暗恋过的女神发现了自己的追星敬礼,脸皮再厚的人也会不好意思。 “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了,我是你的粉丝嘛。”杨峰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你真的是我的……” 闫丹晨有些说不下去了,上次在东华食府聊天时,杨峰曾说自己是她的粉丝时她还以为这不过是对方想要接近自己或是活跃气氛说的客套话,没曾想竟然是真的,而且看这幅半旧的海报,这分明已经有好些年头了,这也说明绝不是对方临时找来贴上的,看来对方真是自己的粉丝呢。 想到这里,闫丹晨看向杨峰的眼神不知不觉间就多了一些亲切感,她正想说些什么,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逼迫 闫丹晨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后脸色浮现出一丝无奈之色,深吸了口气按下接听键后才说道:“英姐,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难道你还没替我回绝他吗?” 手机里传出了一个略带焦急的女声:“丹晨,这次我实在是扛不住了,那位姓罗的导演不知从哪拉到了一位投姓马的资商,如今正和冯导演在东华食府吃饭。那位投资商不知从哪听到了你的名字,点名让你去作陪。姓罗的说了,冯导也想见见你,你要真有本事的话就连冯导的邀请也给拒绝了。” “冯导也要见我?”颜丹晨沉默了,这位冯导可不是那位姓罗的副导演,副导演在剧组里说白了就是一个打杂的,最多也就干些选些配角安排一些杂物的活。 人这位绰号“小钢炮”的冯导在华夏的导演界可谓是大名鼎鼎,是第五代导演中扛把子级别的人物,在同行业中除了号称“国师”的老谋子以及其他聊聊几个港台导演之外几乎就没人能跟他比肩,如果闫丹晨真要得罪了这位贺岁片大导演的话他在华夏的演艺圈之路恐怕真的要举步维艰了。 “我……我……” 有心拒绝,但话到嘴边的闫丹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此时的她的大眼已经有些红了起来,一旁的杨峰看着昔日女神满脸无奈伤心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往日里他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屌i丝阶层,但就连他也知道小钢炮在这个行业里的地位,如果闫丹晨连小钢炮也得罪了的话,那她在这个圈子里恐怕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闫小姐,你不用太难过,这样吧,我陪你去一趟好了!”杨峰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吔……你陪我去?”闫丹晨虽然情绪依旧激动,但依然忍不住惊讶的看了杨峰一眼,她深吸了口气后强作镇定的说道:“杨峰,这是我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你不用……” “闫小姐!”杨峰打断了她的话,“不好意思打断了你的话,你先听我说完。我以前就是你的粉丝,现在咱倆也算是认识了。既然你遇到了难处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你也不用怕连累我,我就一无业游民,就算得罪了那个投资商和导演又怎么样,总不会连我也封杀吧?” “扑哧!” 闫丹晨纵使心情不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发现刚见了两次面的家伙说话挺有意思,虽然说话的时候很是一本正经但总能把她逗笑,所谓隔行如隔山,那些人的能耐再大也不能跨行业封杀一个人吧。 “嘿嘿,你笑了,那就意味着你答应了。”杨峰厚着脸皮道:“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走吧。”说完,他率先朝外头走去。 “你等等……我先给人打个电话让人开车来接我们。” “不用……我有车……” 十多分钟后,闫丹晨坐在内饰奢华的奥迪a6的副驾驶室里,打量着正专心开车的杨峰,心里只感到一阵疑惑。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下岗工人,住着廉价出租房的年轻人却开着这么奢华的轿车。要知道出道那么多年,闫丹晨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她可是很清楚这辆奥迪车虽然外表丝毫不起眼,但没有七八十万根本就拿不下来,这个可恶的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 或许是感应到了闫丹晨的目光,杨峰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闫小姐,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其实我并没有骗你,几个月之前我确实还是一名普通的打工仔,不过这段时间我自己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主要经营进出口贸易,发了点小财,所以才买了这辆车充门面而已。” 闫丹晨咬了咬贝齿,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杨峰,“那……你为什么会这么帮我,你可别拿什么是我的粉丝之类的话来敷衍我,我要听真话。” “我……” 杨峰正要回答,车子已经驶到了东华食府的门口,他一踩刹车,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已经有一名门童走了过来殷勤的替闫丹晨打开了车门。 眼看着就要得到答案,却被门童给破坏了,闫丹晨心里有些小小的郁闷,有些不满的给了杨峰一个白眼,这才下了车。第一次看到平日里在影视屏幕上总是以知性大方的面目示人的女神还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杨峰心里也是暗暗好笑,他将车钥匙交给门童后便随和闫丹晨朝着里面走去。 当他们走到二楼包厢门口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职业套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副职业精英模样的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面露惊喜之色朝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诶哟,我的小祖宗耶,你可算来了!”中年女子看到闫丹晨就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拉住了她的手:“丹晨,你要记住,待会进去后那位马总就算言语上有什么过份的话你也不要生气,就算是不答应他也不要紧,关键是不能让冯导留下坏印象,明白吗?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关键是不能得罪人,尤其是那些大导演,否则……” 听着这位中年女子的唠叨,闫丹晨面露无奈之色,“英姐,我知道了。这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听着耳朵都块起茧了!” “你呀!” 中年女子也就是冯姐瞪了她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到了杨峰的身上,有些惊讶的问道:“丹晨,这位是?” “他……他是……” 闫丹晨有些语塞起来,犹豫了一会她只能含糊的说:“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想要跟着过来跟冯导见个面。” “诶哟喂,你真是我的活祖宗诶!”冯姐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你要带朋友见识一下我不反对但你也得看是什么场合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 冯姐的话音刚落,包厢的门打开了,一名三十多岁穿着一套休闲西装的中年男子刚走出来,看到冯姐三人后他的眼光迅速打了个转,随后便象钩子一般牢牢的钉在了闫丹晨的身上,眼中露出了一丝淫邪的光芒,随后满脸堆笑道:“闫小姐,你终于来了,冯导和马总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快跟我进去吧。” 说完,他伸手便朝着闫丹晨的玉手抓了过来…… 第四十七章 冲突 面对突如其来的咸猪手,闫丹晨一时没有反映过来,眼看着就要被抓住了,但不曾想旁边有人动了。 “啪”的一声脆响,中年男子伸过来的手被人拍了回去。 中年男子只觉得伸出去的右手像是被鞭子打了似地变得火辣辣的,剧烈的疼痛让他“嗷”的一声尖叫起来。急忙将手收回之后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腕上竟然多了一个红色的掌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被打了一巴掌的他如何甘心,怒气上涌的他就想冲过去教训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却见对方冷笑着说道:“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否则有你苦头吃!” 打人的自然就是站在闫丹晨旁边的杨峰,他说完之后也不理会这名中年男子,左手推开了包厢的房门,右手则是在已经看傻了眼的闫丹晨的后背轻轻推了一下,将她推进了包厢,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而在他们的身后,被吓得脸色煞白的英姐却赶紧拉住了那位男子解释道:“罗副导,实在对不起,刚才的事情不是丹晨的本意,是那个……那个他自作主张的。” “你……你们敢打人,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那位罗副导捂着手腕厉声的喊了起来。 两人进去后,包厢内的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杨峰放眼望去看见包厢里坐着十多个人,男男女女都有,但坐在最中间的只有两位。一位就是全国几乎全都认识的小钢炮,另一位则是一位穿着蓝色西装,一看就是所谓的成功人士的四十多岁的男子。 “哟……丹晨你来了!” 看到闫丹晨进来,小钢炮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刚说了句话,不料刚才门外那位被打了一下后不甘心的罗副导已经冲了进来。只见他冲进来后便用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的声音喝道:“闫丹晨,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待,你为什么要纵容你的保镖打人!” “保镖?打人?” 包厢里的众人一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站在闫丹晨旁边的杨峰。这些在演艺圈里混的人眼睛多毒啊,只是扫了一眼杨峰就看得出这位闫丹晨旁边的男子全身上下绝不会超过五百块,应该不是闫丹晨的朋友,那他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罗副导演所说的保镖了,只是闫丹晨的保镖为什么会打了罗副导演呢?这可是一个大新闻啊!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心里立刻闪起了一个个的问号,不过能在演艺圈里混的人有谁不是人精,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失态的发展。 这些人不说话,但作为在场地位最高的小钢炮却不能视而不见,自己的副导演被人给打了,他要是不吭声的话他那也白混那么多年了。 只见他沉下了脸对着闫丹晨说道:“丹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导,我……” 闫丹晨还没说话,却见杨峰上前一步站到了他跟前,对着小钢炮淡淡的说道:“还是我来解释吧!冯导,这位在这里哭诉的家伙是您手下的副导演吧,我在这里倒想问一句。我们刚到来到门口,这位罗副导演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对着闫小姐动手动脚的,我不过是把他的手拍开而已并没有做出其他的事情,反倒是这位罗副导演不但不知道悔改,反而一进来就倒打一耙,不知道是何居心啊?” “嗯……”小钢炮一听脸就沉了下来,转头对那名罗副导演道:“小罗,这事是真的吗?” “你胡说!” 罗副导演没想到杨峰竟然就这么公然将事情说了出来,急得站了出来指着杨峰道:“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过是开门催促丹晨进来而已,你就冲过来对我动手,现在还敢污蔑我!” “我污蔑你?” 杨峰冷笑道:“既然你说我污蔑你,那好……我记得象这样高档的场合走廊上一般都装有摄像头吧。既然你说我是污蔑你,那我们就把老板叫来,请他将刚才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大家一起看看顺便评评理,看看我有没有污蔑你,你看怎么样?” “你……你你……” 这位罗副导演没想到杨峰竟然还有这招,不禁傻了眼,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里,小钢炮如果还不知道是谁撒了谎的话这么多年他也白混了,他沉着脸瞪了罗副导演一眼,“小罗,你给我老实的坐下,还不够丢人现眼吗?” 骂完了那位罗副导演,小钢炮这才转头对闫丹晨道:“丹晨,刚才的事情确实是小罗做得不对,不过你的保镖已经教训过他了,这件事我看就这么算了,你看怎么样?” 在小钢炮看来,闫丹晨想要在演艺圈混,肯定不能到处得罪人,依照自己在演艺圈里的地位和身份,这个面子她定是会给的。其实不止是他,在场的众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看来既然冯导开了口,闫丹晨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然后再说几句场面话把这件事给圆过去事情就算齐活了,说不定还能在小钢炮这部新戏里客串一个角色,大家皆大欢喜,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这……” 只见闫丹晨有些迟疑的扭头看了眼杨峰,有些迟疑的说:“杨先生,你看……” 杨峰笑了笑:“闫小姐,这是你的事情,你做主就可以了,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咦……” 小钢炮眉头一挑,事情不大对啊,闫丹晨这明显不是对待自家保镖的态度啊。 得到了杨峰首肯的闫丹晨歉意的对小钢炮笑道:“冯导,实在对不住,这位杨先生并不是我的保镖,而是我的一位朋友,刚才我和在一起,接到电话后由于一时找不到车,是他把我送来的!” “哦……” 听到这里,众人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本坐在一旁的罗副导演冷笑道:“真是没想到,丹晨还真是交游广阔啊,连这种三教九流的朋友也有。” 原本就对他很是腻味的杨峰一听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心里就很是不爽,转过头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姓罗的,是不是刚才的教训还没受够,想再跟我比划比划吗?” “你……” 被杨峰这么一瞪,罗副导演就感到刚才被拍到的手臂又有些隐隐作痛,只能冷哼了一声:“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而看到杨峰就这么教训自己的副手,小钢炮心里也有些不爽了,他看向了杨峰淡淡的说:“还没请教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在哪里高就啊?” 第四十八章 我要投资 听到小钢炮这么一问,杨峰就是一乐,看来小钢炮这是要掂掂自己的底啊。 说实话,杨峰对小钢炮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在这行干了这么些年,虽然经常传出他怎么怎么骂人的传闻,但业内对他的风评却很好,他本人跟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沾边,算得上是洁身自好的一个人,至于有人病兀他脾气不好爱骂人等毛病,杨峰就算是外行也知道,干导演这行的脾气就没有谁是好的。 现在听小钢炮发问,他也很是老实的说:“有劳冯导下问,我是杨峰,原先在物流公司工作,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屌i丝。前几天被主管炒了鱿鱼,这段时间正在古玩市场厮混,想着能不能捡个大漏,然后再买套房子娶个媳妇走上人生巅峰。今晚我正好在街上看到了闫小姐,正巧了,我一直都是闫小姐的粉丝,看到闫小姐有事过来,于是我死缠烂打的就跟了过来,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噗……咳咳咳……” 杨峰的话刚说完,坐在小钢炮身边的那名中年男子将刚喝的茶水全都喷到了桌上。 其实不止是他,就连这一桌上的十多个人也都齐刷刷的看着杨峰。不少人先是目瞪口呆,随后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起来,有几个女的甚至忍不住伏在了桌面上,双肩不住的耸动。 小钢炮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才不悦的说道:“年轻人,你是在逗我吗?” “逗你?”杨峰笑了,“我没有那时间来逗你,反正我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 “呵呵……”小钢炮还没说话,一旁的罗副导演在一旁冷笑道:“你自己傻也别把我们当成傻瓜,你自己也说了,你不过是一个穷屌i丝,怎么有资格跟着闫丹晨过来参加这饭局,难道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么?” 对于这位罗副导的叫嚣杨峰只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看向了小钢炮,“冯导,我听说您最近要拍一部叫《集结号》的新戏,是这样么?” 罗副导在旁边嗤笑道:“是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在里面客串一个角色不成?我告诉你,你还是哪凉快就到哪呆着吧!” 杨峰没有理会这个在一旁叫嚣的傻i逼,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小钢炮。 “是的!”小钢炮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这一点不用我回答,全国人民都知道。” “这就好!”杨峰点点头:“冯导,听说你这段时间正在拉投资,不知道我可以投资么?” “投资?” 众人一听都惊呆了,这家伙在说什么……他要投资? 小钢炮也有些意外的看了杨峰一眼:“年轻人,你知道我这部戏需要多少投资么?这可不是十万八万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杨峰干脆的说:“我虽然对电影这行当来说就是一个外行,但也知道这行就是烧钱的活,而且前段时间我听说您这部戏的投资金额要达到一亿。这么多的投资我现在暂时还拿不出来,这样好了,我先投资两千万,你看怎么样?” “啪啦……” 不知是谁把碗筷掉在了地上,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去理会了,因为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就象看着一个疯子。 不过也有一个人脸色很是难看,他就是那位一直不说话的那位中年人。只见他冷哼了一声:“年轻人,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刚才也说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屌i丝而已,你知道两千万是多少钱吗?这可不是清明上坟烧的那些冥币,而是货真价实的华夏币!这里也不是吹牛不用上税的菜市场,而是我们谈生意的重要场合,容不得你在这里胡搅蛮缠!” 杨峰也止住了笑容,上下打量了这位投资商一眼:“你就是想要投资这部戏的马总吧,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做生意嘛,就应该允许大家都发财,既然你能投资我为什么就不能投资啊?难不成你马总的钱是钱,我的钱就不是废纸么?” 这位马总轻蔑的扫了眼杨峰:“年轻人,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屌i丝喜欢成天嚷着要当ceo然后迎娶百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或许你还会幻想着闫小姐能看上你,上演一出穷小子和白富美相爱,然后携手走向婚姻礼堂的美梦,可我要告诉你,白日梦终究是白日梦,它是永远也不会实现的!像你这样的人跟闫小姐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杨峰没有说话,而是信步走到了小钢炮的旁边,在一个空座上坐了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支票簿和钢笔,唰唰唰的写下了几行龙飞凤舞的字,撕掉后递给了小钢炮。 “冯导,这是两千万,你现在就可以给银行打电话验证一下它的真伪,看看我是不是在撒谎。还有这位马总……”杨峰转过头对着那位马总笑了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马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痛恨有理想的人。但我个人认为,有理想总是好的。电影里不是也说了嘛,一个人如果没有理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我以前的理想就是能够认识闫小姐,如果能弄到一张她的签名照就更妙了,但是现在看起来,我的理想不就要实现了么?” “你……” 马总被杨峰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杨峰说话的时候,小钢炮也打了个电话验证了这张现金支票的真伪。只见他神情有些复杂的将支票递还给了杨峰,郑重的说道:“杨先生,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对这笔投资有什么要求么?” 杨峰看了眼闫丹晨并没有接过支票,而是沉声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听说这部戏的女主角还没定下来,我希望冯导能给闫小姐一个试镜的机会,只要您能答应下来,那么这张支票您就可以拿走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好……我答应了!” 所有人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个,两千万的投资只用了几句话就决定了,这也太儿戏了吧。 尤其是那位罗副导演更是以为自己遇到了幻觉,可他使劲擦拭了几次眼睛后,小钢炮手中那张红彤彤的现金支票依旧是那么的刺眼,映得他的眼睛好生的疼痛…… 第四十九章 被羡慕的对象 在闫丹晨看来她今天的运气真是糟透了,先是这位罗副导演以试镜为要挟想要对她实施一番潜规则,被拒绝后又有投资商要求见他,这一切的林林总总让她这位在娱乐圈打滚了七八年的“老人”也感到异常的无助和悲愤。 就在她感到绝望无助的时候,这位在公园里偶遇的自称是她粉丝的年轻人却仗义出手相助,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甩出了两千万的支票,只为了给她一个试镜的机会,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震惊的闫丹晨并没有注意到包厢里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尤其是另外几名女演员眼中那带着吃惊和羡慕的眼神。大家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谁不知道小钢炮的电影就是票房的保证,虽然这哥姓杨的只是说了希望小钢炮能给闫丹晨一个试镜的机会,但在坐的有谁是傻子。 闫丹晨是谁?人家是当年北京电影学院的校花,无论是颜值还是演技都是杠杠的,这些年之所以只能在三四线里打转却的只是没有贵人扶持而已,如今遇到了这么一个年少多金又肯为他一掷千金的金主,如果还红不起来那才是没天理了。什么?她只是试镜而已,小钢炮还没决定要不要她当女主角?哥们,你是第一天出来混的,连客套话都听不出来啊? 不过也有人在一旁不乐意了,那位马总的脸色阴着脸对小钢炮道:“冯导,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我先来跟您谈投资的事,现在您却挡着我的面跟别人谈投资的事,您不但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听了马总的话,小钢炮一咧嘴露出了他那很具特色的牙齿笑了,“马总,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们不是一直在谈吗?而且虽然我接受了这位杨先生的投资,但我并没有拒绝您的投资啊,只要您愿意开出和这位杨先生一样的条件,您也可以投两千万下来,我照样算您一份,而且您同样可以推荐一个人过来试镜。” “我……” 马总肺都快气炸了,你妹的,老子之所以愿意投资是因为想要借着投资的名义潜规则一下女演员,不是把钱用来打水漂的。老子要是有两千万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用得着跑到你这里来看你脸色? 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马总阴沉着脸道:“看来冯导是不打算给我面子啰?” 小钢炮也来气了,作为国内有数的导演,他可不会怵这位马总,他眯着眼睛咯吱一笑:“那马总想要我怎样给您面子啊?” “你……” 马总也有些哑了,他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只要把这个闫某某送到我的床上,我立马就给你投资这样的混帐话,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那是因为这些东西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讨论的,只能是私下底进行,一旦曝了光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马总是一个标准的商人,一切都以利益为前提,先前他之所以愿意投资,那是因为他认为这部电影除了有钱可赚之外,就是因为那位罗副导演偷偷告诉他,如果投资的话他就有机会把闫丹晨这个北影昔日的校花给弄到自己的床上去,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他自然不会投钱了。作为一个商人,只要有现金在手他做什么生意不能赚钱,为什么要把钱投到一个犹如赌博一般的一部电影里。 “冯导,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也罢,那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投资的事就算了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想通了这点后,马总站起了身子说了句场面话后便大步离开了。 看到马总离开,小钢炮看着眼坐在一旁狼吞虎咽的杨峰脸上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说你不用摆出这幅三天没吃饭的样子吧,大年三十的你至于嘛。” 杨峰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小钢炮,“冯导,我发现你们这些文化人可真有意思,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东华食府,说白了就是一个饭馆,来饭馆不吃饭你们干嘛来了?” 小钢炮不禁愣住了,这个理由很强大,他竟然无言以对。良久,小钢炮对着杨峰竖起了大拇指,“哥们你真有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这几位都是这部戏的主要主演,这位是张涵予、邓超、廖凡、胡军、王宝强、任泉……” 这一个个介绍过来,杨峰只感觉眼睛都有些花了,这一个二个的都是他平日里只能在屏幕里看到的明星,要是换做他在穿越之前看到这些人的话指不定会怎么失态呢,可这些日子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后他的心态已经不知不觉间变得平和起来。 就在杨峰跟这些人握手认识的时候,这些人望着杨峰的眼光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尤其是其中的两个颇为漂亮的小明星更是带着好奇之色,其中一名女明星甚至在和他握手的时候用手指在他的掌心悄悄的挠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难道她对哥有意思吗? 其实这却是杨峰有些妄自菲薄了,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惊世骇俗。06年的时候,整个娱乐圈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竟然有人眉头都不皱的掏出两千万来捧一个女星,要是能傍上这样任性有钱的土豪那就等于找到了一张可以吃一辈子的饭票啊。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让被安排坐在杨峰旁边的闫丹晨反倒有种坐立不安起来,闫丹晨虽然出道已经有七八年了,但她在演艺圈的地位其实是颇为尴尬的,跟她同一期毕业的赵薇、黄晓明等同班同学一个个都成了一二线的大明星,唯独她还在三四线上挣扎,每年的戏约不断,但大都是一些打酱油的角色,所以在圈内的地位并不高,平日里这些圈子里的人对她其实是不怎么看重的,可今天她却从这些人尤其是那几名女演员的的眼神里看到了羡慕以及一丝敬畏。 是的,这种羡慕和敬畏来自于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来源于这位眼睛都不眨就砸出两千万的男人。 此刻的闫丹晨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你一个女演员,如果你背后没有人撑腰,那么你的美丽只能成为你的负担。与此相反,如果你有一个有钱的阔佬或是一个有权的干爹在后背力挺,那么你就会成为众人都羡慕的对象 第五十章 事情定了下来 闫丹晨沉默了,但她旁边的经纪人英姐却看傻了眼。 英姐做闫丹晨的经纪人已经七八年了,可以说是闫丹晨出道的时候就当了她的经纪人这些年追求闫丹晨的人并不是没有,相反还很多。有不乏出手大方送房送车的老板也有高颜值的圈内人,但英姐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为了能让闫丹晨有一个试镜的机会就砸出两千万的人。 06年的两千万是什么概念,06年的北京房价也不过是七千到九千左右,两千万已经可以在北京买二十套标准的三居室了,这个手笔实在是大得没谱了,英姐还注意到了桌上那几名小姑娘看着杨峰的眼睛几乎在发光,估计现在杨峰在她们眼里已经成了一块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钻石了吧。 不提英姐的心里在转着什么念头,那位马总走后,杨峰跟小钢炮聊了一会他发现两人竟然还有不少共同语言。这个北京胡同里长大的导演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透着一股子大气,几杯酒下肚后两人更是聊得很开心。虽然双方并不是在一个圈子里混,但两人的骨子里都带着一股市井小民那种混不吝的气息,碰上看不惯的事情可以直接骂娘,看到了对胃口的人两杯酒下肚后便可以称兄道弟。 越聊越觉得投缘的小钢炮拍着杨峰的肩膀道:“你小子不错,很对我的胃口,我还从来没看到过有谁追女孩会眼睛眨都不眨的甩出两千万的,在这方面你是这个!” 看着小钢炮伸出的大拇指,杨峰能说什么呢,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他还能否认吗? 这场酒席一直进行了几个小时,当众人醉醺醺走出东华食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小钢炮走到停靠在台阶前的保姆车旁,对杨峰招了招手,“杨小子,你和我一起走吧!” 杨峰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奥迪a6就在他的旁边停了下来,门童走下车后恭敬的将车钥匙交给了他。看到这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小钢炮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还真是喝多了,这小子能眼睛都不眨的投两千万到自己的电影里,难道还没钱买部车吗? 一旁的众人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他们和杨峰打过招呼后也纷纷钻上了各自的车子,但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招呼站在杨峰旁边的闫丹晨,小钢炮在上车前还咧开嘴露出一口龅牙咧嘴一笑:“我说小杨啊,送丹晨回家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不过你可得把她保护好了,要是过些日子试镜的时候找不着人的话我可是要拿你是问的!” 小钢炮这么一说,却是把默默站在一旁的闫丹晨闹了个大红脸。脸色羞红的她使劲的跺了跺脚,刚想发声抗议,不料小钢炮却已经钻进了车里,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杨峰无奈的转过身子正想跟闫丹晨说话,不料却见她狠狠的白了自己一眼,一声不吭的就坐进了副驾驶室做好。杨峰不傻,当然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几乎是公开了自己和她的关系,今后不管怎么样,闫丹晨的身上都已经烙上了他的印记,根本不可能轻易摘得掉,而这一切自己都没有跟她商量过,她又怎能不生气你。 苦笑了一声,杨峰转过头刚想对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英姐说话。不料会错了意的英姐却摆了摆手:“杨先生,我自己也是开了车来的,你自己送丹晨回去就好,我也该回家了。”说完,英姐不待杨峰说话一溜烟的跑向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轿车,很快车子就一溜烟的跑了。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台阶,杨峰只能上了自己的车子。 启动了车子后,杨峰问坐在一旁的闫丹晨:“那个……闫小姐。你家在哪里,我现在先送你回去。” 坐在副驾驶室里的闫丹晨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自称是我的粉丝吗,怎么连我家在湘潭都不知道?也好,你现在就送我回去吧。” 杨峰一听,开车的手不禁抖了一下,整个车子都有些摇晃起来。南京到湘潭要途径四个省,全程足有上千公里,现在送她回去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看着脸色微变的杨峰,坐在旁边闫丹晨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冰霜之色,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闫丹晨原本就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北影96级校花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她这一笑就如一朵玫瑰突然绽放,杨峰感到原本幽暗的车内都亮了起来。 只见闫丹晨白了他一眼:“骗你的,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杨峰揉了揉鼻子无奈道,“我倒不是害怕,而是担心用什么身份去见你的父母,万一伯父伯母把我当成了女婿我该怎么办?” 这回轮到闫丹晨有些吃不消了,只能瞪了他一眼恨恨的骂道:“无赖!” “喂……就算是无赖也有人权的好不好!”杨峰抗议起来:“你也知道我是的粉丝了,你知道一个脑残粉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脑残粉最大的梦想除了能跟他的女神见面要签名之外就是能把女神娶回家了。毕竟有梦想总是一件好事吧,万一这个梦想实现了呢?” “你……” 闫丹晨给了杨峰一个大白眼,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想要揍他的冲动。刚才她原本是想要说出“你做梦”的话来,但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却被她咽了回去。 车子又开始寂静起来,良久闫丹晨才幽幽的说道:“今天晚上的事情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传遍整个圈子,你知道会对我产生多大的影响吗?” “我知道。”杨峰老老实实的说:“刚才吧,我也没考虑那么多,只是想着能帮你一把就好,谁知道贵圈竟然会那么乱呢。连竞争一个角色都要斗得死去活来的,不过既然事情是我引起的,那么我就会负责到底,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绝不会推辞。” 说完后,杨峰便老老实实的专心开着车子不再说话了,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专心开车的时候,一旁的闫丹晨正在旁边慢慢的打量着他,这么仔细一打量闫丹晨才发现这个家伙皮肤白皙不说五官也很端正,尤其是专心开车的样子还真是挺帅的。 想着想着,就连闫丹晨自己也没注意到,她的嘴角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往上翘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买房子 最终的结果自然没有去上千公里外的湘潭,而是开到了东边的锦绣小区。这个小区属于高档小区,去年开盘的时候价钱就达到了七千多,就连物业费都要比一般的小区高得多,对于当时的杨峰来说属于只能仰望的存在。 看着车窗外不时巡逻而过的保安,杨峰不禁习惯性的赞叹了一声:“不愧是高档小区,这保安几乎跟业主一样多了吧!” 闫丹晨好气又好笑的白了他一眼:“这房子是我租的,我就纳了闷了,一个开得起奥迪a6,掏得出两千万投资电影的人,却住在一个月两三百块钱的出租房里,全身穿着最普通的衣服,难道有钱人都是这么恶趣味的吗?” 杨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个……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平常也没人教我这些,所以我一般都是逮着什么穿什么,从来不讲究这些的。” 闫丹晨随口道:“你家里人也不说说你,如果实在不会的话你可以请教一下你的父母嘛,比如你母亲,她的眼光肯定比你高。” 杨峰沉默了一下才说了一句,“在我念初中的时候他们就出车祸去世了。” “啊……” 闫丹晨捂住了小嘴吃惊的看着杨峰,赶紧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父母已经不在了。” “没事。”杨峰摇了摇头,“事情都过去了,而且这么长时间过来我也习惯。” 车内的气氛一下就沉默下来,杨峰是不想说话,而闫丹晨则是因为内疚。看着正在专心开车的杨峰,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将今天晚上那个挥拳将罗副导演一拳打倒,跟那个马总针锋相对,跟小钢炮这个闻名全国的导演谈笑风生,又一掷千金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试镜机会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 大年三十的晚上,自己是因为要争取一个重要的女主角而不得不留在南京过年,可这个今晚一掷千金的人从初中的时候最重要的亲人就离开了他,以至于每年只能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和欢笑声,自己默默的品尝着孤独的滋味。 比起他来自己原先那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至少自己就算失败了还可以回到家里,那个最后的港湾享受着父母家人的呵护,可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年轻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只能一个人扛。 想到这里,闫丹晨看着正在开车的杨峰,就觉得他帅气的轮廓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坚毅,一时间不觉得有些痴了。 “吱……” 一声轻响,车子停了下来,杨峰转头轻声说道:“闫小姐,到了!” “哦……” 闫丹晨有些迷糊的抬起了头,发现已经到了楼下。她解开了安全带后推开车门,两只脚刚踏上了地面,就要关车门的时候她又转过身子对杨峰说了句:“如果……如果你明天有时间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买几件衣服的。” 回应她的是杨峰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和惊讶的神情,“你……你说什么?” “听不见就算了” 看着杨峰几乎能塞进去鸡蛋的嘴巴,闫丹晨的粉脸突然变得有些红彤彤的,一种叫做害羞的情绪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她转身朝着快步着朝楼上小跑而去。 “喂……我可以喊你丹晨吗?” 杨峰将头探出了车窗大声的喊道,但是他的话却没有得到回答,仿佛夜风中传来了一声隐隐约约的“呸”字。 杨峰回去了,但跟来时不同,虽然周围的街道寂静异常,但他的心却异常的快活。虽然杨峰没谈过恋爱,但他也知道当一个女人主动要请你在大年初一这个原本应该跟亲人团聚的日子上街为你买衣服意味着什么,想到这里,杨峰仿佛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突然间他非常的期待明天的来临了。 而在杨峰看不到的高层楼房里,一个妙曼的身影正依在站在窗户后面静静的看着远去的车尾灯,脸上露出一丝似羞似嗔的神情…… 这天晚上,杨峰失眠了,整个晚上他的脑海里都是那个妙曼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直到天色都露出了一丝白肚他才慢慢的沉睡过去。 上午十点的时候,杨峰匆匆就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后他立刻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张哥吗,是我杨峰啊,你能不能来我这里一趟?对,我在出租屋里……马上!” 二十多分钟后,张思成敲响了他的房门。门打开后张思成的身影出现在杨峰的面前。 “我说你不带这样的。”一见面张思成就咬着牙喊了起来:“虽然你现在是我老板,但至少你也要遵守一下《劳动法》吧,今天是大年初一啊,你还让不让我好好过个年了?” 杨峰撇了撇嘴:“劳动法?拜托……你是在跟我说冷笑话吗?” “你……”听到这里,原本气势汹汹的张思成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得哑口无言起来,在06的华夏谈劳动法确实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好了!”杨峰没有继续打击他,要是把这位给惹急了撂挑子不干他去哪找这么一个能干的副总经理。 “对了,张哥。你知不知道哪有比较好的楼盘,介绍给我一个呗。” “你要买房子?”张思成眼前就是一亮,像是第一次认识杨峰一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今天到底是刮了什么风,还是被谁揍了一顿,竟然开窍了?前些日子我劝你买套房子,你总是说不着急,现在到好,大年初一就闹着买房子,难道是喜欢上哪个女孩拉?” 张思成不愧是个人精,杨峰一开口他立刻就将事情踩了个八i九不离十,竟然直指真相。 “是的!” 杨峰也没打算瞒着他,开口承认道:“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准备对她展开追求。” “这就对了嘛。”张思成笑眯眯的道:“你如今好歹也是一个拥有数千万身家的老板,竟然一直住在廉价出租屋里,这也太不像话了。不过你可是给了出了一个难题啊,这大年初一的你让我去哪给你找房子?房地产公司的人早就放假了好不好!” “没让你现在就买,我叫你过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只要能在一两个月之内办好就行。” “这还差不多。”张思成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杨峰心血来潮大年初一的让他去找房子,并且要在今天就搞定,这可会要了他老命了。 第五十二章 又有好东西 到了中午杨峰去接闫丹晨,当看到闫丹晨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的眼前不禁一亮。一条蓝色的牛仔裤,一件宽松的黑色保暖内衣配上一条宽松的高领白色毛衣,再配上她那齐肩的短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神采飞扬,一时间把杨峰都给看呆了。 看到杨峰发呆的样子,闫丹晨的心中不知为什么竟然隐隐有一丝的窃喜,不枉她忙碌了近一个小时。不过她还是装出了一副佯怒的模样嗔道,“诶……你在看什么呢?” 杨峰这才回过神来抱歉道:“呃……不好意思丹晨,我刚才走神了。” “嗯,你在叫什么什么?” 杨峰的话音刚落,就看到闫丹晨睁大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瞪向了他。 “你刚才叫我什么?” “丹晨啊,怎么了?”杨峰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你以为你是冯导啊还是我爸妈啊,竟敢这么叫我的名字?” 闫丹晨被气乐了,伸出手来就要拧这家伙的耳朵,只是这家伙早有准备一个箭步就跳到了后面,看到闫丹晨还要追过来,他赶紧一伸手大声吼了句:“停!” 被吓了一跳的闫丹晨看到他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动作一时间有些僵住了,随后杨峰才轻咳了一声正色对她说道:“我要之所以要这么称呼你,是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喜欢你,从今天开始我要正式的追求你,所以我认为这么称呼你是完全有道理的!” 杨峰这话一出,闫丹晨差点没被吓傻。她整个人愣在当场几乎好几分钟,良久才不可置信的说:“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打算正式追求你。”杨峰挠了挠脑袋:“我知道这么做很有可能会让你感到困扰,我从来就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向女孩子表白。但是请你相信我是很认真的。当然,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也不会强迫你答应下来。我只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经过一段时间后你认为我们不合适在一起的话,你只要说一声我们不合适,那么我就会默默的从你的生活中消失,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闫丹晨没有说话,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俏脸上依旧是一副呆愣的表情。出道这些年向闫丹晨表白的人并不少,可闫丹晨就是没碰到象杨峰这种单刀直入的对她说我喜欢你,然后摆明了车马对她展开追求的。毕竟闫丹晨怎么说也是个明星,习惯她的人固然很多,但自问有资格追求她并付诸实践的人一般都自持身份地位,所以即便是对她展开追求也是玩浪漫或是迂回的方法,象杨峰这样直接就跟她说喜欢你的人她还是头一次遇到,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闫丹晨良久都不说话,杨峰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怦怦乱跳。向闫丹晨直接表白是他昨晚思索了一个晚上做出的决定,在杨峰看来闫丹晨出道那么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向她表白过的男人估计能有一个排,自己这个屌丝出身的男人即便是表白了能获得她青睐的可能估计不会很大。但正如网络里说的那样,有理想总是好事,万一它成功了呢。 良久,看到闫丹晨还是没有出声,心中忐忑的杨峰抬起了头,却发现眼前的佳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向了远处的电梯。 “嘿……你到底啥意思啊,都没回答我的问题就溜号了,到底啥意思啊?” 有些愤愤不平的杨峰赶紧追了上去。 “那啥……丹晨你到底啥态度啊,你同不同意啊?” “傻瓜……”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傻瓜!” 寒风中隐隐传来两人的声音。 在有一句每一句的问答中,杨峰一直陪着闫丹晨在南京逛了一个星期,一直到了农历初七,才将佳人送上了开往北京的飞机,而他也开始了忙碌的工蚁般的生活。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杨峰的麒麟臂已经练得颇为精纯,经过大半夜的忙碌,等到天亮之后杨峰已经将这段时间采购的上千吨的物资弄到了明朝的时空。 等到天色大量的时候,杨峰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江东千户所的大门外。如今的千户所可不比当初,自从杨峰重新整编了部队,整个千户所的编制已经渐渐朝着正规化的方向发展。在军队方面如今已经大致筛选出了八百多名青壮军士,剩下的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和妇女则是有一千两百多人被分被分配到了农场进行劳动,剩下一千八百多人则是被安排重新修整道路修缮房子以及水利等设施。 俗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吃饱了肚子的军户们无论是精神还是气色都比以前好得太多,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岗哨制度也重新捡了起来,是以杨峰刚走到大门附近就被负责守门的军士发现了。 “什么人?赶紧报名身份,否则我们就要放箭了!” 听着哨塔上传来的声音,杨峰暗暗点了点头,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耿秉义他们做得还不错。为了避免被误会,杨峰扯着嗓子喊道:“是我,杨峰!” “什么……杨大人?” 大门旁边的哨塔上探出了一个人影,看到了站在下面的杨峰后立刻兴奋的喊了起来,“是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回来了!” 很快,哨塔上的军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跑下了哨塔,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杨峰跟前行了个军礼大声道:“千户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耿副千户他们天天都在念叨您呢?” “念叨我干嘛,我又不是娘们。”杨峰哈哈笑了起来,跟这位军士开了句玩笑,这才问道:“怎么样,这个年过得怎么样啊?” 军士兴奋的回答:“回大人话,今年咱们这里可热闹了。咱们不仅能吃饱饭,耿副千户他们还喊了戏班子来咱们千户所唱了两天的大戏,咱们这里可是好长时间没这么热闹了。” “那就好!”杨峰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你们赶紧派个人进去把里面的人都叫出来,就说我弄来了一批货,让他们赶紧出来搬东西去!” “又来东西了?”军士一听着这还了得,上次杨峰就运来了一大堆的粮食让他们吃上了饱饭,这回大人肯定又弄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很快军士便一溜烟的跑进了大门…… 第五十三章 土豆 就在杨峰忙着在江东门千户一边种地一边准备练兵的时候,一队骑兵正护送着一辆马车悄悄的进入了南京城,这队骑兵在驶过了旧皇城经过国子监,最后到了北城的鼓楼附近的一栋官邸前稍稍停靠了一下,随后大门打开,车队毫不停留的驶了进去一直到前堂停了下来,在前堂的门口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早就率领一众小太监跪在了门口。 一名脸色胡须,一身神情凶悍的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策马来到马车前下了马,随后这名中年男子站在马车旁边神态恭敬的伸出了手将一名身穿淡紫色衣裳,样貌颇为英俊,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的年轻人从车里搀扶出来。 当这名年轻人从车上下来后,曹大忠等跪在地上的一行人齐声道:“奴婢等恭迎皇爷,愿皇爷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年轻人正是当今的天启皇帝朱由校。 刚下马车的朱由校虽然脸上还带着长途劳顿的疲劳,但他却不顾疲劳,眼中露出兴奋之色的快步走到曹大忠的跟前大声道:“曹大忠,那个给朕进献了宝贝的人在哪?朕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问他!” 曹大忠没想到自家的主子竟然如此心急,一来就急着要见那个人,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其实到了现在整件事已经超出了曹大忠的掌控,当曹大忠将音乐盒进贡上去后,这个在曹大忠看来充其量只是很漂亮的小玩意却引起了朱由校极大的兴趣。拿到了音乐盒的那段时间里朱由校几乎是就连睡觉都要抱着那个音乐盒,朱由校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音乐盒到底为什么能发出那么漂亮的光芒,还有那个动人的音乐声又是怎么发出来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朱由校感到万分的好奇。 由于朱由校连续好几天几乎天天都摆弄那个音乐盒,过完年后朱由校突然发现那个音乐盒竟然不能发光了,以为自己把东西弄坏的朱由校大惊失色,他赶紧下旨把当初进献音乐盒给他的魏忠贤给叫了过去,让他赶紧派人把这个音乐盒给修好,可魏忠贤哪懂修这玩意啊,被逼得没法子的他只能如实说出了这个音乐盒是一名叫做杨峰的南洋来的商人进献曹大忠,然后曹大忠又通过魏忠贤进献给了皇帝。 听完了这一层层的关系后,朱由校都有些懵了,没想到一个音乐盒竟然转了那么多手。 看到朱由校心急的模样,魏忠贤原本就象立刻下令把杨峰召到京畿来为朱由校修理音乐盒的,可朱由校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突发奇想的要到南京去看看,这下可是把魏忠贤给急坏了。这年头皇帝可不能轻易离宫,尤其是他的荣华富贵都系在朱由校的身上,要是朱由校出了什么差错那他绝对好不到哪去。 被吓了一大跳的魏忠贤赶紧苦苦相劝,可往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朱由校这次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要来南京,并将魏忠贤给臭骂了一顿,并声称如果魏忠贤办不了这事,那他就找个能办这事的人来替他办。这句话可是把魏忠贤给吓坏了,他能有如今的权势全靠着朱由校的提拔和赏识,如果失去了朱由校的宠信那也就意味着他将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个代价是他付不起的。 被逼得没法子的魏忠贤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不过朱由校登基后长期不上朝,每天都呆在宫里玩他的木匠活,这样的话偷偷溜出去一段时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魏忠贤安排了由东厂番子和锦衣卫联合组成的队伍偷偷的将朱由校送到了南京城。 曹大忠这个南京镇守太监得到消息后原先打算将朱由校安排在南京原先的紫禁城里,但由于这里早已上百年没人居住,各处的建筑也已经是年久失修,根本没法居住,最后曹大忠只能将朱由校接到了自己所在的镇守太监府暂住。 下了车的朱由校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致,笑着说道:“曹大忠,看来你这个镇守太监做得倒是挺滋润的嘛,这里的景致和装饰比起朕的皇宫也不予多让啊!” 曹大忠一听小脸立刻刷白,皇帝夸他住的地方都不比皇宫差,这要是传了出去他非得被御史台弹劾的奏折淹没了不可,你一个家奴住的地方都能跟主子一样奢华了,你到底想干啥?吓得脸色发白的他赶紧连连叩头:“皇爷,死罪……奴婢死罪!” 看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曹大忠,朱由校不禁感到一阵兴致索然,“啧啧……你这个人忒没意思了,朕不过是夸夸你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嘛。罢了罢了,曹大忠你还是带朕去见见那个南洋来的商贾吧。” 曹大忠跪在地上恭声道:“回禀皇爷的话,那个进献了音乐盒的商贾名叫杨峰,他已经被南京兵部任命为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皇爷若想见他随时都可以召他觐见,以奴婢之见您不如先沐浴更衣歇息一日,等明日再召他觐见也不迟啊。” 面对曹大忠的请求朱由校却不为所动,他摆摆手道:“朕一路奔波劳顿过来,为的就是想要向那位南洋来的姓……姓什么来着。” “回万岁爷的话,他姓杨,叫杨峰!如今乃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曹大忠赶紧在一旁提醒。 “嗯,对!朕此来就是为了问问那个杨峰,那个音乐盒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为什么它还会发出如此美妙的音乐和光来,不弄清楚这个问题朕哪有心情沐浴更衣啊。” 看到朱由校心意已决,曹大忠还能说什么呢?别看他平日里在南京城里也算是威风凛凛的,就算是富商贵戚对他也是毕恭毕敬,但是在面对朱由校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奴婢而已,主子要干嘛他一个做奴婢的难道还能反对不成。 无奈之下的他只得吩咐下面的人开始做准备,朱由校毕竟是微服而来,去江东门千户所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进行,曹大忠只能安排了十多名精锐士卒加上二十多名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换上了便服朝着江东门千户所而去…… 第五十四章 不速之客 就在杨峰忙着在江东门千户一边种地一边准备练兵的时候,一队骑兵正护送着一辆马车悄悄的进入了南京城,这队骑兵在驶过了旧皇城经过国子监,最后到了北城的鼓楼附近的一栋官邸前稍稍停靠了一下,随后大门打开,车队毫不停留的驶了进去一直到前堂停了下来,在前堂的门口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早就率领一众小太监跪在了门口。 一名脸色胡须,一身神情凶悍的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策马来到马车前下了马,随后这名中年男子站在马车旁边神态恭敬的伸出了手将一名身穿淡紫色衣裳,样貌颇为英俊,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的年轻人从车里搀扶出来。 当这名年轻人从车上下来后,曹大忠等跪在地上的一行人齐声道:“奴婢等恭迎皇爷,愿皇爷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年轻人正是当今的天启皇帝朱由校。 刚下马车的朱由校虽然脸上还带着长途劳顿的疲劳,但他却不顾疲劳,眼中露出兴奋之色的快步走到曹大忠的跟前大声道:“曹大忠,那个给朕进献了宝贝的人在哪?朕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问他!” 曹大忠没想到自家的主子竟然如此心急,一来就急着要见那个人,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其实到了现在整件事已经超出了曹大忠的掌控,当曹大忠将音乐盒进贡上去后,这个在曹大忠看来充其量只是很漂亮的小玩意却引起了朱由校极大的兴趣。拿到了音乐盒的那段时间里朱由校几乎是就连睡觉都要抱着那个音乐盒,朱由校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音乐盒到底为什么能发出那么漂亮的光芒,还有那个动人的音乐声又是怎么发出来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朱由校感到万分的好奇。 由于朱由校连续好几天几乎天天都摆弄那个音乐盒,过完年后朱由校突然发现那个音乐盒竟然不能发光了,以为自己把东西弄坏的朱由校大惊失色,他赶紧下旨把当初进献音乐盒给他的魏忠贤给叫了过去,让他赶紧派人把这个音乐盒给修好,可魏忠贤哪懂修这玩意啊,被逼得没法子的他只能如实说出了这个音乐盒是一名叫做杨峰的南洋来的商人进献曹大忠,然后曹大忠又通过魏忠贤进献给了皇帝。 听完了这一层层的关系后,朱由校都有些懵了,没想到一个音乐盒竟然转了那么多手。 看到朱由校心急的模样,魏忠贤原本就象立刻下令把杨峰召到京畿来为朱由校修理音乐盒的,可朱由校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突发奇想的要到南京去看看,这下可是把魏忠贤给急坏了。这年头皇帝可不能轻易离宫,尤其是他的荣华富贵都系在朱由校的身上,要是朱由校出了什么差错那他绝对好不到哪去。 被吓了一大跳的魏忠贤赶紧苦苦相劝,可往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朱由校这次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要来南京,并将魏忠贤给臭骂了一顿,并声称如果魏忠贤办不了这事,那他就找个能办这事的人来替他办。这句话可是把魏忠贤给吓坏了,他能有如今的权势全靠着朱由校的提拔和赏识,如果失去了朱由校的宠信那也就意味着他将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个代价是他付不起的。 被逼得没法子的魏忠贤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不过朱由校登基后长期不上朝,每天都呆在宫里玩他的木匠活,这样的话偷偷溜出去一段时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魏忠贤安排了由东厂番子和锦衣卫联合组成的队伍偷偷的将朱由校送到了南京城。 曹大忠这个南京镇守太监得到消息后原先打算将朱由校安排在南京原先的紫禁城里,但由于这里早已上百年没人居住,各处的建筑也已经是年久失修,根本没法居住,最后曹大忠只能将朱由校接到了自己所在的镇守太监府暂住。 下了车的朱由校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致,笑着说道:“曹大忠,看来你这个镇守太监做得倒是挺滋润的嘛,这里的景致和装饰比起朕的皇宫也不予多让啊!” 曹大忠一听小脸立刻刷白,皇帝夸他住的地方都不比皇宫差,这要是传了出去他非得被御史台弹劾的奏折淹没了不可,你一个家奴住的地方都能跟主子一样奢华了,你到底想干啥?吓得脸色发白的他赶紧连连叩头:“皇爷,死罪……奴婢死罪!” 看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曹大忠,朱由校不禁感到一阵兴致索然,“啧啧……你这个人忒没意思了,朕不过是夸夸你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嘛。罢了罢了,曹大忠你还是带朕去见见那个南洋来的商贾吧。” 曹大忠跪在地上恭声道:“回禀皇爷的话,那个进献了音乐盒的商贾名叫杨峰,他已经被南京兵部任命为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皇爷若想见他随时都可以召他觐见,以奴婢之见您不如先沐浴更衣歇息一日,等明日再召他觐见也不迟啊。” 面对曹大忠的请求朱由校却不为所动,他摆摆手道:“朕一路奔波劳顿过来,为的就是想要向那位南洋来的姓……姓什么来着。” “回万岁爷的话,他姓杨,叫杨峰!如今乃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曹大忠赶紧在一旁提醒。 “嗯,对!朕此来就是为了问问那个杨峰,那个音乐盒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为什么它还会发出如此美妙的音乐和光来,不弄清楚这个问题朕哪有心情沐浴更衣啊。” 看到朱由校心意已决,曹大忠还能说什么呢?别看他平日里在南京城里也算是威风凛凛的,就算是富商贵戚对他也是毕恭毕敬,但是在面对朱由校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奴婢而已,主子要干嘛他一个做奴婢的难道还能反对不成。 无奈之下的他只得吩咐下面的人开始做准备,朱由校毕竟是微服而来,去江东门千户所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进行,曹大忠只能安排了十多名精锐士卒加上二十多名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换上了平常百姓的便服后朝着江东门千户所而去…… 第五十五章 安装大水车 今年的南京特别冷,直到正月十五还有一些零星的小雪,一般往年的这个时候人们都还窝在了家里不愿出门,毕竟在这个粮食不充沛的年代活动得越多就越消耗体力,肚子也就饿得越快。 不过今年却不一样了,在靠近千户所附近靠近长江的地方此刻已经围满了人,大大小小的人们已经将附近挤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中无数的大人和小孩都将脑袋探向了江面,不时有小孩因为将身子探得太靠近江面而遭到了大人的喝骂。 此时在最中间的空地上则是站着数十名千户所的军官,杨峰、耿秉义等人也凛然在列,在离他们不远的江边,一座二十多米高的庞然大物正屹立在江边上,在它的身上还绑着数十根粗大的绳子,这些绳子一直延伸到了江边,不仅如此,江面上还有十多艘小船,同样有数十名军户正站在船上用力拉着这些绳子,在一阵阵尖锐的哨子声中,数百名军户正有节奏的缓慢的拉扯着绳子,让这个庞然大物慢慢的靠近江边那块已经搭好的台柱。 这个庞然大物就是杨峰从现代社会弄来的水车了,这种水车其实就是后世俗称的兰州大水车。这种水车虽然在嘉靖三十五年便已经出现,但由于古代交通和消息都比较闭塞,是以只在黄河流域以及银川陕西一带使用,而且这种水车由于造价高昂,一般的人家根本用不起,是以很难得到大力推广。 杨峰这次带来的这些水车都是在现代社会就派人打造好了的,跟这个时代使用的较为原始的水车不同,杨峰带来的这些水车无论是做工还是质量都要比这个时代的兰州大水车要先进耐用太多,水车的一些关键部位比如骨架使用的都是质量轻便的铝合金材料制成,只有外部的一些比较容易制作的例如链斗等部分才是使用的木质材料,为了安装这个大水车杨峰一直带着千户所的数十名工匠忙碌了七八天这才将水车安装好,今天就是正式安装的日子。 “咯吱咯吱……” 随着数十米高足有数千斤重的水车在数百人的拉动下缓慢的滑向台柱朝着早已安装好的木轴,一声声沉重吃力的声音不断响起,一直到水车完全跟木轴合上,发出“轰”的一声闷响,整个水车完全卡入了位置。 “快……赶紧把船划过去!” 看到水车安装到位后,负责指挥安装的一名五旬左右的老工匠赶紧指挥着船工将船划过去,当船靠近水车后立刻有数十名工匠爬上了水车将绑在水车上的粗绳解开,他们的动作很是麻利,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数十根粗绳完全解开。 “都让开……让开拉!” 那名老工匠赶紧让船只驶离了水车附近,朝着岸上驶来,等到他们上岸后一群工匠则是用力挥动大锤砸在了两根巨大的原木上,一时间“咚咚”的沉重声音响了起来,当两根卡在水车上的两根原木被敲掉后,失去了束缚的水车在江水的推动“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随着水车的转动,一桶桶的江水被舀了起来,随后通过管道落在了早就铺好的水渠上,很快略带浑浊的江水缓缓的通过水渠流向了远处的田地,一时间整个江边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无数的军户兴奋的跳了起来。 “有水了,有水了!” “大人……大人……我们成功了,我们终于有水了!” 耿秉义、褚茂光、曹迎矛这些军官也全都跳了起来,就连齐岩这个向来冷着一张脸的镇抚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不少军户看着泊泊流入水渠的江水流出了激动的泪水,看着这些比过年还要兴奋的军户,杨峰似乎明白了什么,在这个年代,水对于老百姓而言那就等于命根子啊。 李革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跑到了杨峰身边问道:“大人,这台水车可以灌溉多少田地?” 杨峰想了想才说道:“一台水车日夜不停灌溉的话灌溉一千亩地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李革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看来咱们还得继续安装三台水车才行,否则可不够用的。” “三台根本不够。”杨峰出言否定了他的话,“你看到没有,在咱们的西面还有一大片的荒地由于缺水尚无人开垦,咱们完全可以将西面的荒地开垦出来,你想想看,这样一来咱们能收获多少粮食啊。” “嘶……” 李革倒吸了口凉气,别看南京是大明的旧都,周围又是江又是湖的,但由于缺乏水利灌溉条件,周围同样有不少的荒地,可是这样一来需要的劳动力可就大了,他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人,西面的荒地足有五六万亩,想要对西面进行开荒至少需要上万,咱们千户所才几千人,若要大规模开荒的话咱们的人手可就太少了。” “所以我才让你过些日子招募流民来开荒啊!”杨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些年来到南京的流民那么多,招募万把人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可是……” 李革还想说话,但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心,历来招募流民那都是官府的事情,千户所作为一个半军半民的所在是很少做这种事的,而且也很容易引起朝廷的猜忌。 看到李革的神情,杨峰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好了,这件事我已经跟南京的镇守太监曹公公说过了,曹公公已经同意了,所以咱们招募流民完全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咱们千户所按制应该有军户一千两百户,包括家眷什么的应该有七到八千人,可现在咱们连一半的人口都没有,所以我打算在招募流民后便将一部分流民补充到军户里,这个完全是合理的。” 听了杨峰的话,李革苦笑起来,“大人,您这话是没错,可如今的大明只有逃走的军户,哪还有愿意入军籍的人啊。您这份苦心恐怕要白费了。” “这可不一定哦。”杨峰自信的说道:“只要咱们这里的条件合适,能有口饭吃,我就不信那些流民会不愿意入军籍!” 正在说话间,杨峰并没有留意到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年轻人正在十多名随从的拥簇下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第五十六章 激动的朱由校 正当杨峰跟跟李革说话的时候,他的余光看到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人年轻人正飞快的朝着他这个方向跑来,在这个青年的后面还紧跟着十多名身穿锦袍身形矫健的汉子。 不待杨峰说话,跟在他身后的宋晔突然厉声喝了声,“什么人?” 随着宋晔的喊声,原本松散的跟在他身后的十多名亲卫立刻反映了过来,他们在宋晔的带领下迅速形成了一个圆圈将杨峰和李革两人护了起来,几名站在杨峰跟前的亲卫还抽出了腰刀,一时间金属摩擦声接连响起。 那个飞奔过来的人自然就是刚到南京就匆匆赶过来的朱由校了,到了江东门千户所后由于保密的缘故,曹大忠就不方便再紧跟着朱由校了,毕竟他和杨峰是认识的,如果让杨峰看到他堂堂的南京镇守太监竟然寸步不离的跟在一个少年身后,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有问题,所以曹大忠只能悄悄的跟在后头,让十多名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保护着朱由校,可是现在曹大忠看到朱由校就这么朝着杨峰扑去,而杨峰旁边的亲卫则是摆出了戒备的架势,他的一颗心立刻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 看到了这个情形,曹大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赶紧用太监特有的尖锐的声音在后头喊了起来:“住手……住手……”只是曹大忠那尖锐的声音却被江边数千百姓的欢呼声给淹没了。 其实不止是曹大忠,那些跟在朱由校身后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看到那名穿着五品武官官服的武官周围十多名家丁模样的军户竟然朝朱由校围了上去,这些人也被吓得几乎魂飞天外,要是皇帝在他们的面前出了什么事他们一个个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一个个都用惊骇欲绝的声音吼了起来。 “住手……” “快住手……” 而此时身为主角的朱由校却浑然不觉,依旧快步朝着杨峰快步跑了过来,看到这名飞奔过来的少年,宋晔等亲卫几乎不假思索的就要上前。 “住手!” 就在这个时刻,杨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虽然刚才他在跟李革说话,但眼角的余光还是注意到了那个向他跑来的年轻人,不同于紧张的宋晔和那些亲卫,杨峰根本不相信那个少年对他会有什么威胁,而且他对于这名朝他跑来的年轻人他心里也很是好奇,这才将宋晔等人喝住了。只见他摆了摆手,示意宋晔等人将武器收起来,这才朝着那名少年走去。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的朱由校兴冲冲的跑到杨峰跟前急声问道:“你……你就是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杨峰?” “大胆!”杨峰身后的宋晔眉毛一扬,就要出声喝止,却被杨峰摆了摆手制止了。 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名年轻人,杨峰缓缓点了点头:“我正是杨峰,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如今的杨峰身为五品千户,但从小在现代社会长大的他并没有这个时代的人身上固有的阶层烙印,是以对这名年轻人这么称呼自己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而且他察觉到这名年轻人身上带着一股说出去的气质,虽然只是淡淡的,但却令人无法忽视。 “太好了!”朱由校兴奋的走到杨峰跟前指着江边的大水车问他道:“杨峰,你能不能告诉朕……嗯,告诉我,这么大的兰州水车你们是如何做出来的,它一日能汲水几何?我看得出来,它采用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做成的,这些东西又是何物?” 这家伙还真是一个好奇宝宝啊,杨峰有些不解的打量了朱由检一下,发现这个年轻人此时的脸上全都是兴奋的神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窥探别人机密的想法。 想到这里,杨峰立刻意识到这个面色略带苍白,气度不凡的少年模样的家伙要么是个不擅人情世故公子哥,要么就是傻瓜,可他打量了半天,怎么也看出这个家伙跟傻瓜有什么关系。 “这个……”杨峰摇摇头:“这个……因为涉及到保密的缘故,所以请恕本官不能告知。” 这时,十多名锦袍汉子也赶到了朱由校的身后,这些人几乎是用吃人的目光瞪向了宋晔等人。他们可是看得分明,刚才的这些家伙的动作有多危险,要是朱由检因此被伤了一根汗毛,这些穷军户就是百死也不能赎回他们的罪过。 宋晔他们也不是白给的,虽然这些锦袍汉子一个个看起来都颇为不凡,但从小俄怕了的他们好不容易吃上了饱饭,日子也开始有了盼头。这一切都是杨峰带给他们的,杨峰在他们的眼里不仅是主将同时也是衣食父母,这些人竟敢冲着他们的主将呲牙那还了得,是以也全都一个个瞪了回去,若不是杨峰和朱由校没有下令,他们早就杀成一团了。 朱由校“你这人忒没意思了,不过是一个风车的制法而已,这种风车朕……我五年前就会做了,此刻不过是询问你是用何材料做成而已,你又何必敝帚自珍呢?” “敝帚自珍?”杨峰不由得气乐了,你妹的,换做旁人有了这样的好东西恐怕也不会那么大方的跟别人分享吧,跟别提这年代的人有了什么绝活向来都是传子不传女,传儿不传媳的。 不过看在这个年轻人一脸好奇宝宝求知若渴的份上,杨峰耐心的解释道:“非是本官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这些材料都是如今的大明没有的东西。比如支撑那个风车的最主要也是最关键的部位的那几根大轴,用的是一种非常坚硬的非木非铁的材料,这种材料比铁坚硬但又比铁轻得多,而且还不会轻易腐蚀,所以用来作为支撑整个风车的大轴是最合适的,而其他的易损易坏的部位则是可以用木头来代替,这样可以大幅节约成本……” 朱由校听着杨峰的解释,他看看杨峰又看看江边的大风车,仿佛看到了什么瑰宝似地,眼睛都在发光。听到激动处他一把拉住了杨峰胳膊大声道:“你说的那种比铁坚硬又比铁轻同时还不腐蚀的东西还有没有,快拿来我看看!” 面对这位热情的年轻人,杨峰将他的手拨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说道:“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第五十七章 江边对峙 “大胆!” 看到杨峰竟敢用这种态度对待朱由检,站在他身后的十多名锦袍汉子几乎要气炸了心肺。在他们看来,杨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户而已,在京城里别说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五品武官了,就算是二三品的各部的侍郎尚书见了他们这些人都要敬他们三分,更别提跟他们的主子这么说话了。 为首的一名锦袍汉子瞪着杨峰厉声喝道:“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竟敢这么跟我们家公子说话!我家公子看上你的东西那是瞧得起你,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推三阻四的,你信不信你再推三阻四我立刻就扒了你的官服?” “放肆!” 听到这里,杨峰还没出声呢,宋晔这些亲卫却不干了。咱们在这里好端端的建水车,你们跑过来又是要我们家大人交出建造水车材料又是要献出建造水车的方法的这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威胁我家大人说要扒了他的官服,真当我们是白给的吗。 二话不说的宋晔一行人立刻就抽出了腰间的腰刀指向了对面的这些锦袍汉子,一时间噌噌的声音不绝于耳。 宋晔阴沉着脸道:“无知鼠辈,竟敢威胁我们家大人,你们信不信,我今天就可以把你们全都喂了江龙王?” 看到宋晔他们动了刀,锦袍汉子们也毫不示弱,立刻也抽出了腰间的弯刀,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厮杀就要展开。 “哔哔哔……哔哔哔……” 其实无论是杨峰还是宋晔,他们一个是刚从现代社会过来的小白,一个则是从来只是生活在方圆数十里的穷军户,对于某些方面的常识几乎为零,自然不知道这些锦袍汉子手中拿着的这些较一般的长剑略短,形状是厚背薄刃,有如剃刀,整截刀身具有弧度,刀柄颇长,可以双手使用的弯刀就是大名鼎鼎专供锦衣卫使用的绣春刀,所以有时候误会和冲突就是这么发生的。 眼看就要打起来,宋晔立刻毫不犹豫的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尖哨,一声声凄厉的哨声响彻在江边,将原本沸腾的人声都给压了下来去。 听到哨声后,原本还在为大水车的成功竖立欢呼雀跃的军户们立刻朝着哨声响起的方向望去,这一望不打紧他们竟然看到自家的千户大人正在跟一群人对峙,连刀子都掏出来了这还了得。一时间那些孩子和妇孺都有些乱了,一些军官们赶紧喝令女人和孩子离开,派人回千户所喊人,象褚茂光、曹迎矛这些百户则是抽出了腰间的武器朝着这边冲了过来,附近的军户虽然没有武器,但他们在这里原本就是干活的,诸如锄头、铁锹等农具自然是不缺的,一看到要干架也立刻涌了过来,很快数百人就这样蜂拥着将那些锦袍汉子们团团围了起来。 性子暴躁的曹迎矛更是抽出了腰刀指着那些锦袍汉子大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官,你知不知道袭官形同造反,还不束手就擒,否则必叫尔等成为刀下之鬼!” 饶是那些锦袍汉子再凶悍骄横,看到源源不断从远处围过来的那些手持农具的军户和眼前这些带着杀气手持钢刀的军官以及亲卫也不禁慌了神。别看他们在北京城里威风八面,想抓谁就抓谁想打谁就打谁,但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别人认识他们也惧怕他们,可这些脚上还粘着泥巴的穷军户可不是那些朝廷官员,他们可是号称只有烂命一条的穷军户,天知道这些泥腿子一旦发狂会做出什么事来,历史上被泥腿子干掉的官员还少吗? 为首的锦袍汉子一个箭步上前将朱由校护在了身后,瞪着杨峰厉声喝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看到这个锦袍汉子的态度,纵然是杨峰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了。他上下打量了这名锦袍汉子一眼冷声道:“本官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倒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手持兵器对着本官,知不知道就凭这点本官就可以将你们全部就地斩杀,现在趁着本官还没发火,立即弃械投降,否则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你……” 锦袍汉子差点没被气得吐血,想他堂堂一个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在北京城里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能让他害怕的人绝不会超过十指之数,平日里那些官员们看到他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一个区区的五品千户平日里就算是给他磕头都没有资格,现在竟敢让他弃械投降,这还是大明的天下吗? 若是平日里锦袍汉子说什么也要跟杨峰干上一场,可今天不一样啊,朱由校还在他身后呢,万一朱由校受到惊吓甚至出了什么岔子就是诛了他的九族也弥补不了啊,一时间这位平日里凶名昭著的狠人如今却是投鼠忌器起来。他深吸了口气,看了一下旁边的朱由校,发现这位竟然没有他想象中被惊吓到,反而略带兴奋而又紧张的神情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看到这里锦袍汉子不禁无奈的苦笑起来,自己这位陛下神经得有多大条啊。 “住手……快助手!” 就在锦袍汉子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随后便看到一个胖子在两名随从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朝着杨峰所在方向跑了过来,只见他一边跑还一边招手喊道:“杨大人、田大人……误会,都是误会,千万不能动手啊!” 这个独特的声音一响起来,杨峰立刻就认了出来。 “是曹公公,他怎么会在这里?” 过了一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曹大忠终于赶到,只见他脸色煞白一脸的惊恐神情跃然于脸上,只见他瞪着杨峰伸出了兰花指指向了杨峰喝道:“杨大人,你可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了,还不赶紧把人都撤了,难道你想要被满门抄斩吗?” 看到曹大忠这样动不动就喊着满门抄斩,杨峰心里也来气了。虽然这些日子他跟曹大忠是赚了不少钱,平日里对他也很恭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曹大忠有多少的敬畏之心,现在曹大忠一开口就那满门抄斩来威胁他,他心里就更不快了。 就在杨峰就要怼人的时候,一旁的朱由校说话了。 第五十八章 去我那里住下吧 只见朱由校皱了皱眉头道:“曹大忠,算了,我此次来就是可是特地向杨峰请教的,你这样说可不好!” “呃……是!”曹大忠纵然再不满也不敢生自家主子的气,只能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朱由校说完曹大忠后,再次走到了杨峰跟前带着一丝恳求的神情问道:“杨峰,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么?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呢。” 面对朱由校的问题,杨峰并没有回答,这并不是他骄傲,而是他正在想东西出神呢。 其实早在刚才跟那些锦袍汉子对峙的时候,杨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这些人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反常。一般人要是被一群拿着钢刀军士和一大帮的军户们围起来,不管他是谁恐怕早就吓得不行了,可这些穿着锦袍的汉子不但不害怕,反倒是抽出了一把把一看知道做工不俗的弯刀准备反抗,而且看他们那彪悍的模样肯定不是那些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杂兵,如果这还看不出这些人有问题杨峰这么些年也就白混了。 “喂……朕……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连续两次都没得到杨峰的回应,朱由校即便是再大度也有些生气了。 “哦……我听到了。”回过神来的杨峰又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有点小帅的年轻人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惶恐的曹大忠,心里慢慢的想到了一件事。 “嘶……不会吧,难道老子的运气这么好?” 想到这里的杨峰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望向朱由检的目光便带上了一丝震惊。 “杨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看到杨峰瞬间变化了几次的脸色,曹大忠一看就暗道不好,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了杨峰的胳膊带着他朝着不远处一处僻静的地方走去。当他们走到僻静之处后,曹大忠这才神情郑重的问道:“杨大人,想必你应该看出一些事情了吧?” “看出了一些。”杨峰点点头:“曹大人,请你实话告知杨某人,那位少年到底是不是当今皇上。” 曹大忠一脸的愁苦之色:“既然你看出来了,那咱家也不必瞒你了,那位正是当今圣上。你也知道当今圣上最是喜好木匠以及一些奇技淫巧之术,自从上次得到你献上去的那个音乐盒之后他就爱不释手,就连睡觉都要放在床边,只是前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那个音乐盒好像坏了,陛下急得是食不知味啊。原本魏公公是打算将你招进京城为陛下修理那个音乐盒的,只是陛下实在等不及了,所以便带着侍卫从京城亲自来到了南京。” “这样也行?”杨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若是陛下不在京城如何早朝?满朝诸公难道都是傻子不成?” 曹大忠苦笑起来:“陛下登基五载,早朝的次数寥寥无几,一般的朝政都是内阁首辅朱批过目后呈给司礼监,等到魏公公过目后再奏禀给陛下,数载以来无不如此,所以陛下即便是不在京城十天半个月的不会有人人会注意的,再说此时有九千岁兜着,又有谁吃了豹子胆敢多嘴。” “嘿……”杨峰无奈的摇摇头就不做声了,这里面的套路太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能够关心的。想到这里,他很是干脆的问曹大忠:“曹公公,本官需要做什么,你就直说吧。” 曹大忠很是欣赏的看了眼杨峰,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他低声道:“待会你陛下不管问你什么你都只管如实回答,他要你修复那个音乐盒你就修给他,他要看那个什么水车的材料你就给他看,只要你能将陛下伺候舒坦了那就是大功一件。还有一件事咱家忘了告诉你了,你的官职前“代理”那两个字已经去掉了,过几日朝廷任命你为千户的公文就会发下来,从今往后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大明武职了,只是不知道这对你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杨峰自然知道曹大忠的意思,在大明两百多年的历史中,文贵武贱的观念早就深入人心,在历代皇帝的默许下,文官们运用各种手段死死的压制着武官,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上都是如此,以至于一名二品的总兵见到一名四品的守备都硬气不起来,就连将倭寇打得落花流水的一代名将戚继光在给张居正写信时,开头都得用“门下走狗”这几个字作为开头和自称,这是何等的悲哀。 面对曹大忠惋惜的神情,杨峰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跟曹大忠这个从皇宫出来的家伙打交道留十二个心眼都不嫌多,别看曹大忠现在说得那么好听,可当初杨峰却深知在这个文官治国的年代里,他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人想要挤进文官体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更别说一下就得到一个五品的千户职位了。 若是换做文官的话,即便是十年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后,想要混到一个五品的官职没有十年八年的苦熬那是想都别想,这也跟他的发财大计是背道而驰的。 他不动声色的叉开了话题道,“多谢曹公公的提携,下官不过是一介海外归民,当不起公公的夸奖,咱们还是先将陛下请到千户所歇息一宿,然后再说起他的事情吧。” “对对……”曹大忠赶紧道:“咱们还是先把陛下给伺候好了。” 俩人商议完后,杨峰转身走到了众人当中大声道:“好了,都是一场误会,所有人都将兵器收起来” 接着杨峰又走到朱由校的跟前笑道:“这位公子,适才多有得罪了,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就请您移步到千户所了喝几杯薄酒,您索要打听之事在下自会一一告知,不知您意下如何?” “哦?” 朱由校听后将目光若有所思的在曹大忠的脸上扫了两下,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好啊!咱们就到你的千户所里落脚。” “陛……公子……万万不可啊。”为首的锦袍汉子一听,立即不假思索的赶紧阻止。 “嗯!” 朱由检很是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田尔耕,你是要阻止我么?” “不敢!不敢!”田尔耕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低下了头退了下去。 第五十九章 无言以对 既然知道了朱由校的身份,杨峰自然不能象刚才那样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了,面前的这位可是大明的主宰,要是能抱紧这位的大腿,整个大明都能横着走。 一路上,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朱由校就像个好奇宝宝似地对着周围指指点点问个不停,杨峰也不厌其烦的对他的问题进行了回答。当他们来到千户所寨门附近时,看到一名名工匠正在不停的忙碌着在忙着耕地,另有一些农夫正赶着耕牛开荒,已经有一些老农在种植植物。 朱由校见状,有些好奇的走到一名正在忙碌的老农身边指着老农旁边一堆圆溜溜的东西问道:“这位老伯,你们这是在种植什么?” 刚开始老农还有些不耐烦,但当他看了看朱由校和他身后一群人身上那华丽的穿着便意识到对方不是一般人,原本心中的些许不耐被抛到了远处,“回公子话,此物乃咱们千户所杨大人从极西之地带回来的,名字倒是挺俗,叫做土豆,不过听说此物较为耐旱,同时也不怎么挑地,且亩产极大,据说能有三四千斤呢,如今杨大人正下令整个千户所新开垦的荒地都种上此种东西。” “亩产三四千斤?” 一听到这里,别说朱由校了,就连他身后的曹大忠、田尔耕等人也全都被吓呆了,良久一声嗤笑响了起来,只见田尔耕指着老农手中的土豆冷笑道:“就这玩意能亩产三四千斤?老家伙,你莫要把我们当成傻瓜了,如果此物亩产能有如此之高,那么咱们大明恐怕再无缺粮之忧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虽然田尔耕说的话很难听,但周围却没有什么人来反驳他,毕竟这件事光是听起来就仿佛是天方夜谭。如今的大明的主食就是小稻、黍、稷、麦、菽这几种,这些粮食的产量一般也就是两到三石,也就是两三百斤左右,虽然南北方有所差异,但相差最多不超过一百斤。可这位倒好,一开口就是亩产三四千斤,这不是把人家当成傻子来哄吗? 良久朱由校眉头微皱,很是不悦的说:“这位老丈,虽然我敬您是位老者,可也不能信口开河啊,一亩地能收获三四千斤的粮食,这种事古往今来就从未从说过,若果真有产量如此之大的粮食,早就举国皆知了。” 虽然世人皆传闻朱由校就是个只会做木匠活的木匠皇帝,但并不意味着他的智商有问题,智商有问题的人也当不了一个优秀的木匠,虽然他对治国之道不怎么精通,但对于一些基本的农业知识还是了解一些的,这也就是他脾气比较好,若是换了一个脾气比较暴躁的人在这里,恐怕早就被人以蛊惑圣听的名义把这个老农拉出去看脑袋了,朱由校到现在还没发作已经算是脾气好了。 站在朱由校身后的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冷笑,刚才跟杨峰起了冲突之后,他就看这个小小的五品千户很不顺眼,现下牛皮吹大了,他倒要看看杨峰怎么圆这个谎。不提他了,就曹大忠也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个老农说的话是杨峰暗中授意的,那么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其心可诛啊。 面对朱由校的质疑,老农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悦之色,“这位公子,老头子也是第一次种土豆,至于收成能否达到杨大人所说的那个数也不晓得,但老头子相信杨大人是不会诓骗我们的。” 看到这位衣衫褴褛的老农依旧执迷不悟的替杨峰说话,田尔耕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看了看站在朱由校身边默不作声的杨峰后在一旁进言道:“公子,这个杨峰明显就是蛊惑圣……蛊惑人心,您应该重重的处置他才是。” 若是一般的官员,在知道了朱由校的身份后面对别人的弹劾不管他有罪没罪都要跪下来向皇帝请罪,甚至还会自请发落。可杨峰这个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哪会明白这一套啊,看到田尔耕竟敢当着他的面公然打自己的小报告,一股怒火不禁涌上了心头,只见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笑道:“敢问田大人,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蛊惑人心了,刚才要不是公子询问这位老农压根就不会主动说出来,现在却想要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真以为别人都是白痴么?” “你……你大胆!”田尔耕不禁勃然大怒,他没想到杨峰在明白了朱由校的身份后却依然这么猖獗,听到自己弹劾他后不跪下来请罪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大放厥词说自己乱扣屎盆子,这简直就是狂得没边了。 几乎气炸了心肺的田尔耕指着杨峰对朱由校道:“公子,您看看……您看看,这个杨峰简直狂得没边了,当着您的面还敢如此猖狂,若不将其重重治罪国法何在,您的威严何在?” 看着口口声声非要把自己治罪的田尔耕,杨峰只是冷眼旁观,从小生长在红旗下的他对这个时代的皇权可没有旁人旁人这么敬畏,如果朱由校真的要为这个原因把他治罪他可不会束手就擒,大不了跟这些家伙拼了,只要熬到晚上他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回到现代社会,到时候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他,只是可惜了他在这里的一番心血以及不能继续他的发财大计了。 只是让杨峰和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朱由校并没有因此而勃然大怒,反而饶有兴致的对杨峰道:“杨峰,对此你有何话说?” 杨峰耸了耸肩,“公子,这原本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我们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种地,也没招谁惹谁,也没满大街的嚷嚷着闹得人尽皆知,可如今却被人诬陷是要蛊惑圣听,对此臣表示不解和委屈!” “呃……” 众人听后也有些哑口无言,因为他们竟然发现杨峰说得竟然颇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人家好端端的在这里种地,也没请你过来观看,是朱由校自己非得询问人家,人家说了之后田尔耕就跳了出来硬要说人家蛊惑人心,这个道理好像怎么也说不通吧。 正当众人感到有些尴尬的时候,朱由校打了个哈哈,“这个事情就不提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朕……真想看看杨大人治下的千户所到底是何等模样啊。” 第六十章 出乎意料 朱由校是皇帝,在这种场合里他的话自然不会有人来反驳,毕竟无论是田尔耕还是曹大忠一个是锦衣卫一个是太监,严格的说都属于皇帝的私家打手和奴婢,他们可不是那些为了邀名不顾一切的读书人和东林党人,既然皇帝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不会蠢到当场顶撞自家主子。而杨峰身为一个在现代社会摸爬滚打了数年的人,就更不会胡乱得罪他在这个时代的大老板了。 无所谓的笑了笑,杨峰伸手示意请朱由校继续前进,经过了刚才的尴尬后,朱由校也不会再对天地间忙碌的军户和家属进行询问了,不过他对于不断在田间忙碌的军户和那些水牛倒是有些好奇,眼中闪过一丝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众人走了大约两刻钟后,朱由校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曹大忠见状不假思索的走到他的身边要扶住他的手,却被朱由校摆摆手拒绝了,他转头看了看周围,除了田尔耕、曹大忠、杨峰以及十多名贴身护卫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外并无他人,他喘着粗气的他有些吃力的说:“以往在宫里也就罢了,朕想要多走几步路你们都不让非得要传龙撵不可,还说什么是祖制,现在到了外头你们难道管朕吗?”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曹大忠额头上的汗立刻就出来了,赶紧后退了两步连声道:“皇爷恕罪,奴婢不敢!” 朱由校苦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对一旁脸上没有多大惊讶表情的杨峰道:“杨峰,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奇怪,估计你早就知道了朕的身份了吧?” 杨峰也躬身点头道:“陛下明鉴,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难猜的。整个大明除了陛下,微臣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曹公公如此毕恭毕敬的服侍了。” “看来爱卿倒是个聪明人!”朱由校笑了:“其实朕此次来找你,上次你献给朕的音乐盒朕很喜欢,只是不知是何缘故那个音乐盒突然不能亮了,朕此次来南京除了是向你请教修复音乐盒的法子之外另外就是想看看能为朕献上如此巧夺天工之物的人究竟是何等人物,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有趣的一个人!” 看着这位面色苍白中带着一丝红晕,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轻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杨峰实在是大感意外,他实在是没想到历史上只剩下两年寿命,被史书上成为只会宠信魏忠贤跟奶娘偷情,弄得整个大明乌烟瘴气的皇帝私底下竟然如此的好说话。不但没有追究刚才自己得罪他的事情,反而所自己是一个有趣的人,这样的皇帝真的是史书中所说的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吗? 朱由校堂堂一名皇帝竟然这般给自己面子,杨峰如果还端着揣着那不叫有个性,而是脑残了,他躬身微笑道:“微臣不敢,陛下明鉴。那个音乐盒实在是不是微臣所制,不过其中的道理微臣倒是略知一二,若是陛下不嫌微臣才疏学浅,微臣待会倒是原以为陛下解说一二。” “好!”朱由校兴奋的拍了一下手掌大笑道:“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要知道朕为了弄明白这其中的缘故可是想得脑瓜子都疼了。” 杨峰笑了笑:“这个其实不难弄明白,请陛下随微臣过来。” 在杨峰的带领下,朱由校一行人跟着杨峰来到了杨峰所在的千户宅。到了大厅后,杨峰找了个借口将耿秉义一行人打发走,等到客厅里只剩下了朱由校、曹大忠、田尔耕以及一众锦衣卫后他这才重新向朱由校行稽首礼,只是杨峰还没行完礼就被朱由校给拉了起来,“诶诶……朕今日来此可不是来看你向朕行礼的,你现在马上告诉朕那个音乐盒为何不亮了?” 杨峰点头道:“陛下下问,微臣自然知无不言,还请陛下将那个音乐盒拿过来,微臣自会将其中缘故告知陛下。” “好!” 杨峰的话音刚落,朱由校就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杨峰。 接过锦盒后杨峰将其打开,拿出了一个书本巴掌大小用玻璃制作的锦盒,他熟练的暗了两下旁边一个按钮后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他将音乐盒放在桌上,走到一旁的桌旁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把螺丝刀将一个小盖子拧开,拿出了一节小拇指粗的电池,然后将一节新的电池放了进去,拧好盖子后按了一下开关,这个音乐盒立刻就亮了起来,随后一个动听的音乐也跟着响了起来。 听到这熟悉的隐约朱由校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快步上前一把抢过了杨峰手中重新散发出了光芒的音乐盒高兴得拍起了手:“好……好啊,杨爱卿果然大才,让朕束手无策的东西到了爱卿的手里两下就给修好了,你说吧,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朱由校的话一出口,田尔耕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看着杨峰眼中露出了嫉妒之色。他跟随朱由校已经好些年,自然明白自己伺候的这位皇帝是什么性子,这位一旦看谁顺眼了那绝对是没的说,魏忠贤就是最好的例子,很显然现在这个杨峰已经入了朱由校的“法眼”,飞黄腾达就在今朝了。 其实有这个想法的又何止田尔耕,曹大忠心里又何尝不是“羡慕嫉妒恨”,原本为了抹去杨峰的功劳,在献上音乐盒的时候他只字不提杨峰的名字,为的就是生怕皇帝记住他的名字,在这点上他和魏忠贤的想法有着惊人的一致,以朱由校对木匠活和那些奇技淫巧玩意的喜爱,只要杨峰进入到朱由校的眼中,收到重视那简直就是肯定的。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个破玩意竟然坏了,当皇帝亲自发话问下来后曹大忠和魏忠贤无奈之下把杨峰的名字供了出来,这才有了此次的南京之行。 看着满脸兴奋之色的朱由校,曹大忠知道这一次自己恐怕要失算了,以杨峰的能耐,只要能不断的搜罗一些好玩的东西献给朱由校,日后的飞黄腾达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只是接下来杨峰的回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第六十一章 动手 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面对朱由校的褒奖,杨峰竟然拒绝了:“微臣多谢陛下好意,只是微臣不想让陛下蒙上一个所用非人的骂名,是以若是陛下想要给微臣升官的话就等到微臣为大明立下功劳后才赏赐吧。” 朱由校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峰,再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朱由校有些意外的问道:“杨峰,你为朕进献上这个宝贝就是立了大功,你就不想为自己讨要点好处?” “当然想了。”杨峰有些哑然失笑道:“大凡当官的哪个不想封妻荫子上马领军下马治国呢,可微臣更希望的是能够为我大明立下响当当且无可争议的功劳之后得到陛下的封赏,而不是靠献上一些小玩意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陛下的赏赐。” “放肆!” 杨峰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田尔耕就怒声喝了起来:“杨峰,你竟敢诋毁陛下,该当何罪?” “你闭嘴!” 田尔耕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斥骂杨峰,饶是杨峰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他转过身子用手指着田尔耕的鼻子喝道:“姓田的,老子正在跟陛下说话呢,有你什么事?再瞎**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揍你!” “你……” 田尔耕乃兵部尚书田乐之孙,可以说是个正儿八经的官三代,以祖荫积官至左都督。在依附了魏忠贤更是代骆思恭执掌锦衣卫,与许显纯、崔呈秀、杨寰、孙云鹤同为魏忠贤爪牙,号五彪,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除了皇帝和魏忠贤何曾有人敢这么骂他,如今竟然被杨峰这么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指着鼻子一口一个老子的要揍他,这可是他长这么大的第一次。饶是他为人狡黠阴毒,也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气急败坏的他上前一步一个冲步拳朝着杨峰就打了过来。 “砰!” 杨峰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看到田尔耕先动了手他哪里还安耐得住,冷笑着也是一拳挥了过去,两只砂钵大的拳头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咔嚓” 两只拳头相撞,只听见一声闷响,随后就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声,田尔耕整个人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后疼得受不了大声哀嚎的他举起了右手一看,发现右手的手腕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向后弯曲,作为一名颇有经验的锦衣卫指挥使他立刻就知道自己的手腕骨折了,若是不能及时医治的话恐怕这只手搞不好就要被废掉。 “杨峰……你竟敢下此毒手!”田尔耕左手捂住了右手的手腕,俗话说得好十指连心更何况是手腕断了呢,此时的他疼得几欲昏厥,看着杨峰的目光里也带着无比的怨毒。 “杨峰,你竟敢当着陛下的面对田大人下此毒手?”曹大忠也长大了嘴巴,伸出了食指指着杨峰,脸上满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其实别说曹大忠和田尔耕了,就连杨峰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那么猛,一拳就把田尔耕的手给打得骨折了。要知道田尔耕可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指挥使啊,看他那彪悍的身材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个花架子,毕竟朱由校就算再蠢也不会将自己的人身安危交给一个酒囊饭袋来保护吧,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被自己一拳给打到手腕骨折。 前些日子杨峰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的力气,曾经试过跟千户所号称力气最大的曹迎矛比试玩石锁,当众人看到杨峰竟然能将最重的一百二十斤的石锁就象扔小石子一般上下纷飞玩得不亦乐乎后,最后连历来放在校场上用来做摆设的重达六七百斤的石狮子也被杨峰给举起来之后,众人在目瞪口呆一个个在大呼变态的同时再也没有人愿意跟他比力气了。而原本武艺娴熟的田尔耕竟然要跟杨峰比拼力气和拳头的硬度,自然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被打到腕骨骨折自然也很正常了。 面对田尔耕的指责,杨峰显得很是无所谓。只见他撇了撇嘴道:“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是田大人先动的手,总不能让我站着挨打吧,谁知道田大人竟然这么不经打,三两下就被收拾了,看来田大人的武艺学得还是不到家啊。” “你……” 原本就疼痛得不行的田尔耕一听气得几欲晕倒,这个混账伤了自己之后竟然还说出了这么混账的话,他猛的一转身朝着朱由校跪了下来叩头哭泣道:“陛下,这个杨峰胆大包天,适才在江边就象对陛下不利,现在更是公然行凶打伤锦衣卫指挥使,微臣请求您下旨将其捉拿问罪,以彰显您的威严。” 说完,田尔耕低下了头等待朱由校的裁决。只是他等了好一会都也没听见朱由校出声,手腕上疼得实在忍不住的他抬起了头向前往去,却看朱由校摇了摇头说道:“田爱卿,适才你与杨爱卿的比试朕看得很清楚,分明就是你学艺不精被杨爱卿所伤,此事却是不能怪杨峰,你先下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吧。” 看到朱由校竟然如此“偏袒”杨峰,田尔耕的心都凉了下来,他忍不住泣声道:“陛下!” “去吧!”在这件事上朱由校的意见是很坚决的,虽然他不喜欢理会朝政上的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傻子,刚才的事情他看得明明必败,分明就是田尔耕要打杨峰,而杨峰只是被迫还手,现在被杨峰给揍了却要找他来主持公道,真当他这个皇帝是傻子吗。 看着朱由校不容置疑的神情,田尔耕也知道今天这个亏他是吃定了,这个杨峰也不知道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陛下竟然这么偏袒他,只是手腕上不断传来的疼痛告诉他,如果自己再不赶紧找大夫疗伤的话恐怕日后这只手就要废了。 他恨恨的看了杨峰一眼后这才退出了房间,一旁的曹大忠见状也不禁暗自叹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朱由校对杨峰的印象是真的很好啊,否则也不会这么偏袒他,看来从今往后他要重新对杨峰进行定位,不能简单的将他看成是一名无足轻重的破军户了…… 第六十二章 不一样的朱由校 就这样,朱由校一行人就在千户所住了下来。为了掩饰朱由校的身份,杨峰还特地将千户所的军官们召集起来,告诉他们朱由校是今年正月刚上任的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顾秉谦的一名子侄,今年刚考取了秀才功名,现在是出来游历的。 听了这个解释千户所的军官们这才释然,在交通不便的封建社会里,许多官宦人家向来都有让自家子弟学成后出门游历的习惯,一来是能够让他们增长见识开阔心胸,而来则是让他们广交朋友为日后进入仕途打下基础,毕竟若是只知道在家里闭门造车死读书的话只会培养出书呆子,而不是合格的精英人才。 虽然依旧有人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官宦人家的子弟放着近在咫尺的南京这样一个花花世界不去,反而跑到他们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行为表示不解,但大部分人对此还是持欢迎态度的,毕竟能跟一名号称天官的吏部尚书的子侄拉上关系,对他们千户所的将来自然是好处多多,他们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一天夜里,在吃完了晚饭后朱由校又照例拉着杨峰在千户宅的后院里闲聊,这是朱由校最近几天染上的习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敏感的朱由校立刻就发现了杨峰跟平日里他接触过的那些文武百官有着很大的不同,最大的特点就是杨峰对事物的看法和当前大明的主流意识差异非常大。 譬如,在谈论到如今大明的形势时,杨峰并没有象当今的文武百官那样用什么只要朝廷薄赋轻徭、整吏治,皇帝亲君子远小人则可吏治清明天下太平这些鬼话来哄他。 杨峰很是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如今的大明最大的毛病就是朝廷没银子了,其次就是经过上百年的渗透,以东林党人为首的财阀势力已经将手伸到了朝堂里,所有朝廷颁布的政策只要是对他们有利的东林党人就会支持,对他们有害的则是坚决反对,比如说万历年间的广宁门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件事是这样的,明万历三十五年正月,江苏省泰兴县知县龙镗赴京参加“大计”(明朝官员考核制度,每隔六年考核一次官员,考核外官名“大计”),因考绩不佳,被贬了官。当他走到广宁门时,遇到税监赵禄、王泰、张宪、邢相等人正在收税,见龙镗到来,于是便横加勒索。谁知龙镗的行囊空匮,税监们就对他拳打脚踢,龙镗被打得口喷鲜血而死。 事情发生后,广大“正义的”人民群众义愤填膺的联名写了奏文,由兵部呈给皇帝,依法严办这伙税监。万历皇帝迫于公愤,把肇事者收监,将赵禄处决,邢相等三人充军。 好了,以上就是官方的说法。但事实果真如此吗?真正的事实就是万历三大征过后,大明朝没钱了,因为三大征所需的费用很快就将张居正变法所积攒的银子消耗殆尽,眼看着朝廷没钱了万历皇帝急啊,所以就派出了以太监为主的一大群人到全国各地去收税。他们收什么税呢,他们主要收的是各地矿税以及铁盐茶等等各种税收,而这就触动了江南地主阶级的利益,作为江南地主阶级代表的东林党人当然不能忍啊,在他们看来向他们收税那就是在动他们的命根子啊,这事绝逼不能忍,所以才策划了这场闹剧。 广宁门事件过后,整个大明朝各地就对万历皇帝派出的税务官发起了弹劾甚至攻击,最后的结果就是万历皇帝的税收计划不得不宣布破产,到了万历末年,偌大的大明全年的茶税居然只有区区16两,这么荒唐的事情估计整个华夏的历史也是绝无仅有的。 在杨峰对朱由校说这些的时候,他发现朱由校听得很仔细,整个人时而兴奋时而愤怒,有时候又忍不住愤然长叹,经过几天的接触,杨峰发现朱由校在听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听得很仔细,但凡是不明白的他甚至会不厌其烦的拉着杨峰详细询问,像极了一个好奇宝宝。 面对这个好奇心如此旺盛的朱由检,杨峰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史书上那个被人称为只会宠信阉人魏忠贤和乳母客氏的木匠皇帝了。 其实说起来朱由校也很可怜,他这个皇帝小时候由于不受他的爷爷万历皇帝待见,没什么文化,更没有出阁读过书。万历帝在世时,始终不肯立这位长孙为太孙,也不肯让长孙出阁读书。直到临死前才留下遗嘱:皇长孙宜即时册立、进学。 几天以后,朱由校的父亲泰昌帝即位,册立朱由校的仪式自然应该从皇太孙变为皇太子。但是泰昌帝并不热心册封太子,后来在大臣的一再请求下,才下旨:“钦定册立东宫,择九月初九日。”但人算不如天算,九月初一,泰昌帝竟然驾崩。朱由校皇太孙未做成,皇太子还没来得及做,书本一天也没正式读,竟然要继承皇帝大位。这样的皇位继承者,有明一代,也仅此一人。 而朱由校登基以后有感于自己文化的不足,所以养成了一个好学不耻下问的习惯,现在他发现杨峰竟然能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全新诠释大明的问题,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推开了另外一扇窗户,如此一来他哪有不拉着杨峰询问的道理。 在后院的一张石桌旁,刚吃完了晚饭的朱由校就迫不及待的问坐在另一旁的杨峰道:“杨爱卿,你昨日说过,我大明的问题首在赋税,那么依你之见大明赋税问题要如何解决啊?” 看到朱由校询问,杨峰毫不客气的说:“陛下,在微臣看来,大明的赋税其实在根子上就出了问题,太祖皇帝在开国之初定下的赋税国策如今已经不符合如今大明的需要,如今的大明需要重新制定一套新的赋税律法,如此才能解决我大明的财政问题。” “重新制定赋税律法?” 朱由校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杨峰实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样的事情他别说做了,就是连想都不敢想啊…… 第六十三章 言尽于此 “是的,咱们大明的根子上已经出了问题!” 杨峰正色道:“太祖皇帝带领咱们汉人赶走了蒙古鞑子建立大明后,只是到了洪武五年大明的赋税就达到了八百万两白银,洪武二十年赋税一千二百万两,到了永乐年间更是达到近两千万两。洪武年间天下税亩八百万余顷(一亿两千万亩),到了如今大明的田地增上何止十倍,可赋税却比洪武和永乐年间少了数倍,何解?” 朱由校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作为皇帝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却不好说出来,不过他不说杨峰却替他说了。 “其实到了如今,可以认为太祖皇帝当初制定之律法有些已经不合适了。例如太祖皇帝以为当官就要守得住清贫,是以给文武百官的俸禄低得可怜,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俸禄,咱们大明的官别说花天酒地了,恐怕连平日里吃一顿肉都要好好寻思寻思。当官的没银子会怎么办呢?自然就要上下其手的贪墨拉,太祖皇帝在位之时杀的贪官不下上万,可依旧有人前仆后继的贪墨,这是为何啊?这就是人之本性,人家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当上了官,你却要他们吃糠咽菜,有谁会受得了啊,由此可见太祖此举确实不妥。 还有,太祖规定士绅不用纳粮不用缴税,于是如今大明大半的田地都落入了各地士绅豪强之手,整个大明的赋税全部由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穷苦百姓来缴纳,那些整日里穷奢极欲的士绅富商们却一点赋税都不用交,敢问陛下,这公平否?” 朱由校再次沉默,杨峰继续道:“有人说,大明这些年国势之所以不断衰败,那是因为近年来天灾人祸所致,加之满洲鞑子的不断袭扰,这才导致了如今的窘境。但是微臣以为说这些话的人全都是一群尸位素餐之人,想当初大明初建,太祖皇帝既要跟关外的蒙古鞑子作战,又要与张士诚、陈友谅各路人马厮杀,当时的处境比起如今艰难了何止十倍,为何就没有如今那么窘迫呢,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当时政令通达。而反观如今,朝廷的大权都由一群代表了江南士绅利益的东林党人把持,任何但凡是让他们掏银子的政令他们都会拼命阻止,这些人为了银子为了自己的利益已经变得不顾一切了。” 朱由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恼之色,他苦笑着长叹道:“爱卿所言阵又何尝不知,只是大明积弊已久,想要改变又岂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况且爱卿也说了。这些富商士绅跟满朝文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朕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爱卿既然已经提出了问题,不知可有既不伤筋动骨又能和风细雨解决这个问题的法子?” “陛下想得也太好了。”杨峰轻笑道,“世上哪有一种既不伤筋动骨又能和风细雨解决问题的法子。历朝历代但凡是想要变法改制的,哪一次不是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毕竟如今的那些士绅富户们已经习惯了趴在大明的身上吸血,谁若是不让他们这么干的话,那么他立刻就会变成那些士绅富户的敌人,他们就会想尽办法除掉他,任何人都不会例外,所以想要变法就只有一个字。杀……杀到他们害怕为之!” “嘶……” 虽然屋内的火盆烧得依旧通红,但朱由校依旧忍不住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头涌起,这个杨峰实的杀气好重啊,竟然想要杀尽那些反对变法改制的人,这样一来要杀的人何止千万,难道他位真的是杀星下凡不成?想到这里朱由校看向杨峰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看到朱由校那怪异的眼神,杨峰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抿了抿嘴正色道:“陛下,您也莫要怪微臣多嘴。微臣可以这么说,此时若是太祖皇帝在这里,恐怕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满朝的东林党人全部杀光,杀光了这些东林党后便会立刻派兵杀向江南,将那些扬州、苏州的富商屠戮一空,然后用这些炒家所得银训练新军,最多三年的时间他便可平定关外的建奴,最后再重整山河。” 朱由校咧了咧嘴,有心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杨峰的话乍听起来就象一个疯子的自语,但是细细一想以太祖朱元璋的心狠手辣和雄才大略,他会这么做实在是太正常了,一个连贪官都能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的狠人难道会介意把杀几个东林党人和士绅富户吗?至于担心江南糜烂整个大明局势崩溃,这更不会放在他心里,江南糜烂有什么大不了的,重新再建就是了,只要休生养息个十多年,江南就会重新变成一个鱼米之乡。 看着朱由校不停变换的脸色,杨峰笑了起来。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曾经有人在网上作了个假设,就是假设朱由校死后,朱元璋坐上了崇祯皇帝朱由检的位置,他能不能力挽狂澜救大明于危难之中。结果就是几乎所有的网友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那就是绝对可以,而且对于朱元璋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因为老朱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掌握住一支绝对忠心与他的军队,然后将整个京城的大明官员清洗一遍,而且这个过程不会超过半年,掌控了军队后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率领大军对江南的士绅们下手,当朱元璋掌握了江南士绅地主们那海量的财富和钱粮物资后,灭掉满洲建奴在他看来不会比他吃顿饭难多少。 有人或许会说了,看你说得这么轻巧,难道崇祯就是傻瓜不成,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做吗?而那位网友给出的解释很简单,崇祯不笨,但他和老朱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老朱的狠心、魄力以及统率力,所以朱元璋成了开国之君,而崇祯最后只能落得得个吊死煤山的下场。 现在的问题也是一样的,朱由校同样没有他的老祖宗的决心和魄力,这就是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皇帝和在深宫里养成的皇帝的区别了。 “陛下,微臣也知道您不会这么干的,毕竟您也要顾忌名声。但是微臣可以清楚的告诉您,如今的东林党已然成了大明的一颗毒瘤,若是不将这颗毒瘤清除掉,迟早有一天这么毒瘤会将整个大明拖向毁灭的深渊,微臣言尽于此,望您好自为之吧……” 第六十四章 心动起来 夜已深,由于物资贫乏所以这年头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因此每到天黑之后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是早早就钻了被窝,是以整个千户所到处都是黑黝黝的一片,只有少数一些地方亮着火光,那是千户所的岗哨点燃的火把,虽然千户所破败多时,但毕竟是半军半民的地方,所以起码的警戒还是有的。 不过除了聊聊几处的岗哨之外,位于中央的千户宅内的一间屋子里,十多根拇指粗的蜡烛将不大的屋子照得通亮,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的朱由校正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已经便模糊的花圃,良久朱由校才轻声道:“曹大忠,你说就在几个月前,杨峰所乘坐的货船被海盗打劫,他所有的船只包括水手都被海盗所杀,只剩下一个人逃了出来,是这样吗?” “回皇爷的话,当初杨峰就是这么跟奴婢说的。”就象一个影子一样静静的站在一旁的曹大忠回答道。 朱由校笑了起来:“呵呵……这个杨峰,藏得可真好啊!” “陛下!”曹大忠也疑惑的说道:“奴婢不敢欺瞒陛下,自从杨峰跟奴婢合伙做了点生意后,奴婢也曾动用了东厂的人查过他的底细,可令奴婢感到惊讶的是这个杨峰仿佛像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似地,奴婢竟然一点也查不出他的嫡系,看来他说的是从南洋、泰西那边过来的事十有八九恐怕是真的。” “南洋、泰西么?”朱由校喃喃的说了几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惆怅的神情,良久他才轻叹了一声:“杨峰说得对,朕真的是不如太祖皇帝有魄力啊!” “呃……” 曹大忠哑了,朱由校这句话太过深奥,他根本没法往下接啊…… 第二天天色还没亮,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朱由校就兴冲冲的跑来找杨峰。 由于千户宅已经被朱由校给霸占了,杨峰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反倒被挤到了不远处耿秉义的家里赞助,而这位鸠占鹊巢的家伙没有丝毫的觉悟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杨峰很想拉着这哥无耻的家伙来一顿真人pk,不过想想那个后果,杨峰还是很理智的把这个想法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杨峰看着床边这位神情兴奋的年轻人无奈的说道:“陛下,现在天色还没亮呢,您能不能让微臣再睡一个时辰,然后您再过来也不迟啊?” “不行!”朱由校的态度非常的坚决,“朕刚登基的时候那些混账都是卯时未到就过来喊朕的,头两年朕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上早朝,后来有了魏忠贤的帮忙之后朕才能睡个好觉,现在朕不过是让你品尝一下朕当初受过的苦而已。” 看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朱由校,杨峰突然有种拿起床边的鞋底狠狠抽他的冲动,这样的混蛋在现代社会的电视剧里一般都活不过两集,看来导演这么安排是很有道理的。对了,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这家伙活不过两集?对了,在史书里这家伙估计还真的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想到这里,杨峰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把站在床边的朱由校给吓了一大跳。还没等他喊出声来,杨峰就突然这么坐了起来,整个人很是严肃的坐在床上仔细的对朱由校全身上下打量了好一会,直看得朱由校心里发毛。 看着杨峰仿佛噬人的模样,朱由校心里有些慌了,后退了几步后喝道:“喂……杨峰你想干什么,朕告诉你,朕可是一国之君啊!” 杨峰没有动,只是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朱由校,这一下朱由校心里更是发毛,想他自从当上登基以来不管是谁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垂头低目,何曾有人敢这么无理的直视他?这个杨峰倒好,竟敢这么无理的瞪着他,要是在京城的话恐怕早就被拉出去看脑袋了。 突然,神情严肃的杨峰说话了,“陛下,微臣观您的气色不是很好,若是不及早调养,恐怕对您的龙体不利。” “你……” 朱由校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个杨峰竟敢这么说他,这不是在咒他早死么? 看着一脸认真的杨峰,朱由校面色不善的冷哼了一声:“杨峰,朕虽然喜爱你的才华,但你如此诅咒朕,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么?” 杨峰翻了个白眼,“得,若是陛下认为微臣在咒您的话,那就当微臣没说。身子骨是自个的,您自己都不爱惜,那就更没人会爱惜了。现在劳烦您出去吧,让微臣再睡会行不?” “你……” 朱由校差点没被这个家伙给气晕,他可是一国之君啊,这家伙竟然要把他赶出去。 看着朱由校迅速变黑的脸,杨峰没好气的说:“陛下,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臣观您脸色苍白眉宇间一股青气隐现,那是您过度透支身体潜能的表现。您近年来是否觉得身体经常有无力感,走两步路就会气喘吁吁?如果有那就是您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虚了,若是您再不加以节制,日以继夜的做木匠活或是操劳国事,用不了几年您就会品尝到苦果了。什么腰酸背疼,全身无力的毛病就会全找上您,到时候莫要怨微臣没有提醒您。”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看到杨峰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这些症状自己好像都能对得上号,朱由校神经再大条也感到有些心里发毛。 “这还用问吗,是人都能看得出来吧。” 杨峰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朱由校的眼圈经常有些发青,面色呈现出苍白之色,这一切都在表明他的身体很不健康,用现代社会的话说,那就是他的身体长期出于亚健康状态,长此以往非得出事不可。 “陛下,微臣多嘴还是在劝您两句,这年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身子骨才是真的。您如果信得过微臣,这些日子您每天亥时入睡,然后辰时起床跟着微臣和千户所的兵将们锻炼,两个月过后您再看看效果,您就会发现无论是身子骨还是精神都会有一个飞跃的提升,若是没有效果微臣任凭陛下责罚!” “这……能行吗?” 朱由校有些犹豫起来,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要跟一群穷军户晨起操练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不过想了半天后还是对健康的渴望占据了上峰,这位年轻的大明皇帝又有些心动起来…… 第六十五章 好学的孩子 是人就想要活得更九一些,没有人想早死。身为皇帝的朱由校自然也不例外,在这个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的年代,往往一个普通的感冒就能夺走一个人的性命。朱由校虽然今年才21岁(虚岁),但近年来也常常感到身体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加之又听了杨峰那番连哄带吓的话后,这位年轻的大明皇帝终于答应了杨峰这个看似荒唐的要求。 对于杨峰竟敢胆大包天的带着大明皇帝陛下跑圈圈的行为,身为南京镇守太监的曹大忠同志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的,当天夜里他就跪在地上开始苦苦哀求朱由校停止这种荒唐的行为,但却遭到了朱由校毫不犹豫的拒绝甚至是叱喝。 “曹大忠,朕在宫里你们要管着朕,现在朕难得出一趟宫你们还想管着朕吗?莫非是你希望朕的身子骨一直都那么羸弱下去,好让朕早点去见列祖列宗?” 对于朱由校的叱喝,曹大忠当场就跪在地上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了。尼玛的,这个帽子实在太大了,而且是句句诛心啊,他曹大忠不过是皇帝的一个奴婢,如何当得起这个罪名。得了,咱就不劝了,陛下你爱咋滴咋地吧,于是乎从第二天开始,千户所便多了一道奇怪的风景线,两个穿着胶鞋和迷彩服的年轻人开始绕着千户所跑起了圈圈。 杨峰虽然已经预料到了朱由校身体肯定不会很好,但却没料到竟然会渣到这个地步,第一天刚跑了不到两百米朱由校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又跑了两百多米后朱由校的呼吸已经跟拉车的老牛没有什么区别,整个人需要杨峰搀扶着才能前进,而这点距离对于杨峰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陛下,您这身子骨也实在太差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微臣的千户所连八岁的顽童都比您强啊。”对于朱由校的渣渣属性杨峰实在无语了。 “废……废话……”听了杨峰的话,饶是朱由校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啊,瞪着眼睛骂道:“朕……朕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跑过这么久。现在能跑到这里已……已经很难得了。” 杨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揉了揉鼻子,难怪老朱家的人寿命都不怎么长,就这样的渣渣身体实在是想多活几年都难啊,哪怕宫里面养着最好的御医和最好的药材,对于这样废柴身体来说也是然并卵。 第一天跑步的结果就是匆匆跑了不到一里地,朱由校就被杨峰背着回到了千户宅。 回到了千户宅后,曹大忠和正在养伤的田尔耕看到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整个人看起来就象随时能断气的朱由校后,曹大忠是心疼得跪地痛哭,田尔耕则是差点气得就要操刀子要找杨峰玩命,最后还是朱由校强行喝止住了他们。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愈发苍白的朱由校,曹大忠哽咽道:“皇爷……您……您受苦了,都是杨峰这个杀千刀的惹的祸。您可是万金之躯啊,怎能受此等罪过,您明天可千万不要去了。” 朱由校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田尔耕则是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前两天他被杨峰打得骨折后,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到南京请了大夫过来,将折断的骨头固定好,还用了一条吊带将右手固定好,现在他连吃饭洗澡都只能用左手来进行,对那个罪魁祸首的杨峰早就恨得不行,现在看到朱由校的惨状他心里就更恨了。 田尔耕没有受伤的左手紧握着腰间的刀把,一字一句的说道:“请陛下下旨,微臣即刻前往南京调集营兵,待到大军到来,微臣立刻便将杨峰抓起来千刀万剐再将千户所夷为平地,替您出这口恶气!” “你知道什么?” 休息了好一会后朱由校的气色好了不少,他何止住了田尔耕,冷静的说道:“朕察觉的出来,杨峰对朕并无恶意,而且他说的未必没有道理,朕的身子骨若是在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真的要废了。杨峰说得对,这人就应该多动动的,若是成天呆坐着就是一头牛也得废掉。” 田尔耕不说话了,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更是一个练武之人,自然知道一个经常锻炼的人身体肯定要比整天呆坐在家里的人要强。但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这件事是对的,但把对象换了一个人后自己有些受不了,他和曹大忠一样认为,朱由校身为万金之躯却象一个低贱的武夫一样成天跑来跑去成何体统,这也有失天子的身份,现在听朱由校这么一说这才感觉到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老天爷是公平的,它可不会因为你是皇帝就会赐给你一个强壮的身体,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行。 田尔耕沉默了,曹大忠嘴巴动了动最后也闭了嘴,这种常识谁都知道,以往大家不说是因为害怕担责任,现在皇帝自己提了出来他们要是再劝阻的话那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既然没有了反对的理由,接下来还得继续跑步。第二、第三天朱由校依旧是被杨峰背回来的,到了第四天稍微好了点,是被搀扶回来的,虽然朱由校每天早上都被杨峰操练得惨兮兮的,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好。等到了半个月后,朱由校已经可以坚持慢跑两里地,而且可以自己走回来了。从第五天开始,杨峰又将一套八段锦的动作教给了朱由校,让他早晚各练一次。 毕竟是年轻人,锻炼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经过了大半个月的锻炼,朱由校的身体素质在慢慢变好,饭量也在缓慢增长,原本朱由校每顿饭连一小碗米饭都吃不完,现在已经可以吃一大碗,原本苍白的脸庞也渐渐有了血色,看到效果是如此的明显,饶是曹大忠和田尔耕心里再怎么看杨峰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他方法确实有效,朱由校的身体确实比起原来好上了不少。 越练越起劲的朱由校甚至有种希望常住在这里的冲动,虽然这里没有皇宫那么富丽堂皇那么,也没有那么多宫女太监伺候更没有锦衣玉食,但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十分的新鲜和好奇,尤其是到了傍晚吃过饭后,杨峰还会教他一些基础的数学和历史地里方面的知识,这些闻所未闻的知识对于好学的朱由校来说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馅饼,每天他都在如饥似渴的学习着这些从未见过的知识。 按照朱由校的想法,他至少要在这里呆上个三五年才好,可惜事情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到了三月中旬,从京城来的一封信将朱由校平静的生活给打断了…… 第六十六章 京城来信 朱由校不得不回京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北京城的那位魏公公跟东林党人干上了,而且这次事情闹得比较大,魏公公不但把东林党的一些人给抓了,而且还给杀掉了,其中就包括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等在内的一众东林党的骨干。 当然了,魏公公是指使东厂的人抓的,至于锦衣卫他暂时还插不上手,所以虽然他已经下令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朱由校,但很显然他还没做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朱由校虽然文化水平较低,平日里也不大管事,但他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在他刚当皇帝的时候,大明的朝堂正是党政激烈的时候,那时候的朝堂上党派可谓五花八门。 众所周知,华夏人喜欢抱团取暖,也比较喜欢用地域来划分界限团体,比如一个官员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他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老乡拜码头。山西的找山西的,浙江的找浙江的,找到之后大家一看,诶呀大家都是老乡啊,以后可要相互关照啊,于是乎党派就这么来了。 大明晚期的党派大致分为齐、楚、浙以及东林党,在这些党派里齐、楚、浙三党由于都是纯粹的地域性质的党派,所以势力比较弱,而东林党就比较牛逼了,这个自诩代表老百姓利益的党派成天高喊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们用这些口号很是忽悠了一批读书人。 当然了,口号毕竟是口号。东林党人除了为江南地区的地主阶层充当代言人和保护伞之外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跟除了自己党派以外的人斗。他们斗天斗地斗,当然也缺不了齐、楚、浙这三党。双方的矛盾越来越激烈,什么争国本、妖书案、梃击案,只要有机会双方就会下死手打击对方,从万历十几年开始双方就开始闹,可谓是历史悠久。 由于东林党人有江南一带地主阶级的支持,所以战斗力很强,逼得齐、楚、浙三党不得不联合起来跟他们斗,原本双方斗了数十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后来由于出现了一个人物导致了齐、楚、浙三党的全军覆没,而这个人就是我们的九千岁魏公公。 在斗倒了三党后,魏忠贤终于当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不过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敌人,这个敌人就是昔日的盟友东林党,因为在斗倒了其他的党派后东林党已经变得非常强大了,整个朝堂可以说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这就严重影响了咱们九千岁的威望。而东林党人也发现在斗倒了齐、楚、浙三党后,整个朝廷唯一能当他们对手的人就是这位昔日的盟友魏公公了,于是乎双方自然而然的就怼了起来。 双方翻脸的后果就是火星撞地球,作为混混出身的魏公公深谙先下手为强的真谛。他一发狠,就指使了手下的一个叫许显纯的人出马,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等一行人给抓了起来。 要说许显纯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货,武进士出身,擢锦衣卫都指挥佥事,为人性格残暴,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杀死犯人后将其喉骨挑出,作为凭证或者是纪念。所以在抓到了杨涟等六人后,这家伙一不做二不休的把这些人全给干掉了。 这下可是痛了马蜂窝了,东林党又岂是那么好惹的,于是整个朝堂都沸腾了起来,随后我们的魏公公一不做二不休又开始了抓人活动,将高攀龙、李应升、黄尊素、周宗建、廖昌期、周起元、周顺昌等人给抓了起来,要对他们下手,而且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高攀龙没等到抓他的人到来就投水自尽了。 俗话说得好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魏公公这么赶尽杀绝实在是犯了众怒,东林党人愤怒了,他们联系上了时任辽东巡抚的孙承宗,希望孙承宗能为他们做主。要说孙承宗这个人可不简单,这位爷可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才,而起还深受朱由校的信任,又手握重兵,这样的人一旦喊出了什么清君侧的口号带着他的大军直扑京城的话魏公公再牛逼也得立马成为刀下之鬼。 弄出了乱摊子的魏公公终于慌了神,立刻就派人快马加鞭的给朱由校送信,让他赶紧回京城主持大局。 接到了京城来信的朱由校沉吟良久,招来了杨峰,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最后朱由校才苦笑着说道:“原本朕是想着让魏忠贤牵制一下东林党,没曾想这家伙却搞过了火,趁着朕不在京城把杨涟一群人都给杀了,这下这些东林党人如何肯善罢甘休,听说不少东林党人正谋划着要举行罢市上书大闹一场呢,朕不得不回去安抚这些人啊。” 杨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在他看来东林党人和魏公公其实都是一个货色,唯一不同的是魏公公只是自己贪,而东林党人则是发动大家一起贪。而且魏公公这个人比东林党人强的地方在于他虽然往自己兜里捞钱,但他至少在贪污的同时还会做事,可东林党人就不同了,他们不但不做事,而且还专门打击那些做事的人,这样的行为就太可恶了。可以这么说,历史上明朝能够这么的快灭亡,东林党人功不可没! 看到杨峰不说话,朱由校又说道:“杨峰,虽然朕跟你相识不到一个月,但朕却知你是个有大才之人,所以朕打算将你调到京城任职,不知你意下如何?” “什么?不行不行!”杨峰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陛下,微臣出身乡野,向来是自由自在惯了,京城这个地方不适合微臣,您还是让微臣在这里过几年逍遥自在的日子吧,毕竟微臣在这里替您种田练兵也是卫国尽忠嘛。” “你……” 看到杨峰不肯答应,朱由校不由得轻叹了口气。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以及听了杨峰所说的那些历史地理课后,朱由校很肯定的认为杨峰是个有大才的人,这样的人若是肯进京辅佐自己,绝对是自己的幸事,只可惜杨峰死活不愿意进京,他又不能硬绑着人家去,只好无奈的摇头作罢。 第六十七章 春耕 朱由校走了,来的时候他是悄悄的来,去的时候也同样如此,唯一的区别就是来的时候他只带了一个耗尽了电池的音乐盒,去的时候他不禁带了一打的电池,而且还捎上了不少杨峰送给他的小玩意,这些东西是杨峰特地挑选出来的打火机、指南针、地球仪以及一些历史、基础数学等书籍。 不过在回去的时候,曹大忠特地叫住了杨峰,有些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杨大人,咱家知道你现在入了陛下的法眼,不过陛下远在京师,而你在南京树敌太多,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还望大人能蛰伏一段时日,否则即便是咱家也不好帮你。” 杨峰打了个哈哈,“多谢曹公公的好意,下官只是为了求财,所以一般是不会主动惹事的,但若是别人以为下官好欺负主动打上门来的话下官说不得也只好放肆一回了,而且南京不是还有曹公公在么,若是下官被人欺负了曹公公想必不会坐视不理吧,否则为了这件事而导致咱们的合作若是受到什么损失,这对大家都不好,您说呢?” “你……唉……” 曹大忠脸上阴晴不定起来,杨峰的话正好击中了他的软肋,经过几个月的合作,他名下的东来银楼很是将原来压在了他们头上的聚宝斋掀翻在地,着实是扬眉吐气了一回,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杨峰提供的大量从现代弄来的镜子以及一些玻璃制品的基础上,如果杨峰出了什么事的话,东来银楼肯定就会被瞬间打回原形,这是曹大忠无法忍受的,也是杨峰说出这话的底气所在。 原本只是想要警告杨峰一下的曹大忠不但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反倒被杨峰给威胁了一番,心里甭提有多憋屈了,不过这年头他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所以即便杨峰说得再不好听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杨峰没有时间跟曹大忠这些人玩什么心眼,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他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从现代社会过来的就把这个时代的人当成傻瓜来看,在他看来若是抡起玩蝇营狗苟的东西,这位从深宫里拼杀出来的曹公公能甩自己几条街,所以他干脆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曹大忠:你也别拿南京城里的那些权贵们吓唬我,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我倒了你也不会好过,所以如果你还想继续赚大钱的话就得对我好点,否则大家大不了一拍两散就是。 送走了朱由校一行人后,时间很快就到了四月五日,这一天也是华夏传统的春耕节日,同时也是放水节,这一天同时也意味着春耕时节的正式开始。 农耕时代对于春耕的重视是超乎后世的人想象的,这一天杨峰带着耿秉义、李革、曹迎矛等千户所一众大小军官以及数千军户和家眷们在千户所的土谷祠中祭拜土谷神,举行春耕礼。 众人首先点上香火,宰鸡祭拜,祈求神灵驱除邪恶,以保佑春耕顺利。看着众人一个个那虔诚的脸上充满的憧憬和希望,杨峰突然明白了一些往日里不明白的道理,在生产物资贫瘠且大多数人们还没摆脱温饱问题的社会里,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就是绝对的真理,纵观华夏数千年的历史,任何一个王朝若是不能让大多数的老百姓吃上饭,那么毫无疑问距离这个王朝的覆灭也就不远了。 这个道理不仅杨峰明白,历朝历代的帝王也一样明白。是以在这一天里,不止千户所,全大明的各地,不论是民间还是官方都要举行春耕礼,就连皇家也在农坛附近举行了亲耕仪式。 第一次进行春耕的杨峰对于许多事情都不明白,最后还是在李革的指导下跟着耿秉义一起牵着两头水牛,然后由两名千户所年纪最大的耆老扶犁,随后千户所的军户以及所有人员都拿着农具开始劳作。 这个时候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在往年的这个时候众人都会为缺水发愁,但是今年由于杨峰的出现缺水的情况得到了彻底的改变。这些日子里,由于三架大水车的出现,往年最令军户们头疼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三架大水车每时每刻都在将几里地外的江水源源不断的输入到江边的水渠里,宝贵的江水不断的泽润着干渴的大地,最后将干渴的田地变成上好的水田。 杨峰下令在那些得到了灌溉的水田上种植他从现代带来的杂交水稻,并且他还将从现代社会带来的化肥也分发给了众人,按照说明书上的内容开始教授军户们如何施肥,他相信经过这番劳作,今年他们千户所一定会有一个大丰收。而那些刚刚开垦的三万多亩的荒地上他则是下令种植土豆、玉米等作物,在杨峰的计划里,等到今年秋收后,整个千户所的粮食不但能够得到自给自足,甚至还有盈余。 春耕持续了大半个月后,杨峰又将众人召集到了一起。 “诸位,今日本官召集诸位就是要跟大伙说一下,这段日子咱们千户所收拢了不少的流民,数量已经达到了五千多人,这样加上咱们千户所原先的军户,如今咱们千户所已经有了八千多人,可谓是人多势众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千户所的发展大伙都看在眼里,自打杨峰来了以后众人就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里,不但每天能吃饱饭,而且甚至还有一些盈余可以给家里人添件新衣裳打造一些家私,这样的日子他们以前可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不过……”杨峰的话一转,神情有些冷了下来,“最近这些日子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收拢的流民多了之后,千户所内乱七八糟的事情也频频发生。偷窃、抢东西甚至猥琐妇女的事情也频频发生,不少女眷如今甚至连夜里都不敢出门。齐岩,你身为千户所镇抚官,这件事是你的管辖范围,你就不打算跟本官说些什么吗?” 杨峰的话说完后,屋里的气温仿佛都变低了不少,不少人更是有些担心的看向了齐岩。这么些日子过来,众人也了解到了一些杨峰的脾气,他们这位千户固然待人大方,甚至会给大伙发米发面给流民施粥,但对于一些原则性的问题那也是异常的严厉,如果你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他可是真会严厉处罚你的。 第六十八章 被人针对了 齐岩先是微微垂着头,随后才抬头直视着杨峰有些羞愧的说:“大人教训的是,之前是卑职失职,请大人责罚了。” “责罚?” 杨峰冷哼了一声:“我责罚你干嘛?有用吗?现在你要做的是如何将这样一股歪风邪气给打下去,半个月……本官给你半个月时间,如果半个月后你还不能改变这种情况,本官就让能干的人来顶替你的位子,明白吗?” 齐岩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镇抚官的位子看似不起眼,但其实却等于整个千户所的军法官,也是除了杨峰和耿秉义之外的第三号任人物,若是被杨峰给涮下来他的老脸可就是丢尽了。 只见齐岩豁的站了起来,冷着脸道:“大人尽管放心,卑职一定会带领军户们日夜巡逻,绝不会让那些歹人坏了咱们千户所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你知道就好!”杨峰点了点头:“咱们千户所流民多了,虽然劳力是增强了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尤其是治安问题,齐镇抚你要记住,今后但凡是碰到偷盗、抢劫之事,你的镇抚队一经发现立即抓起来,轻则打板子或是将其逐出咱们千户所,若有负隅顽抗之徒则是立即就地斩首,绝不能姑息,明白吗?” 齐岩站了起来大声道:“卑职明白!” “明白就好!”杨峰面色缓和了一些,随后又说道:“俗话说乱世用重典,否则不足以震慑那些宵小之徒。耿副千户,如今春耕已经过了大半,但是开荒的事不能停下来,我决定将除了军士之外的家眷和流民全都编为庄丁、工匠和负责治安的民壮三部分,庄丁负责种地生产养鸡养鸭,工匠负责打造铠甲、兵器等各种军需等物,民壮除了生产之外还要负责维护千户所的治安以及震慑宵那些小之徒,而这件事我就交给你来负责,我希望等我回来后你能把这件事办好,能做到吗?” 耿秉义听后就是一惊:“大人,您又要出去啊?” “是的!”杨峰点点头:“这些日子我们招收的流民太多,粮食恐怕有些不够吃了,本官要出去一段时间筹备一些粮食。” “粮食不够了。”耿秉义有些疑惑的问:“大人,咱们不能在南京买吗,怎么劳您亲自出去采购粮食呢?” “南京?” 杨峰冷哼了一声,朝着一旁不语的李革努了努嘴,“你问李吏目吧。” 耿秉义看向了李革不解的问:“李吏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革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无奈的说道:“这些日子由于收留的流民太多,原本够咱们食用四五个月的粮食已经消耗了大半,目前剩下的粮食只够咱们吃一个月的,两日前我奉了千户大人之命带人到南京买粮,南京的那些粮商们竟然不约而同的提高了粮价,每石粮食竟然要我们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众人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性子急噪的褚茂光几乎跳了起来,黝黑的脸气得变成了紫色,“李吏目,你莫不是在框我们吧?往年光景不好青黄不接的时候别说一石粮食五两银子了,就是七两银子也是有的。可那都是在灾荒的时候,可今年我没听说咱们这里有大灾荒啊,年初的时候咱们这里一石粮食也才一两五钱银子,他怎么敢要咱们五两银子?莫不是他们以为咱们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又何尝不是这么说的呢?”李革也深吸了口气:“刚开始我也以为哪里又出现大灾荒了,可我悄悄一打听,别人去买粮食依旧只是一两五钱银子,那个五两银子的价格却是针对咱们千户所的,我去找那些掌柜理论,那些掌柜竟然异口同声的说那是因为咱们买的粮食多,生怕会引起粮价浮动,所以用这个价格卖给咱们,咱们若是不喜欢大可不买便是,我一气之下就回来了。” “砰!” 性子急噪的褚茂光一拳砸到了桌子上,将原本结实的枣木做的桌子打得砰砰作响,只见他将牙齿咬得格格响,“直娘贼,那些奸商真是黑了心肠了,竟敢用这样的价格卖粮给咱们,他们真以为咱们千户所好欺负么?老曹,你敢不敢跟我带上兄弟们到城里去,将那些狗娘养的粮铺全给砸了?” “怕个逑,我跟你一起去!”曹迎矛也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煞气。 “都给我坐下!” 一旁的耿秉义突然暴喝了一声,指着这两个性子急躁的年轻人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百户了,怎么连点脑子也没有?你们真以为那些粮商有银子不会赚啊?现在事情是明摆着的,那些粮商既然敢这么有恃无恐对付咱们背后自然是有人指使,而且身份地位还不低,他们摆明了就是不想卖粮食给我们,你们还不明白吗?” 曹迎矛和褚茂光俩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沉着脸不做声的杨峰,这才有些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褚茂光嘴里还有些不服的说道:“这些个杀千刀的,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这些人就是诚心对付我们的,难道我们还能忍下去不成?” 杨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才说到:“这件事不用再说了,本官已然知道背后是谁再捣鬼,不过现在咱们没有必要跟他们起冲突,当务之急是要赶紧采购一批粮食回来,用来弥补这段时间的损耗,这件事也只能本官亲自去操办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本官此去快则七八日,慢则月询便可回来,在本官回来的这段时间内,千户所的事情由耿副千户主持。另外,咱们千户所的军士已经挑选好了,接下来的日子你们也要将军士操练起来,都挺明白了吗?” “哗啦!”众人全都站了起来齐声喝道:“谨遵大人号令!” “嗯!” 杨峰看着众人或是认真或是严肃的脸庞,缓缓点了点头,“大伙尽管放心,有什么事情等本官回来再说,这个天塌不下来!” 第六十九章 偶遇 江东门贸易公司位于商贸大厦的十六层,占地不到五六百平米,整个公司包括保洁员在内还不到二十人,是一个典型的小公司,在南京这样的公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以说实在是太普通了。 徐梓晴放下了手中这份已经仔细阅读后的文件用钢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面前的张思成轻声道:“张总,文件签好了,财务室明天早上一上班就会把尾款打给宏发公司。” 张思成接过文件随手合上,随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后用很随意的口吻说了句:“徐总监,已经到饭点了,如果你没有安排的话不如一起到王品台塑牛排餐厅一起吃顿便饭吧,听说那里的牛排味道很不错哦。” 徐梓晴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谢谢张总美意,不过除了应酬之外我还是习惯回家自己煮东西吃,所以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张思成的眼中一道失望之色一闪即逝,不过他掩饰得很好不注意观察的话根本不会发现,他笑着一拍脑袋无奈的说道:“你看我,一看就知道徐总监是宜家宜室的好女人,怎么可能吃得惯外面的东西呢,看来徐总监的先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徐梓晴闻言一道失落的神情闪过,她随手将额头上的一道头发拨了拨,没有接过张思成的话,而是站了起来淡然的说道:“好了,到时间下班了。我也该回去了,张总明天见!” 被徐梓晴拒绝的张思成也不生气,依旧面带微笑的点点头:“那好,明天见。” 看着张思成消失在门口,徐梓晴好看的黛眉微微蹙了起来,这已经是这段时间张思成第二次邀请他用餐了,虽然他说得很委婉也很随意,但王品台塑牛排西餐厅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情侣们吃饭的第一选择,张思成请徐梓晴在这个地方吃饭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 按理说张思成只比她大了不到五岁年龄跟她相当,而且还在公司担任副总,而她跟丈夫已经分居了三年,早已具备了离婚的条件。而且讲道理,张思成也算是个不错的伴侣了,但出于某种某种原因徐梓晴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示好。 轻叹了口气,徐梓晴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收拾整齐后,感到全身有些酸软她站了起来打了哈欠后伸了个懒腰,露出了无限美好的玲珑曲线。只是当她重新将目光转过来时却发现一个人影正斜倚在门框上,这下可是把她吓了一跳。只见她俏脸一沉正要骂人,但当她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后,原本嗔怒的俏脸却在瞬间变成了惊喜。 “诶呀,你这个臭小子,失踪了那么久也就罢了,一回来就要吓人。”徐梓晴一边嗔怪的走过去,右手习惯性的伸向了对方的耳朵。 这个人自然就是刚从明朝时空回来的杨峰,只见他的脑袋微微一片,随手抓住了佳人伸出的手笑嘻嘻的说道:“徐姐,实在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缅甸那边的到处都是深山老林的通讯实在不方便,我就是想给你打电话也没法子啊,这不刚回来我就眼巴巴的来找你了,正打算请你吃饭向你赔罪呢。” “请我吃饭?”徐姐就是微微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白皙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微的红晕,她借故一捋额头的发丝,然后才白了杨峰一眼故作不屑的道,“你失踪了一个多月,连一个电话都没给……嗯……给公司打,只是一顿饭就想打发我啊?” “那你还想怎么样?”杨峰一摊手一脸的无奈:“我这百来斤都在这里,你要怎么样都随你了,就算你把我先奸后杀我也认了!” “呸……” 杨峰的话换来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外加一阵娇声喝骂。 “你想得美,还……还先……后杀,你以为你是华夏币啊,所有人都喜欢你。既然你这么没诚意,那我还是回去自己吃吧.” 说完,徐梓晴转过身子就要朝门口走去。杨峰见状急忙拦着了她,腆着脸笑道:“行行,是我自己不要脸,死皮赖脸的非得请你这个大美人吃饭,这样总行了吧?” 看着嬉皮笑脸的杨峰,原本就只是故作姿态的徐梓晴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算了,走吧!”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就出现在珠江路附近一家名为塔可时尚餐厅里,看着杨峰对着一大盘西班牙海鲜饭大快朵颐,徐梓晴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心疼的柔情,她忍不住问道,“阿峰,这段时间你在那里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杨峰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嘴里满是没咽下去的米饭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泥曾么(你怎么)会辣么(那么)说?” “还说不是。”徐梓晴娇嗔道:“看你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了,狼吞虎咽的就象一个月没吃饱饭似地。不过说真的,缅甸那边真的那么苦吗?” “嗯……” 杨峰咀嚼了一会,将嘴里的东西全都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香浓的鱼汤后才说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过遇到了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有些伤脑筋罢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会摆平的。” 徐梓晴担心的说:“阿峰,如果实在太辛苦你就不要去了吧,我听说缅甸那边可是很乱的,那些军阀和反政府武装可是无法无天得很,可别为了赚钱就把自己陷入险境里。” 杨峰笑了:“嘻嘻……原来徐姐你在担心我啊!” “呸……” 徐梓晴清啐了他一声,“鬼才担心你呢,我只是怕你遇到了危险,要是有什么闪失而导致公司倒闭的话我岂不是要失业了,所以为了我的饭碗着想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免得你懵懵懂懂遭到危险。” 看着徐梓晴表面上责备,但眼中却流露出关心的神情,杨峰不禁大为感动,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笑道:“徐姐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自己的,倒是你……” “好啊,徐梓晴你这个贱妇,整天说什么上班忙,其实却在这里偷偷私会小白脸,这次被我碰到,你总算没话说了吧?”突然一个带着愤怒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第七十章 掌嘴 杨峰顺着声音望去,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西装,三十多岁的男子正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和徐梓晴,那眼神简直就能喷出火来,而在这名男子的身旁则是依偎着一名二十五六岁面容还算姣好穿着时尚的少妇,并且这名少妇的手里还牵着一名两岁多的小男孩。 随着声音的响起,杨峰看到分明徐梓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慌之色被他握着的小手也突然颤抖了一下,同时飞快的将被他握着的手给抽走。 男子的声音很大,很快餐厅里不少正在用餐的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看到众人将目光投过来,这名男子更来劲了,只见他向前走到了徐梓晴跟前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骂道:“我说呢,怪不得你这么久都不答应我的条件,原来你是打算把那套房子留着养小白脸啊!” 看到来人后,徐梓晴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只见她举起颤抖的手指着男子喝道:“罗显圣,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那套房子是我爸妈买给我结婚用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哪怕你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也不会把那套房子分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看到这里,杨峰已经就猜出了这名男子的身份,这位应该就是已经跟徐梓晴分居了三年的丈夫了,只见罗显圣冷哼了一声指着杨峰喝道:“什么你爸妈的房子,这套房子是属于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就算离了婚我也是有一半所有权的,你想把那套房子用来讨好这个小白脸门都没有!” “啪!” 只听到一声脆响,罗显圣指着杨峰的手立刻被杨峰给拍飞了,杨峰皱着眉头道:“有话说话,别用手指着我。” 杨峰的手劲可不是一般的大,一拍之下罗显圣就感到手背一阵火辣辣的,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背竟然出现了一道红印,可见杨峰这一巴掌的力道之大。 这罗显圣平日里就是个比较嚣张的人,被杨峰这么拍了一下如何会甘心,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更是如此了。感受着手背上那火辣辣的感觉,罗显圣就感到一股怒火从心中涌起,他一个箭步上前冲向了杨峰,左手抓住了杨峰的衣领,右手则是握成了拳头朝着杨峰的脸上砸去。 看着杨峰那近在咫尺的脸,罗显圣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他可以肯定用不到两秒钟这个徐梓晴养的小白脸就要被自己打倒在地。自己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后这个贱人肯定会过来求情,自己则可以趁机向他提出把那套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这么一来自己就可以拥有一套房产了,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能够见到的。 只是罗显圣却忘了一句老话,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想象中的那种拳头砸到脸上那种酸爽的感觉没有到来,反倒是感到自己的右手被抓住了。罗显圣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拳头竟然被那个小白脸给抓住了,他愣了愣,还以为对方的运气很好,竟然瞎猫碰着死老鼠的抓住了自己的拳头。不过他并没有担心,右手一用力就要将拳头抽出来,但是令他感到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立刻就感到自己的拳头像是被一双铁钳给夹住一般,无论他怎么抽都不能将拳头抽出来。 气急败坏的他对着杨峰喝骂道:“你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还不把手放开,否则我就让你和这个贱人好看!” “砰!” 只听见一声大响,罗显圣的脸只觉得仿佛被一杆铁锤砸中似地,整个人就觉得耳朵嗡嗡的响了起来,而在餐厅的其他人看来罗显圣的被重重打了一记耳光之后嘴巴和耳朵竟然流出了鲜血。 “他竟敢打人!” 罗显圣的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杨峰的又是重重一记耳光抽了过来。 又是“啪”的声音响起,罗显圣的口鼻流出的鲜血更多了,随后杨峰左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右手则是左右开弓打个不停,一时间餐厅里竟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啪啪啪”的声音。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徐梓晴也看得呆住了,过了一会才听到一个尖叫声响了起来,罗显圣带来的女子一把扑了过来抓住了杨峰的手掌贫民要把他推开,这凭借她的力气又怎么能把杨峰这个经过了时空流洗礼身体素质堪称变态的家伙推开呢。 只见她拼命的捶打着杨峰的手臂苦苦哀求,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效果。 这时候餐厅的老板和保安飞奔着赶了过来,只见那名保安跑到杨峰的跟前大声喝道:“这位先生,如果你还不停下你的行为我只能报警了!” “阿峰,住手,不要再打了!”这时候徐梓晴也一把抓住了杨峰的手。 直到这时杨峰才停了下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围了一大圈人,而且因为塔可时尚餐厅主营西餐,所以这面竟然有一大半人是外国人,而这些外国人里不少人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有几个人还在用手机对着自己和徐梓晴拍照。 杨峰皱了皱眉头,他可是知道如今社会的德行,今天的事情一个应对不好就会成为一件轰动社会的大事,弄不好还会传到国外。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倒是没什么,但自己又怎能让向来关照疼爱自己的徐姐忍受这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呢。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喉咙指着正躺在那个女人怀里,脸已经肿得象葡萄的罗显圣说道:“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打这位罗先生吧,那我今天就来跟大家说一说我们今天的事情。” “首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杨,是这位徐女士所在公司的老板。而这位被我打的罗显圣先生则是这位徐女士的丈夫,因为这位徐女士由于身体的原因不能生育,于是三年前这位罗显圣先生就瞒着自己的妻子在外头偷偷保养了一名女大学生,并且生下了一个儿子。” 听到这里,正在围观的人看着正搂着罗显圣痛苦的女子和在一旁的小孩齐齐发出了“哦”的一声,这时候不少人看向罗显圣的目光里便带着一丝的不屑和鄙夷。 杨峰继续道:“当然了,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这位徐女士在得知了自己丈夫的所作所为后立刻毫不犹豫的提出了结婚的要求,而这位罗先生也同意了,不过他却趁机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求这位徐女士把他们居住的那套房子分给他,他才同意离婚,但是却遭到了徐女士的严词拒绝,因为那套房子是他们结婚前徐女士的父母送给他们的女儿的,属于婚前个人财产,从法律的角度来说这套房子是属于徐女士的。 按理说一般的男人碰到这样的事情早就应该放手了,可这位罗显圣却偏不。他竟然叫嚣着说如果徐女士不同意把房子给他的话他就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让这位徐女士一辈子都不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而他却自由自在的跟着自己的新欢,也就是旁边这位女士公然同居在了一起。 大家或许认为事情到这里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吧,但很显然我们都低估了这位罗显圣的无耻程度,就在刚才他看到我和徐女士共进晚餐后,他竟然还有脸过来辱骂自己的妻子,而看不下去的我自然就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事情的经过我说完了,大家听后有何感想呢?” 杨峰的话说完后,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一些原本想要拨打110的人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所有人看着罗显圣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无耻的人…… 第七十一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被打得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原来样子的罗显圣拉着身边少妇的手含糊不清的说道:“宝……宝井(报警),侩颠宝井(快点报警)。” “哦……好……好的。”旁边的少妇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看着少妇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杨峰在一旁冷笑道:“想要报警是吗,随你的便。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你选择报警的话,我同样也可以选择将罗先生的所作所为写成一片情文并茂的文章请人发表到网络甚至是报纸上。用不了多久全华夏的人都会知道咱们南京有一个名为罗显圣的男人,他不但背着妻子出轨包养了情人还生下了一个儿子,而且还厚颜无耻的想要争夺原本属于妻子婚前财产的房子。再接下来,我会聘请一个律师团队跟您好好的打一场离婚的官司。在这里我要恭喜罗显圣,过几天您就会成为一个社会名人了,无论是您的单位还是您的朋友甚至是您的邻居都会知道您的光辉事迹。” “嘶……”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看似文静的年轻人这招实在是太毒了,真要是这么做的话用不了一个星期这位姓罗的中年人恐怕就会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而且他还说要聘请一个律师团队来跟对方打官司了,这就是典型的以本伤人啊,而且这也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乃至更长的时间里罗显圣会成为舆论风暴里的焦点,同时也会变成了一个全国闻名的陈世美式的人物,他乃至现在的女人和孩子都要忍受周围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这样的打击对于一般人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 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就更别提身为当事人的罗显圣和他旁边的那位情人了。 被下了一跳的罗显圣也顾不得躺在情人的怀里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愤怒的眼神瞪着杨峰怒问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杨峰冷笑道:“既然你已经跟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而且你们夫妻已经为此而分居了三年,这足以说明你们的感情已经破灭,如果你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的话就请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个字。毕竟你和徐姐也算是夫妻一场,我想你也不希望跟前妻反目成仇吧?当然,你也可以拒绝签字,不过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在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你也别想安心上班了,你就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我会让我的律师跟你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威胁,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周围一群人竟然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或是指责。 被那名少妇扶起来的罗显圣虽然因为脸被打肿而导致看不出表情,但眼中却飞快的转动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恨恨的说道:“好吧,不过你要保证不能把今天的事情传播出去,今后也不能对我的家庭造成困扰。” “当然,这点我可以答应你。”杨峰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明天十点半,我和徐姐会在民政局门口等你,希望你能按时到来,否则后果你懂的!” 说完后,杨峰拉着一旁已经看呆的徐梓晴的手离开了餐厅,只剩下了坐在原地目瞪口呆眼神露出又急又气的罗显圣一家人和周围的吃瓜群众…… 黑色的奥迪a6停在徐梓晴所在小区的停车位里,徐梓晴静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她轻咬着贝齿呆坐了好一会,此时的她脑子还是一片混乱,她转过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杨峰,看着他那原本柔和的脸庞线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几分坚毅,一股异样的情感在她的心里勇气,她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位总是被她当成弟弟看待的年轻人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保护她的参天大树,有这么一刻她突然好想在他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 良久,徐梓晴略带颤抖的声音在车内响起:“阿峰,你到我那里去做一会好吗?” 杨峰转过头看向了声音的主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微弱的灯光下一抹雪白的眼色和一对颤巍巍的高耸,突然间杨峰感到自己的嘴里干得十分的厉害。 “好……好的……”略带颤抖的声音鬼使神差的响了起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个成熟得几乎滴出水来的女人在深夜里邀请一名男子到他的家里去,这意味着什么只要是个男人都明白。 这对年龄相差了七八岁的男女下了车,两只有些颤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在了一起,他们飞快的冲进了电梯,然后又进了房间。 一个是久旷的女人,一个是被时空流多次洗礼的精力充沛的年轻男人,两个彼此都有情愫的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便拥抱在了一起,很快便滚到了床上,随着一件件衣裳被扔到了地上,一对赤裸的身体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做起了人类最原始的运动。 杨峰不是什么初哥,徐梓晴也不是什么黄花闺女,当杨峰进入她的身体时,一阵轻柔而动听的娇喘呻吟声立刻便响了起来。 已经空旷了好几年的徐梓晴只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叶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小舟,一阵阵惊涛骇浪正在不停的向她扑来,柔弱的她根本不能做出任何的反抗,只能被动的任由着风暴将她包围,然后将她裹挟到天空,她只觉得自己不停的颠簸不停的旋转,好不容易被重重的摔落到海面上后还没等她来得及喘口气,一阵更为猛烈的风暴又将她包围了起来,周而复始仿佛永无止境。 “我不行了,阿峰求求你绕了我吧!” 每当徐梓晴发出这样的求饶时,回应她的则是更为猛烈的冲击,而令她感到惊讶的是每当她认为自己就要不行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会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柔和的力量帮助她平复着她已经疲惫到极点的娇躯,不知过了多久,疲惫到了极致的徐梓晴终于昏昏的沉睡了过去…… 第七十二章 奇怪的订单 ♂! 一道橘黄色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翠绿色的纱窗照进那张大床,照到了两个依旧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上。 当徐梓晴睁开眼睛后,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杨峰那含笑看着自己的脸庞,而他第一句话就让她羞红了脸。 “徐姐,早上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早就醒来了,看来你的体力还是很好的。” “你给我起来,赶紧出去!” 回答杨峰的是一句恶狠狠的河东狮吼。 半个小时后,洗漱完毕好不容易脱离了骚扰的徐梓晴一边做着早餐一边郑重警告杨峰,如果再这样的话她今后决不允许他踏入她的家门。 吃完了早餐后,徐梓晴穿上了一身淡黄色的职业套装,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中跟小蛮靴皮靴,又对着镜子招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这才转头对等候在一旁的杨峰道:“阿峰,我们走吧!” 直到这时,站在一旁的这才回过神来,由衷的赞叹道:“徐姐,虽然你可能已经听的太多的同样的词语,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真美!” 徐梓晴微微一怔,纤纤玉指在杨峰的额头轻轻戳了一下,轻声的骂了一句:“臭小子,你又在取笑我!” “没有,我说的绝对是真的,半点虚假都没有。”杨峰举起了手用发誓的口吻认真的说,“能够得到你的青睐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好了,算你拉,走吧!” 徐梓晴没有人让杨峰继续说下去,拉着他就走出了房间,虽然她在语气里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但杨峰却可以看到她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丝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 两人出门后并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来到了民政局,此时那位罗显圣早已等候在了民政局的门口,看到杨峰和徐梓晴携手从奥迪车上下来,心里虽然早已痛骂了无数遍的“狗男女”,但还是不得不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迎了上去,只是他那肿胀的脸却让他看起来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以至于杨峰差点笑出声来。 四十多分钟后,徐梓晴在杨峰的陪伴下走出了民政局的大门,她回头看看民政局那巍峨的牌匾,又看了看手中的那本暗红色的离婚证,她不但没有任何怅然若失或是遗憾的心情,反而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她握紧了杨峰的大手,一股安定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她很清楚自己和身边这个小男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步入婚姻的殿堂,但她可以肯定在自己接下来的生活里一定会有他的陪伴和照顾。 下午的时候,当杨峰陪着徐梓晴走进张思成的办公室时,张思成看着并列走进来的两人心里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徐梓晴看着杨峰眼中的那股柔情和爱意就连瞎子都能看出来,加之那种女人受到滋润后眼角上那股抹不掉的媚意和满足,他这个老司机要是不知道那就太丢人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一段尚未开始的恋情就这样胎死在了腹中。 不过老司机之所以是老司机,那是因为他们丰富的社会经验和自我调节的能力,张思成作为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自然不缺乏这样的素质。他轻叹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唉……我早就应该猜到的,只是一直没朝哪方面想而已。” 杨峰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昨天晚上他跟徐梓晴咻嘿过后,躺在他怀里的徐梓晴将近段时间公司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这位小情郎,当然也包括了张思成这段时间邀请她吃饭的事,杨峰这才知道感情这段时间自己不在张思成竟然看上了自己的女人。 刚才是他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不过后来细细一想,想徐梓晴这样无论是容貌、品德还是才干都那么优秀的女人被男人喜欢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自己总不能因为有人喜欢她就发脾气吧,这样的话自己每天光是吃醋都酸死了,而且从表面上看张思成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跟徐梓晴都很般配,反倒是自己跟徐梓晴的差距才比较大。 杨峰朝着张思成拱拱手抱歉的说道:“张哥,兄弟我先下手一步,您老来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啊……” 张思成作为一名混迹社会那么多年的老油条,自然不会看不开,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这就是缘分强求不来的。好了,不说这些了,杨总你这次回来看来收获肯定是不小的吧,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大单子要下啊?” “那是自然!” 说到这里,杨峰的精神头就起来了,他转身走到门口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然后才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带着一丝兴奋的语气道:“我这次去缅甸带回来了一批品色很不错的翡翠,我估摸着脱手后至少能有五六千万的资金,而且一些零零碎碎的古玩字画以及黄金等东西,估摸着应该也值不少钱。现在这批货我已经全部放在了我们公司位于郊区的仓库里,张哥你马上派人去取回来尽快脱手,还有接下来我还要采买一大批货物,近段时间大伙可有的忙了。” 说完,杨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清单递给了张思成。 张思成接过清单一看,脸上浮现出了诧异的神情,他看了一会才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杨峰:“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看看你买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有布匹、大米、压缩饼干、猪肉罐头、猪油、胶鞋,还有不锈钢管以及钢铁,甚至还有属于管制物品的钢铁制的铠甲和长枪以及钢刀。天啊,你这是要准备去援助非洲吗?还是准备去打仗啊?” 杨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管我是不是去援助非洲,再说了,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你倒是给穿着铠甲手拿钢刀去打场仗给我瞧瞧啊!” “呃……” 张思成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这年头连穷得叮当响的索马里黑叔叔出来抢劫拿的都是ak47和rpg火箭筒了,估计谁要是穿着一身铠甲拿着冷兵器去打仗的话估计连黑叔叔都能笑死。 第七十三章 下订单 杨峰还是错误的估计了自己带来的那批翡翠的价值,当张思成带着珠宝店的鉴定专家来到仓库看到摆在地上的那批翡翠的时候,那名原本神情还算矜持的坚定专家立刻就愣住了,他转过头来对张思成道:“张总,这就是您说的价值几千万的翡翠么?” 张思成有些惊讶的点点头:“是啊,王先生。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何止是不对啊,简直是太不对了。”这位王先生苦笑着摇头道:“我想您可以把您公司的那位给翡翠估价的家伙给炒鱿鱼了,这些翡翠何止五六千万啊,照我的估计亿都不止。而且这还只是保守估计。我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才能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哦……真是这样吗?” 张思成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旁边的杨峰,旁的杨峰则是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尴尬,旁挽住他胳膊的徐梓晴则是低下了头整个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整个人忍得很是辛苦。 “咳咳……” 杨峰轻咳了两声,虽然他闹了个大红脸但他并不生气,毕竟谁也不会嫌自己的钱多不是,有了这亿多的资金他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不少。 最后,经过这位王先生和江东门公司自己聘请的专家的鉴定和商议,这批翡翠最后以亿两千三百六十万的价格卖给了王先生所在的六福珠宝行,这次的生意可谓是皆大欢喜。 六福珠宝行的人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在这个翡翠资源日益枯竭的今天,能得到这么批翡翠对于他们公司来说更多的资源就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资本来应对市场的变化,也能够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屹立不倒。而杨峰公司的人高兴的是做了这么大笔的生意,老板肯定会给他们每人包个大红包,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也是个好消息。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江东门公司的员工们就像是上足了条的机器般四处找厂家下订单,并催促着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物资送到位于郊区的仓库里,时间车车的布匹、大米、压缩饼干、猪肉鱼肉罐头、猪油、食盐等物资源源不断的流向了郊区的仓库,而为了完成杨峰那些奇怪的要求,杨峰还亲自联系了镇江的家小型钢铁厂。 镇江的家名为明湖钢铁厂的办公室里,作为这家钢铁厂厂长的杭卫湖正热情的招待这位来自南京的客人,这位客人就是刚从南京赶来的杨峰。 “杨先生,来来来……请喝茶!” 办公室里,杭卫湖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的吓煞人香泡了起来,他边开始烧水边殷勤的对杨峰说道:“杨先生,我们钢铁厂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无论是技术条件还是工人师傅的水平都是顶呱呱的,只要您说出对产品的要求,我们都可以为您制造出来,甚至就连般的机械零件和工厂的模具我们也可以为您制造的。” 看着这位面前穿着低调但却身名牌的杨峰,杭卫湖眼中露出了股炙热的眼神,如今的华夏经济虽然在高展,但钢铁行业已经明显出现了产能过剩的局面,不少大型钢铁厂的日子都不好过,更别提象明湖这样的小型钢铁厂了,看着订单日益减少,身为厂长的杭卫湖这些日子几乎要愁白了头,要知道旦没有了订单就意味着厂子要停产,上百名员工的生活怎么办?所以昨天晚上他接到了杨峰打来的电话后,兴奋得宿没睡觉,今天大早就等在了厂子门口等着杨峰的到来。 看着杭卫湖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带着兴奋和渴望的目光,杨峰心里有些乐了,看来这位厂长还真是个不怎么会做生意的人啊,竟然把心里想的全都露在了脸上。 想了想,杨峰缓缓说道:“杭厂长,我们公司要定制的货比较特别,我希望说出来之后您不要惊讶。” “特别?”杭卫湖眼中露出了丝疑惑,“您能详细说说吗?” 杨峰微微笑:“最近我接到了个单子,客户需要定制批盔甲,而且时间很急,不知道您能造出来吗?” “盔甲?”杭卫湖的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个鸡蛋,饶是他早就做好了被对方刁难的准备,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要做这个。 看到对方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模样,杨峰皱了皱眉头:“怎么……难道你们做不出来吗?” 看到对方有不满的迹象,杭卫湖赶紧摇头道:“不……不是……您确定您要做的是铠甲吗?” “对,就是铠甲。”杨峰用肯定的语气再次说道:“就是中世纪的士兵们用来防护的铠甲,例如板甲类的防护装备。” “板甲?” “是的,就是板甲!”杨峰第三次用重复的语气说了这个词语。 这刻杭卫湖感到自己的脑子有点乱,大早的这个年轻人是来跟自己开玩笑吗?不过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开的那辆七十万的奥迪a6,像这样的有钱人应该不会那么无聊跟自己开这种玩笑吧。 “杭厂长,您现在可以告诉我可以制造这种铠甲吗?” “当……当然可以了。”杭卫湖终于清醒了过来,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地,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出来他也可以把厂子卖了回家种地了。 “那就好!”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杨峰也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又问道:“我需要制造千五百套板甲,共分为大中小三种型号,我想知道你们厂能什么时候提供给我?” 杭卫湖想了想才说道:“这种东西最关键的就是模具了,只要模具做好我们就可以开工,而且也没什么技术难度,我觉得最多个星期的时间应该就可以交货了。” “那它们的价格呢?”杨峰又问道。 杭卫湖盘算了下,试探着说道:“这就要看您需要用什么材料来制作了,假如是不加其他合金的普通钢材的盔甲的话那么套板甲的价格我们收您两千块,但如果是用合金钢板例如q46oc或是q55od合金钢板制作的高强度盔甲的话那么价格就要三千五百块套才行,您看……” “这两样我都要!”杨峰毫不含糊的说了句,“普通钢材制作的盔甲的给我来千四百套,合金钢制作的盔甲我要百套!” 第七十四章 惊讶 好吧,杭卫湖不得不承认自己又被对方说出的数字给吓到了,这家伙打造这么多铠甲难不成是准备要发动战争么? 看到杭卫湖久久没有说话以及眼中透出的怀疑目光,杨峰心中很是不悦,他知道自己要打造的东西让这位厂长产生了怀疑,而且他也很怀疑跟这么一位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合作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将茶杯一推直接就站了起来对杭卫湖道:“杭厂长,我知道您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没有关系您慢慢想,我先回去了。” 说完,杨峰长身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诶……杨先生请等一下!” 杨峰还没走到门口,后面就传来了杭卫湖急切的声音,只见他三步并两步的冲到杨峰的面前拦住了他赔着笑脸道:“杨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我刚才在考虑一些问题,所以有些走神了,关于你订单的绝对没有问题,一个星期之内我保证可以完成的。” 这个时候的杭卫湖气得只想扇自己的耳光,此时的他也回过味来了,这年头谁特么打仗还用这玩意啊?就算是傻i逼也知道穿件防弹衣要比这玩意好吧,而且就是这么犹豫的功夫,一个几百万的大单子竟然就要从自己的手里给溜掉了。 不就是一些铠甲么,这年头连防弹衣都可以在淘宝上合法的买卖了,自己造几幅铠甲难道就会犯天条不成,有了这个订单自己至少可以赚上百万,如何让厂子存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杨峰盯着杭卫湖似笑非笑的问道:“杭厂长不需要再考虑了吗?” “已经考虑清楚了!”杭卫湖郑重的回答,语气里带着无比的坚决,要是连这笔送上门的订单都能飞走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 “一个星期,我只给你们一个星期。”杨峰伸出了一根手指:“如果你们不能在这个时间内按时完成订单,那么我就会把订单撤销掉。如果你们做出的铠甲质量不合格,那么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杨先生放心好了,我今天就会召集最好的师傅连夜给您设计出最合适的方案,明天就开始做铸模,五天时间就能把所有的模具做出来,剩下的时间我们就能把您的单子给赶出来!”杭卫湖几乎是咬着牙保证的。 杨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点点头:“那就好,希望杭厂长能够言而有信。” “我可以向您保证!”杭卫湖也算豁出去就差没发誓了。 两人谈妥之后,双方各自叫来了律师开始起草协议,一个多小时后杨峰留下了五十万的订金,只是他临走时又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询问杭卫湖是否会铸炮,如果不会的话现在现在可以研究一下拿破仑炮是怎么制造的,现在国外有不少的有钱人就喜欢玩这些古董火炮,说完之后,杨峰没有理会听得目瞪口呆的杭卫湖,自顾自的带着律师走了。 再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杨峰将主要的工作扔给了张思成,自己则是陪着徐梓晴过了几天如胶似漆的日子,在这期间他也给远在影视基地的闫丹晨和小钢炮打了几个电话,在得知剧组正紧张的拍戏实在没时间给闫丹晨放假后,杨峰这才不得已放下了去探班的心思。 有时候杨峰也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好人,明明已经有了徐梓晴这么好的女人却还惦记着另外一个女人,莫非自己正朝着花心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么?对于这个问题他考虑了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在明朝的时空呆久了,自己也被那里的思维给影响了。 天启五年四月八日,江东门千户所来了一行数十人,这行人骑着战马穿着大明军队特有的胖袄。这款胖袄为大红色,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在腰部以下,还配有铁网裙和网裤,足穿铁网靴,这是这个时代大明军人标准的装备了。 只不过跟绝大多数大明军人那破破烂烂的军服不同的是他们的战袄还算整齐也比较新,而且在战袄外还披着锁子甲,身上挎着腰刀、标枪乃至弓箭等兵器,看起来颇为彪悍,而在这群人的中央则是一名四十来岁满脸络腮胡的的武将,这名武将官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一只老虎,证明这名武将至少是一名从三品以上的军官。 这些人来到了江东门千户所附近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江边那三台硕大的大水车了,看到那三台大水车不停的把江水运送到岸边的水渠里,然后顺着水渠朝着远处输去时,这名武将不禁微微动容起来,轻声道:“有点意思啊,看来那些传闻很有可能是真的啊。” 这时,他身边的一名百户模样的军官却是笑道:“大人勿急,等到咱们进去查看一番就知道了。” 说话间,一行人沿着江边的道路慢慢前向,当他们沿着水渠走了一段路程后看着水渠旁那一片片生机盎然的稻田后饶是有了些心理准备也不禁感到惊讶,看来那些大水车还真是挺厉害的,竟然能把江水送到离岸边这么远的地方来,而且还能在距离江边这么远的田里种植水稻,这就很厉害了。 还没等这名武将感慨,他身边的那名百户又指着前方喊道:“大人快看,这个千户所还真是热闹啊。” 顺着这名百户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许多衣衫褴褛的人正在修建房子,在更远处的地方一阵阵呼喝正隐隐传来。 “咦……”这名武将发出了一声轻呼,“莫非这些军士正在操演不成?” “操演?” 旁边的百户听到这里几乎忍不住要笑了,明军规定,卫所的军士们每个月要操演两次,可到了现在所有的卫所制度几乎全都名存实亡,军户们已经全都蜕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夫,别说每半个月操演一次了,有的军户恐怕一辈子都难得操演一次,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顺着道路继续前进,武将脸上的惊讶之色就越来越浓,这个千户所他几年前来过一趟,那时候这里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竟然发生那么大的变化。而且他发现一群群军户正在盖新房子,这样的情景几乎晃瞎了他的眼睛。 第七十五章 追查到底 看着几乎完全变了样的千户所,不止是这名武将,就连其他的军士也看花了眼。 “大人,这还是以前那个穷得叮当响的江东门千户所吗?”武将旁边的百户也喃喃的自语着。 进了千户所后,他们发现如今的千户所的街上也完全变了一个模样,以往的江东门千户所的街上可谓是污水横流到处都是污秽之物,那些衣衫褴褛的军户们或是躲在茅草屋里或是站在街上看着他们经过,眼神中尽是麻木和不仁,可今天他们发现如今的大街上竟然被人重新用碎石给扑了一遍,而且也变得整洁了许多,不少军户的身上虽然依旧破烂,但至少这些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菜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了些光泽。 “莫非那徐公爷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千户所新来的千户真的是一个有钱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武将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正当他们走到位于千户所中央的千户宅时,闻讯而来的耿秉义带着褚茂光、苟醒马、李革等一众百户、镇抚等军官匆匆赶了过来,一见面后便率领众人单膝跪了下来拱手行礼道。“卑职江宁卫江东门千户所副千户耿秉义率一众同僚见过指挥使大人!” 原来,来的这位武将就是江宁卫卫所的指挥使夏侯享,而江东门千户所也正是江宁卫的直属下级。 江宁卫卫所位于江宁方,麾下管辖着四个千户所,分别就是江东门千户所、神池堡千户所、江浦千户所以及西江口千户所,按理说江南属于富庶之地,这四个千户所的日子应该过得都不错,但由于世代土地兼并,各个千户所的土地都被军官们给吞并了,军户们一个个都沦为了佃户,加之这些年来全球进入了小冰河时期,所以各地的卫所日子都不好过,前些日子夏侯享接到了魏国公徐弘基给他的一封信,在信里徐弘基先是跟他聊了一些闲话,随后信里话锋一转谈到了最近江东门千户所的变化,并着重点出了信任千户杨峰的身家是如何如何的不菲,看到了这封信后夏侯享的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 这里要说一下,如今的大明武装力量分为三个体系,分别是卫军、边兵和民兵。 民兵很好理解,他们是正规部队的补充力量,由官府佥点、用以维持处所治安的武装,内地称民壮、义勇或弓兵、机兵、快手,西北边地称土兵,西南少数民族地域有苗兵、狼兵等土司兵,相当于后世的武装警察。 卫军就是卫所军,他们一般都驻防在全国各地,一边屯田一边担任防卫任务,其性质相当于后世的农垦兵团或者是预备役部队,而边军就是大明最精锐的野战部队了,他们也是大明的职业军队,全部都驻防在边境,负责防御北方蒙古骑兵的戍守军队,配置于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的9个军镇,史称“九边”。 当然了,或许有人会问那写“最精锐”的京营怎么不算进去呢?呵呵,稍微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明朝后期的京营早已沦为了一群废物和纨扈子弟的聚集地,就不提他了。 夏侯享作为江宁卫的指挥使,管辖着四个千户所,按照制度他应该有5600名兵员,但事实上自从明朝中叶以后卫所制度早已崩溃,他这个指挥使早已沦为一个只会搂钱的地主,当他看到徐弘基送来的信后,他的心思立刻就开始活络起来。 在夏侯享看来,这个杨峰自从上任后从来没有拜会过他这个指挥使也就罢了,竟然连礼物也没给他送一份,这分明是不把他这个顶头上司放在眼里啊。实在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所以在接到信后的第三天他立刻就带着几十名家丁和一名叫做心腹百户苟养田朝着江东门千户所直奔而来。夏侯享已经决定了,若是这个杨峰识趣也就罢了,若是不识趣的话他势必要给他一个好看,毕竟在官场厮混了那么多年,整治起一个下属来手段不要太多。 看到站在面前朝自己施礼的耿秉义和一众千户所的军官,夏侯享轻哼了一声右手摆了摆,“罢了,都起来吧。” “谢大人!”耿秉义等人齐声应了声,这才站了起来。 夏侯享扫了眼众人,看到都是一些见过的熟面孔,他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冷着脸道:“耿副千户,你们千户所的人都到齐了吗?那位新上任的杨千户怎么没来啊?” 看到夏侯享那不善的目光,耿秉义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赶紧说道:“回指挥使大人的话,由于咱们千户所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所以杨千户前几日已经出去筹粮去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筹粮?”夏侯享闻言就是一怔,下意识的问道:“他到哪里去筹粮了?兵部还是兵备衙门?本官刚从南京回来,没听说有人到到衙门里去筹粮啊?” “都不是。”耿秉义苦笑道:“杨千户是出海到南洋那边筹粮去了,据说那里的粮食很便宜。” “去南洋?” 夏侯享一听立刻冷笑了起来:“看来咱们这位杨大人的本事还真大啊,竟然能跑到南洋、吕宋一带去筹粮,大明的卫所要是多几个想他这样的千户咱们的日子就不用过得那么苦巴巴的了。” 夏侯享刚说完,他身后的百户苟养田便接着说道:“大人,咱们大明军制,不得擅自离开卫所或是营地,初犯者当众责打二十军棍,再犯者打军棍五十甚至革职查办,这个杨千户是明知故犯啊。” 听了苟养田那阴阳怪气的话,耿秉义和身后的军官都暗自皱起了眉头,看来今天指挥使大人是来者不善啊,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这摆明了是要为难杨峰呢。虽然军制是这么说,但几百年下来,大明的军制早就败坏了,卫所军原本就是一个半军半民的建制,如今年景不好哪个军官和军士没有擅自离开过驻地,军官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法不责众嘛,你当众提出来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为难人吗? 耿秉义强行露出了笑容上前一步道:“指挥使大人……” 夏侯享一摆手,义正言辞的说:“不要说了,这件事本官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哦……追查到底,追查什么啊?”这时,一个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打秋风 “是谁在跟本官说话?” 看到有人竟敢打断自己的话,夏侯享立刻就变了脸,有些恼羞成怒的转过了头,却发现不远处一名身穿五品飞熊官服的年轻武官战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神情中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善。 这个人就是刚从现代社会赶回来的杨峰,刚从位于千户所后山的仓库出来的他就看到了这一幕。只见他大步走到夏侯享的面前双手一拱施礼道:“下官江东为千户所千户杨峰见过大人,不知大人高姓大名。” “大胆!” 依旧是苟养田,只见他跳了出来指着杨峰喝道:“你区区一个千户,见到指挥使大人竟然不大礼参拜,你该当何罪?你就不怕大人责罚于你吗?” 杨峰闻言眉头就是一皱,犀利的眼神在苟养田身上扫了一眼,冷笑道:“区区一个百户,竟然这样跟上官说话,这就是你说的礼仪吗?而且你口口声声说礼仪,那好……你身为一名六品百户,见了本官这个五品千户,是不是也该下跪参拜啊?” “你……”苟养田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对方抓住了把柄,一时不禁语塞起来。 “好了!”一旁的夏侯享看到事情竟然弄成这个样子,若是自己执意追究杨峰不敬之罪的话,那么就会把自己的心腹也拖下水,这个杨峰也太不懂事了。他沉着脸道:“杨千户,本官此番前来是要视察江东门千户所的屯田以及兵备情况的,望你能配合本官检查。” “当然,视察千户所乃是大人职责所在,下官自当遵命。”杨峰一拱手,随后做了个请的姿势。 夏侯享轻哼了一声,便率部向前走去,杨峰则和耿秉义等一众军官则是在后面陪伴。江东门千户所跟大明所有的千户所一样周围都用城墙包裹起来,城墙周边长两里零三百二十五步,高三丈五尺,城墙先是用土筑,外面用砖石包砌起来。 千户所内有主街道及巷道,堡内建筑除居住建筑外还有庙祠、牌坊、水井等生活建筑设施。除此外,里面还有营房、军贮粮仓、较马场等重要军事设施。堡内还有一个负责军器的单位——军器局和收放火器的神机库、火药局。堡外几百米处设有一个供军士操练的较场,供军官坐镇指挥和休息的演武厅。只是历经数百年后,无论是城墙还是那些建筑都呈现出了一种历史的沧桑感,不过如今那么多人正在修建道路盖房子又为千户所带来了一股欣欣向荣的气息。 粗略的逛了一圈后,夏侯享就开始有些气喘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了一层汗珠,看到他的样子杨峰的心里不禁有些鄙夷起来,看来这个指挥使的身子早就被酒色给掏空了,若是遇到打仗的话恐怕连跑都跑不动了。 不过心里虽然很是鄙夷这个顶头上司,但他也不会表现出来,他立即关心的说道:“指挥使大人,如今天气转暖忽冷忽热的,容易受风寒,您还是到下官的蜗居去做一下吧,也好让下官为大人接风洗尘。” 听到这里,夏侯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从刚才到现在,这个家伙总算是说了句像样的话,他矜持的点点头:“也罢,那就客随主便吧。” 当众人回到千户宅的时候,早就接到指示的几名仆役已经准备了几桌酒宴,就连夏侯享带来的家丁也分了两桌的酒席,看到这个样子夏侯享心里就更满意了,看来这个杨峰还是懂点礼数的。 众人坐下后,在杨峰的带领下众人开始向夏侯享敬酒,一圈下来后屋里的气氛就更融洽了,就连刚才一直板着脸的苟养田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夏侯享放下了酒杯淡淡的说道:“杨千户,本官听闻你最近在南京城里开了一家专卖玻璃的店铺,生意异常的兴隆,难怪本官这次过来看到千户所到处都在修路盖房子呢。” 杨峰一听,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这位的来意,估计是犯了红眼病了。他放下了酒杯面色就是一苦:“大人有所不知,下官虽然赚了一些银钱,但这些银钱并未全部落到下官的兜里,要走知道为下官销售玻璃的东来银楼可是南京镇守太监曹公公开的,下官所售卖的玻璃有一大半都给了曹公公,只有少部分才给了下官,而且大人您也看到了,最近下官又收拢了那么多的流民,要供他们吃喝拉撒的,每天光是卖粮食就是一大笔银子,说难听的话,如今的下官那是看着光鲜实则就是一个穷光蛋啊。” “嗯……” 听到这里,夏侯享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杨峰竟然当着他的面喊穷,这是不但算给他面子啊。不过杨峰接下来又说道:“不过大人这次能远道而来视察本千户所,那是对下官和诸位同僚的关怀,是以下官和同僚们也准备了一点小心意,请指挥使大人务必赏脸手下。” 说完,杨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礼单递给了夏侯享。 夏侯享假意推辞了一下便顺驴下坡的收下了,尤其是他当他看到礼单上的那些数字后,原本不大好看的脸色更是瞬间晴转多云,只见他打了个哈哈后笑道:“杨千户能收拢流民,又亲自出海筹集粮饷救助饥民,帮助官府稳定地方秩序,可谓是善莫大焉,本官向来是很欣赏的,来……本官敬你一杯。” “请……” “大人请……” 吃饱喝足了之后,夏侯享带着杨峰送给他的二百两银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千户所门外,看着夏侯享和一众家丁离去的样子,耿秉义和一群军官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曹迎矛更是恨恨的说:“指挥使大人竟然亲自跑到千户所来打秋风,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罢了!”杨峰摆摆手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捣鬼,否则这个家伙不可能来得这么凑巧。不过他们毕竟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咱们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等到日后咱们实力强大之后再给他脸色看也不迟。不过诸位你们也要注意了,本官此次回来后就会全力练兵,希望大家要做好心里准备,要是达不到本官的要求,本官可是真的会实施军法打军棍的!” 第七十七章 练兵开始(一) 杨峰要练兵了,而练兵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这个问题估计不会有太多的争议,一百个人估计有九十个会异口同声的说……银子。 是的练兵最重要的其实就是钱,没钱没粮时谈练兵,只是空想。 以江东门千户所为例,由于长期营养缺乏,军士们的身体普遍羸弱。因为平日里连肚子都填不饱,连走路都没力气,你跟这些体能严重不足的人谈严格训练只能是个笑话。 从现代社会过来的杨峰很清楚,一支强大的军队是建立在严格甚至是严酷的训练上的,这就更需要充足的营养,而营养是怎么来的呢?说白了就是用银子和粮食堆出来的。 在封建社会里,养兵是一件非常不同意的事情,需要支出的费用非常大,以杨峰定下的标准来说,普通的军士每个月白银一两、粮三升,再加上军官的粮饷这样下来杨峰每个月就要耗费白银12oo两左右,粮食336石(折合4万斤左右),而这不过是给军士们的粮饷,并不包括军官们那份。另外军士们的伙食还需要杨峰自己掏腰包支付,他还要为每名士兵准备好盔甲、兵器、衣服、鞋袜等等东西,光是要养活千户所的一千多名军士所需要的花销就足以把一个富庶人家的家底给掏空。 不过这样的困难并没有将杨峰给吓倒,因为相对于别人来说最大的粮食问题对于杨峰来说只是小问题。因为比起封建社会来说,现代社会是一个物质高度达的社会,别看人们经常能从电视上看到非洲或是战乱地区的儿童那瘦骨嶙峋的画面,但那毕竟只是极少数。 在二十一世纪的华夏,随着生活条件的不断提升全社会的肥胖症患者也越来越多,人们早就从追求温饱变成了注重营养均衡合理搭配,以前被人们不屑一顾的野菜等粗粮重新被人们拿到了餐桌上并被奉为珍馐,而那些油脂太多的食品则是被人们扫进了垃圾堆。为此给士兵们加强营养,杨峰从市场上采购了上百吨的猪油、肥肉和动物的内脏等高热量高脂肪的食品回来。这些现代社会的人们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垃圾食品”对于江东门千户所的军士们来说却成了滋补身体最好的东西。 一个多月前,杨峰从军户里筛选出了八百多名年龄在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身体强健的军士,又从流民当中挑选出了三百多名身体强健的青壮编入了军户组建千户所的军队,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这些军士们的身体条件已经大为好转,原本消瘦的身体也渐渐有了些肌肉,再也不是原来那样站在空地上都担心被风刮走的凄惨模样了。 四月十日,杨峰亲自主持的练兵正式开始。由于千户所隶属于卫所,他们自然不能编成营兵那样的编制,而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卫所的兵制那样分为小旗、总旗、百户。千户所下属十个百户,一个百户所下辖两个总旗,兵员112人。百户所设正六品百户一人,从六品试百户一人。总旗下辖五个小旗,兵员56人,小旗管辖1o名士兵。 而在练兵之前,杨峰已经跟麾下的军官们强调过,此次练兵会非常辛苦也非常严格,若有认为自己不能承受这种严酷训练的可以事先说出来,他绝不会勉强,但若是参加了训练那么就必须要坚持到底,否则他执行起军法来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不过让杨峰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军官竟然没有一个退出的,这既出乎了杨峰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只要参加了卫所的军队,每个月就会有相应的军官津贴和粮食放,这对于不富裕的军官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补助。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要训练的前夕,在南京城帮杨峰看守宅子的杨来顺夫妇特地来到了江东门千户所,跟他们夫妇来的还有一个神情面容冷峻神情坚毅的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 见到杨峰后杨来顺夫妇给杨峰叩头见过礼,随后便拉过身后的年轻人焦急的说道:“少爷,这位就是小人夫妇的犬子,名叫杨大牛,小人托人寄了封信将二牛给喊了回来,特地在少爷麾下听命,望少爷能够收留他。” “哦……” 杨峰上下打量了一下杨大牛,现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行为举止就跟寻常人有很大的不同,整个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彪悍的味道扑面而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峰总感觉到杨二牛的身上有股子凌厉的气质,一开始杨峰不明白是什么气质,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手底下有过人命而且还不止一个人的铁血军人特有的气质。 看到杨峰的目光扫来,杨大牛上前两步单膝对他跪了下来朗声道:“原辽东镇左营三队夜不收杨大牛拜见少爷,愿少爷福泰安康!” 看着单膝跪在面前的杨大牛,杨峰微微一怔,随后看了看杨来顺夫妇,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杨大牛不称呼自己为大人,而是称呼自己为少爷,这本身就说了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杨来顺看到杨峰向自己看来后赶紧说道:“少爷,要是没有您的话,少人夫妇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小人之所以将大牛叫回来就是让他来报答少爷的,望少爷不要嫌弃。” “不……杨管家你客气了,能在辽东军里担任夜不收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大牛能来我这里可是屈才了。” 杨峰看着杨大牛,眼中露出了喜色。要说如今大明最有战斗力的部队莫过于镇守辽东的军队了,虽然他们在跟后金的战争里吃了不少败仗,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否则也不可能在辽东抵挡住了后金军队的进攻,而夜不收更是一支军队的精华,作为专门为大军打探军情和女真精锐生死搏杀的精锐又怎么能平庸得了呢。 想了想,杨峰才对杨大牛道:“大牛,既然你叫我一声少爷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你,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当我的亲卫家丁,一个是担任我新组建的骑兵队的队长,你打算选哪样呢?” 杨大牛不假思索的说:“回少爷话,小人愿意在骑兵队里为您效力!” “好,那组建骑兵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第七十八章 练兵开始(二) 第二天,也就是四月十日上午,杨峰带着千户所的吏目李革和十多名刚雇佣的小吏来到了军营,在他们的后面还跟着数十辆马匹拉着的大车,这些人一到就摆下了十多张桌子,他们今天将作为临时的执事为军官和军士们登记造册。?? 他们先给每名军士填写腰牌,这块腰牌使用硬皮纸先写好军士的姓名、籍贯、年龄以及编号,从甲一号、二号、三号等等以此类推,随后又将军士的样貌身高简单的写了了一下,随后又用一个杨峰从现代社会来带的小型过塑机把硬纸皮过塑了一下,这样就形成了大明版的江东门千户所的军籍身份证明。 军士们领到了军籍身份证明后被告知,这是他们当兵的唯一身份证明,以后升值、立功乃至升迁领赏都要凭着这张证明才能领取,因此是绝不能丢失的,要时刻挂在腰间或是脖子上。 领到了军籍身份证明后,军士们便排队领取军衣。杨峰为他们每人了两套草绿色的迷彩作训服、里面还包括圆领t恤、毛衣、一顶圆顶的钢盔,不少军士们领过这些东西后有些傻眼了,大明崇尚红色,所以大明的军服也是红色,像这种绿色的军服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啊,以前杨峰虽然给他们了一件三色迷彩服,但由于做工相对简陋,这一次下来的质量明显要比上次下来的要好多了。 看着军士们纷纷交头接耳,杨峰也显得很无奈。以他跟南京兵部的关系,想要靠他们拨下军衣以及物资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制作的话江东门千户所也没那个条件,他也不可能花大价钱和精力到现代社会专门定制那么多明代的军服,所以干脆就联系了专门为军队生产服装的厂家买了一大批的军用物品直接就给军士们使用。 刚被杨峰收留的杨大牛也怀着好奇的心情排在了一名名军士的后面,看着前面的军士一个个领过了东西,他心里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等轮到他的时候他赶紧将自己的身份牌递了过去,一名小吏接过身份牌看了一眼大声道:“杨大牛,军衣两套、头盔一个、脸盆、牙刷、牙膏、面巾、皂角、背包、棉被各一副……拿好!” 小吏说完后,旁边便有一名身穿草绿色作训服的家丁从身旁的大车上将一个大背包拿了下来递给了杨大牛,看到杨大牛领取了背包后那名小吏便在一本账簿上记下了杨大牛的名字。 杨大牛接过了大背包感到手里就是一沉,他不禁有些讶然,心想这里面的东西可不少啊。虽然他的心里有些痒痒的想要打开背包来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但当兵多年的纪律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打开的时候,他又打量了旁边的军士,现不少军士也是如此,不少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笑容,但没有谁敢擅自打开背包。 每了二十个人便会有一个家丁将他们带到一个营房里安置下来,然后家丁带着他们到一旁的澡房里让他们洗澡。看着冒着热气的澡房,自认为闯荡多年的杨大牛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目光,他在辽东军队里也算是混了好些年了,自认为天下精锐尽在辽东,可也没看到军队的营房里还专门有澡房。不过辽东天气寒冷,一般人一年也洗不上两次澡的人大有人在,没曾想在这里竟然看到专门的澡房,这可是太奢侈了。 杨大牛和十九名军士小跑着进了澡房,澡房里有个大大的澡堂子,足够2o个人泡在里面。看到热气腾腾的澡堂子,杨大牛和军士们纷纷怪叫了一声后将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后纷纷跳进了澡堂里。2o人在澡堂里一直搓了半天,又相互帮忙之下这才将身上那层厚厚的油腻给搓掉。 等到他们从澡堂里出来后众人这才将各自的背包打开。当他们拿出了作训服后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东西众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穿,最后众人才慢慢的摸索明白了这种衣服的穿法,而最让杨丹牛感到满意的是他们脚上这双鞋子。这种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鞋子除了味道有些大之外穿上去后竟然异常的舒适,鞋底很厚而且很柔软结实,无论弹跳或是走路跑步都非常方便,比起杨丹牛之前穿的马刺靴要强多了。 当军士们穿着新下来的作训服后众人相互打量了一下后都嘿嘿的傻笑起来。 一名军士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道:“俺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穿上这么好看的衣裳,俺要是回到家里让俺爹娘看到俺这身衣裳肯定很高兴,二狗子他们也一定羡慕死了。” “是啊!”另一名军士也有些不舍的说道:“俺都舍不得船上这些衣裳了,若是能留一套给俺爹穿就好了。” “你就别想了。”一名个子不高但却很魁梧的军士说道:“杨大人说了,这些军服是给咱们穿的,不是当兵的人是不能穿这种衣服的,被逮住了可是要罚银子的。” “唉……” 这名军士的话引来了一阵叹息,其实不少军士心里都存了这样的心思,这两套军服自己穿一套就好,剩下的那套可以留给家里人穿,可这名军士的话却让他们这个小心思破灭了。 众人说了一会话后,便有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杨大牛的身上,毕竟在这群放下手中的锄头农具还未从农民的身份朝军人转变的人当中杨大牛的气质实在是太特殊了,一名那名身材魁梧的军士看了看杨大牛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这位兄弟,我看你挺厉害的,你以前当过兵吧?” 杨大牛点点头:“以前在辽东当过,刚回来的。” “那……你杀过鞑子吗?” “杀过!”杨大牛并不打算瞒着他们,点头承认了。 “哇……” 众军士看向杨大牛的眼神都有些亮起来,这位可是杀过鞑子的猛人啊,跟他一比他们这些人只是些新兵蛋子而已。 “杨大哥,你给我们讲讲你在辽东杀鞑子的事吧?” “对啊杨大哥,辽东是什么样的,那里的鞑子是不是青面獠牙很凶恶啊?” 当天晚上,在这些军士的营房里,不少军士躺在床上想着杨大牛说的辽东的事情,想着今后的生活,不少人都失眠了…… 第七十九章 练兵开始(三) 四月十一日上午,江东门千户所一千多名军士在各自百户、总旗和小旗的带领下排着队形站在千户所外的校场上,在今天杨峰要正式对队伍进行编队。 在队伍的最前面站着十名百户,他们分别是苟醒马、严狄、广海、何晟、许立、曹迎予、茂光、周世、崔阳、李正等十人。这十个人同样披着杨峰从现代社会带过来的覆盖全身的板甲,头上带着八瓣帽儿盔,腰间挎着斩马刀,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下属。 在队伍的旁边身为镇抚官的齐岩带着十多名军法队的人挺着腰站在队伍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队伍,一旦有什么人违反了军规条例他们就会毫不客气的把他揪出来执行军法。 校场上,杨峰穿着一身草绿色的迷彩作训服,外面则是披着一身几乎覆盖了全身的板甲,头上同样带着八瓣帽儿盔,腰间挎着一把硕大的斩马刀,一眼望去一股威风凛凛的感觉瞬间便是扑面而来。 如果此时让外人看到的话,肯定会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现在在校场上所有的军士全竟然都是全身披甲,而且全都是铁甲,这些铁甲是由十块块分别由胸甲护肩胳膊腹甲以及大腿小腿等板甲组成的铠甲。 这一身铠甲是杨峰委托现代社会明湖钢铁厂制作的,虽然普通的军士用的钢材都是普通的钢板,但即便如此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些钢板也相当于精炼钢的水平,杨峰曾经做过实验,一般的箭矢和刀枪很难对其造成损伤,只有使用狼牙棒、重斧等重兵器才能对其造成较为严重的伤害。 而这么一身铠甲仅有三十六斤,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效果是因为这些板甲都是由精钢所制的缘故,如果是用熟铁制作的话没有八十斤根本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而杨峰专门为军官们制作的用高强度钢板制成的板甲防护力就更强了。不过还值得一提的是军士们的头盔跟军官们也有所区别,他们的头盔却是杨峰从现代社会买回来的钢盔,是以一眼望去校场上全是一片圆溜溜的感觉。 当第一次看到这些板甲效果的耿秉义、曹迎矛等等军官看到这些板甲如此惊人的防护力时几乎全都被吓到了,其实别说他们这些从未经历过战阵的军官了,就连刚从辽东过来经常跟满洲兵厮杀的杨大牛也吓了一大跳,直言要是辽东军能有此等坚甲利器的话不知能少死伤多少兄弟。 当然了,在感慨这些板甲防护力惊人的同时,不少人也在暗自咂舌,这么一身全身防护惊人的铠甲,以当前的物价水平没有一百两银子根本不能置办下来,千户大人一买就是一千多副,光是买这些铠甲就需要十多万两银子,这么阔绰的手笔简直惊呆了所有人。 在这些队伍里,每十个人里就有一名小旗统领,每位小旗的左臂上都插着一面红色的小旗作为统领全队的凭证,每五个小旗归一个总旗指挥,每名总旗的背后则是插着一面蓝旗,每两个总旗就组成了一个百户,每名百户的身边则是站着一名手持足有一人高红旗的旗手。 全军列队完毕后,在杨峰的喝令之下,数十名穿着迷彩服的后勤辎重军士这才推着大车来到了校场上,在军官们的喝令下军士们排着队开始领取自己的武器。 对于这些人的编制杨峰是这么分配的,他给两百人分配了长枪作为长枪兵,又给两百人分配了盾牌和斩马刀作为刀盾兵,给两百人分配了大盾作为重盾手,剩下的四百人则是分配给了燧发火铳作为武器,这样一来部队的分配基本上就定型了。 在这些武器里,盾牌、斩马刀以及大盾都好说,关于燧发铳的制作却着实费了一番皱褶。在下了订单后,杨峰又找到了明湖钢铁厂的杭卫湖打算委托他制作一批前装线膛枪,并明言他愿意为此出高价。杭卫湖在听说了他的要求后先是大吃一惊,随后才无奈的摇头拒绝,说别的都好说,但是枪管里面的线膛他暂时没有办法制作。 听了杭卫湖的回答后杨峰颇为沮丧,最后又询问能否制作一批前装的滑膛枪,为此他愿意支付每支三千元的价格。看着杨峰那充满诱惑的笑容和令人动心的价格,杭卫湖动摇了,既然他连铠甲、斩马刀以及长枪都帮人造了,那么现在造几支滑膛枪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杨峰会不会拿这些滑膛枪为非作歹,说实话杭卫湖也担心过,不过他随后一想又释然了,还是那个理由,如今连非洲的黑叔叔都知道用ak47了,杨峰总不会比黑叔叔还差吧。 五百支前装滑膛枪就这样在几天的时间里做好了,其实以现代社会发达的工业能力,只要知道了制作流程和原理,连小作坊都能造出ak47来,更别说这种古董的前装滑膛枪了。制作枪支最大的困难就在于如何在枪管里刻画线膛,而滑膛枪则没有了这方面的困难。 杭卫湖紧急召集了几名高级技工开始从网上查找资料,最后决定仿制十八世纪著名的英国造的褐贝斯燧发枪,在几名高级技工的努力下,他们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便试制成功了这款堪称是老爷爷级别的古董燧发枪,经过实验后杨峰惊喜的发现这款纺仿制品竟然比原装货的性能更加优良更坚固耐用,射程也更远准确度也更高。 大喜过望的杨峰掏出了一百万的现金作为奖金发给了杭卫湖和几名参与制作的高级技工,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拿到钱的杭卫湖却没有多少的成就感,在他看来如果连仿制一款三百年前属于老祖宗级别的前膛枪还不能做到超越的话他这个机械制造学毕业的硕士生也可以去跳楼了。 最令杭卫湖惊喜的还是他的钢铁厂光是帮杨峰制作这批前膛枪就赚了一百五十万,抛去成本后净赚一百万左右,而这只花了他一个星期的时间,加上为杨峰打造的铠甲、兵器等东西,这个星期杭卫湖至少赚了两百五十万。这对于只有不到一百人的小厂来说几乎相当于原来四五个月的利润了,而这次他却仅仅只花了不到十天的时间。 资本论里说得好,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资本家几乎愿意践踏世间的任何法律,这一次看到这么多红彤彤的钞票后,杭卫湖原本坚持的信念开始动摇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内心已经开始构想如何制作出线膛枪和火炮了…… 第八十章 练兵开始(四) 除了112o名军户之外杨峰还招了五十名骑兵和五十名家丁,加起来就有122o人。 放完武器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杨峰这才下令解散队伍开始吃饭。 在校场旁的军营里,每一排的百户营房旁边都有一个大伙房,而在伙房的旁边则是盖了一间四面透风的大房子,这栋被命名为餐厅的房子很是宽大,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的桌子和凳子,足以容纳上百人同时用餐。 此时,军士们正在各自总旗、小旗的带领下排着队从站在餐厅旁边的伙夫旁经过。军士们拿着下来的铝制饭盒从伙夫的面前依次经过,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那一桶桶几乎要冒尖的大块肥肉、米饭、汤水以及青菜萝卜等菜肴,而那些菜肴光是看表面都是那么的油汪汪的,可以肯定一口下去肯定满嘴是油,看着这些菜肴许多军士都在不停的咽着口水,不少人连眼睛都红了,这样的饭菜对于他们来说这辈子估计也没吃上几次,对于一般人来说,除了逢年过节之外他们哪里有机会见到那么多的油荤。 好不容易轮到了自己,军士们纷纷将铝制的饭盒伸了过去,伙夫们便舀起一勺勺的饭菜放到了他们的饭盒里,然后便挥手让他们自己去盛饭,想吃面还是吃米饭自己选,军士们一个个飞快的冲到木桶旁,拿起勺子将自己的饭盒盖得满满的全是米饭,然后众人纷纷坐到旁边的桌上,没有人说话,全都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说话,整个餐厅里全都是稀里哗啦的咀嚼的声音,在其中的一间餐厅里,杨大牛一边抑制着心中的惊讶一边大口的吃着饭盒里的饭菜,这样的伙食他在辽东三四年也没能吃上几次,即便是能吃得上那也是在朝廷犒赏三军或是打了胜仗之后上头了赏银兄弟们自己出来打牙祭才能吃到,可在这里竟然只是一顿普通的饭食,这个杨大人难道就不怕这些大肚汉把他给吃穷吗? 一连添了三次饭,总算是吃饱了,不少军士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左看看右看看,不少人都笑了起来,这一顿吃得可真饱啊。 一名军士摸着鼓囔囔的肚子爽快的说道:“真是舒坦啊,这日子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要是天天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就算是在这里干一辈子我也乐意啊!” 看着一旁不停附和的军士,杨大牛却没有笑反而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在辽东干了那么些年,他很清楚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刚认下来的少爷话费这么大的财力物力来安置他们这些人绝不是让他们来享福的,接下来肯定有得他们好受的,到时候有的这些一脸满足的菜鸟们哭的。 杨大牛的想法很快就应验了,分完了武器装备,让军士们好好休息了一个下午,第二天天还没亮军士们一个个还沉浸在梦乡中的时候,一声声尖锐的哨声就在屋外响起,然后就听到一声声宏亮的声音在外头吼道:“起来,都起来,你们这些懒货都给老子起来!” 随着吼声的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一名名如狼似虎的家丁手持棍棒冲进了军士们的营房里,手持木棍对着刚从床上蹦起来的军士们就是打了下去,把这些浑身光溜溜的家伙们打得四处抱头鼠窜。 而杨大牛作为一名老行伍,尤其是夜不收的精锐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早有了预感,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他都和衣而睡的,当他刚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他就起了床厉声对旁边的军士喊道:“都起来,如果不想挨棍子的都给老子起来,否则待会挨打的时候可别怨我没提醒你们!” 由于有了杨大牛的事先提醒,当家丁们冲进他们房间的时候便看到这个房间的军士一个个都已经穿好了衣裳开始收床叠被,然后在杨大牛的带领下跑到外面去洗漱起来,十多分钟后杨大牛率领的骑兵小队是最先赶到校场集合的,而早就站在校场的杨峰看到这一幕后也在心里暗自点头,看来经历过实战犀利的精锐跟一般的菜鸟就是不一样。 又过了十多分钟,一千多人的队伍这才66续续的全部到齐,不过即便如此也有不少军士身上的衣服穿得歪歪斜斜,有的人甚至连鞋子都穿反了。看着面陈似水的杨峰,站在他旁边的几名百户羞得差点把头都缩进了裤裆里,因为此时看过去就属他们统领的队伍队形最乱,到现在有的队伍还是一团糟,甚至更有不少人还在说话,气得他们几乎要拿刀砍人。 当然了,拿刀砍人自然是不行的,不过却有人替他们代劳了,只见早已黑着脸的齐岩率领十多名军法官拿着木棍冲进了队伍里,将还在窃窃私语或是东张西望的军士身上打了下去,只打得不少人哀嚎连连。 等到队伍整理完毕后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 站台上的杨峰拿着一个铁皮喇叭黑着脸吼道:“怎么样?军棍的滋味很不错吧,今天本官先给你们上第一课,教教你们什么是令行禁止,什么是鸣号起床,如何可以快而又整齐的列队,当你们能做到这点后本官再带着你们进行真正的训练。” 杨峰说到做到,随后一整天杨峰都带着这些军士们练习站军姿、列队以及向左向右转身。 从现代社会过来的杨峰深知,站军姿、列队以及左右转这些东西看似简单,但却是一支部队的灵魂和基础,只有练好了这些基础的东西才能再谈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这些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杨峰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年代的部队由于文盲太多,绝大多数军士连左右都分不清楚,这也给部队的训练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过这也难不倒杨峰,另一个时空的前人早就告诉了他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做。杨峰给所有的士兵手手脚分别绑上了红布和黑布,当军官们喊向右转的时候就朝系着红布的方向转去,当军官们喊向左转的时候就朝着系着黑布的方向转,如此下来这个问题就比较好解决了,经过了一个星期的训练,几乎所有的军士都知道了左右的区分。 第八十一章 练兵开始(五) 原先不知道,直到练兵的时候杨峰才知道练兵的辛苦,把一名名刚放下锄头的军户和流民训练成一名合格的军人需要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花了一个星期让军士们学会了分清左右,让他们知道了如何列队,再接下来就是让军士们牢记军规了。 何为军规?在杨峰看来,所谓的军规就是由军队的统帅者制定的一套规范制约军队各级军官和士兵的一套规定了。 在这套规定里统帅者会将自己的意志加注在上面,里面林林种种的规定了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的规定,如果有人违反了这套规则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自从人类社会产生了军队这个职业以来军规便开始存在,别看这些条条框框的军队好像有些多余,但是恰恰正是这些东西才是保证军队战斗力的保证。 不过制定军规这种东西杨峰也是头一次,属于摸着石头过河,所以索性他打算将如今大明的军纪军规拿过来借鉴一下。刚开始杨峰原本以为在明代这样的封建社会军规一定是很少也很粗糙的,但是当他翻开明朝有名的抗倭名将、民族英雄戚继光亲自编写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后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还十分的离谱。 戚继光在《纪效新书》里就明确的强调要从严治军,提出了创立兵营、选兵、练兵的三部曲,并制定了整顿军队的六条措施:“一曰首正名分,使指挥千百户旗军丁舍,秩然有序,而卫所之号令,必行于上下;二曰拿治剥军贪官,以苏久困之卒,使士气渐裕;三曰重治刁军刁官,使卫所之官,敢于任事;四曰禁所伍越序文移,无印白呈,以肃军政;五曰谕以忠义,厚恤战亡,以劝亲上使长之念;六曰清磨户口,均编差役,以养荷戈之力。” 而在《练兵实纪》里也详细的说明应该如何练兵,并将其详细的总结为九点:分别是练伍法第一、练胆气第二、练耳目第三、练手足第四、练营阵第五(场操)、练营阵第六(行营)、练营阵第七(野营)、练营阵第八(战约)、练将第九。 杨峰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这些书详细的阅读之后又将千户所的军官们召集了起来,众人商议了好几天才制定出了一套军规。 比如,**汉人妇女,偷盗他人财物者斩,以上有犯,但系同伙同旗之人有一举首,余皆免罪。首者行赏,若互相容隐,同旗之军俱以军法连坐。 再比如若有两名军士互殴,不论曲直捆了就打,然后查其所由加治。若是军士与别个百户的军官对打,不论曲直先将军士捆了再治其个卑者不守本分之罪,然后另论曲直。若是同个百户中,军士们与上官对打,或是小旗、总旗与百户对打,不论曲直以殴父母论,交行军法从事。 再有闻鼓前进鸣金后撤,旗帜在哪则部队立即相随,鸣笛则要开火。再比如若有军士逃跑地则整个小旗全部连坐,一半送监一半保拿,革去月粮。一年不获,本旗地小旗长从重捆打等等。 杨峰之所以制定出这么繁琐的军规就是要在军队里树立起一套严格的等级尊卑的严格纪律,在他看来军队原本就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若是强行搞什么官兵平等的那套只能跟说明这个人是脑残了,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平等,在社会艰苦打拼了那么多年的杨峰深知无论是封建社会宣扬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或是现代社会宣扬的平等自由什么的不过是统治者用来哄骗百姓的谎言而已。 若是世界真的人人平等了,那么这个世界也就没有前进的动力了。试问如果一个皇帝或是总统的权利和生存环境真的跟大街上那些辛辛苦苦求生存的平民一模一样的话那他还那么辛苦的奋斗又有什么意义? 经过一番努力,军规是制定出来了。可如果谁以为军规制定出来后就万事大吉的话他就错了,后来杨峰又发现,最困难的不是制定军规,而是如何让军士们记住这些军规,因为在这些军士里文盲的比例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这个恐怖的比例简直能让人崩溃。 当军规条例编订成册后,众人才发现这些军规条例竟然多到可以编成一本小册子。制定出了这么多的军规条例,不要说普通的军士们,就连杨峰自己也是看得有些眼晕。为了把这些军规背下来杨峰足足花了五六天时间才把它啃下来,就更别提那些大字不识的军士了。不过熟背军规是军队中必要地领军手段,在这个时代,如果军士连军规都背不了那这些军规制定出来的又有何意义? 看到军士们一个个背得痛苦的模样,杨峰最后发了狠。规定若有军士不能在规定时间内熟背军规则扣粮饷一个月打十军棍,若在限期内还不能背出来则要扣粮饷半年打二十军棍,第三次若是还背不出来就要革除出军队,绝对没有人情可讲。 有了惩罚自然就有奖励,军士若能在规定时间内熟记军规的话则会多发三个月的军饷,奖励与惩罚的差别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军士们纷纷咬着牙,每天除了训练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背诵军规了。在金钱的刺激下,军士们发挥出了惊人的毅力,半个月过后,整个千户所除了极个别的军士外,绝大多数的军士竟然把那本小册子军规全都背了下来,这也让杨峰不得不惊叹金钱的威力。 训练很艰苦,即便是那些从小就吃苦的军户和农家出身的子弟每天训练下来也累得不行。 每天,除了生病请假以外的所有军士都要准时进入教场点卯,如果等鼓声敲完之后还不到者,要严格追究。鼓声停下来后,校场就会被封锁,不准有闲人和军士在校场内闲逛,否则都会被军法处的人抓起来打板子,齐岩这个面冷心更冷的镇抚是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的。 经过大半个月的训练,军士们总算是有了一丝军人的样子,不过在列队、鸣鼓前进或是鸣金后撤以及看旗帜行动这些科目上还是不大像样子,还有偶尔个别军士在列队时还是会转错方向,这个时候齐岩率领的军法队就会冲进队列里,将犯错的军士拉出来就是一顿乱走,只打得犯错的军士哭爹喊娘,而齐岩他们也不是只打普通军士,就连小旗、总旗乃至百户做错了他们也照打不误,所以如今可是有不少人私下底将齐岩他们恨得牙痒痒的。 第八十二章 练兵开始(六) “咚……咚……咚……” 一阵激昂的鼓声在校场上响起,一排排全身披甲的军士随着鼓声踏着步伐一步步的前进,虽然如今已经到了四月份,但天空中依旧还是飘着一丝丝冷风,不过对于正在校场上训练的军士来说,即便是有这些冷风不断的刮过,但他们的身上还是被汗水给打湿。身上顶着三十六斤重的铁甲,手里拿着沉重的兵器,背后还背着装着毛毯、棉被、饭盒、水壶等物品训练了一个上午,任是再强健的人也有些吃不消。 杨大牛手持着斩马刀站在骑兵小队的最前面,看着前方的旗帜不断移动,对于每天都要进行的队列练习说实话他早就烦透了,要知道他们可是骑兵啊,什么时候混到要跟步兵们一起做列队了,不过杨峰却早就有言在先,不管是什么兵种,都要先进行两个月的队列联系,两个月后骑兵小队可以去进行骑兵训练,步兵就惨了,估计要练到退役为止了。 “咚咚咚……” 连续几声急促的鼓声响起,这是下达快速前进的意思,听到这个鼓声后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叫苦。因为这个快速前进不比刚才的缓步前进,快步前进的要求要高得多,它不仅要求军士们加快速度,而且还要保持队形的整齐,如果是摆开战阵队列的话队列更加不能乱,以往的日子每到这个时候队列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混乱,到了这个时候总会听见有军士们发出惨叫,那是镇抚官们在对那些排不好队列的军士们执行军法。 这个时代的军法很简单,那就是打军棍。方向站不对要打、走错队列要打、口号没喊对也要打,违反所有的条令也要打,唯一的区别就是打多打少的问题,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们就不打军棍了,那就是斩首了。 “哔哔哔……” 三声尖锐的哨声响起,杨大牛立即条件反射般的向后转,对着身后的军士们做出了一个散开的手势,下面的49名军士赶紧忙不迭的分散开来。不过远处一些动作慢的军士就遭了殃,他们的动作明显要比周围的同伴慢了不少,站在周围的镇抚官们看到后立刻就冲了过来,不由分说举起手中的军棍打了下去,一时间校场上到处都是惨叫的声音。 这段时间以来镇抚官们成了军队里最不受欢迎的人,每次看到镇抚官不少军士都会下意识的身体打颤,训练那么久以来,没吃过镇抚官军棍的人几乎找不出来,不少军士看到镇抚官要么会打颤要么则是恨得咬牙。 除了镇抚官外,校场上响起的最大的声音就算旁边的军官了,看到自己的下属们排出的队列歪歪斜斜,不少军官们也是恨得直咬牙。是以不时会响起军官们嘶哑的吼声。 “走好,不要乱!” “蠢货,快散开,你的位置在哪里?” “说你呢,这个孬货,草i你i妈的快点!” 军官、镇抚官的怒吼,以及军棍的啪啪声构成了校场上的主旋律。 杨峰站在校场的校阅台上冷冷的看着场下的训练,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忍,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开始逐渐接受了这一切。今天艰苦的训练是为了能让更多的军士在战场上活下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不止是一句口号,等上了战场后它就会变成血淋淋的事实。 “当啷……当啷……”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就到了中午。就在军士们咬着牙训练时,一声声锣声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后不少原本咬着牙坚持的军士们纷纷露出了喜悦之色。果不其然,杨峰的声音立刻就响了起来,“今天上午的训练结束,所有人解散休息!” 听到这个声音后,所有人如同遇到大赦的犯人般纷纷瘫坐在了地上,原本咬着牙坚持不吭声的军士们也都发出了哀嚎的声音,不少人甚至脱下了身上的铠甲和衣服露出了身上的一道道被军棍打肿的伤疤让同伴帮忙按摩以减轻痛苦,一时间校场上到处都是嘶嘴咧牙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个时间可谓是军士们最喜欢的时间了,因为杨峰规定每天的军事训练只有半天,也就是上午军训下午休息。这可不是杨峰大发善心,而是杨峰明白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军士们的训练非常辛苦,若是一味的高压训练军士们就会受不了,这对于军队的训练也没有好处。所以每天上午训练完毕,军士们享用了一餐丰盛的午餐后杨峰便会亲自带着军士们在校场上吼歌。 是的,在军队里不叫唱歌而是叫吼歌,因为军队的歌声是用吼出来的。杨峰还特地从现代弄了好些军队歌曲教给军士们,比如北洋时代的《劝兵歌》或是《知识青年从军歌》都被他给剽窃了过来,不过还别说,这些歌曲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军士们学会了这些歌曲后杨峰发现这些歌曲不仅可以感染士兵,激励士气。同时也包含了作战要诀,将步兵操典融于其中,使士兵边唱边学习熟悉作战规范,令部队的整体战斗力得到了提升,比如这首北洋时代的劝兵歌就通俗易懂,很有教育意义。 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 朝廷出利借国债,不惜重饷来养兵。 一兵吃穿百十两,六品官俸一般同。 如再不为国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 自古将相多行伍,休把当兵自看轻。 一要用心学操练,学了本事好立功; 铠甲是尔护身物,时常擦洗要干净。 二要打仗真奋勇,命该不死自然生; 如果退缩干军令,一刀两断落劣名。 三要好心待百姓,粮饷全靠他们耕; 只要兵民成一家,百姓相助功自成。 四莫**人妇女,哪个不是父母生? 通过唱歌,说书或是给军士们讲课的方式,这支军队慢慢的从农民蜕变成了合格的军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支训练优良有着良好纪律的军队慢慢的成型了,如今的他们缺乏的只是一场铁与血的战斗而已…… 第八十三章 这个锅我们不背 公元1625年5月1日北京 清晨,街道上的五更鼓响过之后,原本寂静的城市从熟睡中醒了过来,街道上开始有了动静,然后开始热闹起来。城内的百姓们开始纷纷走上街头,开始了自己或是悠闲或是忙碌的一天。 身为皇城,住在北京的老百姓生活其实是很悠闲的,许多身家稍微富裕点的百姓或是商贾吃过早餐后便三三两两的来到了茶馆跟熟悉的邻居或是友人聊天,很快便将京城里的各大茶馆给挤满了。虽说这些年北方的旱情越来越严重,京城里的流民也越来越多,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这些住在皇城根下这些百姓们的生活。 但是此时在皇城的文渊阁内却没有这种悠闲的气氛,几个阁臣坐在大厅之内,看着下面送来的几封奏章只感到头大不已。这些日子许多狗屁叨叨的事情都凑到了一块,首先是就在几天前贼酋努尔哈赤把自己的京城迁都到了沈阳,并改名为盛京。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要知道沈阳可是大明在辽东最重要的重镇,现在被满人堂而皇之的占据不说,竟然还被人家定为了京城,这样的耻辱不亚于被人在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啊,只是这个时候的大明国力早已衰退,打又打不过人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鸠占鹊巢并大肆的屠杀汉人。 好吧,如果说这件事还不算什么,那么发生在南直隶吴县,也就是后世的江苏苏州的事情就引起了满朝文武的震动了。 原因是这样的,魏忠贤自从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华中、周朝瑞、顾大章等跟他做对的六名东林党弄死后,他的恶名可谓是达到了巅峰,同时自信心也得到了空前的膨胀。 对于一般人来说奉行的是杀人不过头点地的原则,最算是最恶心的电视剧,演到这里后坏人也该休息了。但是我们的魏公公他不是坏人啊,他是坏人里的太监,所以见好就收这种事根本就不存在与他的字典里。 对东林党恨得咬牙切齿的他又炮制出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又七个人的名字,他们分别是高攀龙、李应升、黄尊素、周宗建、廖昌期、周起元、周顺昌七个人。 按理说这七个人在朝廷里也不是什么大官,也不是东林党的代表性人物,也就是平日里骂魏公公骂得狠了点,但魏公公这人记仇啊,杀东林党人杀得兴起的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这七个人一起组团送到阎王爷那里去。 但是魏公公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兔子急了也会踹人的。自从魏公公不断举起屠刀后,东林党人也急了,你杀我们几个人也就算了,现在还想继续杀下去,你这是想赶尽杀绝吗,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当魏公公派出的东厂番子来到了苏州抓周顺昌的时候出事了,我们的魏公公靠着天启皇帝威风了好几年,可他却忘了苏州可是东林党人的地盘,在这里东林党人的势力也是最大的。更加糟糕的是他派出的那位名叫文之炳炳的东厂头目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他将周顺昌抓住后原本以为能顺便发笔小财,可惜周顺昌这个人家里很穷,榨不出什么油水,恼羞成怒之下文之炳便公开扬言,如果周秉昌不交钱就在半道上把周顺昌给做了。 你还别说,他这么一宣扬后不少在苏州的东林党人还真凑了一笔银子给了文之炳,请他高抬贵手放过周顺昌一马。按理说拿了钱的文之炳应该满足了吧,可惜这个文之炳是个王八蛋中的王八蛋,这厮拿到了银子后竟然临时加价,这样的性质就太过份也太恶劣了,愤怒之下的东林党人第二天就发动商人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罢市活动,一天之内原本繁荣的苏州市面上立刻就变得人迹罕至。 按说要是换了个聪明点的一看势头不对低低头或是赶紧跑路就好了,可这位文之炳大人估摸着是在北京城作威作福惯了,竟然下令巡抚毛一鹭下令苏州强行停止罢市,这一下彻底激怒了苏州的百姓,于是十多万百姓在东林党人的带领下将文之炳所在的县衙给围了起来。 要说这位文之炳也是蠢到没谁了,勒索、收钱不办事、欺负老百姓,看到十多万百姓包围了县衙后竟然还威胁着要抓人,于是这十多万百姓彻底暴动了,他们在东林党人的带领下冲进了县衙。直到这个时候文之炳才感到了害怕,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被十多万人围住的他混乱中被活活打死,他带来的几十名东厂番子在混乱中也被打死了好几个,剩下的也全都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这下事情闹大了,东厂抓人,人不但没抓到,反而还被打死了几个,这在魏公公的太监生涯里估计还是头一次,整个大明朝两百多年的历史中也是第一次。 事发后京畿震动,内阁震动,就连朱由校也知道了,毕竟事情实在太大,魏忠贤已经兜不住了,不过魏忠贤也刷了小聪明,他把这个黑锅甩给了首辅顾秉谦,向朱由校打了小报告说原本他是不想抓人的,但后来听了顾秉谦的馊主意才去干的,以至于捅出了大娄子。 朱由校听了魏忠贤的话后罕有的把首辅顾秉谦给召进了宫里对他训斥了一顿,并责令他马上把这事给摆平。顾秉谦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明明是魏忠贤捅出来的篓子,凭什么让我来替他擦屁股,可这年头天大地大皇帝最大,既然朱由校发了话他就算再委屈也只能执行啊,于是这才召集了几名内阁成员要对这事进行讨论。 此时,在文渊阁开会的有内阁首辅顾秉谦、吏部尚书崔景荣、户部尚书李启元、礼部尚书林尧俞以及兵部尚书赵彦等五人。 “诸位阁臣!”顾秉谦沉着脸道:“吴县之事陛下已然知晓,适才陛下责令我等务必将此事处理好,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众人面面相窥,吏部尚书崔景荣眼皮子都没抬就说道:“阁老,此事乃是九千岁一手办理,咱们压根就不知情,怎的却让我等来处理,这于理不合啊。” “正是,于理不合啊!”崔景荣的话音落下,周围几个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你……” 顾秉谦一时间哑了,崔景荣这几个人分明是在说这个锅我们不背啊。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尔等身为内阁大臣,却遇事推诿,尔等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第八十四章 口误的魏公公 众人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一身黄袍的朱由校正站在门口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们,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一名穿着蓝色首领太监服饰身材微胖,且一脸阴沉的太监,这名太监就是如今号称九千岁的魏忠贤。 被吓了一跳的众人赶紧纷纷站了起来朝朱由校跪拜下去,顾秉谦更是吓得说道:“陛下,臣等不知皇上驾到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朱由校快步走到了众人面前,扫了众人一眼后才在为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看到朱由校到来,众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朱由检自登基以来连早朝都很少上,就更别提来文渊阁了,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跑来了,莫非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不成。 坐在椅子上的朱由校扫了眼众人,淡淡的说道:“诸位爱卿不用感到惊讶,朕今儿个过来就是想来看看咱们大明的内阁是如何的处理朝政的,没曾想却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朱由校这话一出,顾秉谦等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尤其是刚才那嚷着不背锅的崔景荣、林尧俞两人脸色更是忽红忽青的,刚刚还说不踢魏公公背黑锅呢,可一眨眼人家来到自家面前了,这场景简直尴尬得不行。 此时,站在朱由校身后的魏忠贤脸色也很难看。如果他不来的话,还真不知道这些家伙在背后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不就是替咱家背一会锅么,至于反映这么激烈吗?越想越气的魏忠贤不假思索的就骂道:“林尧俞、林尧俞,你跟咱家说说,咱家那对不起你了,你竟然如此诋毁咱家,什么叫此事是九千岁一手办理,这件事你们内阁难道就真不知情吗?现在出事了,一个个都赖在咱家身上了,咱家告诉你……没门!还有你顾秉谦,你身为……” 魏忠贤在朝中嚣张跋扈多年淫威甚巨,别看林尧俞等人身为各部尚书,可在这种场合下都不敢多言,没看到就连顾秉谦这个内阁首辅都没做声吗?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魏忠贤,你闭嘴!” “啊……” 骂得正痛快的魏忠贤话突然被打断,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自打抱上了天启的大腿后咱们这位魏公公已经记不清有多久自己的话没被人打断过了,等他回过神来后才发现朱由校正瞪着自己,只见朱由校冷着脸道:“魏忠贤,是谁给你的胆子辱骂一国之重臣?” “陛下……奴婢……奴婢……”看到朱由校突然发怒,魏忠贤有些发懵,这些年朱由校对魏忠贤一直很信任,对他说话一般都是和颜悦色,象这样当众责骂他的情况几乎就没发生过,没想到今天却朱由校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当众责骂,这对于魏忠贤来说绝对是头一遭。 惊讶过后就是极端的恐惧,别看魏忠贤现在被称为就千岁,满朝的文武百官他也可以随意叱喝,但他心里却深知,他的权利是完全建立在朱由校对他的信任上的,一旦朱由校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么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会付诸东流。 惊恐之下的他也突然明白,朱由校之所以骂他那是因为他已经踩过线了。平日里他可以想骂谁就骂谁,想杀谁就杀谁,但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朱由校的默许或是不在场的情况下才行,因为那时候他代表的是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可现在朱由校还在这里,他却当着朱由校的面当众叱喝诸位大臣,那就是逾越就是大不敬了,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自家的奴才当着自己的面替自己叱喝自家大臣的。这种行为要是碰到开过初期的朱元璋和朱棣俩父子这对狠人,绝对是被立刻推出去杖毙的下场,绝对没有第二个结果。 “噗通……” 明白过来的魏忠贤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朝着朱由校磕起了响头。 “皇爷爷,奴婢失言……是奴婢失言了……适才奴婢……奴婢……”说到这里,魏忠贤却卡壳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用什么借口也无法掩饰自己擅自替朱由校叱喝大臣的行为,主子都没开口呢,你这个奴才却替主子做主了,这样的行为即便是在民间那也是要被主人重重处罚的。 看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魏忠贤,朱由校眼中的神情却在不断的闪动,心中却想起了回京之前杨峰对他谈起过的那番话。心里不由得暗自想道:“看来那个杨峰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自己对魏忠贤的放纵应该是有些过了,有必要收一收这个缰绳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有心把喊人进来把魏忠贤拖出去处置一番,但看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魏忠贤,他的心不由得又软了下来,心里又想到这些年都是魏忠贤在替他处理大部分的朝政,又帮他挡住了朝臣们几乎全部的火力,如果自己对他处理太重的话势必会被朝臣们看不起,这会对魏忠贤的威望造成严重的打击,想到这里他的面容便缓和了下来。 只见他摆了摆手,“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的话朕绝不轻娆。” “呼……” 跪在地上磕头的魏忠贤如蒙大赦般长舒了口气,熟悉朱由校脾气的立刻就知道这一关他又过了。 看着脸上露出如同大赦神情般的魏忠贤,已经气消的朱由校笑骂道:“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起来。” “是……” 魏忠贤赶紧站了起来,垂手站在了朱由校的身后,这一次他是下定了决心打死他也不再随便插嘴了,而这一幕看在一旁顾秉谦等人的眼中不由得暗自可惜,刚才要是朱由校能趁机把魏忠贤给干掉那就太好了,不过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是不可能的,魏忠贤可是朱由校制衡朝臣的一个重要手段,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会被处死。 就在顾秉谦等人心中浮想联翩的时候,朱由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诸位爱卿,南直隶吴县的那件事朕已然知晓,对于此事应该如何处理诸位有没有拿出一个章程来啊?” 众人对视了几眼,最后都将目光投在了顾秉谦的身上,谁让他是首辅呢,顾秉谦无奈之下只得站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卷土重来 只见顾秉谦拱头道:“陛下……据查,吴县之事实乃东厂大档头文之炳在抓捕周顺昌之时肆意妄为对吴县百姓勒索钱财,触怒吴县百姓后又惹得吴县商贾集体罢市,按说发生了此等恶劣之事后文之炳应该尽快回京才是,可此人不但不回京,反而勒令巡抚毛一鹭要将闹事之人抓起来,最终逼得吴县百姓闹起了民变,最后被民变百姓活活打死。虽说此事确实是吴县百姓做得过了,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文之炳太过贪婪所致,所以臣等认为此事不宜闹大,下旨将毛一鹭训斥一番并安抚吴县百姓就是。” “唔……”朱由校没有发表一眼,又对崔景荣、李启元等人问道:“列位臣工也是这般认为的吗?” 崔景荣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齐声道:“陛下,臣等对顾阁老所言附议。” 站在朱由校身后的魏忠贤看到这些家伙那异口同声的态度后心里那个气啊,这些混蛋,竟敢公然在陛下面前给咱家上眼药,你们等着,看咱家日后怎么收拾你们。 朱由校心里一阵暗叹,如今的朝臣敢于任事的人几乎都没有,碰到这种时候一个个都唯恐躲避不及,就连当朝的尚书乃至首辅都一样,而魏忠贤这个人虽然能替自己挡住了朝中文官们的火力和口水,但为人却太过贪婪,实在是不让自己省心啊。 说起来朱由校也是挺难的,按理说一个太子在登基前前任皇帝都会亲自教授他治国以及驾驭文武百官之道,并请来最优秀的大儒和重臣为他授课,而且太子在登基前也会笼络一批臣子为自己效命,这样一来太子在登基后就能很快接手朝廷的事情并处理朝政了。 只是朱由校的爷爷万历皇帝在位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要把皇位传给朱由校的老子明光宗朱常洛,至于朱由校这个皇太孙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没有读过几天书。以至于朱由校在登基后连大臣们的奏章都不大会看,所以他不得不退居幕后将魏忠贤推了出来跟朝臣们打擂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是有的,这些年朝臣们都将火力对准了魏忠贤猛烈,这才使得朱由校得以在幕后默默的观察学习,正好和他的爷爷万历皇帝简直就是一脉相承。从这点来说朱由校绝非史书上所说的只是成天做木匠的糊涂皇帝,正好相反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按说这样施政方针应该是没什么错的,不过最近朱由校发现随着魏忠贤势力的大涨,这个由他一手推出来的太监开始有些膨胀。平日里大肆捞钱也就罢了,竟然开始以九千岁自居,还要在各地建自己的生祠,这样一来他树敌就太多了,搞不好惹起太多众怒就会被掀下来,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就被动了。 朱由校沉吟不语,一旁的顾秉谦等人也是心怀忐忑,虽然明朝的文官势力越来越大,文人士子公然喊出了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口号,但天子毕竟就是天子,在法理上他就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统治者,从理论上来说整个大明帝国的人都是他的子民,他有权利对他们进行任何形式的处罚。 看着垂头不语心中忐忑的顾秉谦等人,朱由校突然展颜一笑:“顾卿此事做得很好,此时确实是文之炳做差了。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文之炳祸害地方勒索钱财,从而引起公愤遭报应也是罪有应得。” 听到朱由校这么说,顾秉谦等人全都面露喜色,而魏忠贤却是脸色惨白。文之炳是他派出去的,现在出了事他自然也有责任,看来朱由校对他已经有了不满之心了,但是让魏忠贤想不明白的是以往的朱由校对他简直就是言听计从,对于他的话和建议很好会驳回来,可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的表明了不满的态度,难道这些日子有人在朱由校的耳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想到这里,魏忠贤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狠厉的眼神。 朱由校自然是没有留意到站在他身后的魏忠贤的眼神,说完了这件事之后,他又说道:“还有,前些日子贼酋努尔哈赤公然在窃据的沈阳城定都,这实在是我大明的耻辱,诸位身为朝廷栋梁,难道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女真人占据辽东屠戮我大明子民么?” “陛下,臣等知罪!” “臣等罪该万死!” 朱由校的话刚说完,顾秉谦等人就跪了下来齐声请罪,毕竟他们一个个不是首辅就是尚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自然是难辞其咎。只是看着跪在面前的一名名大臣朱由校的心里却是一阵恶心,这些大臣动不动就说知罪,罪该万死,可事实上他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却又不能真的把他们全都打发回家,毕竟要治理这个庞大的国家他离不开这些人的帮助,而这些人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他们依附在大明的身上,贪婪的吸食着大明的血肉,却浑然不知一旦大明倒下,他们这些人也将会成为外族人的刀下之鬼。 朱由校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的感触,此时的他突然响起了在那个略显简陋的千户所里那名叫杨峰的千户说的话:“看来还是那个杨峰说得有道理啊,如今的文官集团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大毒瘤,若不尽早将这块烂肉给割掉,这个国家迟早会毁在他们的手里。” 就在朱由校感到一阵无奈的时候,一名小黄门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他双手捧着一个锦盒,进来后噗通跪倒在地高声道:“启禀陛下和各位大人,南京魏国公府和兵部急报,十多日前一伙倭寇伙同沿海一带的贼寇驾驭着十多艘船只突然出现在镇江府一带,他们登陆后在镇江府一带大肆掠夺屠戮百姓,当地官府一筹莫展,南京守备魏公爷与镇守太监曹公公联名发来急报,请求朝廷出兵镇压贼寇!” “什么?竟有此事?” 朱由校不由得大吃一惊,自从嘉靖年间一些战败的日本武士伙同大明的海盗频频入侵大明内陆后,倭寇这个词汇才在大明正式宣扬开来,经过了以戚继光为首的大明军民的努力奋斗,终于重创了那些倭寇,使其不敢再骚扰大明边界,可今天这些家伙却再度出现了,难道如今已经内忧外患的大明又要重现倭寇之祸吗? 第八十六章 唯你是问 顾秉谦作为首辅自然有资格阅读这封加急奏折,他将锦盒接了过来用最快的速度看了一遍后递给了周围的几名大臣,几个人很快便将奏章看了一遍,看完后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兵部尚书赵彦的脸上,这种涉及到兵事的问题向来归兵部管辖。 赵彦将奏折双手递给了朱由校后沉吟了一下才说到:“陛下,镇江府重现倭寇踪迹,此事非同小可,按理说朝廷应派遣大军前往围剿,可如今朝廷精锐多聚集在九边,难以一时抽调兵力前往镇江府,看来只能下令镇江府等地暂且紧闭城门等待后续大军抵达后方能开始清剿了。” 听到这里,朱由校不由得豁的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岂有此理,朕记得南京可是屯有数万兵力的,难道连区区数百名倭寇都对付不了吗。各地方的官府都是干什么吃的?徐弘基呢,他这个南京守备难道是摆设吗?” 众人听后不禁苦笑起来,顾秉谦无奈的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有所不知,虽说按照祖制南京周围应该有三个卫所,共有卫所军一万八千余人,加上南京城内的营兵共有兵马四万六千余人,可如今的卫所恐怕连一半的兵力都没有,加之卫所早已糜烂不堪,别说打仗了,若是让他们御敌的话恐怕连人都没看到就全跑光了。” “卫所竟然如此糜烂么?不至于吧?”朱由校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顾秉谦,“顾爱卿,咱们大明的卫所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 看到朱由校脸上那将信将疑的神情,顾秉谦无奈的拱手道:“陛下,卫所糜烂之程度比起老臣所言只有更甚,这么跟您说吧,如今的大明有的卫所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了。早在嘉靖年间,卫所便已经不复开国之初的战力,当初倭寇入侵江南,就是因为卫所已然全部糜烂不堪一战,戚少保(戚继光)这才不得不重新在金华、义乌等地招募兵勇抵御倭寇,这才有了后来戚家军的威名。” “不对啊!”朱由校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朕分明记得,南京城的卫所做得也挺不错的,他们也是天天操演训练,那也是有模有样的。” “南京的卫所天天操演?”顾秉谦和旁边几名大臣对视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兵部尚书赵彦的脸上,对于这点他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 赵彦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神情肯定的说:“绝无此事,即便是按照军制卫所军也不过是一个月两操演,依如今卫所的糜烂来看估计几年也未必操演一次,若是日日操演的话那就更无可能了,就连九边的精锐也做不到这点,臣却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听到的这个消息?” “朕是亲……”朱由校刚说了一半便哑了,他总不能说是自己亲眼看到他们进行操演的吧,如果此事真的暴露出来恐怕非得引起轩然大波不可。 站在朱由校身后的魏忠贤也急了,要是满朝的文武知道朱由校前段时间偷偷溜出了宫,还到南京转了一圈非得炸了不可,到时候他这个司礼监首领太监也吃不了兜着走,情急之下他轻咳了两声赶紧说道:“这个……陛下聪敏好学,最近看了一些咱们大明开国时期的史料,所以一时还沉浸在那时卫所取得的成就中,一时有些失言了。” “啊……对对,朕近段时间以来看了不少太祖高祖时期的史记,然后心中很是疑惑。为何太祖时期咱们大明的卫所战力为何如此之高,连蒙古鞑子都被咱们打得节节败退,可到了后来却糜烂成这个样子,不知诸位何以教朕?” “这个……” 这下轮到顾秉谦等人坐腊了,卫所为什么糜烂成这个样子,他们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了。卫所之所以糜烂不就是因为卫所的土地全都被那些军官、豪强和士绅给吞并瓜分了,以至于卫所军户活不下去了几乎逃亡了大半,这才衰败下来吗? 但是知道归知道,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你可以知道但是不能说的,你要是说了出来那就是跟全大明的卫所军的既得利益集团做对了,虽然那些卫所在他们看来就跟乞丐没什么两样,但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树立敌人不是。 看到顾秉谦等人全都哑口无言,朱由校不禁长叹了一声,虽然他从小没有受到过太多的教育,但是在南京江东门千户所的时候杨峰已经不止一次说起过卫所制度的优劣以及如今衰败的原因。他之所以叹气是因为他看到自己依为栋梁的几名朝廷重臣竟然如此畏首畏尾,一点担当都没有,这如何不让他难过。 朱由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了起来便走了出去。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朱由校那略消瘦的身影,不知为什么顾秉谦等四人的心里涌起了一丝丝的愧疚。他们这些人宦海沉浮了几十年,又身为大明帝国除了朱由校之外地位最高的人之一,大明的弊端他们看得比谁都明白,可他们对此却没有什么办法,或许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对这个国家是有害的,看身为既得利益集团的他们却毫不犹豫的去做了,最多也就是事后发出一声叹息而已,这就是大明后期大部分官员的心态。 朱由校走出了文渊阁,背着在走廊里走了一段路后突然说道:“魏忠贤。” “奴婢在。”紧跟在他后面的魏忠贤赶紧应了一声。 “朕记得朝廷对熊廷粥已经下了秋后处决的旨意了,是这样吗?”朱由校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 魏忠贤赶紧回答:“奴婢记得是这样的,再过四个月就是处斩他的日子了。” 朱由校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把他放了吧,广宁之败其实跟熊廷弼没有太大的关系。” “啊……” 魏忠贤一听冷汗立刻就流了下来,结结巴巴的说道:“皇……皇爷……这……圣旨都下了,突然更改不大好吧?” “下了也没事,朕将他改过来就可以了。”朱由校猛然赚了过头看着魏忠贤一字一句的说道:“你马上亲自去将他放出来,若是他有什么闪失朕唯你是问。” 第八十七章 何等的愚蠢 历史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原本在天启二年广宁惨败后被大怒之下的朱由校投入大牢,并于今年八月问斩的熊廷弼竟然要被朱由校放出来了,这个消息对于魏忠贤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魏忠贤是很恨熊廷弼的,我们这位魏公公恨熊廷弼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 在天启二年(1622年)二月的时候,由于广宁惨败,朝廷逮捕了王化贞并罢了熊廷弼的官,让他听候查考。到了四月份的时候,刑部尚书王纪、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卿周应秋等报上判决书,熊廷弼、王化贞都判了死刑。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可后来快到行刑时,熊廷弼托了汪文言用四万两金子贿赂了魏忠贤请求暂缓执行,魏公公一听,有人要送他四万两金子,这可是笔大生意,于是乎我们的魏公公高兴之下直接就对朱由校说熊廷弼的事情另有隐情,能不能暂缓执行死刑,朱由校听后很给面子的答应了。 好了,人是重新押回了牢房了。按说熊廷弼捡回了一条老命就应该很识相的把金子送给魏公公才是,说不定收到金子的魏公公心情大好之下会饶了他一条老命。但是事情又出乎了魏忠贤的意料,熊廷弼竟然食言了,他并没有把金子送到魏忠贤的府上,在得知自己竟然被耍了之后,魏忠贤的气愤就可想而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大明朝竟然还有人敢赖他的账,这还了得,于是暴跳如雷的魏公公立刻动用所有的力量对熊廷弼进行了全力的打击,试图把熊廷弼尽快处决。 经过魏公公的努力,朱由校终于重新在处决熊廷弼的公文上签了字,时间就定在今年的八月,可今天朱由校竟然说要放了他,这对于魏忠贤来说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啊,看着朱由校略显单薄的背影,魏忠贤几乎傻了,良久他才反映过来,这肯定又有人在朱由校面前替熊廷弼求情了,而且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求的情,这对于原本自认为已经掌控了内廷的魏忠贤来说不亚于当头一棒。 当魏忠贤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朱由校已经走远了。脸色变得异常狰狞的他转过头对自己身后的一名太监厉声道:“查……给咱家查,最近到底是谁在皇爷的面前说了熊廷弼的好话了?” “喏!” 这名身材消瘦的太监应了一声,很快就消失在魏忠贤的身后…… 倭寇重新入侵内陆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播开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入到了江南南京和应天府这两个地方。 “徐公爷,如今倭寇正在镇江府大肆屠戮我大明百姓,你身为南京守备、左军都督,南京的兵权尽归你手,如今倭寇来了难道你不应该出兵剿灭倭寇吗?”曹大忠尖锐的声音在魏国公府的大堂上响了起来。 曹大忠如今所在的大堂名为白虎节堂,按理说白虎节堂乃是军机重镇,怎么也不可能设立在魏国公府内,不过魏国公府自徐达起便对大明有大功,这大明第一功臣的名号不是白叫的,所以朱棣登基后便下旨允许将白虎节堂设立在魏国公府内,意思就是允许魏国公府永镇南京的意思。 今天的徐弘基并没有如同往日那样身穿锦袍,而是穿着一套红黑相间的蟒袍,腰间还系着一条玉带,头上带着金狮冠,腰间还挂着一把龙泉剑。在徐弘基的旁边还站着南京兵部尚书廖永权。 只见徐弘基皱着眉头对曹大忠道:“曹公公,南京的情形您是知道的,本公手里只有不到四千的营兵,凭着这四千营兵加上三千多的守备兵丁守备南京也只能说是勉强,又如何有多余的兵力出城与那倭寇交战,若是在与倭寇交战中折损太多,倭寇趁机直扑南京怎么办?若是丢失了南京,咱们三个又如何向皇上交待?” “可是一旦镇江府有失难道咱们就能向皇上交待了吗?”曹大忠尖锐的是声音响了起来:“要知道镇江府可是漕运要道,一旦镇江府有失漕运堵塞,朝廷追究下来咱们可是吃罪不起啊!” 听了曹大忠的话,徐弘基的脸上露出了烦躁之色。其实根据情报,此次入侵的倭寇人数最多不超过两千人,根本就没有攻打南京的能力,只是魏国公传到了他这一代,若是抡起做生意吃喝玩乐的话肯定要比前几代的魏国公强的太多,但若是抡起行军打仗的本事恐怕连当初徐达一成的本事都没学到,现在让徐弘基率兵出城跟倭寇作战着实是难为我们这位徐公爷了。 “兵力不够?”曹大忠冷笑道:“徐公爷,据咱家所知,应天府和镇江府的周围可是驻扎着四五个卫的兵力,虽然如今的卫所很是糜烂,可咱家就不信连几千人都抽调不出来?” “卫所?” 徐弘基先是失笑出声,随后才摇头道:“曹公公,您从未掌兵,所以对于卫所认识还不够深,如今的卫所早已不复开国之初的骄悍了,若是让那些军户种地估计他们都是把好手,可若让他们打仗的话估计还未走出南京地界恐怕就会一哄而散了。” 曹大忠脱口而出道:“谁说的,咱家看那江东门千户所练兵就练得不错,只要其他卫所的兵有他一半就可以了嘛。” “江东门千户所?”徐弘基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沉了下来,冷声道:“哦……若非曹公公本公还不知道咱们南京的卫所还有这么一支精兵呢,不过卫所的人本公可管不了,这应该是廖尚书管辖的吧。不过既然曹公公都这么说了,咱们也不能辜负了曹公公的一番好意,廖尚书不妨给江东门千户所下道军令,让他们立即点兵前往镇江府剿灭流寇也是好的嘛。” “嘶……” 曹大忠这句话一出口后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此时的他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记耳光。他怎么忘了这一茬呢,徐弘基已经将杨峰当成了眼中钉,而了自己竟然还眼巴巴的将把柄递了过去,而廖永权跟徐弘基又是私交甚厚,自己竟然还好死不死的提出这一茬,这是何等的愚蠢啊。 第八十八章 兵部衙门来人了 天启五年五月六日江东门千户所 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一声声悠扬的军号声就在军营上空响了起来。 杨峰的亲卫队长宋烨睁开了眼睛后便条件反射般的坐了起来,随后开始铺床叠被,屋子里其他的家丁也同样如此,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是紧张而有序的忙碌声。 “快……所有人起床,立刻洗漱。” 虽然众人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宋烨催促的声音依旧不断响起,身为杨峰的亲卫和家丁,他们的要求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加严格,这点不用说亲卫们都明白,否则他们凭什么拿着比其他军士多一倍的粮饷,装备着更精锐的武器和铠甲。 穿衣、洗漱前前后后他们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然后众人开始披甲,这是所有人每天都例行的事情。首先众人要先把重达十多斤重的最大的两块精钢做的前后胸甲拼好后套在身上,接着再将其余十多块铁甲一块块拼接起来,这点跟拼图很象。 刚开始的时候不少人穿起铠甲来很是费劲,弄了很久才能铠甲穿起来,不过正所谓熟能生巧,穿惯了也就没那么困难了。披戴好了铠甲后众人最后走到门口前那块一人多高的玻璃大镜子前开始相互整理军容仪表,另外则有亲卫开始打扫房内的卫生,其余的人则是擦拭兵器。 这点不得不说杨峰做得很到位,作为一个卖镜子出身的人,有了好处自然要先想到自己人,不过若是让南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知道自己奉若珍宝的大镜子竟然连连那些满是丘八的军营里也随处可见估计得气疯不可。 杨峰不是什么军事天才,也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才,不过谁让他的背后站着一个成熟的世界体系呢,得益于发达的网络和资讯,杨峰将后世的军事条例修改了一番后照搬到了这个时代里。无论是军内的内部关系、礼节、军容风纪、作息、日常制度、值班、警卫、点验、紧急战斗准备和紧急集合以及装备还是军马、伙食和财务、卫生、营产、野营的管理等等,都在严格的管理之内,每个百户,总旗、小旗的内务,每月都要进行一次评比,评比不合格的都要处罚。 杨峰向来信奉的格言就是即便是最糟糕的秩序也要比没有秩序强一百倍,而且他也丝毫没有小看这个时代的人,他相信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是人那么许多东西都会有共性。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训练,江东门千户所的军容军纪可以说全都达到了焕然一新的结果,虽然这支军队还从未见过血,但军士们无论是走路、说话还是行动都隐隐有了那么一股彪悍的味道。 二十分钟后,整理内务完毕的军士们开始出现在校场上,首先是每天例行的全负重越野徒步五公里行军,披着沉重的铠甲和数十斤重的武器以及背囊越野行军回来后每个人的身上都被汗水给打湿了,简单的休息了两刻钟后众人开始依次到营房的餐厅里吃早餐,等到吃完早餐后整个天空已然大亮起来,而这个时候也到了军士们开始锻炼的时候。 长枪兵练习刺杀,重盾手练习举盾抵挡冲击,刀盾手练习搏杀,而火铳手自然是练习射击了。 杨峰制作的滑膛枪是另一个时空一款著名的褐贝斯燧发枪,这款枪以可靠、耐用以及大威力而闻名,将他仿制之后,杨峰这厮又厚颜无耻的将其命名为杨氏燧发枪。 现在火铳手冯德贵的手里就拿着这么一杆燧发枪,它的铳管是高强度钢管所制,口径0.76英寸也就是19.304毫米口径、158.75厘米长的枪身,铳管106.7厘米。枪管上有准星,安装木托上,铳口长出木托三寸,木托后部分向下弯曲,铳管底部以螺栓封闭,铳下有通条一根,枪管后半部有有个鹤嘴头和一块火柴盒大小的钢挡板。 经过实验,这款杨氏火铳的最大射程两百米,有效射程约为一百米。每名火铳手配备弹药袋一个,里面装有六十枚纸装弹药,加上盔甲、干粮、水壶等东西,整个人的负重不下于六十斤,当然了这只是平日里的训练,到了战时许多东西自然会卸下来。 此时,站在训练场上的冯德贵熟练的从腰间的弹药袋里掏出一枚纸装的定装弹药,这枚定装弹药外表是用桑皮纸包裹,用嘴将桑皮纸的外表咬破,然后将一点黑火药倒入火药池里,然后合上挡板将火药密封,然后将剩余的火药连同里面的铅弹塞进了枪管里,再从枪管下放抽出通条将火药和铅弹杵实。 做好了这一切后冯德贵左手托住枪腹,右手握着枪托,拇指将夹着火石的鹤嘴击锤拉到击发位置,眼睛、照门和准星三点练成一线,瞄准了一会后扣动扳机,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股刺鼻的火药味伴随着黑烟冒起,前方那个充当靶子的木头已经多了一个小黑洞。 冯德贵高兴的咧嘴笑了起来,他在他们的百户当中可是出了名的神枪手,百步内的距离他可以十发八中,这样的准头对于滑膛式火铳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他的射击速度也很快,基本上一分钟他可以射击三到四次,这样的速度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他从一名菜鸟到神枪手只花了短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这样的速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看着射击场上一阵阵清脆的枪声,全身披甲站在射击场旁的杨峰看得暗自点头,热火器之所以能取代冷兵器是有其必然的原因啊。在火器出现之前,培养一名合格的弓箭手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而且一名精英弓箭手一般也就能开一石弓(120斤),射程也不过七八十步左右,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名弓箭手在连续射出十多支箭矢后力气就会衰竭。 反观火铳手就没有这样的弊端,培养一名火铳手所需要的时间也不过三四个月,最多不超过半年,而且只要弹药没有打完他们想开几枪就开几枪,并且随着火器的发展,火铳无论在射程还是射击精度上都完暴弓箭,完全没有力竭之忧虑,这样一来火器取代弓箭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就在杨峰沉吟的时候,一名军士匆匆跑了过来大声道:“启禀千户大人,兵部衙门来人了!” 第八十九章 坏了 来的确实是南京兵部衙门的人,而且来人的官职还不低,是兵部职方的五品主事,名叫周显。 只见周显头戴乌纱帽,身上穿着代表着五品官职的白鹇,在八名兵丁和一名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的陪同护送下从轿子里走了下来后一眼就看到了校场上一名名身披铁甲正在训练的军士,看着军士一排排整齐的身影和震天喊啥声,周显的眼中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只见他扭头问一旁的郎中:“曹大人,这里就是你说的穷困潦倒的江东门千户所和那些只会拿锄头的穷军户?” “这……” 这名员外郎也是一脸的懵逼,这跟他半年前在这里看到的景象完全不一样啊,这还是那个穷得叮当响每年都求着他们拨粮拨饷的千户所和那些穷军户吗?看他们的打扮穿戴恐怕连九边的精锐也不过如此吧? 看到员外郎一脸的愕然,周显就知道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不过他可以肯定江东门千户所的变化应该也就在最近几个月,否则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就在两人默默观看着校场上那些军士们的训练时,一名身披铁甲的军官在七八名军官的拥簇下朝着他们大步走了过来。 只见这名军官走到两人跟前,双手一拱道:“江东门千户所千户杨峰见过周大人!” 周显看到杨峰走到他面前只是随手拱了拱手就算是见礼后,原本严肃的脸瞬间便黑了下来。 而旁边那名郎中见状也是气得不行,立刻大喝道:“杨峰,你大胆,看到周大人为何不下跪见礼?” “下跪?” 杨峰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虽然他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五个多月了,但对于文官那种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鸟样越来越反感了。自从明朝中叶后,文贵武贱的风气越来越浓。文官和武官见面别说是平级了,就连二品的总兵看到四品的守备都要跪下来请安,对于这点朝廷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却已经是一种人人都明白的潜规则了。不过从小生长在红旗下的杨峰来说却异常的厌恶,大家都是处级干部,凭什么老子要向你下跪? 看到那名郎中对着杨峰大吼,跟着杨峰过来的耿秉义等几名军官有得一阵紧张,毕竟上百年来武官们的粮饷升迁等通道全部掌握在文官的手里,武官们想要硬气也硬不起来,更别提看到专管他们的兵部衙门的官员了,几名百户原本正打算下跪见礼的,膝盖都弯了一半了,不过看到杨峰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后他们又重新站直了身子。 只见杨峰冷笑道:“让我下跪,本官乃千户所千户,朝廷钦封的正五品,不知这位大人官居几品啊,竟然让本官下跪见礼。” “你……” 杨峰一句话就把那名员外郎给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杨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看着指着自己手指乱颤的员外郎,杨峰冷冷的说道:“你一介区区六品官,竟然如此跟上官说话,本官却是不知道你平日里学的孔孟之道和圣人之言到哪去了?” “好了!” 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周显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杨峰明显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而且看样子他根本就不惧怕他们,若真要跟他闹了起来恐怕自讨没趣的还是他们。 周显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份公文高举在手上大声道:“南京兵部衙门有公文下达,江东门千户所千户杨峰可在?” 杨峰一抱拳大声道:“江东门千户所千户杨峰在此!” 周显打开了公文大声念道:“今日,惊闻江浙一带倭寇入侵我大明腹地,如今正盘踞在镇江府一带掠夺财物屠戮百姓,南京兵部衙门上承皇明,下辖江南卫所,特令江东门千户所杨峰率领麾下军士立即赶往镇江府进行增援,抵达镇江府后听从镇江府知府之命,不得有误!” 念完这道命令后,周显傲然站立当场,将手中的这份兵部下发的命令高高举起,头颅扬起望着天空等待杨峰上前下跪领命。只是他姿势摆了好一会,手都有些酸了也没等到杨峰前来跪领命令,当他不得不转过头来时才看到不远处的杨峰正用看白痴的目光望着自己。 周显不禁大怒,厉声喝道:“杨峰,此乃兵部下发的命令,你为何不过来领命,莫非你要违抗军令不成?” 杨峰摇摇摇头:“杨峰自是不敢违抗军令,只是本官看大人你将军令举得那么高,还以为大人不想将这道军令给本官,是以不敢上前啊。” “你……” “扑哧……”旁边同时传来了几声忍俊不住的笑声,原来是杨峰身后几名军官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显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想他身为南京兵部堂堂的五品主事,往日里就算是卫所的三品指挥使看到他也得下跪磕头,何时受过这般嘲笑,而且笑他的还是几名在他看来低贱无比的军官。这下周显实在是忍不住了,厉声喝道:“杨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嘲笑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你就等着本官参你一个擅自违背兵部军令之罪吧!” 面对周显的发怒,杨峰没有一丝的惧怕,“那好啊,本官就等着周大人的参劾了,周大人请回吧!” 周显冷哼了一声,正想转身就走,只是刚转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本官是来这里传达兵部命令的,若是就这样灰溜溜走了尚书大人怪罪下来如何承担得起。” 想到这里,他又重新转过身子冷着脸对杨峰道:“杨峰,你现在接受这道军令还来得及,否则等到本官真的弹劾你,那就谁也保不住你了。” 眼见这个周显色厉内荏的样子,杨峰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也不想跟这个周显继续争吵下去了,便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既然兵部下了公文那本官执行就是。” 看到杨峰终于服软,周显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道:“一介粗鄙的武夫,任是你再厉害难道还敢违背军令不成。” 不过他还没说道,杨峰又说道:“既然大人是来传达兵部公文的,当知大军开拔要有开拔银子,出征打仗也要为我军配给粮饷以及酒肉犒军,不知周大人带了多少银子和酒肉过来啊?” “啊……这个……”周显一听,立刻意识到坏了…… 第九十章 兵变 一听到杨峰说的开拔银,周显心里就是一紧,立刻就意识到坏菜了。 这里要特地说一说家丁这个职业。 到了明朝中后期,由于土地兼并愈演愈烈,明朝卫所制度也逐渐崩坏,导致军队兵力不足和战斗力低下,尤其是北方边境士兵大量逃亡,使得这一问题日趋严重。军队不能打仗,这是很可怕的事情,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家丁这个职业便应运而生。 什么是家丁呢,简单的说,家丁就是将领的私军。没错,就是私人军队,这支军队所有花销全都是将领自掏腰包,将领或是自行招募投降的外族士兵或是从卫所里挑选勇猛敢战的军士充任自己的家丁,家丁们吃最好的伙食,穿最好的铠甲用最好的武器,同时也拥有最好的战斗力,在战争中也充当着最艰巨的任务,他们也是将领们打胜仗的保证。在明代中后期频繁的战事之中,可以经常看到将领率领家丁作战,家丁也逐渐成为军队中的中坚力量,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按理说这样的私人军队在任何一个朝代都不会被允许拥有的,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明朝的家丁从嘉靖年间就已经存在了,最开始的时候家丁的出现也引起了朝廷文官们的激烈反对,隆庆年间巡按直隶监察御史燕儒宦就曾经上书朝廷:“谓宣大两镇将领,每收养夷人为家丁藉,其用而其类,亦有见任参游指挥,坐营千把总官者,戎性叵测,宜以时抑制。上允行之。”随后还有兵部武选司主事谭纶奏边备兴革七要“处降胡以戒不虞,各镇将官多招募降夷以充家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公允的说,文官们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任何朝代都不会允许将领们拥有私人军队,这是一条红线,毕竟唐代的藩镇之祸的教训就血淋淋的摆在那里。 按说文官们这么激烈的反对这件事,按照大明文贵武贱的传统,武将们应该赶紧歇菜才是。可事实恰恰相反,因为这已经危及到了武官们的性命,所以这一次武官们竟然罕有的团结起来,他们公然上书给朝廷说:“如果你们硬要让我们解散家丁的话那我们就集体辞职,让那些文官们来守卫边境好了。” 历史告诉我们,任何事物只要团结起来之后都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面对武将们罕有的团结,文官们傻眼了,他们这些人打嘴炮骂人那是强项,让他们去保卫边境这不是开玩笑吗?面对不惜摆出集体罢工架势的武将们,文官们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于是家丁这个职业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成为了一个公开合法的职业。 既然家丁成为了武将们的私人军队,那么想要让他们出动为朝廷效力拼命总不能让将领们自己掏银子吧?至少他们的吃喝拉撒以及饷银朝廷总得负责吧?开拔银子你们总得给吧?要打仗了双倍饷银你总得给吧?毕竟连皇帝都不差饿兵呢,是以杨峰一提出这个要求后,周显立马就傻眼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周显,虽然对于江东门千户所的所有军户来说,这几个月的变化是天翻地覆,但是对于南京兵部衙门的老爷和徐弘基这些贵戚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地方,这段时间他们听到的最多的话顶多就是那里又安装了几台水车收留了几个灾民而已,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个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的从南洋来的商贾竟然能在几个月之内训练出一批精兵。 徐弘基和廖永权之所以随便就派了个主事过来宣读兵部的命令打是就的一箭双雕的主意,如果杨峰因为抽调不出兵力而不出兵就用拒绝兵部的命令来治他的罪,如果杨峰愿意出兵那就更好了,就凭他那几个穷军户到了镇江府也是送菜的份,正好借倭寇的手把他杀死。但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杨峰手里头没有军队。 徐弘基和廖永权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很好,但他们却选择性的遗忘了一条,到了明代后期以后,由于家丁这个职业的出现,军队在开拔前是要发开拔银的,不仅如此还要把历年来欠下的饷银给付清了,否则军队将领是有权利拒绝开拔,而且上头还不能因为这个治将领的罪,否则如果军队哗变起来,这个锅谁也背不起,所以一听到杨峰说的开拔银后周显自然傻了眼。 看到周显不做声,杨峰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怎么?莫非周大人没有为我军准备好开拔银吗?” “这个……这个……” 周显也被这个突然的情况给搞蒙了,他原本以为这个千户所顶了天也就能凑出几十号人来,这个杨峰只要不傻的话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把这个送死的苦差事给推掉,可他做梦也没想这厮的手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支军队,这还是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千户所么? “周大人,莫非你在戏耍我等不成?既然兵部要我等开赴镇江杀敌,却连开拔银和粮饷也没给我们准备,难道要让兄弟们饿着肚子去杀倭寇不成?”看到周显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杨峰也怒了,这叫什么?让我们去打仗不算,难道还让老子倒贴不成? 这时候,脾气最暴躁的曹迎矛也说话了:“兵部也太欺负认了,既然下了军令让我等为国杀敌,却连粮饷也不给我们,这分明是让兄弟们去送死啊,卑职不服!” “对,兵部的人也太欺负认了,他们分明是要让我们去送死啊!” 杨峰身后的军官们也怒了,出生在这个年代的他们对于一些传统是最为看重的。开拔银对于这个年代的士兵来说是最为重要的,毕竟军队出发打仗那是要死人的,这笔开拔银其实就是让这些当兵的用这些银子把家里的后事安顿好,一旦当兵的在战场上战死了那么这笔银子也能让士兵的家眷们不至于立刻就陷入已是无照的境地,可现在兵部的老爷们竟然连这笔银子都要省下来,这就触犯到了军士们的底线了。 “兄弟们,兵部的大人们让咱们去跟倭寇拼命,却又不给咱们发开拔银子,也不给咱们把这些年的欠下的饷银给补齐,这事绝不能忍,咱们一起去兵部衙门问个明白!” “对……去问个明白!” 军官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汇聚成了一个声音。 “闹饷!” 而周显和那名员郎中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他们的脑海里同时就冒出了一个名词……兵变! 第九十一章 事情闹大了 “国……国公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魏国公府的白虎节堂上,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将正在堂内议事的曹大忠、徐弘基和廖永权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周主事,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如此慌张?”看到周显如此慌慌张张的跑来,身为兵部尚书的廖永权心里立刻不悦起来,按理说这个周显也是万历年间的进士,为官也有十多年了,怎么遇事竟然如此惊慌,这不是让一旁的曹大忠看笑话吗? 听了廖永权这个顶头上司话后,周线这才放缓了脚步,不过脸上惊慌之色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消退:“国公爷,不好了,那个杨峰……杨峰要兵变了!” “哗啦……” 廖永权的话刚说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原本正坐着悠闲品茶的徐弘基和廖永权一个把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另一个则是失态的跳了起来将身后的太师椅掀翻在了地上。 最先跳起来的是廖永权,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他原本还端着架子训斥周显的架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只见他颤声道:“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周显或许是跑得太快,以至于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利索,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廖……廖大人,不好了哇,那个杨峰……杨峰他带着兵来到了城门外,说是要讨要开拔银呢!” “开拔银?” 廖永权和徐弘基相互对视了一眼,齐声说了声:“坏了!” 这两人一个兵部尚书一个是南京守备,如何不明白开拔银是什么,这就是将士们出征前的卖命钱啊,谁要敢贪墨了这笔他们最后的卖命银子,那些平日里唯唯诺诺任凭他们欺负的大头兵们可是会真的玩命的。 廖永权颤声道:“周显,你先别慌,你先告诉本官,那个杨峰带了多少人过来?” “不知道啊。”一路跑进来的周显脸色煞白,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似地,“下官……下官一颗不知道啊,不过下官看他们那密密麻麻的样子,少说也得有一千多人吧。” “一千多人?” 原本就被吓得不轻的廖永权感到腿都要软了,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说江东门千户所已经垮了,只剩下数十名老弱病残的军士在撑场面吗,那个杨峰哪来那么多的军士?” “大人,是真的。”周显生怕几位大人说自己撒谎,着急的说:“下官在江东门千户所的校场上亲眼见到那个杨峰正在训练军士,密密麻麻的,绝对有一千多人!” 廖永权又结结巴巴的问:“那……那他们……冲……冲进城来没有?” “没有。”周显赶紧摇头:“那个杨峰率领大军来到了城门口就停止了前进,而且城门官见状不妙已经下令关闭了所有城门。” “这就好……这就好。”一听到这里,廖永权原本煞白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点,只要那些闹饷的乱军没进城就好,至少他的小命是保住了。 这个时候,徐弘基也顾不上生气了,转过脸对坐在一旁低头喝茶的曹大忠道问道:“曹公公,这个杨峰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军士,他是从哪弄来那么多人的?” 这个时候的曹大忠反倒是最镇定的那个,看着脸色苍白的廖永权和故作镇定的徐弘基,他心里却冷笑起来,刚才你们不是抓住了咱家的一句病句后就不管不够的愣是当着咱家的面口口声声一定要那杨峰亲自领兵出征吗,现在傻眼了吧? 只见曹大忠拿起茶盖轻轻的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淡淡的说道:“徐公爷您这话就说的怪了,据咱家说知,按军制江东门千户乃是南京城的守护屏障,所应有军士1120人,现在杨峰带了那么多人过来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意料个屁!”徐弘基的脸色难看异常,心中却早就破口大骂,如今的军户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十个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杨峰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了。 看到徐弘基良久不说话,曹大忠不介意给他们添把火,只见他森森的笑道:“徐公爷、廖大人,据咱家所知,朝廷出动大军的时候总是要预先给将士们补足历年所欠的粮饷,并将开拔银给发下去的。刚才这位周大人也说了,杨千户是因为兵部没有播发开拔银和将历年所欠的饷银发下去这才带着将士们在城门外闹饷的,此事若是让皇上和内阁的各位大人知晓了,追究下来恐怕两位也不好交待吧?” 听到这里,廖永权和徐弘基的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悔恨之情。他们一个是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犯贱为了讨好徐弘基竟然以兵部的名义下达了那么一道命令,现在好了,对方因为没有播发开拔银竟然大军出动要闹饷了,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他这个兵部尚书可就当到头了。 徐弘基则不同,他的心里并没有一丝悔恨之心,而是痛恨那个杨峰竟然背着自己招募了那么多的军队,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他始料不及的。只见他沉吟了一会才对曹大忠道:“曹公公,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听闻曹公公跟杨峰私交不错,此时还要劳烦曹公公跟那杨峰说一下,让他早日退回千户所才是,否则惹得朝廷震怒将其定为谋反,出动大兵镇压可就不好了。” 曹大忠则是用看白痴的目光盯着徐弘基,这家伙是白痴么?还是以为咱家是第一天混的官场,竟然用这种哄小孩的招数来哄骗咱家。 看到曹大忠的眼光,徐弘基也是老脸一红,最后只能无奈的说道:“曹公公,多说无益,咱们还是到城门口,亲自问那杨峰,看他们想要做什么吧?” 这还像句人话,曹大忠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尖着嗓子道:“那好吧,咱们就到城门口看看吧。” 第九十二章 全部皆惊 自从大明立国以来,已经两百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事的南京城,承平已久的城市四处透露着一股安逸懒散的气息,守城的兵丁平日里除了收点进城费盘查一下老百姓之外基本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却把所有的守城兵丁全都吓到了。 就在两刻钟前,一队全副武装排列气势汹汹的军队就这样来到了南京西面的石城门口,守门的兵丁看到远处伴随着滚滚尘烟而来的军队吓得第一时间敲响了悬挂在城门楼的大钟,一时间整个城门立刻紧闭,所有的兵丁被长官们连踢代打的推上了城墙,不过让守卫石城门的兵丁们感到稍微心安的是这支军队在城门口停下来后就没有做出攻城的举动,而是在距离城门口两百多米处静静的站着。 负责石城门的防守的军官是一名千总,名叫卫善。虽然他名为千总,但实际上手底下也不过三百多兵丁,当他看到城门外不断开来的一队队全身披挂的军士时,从未经历过战阵的他吓得两条腿都软了。他一面下令兵丁紧闭城门一面拼命派人去魏国公府报告请求援兵。 一名把总结结巴巴的对卫善说道:“大……大人……这……这是从哪里来的大军他……他们想要干什么?” “老子怎么知道!”卫善面带惊慌而又有些恼怒的吼道:“老子还想找人问问呢,这支人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会是倭寇吧?”听到这里把总更慌了。 “啪”的一声脆响,把总的脑袋上挨了卫善一巴掌,看到周围的兵丁听到把总的话后更加慌张,卫善又恼又气,破口骂道。 “倭寇你个逑,你眼睛瞎了啊,倭寇装备会这么好啊,你小子再胡乱动摇军心小心老子砍了你!” 突然一名眼尖的兵丁指着前方大喊道:“大人,他们打出旗号了。” 卫善激动的说道:“快……快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兵丁结结巴巴的说:“大人……小人……小人不识字啊。” 卫善:“*&……%¥¥” 不过好在这些旗帜越来越近,很快就连卫善也能看清楚了。作为一名千总,卫善的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字还是认识几个的,看着距离城门一百多米的地方那面红色的大旗上写着的大字,他慢慢的念了出来:“江宁卫……江东门千户所……杨……” “江东门千户所……他们……他们是军户?” “狗子,快掐我一把,我怎么觉得自己眼睛出毛病了。” “莫不是九边的精锐来戏耍我们?” 不论是卫善还是周围的兵丁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看着下面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全身披甲的军士,再看看自己身上那套破旧的胖袄,不少人都觉得有种日了狗的感觉,什么时候那些穷得没裤子穿的军户也能穿上这么阔绰奢华的铁甲拉?而且看模样这么一套铁甲没有七八十两银子根本置办不下来。 这时,一名骑着战马全身披甲的军官策马缓慢来到了城门前,对着城门高声喊道:“上面的弟兄们,本官乃是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杨峰,今天本官率领麾下的兄弟们过来并非是为了造反,也不是要闹兵变,而是为了跟南京的兵部老爷们讨个公道的。” “讨公道?”城墙上的兵丁们一个个绵绵相识,这写军户们竟然要想兵部的老爷们讨公道,这事可新鲜啊,大明开国两百多年来恐怕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吧。 不过既然知道对方既不是倭寇也不是来造反的,那么自家的性命自然是无忧,卫善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将脑袋探出了城墙正要说话,却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略带惊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快……快……赶紧上城墙!” 卫善一转头,就看到一名名穿着皮甲手持各式兵器的士卒从后面赶了过来,他们一登上城墙后不少人便开始来到了垛口弯弓搭箭进行戒备。 “这些是……营兵?” 一看到匆匆赶到的士卒,卫善立刻就认了出来,这些刚上来的士卒就是是属于魏国公直辖的营兵,一共有三千多人。由于这些营兵两百多年来都归历代魏国公直接管辖,现在的他们其实跟魏国公府的家丁也没什么两样,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历代的魏国公对于这些营兵也非常舍得下本钱,不仅每个月的饷银都发得足足的,而且身上的盔甲和武器也都是最好的,同时他们也是魏国公府手中最强有威慑力的力量,多年来魏国公府之所以能牢牢占据着南京守备的职务无可动摇,跟历代魏国公一直能手握着这支精兵不无关系。 随着一名名营兵上了城墙,当代魏国公徐弘基、兵部尚书廖永权和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这三位南京城的最高三巨头也相继上了城头。 看到三人到来,卫善赶紧上前单膝下跪抱拳道:“卑职南京石城门千总卫善见过国公爷、廖大人、曹公公!” 看到一名名营兵或是弯弓搭箭或是忙碌着搬运各种守城武器,曹大忠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率先问道:“卫千总,下面的情况如何了?” 卫善还没说话,一旁的徐弘基便抢先一步问道:“为千总,下面那些叛军有没有开始攻城?” 徐弘基话一出口,周围的人脸色立刻就变了,徐弘基一开口就给城墙下面的人定下了叛军的调子,他这是铁了心要动用武力解决吗? 曹大忠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转头对徐弘基道:“徐公爷,那些军士一没攻城二没造反,你如何便称呼人家为叛军?” 徐弘咬着牙道:“曹公公,想那杨峰未经兵部将领便擅自率兵包围南京城,这不是叛军是什么?” 曹大忠冷笑道:“那也是你们逼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看得卫善和旁边的兵丁们目瞪口呆,这两位大佬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里面大有有隐情啊。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下面传来了一个嘹亮的声音。 “上面的人听着,本官乃是江东门千户所千户杨峰。今日南京兵部尚书廖永权大人派人送来公文,命我等出兵镇江府剿灭倭寇,但兵部的大人们不仅没有补足历年来亏欠的饷银,就连一两开拔银也不拨给我们。杨某人虽然有报国之心,但也不能率领兄弟们饿着肚子跟倭寇玩命吧,所以今日特地带着兄弟们来问个明白,廖大人不发饷不给粮就让我等兄弟去镇江府剿匪到底是何居心,难道大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我军将士饿死在半道上吗?” 这个声音传上来后,城墙上的人全部皆惊…… 第九十三章 无奈低头 下面的声音传上来后,城墙上无论是原来守城的兵丁都愣住了,不少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不会吧,兵部衙门竟然连开拔银都不不给人家,这些大人也太不拿当兵的当人看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按规矩不是说开拔前不仅要发开拔银,而且连历年所欠的饷银都要补发完的吗,怎么连一点银子也不给人家发,这也太过份了吧?” 听着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廖永权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黑了下来,他用眼神扫了一圈,发现正在窃窃私语的大多是那些守城兵丁,这些年武人的地位太低,这些守城的兵丁也几乎全都是一群苦哈哈,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充其量也就比卫所的军户稍微强点,现在听到兵部衙门竟然如此苛待千户所的军士,他们也是心有戚戚起来。 其实不仅是他们,就连徐弘基带来的营兵听到后脸色也微微变了起来,廖永权这样做简直就是公然跟全天下当兵的做对啊,这样一来今后还有谁会卫国杀敌。虽然营兵们跟外面的军士们不是同一个体系,但听到兵部竟然如此不将当兵的性命放在眼里,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一时间不少营兵手中的弓箭也垂了下来。 眼看士气有被夺的危险,一旁的徐弘基见状不妙,赶紧将头探出了城垛大声喊道:“杨峰,你休得胡说八道,兵部衙门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情,你莫要血口喷人!” 站在城门口的人就是杨峰,此时的他距离城门口不足两百米,手里还握着一个铁皮喇叭。由于害怕城墙上的人下黑手,宋烨带着十多名家丁手持重盾将杨峰的周围牢牢的包裹起来,只露出了头部。 听到徐弘基的话后,虽然杨峰不认识他,但也能猜得出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他冷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公文高高晃动,“兵部的公文在此,上头还有兵部衙门的印章和尚书大人的签名,怎能有假,若是廖大人不认账也可以,那本官就带着千户所的将士们一起进京,请皇上和朝廷的诸位大人辨别一下,看看这是不是南京兵部衙门开出下发的公文,本官相信皇上和朝中诸公一定会还本官一个公道。” 杨峰这么一说,徐弘基和廖永权的心就是一沉,杨峰说的也正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如果事情真的闹到了京城,那么事情就闹大了,不管怎么样京城都会派人下来调查的,届时他们肯定逃脱不了干系。 一个脑袋从徐弘基的身后探了出来,不是廖永权是谁,只见他咬着牙色厉内荏的喝道:“杨峰,你可别太过份了。本官乃南京兵部尚书,你知道现在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叛乱,若是不赶紧退回去,本官立即派出大军将尔等剿灭。” “不好!” 廖永权的话一出口,徐弘基和一旁曹大忠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现在的气氛已是如此紧张,廖永权这个猪队友是往火里浇油啊。 果不其然,廖永权的话一出口,杨峰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转头对身后大声喝道:“兄弟们,你们听到了吗?廖大人说了,咱们若是不退去,他就会宣布咱们是叛军,要出动大军剿灭咱们,你们说怎么办?” 杨峰的话一出口,身后站立着的军士们都沉默了。良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兄弟们,朝廷不给咱们开拔银也不将历年来欠下的饷银补齐也就罢了,连粮饷也不给咱们发,他这是要让咱们去镇江府送死啊,既然朝廷不让咱们活了,咱们干脆就反他娘的!” “反他娘的!” “反了……” 刚开始,喊着反了的声音还不大,只是零星几个人在喊,后来喊的人慢慢增加到了几十个随后几百个,到了最后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喊了起来,呐喊声可以说是震耳欲聋,而城墙上的廖永兴脸色都发白了,真要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原本要出征围剿倭寇的将士给逼反了,那朝廷对自己的处罚可就不是丢官罢职这么简单了,搞不好是那要秋后处斩的。 这时候就连徐弘基也顾不上给自己这位盟友面子了,他铁青着脸扭头对廖永兴咬着牙喝道:“廖大人,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若是真的将下面的人给逼反了,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你就是罪魁祸首!” 虽然城墙上的士卒要比城下的人要多了不少,但面对城墙下那一阵阵愤怒的浪潮,城墙上的士卒们全都沉默了。 骂完了廖永兴后,情急之下的徐弘基赶紧将头探出了垛口高声吼道:“杨峰,适才廖大人说的不过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现在你们马上退走,本公保证不追究尔等责任!” 看着将脑袋探出了城墙说得唾沫横飞的徐弘基,杨峰心里却暗自冷笑,他又大声道:“想让我等退去自然可以,不过兵部既然派我等剿灭倭寇,那么前我们的饷银和开拔银是否马上拨给我等啊?” 听到这里,徐弘基不禁牙齿摇得格格响,这个杨峰实在太可恶了,若有可能他恨不得将他砍成肉沫。不过当下当务之急是把杨峰这个瘟神打发走,要知道旁边可是有曹大忠这个皇帝的亲信在看着呢。廖永兴这个蠢货估计是完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给撇出去,否则等到曹大忠将秘奏递上去后肯定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好,本公做主了,马上调拨开拔银和历年来欠下的粮饷发给你们。” “当真?” “当真!” “现在马上发吗?” “对,现在就发!” 在说这话的时候,徐弘基感到一阵磨牙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传来…… 一个多时辰后,南京的城门大开,一辆辆满载着粮食和银两的大车从城门里被推了出来,看到这这一辆辆大车后,原本等待城外的军士们全都欢呼起来,他们这次的冒险终于取得了胜利,那些官老爷们低头了,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是战死了也不用发愁家里人的生活了。 第九十四章 倭寇 镇江府位于江苏省腹地,历来是有名的鱼米之乡,有物产丰富水土肥美的美誉,居住在这里的百姓日子也要比大明其他的地方要富足许多。 五月应该是大地复苏初夏到来的季节,同时也是万物开始生长的季节。这个时候勤劳的农民们一般都会守护在已经开始生长的禾苗和农作物旁边为它们锄草除虫,用自己的辛勤的汗水换取好收成。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自从上个月倭寇重现后,这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距离镇江府不到一百里的旧江口的一处河堤旁不远有一处大水洼,由于水质不流动里面的水已经变成了青绿色,周围尽是黑乎乎的淤泥,在阳光的暴晒下散发着恶心的臭气。水洼旁边则是布满了杂草,十几步外还有数十具尸体,这些尸体有老有少,他们虽然已经死去但脸上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临死前那种惊恐的神情。 距离这些尸体不到两百步的地方,一阵阵肆意张狂的狞笑伴随着阵阵啼哭以及惨呼声在烈日下飘散着,在一块已经干枯的田地里,数十名头发剃成半月形,上身穿着单衣下身赤裸仅穿兜裆布且还光脚的倭寇正围着七八名赤i身裸i体的女子进行施暴,倭寇的狂笑和女子的呼救求饶声混淆在了一起。 在这些倭寇的不远处,一名穿着红衣锁金短袄躯干矮小而魁桀,身上戴着铜兜鍪头盔,腰间束着生牛皮,明显是头领模样的男子正坐在一块田埂上看着正在施暴的倭寇满脸的笑容,他转过头对着身边一名穿着花衣,下体只穿着兜裆布的倭寇用日语说道:“花田君,这次我们的收获清点完了吗?” 这名穿着花衣的倭寇有些沮丧的指了指堆在自己身边的一堆物品说道:“谷川阁下,这些明人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不过我大致看了一下,里面大都是一些不值钱的日常货物,只有少量的金银细软。” 带着铜兜鍪头盔的头目笑着安慰道:“花田君不用沮丧,明国很大,他们的老百姓也很多,我们有太多的地方可以抢了,而且现在他们的镇江府已经被我们给包围了。听说这个镇江府可是很富有的,只要攻下镇江府,里面的花姑娘和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都是我们的。” “哟西……”听到这里,旁边的倭寇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谷川阁下,这次如果不是亲自来到了明国,我怎么也想不到明国的军队战斗力竟然如此差劲,一路过来我们竟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连他们的军队也……也……实在是……”说到这里,这名倭寇有些卡壳了,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实在是不堪一击,对……就是不堪一击……哈哈哈……” “哈哈哈……”两名倭寇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狂笑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远处那些女子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再也没有了声音,又过了一会,一名趴在女子身上的倭寇赤裸着身子站了起来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子,恼羞成怒的他竟然捡起地上的倭刀砍了下去,一道血花飞起,这名女子的脑袋竟然被他砍了下来。 旁边一名被血水飞溅了一身的倭寇气得破口大骂,“小野你这个混蛋,竟然把这个女人给看杀了,我还没玩过呢。” “这个女人已经快死了,有什么好玩的,你不会是喜欢玩死人吧。”将倭刀插回刀鞘的叫小野的倭寇恶狠狠的回骂了一句。 “八嘎……你这个混蛋怎么说话的,你就不能等我玩过后再杀死她么?”胡乱用手擦了擦脸上血迹,另外那名倭寇气得站了起来用力退了一下小野,差点将对方推倒在地。 被推得差点摔倒的小野原本就是个火爆的性子,恼怒之下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倭刀。而对方也不甘示弱,同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附近的倭寇们见状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在一旁不断起哄。 不远处的头目见状不禁大怒,他站了起来大步到了两名已经抽出了武器的倭寇跟前,二话不说就是两记耳光打了过去,随着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两名原本怒气腾腾的倭寇就象见了猫的老鼠一般收起了武器垂下了手任凭头目狂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啪……” 一脸扇了十多记耳光后,头目的怒火这才消除掉,只见他痛骂道:“你们两个笨蛋,竟然为一个死掉的明国女人打架,这也太愚蠢了。想要女人镇江府里有的是,等到我们打进镇江府后想要多少女人没有,到时候就怕你们干不过来。” 说到这里,头目握着拳头对着周围的倭寇恶狠狠的大吼道:“你们玩也玩够了,现在马上集合,把这一带搜索完毕后立刻跟直立花堪大人会和,都听明白了吗?” “哈伊!”周围的倭寇赶紧齐声答应。 “阁下,那么这些剩下的女人怎么办?”有倭寇说道:“这些明国的女人可比我们日本女人有味道多了,要不带回去吧。” “笨蛋,你是第一天跟着我的么?”头目瞪了那个倭寇一眼,面色冷酷的说:“全部杀了,不要舍不得她们,等打下了镇江府里面的女人随便你们挑!” “哈伊!” 倭寇应了一声,几个人抽出了腰间的倭刀就要将地上那些被他们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人杀死。突然,一名倭寇的脸上露出了惊疑之色,他突然喊了句:“等一下,西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倭寇们对视了一眼立刻静了下来,很快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很快纷乱的蹄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像是急促的战鼓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难道是我们的马队过来了?”有倭寇低声嘀咕道。 又听了一下,那名头目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只见他高吼了一声:“不对,那不是我们的人,准备迎敌!” 随着头目的声音,一队铠甲鲜明的骑兵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第九十五章 试探 “八嘎雅鹿……是明人的骑兵!” 看到突然出现的骑兵,名叫谷川雅晴的头目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这队骑兵背后那大红色的披风在烈日下是那么的耀眼,这样的眼色也是明军最明显的标志了。 “所有人,赶紧列阵!” 看到那几乎是标志性的红色,古川雅晴没有丝毫犹豫便大声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倭寇了,他很清楚步卒遇到骑兵就不要妄想着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结成阵势或许还有一条活路,一旦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在他的命令下,这些倭寇也来不及杀掉那些奄奄一息的女子,他们一个个跳了起来或是抽出倭刀或是挺起长枪或是握住了长弓,三十多人很快就排成了一个一字长蛇阵,甚至还有两三名双手握着倭刀的先锋跃出了队伍十多步盯着朝他们而来的骑兵嘴里嗬嗬的发出了嘶哑的吼叫。 “疙瘩……疙瘩……” 这队骑兵在距离他们三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名首领模样的年轻人眯起了眼睛,看着前方排成了一排对着他们的倭寇脸上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一名骑兵策马上前兴奋的喊道:“头儿,前面就是那些倭寇了,咱们还在等什么?赶紧冲上去将他们冲散,然后几个冲锋就能解决问题了!” 为首的这名骑兵不是别人,正是统帅江东门千户所所有骑兵的杨大牛,他扭头看了说话的这名家伙,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指着前面的倭寇道:“你懂什么,这些贼寇不简单啊,现在他们背靠着江边,这样咱们就没法利用骑兵的优势将他们冲散或是围着他们绕圈,只能选择跟他们硬拼,只是这些贼寇里也有长弓手,这样就很不好对付了。你要记住,硬碰硬这种事不是咱们该干的活,那是火铳手和步卒干的事!” 说完后,看着身边这名骑兵脸上不以为然的神情他心里就是一叹,“还是训练的时间太短啊,这些家伙还是没能跳出步卒的思维,充其量只能算是骑着马的步兵。” 杨大牛的感慨是有道理的,虽然杨峰已经为手上这支唯一的骑兵小队配备了最好的装备,在南京城购买了数十匹战马,但几个月的时间训练下来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会骑马而已,至于在马背上跟敌人作战甚至是骑射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没有两三年的艰苦训练根本想都别想,所以杨大牛手上这支骑兵如今最大的作用就是为后面的大部队充当耳目。 杨大牛自然深知这支经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骑兵水平如何,而且在辽东跟满人交战了好几年的他经验可谓非常丰富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前面那些倭寇虽然个子矮小且衣衫褴褛,但看他们一举一动莫不配合娴熟,行动践自有一股杀气,这绝对是一群经验丰富配合娴熟的敌人。他如果真要率领这十多名训练才几个月的菜鸟朝前面的倭寇发起攻击的话搞不搞自己这十来号人反而要交待在这里。 想到这里,杨大牛低声对身后的众人道:“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待我先试试这些贼寇的深浅,若我有什么事情你们马上返回,听明白了吗?” “头,这么能行!” 旁边的骑兵刚想说话,就被杨大牛给打断了,“这是军令,谁若是胆敢违背的话军法从事!” 一听到军法从事,这些骑兵们心中立刻就是一凛,他们当兵这几个月来骑兵厮杀的本事或许没有学精,但军纪军令却早已深深刻入他们的骨子里,一旦违背了军令,那些六亲不认的镇抚官可是真的会执行军法的。 下达了命令后,杨大牛右手掏出了一支三眼铳,左手从马上上拿起了一个精钢制作的圆盾,两腿一夹马背,战马便朝着前方的倭寇小跑着冲了过去。 杨大牛手持的三眼铳则是杨峰特地为骑兵制作的一种短铳,这种三眼铳跟明军传统的三眼铳有很大的不同。明军的三眼铳采用熟铁铸造,足有两米长,重达七八公斤,而且长柄的尾部还装有三尖叉头,装上握把可如鸟铳一般瞄准。后面装有三尖叉头是为了让士兵们在射击完后还能转过来用尾部的三尖叉与敌人交战,但是这样的长度和重量并不适合骑兵使用。 杨峰制造的这种三眼铳采用精钢铸造,口径13毫米,长58公分,重3.6公斤,可以让骑兵单手持铳,而且在射击完毕后可以很方便的转动另外一根铳管继续射击,这样便可以大大加强骑兵的攻击力,唯一的缺点就是射程要比步兵使用的滑膛枪短了近一倍,对付没有穿甲的敌人有效射程也不过四十多不到五十米。 “疙瘩疙瘩……” 细碎的马蹄声慢慢变快,杨大牛一人一马朝着前面的倭寇冲去。 站在队伍旁边指挥的古川雅晴看到对面的明军竟然只有一个人过来,却是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自己一行人虽然都是步兵,但好歹也有三十多人吧,你一个人就这么冲过来了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眼珠子有些发红的他高声喝道,“长枪手上前,弓手准备!” “哗啦……” 随着他的命令,十多名手持长枪的倭寇跑出了战阵,手中的长枪斜指着天空呈45度,在他们的后面则站着七八名弓手,剩下的七八名手持倭刀的倭寇则是站在了旁边。 正在策马冲锋的杨大牛看到倭寇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变换阵形,他的心更是沉了下来,这群倭寇竟然还精通战阵看来这是块硬骨头啊,不过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发起了冲锋他自然不能退缩回去。 虽然他的头脑飞快的转动着,不过他的动作并不慢,三百米的距离说唱不成说短不短,经过加速后他很快就冲到了距离倭寇一百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可以清楚的看清对面倭寇的样子了。 “准备……射箭……” 当他冲到距离倭寇六七十米的距离后,随着谷川雅晴的命令,七八名弓手几乎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第九十六章 交手 “矢を放(放箭)” 随着谷川雅晴一声令下,弓箭手们松开了右手,一支支箭头闪着寒光的箭矢朝着杨大牛射了过来。 早在弓箭手们射箭的时候,经验丰富的杨大牛便将身子贴在了马背上,左手举起了圆盾护住了自己的头部和大部分躯干。 “咄咄咄……” 只听到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好几支箭矢射在了圆盾上随后被弹了出去,剩下的几支箭矢则是从他的旁边掠过。 “アーチェリーを続ける(继续射箭)” 看到第一轮射箭落空,谷川雅晴并不感到意外,他冷冷的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战马,下达着命令。 “咄咄咄咄……” 第二轮射箭要比第一轮准了不少,有两支箭矢准确的射中了杨大牛。由于日本人偏爱用竹弓,这种弓主要以竹和木为主要材料,木材一般为栌木,在弓身外部附上一层竹片,因此称为伏竹弓、四方竹弓,这种弓的特点就是准确度高,但射程近威力小,两支箭矢在射中了杨大牛后立刻就被他身上的铠甲给弹开了,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看到弓箭并没有对来人造成伤害而且来人已经冲到了距离他们不到三十米的距离,谷川雅晴脸色更加冰冷了。他把手一挥,弓箭手开始后退,十多名长枪手快速靠在了一起蹲了下来,手中的长枪直指着来人,枪杆插在了地上看着对面的来人朝着他们冲来,不少长枪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他们等待着这名骑兵撞在这组枪林上被穿成一个血葫芦。 不过这些倭寇也太小瞧杨大牛了,能在关宁军里担任夜不收的人岂能这么简单。在冲到了距离倭寇二十多米的时候他举起了手铳(短柄三眼铳)指向了前方扣动了扳机,随后他只感到手腕一震,随着一声巨响,一名退到长枪兵后面正想重新开弓射箭的弓箭手胸前立刻开了一个拇指粗的洞口,随后整个人在巨大冲击力的作用下被打飞了好几米,最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就在开火的同时,杨大牛也一拉马缰,战马便朝着左边开始拐弯,只是由于巨大的惯性的作用下,战马依旧巢湖则前方奔跑了十多米这才堪堪转向完毕,战马几乎撞到了倭寇的长枪阵上。而看到对方竟然要从他们的战阵前大摇大摆的离开,几名长枪手也怒了,在为首的一名倭寇的喝令下站了起来听着长枪就要朝杨大牛刺来,不料又听见“砰”的一声脆响,伴随着一股黑烟升腾而起,最前面的一名长枪兵整个人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如同一个沉重的麻袋一般倒在了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颈部被轰掉了半边,鲜血就象喷泉一样喷了出来,由于没有当场毙命,他整个人就象上了砧板却没有死透的鱼一般不时的抽搐几下,看上去十分的骇人,也让身边的倭寇看得心里直冒冷气。 这些事说起来很长,其实只是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而已,看到对方毫发未伤己方却已经被打死了两个人,谷川雅晴气得哇哇大叫,只见他高举着倭刀大吼着:“八嘎……放箭……快放箭……” “嗖嗖嗖……” 已经退到长枪兵身后的几名弓箭手这才赶紧张弓朝着杨大牛射去,只是仓促间却是没有多少准头加之弓箭手的人数也太少,是以稀稀落落的箭矢大部分从杨大牛的身边掠过,只有两支射中了杨大牛背后的铠甲,闪出了一道微弱的火星后被精钢铸造的板甲弹开。 当杨大牛跑回自己的阵形后胯下的战马已经累得不断口吐热气,看到杨大牛回来,在后面看得真切的众骑兵们这才迎了上去。 杨大牛没有理会胯下正吐着热气的战马,而是面带肃容的对同伴问道:“看到没有,这就是这群贼寇的真实实力,你们但心自问适才若是你们上去的话能否轻易的将那些贼寇歼灭。” “这……” 这下众骑兵们不说话了,刚才的战况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杨大牛刚才的进攻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换做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也做不到这么流畅。可即便是这样刚才这次冲击也是那么凶险,如果不是杨大牛的骑术高超加之身上盔甲的保护,恐怕现在倒在那里的就是他了。 而且那些倭寇也并不像他们想象那般看到骑兵杀来就会一哄而散,他们的顽强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如果刚才是他们发动集体冲锋的话或许取得的斩获会大了不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伤亡也绝对不小。这场战斗也是他们从军一来看到的第一场战斗,这跟他们想象中的大不相同,他们的敌人也比他们想象中的顽强。 杨大牛厉声道:“你们都记住了,我们现在是打仗,不是在千户所的校场上。这些不过是些衣衫褴褛装备简陋的贼寇而已,即便如此他们已经是如此的顽强,日后若是碰上比这些贼寇凶残十倍,身披重甲披坚执锐的后金铁骑你们若是还存有小看之心的话,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都说战场是最好的老师,当这些菜鸟们亲眼看到这一幕后,他们对战场的残酷才算是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动辄断手断脚甚至命丧黄泉,这就是战场。 “贼寇的实力大伙也看到了,现在你们还认为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全部斩杀当场么?” “好了,既然你们都没话说,现在全体听我命令,所有人立即返回,将此事报告给千户大人……走……”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中,一群人朝着原路返航而去。 而在数百米外的谷川雅晴看着离去的骑兵脸色也是阴晴不定,刚才就是那名骑兵的冲锋就夺取了他两名手下的性命,这名骑兵精湛的骑术和武艺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难道这才是明国军队的真正实力吗,这支骑兵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一个个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最后他决定立即报告给直立花堪大人,在他的命令下一行人立即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由于太过急促,地上躺着的那些被糟蹋过的女人和东西也顾不上拿了…… 第九十七章 直立花堪 其实杨大牛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过十多分钟,就连续有两队倭寇陆续赶到,他们跟谷川雅晴率领的这队倭寇会和后商量了一会便调转方向朝着镇江府赶去…… 镇江府西临南京东靠江都(扬州府),加之又是漕运的枢纽通道,是以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大明立国后的两百多年时间里镇江曾经面临过两次兵灾,可悲的是这两次兵灾都跟倭寇有关。 炎炎的夏日洒在大地上,往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镇江城如今已经是人迹罕见,原本江边穿梭如织的船只也不见了踪影,昔日繁华的江南腹地竟然变得死气沉沉。镇江城的四个城门紧紧的关闭着,足有七八米高的城墙上站着一名名头戴将整个脑袋包了大半的蓝色头巾,身穿紫花布甲,脚上还裹着绑腿的青壮士卒,这些士卒或是手持长矛或是握着腰刀,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在紧张的观察着城墙外的动静,在北城门楼上,现任的镇江知府吴振良在镇江守备龚大献的陪伴下查看着城防的守备情况。 看着城墙外数量众多衣衫褴褛的倭寇正不断冲着城墙发出怪异的吼声和挑衅的嘲笑,吴振良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转头问龚大献道:“龚守备,贼寇如此猖狂,你身为镇江守备难道就没有一点退敌之策吗?” 龚大献苦着脸道:“大人明鉴,莫看贼寇装备简陋,可战力却极为厉害,咱们镇江如今可战之兵不过区区两千多人,防守城墙已经极为勉强了,根本就没有余力出城跟贼寇作战,想要退敌只有等到援军抵达才行。” “哼……” 吴振良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自从半个月前镇江城被倭寇围困后吴振江就陷入了莫名的焦虑之中,倭寇的危害虽然他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嘉靖距离现在尚不过百年,对于倭寇的危害无论是朝野的传闻还是书上的记载都非常清楚,他深知一旦被倭寇攻入镇江他会有什么结果,至于逃跑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大明立国两百余年,还从来没有一个在任期间的文官逃跑的例子,即便他跑了最后的结果也是被朝廷抓到后推上菜市口砍头的结果,与其让家人蒙羞遗臭万年还不如在城破的时候自我了断呢。 或许是察觉到吴振良心中的不安,龚大献安慰道:“大人不必惊慌,倭寇虽然凶残但人数太少,他们是攻不上城墙的,只要咱们据守城池,等到援兵到来倭寇自然就会退去。” 被说破了心事的吴振良有些恼羞成怒瞪了龚大献一眼,这家伙竟敢小看自己,要换做平常的话他非得给这个这个粗鄙的武夫好看不可,不过如今大敌当前自己也不好发作只能冷哼了一声训斥道:“龚守备此言差矣,倭寇充其量不过两千余人,咱们城内光是守城兵丁就有两千多,加上青壮民夫足有万人,却被区区倭寇困在城内丝毫不能动弹,若是传出去的话你这位镇江守备恐怕也是面上无光吧。” 龚大献这个守备虽然也官居四品跟吴振良这个知府平级,但如今的大明是文贵武贱,他这个守备自然不好跟他反驳,只能苦笑一声转过了头,只是当他重新将目光看向外面时,脸色立刻就变了,手指着前方的嘴里发出了哧哧的声音,情急之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吴振良看到龚大献的样子,刚开始还以为对方被自己骂得说不出话来,眼中刚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但当他顺着对方的手指方向看向远处时,原本轻蔑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脸色一瞬间也变得苍白起来,这一刻他做出了跟龚大献同样的动作,指着前方结结巴巴的尖声叫了起来:“不好,鞑子要攻城了……快上城墙守城啊!” 随着吴振良的尖叫声,整个城墙开始沸腾了起来,不少兵丁们犹如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城墙上到处都是兵丁的叫声和军官们的喝骂声…… 在距离城墙一里多远的地方,在数十名身着竹甲的倭寇的护卫下,一名穿着铜兜鍪头盔身披铜甲,身材魁梧满脸狰狞的倭寇正站在一个山坡上静静的看着前方数百名衣衫褴褛手持各式武器的倭寇朝着前方的城墙冲去,在他的旁边则站着刚从外面赶回来的谷川雅晴。 这名倭寇不是别人,正是近段时间来害得整个江苏省鸡飞狗跳的倭寇首领直立花堪。 直立花堪本为日本国内一位大名的武士首领,这位大名在与其他大名的交战中战败身死,战败的直立花堪不得已带着忠于他的一百多名武士逃离了日本,随后辗转来到了大明沿海干起了海盗的勾当,由于他率领的这些武士作战勇猛心狠手辣,在短短的一年多里他抢到了许多以往想都不敢想的财富,队伍也如同滚雪球似地扩大到了两千多人。 队伍大了心也自然就野了,察觉到大明虚弱的他认为机会到了,他认为只要自己努力一番拿下几个城池后自己也可以在大明成就一番霸业,甚至还可以在异国他乡过一把当大名甚至国王的瘾,于是原本带领着人马四处流窜的他也打起了攻打城池的主意,属于兵家必争之地又富庶的镇江府成了他的第一个目标。 直立花堪虽然勇猛,但并不愚蠢,他很知道想要从明朝这个国家的嘴里占据一个城市的难度。习惯了流窜作战的倭寇想要攻下一座城池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这些天里,他下令倭寇们打造了不少的云梯和攻城工具的同时还打派出了队伍四处掠夺,就在刚才他在清点掠夺而来的财富时,一名头目来报发现了明军骑兵的踪影,而且这些明军跟这些日子他们遇到的明军很不同,这支骑兵无论是装备还是技艺都要高明了许多。 听到了报告的直立花堪立刻意识到了明国朝廷已经开始注意到了自己,并开始调集军队来围剿自己,有心想要退去但为攻下这座城市已经做了那么多天准备的他又心有不甘,于是立刻下达了准备攻城的命令…… 第九十八章 形势危急 看着蜂拥着冲来的倭寇,城墙上这些从未经历过战火的兵丁们全都心慌起来,他们一边偷偷的往城墙外看一边在军官的喝骂下开始做着反击的准备。 很快,一队倭寇抬着长长的云梯冲到了城墙前,在他们的努力下一根长长的云梯被架上了城头,很快便有几名倭寇顺着云梯爬了上来。 “快,将云梯推出去……推出去……” 一名把总挥舞着手中的腰刀大声呼喊着,在他的指挥下几名兵丁抬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跑了过来,竹竿头的叉头顶住了外面的云梯头部,随后几名兵丁奋力将云梯朝着外面推去,长长的云梯慢慢被推离了城头,随后只听见一阵惊呼声,云梯朝后面摔了下去,正顺着云梯往上爬的几名倭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好……” 城头上的兵丁们见状一阵欢呼,只是还没等他们欢呼完,数十支箭矢便朝着城头射了上来,几名靠近垛口的兵丁或是被射中面门或是被射中身躯,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アーチ(射箭)……人を死にする(射死那些明人)……” 不知什么时候,一群倭寇的弓箭手已经来到了城池下,在一名倭寇头目指挥下正朝着城墙射箭。倭寇使用的日本竹弓跟大明军队的弓箭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弓箭最显著的特点是“下短上长”,握持部位一般在上端往下三分之二处,形成了上弱下强的特点,因此使用日本弓箭,必须掌握熟练的技巧才行。是以竹弓虽然射程不远威力也不算很大,但准头却特别好,刚才这一轮箭雨打了守城兵丁一个措手不及,是以第一轮箭雨将击中了十多名兵丁。 看着到底惨呼的同伴,城头的兵丁更加惊慌了,虽然旁边的军官不断喝骂,但已经没有人敢再捡起地上的竹竿了,而城墙下的倭寇趁着城墙上的兵丁惊慌之际,又重新架起了云梯,一名名倭寇朝着城池爬了上去。 “龚守备,贼寇攻城了,赶紧下令士卒将倭寇赶下去啊!” 城门楼上的吴振良看着城墙下一群群面目狰狞的倭寇一边嘶吼一边朝着城墙爬来,一支支箭雨不断的朝着城墙射来,不断有兵丁倒在倭寇的箭下,从未见过这般残酷战场景象的他只吓得两腿发软。这个时候他再也顾不得端着知府的架子了,一把抓住了龚大献的胳膊急声道:“龚守备,贼寇上来了!你赶紧带兵将他们杀下去啊!” 被抓得有些生疼的龚大献看着脸色发白的吴振良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鄙夷之意,这个家伙平日里看似官威十足,可到了这时候却怂了,看他如今的样子哪里象一洲知府的样子。不过龚大献虽然心生鄙夷,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大声应了一声,随后亲自下了城门楼来到了城墙上亲自带着他的数十名家丁加入到了战场。 明末时期将领们蓄养家丁是常态,龚大献的这六十多名家丁全部身披铁甲,手持重刀。由于事关自家的身家性命,是以龚大献经常督促这些家丁每日里勤练不缀,当这些家丁加入了战场后城墙上危及的局势立刻得到了扭转,由于倭寇的弓箭杀伤力有限,很难穿透家丁们身上穿的铁甲,是以这些家丁们可以放心的将身子探出城垛跟爬上城墙的倭寇进行搏斗,一时间不断有刚爬到城头的倭寇被家丁们砍下城墙。 看着倭寇一个个被打下来,已经前进至城墙外三百多米处的谷川雅晴有些担心的对直立花堪道:“直立大人,明人占据了城墙的优势,如今勇士们的伤亡很大,要不要让他们暂时退下来,歇息一会再进攻?” “不行!”直立花堪果断的说:“攻击不能停下来,你马上传我的命令让铃木率领他的人继续上前,把酒井的队伍替换下来,酒井的队伍攻击两刻钟后让浅野的队伍跟上去,一定不能让明人有喘息的机会!” “啊……” 谷川雅晴惊讶的喊了出来,他不明白直立花堪大人怎么会下达这种命令,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一来队伍的伤亡会很大吗? “八嘎……啪……”看到谷川雅晴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直立花堪大怒,伸手就是一记耳光,“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哈伊……” 谷川雅晴看到直立花堪发怒,再也不敢多言,赶紧传达命令去了。 攻击依旧在继续,猛烈的攻击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后,吴振良率领的家丁们动作开始慢了下来。要知道这些家丁每个人都要身披四五十斤重的铁甲手持七八斤重的兵器,又跟倭寇们拼杀了这么久,这样一来体力的消耗就很大了,饶是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饭,但连续进行高强度的作战后他们也有些受不了,慢慢的他们的体力开始不支起来。 “杀!” 吴振良手中的钢刀朝着刚从城墙探出头来的倭寇砍了下去,这名倭寇早在上来之前也早就有了准备,看到头顶上砍下来的钢刀,他右手举起了倭刀将钢刀挡了下来,两把武器相撞后发出了当啷一声清脆的声音,不过跟吴振良预想中不一样的是这名倭寇并没有被他劈下去,而是把他的攻击挡了下来,反观吴振良却被反震之力震得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下,却是呼出了吴振良的意料,在刚才的攻击中,刚爬到城头的倭寇由于没有地方借力,加之他们要一只手扶着云梯,只能用一只手的力量来抵挡攻击,因此很难抵挡安稳的站在城头用全力攻击的吴振良,是以一般而言只要吴振良一刀砍下来他们要么兵器脱手要么被砍下云梯,可现在吴振良的攻击却失效了,由此可见吴振良的体力消耗得非常之大。 想到这里,吴振良的脸色立刻变得男看起来,连他的体力也开始出现了不支的现象,其他的家丁自然也差不多了。 事实上,正如吴振良所料的那样,就在他脸色大变的时候,一声惨叫在旁边响了起来,原来是一名倭寇竟然跳上了城墙,挥舞着手中的倭刀将一名家丁给砍倒在地。 “不好,快过去挡住他,绝不能让贼寇上城墙!”吴振良大叫起来。 不过就在吴振良大叫的时候,刚才那名倭寇已经趁机爬上了城墙,脚踏实地的他立刻双手持刀朝着吴振良砍了过来,刚才他已经看得分明,这个大明军官身上的铠甲跟别的明军不一样,很是华丽,看来应该就是这队明军的首领。 第九十九章 援军抵达 “噹……”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龚大献手中的腰刀和这名倭寇的倭刀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又令人牙酸的声音,赶到一股大力撞来的龚大献又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好几步,同时右手感到一阵酸麻,手上的腰刀几乎要脱手,他不禁暗自叫苦,没想到这名倭寇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看到龚大献摇摇欲坠的身形,这名倭寇大喜,他已经看出这名大明的军官应该就是这些明军的首领,只要能杀了他这一片的明军一定会立刻崩溃,高兴之下他快步上前双手持刀朝着龚大献当头劈了下去。而此时右手酸麻的龚大献一时间竟然没有力气再举刀格挡,只能闭目等死。 “噹……” 正在闭目等死的龚大献发现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预想中的刀光并没有劈到自己的头上,他睁眼一看原来是是一名家丁冲了过来挥刀挡住了这名倭寇的攻击。这名家丁挡住了倭寇的攻击后还不忘大声提醒自己:“大人快走!” 他一边说一边抢身上前跟这名倭寇拼杀在了一起,龚大献并没有如同这名家丁说的那样后退,而是挥刀跟这名家丁一起联合朝这名倭寇杀去,而这名倭寇也确实彪悍,面对两人的联手进攻竟然也毫不畏惧,双手持刀的他左格又挡,竟然跟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啊……” 三人正杀得激烈的当口,一声惨叫在旁边响起,龚大献用余光一看,原来是就在他和这名家丁跟倭寇搏杀的当口,又有两名倭寇从城头爬了上来,正跟几名兵丁杀在一起,锋利的刀光闪动中,一名兵丁的肩膀被砍掉了半边,血水如同喷泉般流了出来,这名兵丁手中的长枪跌落在地倒在了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不好,贼寇攻上城墙了!” 越来越多的倭寇爬上城墙加入战场将城墙上的兵丁杀得死伤惨重连连败退,龚大献的心里一阵冰凉,难道今天镇江府真的要陷落在倭寇手里不成。 而在城外观战的直立花堪看到己方的人源源不断的涌上城墙,高兴得大笑起来。 “哈哈哈……镇江府攻破了,传我的命令,拿下镇江府后允许我们的勇士三天不封刀,里面的女人和财宝全随便抢!” “半载……” 当直立花堪的命令传下去后,所有的倭寇都疯狂了,不少人的眼中都冒出了疯狂的目光,所有原本正在待命的倭寇蜂拥般朝着城墙跑去,眼看着城头的抵抗越来越弱兵丁一名名倒下去,站在城门楼的镇江知府 吴振良心头一阵冰冷,手脚酸软的他脚步踉跄的走到栏杆旁,看着城墙下犹如蚂蚁一般的倭寇正源源不断的朝着城头涌来他不禁痛哭起来:“天要亡我啊!” 他身为镇江知府,逃跑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说他一个四体不勤的文官想要在这种兵慌马乱的形势下逃走实在是比登天还难,退一万步讲即便他运气好能从镇江城里逃出去,可是身为一地父母官若是弃城而逃的话等待他的也只有砍头的下场。 这一刻,无数的思绪在吴振良的脑海里打转,良久他惨笑了一声:“罢了罢了……本官深受皇恩,今日本官便自尽以报皇恩吧,皇上……臣……去了……” 说完,吴振良就要朝城墙外冲去,只是却被身边的一名随从拉住了。 吴振良身边的随从是跟随了他多年的一名老仆,只见这名老仆死死拽住了吴振良的胳膊,老泪纵横的大哭道:“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寻了短见啊,事情还未到最后一刻,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转机?”吴振良摇了摇头:“吴伯你莫要哄我了,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转机,援兵迟迟不至镇江府的陷落近在眼前,与其让贼寇杀死还不如自己了断,这样兴许还能落下一个好名声。” 老仆急了,指着外面大声安慰道:“老爷您再等等看,说不定援兵……援兵……” 说到这里,老仆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起来,原本指着外面的手指也如同筛糠般颤抖了起来,“老爷……老爷……您不用寻短见了……援兵……咱们的援兵来了……” 吴振良惨笑了起来,“吴伯你莫要哄我了,事到如今哪里还有援兵啊。” “呜呜……” 吴振良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在远处响起,原本还隐隐约约听不大清楚,慢慢的号角声开始大了起来,一些正在城墙上厮杀的倭寇和守城兵丁顺着声音望去,可以隐隐看到一些小黑点正快速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越来越近,当熟悉的三长两短的声音传到了城墙上空时,正率领最后剩下的十多名家丁组成阵势艰难的抵抗着倭寇攻击的龚大献先是一惊。听着这熟悉的号角声,他的身躯猛然一震,溅满了鲜血的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随后嘶声竭力的喊了起来。 “兄弟们……援兵到了……咱们的援兵到了……杀贼啊!” 城墙上那些伤亡惨重,许多已经心生绝望的兵丁们听到大明军队特有的号角声后也四士气大振,不少人也拼劲了最后的勇气朝着倭寇发起了反扑。 “杀贼啊!” “援兵来了,兄弟们杀啊!” 一时间城墙上的兵丁士气大震朝着倭寇奋力杀去,而反观倭寇在听到城外的号角声后,不少人开始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一时间竟然被守城的兵丁杀得节节后退。 “大人,明人的援军来了,咱们怎么办?” 城外,谷川雅晴有些惊慌的看着远处那些朝着自己快速而来的黑点,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直立花堪铁青着脸:“还能怎么办,命令所有人停止攻城,马上在城外结阵!动作要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哈伊……” 随着直立花堪一声令下,正在攻城的倭寇们纷纷从城头撤了回来,龚大献则是趁机率领家丁和守城兵丁发起了反攻,不少倭寇由于太过心急,竟然从城墙上跳了下来,一些人竟然被摔得断手断脚…… 第一百章 什么来头 随着号角声越来越近,数十名骑兵也开始出现在城墙前,最前面的那名其实正是其首领杨大牛,只见他抽出了马刀指着前方大声喝道:“兄弟们,杀啊!” 随着他的命令,数十名骑兵开始加速,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依旧处在混乱中的倭寇杀了过去,隆隆的马蹄声让刚从城墙上撤下来还来不及组成阵势的倭寇慌乱了起来,在一阵慌乱中数十名骑兵冲进了倭寇群里。 “杀……” 随着一声大喝,杨大牛催促着战马冲向了一名挺着长枪朝他刺来的倭寇长枪兵。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这名长枪兵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柔软的铅弹击中了他的胸口后迅速改变了形状,巨大的动能将他整个人都打飞了好几米。 扣动扳机后,杨大牛没有丝毫迟疑的左手在枪管上一拧,右手拇指用力一按,将鹤嘴击锤重新扳到了待击发状态,对着距离他十多米开外正张弓准备朝他射箭的倭寇扣动了扳机,伴随着一声巨响这名倭寇的脑袋犹如破碎的西瓜一般红色的鲜血伴随着白色的脑浆四处飞溅起来。 杨大牛的悍勇也吸引了周围倭寇的注意,就在他开枪后来不及继续转动最后一根铳管的时候,一名倭寇已经跳了起来挥动着锋利的倭刀朝着他劈了下来。杨大牛随手将三眼手铳插进了腰间的枪套,顺手抽出了马鞍上的马刀往上一挡。只听到咣当一声刺耳的声音,那名倭寇的倭刀被马刀挡住,随后整个人跟战马迎面撞了起来。 只有不到一百斤的他跟重达三百多公斤的战马相撞,下场自然可想而知,只听见一声惨叫,整个人竟然被撞飞了六七米远后这才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肋骨几乎全部断掉的他很显然是活不了了。 “砰砰……砰……” 火铳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跟随杨大牛冲锋的骑兵们开火的声音。这支骑兵之所以偏好使用火器那是因为在他们受训的第一天起,杨峰就跟他们说过,从今往后但凡是打仗,能用火器解决敌人的就不要用兵器,打仗固然要勇敢顽强,但无谓的勇敢只能白白牺牲,由于杨峰的再三强调,所以无论是杨大牛还是其他骑兵都养成了接敌时率先使用火器开火的习惯,有的人甚至还会随身携带两支火铳。 “当……” 杨大牛的马刀划过一名倭寇的胳膊,借助着战马强大的冲击力,锋利的马刀就象切豆腐一般将这名倭寇的胳膊给切了下来,等到他策马跑过了十多米后才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看到杨大牛的骑兵如同砍瓜切菜般打死屠戮着己方的武士,直立花堪大为震怒,他不断的大声喝骂着周围的倭寇,并亲自带领数十名弓箭手对这支骑兵进行了阻击。 “叮!” 一支箭矢从杨大牛的身边掠过,射中了他旁边的一名骑兵的铠甲上,随后滑到了一边。这支箭矢虽然没射中杨大牛,但也将他吓了一跳,他一转头,看到数十名倭寇在一名穿戴着怪异铠甲的首领的指挥下正在朝他们射箭,杨大牛立刻不假思索的喊道:“都随我杀出去!” 在杨大牛的带领下,数十名骑兵趁着倭寇还没来得及合围的时候毫发无损的冲出了包围圈,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 这次骑兵的突击虽然没有对倭寇形成太大的伤亡,但却给了城墙上的明军极大的鼓舞,这点从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就能看出来。 此时,在一名家丁的搀扶下龚大献重新上了城门楼走到吴振良的旁边,这一次吴振良很是罕见的亲自上前将他搀扶住,诚恳的说道:“龚守备辛苦了,适才龚守备率军与贼寇血战不退,本官都看在眼里,等到此战过后本官一定亲自上折子将龚守备的功绩上报朝廷,好让朝廷好好褒奖一番。” “大人过奖了,下官不过是尽了份内之事,而且若无城外的援军,下官也不能将贼寇赶出城墙。”此时的龚大献虽然很是狼狈,但脸上的神情却很欢愉。在得知自己的小命总保住后他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大明最重军功,有了吴振良的请功折子说不定自己的位子就要往上挪一挪了。 说到城外的援军,吴振良有些不解的指着下面道:“龚守备,说到援军,本官倒想问问你,你能认得出下面的援军到底是哪支兵马么?” 龚大献看了一会才摇头道:“下官惭愧,还从未见过装备如此精良的骑兵,恐怕九边精兵也不过如此吧,下官想了又想也想不起来咱们镇江府周围还有谁有如此精良的人马,该不会是哪位总兵或是副将的家丁吧?” 两人又看了一会,愣是看不出来这支人马到底是何来历,不过他们的疑惑也没有维持了多久,随着号角声越来越近,一支排着整齐队形的队伍开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快……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结阵……”在镇江城墙外,两千多名倭寇在各级头目的指挥下正在组成战阵。 直立花堪沉着脸站在山坡上,望着滚滚而来的那支明军队伍,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丝杀意,正是这支军队在他即将拿下镇江城的时候突然杀了出来致使他功败垂成,这让他如何不恨。不过他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人,知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打败这支明军,否则他恐怕连安稳的撤退都做不到了。 “呜呜呜……” 随着号角不断响起,一队队身披铁甲的军士相继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首先进入战场的是数百名手持重盾的重盾兵,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数百名手持长枪的长枪兵和刀盾兵,最后是数百名火铳兵,当这些明军全部进入战场后,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几乎同时在城墙和倭寇群中响起。 “这批明军竟然全都身披铁甲!” 直立花堪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他来到大明也有一年多了,自然知道在大明一副铁甲有多么的精贵,在大明军队中,一般只有把总甚至千总才能穿得起这么精良坚固的铠甲,可这支队伍倒好,竟然全都穿上了铁甲,这支军队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第一百零一章 相互试探 “咔嚓……咔嚓……咔嚓……” 一千多人整齐的脚步同时踏在大地上引发了大地微微的颤抖,即便是在行进间队伍也是如此的整齐,看到这里直立花堪脸色微微变了。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直立花堪在日本国内征战多年,虽然打的都是村长级别的战争,但无论是眼光还是经验那都是实打实的。现在他一眼望过去,看到 这支军队无论是军容、装备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尤其是这支军队在行军间队伍还能保持高度的一致性,这就非常可怕了。 “咚……咚……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伴随着军士们整齐的步伐开始踏入了战场,龚大献、吴振良以及所有的守城兵丁们从城墙上往下看得清清楚楚,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大明军队在鼓声中开始进行了列队,一面面旗帜开始竖了起来,从他们的角度往下看这支军队无论是横看还是竖看乃至斜看几乎都是一条直线,这就非常骇人了,对于他们来说何曾看到过如此壮观的场面。 突然,一个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 “护……”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已经列队完毕的队伍中突然山崩海啸般发出了齐声的呐喊。 “护护护……” “哗啦……” 原本整齐的脚步声重重的跺了跺脚后突然停了下来,这一跺仿佛踩进了心里,所有人都被震了一下。 到了此时,两支军队已经完全列队完毕,双方相隔不到四百米,一股凝重的气氛开始萦绕在空气里,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城墙上的吴振良、龚大献和所有城墙上的兵丁全都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下面,他们的命运已经跟这支军队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如果下面这支军队打赢了自然一切都好说,但倘若这支明军战败那么倭寇势必会趁势再次攻城,镇江府依旧难逃陷落的危险。 吴振良仅仅握住了垛口处的青砖,脸上一片紧张之色,此时下面的两支军队相隔只有数百米,其中一支衣衫褴褛武器也五花八门,但从人数上来说却是对方的两倍。另一个军队军容严禁整齐,装备精良,但人数却比对方少了一倍,因此这一战鹿死谁手还真是不好说。 就在这时,一名骑着枣红色战马身材高大的明军将领慢慢走出到了军阵的旁边,只见他缓缓抽出了重刀斜指向了倭寇的方向。紧接着阵阵号角响起,阵形中的长枪兵、刀盾手以及重盾手开始后退,四百名火铳兵排成了四排,在各自百户的命令下枪上肩开始踏步向前朝倭寇缓缓逼去,这种用火器最先开火锉敌锐气的方式是明军惯用的战阵之一。 看到明军的阵形后,一阵高亢的海螺声响起,一名身材魁梧身穿铜甲的倭寇慢慢策马走出了队伍,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名倭寇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只见他走到阵前将扇子往前一挥舞,立刻就有七八名手持倭刀的倭寇率先跃出了阵形,后面还跟着数十名枪兵,他们嘴里发出了怪异的叫声朝着对面的明军冲了过去。 看到这幅场景,吴振良脸色一变,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郑若在《筹海图编》里描述的倭寇的战术:“倭夷惯为蝴蝶阵,临阵以挥扇为号,一人挥扇,众皆舞刀而起,向空挥霍,我兵仓皇仰首,则从下砍来。又为长蛇阵,前耀百脚旗,以次鱼贯而行,最强为锋,最强为殿,中皆勇怯相参。” 几乎是与此同时龚大献也失声喊道:“不好,要小心贼寇的蝴蝶阵,他们引诱咱们抢先开火。” 骑在马背上的杨峰看着朝己方阵形跑来的倭寇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心跳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加快。第一次上战场的他在事先也做了功课的,事先他翻阅了大量的书籍,戚继光在《纪效新书》里就清楚的描写过,倭寇在对阵时,往往会派出一两个倭寇率先出阵,半裸持刀,“跳跃而蹲伏”,极尽挑衅之能事,诱使明军火枪、弓弩齐发,然后乘明军火力衰减,倭寇头目或吹海螺或挥扇子,倭众舞刀进攻,长驱直入。 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一撮倭寇,杨峰没有下令下令前排的火铳兵开火,而是转头对身边的一名号手吩咐了一声,这名号手立即举起小号急促的吹了三声,随着尖锐的号声响起,原本慢慢徘徊在战阵侧翼的数十名骑兵动了,他们分出了十多人朝着那数十名倭寇冲去。 “不好,马上吹号让他们撤回来,马上让小野君接应他们!” 看到骑兵冲出来的直立花堪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对面的明军将领反映如此迅速,他派出的诱饵刚跃出战阵呢对方的骑兵立马就杀了出来。要知道倭寇的武士虽然个人武艺十分高强,但面以速度见长的骑兵却是他们这个兵种的克星,而且先前的战斗他也见识到了,这些明军骑兵的火铳十分的犀利,倭寇在面对他们时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滴滴……” 低沉海螺声立刻响了起来,原本正朝着明军战阵跑去的倭寇听到声音后立即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己方战阵跑去,就在他们往后跑的时候,上百名倭寇的弓箭手也跑出了己方的战阵开始弯弓搭箭,闪着寒光的箭头正对准朝他们迎面而来的明军骑兵。 “这些贼寇的反映还真快啊,马上吹号让他们撤回来。”杨峰的神情又凝重了几分,立即扭头对身边号手下达了命令。 “嘀嘀嘀……” 急促的号声响起后,原本正朝着倭寇战阵冲去的骑兵也拐了一个弯朝己方跑了回来。 这一下试探虽然双方没有交手,但其中的凶险却不足为人道。任何一方只要行动慢了一步都会遭到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打击。杨峰的骑兵虽然身披板甲,但毕竟不是重装骑兵,胯下的战马却没有丝毫的保护,一旦被对方的箭雨覆盖,即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经过这一次试探,双方都明白再弄这些小动作已经没有什么用,决定胜负的只有双方的实力了。于是在一阵阵激昂的鼓声和海螺声中,双方的阵形开始朝着前方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来硬的 就在双方的不断接近的时候,倭寇的阵营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嘶哑的吼叫声。 “突撃……” 随着倭寇阵营中疯狂的叫声,数十名手持倭刀的倭寇和四百多名手持长枪突然冲阵营了冲了出去,他们发出了嘶哑的呐喊朝着明军阵营疯狂的跑了过去,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两百多名手持竹弓的弓箭手。 “全体止步!” 走在全军最前面的百户不是别人,正是千户所最年轻的百户褚茂光,在看到倭寇发动冲锋后,褚茂光高举着手中的斩马刀喝令队伍停了下来。 “准备……举枪……” 随着褚茂光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斩马刀,他指挥的由一百名火铳手组成的队列停了下来,同时将火铳从肩膀上放下,随后举起早已上好膛的杨氏火铳对准了前方。 “呜……呼……咿哈……” 看着那些一边冲锋一边不断发出怪叫的倭寇,第一次上战场的火铳兵们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些只经过了几个月训练的军士看着那些衣衫褴褛不断怪叫着朝着他们跑来的倭寇,不少人只觉得手都在发抖,总有股立刻开枪的冲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丝心里安慰。 “稳住……所有人都给我稳住,谁敢擅自开火斩立决!”褚茂光恶狠狠的声音在战阵中响起。 或许是褚茂光的狠话吓到了众人,那些忍不住想要开火的火铳手们一想到训练时打在身上的军棍和镇抚官们那凶狠的眼神后这才松开了原本紧紧扣着扳机的食指。 “咿呀……呜呼呼……” 在阵前跑得最快的是数十名手持倭刀的倭寇,在倭寇的队伍里,能够佩戴倭刀的人都是武艺最了得的,这些人或是被成为武士或是被称为先锋,他们也是倭寇中最为悍勇同时也是直立花堪最得力的手下。在以往跟明军的交战中,他们也是冲在最前面的,他们的任务就是引诱明军的火铳手和弓箭手开火或是放箭,以此来消耗明军的火力,等到明军的火铳手手中的火器发射后他们便可以冲入明军的战阵里尽情的实战他们强大的近身格斗能力了。 不过今天的这些明军和他们以往碰到的明军有些不同,以往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发出渗人的怪叫时,明军的火铳手都会被惊吓到,然后在惊吓之余就会率先开火,火铳在开火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火力空白时间,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趁着火铳手装弹药的时机趁机冲进去,己方的弓箭手也可以趁机给明军造成大量伤亡,这也是这段时间倭寇们能多次击败明军的不二法门。 看着一边发出怪叫一边朝着他们冲来的倭寇,骑在战马上的杨峰一边计算着双方的距离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倭寇的动静。三四百米的距离对于行动快速的倭寇来说并不算太远,不一会双方的距离就接近到了一百米的最大有效射程。 杨峰将手中的重刀高高举起,看着越来越近的倭寇大声喊道:“第一排……预备……放……” “哔哔哔……” 随着命令的下达,尖锐的号声也随之响起。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褚茂光怒目圆睁着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了起来。 “开火……” “砰砰砰……” 站在第一排的火铳兵们几乎在号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就扣动了扳机,伴随着一阵阵浓浓的黑烟升腾起,一阵阵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一枚枚小拇指粗的铅弹在点燃后的黑火药动能的推动下以每秒457米的速度朝着目标飞奔而去。 “啪……” 一名高举着倭刀快速飞奔向前的倭寇行进中被一枚铅弹击中了大腿,柔软的铅弹在击中目标之后迅速变形,柔软的铅弹虽然在穿透力上远远逊色与那些坚硬的物体,但它却能将其携带的动能转换为破坏力,变了形状的铅弹将这名倭寇的大腿打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口,原本健步如飞跑得飞快的倭寇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大腿跟流淌了出来。 “啊……” 疼得满地打滚的倭寇不住的爱好着,手中的倭刀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第一轮排枪过后,骑在马背上的杨峰却微微摇了摇头,这一轮的射击效果并不是太好,一百名火铳手同时射击竟然只打中了五六名倭寇,命中率还不到十分之一,这里面固然有滑膛枪命中率不高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还是火铳手们太过紧张,以至于匆匆开火未能发挥出平日里在训练场的实力,不过现在并不是发火骂人的时候,杨峰冷着大声喝道。 “第一排后退……第二排上前……” “准备……举枪……开火……” “啪啪啪……” 第一轮排枪过后不到十秒,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的枪声和黑烟,第二排火铳手开火了,这一次的准头要比上一轮要好了些,在一阵阵枪声中,又有三十名多倭寇倒在了血泊中。 “八嘎……这些明人的三段式射击竟然如此犀利!” 站在山坡上观战的直立花堪有些坐不住了,其实早在七八十年前葡萄牙人就把火绳枪的制造技术传入了日本并开始大规模的应用,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日本人很奇葩的将火绳枪称之为“铁炮”。就是这种火绳枪在万历三大征的朝鲜战场上给了明军很大的伤亡,所以直立花堪对于火铳自然不陌生,不过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明人的这些火铳竟然不需要火绳,而且射程还那么远,这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直立花堪能混到这一步自然也是一个性格坚毅之人,他立刻下令道:“命令勇士们全力突击,明人的三段式射击完毕后他们的射速就会立刻降下来!” “哈伊……” “突撃……” 在一阵低沉的海螺声中,已经冲锋的倭寇并没有丝毫降低速度的打算,依旧疯狂的朝着前方冲去,历次的战斗已经证明,只要能冲到明军的战阵里这场战斗他们算是赢了一大半。 “射击……” “砰砰砰……” “射击……” “砰砰砰……” 一阵又一阵的黑烟升腾而起,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枪声,一名名的倭寇倒在了前进的路上,便随着倭寇的冲锋,火铳的枪声一直持续响个不停。 第一百零三章 崩溃 弥漫的硝烟几乎笼罩了整个天空,战场上到处都弥漫着浓密而又呛人的烟雾,等到枪声停下来时,不管是城墙上的守城兵丁还是直立花堪等倭寇,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战场。 一阵阵带着热气的大风刮过,弥漫的战场上的硝烟被毫不留情的吹散,整个战场的能见度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却惊呆了众人。在城墙的西侧,一排排被钢铁包裹着的军士依旧如林般屹立在原地,在他们的面前十多米至一百多米的距离内则是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不时还有重伤没有死掉的倭寇在发出哀嚎的呻吟。 “この(这)……これはなんの可能性がある(这怎么可能)?” 直立花堪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先锋、枪兵和弓箭手组成的强大的攻击队伍竟然失败了,而且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到,站在他旁边的谷川雅晴甚至喃喃的说道:“天照大神啊……难道您已经抛弃了我们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直立花堪顺手一记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只见他铁青着脸厉声喝道:“八嘎,你在胡说什么,不过是一次暂时的失利而已,就让你如此悲观吗?别忘了,曾经的你也是一名武士,虽然我们在国内战败了,但我们不能连武士的尊严也这样丢掉!” “哈伊!” 脸上被打得红肿起来的谷川雅晴不敢分辨,只是站直了身子硬挺着。 一直打了好几个巴掌后,直立花堪才咬着牙用仿佛从冰窖里飘出来的冰冷声音道:“你马上传我命令,所有人立刻对明军发起攻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下来!我倒要看看那些明军的火铳是不是永远都开火下去,至于你嘛,就跟随勇士们一起冲锋好了。” “哈伊……” 谷川雅晴朝直立花堪深深鞠了一躬,带着自己麾下的数十名心腹加入到了大部队里。很快,随着低沉的海螺声的响起,一名名倭寇嘶喊着又朝着明军冲去。 “开火……火铳兵立即开火!” 看到所有的倭寇都朝着己方的方阵冲来,杨峰也不上讲究什么等到敌军进入有效射程再开火的命令了,等到倭寇进入到一百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时,他便下令火铳兵就地开火,一时间整个方阵又被笼罩在了一片浓浓的硝烟里。 看着那些倭寇疯狂的朝着明军方阵发动进攻,城墙上的吴振良吓得两条腿都有些打颤,他颤着声音问道龚大献道:“龚……龚守备,你说下面……下面的人能抵得住那些贼寇的攻击吗?” “下官也不知晓。”龚大献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此战若是让那些贼寇冲入阵形里很容易被对方冲乱了阵势,而且不知您发现了没有,那些贼寇如今也学聪明了,他们开始让那些老弱的枪兵冲在最前面,让那些精锐的先锋在后面,这是想让那些枪兵消耗咱们的火铳,然后再让先锋趁势杀入阵中,只要阵势一乱那么就很容易被贼寇击溃,届时一切都完了。” “那要如何是好”?吴振良惊恐的说道。 “下官,也不知如何是好。”龚大献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结果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时双方已经杀红了眼,接下来无论战果如何,战胜的一方也会是惨胜。 接下来的战况也确实如同龚大献所料。杀红了眼的倭寇一批又一批的往前突击,但却是一批又一批的人倒在了火铳的铅弹下。尽管损失惨重,但倭寇依旧没有停止进攻,他们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批接一批的往前扑。此时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冲到明军的阵前,用手中的兵器杀死那些可恶的明军,同时他们也坚信那些明军手中的火铳绝不可能一直这样连续开火下去。 直立花堪猜对了,当战斗进行到两刻钟,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后明军火铳的发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这样一来,倭寇终于第一次冲到了明军的阵前。火铳由于长时间的发射,枪管也开始变得通红,不少火铳手把火药放进枪管就出现了自燃的现象,发现到火铳手们开始不支后,杨峰立刻下令火铳方阵开始后撤。 “火铳手后撤,重盾手向前。” “哗啦啦……” 听到了命令的火铳手立刻向后退,与此同时,一排排身披重甲手持重盾的重盾手立刻上前顶替了火铳手的位置。 “护护护……” 随着一阵阵激昂的呼喊声,一排排密不透风的钢铁城墙已然形成。 就在重盾方阵刚刚成型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倭寇已经跟重盾手发生了接触。 “突击……” 一道道雪亮的刀光如同闪电般毫不犹豫的劈向了那道钢铁长城。 “铛铛铛……” 满怀信心,本以为能一刀斩断对方盾牌的倭寇,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刀锋竟然碰上了坚硬的物体,反震的力量震得他们手臂直发麻。 “这些明人的盾牌竟然全部用钢铁铸成。” 倭寇们震惊了,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得是多么有钱的人才会用钢铁来铸造盾牌啊,在日本,盾牌一般都是用木头来制造的,即便是讲究一些的,充其量也就在盾牌前披上一层牛皮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在日本不少穷人家连一把菜刀都买不起呢。 “哈……” 倭寇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对面传来了一阵大吼声,随后原本立不透风的钢铁丛林突然露出了一道道缝隙,紧接着一道道闪着寒光的长矛如同毒蛇般钻了出来,将不少尚处于震惊中的倭寇刺出了一个个血洞。 “全体前进……” “轰轰轰……”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如林般的钢铁城墙缓缓地向前推动。不服输的倭寇发疯般的朝前冲去,拼命用手中的兵器攻击这道城墙,但是他们的企图都落空了,这道城墙是如此的密集和坚固,以至于他们的攻击全都变成了无用功。 “刺!” “刷!”的一声,一支支长枪从钢铁城墙中刺了出来,将一名名扑过来的倭寇刺成了一串串血葫芦。 一名悍勇的倭寇一夜而起,试图跳过那道盾牌冲进明军的阵营中。但是他太小看了明军,当他的身体暴露在半空中时一根长枪刺中了他的腹部,倭寇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地掉在地上,青灰色的场子从他的腹部涌了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 崩溃(二) “叮叮当当……” “干i你娘……” 愤怒、嘶喊、疼痛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战场上最真实的情景。 现在所有的倭寇都已经冲了上来跟重盾方阵混在了一起。无数的倭寇挥舞着兵器。拼命的砸着这个方阵。 明军自然也不甘示弱。不知什么时候方阵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一根根长枪,犹如毒蛇吐信一般不停的收割着倭寇的生命。 “碰……碰……” 这是倭寇用兵器敲击重盾的声音,在重盾的后面,重盾手们双手抓住手把,用身体死死的顶着重盾,他们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用自己的重盾和身体保护身后的战友,好让后面的长枪兵尽可能地收割敌人的生命。 “大人有贼寇从侧翼绕过来了。了” 正在观战的杨峰身边响起了副千户耿秉义的声音。 杨峰一转头就看到一百多名手持倭刀和长枪,在一名首领模样的倭寇带领下朝着自己的左翼直扑而来。 “你马上带领刀盾手迎上去,绝不能让他们冲击本阵!”杨峰不假思索地命令道。 “卑职领命!”耿秉业大声应了一声,随即策马朝着后面飞奔而去,很快他带着两百名刀盾手朝着倭寇迎了上去。 “冲上去,杀死它们,撕开防线!” 手里挥舞着倭刀的谷川雅晴嘶声竭力的叫喊着,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一批同样手握握刀的倭寇。 看着前面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谷川雅晴的眼睛几乎都要冒火。这些倒在地上的尸体全都是他们的精锐,现在却变成了一堆毫无价值的烂肉,而这一切就是那些全身包裹在铁甲里的明军干的。 “咚……咚……咚……” 沉重的撞击声不断响起,那是倭寇在用自己的身体和兵器敲击着那道用盾牌组成的城墙。 俗话说得好,久守必失。在倭寇不计伤亡的拼死冲击下,由重盾铸成的防线慢慢开始出现了一些裂缝,并且有扩大的趋势。 看到这里,杨峰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凝重的神情。仗打到现在他手里头所有的兵力已经几乎全都派了上去。 由400名重盾手和长枪兵组成的正面防线牢牢的抵挡着七八百名倭寇的正面攻击。两百名刀盾兵这时在左翼抵挡着倭寇精锐的突袭,另有一百名刀盾兵护着右翼,而400名火铳手由于枪管发热一时间无法马上投入战斗,所以现在杨峰手中够动用的兵力也就只有身旁的数十名家丁和50多名骑兵了。。 杨峰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重刀沉声喝道:“所有人随我突击!” “杀……” 杨峰双腿一夹马肚子,枣红色的战马立刻朝着战场飞奔而去,在他的身后是宋烨和数十名家丁。 “呵呵,那些明人忍不住了。” 早就对杨峰密切关注的直立花堪,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随即也抽出了倭刀,对身后数十名同时也是手中最后一批有生力量的倭寇大声道:“勇士们……打败明军就在眼前……冲啊!” 随着直立花堪也加入了战场,至此双方的主力全部投入了战斗。 “砰……” 疾驰的战马撞到了一名朝着扑来的长枪兵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将这名倭寇撞出了五六米远,倒在地上的倭寇全身肋骨都断了大半,躺在地上大口的吐着鲜血,有心想要站起来,但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明军挥舞着重刀朝着自己的同伴砍去。 “呼……啪……” 被时空能量改造过的身体在这种冷兵器的交战中占尽了便宜,十二斤的重刀在杨峰的手里轻若无物,好几名扑上来的倭寇都被他用重刀象拍苍蝇一样被拍飞了,他就象一台人形坦克一样在倭寇中横冲直撞,不一会就有好几名倭寇死在了他的手下。 杨峰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此时的他在杀死了好几名倭寇后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相反一种从心底涌起的兴奋感不断在他身上蔓延。 杨峰的悍勇很快就被倭寇注意到了,很快就有数十名倭寇朝他扑了过来。 “噹……” 杨峰刚将一杆朝他刺来的长枪挡开,突然眼角看到一抹寒光闪过,来不及挥刀抵挡的杨峰挥起左手的盾牌一格,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原来是一名身穿铜甲身材魁梧的倭寇竟然跳了起来挥舞着倭刀朝他劈来,被杨峰的盾牌挡住后他一个翻身又跳了回去,随后他用手指着杨峰哇哇的喊了几声,听到这名倭寇的喊声后立刻就有几名倭寇弓箭手朝着杨峰弯弓搭箭,很快十多支箭矢便朝着杨峰飞了过来,虽然杨峰极力抵挡,但还是有几支箭矢射中的他胯下的战马,只听到战马发出了长长的嘶鸣后轰然跪倒在了地上。 看到杨峰的战马倒地,周围的倭寇们发出了兴奋的嘶喊,不少人不顾一切的朝着他攻了过来。不过这个时候一直跟在杨峰身后的家丁们也赶了上来,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没有怜悯没有感情,有的只是法子心底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喊和赤i裸i裸的杀戮。 随着战斗的持续,直立花堪渐渐发现己方渐渐开始不支,伤亡也随之增大起来,自己的两千多人马现在竟然已经伤亡过半,而反观那些明军却是越战越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明军的铠甲,这些铠甲的坚固远程度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好几次发现己方无论是枪刺还是刀劈竟然只能在对方的铠甲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而反观对方的兵器只要碰到己方,己方的人身上就会多一个血洞或是一个大伤口,这种不公平简直能让人抓狂。 “八嘎雅鹿……” 气得几欲发狂的直立花堪将倭刀插回刀鞘,从自己的身后抽出了一个狼牙棒狠狠的砸在了一名明军的头盔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这名明军的脖子一歪,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换了兵器的直立花堪冲入明军的战阵里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很快就有几名明军被他砸倒在地,而他的举动也引起了不远处杨峰的注意,当他望过去时正好跟直立花堪的眼神碰撞到了一起。 没有说话,两支队伍的首领就拎着个子的兵器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 崩溃(三) “当……” 杨峰手中的重刀跟直立花堪的狼牙棒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 原本信心满满的直立花堪只觉得右臂一阵发麻,随后一股剧痛从手上传到了他的脑海里,他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虎口竟然被震出了血。 “这怎么可能?” 直立花堪看了看自己的虎口又望向了对面的杨峰满脸尽是骇然之色。你要知道直立花堪原先在日本的时候也是以武力和一身蛮力而著称,到了大明以后他更是从未遇到过能与他势均力敌的对手,可是今天他这个信念被打破了。 “这个家伙是怪物啊,力气怎会如此之大?”强忍着从手上传来剧痛的直立堪花,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杨峰。 “哈……” 杨峰兴奋的看向了直立花堪一眼,大吼了句“再来”,随后整个人扑了上去。 “当……” 随着双方兵器的接触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直立花堪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兵刃了,在猛烈的碰撞下硕大的狼牙棒被震上了半空,直立花堪本人也被撞倒在了地上。 看到倒在地上的直立花堪,杨峰可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趁他病要他命,这才是战场上的不二法则。 杨枫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重刀闪电般的朝躺在地上的直立花堪砍了下去。 不过意想中一刀两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他的兵刃被直立花堪的亲卫给挡住了。 “大人快走!”虽然这名亲卫挡住了杨峰的攻击,但这并非是毫无代价的,他手中的兵器也被杨峰重重地拍到了地上。 “走……你们还走得了吗?”杨峰发出了一声狞笑朝这名没有了兵器的亲卫砍了下去,这名亲卫连惨叫也发不出来就被重刀砍成了两截,随后杨峰手中的重刀又毫不留情的砍向了直立花堪,手中已无兵器的直立花堪长叹了一声,只能是闭目等死。 不过预想中的首级飞起的场景却没有出现。最后,不知为什么杨峰留了手,他用刀背在直立花堪的脑壳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直立花堪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杨峰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直立花堪随手将它扔给了后面的家丁,只是说了一声“绑起来。”,随后这位倭寇的首领就被几名家丁解开他的裤带然后绑了个结结实实。 后面的倭寇看到自己的主将被抓一个个眼都红了,全都嗷嗷叫着杨峰扑了过来。 “来的好!” 杨峰没有丝毫的示弱,手持重刀也朝着前面冲了过去。 “砰……” 虽然没有了战马,但杨峰却是丝毫不惧,凭借着他力大无穷的体质和变态的力气手持重刀的他在倭寇当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直杀得倭寇血流成河。 如此一来,战场上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一边是以杨峰为箭头的数十名家丁在倭寇阵营里横冲直撞,如同一把尖刀般冲进倭寇的阵营里大肆屠戮。而在另一边大量的倭寇正在跟以重盾、长枪方阵为核心的明军拼死厮杀。 城墙下如此惨烈的厮杀,看着城墙上的守军目瞪口呆面无人色。 吴振良有些颤抖地对龚大献道“龚守备,你适才不是说下面的明军不是倭寇的对手吗?怎么现在本官看起来似乎是下面的明军占了上风呢?” “这个……”龚大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下官……下官也没料到下面的明军竟然如此骁勇。” 正在说话间,下面的战场形势又发生了变化,由于直立花堪被俘,明军士气大振,而与之相反的是,由于久久不能突破明军阵地,加之明军身上的铠甲实在太过坚固,跟他打了良久却很少对敌造成太大杀伤的倭寇就有些心烦意乱,等到直立花堪被俘后倭寇的阵型开始乱了起来。 正率领家丁和骑兵在倭寇阵营里横冲直撞的,杨峰也察觉到了这样的情况。他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原本躲在中正方阵后面的长枪兵也从方阵后面冲了出来,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的火铳手们也重新投入了战场,倭寇终于崩溃了。 “前进!” 一名名百户开始高声下达着命令,指挥着重盾方阵和长枪方阵缓步上前。沉重的战甲随着军士们的前行步伐不断的晃动着,因为队形太过密集,不时有铠甲相互碰撞带出连绵不绝的铿锵撞击之声,一排排犹如山岳一般气势惊人的钢铁军阵迈着坚定而又沉重的步伐步一步步的朝着已经开始溃退的倭寇逼去! 钢制的头盔的下面是一张张紧张而又兴奋的面孔,这些军士们大张着嘴,发出粗重的喘息声,豆大的汗珠顺着他们的鬓角不断滑落,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兴奋。 长时间的作战对于军士们来说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和精神的事情,毕竟人的体力是有限度的,没有人可以无限制的挥舞着兵器,穿着沉重的铠甲在战场上跟敌人厮杀,这些手持重盾和长枪的军士在厮杀了大半个时辰后体力消耗很大,不过此时的他们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因为在他们的面前那些原本凶狠的倭寇已经开始退却了。 看到怎么也突破不了的方阵正在朝自己缓缓逼来,加之自己的首领被俘,倭寇们终于崩溃了,不少人毫不犹豫向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面跑去,很快溃败变成了大败,上千名倭寇开始漫山遍野的朝着死走逃窜而去。 正在浴血厮杀的杨峰突然感觉到前方抵抗的力量突然变弱,刚开始她还觉得奇怪。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一阵阵欢呼声从城墙上。传来下来。 “贼寇败了……贼寇败了……” “唰……” 随着一颗倭寇的首级被砍掉,一股鲜血冲天而起,杨峰惊讶地发现他的旁边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倭寇。离他更远的地方,一名名倭寇正在拼命的四散而逃。 “大人,贼寇败了。” 就在这时,耿炳义一边朝他跑来一边兴奋的喊着。 第一百零六章 不参你就是我孙子 俗话说得好,兵败如山倒,战场上一旦战败那么就很容易引发雪崩效应,倭寇们早就没有了往日里的那种凶悍劲,一个个哭着喊着拼命的向着江边奔逃。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上上船去,然后跑得越远越好。 作为战胜的一方杨峰自然不会那么便宜的让倭寇逃走,他重新找了一匹马率领着众家丁和骑兵们追了上去。从天上往下看,杨峰和一众家丁以及骑兵不过区区百把号人,逃跑的倭寇人数是他们的近十倍,只要倭寇们一个转身就可以将他们这点人马全都围起来吃掉,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面对人数远少于自己的骑兵,倭寇们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想要回过头去抵抗的念头,他们仿佛就像是丟了魂似地一个劲的往回跑,任凭身后的骑兵大肆屠戮自己的同伴。 “贼寇……贼寇竟然败了……” 城墙上的吴振良看着远处正在追杀倭寇的骑兵和城墙下正在打扫战场的一些军士嘴里喃喃的说着,眼前这一幕虽然是他做梦都想看到的,但当这一幕真的发生后,他反而有了种做梦般的感觉。 此时,城墙上的龚大献看着四散而逃的倭寇以及城外密密麻麻的倭寇尸体,舌头在嘴唇出舔了舔,眼中露出了一股炙热的目光喃喃道:“大人……倭寇既然败了,那么咱们是不是应该派兵出城协助咱们的友军剿灭贼寇啊?” “出城协助友军剿灭贼寇?”吴振良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凡是在华夏官场混的就没有不聪明的,龚大献的话刚一出口他立刻就明白了,这厮是要出城去捞好处啊。他只是微微思索了一会便点头道:“去吧,不过却是要适可而止不可太过份了,毕竟人家远道而来,咱们做主人的也要给人家点面子。” “下官明白!”看到吴振良同意后,龚大献眉飞色舞的开始召集人马去了…… 此时,城墙外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杨峰家丁和杨大牛等上百名骑兵追着倭寇们一直到了江边,原本打算上船逃生的倭寇们却绝望的发现留在江边的数十艘船只只竟然不见了,原来留守在船上的倭寇看到己方大败,生怕明军追杀过来的他们早早就划着船溜之大吉了,如同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前面是大江后面是追兵,绝望的倭寇们纷纷跪在地上投降,只有少部分对自己的水性有信心的倭寇跳入江中逃生,至此直立花堪率领这伙倭寇除了少部分人外绝大部分或是被杀死或是成了俘虏。 杨峰在这个时代的第一场战斗打赢了,他率领的军队全歼了两倍于己的倭寇,这场战斗对于刚成军几个月的军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说这场战斗奠定了这支军队的信心也不为过。 当杨峰带着人马押着投降的六百多名倭寇往回走的时候,还沉浸在胜利中的宋烨兴奋中带着一丝疑惑的问道:“大人,咱们真的打赢了那些贼寇了。” 杨峰笑了笑:“怎么,你小子还在怀疑这一切啊?” “是啊,小的总感觉这一切就象在梦中似地,在来之前小人总是听说倭寇如何的厉害,可今日一仗打下来发现贼寇也不过如此嘛。” “行了吧!”杨峰没好气道:“刚才那一仗也挺凶险的,若是咱们的方阵挡不住倭寇的攻击咱们这千把号人就得全部交代在那里。你也不想想,若是咱们战败了,城墙上那些官老爷会不会来救咱们?” 宋烨一听就愣住了,想了想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没读过书,在跟随杨峰之前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十多里外的南京城,但也知道如今大明的官兵都是什么德行,指望他们出城救援自己除非他们脑子坏掉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压着俘虏朝城门走去,当他们走到城门附近时却发现一阵喧哗从城门处传了过来,众人将目光投入到喧哗处时,发现自家的军士正在跟一群身穿紫花布甲的兵丁一边对峙一边相互骂架,不少人还推推搡搡的情绪十分激动,一名身穿铁甲的军官站在耿秉义的跟前正在象训孙子似地训斥着他,曹迎矛、褚茂光等百户站在耿秉义的身后一副气鼓鼓但又不敢做声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后杨峰顿时就是一惊,赶紧策马过去,分开众人后来到耿秉义的旁边沉声道:“耿副千户,发生了什么事?” 曹迎矛转头一看,看到杨峰后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他正要说话。一旁性子急噪的曹迎矛看到杨峰到来后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大声道:“千户大人您来的正好,咱们在下面跟倭寇打生打死的,他们躲在城墙上不出来帮咱们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有脸出来跟咱们抢首级,耿副千户上前交涉后这位大人还要动手打人,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抢首级,还动手打人?”杨峰的眼神顿时就是一凝,转头对耿秉义面前的那名军官问道:“本官南京江东门千户所千户杨峰,不知这位如何称呼,为何要抢这些倭寇首级?” 这名军官看到杨峰到来后眼神原本还有些躲闪,但听到杨峰自报家门后眼里慢慢的便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之色,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杨峰傲慢的道:“本官乃镇江府守备龚大献,适才看到尔等驰援后便率领儿郎们出城助战,割下了些许贼寇首级,没曾想尔等反映竟如此激烈,杨千户平日里就是这样管束下属,顶撞上官的吗?” 杨峰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去,看着龚大献冷声道:“哦……这个下官倒是有些奇怪了,适才下官和袍泽跟贼寇浴血厮杀的时候守备大人不知在何处,为何等待贼寇投降后才出来“杀贼”啊?” “你……” 饶是龚大献早就混成了一个官场老油条,老脸也不禁一红,随即便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道:“杨峰,你不过区区一千户,难道就是这样跟上官说话的吗,你信不信本官上折子参你一本。” “随你的便!”杨峰冷笑道:“你参……你随便参……你要是不参你就是我孙子。” “我……你竟敢如此跟本官说话?” 龚大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家伙疯了,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气得浑身发抖的他指着杨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零七章 抢功 官场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龚大献身为镇江府守备,本身的品级虽然跟杨峰一样是五品,但是他这个镇江府守备的含金量却要比千户所千户的含金量要高的太多,这就好比后世一个清水衙门里的主任科员跟县委书记一样,大家虽然同样是处级干部,但双方的身份地位却不可同日而语,是以听到杨峰竟然说出你不弹劾就是我孙子的话后气得差点就要爆血管。 龚大献浑身颤抖指着杨峰颤巍巍的说道:“好你个杨峰竟敢如此藐视上官,本官一定参你个藐视上官之罪,届时本官倒要看你如何收场” “悉听尊便。”杨峰毫不示弱地摆出了一副硬顶到底的样子。 看到杨峰摆出了一副丝毫不让步的模样,又看到他身后那些军士望着自己时双目隐含的杀气,估计自己今天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就在龚大献又急又气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喧哗?” 众人一回头发现是一名年约四旬,穿着绯红色官服,官服前的补子绣着一只云雁的文官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龚大献赶紧单膝跪了下去恭声道,“下官见过吴大人。” 来人正是吴振良,适才在城楼观看的吴振良自然知道龚大献下去干嘛,但是他并未阻止。原因很简单,龚大献是他的下属而对方只是一只远道而来的客军,在他看来让自己的下属占点便宜那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对方若是识趣的话,就应该主动让一些好处出来,毕竟官场上讲究的是利益均沾,而不是吃独食。 但是没成想对方竟然像是个楞头青似的,毫不退让,以至于双方的冲突越来越大,生怕双方打起来的吴志良赶紧匆匆赶了下来。 吴振良下来后看到两人一阵互怼,在两人的身后各自站着一群犹如斗鸡一般相互瞪眼的军士和兵丁。 吴振良怒道:“你们在干什么?贼寇刚刚退去你们就要起内讧吗?” “大人,无非是下官要起内讧,而是这位南京来的千户竟敢顶撞上官,下官只是和他们争执了一番。”面对吴振良的训斥龚大献表示很不服气,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军户也敢在守备面前得瑟了,别说他只是一个千户了,就算是他们指挥使来了也不敢这么对他说话。 “军户……你们竟然是军户?” 吴振良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杨峰,又看了看周围一个个全身披甲的军士,眼神就如同后世的人看到开着宝马奔驰来扫大街的环卫工一样感到不可思议。军户是什么,这年头军户就是穷困潦倒的代名词,其社会地位比起下九流的人都不如,可今天看到的这一幕却颠覆了吴振良的以往的经验。别的且不说,光是看看这些军士们身上穿的厚重的铁甲和手中拿的闪着寒光的兵器,那是军户用得起的东西吗?恐怕就是九边的精锐也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吧?而且军户啥事时候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了,竟然能全歼两倍于己的贼寇,若是军户都有这样的战斗力和装备,何至于有前几年的萨尔浒之败。 看着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吴振良,杨峰心里也很是无奈,这些日子他率领军士们一路行军过来,路上行人或是官府得知他们只是一支军户组成的部队后也是这幅表情,看来这年头军户的惨境早已深入人心啊。 不过吴振良不愧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震惊过后很快就清醒过来。他可不像龚大献那么没出息只会盯着几个首级,身为镇江知府的他想得更多,如今的倭寇虽然已经被全歼了,但谁能保证倭寇已经清理干净,接下来会不会对他们进行大规模的报复。一旦倭寇卷土重来的话他们又应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原本心里还有些怒气的他心里立刻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原本带着怒气的脸庞很快露出了笑容,只见他转过了头对杨峰和蔼的说道:“这位一定就是南京来的杨千户吧,本官镇江知府吴振良,代表镇江二十万百姓谢过杨千户驰援之恩。适才是龚守备失礼了,还望杨千户莫要见怪。” “呃……” 吴振良的态度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说好的怒怼说好的文官的架子呢,你竟然对一个武官如此客气,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军户,你这是闹的哪样啊? 不说别人了,就连杨峰也露出了惊讶之色,不说南京的那些官员了,就说这几天一路行军过来那些地方官员看到他们这支铠甲鲜明的明军后原本还有几分敬畏,但当他们知道这是一支卫所军后那眼中露出的轻蔑之色就连瞎子都能感觉出来,没想到吴振良这个堂堂的四品知府竟然对他这么客气,这着实是大大出乎了杨峰的意料啊,不过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人家既然给了面子,他自然也不会给人家脸色看。 “吴大人客气了,下官乃是军人,保家卫国是军人的本份。至于刚才之事嘛……龚守备看到那么多贼寇的首级,一时间立功心切那也是情有可原,只要他知错就改就好了。” “我&¥#¥……” 杨峰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差点没让龚大献一口老血当场喷出来。 吴振良也是苦笑不已,这个新来的杨千户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么一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兵部尚书呢,不过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位新来的千户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等。而一旁的耿秉义、褚茂光等人却是用佩服的眼神看着杨峰,自家的千户大人实在是太牛逼了,这可是守备大人啊,自家大人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不过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啊,您这样做真的好吗? 旁人在想什么杨峰是没有心思理会的,反正他如今精兵在手,又没有什么地方求到人家的头上,干嘛要委屈自己。那个吴振良也就罢了,这个龚大献算老几,不感谢自己替他解围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抢功,这样的人不骂他骂谁。 眼看气氛又有尴尬的趋势,吴振良打了个哈哈后找了个由头让龚大献先回城去了。并邀请杨峰今天晚上参加宴会为他接风洗尘,杨峰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也欣然接受了。 第一百零八章 进城 距离南京一百二十多里的镇江府是一个繁华的城市,拥有居民近二十万。 不要嫌少,在这年头一个城市能有几十万人已经算是大城市了,先前倭寇攻城的时候整座城池都陷入了惊慌之中,不管是大户人还是普通的百姓人家全都紧闭大门连面都不敢露,直到官府派出了衙役沿街敲锣打鼓的告知贼寇被全歼,且大军要进城后,原本冷冷清清的靠近北门一侧的大街很快便挤满了人群,几乎所有人都想见识一下能全歼了那伙倭寇的强军风采。 在欢迎的人群里,两名闲汉正在闲聊。 “嘿……兄弟,听说了吗,那支来援的明军可是南京城的魏国公的家丁,他们一个个都是腰围一丈,胳膊上能跑马以一当百的好汉!” “你得了吧,我可是听说了,那些来援的明军才不是魏国公的人呢,他们是南京镇守太监曹公公派来的原本拱卫天子的亲军,一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所以才能一下就将那些贼寇给全歼了。” 一名旁边的男子听到两名闲汉的对华后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得了吧,你们少吹牛了,什么天子亲军、南京城的魏国公家丁,那都是骗人的,那支来援的明军不过就是南京卫所一些穷军户罢了。” “什么……军户?” 两名闲汉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说什么?他们是军户,你还没睡醒吧?” “这位老哥,你是在笑咱们没见过市面么。”一名闲汉笑得前仰后合指着男子笑道:“啥时候那些穷得连裤子都没有的穷军户也能杀贼寇了,你莫不是在逗我们发笑的吧?” 看着两名闲汉笑得几乎断气的样子,男子脸色难看的就象吞了一只苍蝇一般,他冷笑道:“信不信有你们,你们知道我大舅哥是谁么,他可是知府衙门的金班头,这些日子他和衙门里的差役都被调到城墙上帮忙去了。我大舅哥可是知府大人的亲信,是他亲自告诉我的,那还能有假。” “真的假的?”听了男子的话,两名闲汉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骗你们我是王八,你们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男子冷哼了一声,扭头转向了别的方向。 就在两名闲汉还在为男子这番话的真伪进行争辩的时候,前方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来了……他们来了!” “那些明军过来了。” 宽阔的大街上两旁站满了人群,一群穿着皂衣的衙役正挥舞着水火棍拼命的维持着秩序,只是由于人实在太多,衙役们赶人没赶成反倒被被挤得连连后退。 “咔嚓……咔嚓……咔嚓……” 突然一阵奇异的声音从西边传了过来,刚开始还只是隐隐约约,随后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人们听了出来,这是脚步的声音,由于太过整齐以至于听起来就象一个声音似地。 这里的所有人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但不知为什么众人的脸上渐渐变了颜色,原本任凭衙役们怎么喝骂也无法安静下来的百姓们慢慢停止了说话,喧哗的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整齐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很快一支队伍开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当这支队伍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时,众人都惊呆了。 “这支队伍好整齐!”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印象,随后当他们看到这支军队的穿着时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支全身披甲的军队! 是的,就是全身披甲。尽管正值炎炎夏日,天气异常炎热,但这支队伍所有人都全身披着沉甸甸的铁甲,铁灰色的铁甲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走在前面的那几排肩膀上扛着长枪的枪兵神情肃穆,铁甲上尚未来得及擦拭的血迹仿佛在告诉人们这是一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勇士,由于军士们刚从战场上下来,又列队行走在大街上,一股如同实质的杀意和血腥的味道恍若扑鼻而来,许多人心里直接就打了个哆嗦,虽然烈日依旧当头,但他们却依旧感到一股寒意从心里涌了上来,即便是往日里胆子最大的闲汉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咔嚓……咔嚓……” 队伍继续前进,长枪兵走过后便是一队队肩扛火铳的火铳手走过。经过了战火洗礼的他们再也不是那支没有见过血的菜鸟了,此刻的他们大步走在大街上,一个个脸上混合了无所畏惧和骄傲的神情,肩膀上那支上了刺刀的火铳在阳光下闪耀着逼人的寒芒。 “你娘的……这些人全都是穷军户?” 人群中的两名闲汉看着这支前所未见的队伍总觉得心里冒着寒气,嘴里发出了一句比蚊子还小的声音。 其实今天被惊吓到的又何止是这两个闲汉,身为镇江知府的吴振良也被吓到了。 说实话,刚开始吴振良确实是对杨峰很不满的,毕竟城门口杨峰跟龚大献的那场冲突说轻了是杨峰和龚大献两个人的事情,但往大了说确实杨峰不给镇江府面子。 吴振良身为镇江知府自然也感到面上无光,若是换做往日太平光景,吴振良有的是法子让这些从南京来的军户们好看,可现在他却不能那么做。 虽然这一场活捉了直立花堪和他的手下,但倭寇尚未清除干净,这个时候真要把杨峰给得罪了他来个出工不出力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镇江府,吴振良身为一个官场老油条自然不会做那样的蠢事。而且最令吴振良赶到忌惮的是杨峰率领的这支军队装备实在是太精良了,不但士气高昂,而且人人都装备了铁甲。这可是铁甲啊,他杨峰哪来的银子给如此之多的军士全都装备了铁甲。这年头有钱人不可怕,可怕的这个有钱人他手里还握着军队,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 “看来今晚的洗尘宴不得不出点血了,龚大献这个蠢货自己惹的祸却让本官替他擦屁股,真是太愚蠢了。”吴振良心里有些恨恨的骂道。 第一百零九章 夜宴 夜幕降临的时候,杨峰带着一众军官来到了醉八仙酒楼赴宴,却发现吴振良早已带领一众官员、士绅守候在门口。 为了表示对杨峰等人的重视,吴振良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他先是强行勒令龚大献将军营的营房腾了出来让给杨峰以及一众军士入驻,而且还派人送去了大量的粮食以及酒肉进行劳军。 现在他又和镇江湖几乎所有官员亲自在门口迎候,这样的架势已经相当于在迎接上官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杨峰心里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看来这个吴振良心里的危机意识很深,他这是怕倭寇重新卷土重来,想要将自己绑在这条船上啊。 龚大献站在众人身后,看着众人一个个笑脸盈盈的围绕着杨峰说话心里别提有多忌妒了。 凭什么这些南京来的穷军户竟然能得到众人如此厚爱,要知道这些天他在守城中也是立了功的。 不过尽管嫉妒归嫉妒,但是龚大献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军户是真的能打。只是短短不到两个时辰,那些差点把镇江城攻破的穷凶极恶的倭寇就这样被军士三下五除二的剿灭干净了。 就在龚大献心里飞快的思索间,众人已然步入了醉仙楼的三楼,这也是醉仙楼位置最好消费最高的地方。 一阵客气过后,众人也开始主宾落座,随即十多名依着光鲜亮丽的侍女捧着托盘有如花蝴蝶一般,在众人当中穿梭,将一盘盘造型雅致香气扑鼻的菜肴摆放整齐。 吴振良举起了酒杯笑到:“诸位士绅贤达,值此良辰美景,让我们先敬酒杨千户一杯。今日若非杨千户率部赶来,与贼寇浴血奋战,恐怕镇江府早已陷落,我等也成了贼寇刀下之鬼,诸位说是也不是?” “吴大人言之有理。” “理应如此!” 众人纷纷附和,并向杨峰等人举杯。 众人都明白今天的情形是多么的凶险,若无杨峰等人及时赶到,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可能坐在这里开怀畅饮,所以这一杯倒是敬得真心实意,即便是对杨峰心有芥蒂的龚大献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吴振良对站在身后伺候的一名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会意拍了拍手,只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十多名衣着华丽的歌姬如同花蝴蝶般涌了进来。 很快伴随着悠扬的古琴声,一个曼妙的歌声响了起来。 “日午倦梳头。风静帘钩。一窗花影拥香篝。 试问别来多少恨,江水悠悠。 新燕语春秋。泪湿罗裯。何时重话水边楼? 梦到天涯芳草暮,不见归舟。” 轻柔曼妙的歌声仿佛一片清泉流淌过所有人的心房,杨峰虽然古文水平不怎么样,但最起码的鉴别水平还是有的,听着这柔和的歌声,他仿佛看到了一名美丽的少女坐在阁楼的窗边,一边梳头一边思念着他的情郎,遥望着远处的江边,期待着心上人能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酒楼的大厅里一片寂静,不少官员微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脸上一片沉醉之色。不知过了多久,当这股飘渺的声音慢慢的消失在空气时,不少人还沉浸在美妙的曲声中久久没有反映过来。 良久,坐在吴振良身边的镇江同知蓝善佑才轻拍着桌子一脸沉醉的赞叹道:“上一次聆听郑大家的仙音还是在半年前,本以为那已然是人间仙音,没曾想半年后再次听闻郑大家的曲声后竟然发现郑大家的曲艺又有长进,今生无憾矣!” “蓝大人所言甚是。”坐在杨峰旁边的一名四旬官员也叹道:“下官平日里时常人提起郑大家的曲艺是如何如何的了得,下官虽然嘴里不说,但在未亲耳聆听仙音之前总是不大相信的,可今天亲耳听到郑大家一曲后才发现古人诚不欺我,正所谓仙音一曲绕梁三日而不绝啊!” 吴振良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他脸上露出的微笑神情,看来也是赞同这句话的。 坐在旁边另一桌的耿秉义、曹迎矛等人则又是另一番景象,以往的他们充其量也只是在江东门千户所龟缩着,压榨一下手下的穷军户多弄几斤粮食和银子。虽然闻名天下的秦淮河近在咫尺,但那种地方可不是他们这种只能勉强能填饱肚子的人能去的,如今乍一听到如此动人的霏靡之音,看到一位位靓丽动人的歌姬犹如花蝴蝶般在大厅里穿梭,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子,褚茂光这个初哥甚至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相比于桌上这些官员或是微笑或是感慨的赞叹,杨峰并没有说话,他并不否认刚才的曲声确实很动听,但说到什么绕梁三日余音不绝什么的却是有些过了。 这时,原本环绕在那名唱曲的人周围的歌姬突然散开,原本被围绕在中间的佳人这才露出出了身形。 当这名佳人露出身形时,周围立即响起了阵阵惊叹之声。就连原本有些不在意的杨峰眼中也露出了吃惊之色。 刚才大厅里的歌姬们虽然一个个都姿色过人,但跟中间这位佳人比起来却是逊色的不止一筹。 只见她十五六岁的模样,白里透红的鸭蛋脸,身穿一件黛色缕金梭布绸衫,身披一件水绿色的十样锦。瀑布般的青丝梳着一个同心髻,云鬓里插着一支祥云丁香花笄,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腰系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绦,上面挂着一个绣白鹤展翅的荷包,脚上穿的是绣玉兰花的绣花鞋,整个人显得秀雅脱俗白璧无暇。 “咕咚……” 大厅里不知何时响起了一个吞咽唾液的声音,显得异常的突兀,不过这个时候却没人注意到这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名佳人给吸引过去了。 只见这名女子施施然对着众人做了个万福轻声道:“小女子郑妥娘给诸位老爷请安了。” “郑妥娘?”杨峰嘴里念念了两声,目光不禁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好一会,毕竟漂亮的女人谁都喜欢,这就跟后世许多荷尔蒙过剩的男人喜欢蹲在街边欣赏美女一样。 第一百一十章 挖坑 郑妥娘话音刚落,坐在吴振良旁边的镇江同知蓝善佑便有些急切的问道:“郑大家,你可记得蓝某否?” 郑妥娘微微一笑,朝蓝善佑道了个万福,樱唇轻启道:“小女子自然记得,去年年底时妥娘与几位姐妹在画舫上品茗小聚,蓝大人和魏国公府的徐公爷一同到的小女子的画舫上捧场,当时还诗兴大发写了好几首佳作呢,小女子就算是想忘也忘不了啊。” 蓝善佑一听,自然是大感有面子,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色,不过还是故作矜持的道:“郑大家过奖了,不过是几首诗词而已,不敢劳郑大家夸奖。” 而周围的人一听,这厮竟然能跟魏国公一起在秦淮河边游完,这说明这家伙的门路挺广的呀,这下看向蓝善佑的眼神又有不同了。 而原本坐在一旁默默吃东西的杨峰看到蓝善佑明明是得意得不行,却故作矜持的模样,不知为什么他就感到好笑,不知不觉嘴角就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幅模样却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正当蓝善佑用自认为最优雅的笑容、和蔼的神态跟郑妥娘说话时,一旁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吴大人、蓝大人以及诸位贤达,大家可别光顾着跟郑大家说话,而忘了我们今晚的主角杨大人啊。我刚才可是主意到了,杨大人可是一个人喝了好几杯闷酒了,若是传出去咱们可就失礼了,这样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众人一看,原来是坐在另一张桌子的龚大献在说话。 看到众人的目光投了过来,龚大献心中暗自得意,接着说道:“吴大人、蓝大人,下官虽然是个武官但平日里也对诗词歌赋颇为仰慕,无奈腹中空空,总是做不出佳句,听闻杨大人来自金陵古都,此乃文人骚客汇聚之所,想必杨大人对于诗词歌赋必然颇有心得,我等不如请杨大人为我等赋诗一首,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好……好啊!” “若得杨大人赋诗一首,今晚宴会必然大为增色。” 一些不明就里的士绅和官员一听不由得大声叫好,明末江南的文风极为昌盛,无论是官员、士绅还是生员在宴会上都要吟诗作对,若有一首佳作出世就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传遍大明,词曲的作者也会很快名扬天下,是以众人听到龚大献的话后都齐声附和叫好。 只是吴振良、蓝善佑等一些人却暗自皱起了眉头。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么,军户有几个是通文墨的,你让杨峰当场吟诗作赋这不是要看人家的笑话么。看到这里,吴振良看向龚大献的目光里不禁带着一丝不满的意味,看来龚大献还在为今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啊,只是吴振良和蓝善佑等人明知道龚大献在使坏但他们却偏偏不能出言反对,否则这就是当众打杨峰的脸了。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杨峰的脸上,就连郑妥娘也将好奇的目光目光投向了杨峰。郑妥娘是去年在南京出道的清倌人,由于擅长诗画且天生丽质是以一出道便在金陵一带引起了轰动,为达官贵人所追捧。只是由于她不大懂讨清客欢心且言辞锋利,难免得罪了一些人,前些日子她就得罪了英国公府的三公子,这位三公子叫嚣着要让她好看,是以不得已来到镇江府一位好姐妹的地头暂避风头,没曾想碰到倭寇围城被陷在了镇江府。 原本郑妥娘以为一旦城破,以自己等人的容貌必然难逃倭寇的毒手,而她也做好了一旦城破便自尽的打算,没曾突然传来了倭寇被前来驰援的一支明军全歼的喜讯,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郑妥娘先是有些不可置信,后来说的人多了,又听到几乎是响彻全城的欢呼后这才相信了这个事实,随后知府衙门派人送来了请柬,邀请她晚上到醉仙楼献艺,郑妥娘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了下来,外表清丽脱俗的她其实也有一颗充满好奇的心,也很想看到亲眼看一看那位率队全歼了倭寇的明军将领。 跟众人的齐声叫好不同,坐在领一张桌子上的耿秉义、曹迎矛、褚茂光等军官却是一脸的怒容,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开什么玩笑,让他们的千户大人当场吟诗作赋,这跟逼迫张飞绣花有什么区别,这个龚大献也太欺负人了吧。 杨峰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犀利的目光瞪向了龚大献,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一股有若实质的杀意磅礴而出,由于今天刚亲手斩杀了不下数十名倭寇,杨峰身上自然带着一股杀意,现在他一发怒这股杀意变得更加的凌厉霸道有若实质。 龚大献虽然同为武将,也曾跟倭寇拼杀过,但跟杨峰比起来却是差远了,要知道他今天可是亲眼看到杨峰是如何冲入数百名倭寇当中杀得血流成河的,一旦杨峰跟他翻脸恐怕连对方的一刀都接不下来,这一刻龚大献终于有些后悔了,好好的喝自己的酒就好了为什么要不断撩拨对方,现在好了,这个家伙竟然要翻脸了。 “杨大人且慢!” “大人且息怒!” 不止是龚大献,吴振良等人也吓了一跳。看到杨峰站了起来又手握刀柄,他们也以为杨峰要翻脸动手,纷纷站了起来就要阻止杨峰。 杨峰并没有动手,而是走到了龚大献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冷笑道:“好叫龚守备失望了,杨某人确实不会什么诗词歌赋。不过杨某以为,诗词歌赋用以调剂身心自然是好的,可如今我大明外有后金鞑子犯边,内有流民贼寇肆虐,此时若再整日里谈论诗词歌赋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杨某不才,虽然不会什么诗词歌赋,但却也一凭着手中的刀枪为大明扫平内忧外患,凭着手中的刀枪挣下封妻荫子的功劳。龚大人明明知杨某从未入学,却硬要逼迫本官赋诗,不知你又是何居心?” 大厅里一时间寂静无声,不少原本还附和的士绅官员也有些傻眼了。感情这位南京来的杨大人不通文墨啊,那他们刚才一个劲的跟在龚大献后面推波助澜岂不是得罪了这位杨千户吗。虽然这位杨千户是南京的官,跟他们镇江府没有什么关系,可无缘无故的谁特么愿意平白得罪人啊,这个龚大献到底想干什么? 上架感言 好了,又到了新书上架的时间了。 按照惯例阿顶应该说点什么,今天阿顶确实要感谢不少人,比如阅文集团这个平台,阿顶的编辑美女虎牙,以及一直以来支持阿顶的诸位书友等等,没有诸位对阿顶的支持阿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算了算阿顶从11年码字到现在已经六年了,以一年一本来算这本书是阿顶写的第六本了,不过呢现在大家能看到的只有三本,另外三本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被屏蔽了,说起来都是泪啊。 这本书从开始码字到现在就有不少读者提出质疑,有人说阿顶笔力下降写的不如上一本好看,有的甚至说阿顶把这个作者号给卖了,现在写这本书的人不是阿顶,看到这里阿顶也很是无语。熟悉阿顶的人都知道,阿顶是写抗战军文出身的,抗战军文跟历史文的风格原本就差得很远,所以乍看起来有区别这是很正常的,如果有可能阿顶也不想写历史啊,每天要查资料受苦受累不说还总是被人骂。可现如今抗战文写不了了,阿顶却还要养家糊口,总不能一家人喝西北风吧。 也有人说阿顶最近更新很少,这些日子一天才一更,这里阿顶要解释一下,由于长期码字阿顶患有比较严重的颈椎病,最近腰椎也出现问题了,稍微坐久腰部就会很痛,最近几天更是连小腿也开始发麻疼痛,阿顶码一会就得站起来活动一下,否则身体就会受不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阿顶就是想码快点也不行。好几次顶嫂看到阿顶难受的样子,很是心疼的让阿顶别写了,阿顶还能说什么呢,全家都指着阿顶的稿费吃饭,阿顶要是不码字了全家五口跟着阿顶喝西北风吗? 所以大家也别担心阿顶会太监,只要阿顶还能动就不会停止更新的。阿顶也不奢求大家的打赏,唯独希望大家在看这本书的时候能订阅正版,对于你们不算什么的几分钱对于阿顶来说就是小儿子的奶粉钱,大儿子的学费。 看都这里,或许有人说这家伙脸皮真厚,每次都来这套。是的,阿顶就是这么皮厚,阿顶从来就不忌讳对金钱的渴望,阿顶觉得凭着自己的劳动换取合理的报酬和金钱从来就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阿顶不是什么大神,写一本书就能赚一套别墅或者是几百万上千万。阿顶就是起点一个普普通通的中低层作者,普普通通的相貌普普通通的人,每个月就指着那么普普通通的稿费过日子,所以只要能让多几名读者愿意付费看正版,阿顶再厚着脸皮求订阅又如何。 好了,不说那么说了,在最后阿顶希望喜欢这本书的读者们能尽量阅读正版,这也是阿顶唯一的要求和希望,拜托大家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射了过来,龚大献心里更慌了。 刚才他出言挤兑杨峰时根本没想到杨峰的反应竟然会如此激烈。 以一般人的思维来说,在如此隆重的场合下,终归是要讲究风度的。即便是吃了哑巴亏,也只能忍下来,毕竟人都是要脸皮的,真要闹大了他自己也跟着丢脸。 杨峰不可能不考虑到这点。可现在杨峰竟然毫无顾忌地翻脸了,这着实是大大出乎了龚大献的意料。 看着站在面前一脸煞气的杨峰,龚大献只能强笑道:“杨大人太过多虑了,本官不过是想为今晚宴会增加点乐趣而已,杨大人又何必大惊小怪呢?” “增加乐趣?” 杨峰斜眼瞄了龚大献一眼,“既然龚大人想要为诸位贤达增加乐趣,那为何不上去为诸位唱个小曲,你让大伙乐呵乐呵嘛。” 听到这里龚大献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杨峰让他上去唱小曲,这岂不是将他堂堂的五品守备比喻成不入流的戏子了吗? “杨峰,你莫要欺人太甚!”龚大献铁青着脸吼道。 “欺人太深?”杨峰冷笑道,“不过是让你唱个小曲,你就说本官欺人太甚,那适才挤兑杨某让杨某当场吟诗作赋,那又算什么?” “你放肆!”龚大献再也抑制住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多有头脑。的主,否则也不会刚打完仗就急吼吼的跑下城墙来抢贼寇的首级了。 拍案而起指着杨风的鼻子道:“你不过一南京来的穷军户,竟敢跟上宫如此说话,真以为老子治不了你吗?” “砰……” 只听见一声闷响,正指着杨峰的鼻子臭骂的龚大献就觉得鼻子一阵酸痛随后整个人被举了起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这一下可摔得不轻,龚大献整个人都被摔懵了,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随后一股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龚大献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胸口上多了一只大脚,他定眼一看,原来是杨峰将脚踏在了他的胸口上。 看到这里龚大献几乎气得晕了过去,当着几乎所有镇江府官员士绅的面被人用脚踩在胸口,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龚大献好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无奈胸前的那只大脚犹如山峰一般压在他胸口,无论他如何使劲,也不能让踩在胸口的那只大脚移动半分,看着胸前的这只大脚以及周围传来的低低的笑声,龚大献的眼睛几乎都在充血。 “怎么,看来龚大人心里应该是恨不得把我砍成十八段吧。”看着龚大献怨毒的目光,杨峰冷笑道:“杨某知道龚大人恨我,还不是今日想要抢功没抢成么?不过你也不想想,但凡龚大人稍微争点气,也不会短短三日内接连用六百里加急向朝廷告急哭着喊着要援兵了。 好不容易援兵来了击败了贼寇,连城都没进呢,龚大人又急吼吼的从城墙上跑下来要抢贼寇的首级,本官就纳闷了,龚大人你到底是有多无耻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啊,难道本官从南京匆匆赶来就是给你送首级的么?话说咱们江南一带还有不少贼寇呢,你真想立功的话大可以带兵出城去围剿啊,大丈夫功名只向马上取莫在曲中求,您至于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么?” 听了杨峰的话,一些不了解情况的士绅和官员这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感情这位龚大人是因为今天想要抢杨峰他们的首级遭拒,是以怀恨在心,这才不断的撩拨挑衅杨峰,不曾想却依旧被人打脸了。想到这里,不少人看向龚大献的眼神里不禁带着浓浓的鄙夷之色,既然你没本事不能击败倭寇,急吼吼的向朝廷请求援兵,好不容易援兵来了击败了倭寇你又忙着跳出来抢功不说,还拼命的诋毁人家,你做人要不要这么无耻啊。 就在大厅里一片寂静的时候,突然一阵激昂的琵琶声响了起来。这个琵琶声响得是如此的突兀,以至于让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琵琶声由散渐快不断的交替转换着,杨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郑妥娘不知什么时候原地盘膝坐在了地上,怀里抱着一把琵琶,左手扶着琵琶右手正在弦上来回拨弄着,随着激昂的琵琶声不断响起,众人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名名矫健勇武的将士正在列队行进的雄姿。 随着琵琶声的继续,乐曲变开始变得气息急促。杨峰分明看到坐在大厅中央的郑妥娘右手飞快的滑动着,划、排、弹、排的手法看得人眼花缭乱,随着她的手快速拨动一时间他仿佛听到了马蹄声、刀戈相击声、呐喊声交织起伏,震撼人心,这个时候这个曲子也到达了高潮,大厅里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一个个都听得心潮澎湃。 慢慢的,琵琶声逐渐缓和了下来,变成了节奏紧密的马蹄声交替,众人仿佛看到了一队将士战败后落荒而走,另一队骏马则是紧追不舍的场面,听到这里旋律开始变得悲壮起来,到最后郑妥娘右手五根手指同时猛的划过丝弦后用力在丝弦上用力一按,音乐嘎然而止。 大厅里沉静良久,即便是丝毫不懂音律的耿秉义、曹迎矛等人也沉浸在适才的音律中久久不能忘怀。 不知过了多久,吴振良才长叹了一声道:“好……好一曲十面埋伏啊!能聆听此曲此生无憾矣!” “呼……” 直到这时,郑妥娘也长吐了口气,此曲弹奏起来极为耗神,所以此时的她鬓角已满是细碎的汗珠,俏脸上一片红晕呼吸急促,她的酥胸微微起伏呈现出一道道动人的曲线波澜。 而坐在吴振良旁边的蓝善佑则是心疼道:“妥娘,十面埋伏固然是慷慨激昂荡气回肠,但此曲太过耗神,你身为女子也不宜过多弹奏,否则对身体有碍。” 郑妥娘没有说话,待到呼吸稍微平稳后她才说道:“多谢吴大人夸奖,蓝大人您也切勿为妥娘担心,妥娘平日里也极少弹奏此曲,今天妥娘是为了向杨大人以及一干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将士表示一番敬意这才特意弹奏的。” 说到这里,郑妥娘对着杨峰嫣然一笑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前些日子贼寇围城之时,妥娘原本以为此次必然无法幸免,若是贼寇攻破镇江府,妥娘这些弱女子必然无法逃脱贼寇的侮辱,妥娘等一干姐妹已然下决心一旦城破吾等便吞金自尽。没曾想杨将军却带着虎贲之师从天而降,解救了镇江府数十万百姓免受了贼寇的茶毒,将军此举可谓功德无量,妥娘在此谢过将军!” 说完,郑妥娘朝着杨峰郑重的道了个万福。 看到郑妥娘如此郑重其事的向自己道谢,杨峰赶紧拱手回礼道:“郑大家客气了,杨某不过区区一介千户,如何当得将军之称。况且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乃军人之本份,更不值得郑大家如此对待。” 郑妥娘抿嘴一笑:“杨将军太客气了,妥娘以为龚大人虽然得罪了将军,但也受到了教训,不知将军可否高抬贵‘脚’,让龚大人起来呢,毕竟您二位都是同殿为臣,闹僵了对大家都不好,您说呢?” 杨峰也没想过要杀了龚大献,毕竟他和龚大献都是武将,打个架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可若是当众杀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郑妥娘这么一说他很自然的就借坡下驴,他晒然一笑抬起了腿:“好吧,既然郑大家都这么说了,杨某人自然不能不给面子,若是龚大人能答应不再寻杨某人的麻烦,放他一马又如何?” 看到杨峰将脚收了回来,不少人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要是堂堂一个五品官员当着他们的面被杀,那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掩盖不下去的,势必要惊动朝廷,届时追究下来他们都得倒霉。 杨峰松开脚后,龚大献也趁势爬了起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脸面再继续待下去了,他怨毒的盯了杨峰一眼快步从大厅里离开。对于他的这种目光杨峰并没有放在心上,老虎会在意一只土狗是否记恨他么?而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士绅和文官,平日里对龚大献这个武将颇为看不起,自然不会在意他是否离开。 看到杨峰放过了龚大献,郑妥娘又对着杨峰盈盈一拜樱唇轻启道,“杨将军大量,妥娘佩服。不过妥娘有个疑问还想请杨将军解惑。” 杨峰不禁苦笑起来,这个小娘们还没完没了了,难道这年头的女人都那么啰嗦么。 一旁的众人自然不知道杨峰心里的想法,不过若是知道的话不知有多少人会捶胸顿足,多少人想要亲近郑妥娘而不得,杨峰却嫌对方啰嗦。 郑妥娘好奇的问道:“妥娘在秦淮河的时候就听闻过将军大明,得知将军不久前才从海外归来,不知将军能否为妥娘讲解一下海外又是何种模样。” “你调查过我!”杨峰的眼睛顿时就是一凝,刚消散而去的一股煞气立刻重新凝聚起来,当他将目光重新注视到郑妥娘身上后,郑妥娘立刻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仿佛有一只猛虎在凝视着她一般。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妖言惑众 就在郑妥娘渐渐有些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那股笼罩在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了,只听见杨峰笑了起来:“没想到郑大家竟然关注过杨某人啊,这可真是太荣幸了。” 郑妥娘也不是寻常的女人,虽然刚才措不及防之下被杨峰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映过来,只见她正色道:“杨将军,妥娘小的时候以为咱们大明就已经大到无边无际。但是长大后才发现原来在咱们大明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国家。 例如盘踞在辽东的女真人、与我国相邻的朝鲜国、以及日本、吕宋等诸多国家。只是妥娘听得越多就越糊涂,妥娘很想知道咱们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外面的那些国家到底又是什么样子的。杨大人见多识广,能否向妥娘赐教一番呢?” 听到了这里,杨峰深深看了这位漂亮得清新脱俗的女人一眼,正好看到了她满脸的渴望之色。如果她不是有心接近自己的话,那就说明这个女人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放在现代的话这样的女人肯定是学霸型的女人。 按理说有美女垂询杨峰应该知无不言才对,不过刚揍了龚大献一顿的杨峰却是没什么心情,摇了摇头道:“原本郑大家有事相询杨某人自应该是知无不言,不过今晚如此多的士绅贤达在此。在座的诸位都是饱读诗书博学多才之士,杨某怎敢做那寻宾夺主之事。” 听到杨峰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郑妥娘也不禁有些意外,想她自从出道以来凭着擅长诗画和惊人的美貌一直受到了达官贵人的追捧,无论是清客还是达官贵人无不极力在她面前表现,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毫不犹豫的拒绝她的询问,这让她惊讶之余也有些不悦起来,虽然她平日里大都笑脸迎人,但其实她却是个内心颇为傲气的女子,看到杨峰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她也不屑当众求人,淡淡的一笑便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杨峰此举却让一心想讨佳人欢心的蓝善佑有些不爽了,看到郑妥娘有些失望的坐下后蓝善佑便开始“仗义执言”了。 “杨大人,你这样可不好吧,难得佳人垂青询问,你就应该如实述说才是,怎可推脱啊。” 蓝善佑身为镇江府同知,可以说就是除了吴振良之外的二把手。长期养成的对加上杨峰又是一名武将,是以话里不免带上了一种颐使气指和上官的口吻。杨峰听在耳中不免有些不爽起来,正当他斜眼瞄了他一眼正要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吴振良抢先开口了。 只见吴振良率先说道:“杨大人,蓝大人也是护花心切,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不过说来也惭愧啊,本官平日里虽然自诩也读过一些书,但对于大明之外的地方却不甚了解。杨大人既然久居海外,肯定对外面是极为了解的,今夜难得有这此机会,杨大人又何必吝啬为我等解惑呢。” “是啊……我等对海外之地也颇为好奇,杨大人就说道说道嘛。” 镇江府一二把手都同时发话了,在场的人自然得捧场啊,一个个开始附和起来。 杨峰有些意外的看了吴振良一眼,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如果刚才吴振良不出来打圆场自己肯定是要把蓝善佑怼回去的,这样一来肯定会发生冲突。 蓝善佑跟龚大献可不一样,龚大献是一名武官,在场的人不是文官就是士绅,对于龚大献这样的武将是不大看得上的,是以刚才自己虽然跟龚大献起了冲突也没什么人来帮他说话,不过蓝善佑就不一样了,自己如果跟他这个镇江府的二把手起了冲突肯定会得罪一大批人。 看来吴振良这个官场老油条确实是很狡猾啊,至少在掌控节奏以及察言观色方面比起不少人强得太多。原本杨峰是不想在这种场合说什么的,不过自打进城后吴振良对自己还算不错,尽管杨峰也清楚他是因为生怕倭寇卷土重来才对自己这么客气,不过既然人家已经做出了这幅姿态杨峰也不好总得给人家面子。 想了想杨峰才说到:“好吧,既然吴大人也这么说了,若是杨某人再推脱的话那倒是杨某人不识抬举了,那就大伙说说吧,若有不对之处也请诸位见谅。”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望向了杨峰。目光里有好奇但更多的则是不屑和鄙夷,不少人虽然表面上对杨峰客气,但在内心里却是对这个南京来的军户很是瞧不起的。 对于这些人的目光杨峰并没有过多的理会,他想了想后开口道:“郑大家、诸位,杨某人在来大明之前曾经四处跑的做生意,这么多年来也算是跑了不少的地方,最大的感觉就是这个世界其实很大,大到出乎了许多人的想象。咱们大明自古以来便号称是居于中央万邦来朝,但据杨某看来此言却是大为荒谬。” 杨峰此言一出众人全都目瞪口呆,这家伙不说则已一说就语惊四方,好几名自诩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就要站起来反驳,却被一旁的长辈或是官员使眼色给拦住了。 “可能诸位以为杨某人在胡说八道吧。”杨峰看了看周围那些或是惊讶或是不屑的脸庞淡淡一笑,他站了起来对站在楼梯口守卫的宋烨和一名家丁招了招手,两人立刻大步走到他面前站好。杨峰低声对宋烨吩咐了两句,宋烨点点头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了一叠东西,两人将这叠东西展开挂在了墙上,一展开后大厅立即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原来这竟然是一副足有桌子般大小的地图。 一名坐在附近的士绅一字一句的念道:“万国图。” “嘶……好大的口气。” “世上竟然真有此种地图。” 不少人不由得惊呼出声,一些商贾出身的人更是直盯着地图双眼几乎射出了光芒,对于常年行商或是经常出海的他们比谁都清楚若这幅地图是真的话其价值何止万金。 杨峰也看到了这些人的目光,他只是淡淡的一笑,这幅地图是他从后世复制过来的一副旧版地图。上面无论是国家还是方位都非常粗糙,而且也只显示了大明周边几个国家以及欧洲大概的轮廓,在后世的人看来自然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幅地图却是太过珍贵了,它比起许多商贾世代藏于家中从不轻易示人的地图更要详细得太多。 “来人,赶紧再添加几支蜡烛!” 有人在旁边喊了起来,很快便有几名侍女忙不迭的搬来了五六个烛台放在地图旁边,十多根蜡烛将地图照得明亮无比。 杨峰走到地图旁,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根筷子指着地图右上角部分说道,“诸位请看,这里便是我大明朝的版图了。” “不会吧,我大明竟然这么小?” “怎么可能?” 周围响起了一阵惊叹声,众人看到原本在他们心目中应该是最大的大明竟然只在地图里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这让他们几乎是无法接受。 杨峰淡淡一笑,筷子在大明的版图上划了一个圈,“诸位请看,我大明在这个世界里不过只占据了一个小小的地方,在我大明的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国家,东北有女真人建立的后金国,东南有朝鲜,北面有蒙古诸部,西面有天竺国、莫卧尔,西南面有真腊、安南等诸国,南面则是一片大洋,茫茫大海上还有吕宋、马大音、非里皮耶、大琉球、日本、爪哇国等诸国,而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佛郎机、英吉利、法兰西、普鲁士、大食等等一系列数百个国家,而我大明不过是这么多国家中的一个而已。” “一派胡言!” 杨峰话音刚落,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站了起来,杨峰扭头看去,只见一名二十多岁身着玄青色直裰青衫,腰间绑着一根青色蛛纹带身材消瘦的书生站了起来,只见他脸色涨红的指着杨峰道。 “妖言惑众,古人早有明训,天方地圆乃是千古不变之真理。杨大人给出的这幅地图一看就不伦不类胡编乱造,况且我大明泱泱天朝位居中央,自古便是万国来贺,怎么才占据了这么点地方,杨大人你如此诋毁我大明,居心何在?” 看着这位脸色涨红的书生,杨峰皱了皱眉头,转头问一旁的吴振良道:“吴大人,这位是?” 吴振良也有些懵逼了,这哪冒出来的愣头青啊,怎么就突然跳出来了。 “啪……” 只听见一声轻响,还没等吴振良说话呢,一名四十多岁的士绅已经站了起来身后就给了这名书生一巴掌喝骂道:“孽子,还不赶紧坐下,这么多大人长辈都没说话,哪轮得到你来猖獗。” “爹……” 挨了一巴掌的书生顿时就懵逼了,这么怎么回事?吾辈读书人不应该是仗义直言么,这个姓杨的如此妖言惑众,难道不应该狠狠的反驳他么,自家老爹怎么反倒打起他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把握节奏 看到这个年轻书生被自家老子打耳光,在场的不少人也是暗自摇头。 今天晚上在这里那么多人几乎囊括了镇江府大半有头有脸的官员士绅,他们的见识和学问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年轻书生?没看到那么多老成持重的人都没说话么,偏偏就你跳了出来,还真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啊。 这名士绅骂完儿子之后这才拱手对杨峰施礼道:“杨大人,犬子少不经事出演顶撞了大人,望大人海涵一二不要跟犬子计较,老夫在这里替犬子向大人赔罪了。” “爹……明明就是他胡说……”年轻书生兀自不服气还想说话,不过话刚说了另一边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这回可是把中年人气坏了,指着书生喝道:“你这个逆子,还敢顶嘴,你真以为我不敢行家法么?我冯安建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说完,中年人伸手又要打人。 “好了,冯员外且息怒!” 杨峰出言喝止了冯安建的举动:“冯员外且住手,本官倒想跟贵公子好好聊聊。” 说完,杨峰转头对书生道:“看这位公子的打扮应该是读书吧?不知如何称呼啊?” 这名书生虽然被自家老爹打得两边脸都有些发肿,但还是很不服气,听到杨峰问话后站直了身子昂然道:“不才冯友伦,去年乡试蒙学政大人错爱点为镇江府举人。” “哦……居然是举人?” 这下杨峰倒是有些意外起来,看这位冯友伦的年纪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竟然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这可是很难得啊。 不过杨峰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冯友伦一眼,发现这厮身材挺拔五官端正,重要的是还长着一张国字脸,要知道这年头当官也是要看颜值的,国字脸就是公认的最适合当官的脸型。 俗话说得好,居移气养移体,杨峰当了好几个月的千户,又跟朱由校这个皇帝打过了一段时间的交道,加上每日里训练兵马今日还带着大军跟倭寇血战,亲手斩杀了数十名倭寇,就连杨峰本人也没察觉,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培养出了一名官员的威严和军人的铁血之气,当他认真凝神注视后,冯友伦只感觉一股莫大的压力笼罩在身上,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正当冯友伦紧握着双手,脸色渐渐有些发白的时候,杨峰说话了,“冯友伦,你适才说本官是一派胡言妖言惑众,不知你有何凭据说这句话啊?” 冯友伦强忍着紧张颤声道:“本来就是如此,想我大明泱泱天朝四方臣服,其疆土广阔无垠。可大人却说我大明不过占据了天下一个小小的角落,在外头还有那么多的国家与我大明不相上下,这不是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是什么?” 杨峰无奈的摇摇头,凝视着冯友伦道:“本官曾经听到过一句话,那就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意思就是说一件事情你如果没有详细的去了解或是亲眼目睹,你最好就不要随便乱说。 你所言的我大明泱泱天朝四方臣服这不过是你们这些书生坐在家里关上门自个意淫而已,事实上我大明如今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别的不说,如今的东北边,贼酋努尔哈赤已经占据了大半个辽东,前些日子将咱们的沈阳城占据了并改名为盛京,如今已然改国号为后金公然跟咱们大明分庭抗礼。 沿海有贼寇袭扰,海上又有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占据了大员(台湾),内有流民遍地,这样的大明也能说得上泱泱天朝四方臣服吗?” 听到这里,在场没有人出声,冯友伦更是低下了头不说话。 毕竟这种事都是众所周知,他们也不能硬着头皮否认,不过冯友伦依旧鼓起勇气道。 “杨大人这么说,难到这些地方你都去过不成?” “当然,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些地方那个本官都去过。”杨峰一边底气十足的说一边在心理安慰自己,哥是在电视上看过的。 “本官八岁便跟随家人出海,阻击遍布大半个世界。无论是英吉利、佛郎机、法兰西还是荷兰、葡萄牙都留下了本官的足迹,那副地图是本官用了十多年时间一笔一划亲手画出来的,本官可以排着胸脯跟任何人说这副地图上面的所有国度都是真的。而冯公子仅凭着自己读过几本书便站起来质疑本官的话,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谁在胡言乱语啊?” “我……这……” 冯友伦被逼问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脸色涨得潮红,一些原本也跟冯友伦一样想法的人也哑了,人家已经说了,自己亲眼目睹看到了,你还能怎么样?总不能闭着眼睛不承认吧。 杨峰继续道:“吾辈读书人,不能光是坐在家里面读书,还要走出去看看世界,看看我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否则只能是闭门造车,最后只能是读书读成了傻子。如今的世界早已不同往日,在遥远的欧巴罗,那里的人虽然依旧贫穷,但他们却敢于冒险敢于拼搏,他们几十个人就敢驾驭着一条小船话费几个月乃至一年的时间穿越茫茫大海来带相隔万里的地方冒险, 那些佛郎机人和荷兰人,他们从我们大明买了瓷器、茶叶,回到他们的家乡后转手一卖就是十倍数十倍的利润,然后又从他们家乡贩运香料、玻璃或是时钟等物品来我大明贩卖。他们就是凭借着这样的冒险精神建立起了一个接一个强大的国度。反观咱们呢,整天抱着四书五经,信奉什么半部论语治天下,这样的人即便是考中了进士当了官,也只是一个糊涂官,你们还别不服气。” 看到周围不少人眼中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杨峰对冯友伦道:“冯公子,如今你有了举人的功名,按照我朝规矩你也有了当官的资格。那么本官问你,若是朝廷此刻下放让你当一个知县,而今年你们县遭了灾,全县粮食收成不足往年的一半,你身为一地父母应该如何处置啊?” 听到杨峰这么一说,大厅里的人都是一愣,杨峰这道题问得很实在啊。而一些跟冯友伦年纪相仿的朋友或是一些秀才、举人也不禁开始思索,若是换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冯友伦没想到杨峰会突然向自己发难,他犹豫了半晌才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学生当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减免赋税,还有……还有,请求朝廷下拨赈灾粮食,让百姓度过灾荒。” “哈哈哈……” 杨峰听到这里不禁大笑起来,他笑得是那么大声,直笑得冯友伦有些面红耳赤,甚至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他忿忿道:“杨大人,你为何发笑,莫非学生说得有什么不对么?” “不……你说得很对。”杨峰止住了笑声后摆了摆手:“只是若真若你所言的话,遇到灾荒就只知道向朝廷伸手要求减免赋税,请求朝廷下拨赈灾粮食,别的什么也不干,这个官也太容易当了吧,别说一个举人进士了,就算我们这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也能当个知县知府了,如此一来你等十年寒窗苦读又有何意义?” “这……” 冯友伦有些傻眼了,他看了看周围,发现他的一些好友和年轻人眼中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是啊,若是官这么好当大伙还读那么多书干嘛,只要念了两年私塾的人完全就可以胜任了。 坐在大厅一个角落里的郑妥娘看着站在地图前款款而谈的杨峰则是张着小嘴眼中露出了异样的神采,当她听到杨峰调侃冯友伦等读书人时,一双大眼更是笑得弯成了两轮弯弯的圆月。 当冯友伦从友人的脸上看不到答案时,不由得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父亲,这一次冯友伦却发现自家的老子脸上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实当杨峰这个问题抛出来的时候就连吴振良、蓝善佑这些镇江府的官员也有些愣住了,因为杨峰抛出的这个命题实在太大了,别说是冯友伦了,就算是他们也自问也是答不好这个题的。 大厅里的人都沉默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杨大人,官府遇到灾荒若是不向朝廷要求减免赋税下拨赈灾粮食,那又该如何?据奴家所知官府历来都是这么做的啊!” 杨峰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叹道:“郑大家问得好,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咱们大明的官历来都是为了当官儿当官。在当官之前,大家整日里都是抱着子集经意苦读,一直读到考中进士后才有闲暇,可随后被朝廷下放到地方后却发现平日里所读的书对于治理地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帮助。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官员到任后不知道如何治理地方,以至于不少官员就这么样被下面的小吏给架空,这就是如今官场的一大弊端了。” 听到这里,不少人官员脸上都露出了感慨之色。如今的大明绝大部分官员上任后才发现自己以前读的四书五经对于如何治理地方其实一点帮助都没有。他们还要从头学起,既要学如何收税、如何劝耕农桑如何跟下面的官吏打交道,一个不好还会被下面的人架空。 宴会进行到现在,杨峰俨然成为宴会的主角,不知不觉间宴会的节奏已然被他给把握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讲课 不少人都有一种错觉,现在对着他们款款而谈的人不是一名只会舞枪弄棒的武将,而是一名饱学的大儒。 “那不知杨大人又有何妙法?”冯友伦有些不服气的问。 “妙法?”杨峰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冯友伦:“杨某人不过一介武人,上阵杀敌开疆扩土是杨某人的本份。治理地方安抚百姓却是地方官的职责,若是连这个也让杨某人做了,那还要尔等读书人何用?” “我……” 杨峰的话一出,包括冯友伦在内的不少书生的脸上都感到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看到众人脸上不自然的样子,杨峰微微一笑:“冯公子,这种事你放着吴大人、蓝大人这些贤达不去请教,却来问本官,岂不是缘木求鱼?不过这种事咱们就不说了,还是言归正传吧,不知郑大家还想问些什么?”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郑妥娘精神就是一阵,看着杨峰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她好奇的问道:“杨大人,您说在距离咱们大明万里之遥有许多国家,也有许多的人,不知他们有哪些出名的国家或是好玩的事么?” “当然有。” 杨峰点点头,看了眼众人问道。 “不住诸位有兴趣继续听杨某人的唠叨么?” 此时的众人已经被杨峰的话勾起了兴趣,蓝善佑捋须笑道:“杨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还是赶紧说罢,本官也是很想听听杨大人说欧巴罗的事呢,吴大人您说呢?” 吴振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抿了口酒,不过意思却已经是很明显了。 “那好!” 杨峰点点头,重新走到地图前用手中的筷子指着地图的左上角说道:“这里就是欧巴罗了,在公元前一世纪,嗯……是在咱们的西汉,也就是汉成帝刘骜时期,在这里诞生了一个罗马帝国,当时咱们称其为“大秦”。” “哦,这个奴家却是听说过。” 听到这里,郑妥娘精神一振拍手道:“奴家曾在《后汉书·西域传》看过有关“大秦”的记载,上面说:大秦国一名广鞬,以在海西,亦云海西国。地方数千里,有四百余城。小国役属者数十。以石为城郭。列置邮亭,皆垩塈之。有松柏诸木百草。不知奴家说的对不对?” “郑大家真是博学。” 杨峰夸奖了她一句后,用筷子在地图上花了一个范围继续道:“这个罗马帝国可了不得,它诞生于西汉时期,鼎盛时期的领土面积达到了五百多万平方公里,比现如今咱们大明实际控制的疆土还要大一些。历经一千六百年,也就是直到咱们大明的景泰四年才灭亡,可以说是一个历史极为悠久的帝国。” 听到这里,包括吴振良、蓝善佑等官员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大明还有哪个国家竟然有那么大的领土和那么悠久的历史。 最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个朝代竟然能持续近一千六百年,这是什么概念。 自从三皇五帝以来,在汉人统治下最长的王朝是周朝,可即便如此周朝也只是存在了八百多年,可这个什么罗马帝国却存在了一千六百年,这说明什么?这说名这个什么罗马帝国比起汉人统治的任何朝代都要长寿啊。 接下来杨峰洋洋洒洒的从罗马帝国的奠基人凯撒说起,说到罗马的共和制度,说到庞大的罗马帝国为何会分为东罗马和西罗马,最后一直说到1453年,奥斯曼帝国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率军攻破君士坦丁堡,东罗马帝国灭亡,一直洋洋洒洒的说了一个多时辰。 在场的不少人虽然自问见识广博,可哪里听说过如此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故事。尤其是郑妥娘,在杨峰说话的时候,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简直就象是在放光,一双小手也随着故事的情节而仅仅握着手中的古筝,由于太过用力连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也不自知。 直到杨峰说完后,众人还沉浸在杨峰说的故事情节里不能自拔,良久吴振良才长叹了一声道:“好一个罗马帝国……好一个大秦,可惜了啊……” 杨峰微微一笑:“吴大人和诸位大人也不必感怀,唐太宗曾经说过,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自古以来就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如今我大明已经经历了两百多年,如今正是内忧外患之时,若想要继续兴盛下去还得靠我大明百姓百姓以及官员共同努力才行。 下官今晚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诸位贤达,咱们汉人的老祖宗确实留下了许多好东西。这是咱们的优势,但是也请诸位记住,许多东西都是会变的,四书五经、子经史集固然好东西,但咱们不能抱着它们永远啃下去,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子曰孟云,时代在变咱们的眼光也要跟着变才行。 譬如井田制,大家说好不好呢?当然好,可如今为什么咱们不用井田制了?还不是因为井田制已经落伍不符合如今的需求了么?再譬如如今咱们大明洪武永乐时期为何可以年入上千万两白银,可到了如今却连五百万都没有,还不是……” “杨大人……” 吴振良突然出言打断了杨峰的话,只见他苦笑道:“杨大人,今晚的宴会是为您接风,咱们还是莫谈国事为好。” 杨峰一愣,这才意识到感概自己的话已经有些逾越,再谈下去恐怕就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了。 微微长叹了一声,有些意兴阑珊的杨峰随手将手中的筷子一扔,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拿起酒杯道:“吴大人、蓝大人、郑大家,诸位贤达,杨某今晚还要去巡营,看来是不能陪诸位一醉方休了,杨某最后敬诸位一杯。” “干!” 说完杨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把抓起桌上的斩马刀大步离开了大厅,随着噌噌噌的脚步声,一阵歌声也响了起来。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听着从楼下传来的高亢激昂的歌声,所有人都沉默了,良久一个清脆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好一个汉终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吴振良的请求 宴会结束了,随着众人的口口相传,杨峰的名字和《汉终军》这首歌也随之在镇江府流传开来,并有迅速扩大的趋势。 随着杨峰名气的增加,那天晚上他和龚大献的冲突也开始迅速流传开来,毕竟在这个信息贫瘠的时代很少有什么新鲜事,老百姓整天里能够谈论的也就是家长里短的,如今难得出现了一件新鲜刺激的事情那还不可劲的吹,新来的千户跟他们的守备大人当场打架,这样的新鲜事几十年也难得碰上一会啊,没有几个月的时间这件事的热度恐怕都不能降下来。 在口口相传下,那天晚上的事情不仅在镇江府发酵,而且还有飞快的往周围譬如南京、溧阳、常州府、扬州府等地扩散的趋势。 对于杨峰打了龚大献一事,虽然有人公然抨击杨峰太过嚣张公然殴打同僚太过嚣张跋扈,毕竟龚大献怎么说也是镇江府的守备,而且在前些日子里守城也是有功劳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但是大部分人却站在杨峰这一边,首先两人都是五品武官,武官打架这不是很正常么,什么时候武官也跟文官那样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那才是麻烦事呢。 而且龚大献先是要抢首级在先,而后抢首级不成又在宴会上挑衅让杨峰作诗,杨峰一怒之下才动的手。最重要的是杨峰刚刚救你,你不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转身就要跟救命恩人抢功劳,这样的人品怎能让人喜欢信服,这才是最遭人鄙夷的。 第二天,吴振良也将杨峰请到了府衙特地跟他说起过这件事,嘱咐大家同殿为臣应该以和为贵,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生事端了。 看着杨峰有些不在意的样子,吴振良就感到自己的头有些疼。他和龚大献两人一个是喜欢抢功气量狭小,一个则是眼里不揉沙子,喜欢用拳头说话,但是作为镇江府最高长官的他由不得不在两人之间和稀泥。 说实话吴振良很讨厌做这样的事情,作为镇江府的最高长官,他希望的是平稳。要是换了以前他早就把杨峰狠狠的教训一顿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一个外来人这么嚣张的。不过现在却是非常时期,镇江府周边的倭寇还没清剿干净,若是真把杨峰给得罪狠了他直接召集兵马返回南京自己上哪再找这么一支能打的兵马去。 不过接下来杨峰的举动却也让吴振良感到了一些意外,杨峰竟然主动同意将倭寇的首级让出五百枚分给吴振良、龚大献等镇江府的官员。 “杨大人,你此话当真?” 镇江城知府府衙的签押房里,吴振良吃惊的看着坐在他面前的杨峰。 今天的杨峰并没有穿戴铠甲,而是穿着一身青袍常服,胸前补子上飞熊栩栩如生,脚上蹬着一双厚底官靴,再配上他高大的身材,看上去有种神采飞扬的味道。 “正是!” 杨峰正色道:“此番下官能立下功劳也多亏了吴大人以及镇江府的将士用命,这才坚持到了下官到来,否则若是镇江府在下官到来之前就陷落,下官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徒呼奈何,此次大捷吴大人和镇江府的将士也有一半功劳,至于龚守备嘛……” 说到这里,杨峰沉吟了一下才道:“至于龚守备当日首城他也是有功的,昨日下关跟他发生了冲突,但这并不能抹杀他的功劳,下官以为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此方为治军之道也。” “此言大善!”吴振良称赞道,“杨千户果然有大将风范,如此本官就替龚守备谢过杨千户了!” “吴大人客气了。”杨峰点了点头,看到吴振良那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心中也暗道今天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说来也有意思,明末时期虽然是文贵武贱但却非常重军功。按此时的军功计算,若是军士独斩一颗首级者,便可以升实授一级或是赏银三十两,不过这里说的是斩获后金鞑子的首级,蒙古鞑子的首级则是减一等,至于倭寇又是再减一等,不过尽管如此五百具首级那也是相当可观了。 当然了,吴振良是文官,自然不能这么算,而且他也没有亲自斩杀倭寇,但是作为镇江府的最高长官,能指挥部下斩获那么多的首级,这对于来年吏部的考核是非常重要的,只要能得一个“优”字,那么来年他的职务铁定就会往上挪一级。 这还不算,五百具首级可以用来做的人情可就很大了,无论是分配给下面的官员用来收拢人心还是卖人情那都是非常好使的,对于加强他的权威也是大有益处,这也是吴振良如此高兴的原因。 得到了好处的吴振良心情大为好转,他捋须问道:“杨千户,不知你可有表字啊?” 杨峰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吴振良的思维竟然如此跳脱,竟然关心起了他的表字。 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有劳大人关心,下官未曾有表字。” “这可不成。”吴振良含笑道:“杨千户以前长期在南洋吕宋行商,不曾起表字尚有可原,可如今你既然已是我大明官员岂能没有表字啊,若不嫌弃的话本官倒是可以为你起一个表字,你意如何?” “起表字?” 杨峰看着吴振良含笑的表情,他心知这是吴振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他对自己送他功劳的谢意呢。 原本生长在现代社会的杨峰对起表字这种事是不怎么感冒的,不过既然要在这个时代里混,总不能太特立独行了,既然人家想给自己起名字那就随他的便吧。 想到这里,杨峰也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承蒙吴大人错爱,下官谢过了。” “唔……” 吴振良看到杨峰答应了,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想了一会才说道:“如今我大明正值危难,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杨千户又是勇猛善战,昨夜里又做出了汉终军这么脍炙人口的军歌,足见你为国为民的忠心。这样吧,既然你如此推崇西汉,本官就为你取表字为仲卿你看如何?” “仲卿……杨仲卿?” 杨峰念叨了两声,心里有些疑惑,这个字跟汉朝又有什么关系? 看到杨峰脸上一副不解的样子,吴振良有些好笑道:“看来杨千户还不知道仲卿这个表字的来历吧,汉代大将军卫青的表字就是仲卿啊。” “什么?” 杨峰吃了一惊,赶紧摆手道:“这如何使得,下官怎敢跟卫大将军相比。” 吴振良却是不以为然的笑道:“杨千户你又何必自谦呢,本官昨日观你在战场上行勇猛杀敌无人可挡,同样是为国效力又有何高低之别,本官为你取了仲卿这个表字,就是希望你能象长平侯(卫青)那样为国征战,青史留名。” 虽然明知道吴振良是在用这样的口惠而实不至的小恩小惠来笼络自己,但杨峰心里其实并不反感。已经社会历练多年的他很清楚,被别人拉拢收买不丢人,一个人最怕的是连被别人拉拢的价值都没有那才是最悲哀的。仲卿就仲卿吧,这个表字其实也挺不错的。 想到这里,杨峰站了起来朝吴振良郑重的拱手一拜:“下官谢过大人!” “好……好啊!” 看到杨峰接受了自己给他取的表字,吴振良也挺高兴的,他呵呵笑了起来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递给了他,“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本官也没有什么礼物相赠。这块玉佩是本官昔年无意中得到的一块昔年中山靖王刘胜所佩戴过的玉舞人,今日就转赠于你。” 杨峰接过玉舞人,端详了一下发现这块玉佩外形很是温润圆滑,看起来令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它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被雕刻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在这个女子的背部后面还写几个字,不过令杨峰有些脸红的是他竟然看不懂这几个字的意思。 由于害怕失礼,杨峰也只是匆匆看了一下就收了起来,并再次谢过吴振良。 取了表字之后,双方的关系自然而然的变得亲近了许多。 吴振良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不过杨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觉得总觉得这厮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果然,杨峰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仲卿啊,老夫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事相询,望仲卿不吝赐教。” 得……连仲卿这个表字都喊出来了,杨峰还能说什么呢。 杨峰苦笑道:“大人请讲,下官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吴振良点点头:“本官就想知道,仲卿何时能够将镇江府周围的贼寇清剿干净,要好让镇江府的百姓和士绅安居乐业啊?” “这样啊。” 听到这里,杨峰心里明白了,感情这个吴振良今天又是送东西又是帮忙起表字的原来是想要催促俺们干活啊。不过杨峰没有生气,吴振良的心思他也明白,这么一支上千人的军队驻扎在这里,每天都得好酒好肉的伺候着,这样一来每天的开销可就太大了。时间一长对于镇江府来说就成为一个沉重的负担,只有尽快将附近的倭寇剿灭,才能将他们这群大爷送走。 想到这里,杨峰很是干脆的说:“吴大人不用担心,下官明日便开始出城开始清剿周围的贼寇,还镇江府一个郎朗晴天!” 第一百一十六章 喜讯 北京紫禁城坤宁宫 夜已深,在坤宁宫的一间寝室里十多根粗若儿臂的红色蜡烛将整个寝宫照得通亮。 鎏金的梳妆台,圆敦敦的鼓肚秀凳,黄梨木雕刻的大床,加上猩红色的羊毛地毯和角落里摆放着的一人高的青花瓷瓶,将整个寝宫装扮得格外的温馨。 粉红色的纱幔遮住了窗户后使得外面的月光照不进来,更是为寝宫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氛。 在寝室里面的那座鎏金的梳妆台上凛然就是一面半人高的玻璃镜子,当今大明的皇后,也就是坤宁宫的主人张嫣就坐在这个梳妆台前。 张嫣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披月白色云丝蝉翼纱,乌黑浓密的秀发,梳了一个精致的坠马髻,云鬓里插着一支碧玉凤尾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碧玺香珠手串,脚上穿的是象牙白莲花软缎绣鞋,整个人透着一股雍容华贵而又秀丽无匹的味道。 在张嫣的身后,一名身穿浅绿色宫纱的小宫女正熟练的替她解开头上的发鬓,这名宫女一边解开发鬓一边唠叨:“娘娘,夜已经深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奴婢瞅着万岁爷今晚估摸着是不会过来了,刘太医说了,您身子骨不好每日里要早点歇息。” 张嫣扑哧一笑,转过身来在这名宫女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文宫,你什么时候变成算命先生了,连万岁爷过不过来都知道。” 这名叫做文宫的宫女撅起了小嘴,“奴婢就是知道,皇上这些日子总是跑到任贵妃那里去就寝,怎么可能会来您这里。” 张嫣摇摇头,“你呀,每日里不要总是东打听西打听的,你也是在宫里呆了好些年的老人了,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若是让王体乾他们抓住了把柄,连我都不好为你说话。” 一听到王体乾这个名字,文宫的小脸就有些变了颜色,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可是魏忠贤最忠实的爪牙,而魏忠贤可是视张嫣为眼中钉的,若是自己落到他们的手里想不死也难啊。 看到文宫害怕的样子,张嫣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道:“你也不用害怕,你毕竟是我身边的人,只要不烦什么大错,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张嫣不说也就罢了,一说文宫更害怕了,她颤着声音道:“娘娘,您别说了,越说奴婢心里越慎得慌。” “你……”张嫣刚想说话,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文宫你害怕什么啊,是不是又闯祸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后,张嫣原本还是淡定自若的俏脸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她赶紧站了起来朝来人行了一礼。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的皇帝朱由校,穿着一身明黄色常服的朱由校走到张嫣的跟前将张嫣扶起,笑道:“怎么……你是朕的皇后,朕晚上来你这里就寝难道不行么?” “陛下说哪里话,谁不让您来了。”张嫣不由得娇嗔的白了朱由校一眼。 这时,文宫也顾不上说话,赶紧搬了个凳子放到了朱由校的身后,朱由校坐了下来这才转头对文宫笑道:“怎么,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刚才说什么来着,为什么会慎得慌啊。” 文宫哪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喏喏的不敢作声。 张嫣见状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适才文宫催促臣妾早点歇息,还说陛下指定不会过来了,臣妾这才训了她几句,她才害怕的。” “哦……” 朱由校打量了文宫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这小丫头,竟敢非议起朕来了,难怪皇后也训斥你呢。以后可不能这么鲁莽了,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要是让魏忠贤、王体乾这些人看到肯定是要责罚你的。” “是,谢陛下提点!”文宫赶紧跪了下来谢恩。 “好了好了,别跪了,看得朕怪眼晕的。”朱由校摆了摆手是以文宫起来。 这时,张嫣端了杯茶递给了朱由校:“陛下,您今儿个怎么有空到臣妾这来了,而且看您的神情莫非有什么喜事不成?” “梓童啊,还是你最了解朕啊,一眼就看出来了。”朱由校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随后就递给了身边的文宫,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道:“刚才朕收到了镇江府递来的折子,镇江府之围已经解了。围城的贼寇被击败了,来援的明军不禁斩获了一千多首级,而起还俘获了六百多贼寇,就连贼首也被生擒了,这下江南的局势就安稳多了。” “哦……是嘛?”张嫣也很是高兴,这些日子由于倭寇重新出现的消息,宫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谁都知道江南是大明的根本,大明六到七成的赋税都来自江南,一旦江南乱了那可是会危及到大明江山根本的,现在这股贼寇竟然伏诛了,张嫣也由衷的为自家丈夫感到高兴。 “陛下,到底是哪位将军击溃了贼寇,您可要好好的褒奖他才行。” 说到这里,朱由校不禁笑了起来:“这个人说起来你也认识,你现在用的这张梳妆台还是人家送给你的呢。” 张嫣惊讶的道:“哦……难道是您经常提起的那位南京的杨峰杨千户?” “正是。” 朱由校咧嘴笑得很是开心,“朕实在是没想到,这个杨峰除了会倒卖稀罕玩意,懂得一些治国的道理之外,他竟然还精通兵事。一战就全歼了两千多贼寇,并生擒了贼酋,这可是结结实实的打了某些人的脸啊。” “扑哧!” 听到这里,张嫣笑了起来,她自然知道朱由校说的是谁,就在前些日子,担任南京监察御史熊泽扶等几名言官上折子弹劾杨峰,说他盘剥军户嚣张拨扈,且收拢流民收买人心,疑有图谋不轨之心。不过这些折子都被朱由校给留中不发,因为朱由校很清楚这些言官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他才不会上这些人的当呢。 张嫣柔声道:“陛下,既然这位杨千户立下了大功,您应该好好赏他才是。” “那是自然。”朱由校不假思索的说:“朕已经想好了,如此人才可不能浪费,应当加封他为江宁卫指挥使,朕倒要看看这回还有哪个贼寇敢侵犯我江南。”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遇贼(上) 距离镇江府五十多里外的丹徒镇 三十辆大车在一百多名伙计、护卫的押送下正缓慢的行走在官道上,由于如今的大明财政几近枯竭,官道已经是年久失修,是以道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坑和深深的轮印。道路的两边也是荒草丛生,这些荒草非常茂密,尽管如此但人们依旧可以看得出这里曾经是稻田,只是已经被荒废了。 一名穿着青灰色长袍面容消瘦鬓角已经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打量着周围已经荒废的稻田长叹了一声:“唉……可惜啰,这么好的田地竟然就这么荒废了,都是贼寇作的孽啊。” 旁边一名腰悬长刀身形健硕的三十出头的汉子闻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按说镇江府、常州府一带是咱们大明最繁华的地方,往日里这里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可如今咱们一路走来连鬼影都没几个,周围的庄户人家也都逃走了,说起来都是那些贼寇闹的啊!” “唉……不说这些了。”中年男子轻叹了声:“岑镖头,一路走来大伙都辛苦了。这次咱们若能平安的将货物送抵镇江府,老夫做主将你们的酬劳提高两成。” 岑镖头闻言就是一喜,拱手谢道:“哟……小人替下面的弟兄多谢方老爷慷慨之恩。” “岑镖头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中年人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又眺望了一下周围,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看到中年人担忧的模样,岑镖头安慰道:“方老爷,您不用担心,如今咱们距离镇江府已经不足五十里,镇江府一带的贼寇刚被官军杀散,就算他们胆子再大一时间也不敢过来。” “但愿如此吧。”中年人虽然是这么说,但脸上的忧色依旧没有消退。 就在队伍继续缓缓前进的时候,突然在前方探路的三名镖师骑着马飞奔回来,他么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叫喊什么,一阵大风吹来,杂草分开,远远的现出几骑人马来,似乎后面还跟着几十个人。 刚安慰中年人完毕的岑镖师脸色就是一白,嘴里喃喃道:“贼寇?” “不好了……贼寇过来了!” 三名气喘吁吁的镖师很快就来到了队伍中央,此时的他们脸上满是惊容,说话都带着颤音。 虽然干他们这行跟五湖四海的人打过了许多的交道,可以往打交道的充其量也不过是些山匪而已,这些人虽然也干的是没本钱的买卖,但只要跟他们搭上线后按时孝敬再留下一些买路钱的话基本也就没什么大碍了,毕竟如果将商贾都吓跑或是再也不走这条路了他们今后吃什么,细水长流才是最稳妥的。 但是今天他们碰到的却是最凶残的倭寇,这些倭寇可不会顾忌这些,这些异国他乡来的贼寇碰到他们后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将他们所有人都杀光然后强他们的货物全部抢光,至于大明以后会怎么样跟他们有个屁的关系。 这个时候,队伍也是一片震动和惶恐,许多镖师纷纷抽出了兵器开始四处张望,伙计们则是开始将所有大车靠拢,并在中年人的指挥下围成了一个圈。 中年人一边指挥伙计将大车靠拢一边询问刚跑回来的三名镖师:“你们看清楚了没有,到底有多少贼寇?” 一名镖师答道:“方老爷,已经看清楚了。贼寇有马队,约莫二十多人,还有手持倭刀的贼寇十五六人以及十多名长枪兵。” “有没有弓箭手!”一旁的岑镖头插了一句。 “好像……好像是有的。”一名镖师回答。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脸色顿时都变了,这个年代的弓箭手就相当于后世的远程武器啊,这种武器对于人的威胁实在太大了。所以历朝历代的朝廷可以允许民间有限度的持有刀枪棍棒等兵器,但对于弓箭和铠甲这些东西都是严令禁止民间持有的,一旦发现就会处以重罪。 “岑镖头,咱们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岑镖头。 “还能怎么办。”岑镖头咬着下唇,恨恨的说道:“这些贼寇从来就不留活口,不想死的全都给我钉上去,若是能坚持到官兵到来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就在说话间,前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首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二十多名骑兵,这些骑兵在距离他们三百多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数十名手持各式武器的倭寇也陆续赶到。这些贼寇上身大都身穿花衫,下身则是穿着一条短裤,不少人还穿着木屐。 倭寇们到齐之后,他们立刻就开始列队排成了一字长蛇阵,二十多名手持倭刀的倭寇在最中间,旁边是十多名手持长枪的枪兵,七八名弓箭手则是缓缓跟在他们身后,最后则是二十多名骑兵。 这些倭寇的队列虽然不甚整齐,但那种凶悍残忍的表情却是展现无遗,中年人数了一下,发现数量竟然达到了六十多人,他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最后中年人和岑镖头的目光停留在这里右侧一名身穿铠甲的倭寇身上,原因无他,因为在所有的倭寇当中只有他身着铠甲,这也说明这个人就是倭寇当中的头目。 这些倭寇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开始说话,朝着他们指指点点,不时还爆发出阵阵猖獗的笑声,笑声里充满了残忍无情的味道,胆小的人若是听到这种笑声估计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处在外围的几名倭寇骑兵开始动了,随后四名倭寇开始缓缓策马开始绕着他们小跑,一边跑还一边发出怪叫声。沉重的马蹄敲击在地上发出疙瘩疙瘩的声音,犹如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似地。 面对倭寇的挑衅,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他们的脚步转,生怕这几名贼寇突然就冲到他们当中进行砍杀,这也是骑兵最厉害的地方,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利用马速突然冲过来。 “岑……岑镖头,咱们应该怎么办?”中年人的也有些慌了,拉着岑镖头的衣袖赶紧问,“要不要派出几名弟兄跟他们拼杀一下?” “不可!” 经验丰富的岑镖头赶紧拒绝了。 “若是咱们有弓箭手尚可同贼寇一战,可如今咱们别说弓箭手了,连盾牌都没几面,如何抵挡他们。而且咱们加起来也就七八匹马,若是全部折损在这里恐怕连跑出去报信的人都没有。” 这时,一名骑马的倭寇策马跑到距离他们一百步左右的距离叽里呱啦的喊了一阵。 “那些贼寇说什么?”一名手持钢刀的伙计问旁边的一名镖师。 “谁知道呢。”镖师摇摇头,“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过了一会,看到队伍没有人说话,倭寇似乎恼了,策马又朝前跑了几十步,举起手中的长刀朝大车组成的圆阵高声喊了几句,并在马背上站了起来解开裤子做出撒尿的动作,随着倭寇做出这个侮辱性的动作,身后顿时就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看到这里,圆阵里的人气得脸都红了,不少伙计镖师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咬得牙齿格格响。 就在这时,一名骑士从圆阵里冲了出去,当这名骑士策马冲到距离倭寇骑士三十多步远的时候,用力一挥,手中的长枪犹如闪电一般飞向了对面的倭寇。 “噗哧……” 这名来不及反映的倭寇就这样被长枪捅了个对穿,整个人犹如沉重的破麻袋般从马上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再也没法动弹了。 “好……” “镖头威武!” 圆阵里先是寂静了一会,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原本低沉的士气顿时大震。 而反观对面的倭寇先是一惊,随后大为震怒。在那名头目的指挥下,二十多名倭寇立刻开始朝着他们奔跑了过来,十多名长枪兵和弓箭手则是紧随其后,剩下的二十多名骑兵也开始绕着圆阵奔跑起来,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逼迫这些明国人露出破绽,然后就象饿狼一样扑上去咬碎他们的喉咙。 看着逼上来的倭寇,岑镖头大声道:“大家小心贼寇的弓箭,蹲下,不要露头!” “嗖……” 随着岑镖头的喊声,一枚箭矢从距离他们一百多步的地方射了过来,它轻灵的划破了空气,在飞向高空后,又在箭羽的作用下平稳落下,朝一名伙计的脸上落去。 一名没来得及蹲下来的伙计看到迎面而来的箭矢时还有些呆呆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疑惑,对面哪来的箭矢。 没等他反映过来,箭矢就带着巨大的惯性落下,射在了他的脸颊,伴随着箭矢的落下,一股鲜血就这样飞溅了出来。 “啊……” 直到这时,这名伙计才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握住了脸,手中的长刀也被扔到了地上,一根黑黝黝的箭矢从他的另一边脸颊透了出来。 “该死的贼寇,” 岑镖头气愤的吼叫起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蹲下!” 随着他的声音,又有几枚箭矢飞了过来,箭头直接就钉在了大车上,箭尾兀自不住的飞快震颤发出令人肉酸的嗡嗡声。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遇贼(下) 看到被大车围起来的那些明国人只能龟缩在大车后面被动的抵挡着己方的进攻,那些倭寇们全都兴奋起来,不少倭寇嘴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脸上呈现出既兴奋又狰狞的神情朝着这边狂奔过来。 这些倭寇再也不是以每秒1.4米左右的正常速度前进,而是开始以每秒5到6米的速度狂奔前进。 看着那些面色狰狞嘴里发出咆哮声朝他们本来的倭寇,一些躲在大车后面的伙计和镖师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握着兵器的手也在瑟瑟发抖,若不是周围早已被倭寇包围恐怕已经有人转身逃跑了。 以倭寇的速度,一百多米的地方转瞬即至,率先冲过来的一名倭寇手握倭刀高高跃起,锋利的倭刀在半空中闪着寒光。 “嘿!” 一名镖师突然站了起来,手中的长枪朝着尚在半空中的倭寇用力刺了过去,眼看尚在半空中的这名倭寇就要被刺了个透心凉。 不过这名倭寇的武艺也好生了得,人在半空手中的倭刀却毫不犹豫的朝着刺来的长枪砍去,只听到咔嚓一声,那根用白蜡木制成的枪杆竟然被锋利的倭刀硬生生的劈成了两截。 就在这名镖师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这名倭寇已然落地,手中的倭刀随手一劈,顺手将这名镖师的手臂砍了下来。 “啊……” 直到这时,这名镖师才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手臂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就在这名倭寇正向继续朝地上的镖师来上一刀的时候,一旁的两名伙计和镖师赶了过来,手中的长枪和长刀朝着倭寇招呼了过去。 这名倭寇也极为凶悍,毫不畏惧的以一敌三的杀了起来。 “突撃!” 就在这时,其余的倭寇也冲了上来,圆阵里的镖师和伙计立刻迎了上去,一时间整个圆阵里一片杀声震天。 作为雇主,中年人被两名伙计和两名镖师以及岑镖头保护起来,他看着伙计们跟倭寇殊死搏杀,血肉四处横飞,不时还有人惨叫着倒在地上,他的两腿都忍不住在打抖。就在这时,两名手持长枪的倭寇仿佛看出了被岑镖头和几名镖师护住的中年人就是这伙明人的头目,面露喜色朝他冲了过来。 “杀!” 岑镖头看到有人冲过来,立刻毫不犹豫的带着两名镖师冲了上去,手中的长刀朝一名倭寇劈了下去。 “当!” 一名倭寇用手中的长枪挡住了岑镖头的长刀,另一名倭寇正向挺起长枪朝他刺去,却被两名镖师给拦了下来。 岑镖头趁机近身冲了上去,左手抓住了倭寇的枪杆,随后侧身一个撩阴腿踢中了倭寇的胯下。 胯下的要害部位被狠狠踢了一脚的倭寇两眼一翻几欲晕倒,整个人呆立当场,岑镖头则是毫不犹豫的将长刀一挥,一颗硕大的人头顿时随着一股鲜血飞了起来。紧接着岑镖头和两名镖师没有丝毫犹豫又回头杀死了另外那名倭寇枪兵。 虽然杀死了两名倭寇,但岑镖头的脸色却更加严峻了,因为就在这短短的一刻钟的时间里,倭寇们几乎全部冲进了他们的圆阵,现在正在跟他们短兵相接。虽然那些伙计和镖师们极力拼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伤亡也逐渐增大,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啊……” 突然一名伙计捂着眼睛大声的惨呼起来,鲜血不断的从他的指缝中流出,原来是他的右眼被一枚箭矢射中,明晃晃的箭矢就这样插在他的眼中露出了半截的箭杆,看上去极为吓人。 岑镖头望了过去,原来是倭寇的那几名弓箭手正站在外围用弓箭不断的朝里面射箭,而他们却由于没有弓箭手而只能在原地白白挨打,只是一会的功夫有陆续有十多名伙计和镖师倒在了血泊里。 倭寇们这样一根根箭矢射来,光站着挨打,对士气的损害太大了。 看到这里岑镖头再也忍不住了,他知道如果任凭倭寇的弓箭手再从容射箭的话他们所有人都难逃一死。他跳上了刷在旁边的一匹马,朝着圆阵外的弓箭手冲了过去。 不过岑镖头却是太小看了这伙倭寇,看到岑镖头策马冲出来,在周围策马绕圈的两名倭寇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口中不断的发出阵阵怪叫。 “当……” 岑镖头劈出的一刀跟倭寇的马刀撞到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岑镖头的手臂立刻就是一麻。 “嘶……这贼寇好大的力气。” 岑镖头暗暗叫苦,在低头躲过了另外一名贼寇劈来的兵器的同时回头望去,发现己方的阵形已经乱成了一团,倭寇们正四处追杀那些四散而逃的镖师和伙计。 “当……当……” 岑镖头一面辛苦的抵挡着两名倭寇的追杀,一边暗暗叫苦:“难道今天我真要命丧于此么?” 就在岑镖头内心充满绝望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连地面有些颤抖,但凡是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是大批马队同时疾驰时才能发出的声音。 正在厮杀的双方俩色顿时就变了,这队骑兵无论是哪边的人马,对于另一方来说都意味着灭顶之灾。 很快,一抹鲜艳的红色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随后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名名身披红色披风的骑士,他们正沿着官道朝他们飞驰而来。 “快看……是官兵……是咱们的官兵来了!” “咱们有救了!” “兄弟们……杀啊……” 看到突如其来的骑士后,无论是那些伙计还是镖师全都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 而反观那些倭寇则是士气大跌,眼看着就要将这些明人全都杀光了,这些明国的骑兵却又杀了出来,这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快,结阵!” “骑兵赶紧迎上去,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来!” 倭寇的头目赶紧让自家的骑兵也冲上去,显然他很清楚一旦让那些明军骑兵冲入他们的阵营里,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板载!” 倭寇的骑兵也不含糊,立刻就迎着明军的骑兵冲了上去,他们要做的就是为自己的步兵赢得时间。 “砰……碰碰……” 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声,两名冲在最前面的倭寇骑兵发出了一声惨呼,相继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得救 “砰……砰砰……” 随着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倭寇不断坠马,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二十多名倭寇就损失了大半,剩下的那些倭寇吓得肝胆欲裂,赶紧策马从两旁绕了过去再也不敢跟这些明军正面接触了。 “八格雅鹿,竟然是明国骑兵!” 那名正指挥手下列阵的头目看到这一幕后也是又惊又怕,今天他之所以率领手下冒险在距离镇江府只有数十里的距离伏击这个车队也是无奈之举。 由于这些日子杨峰将他手下的军队化整为零分成了七八支小股部队四处搜索并围剿倭寇,那些被打散或是隐藏在镇江府周围的倭寇们可是倒了大霉。 杨峰的这支军队以火器为主冷兵器为辅,碰上了小股倭寇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阵排枪打过去,然后长枪兵和刀盾兵上前补刀,这种粗暴的打法也使得倭寇那精湛的个人武艺根本发挥不出作用以至于损失惨重。 而且倭寇们身处异国他乡,无论是粮食还是补给都很难得到补充,人员更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眼看着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的倭寇们不禁起了离开这里的心思。 可即便要跑路那也不能灰溜溜的走啊,是以当倭寇们得知有一个车队要从这里路过后便起了干完这一票后离开这里的心思。 原本分散开的倭寇又重新集合了起来,他们寻思着干完这一票后就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何必在这里跟那支凶残的明军死磕呢。 原本他们也准备成功了,但人算不如天,算就他们在即将成功的时候明军却赶到了。 “浅野阁下,明军已经赶到啦,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即撤退?”一名手持倭刀的倭寇来到头目的旁边问道。 “绝对不行!” 浅野坚决的说。 “我们的骑兵已经损失大半,剩下的几乎全都是轻足和没有马匹的武士,一旦我们逃跑的话只能成为明军的刀下鬼。” 这名头目不愧是久经沙场,一句话就道出了事情的关键,他立刻下令道。 “渡边君,你现在马上带领弓箭手对明军进行阻击,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我们的队伍里来。否则这会演变成一场灾难,阻击明军骑兵的任务就拜托你了。” “哈依……” 渡边没有废话立刻就向后面跑了过去…… “疙瘩……疙瘩……疙瘩……” 在密集的马蹄声中,数十名红色披风的明军骑兵在击溃了倭寇骑兵后朝着倭寇的本阵冲了过来。 在倭寇的本阵后面,七八名倭寇弓箭手站成了一排,每个人都举着一人多高的竹弓,闪着寒光的箭矢正对准着朝他们冲来的骑兵,一旁的渡边高声喊道:“预备……放箭……” “嗖嗖嗖……” 只听见一片弓弦的紧绷声音,一片的箭雨就飞洒过去。 “小心!” 为首的明军高喊了一声,他随即趴在了马背上,左手已经举起了盾牌护住了自己和战马的头部。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闪过,大部分的箭矢被骑兵们的盾牌挡住,剩下小部分的箭矢则是射在了骑兵的铠甲上,不过骑兵们所穿的铠甲都是杨峰在现在社会用高强度钢板制成,倭寇们的竹弓根本就射不穿。在急促的马蹄声中,倭寇们刚来的及射出一轮箭雨,明军的骑兵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长枪手上前!” 随着浅野近乎嚎叫的声音,十多名长枪兵排成了一排,两米多长的长枪枪杆插在了地上,枪头四十五度朝上,做好这一切后枪兵用全身的力气双手死死的握住了枪杆双眼死死的盯着朝他们冲来的骑兵。 如果是直立花堪等人还在的话肯定会告诉浅野等人,这种战术对这支明军来说是没用的,只能变成一个个的活靶子。可惜如今的直立花堪和六百多名被俘的倭寇现在还呆在镇江府的大牢里,所以这些枪兵也注定成为了一个悲剧。 当这批明军骑兵策马冲到距离他们三十多米的时候,为首的骑士马缰往左一拉,战马立刻开始拐了个大弯朝着左边飞驰而去。 伴随着一阵火铳声响起,一股股白烟升腾而起,正紧握着长枪等着明国骑兵撞上来的长枪兵们一个个倒了大霉,一枚枚小拇指大小的铅弹裹挟着巨大的动能射进了他们的身体里,柔软的铅弹进入人体受阻后迅速变成了各种形状,然后在人体内肆意的翻滚并破坏人体内的组织。 一名倭寇的胸前就绽开了一团血光,铳弹的巨大冲击力让他整个人都翻滚出去。 看到即二连三的同伴被火铳击倒在地,原本期待的长枪兵不但没没能发挥作用反而损失殆尽,不仅浅野看得目眦欲裂,就连后面的倭寇们也胆寒了起来。 一名手持倭刀的武士愤怒之下再也按耐不住,手持倭刀冲了出来,随后跳了起来在半空中就高举着倭刀朝着一名正策马准备转弯的明军骑兵劈去。 “砰……” 一道凌厉的火光闪过,白烟弥漫开来,一枚带着强大动能的铅弹将这名半空中的倭寇打得凌空倒飞了回去。 巨大的疼痛让他倒在了地上,只觉中弹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知觉,似乎那片已经不存在于身体之内,随后难以形容的,钻心般的痛楚就涌上他的心头,他不由凄厉地嚎叫起来。柔软铅弹在火药作用下射入他的身体,然后在他体内翻滚变形,打烂了他的内脏、骨骼,给他带来了难以承受的痛苦。 “啊……” 这名倭寇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冒出了鲜血,疼得满地打滚的他很快就停止了挣扎,整个人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泊泊的鲜血从他的胸口流了出来很快就在他的尸体附近形成了一道血洼。 “该死的,这些混蛋!” 看到手下接连倒下,原本以为可以以逸待劳的浅野有些懵了,这支明军跟他以往见过的明军截然不同,他们根本就不跟你接触,而是隔着几十步的距离用火器远远的轰击,自己的人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死了。 虽然浅野不知道什么后世将这种战术称为放风筝,但道理他还是很熟悉的,那就是利用自己的远程打击力量对地方进行不对称打击。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喝令弓箭手继续射箭,剩下的人则是朝着前方的明军冲过去。 “冲上去,跟那些明国人混在一起,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来!” 浅野的反映很快,下达的命令也是正确的,因为只有跟明军混在一起明军的火器才没有办法发挥作用,而他们才能利用己方近战能力强的特点杀伤名军,不过今天注定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 随着明军骑兵的离开,后面步兵也开始朝他们开始推进,三十名火铳手在五十名刀盾手的保护下排成了一排朝着他们开始推进,当双方距离一百多米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随着一名背后插着一面小红旗的总旗的命令下,火铳手们分成了三排开始朝冲锋的倭寇们射击。 “砰砰砰……” 一连串的火铳声响起,正在冲锋的倭寇倒下了好几个。 浅野在后面挥舞着“不要怕,冲过去,明国人的铁炮已经射击了,重新装弹要很长时间,赶紧冲过去杀死他们!” “啪啪……” 就在浅野说话的当口又是一阵清脆的火铳声响起,好几名冲在最前面的倭寇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接连响起的火铳声终于让倭寇崩溃了,他们再也顾不上浅野的命令个个狂叫着四散逃跑,不过他们却忘了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群刚才因为他们遭到了惨重伤亡的明国人。当他们向后跑了一段路后,便看到一群人红着眼朝着他们杀了过来。 两刻钟后,当最后一名倭寇被一刀砍掉了首级后,浑身浴血的岑镖头走到为首的一名骑兵的跟前单膝跪了下来恭声道:“威远镖局镖头岑大彪谢过军爷救命之恩!” 这名骑兵下了马走到岑大彪跟前上下打量了他和身后的那些伙计一眼,又看了看他们身后一地的尸体以及数十辆大车,沉声道:“我乃是江东千户所杨千户麾下骑兵队百户杨大牛,封了杨千户之命在此剿灭贼寇。你们是从哪来,又要要到哪去?” 听到这里,中年人赶紧走过来带着泣声道:“回答人话,草民方文静。乃是常州府人,前两日听闻镇江府之围已解,便寻思着拉一批布匹和货物到镇江府贩卖,没曾想却在这里碰上了贼寇,幸好大人率兵及时赶来,否则小民和一众伙计以及镖师恐怕就要全部遭贼寇的毒手了。” 说到这里,方文静想起在刚才的战斗中死去的伙计和镖师以及接下来的那一大笔赔偿,不禁悲从中来,在杨大牛的面前陶陶大哭起来。 看着面前这名哭得伤心欲绝的方文静,杨大牛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这名商贾的遭遇他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想了想才道:“方老板,对于你此前的遭遇我们也爱莫能助。这样吧,待会你们跟着我们一起回镇江府,将这批货物给卖了也好给那些死去的伙计和镖师家里多送点银子吧。” 第一百二十章 升官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昔者圣王之治天下也,必资威武以安黔黎,未当专修文而不演武。朕听闻南京江宁卫江东门千户所千户杨峰勇武善战,全歼犯我大明贼寇两千余,并擒获其贼酋以及六百余名贼寇,朕心甚慰,特擢升杨峰为江宁卫指挥使并赐定远将军衔。钦此!” 听着面前这名太监尖锐的声音诵读着这道圣旨,前面那段杨峰听得有些迷迷糊糊。不过最后一句他却是听明白了,哥们这是要升官了。 “杨指挥使,领旨谢恩吧。” 这名穿着一套宝蓝色宦官服饰,面容消瘦的太监看到跪在地上的杨峰还在愣愣出神,宣旨完毕的他不禁出言提醒了一声。 “哦……念完了,好的好的。” 太监的声音终于将还在魂游天外的杨峰拉了回来,这才赶紧站了起来从太监的手里接过了圣旨。 此时杨峰的所在地是镇江府知府衙门的大堂里,在他的周围还站着吴振良、蓝善佑等一众镇江府的官员以及耿秉义等一众手下,看着从太监手里接过了圣旨的杨峰,吴振良、蓝善佑等人眼中露出的混合着羡慕、嫉妒以及微微有些不屑的目光,而耿秉义等人就是纯粹的欣喜了。 看到自家主将还没有完全从圣旨中清醒过来,耿秉义也顾不上别的,赶紧上前几步自作主张的对那名太监道:“公公辛苦了,还请公公入内奉茶。”说完后,他还往太监的手里塞了一大锭银子。 拿着圣旨在一旁发愣的苏晋知道这时候才完全清醒过来,这才上前一步对太监道:“对对……还请公公入内奉茶,下官还未请教公公高姓大名呢。” 太监将银子悄悄的在衣袖里掂了掂,立刻感觉到了沉甸甸般的感觉,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犹如变脸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杨指挥使客气了,咱家叫高得功,杨指挥使叫咱家的名字就好。” “高公公,里边请!”作为地主的吴振良这时也走了上来,邀请高得功入内奉茶。 面对众人的邀请,高得功却笑着拒绝了。 “吴大人,杨指挥使,你们的好意咱家谢过了,不过皇上还等着咱家把那批贼寇押回京城复命呢,咱家可不能耽搁了。” “这样啊。”一听说皇帝还等着高得功押送俘虏回京,吴振良等人也就不再劝了。 杨峰上前又往高得功手里塞了一块东西,“高公公远道而来却是辛苦了,原本是要请公公入内奉茶并小聚一番的,但既然公公还另有皇命下官也就不再强求了,只是下官还有点小事不明,请高公公不吝赐教。” 高得功的眼神多好啊,当东西到了他手里,那一抹耀眼的光芒闪过他的眼睛后,他的嘴几乎都咧到了后脑勺,这可是一锭金子啊,抵得上他在皇宫大半年收到的孝敬了,这一趟来得可是太值了。 收了金子的高得功如今看着杨峰的眼神就象在看自己的衣食父母:“杨指挥使尽管问,咱家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敢。”杨峰微笑道:“既然皇上任命下官为江宁卫指挥使,那原指挥使夏侯享不知要调去哪呢?” “这个嘛……”高得功想了想才说到:“这件事咱家倒是曾听兵部的人说过,听说兵部要将他调往凤阳担任副守备一职。” 杨峰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原江东门千户所千户一职朝廷有任命了吗?” “杨指挥使尽管放心,对于原江东门千户所千户一职朝廷并没有另外任命,按照惯例那就是让您自己举荐了,到时候您只要派人去京城打点一番就可以了,一般而言问题不是很大。”高得功说到“打点”一词时特地加重了语气,脸上露出了你知道的神情。 接下来杨峰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这才将高得功送出了知府衙门,看着高得功和他带来的一百多名缇骑高高兴兴的押送着直立花堪和六百多名俘虏上路后这才重新回到了衙门。 只是当他刚进入大堂就被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 只见大堂上耿秉义、曹迎矛、褚茂光等军官排成了一排,看到他回来后所有人都躬身拱手齐声道:“小人恭喜指挥使大人高升” “嘿……你们这是干嘛?” 看到站了一排齐齐拱手的军官,杨峰有些好笑道:“耿副千户,广海、何晟、许立,你们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了?” 负责统领刀盾兵的百户广海嘿嘿笑了起来:“这不是您高升了么,咱们这是替大人高兴啊。” 杨峰没好气的摆摆手:“行了,吴大人、蓝大人还在这里呢,你们也别搞这些名堂了,都散了吧,本官还有事跟吴大人商议,想喝酒的话等回到南京本官请你们喝个够!” “明白!”得到了杨峰保证后众人这才笑嘻嘻的做鸟兽散。 看着一哄而散的众人,杨峰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吴振良等人道:“吴大人、蓝大人,不知可否借步单独聊几句?” 吴振良和蓝善佑对视了一眼含笑道:“当然可以。” 三人进了签押房,落座后杨峰才说到:“吴大人、蓝大人,这些日子经过几番围剿,镇江府周围的贼寇大都已经授首,剩下的些许贼寇也已经不足为虑。算起来本官也算是完成了兵部的命令,所以本官打算明日便率部返回南京,因此特地向两位大人告知一声。” 吴振良和蓝善佑同时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既然贼寇已经剿灭得差不多了,杨大人自然也应该回江宁卫就任了。” 其实三人都没有察觉,当杨峰被任命为江宁卫指挥使后,杨峰和吴振良、蓝善佑等人说话的口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杨峰原本对自己“下官”的自称也变成了“本官”,吴振良、蓝善佑两人这些日子虽然对杨峰的态度还算和蔼,但依旧隐隐带着些上官的口吻,而如今两人跟杨峰说话时已经用平级的态度了,而这一切的发生却变化得极其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生硬的感觉,这不得不令人感慨华夏官场的奇妙。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李革的担忧 三人说话间,一名丫鬟进来给三人端上了茶水,这才悄然退下。 杨峰抿了口茶,这才悠然的说道:“吴大人、蓝大人,想必两位也知道本官在南京也做了点小生意的事情吧?” 吴振良和蓝善佑同时笑了起来,吴振良眼中闪过一丝艳羡之色点头道:“这自然是知道的,听闻杨大人与魏国公、英国公还发生了一些误会,也是因为生意而起。” 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看着怎么感觉这两人的笑容里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正是!”蓝善佑也道:“听闻杨大人专门从海外贩运玻璃以及各种珍玩在南京贩卖,可谓是日进斗金,这才拉起了那么一支敢战之师。” 得……从这位的口吻里杨峰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 不过这也难怪,随着杨峰从现代社会弄来的玻璃逐步从南京往周边地区扩散,杨峰的大名也逐渐为人所知,别的不说,近三个月杨峰从东来顺银楼分到的银子就有二十多万两,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也难怪蓝善佑会那么用那种酸溜溜的口吻说话了。 杨峰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说:“两位大人有所不知,海上风险可是非常的巨大,从我大明至欧巴罗,十船货能有五船平安抵反返航那就是老天保佑了。世人只看到本官在南京赚了海量的银子,可有谁会体会到这些东西都是杨某人历尽千辛万苦从万里之遥的欧巴罗转运过来的,可以说这些银子是无数水手和伙计用命唤来的,谁若是不服气也尽管去欧巴罗采买货物啊,本官绝不会眼红半分。” 杨峰把话说到这份上,蓝善佑和吴振良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人家说得没错啊,这些银子是人家用命换来的,你如果不服气也可以去欧巴罗贩卖啊,没人拦着你。 过了一会,蓝善佑才有些悻悻的说:“杨大人今天特意跟蓝某和吴大人说这些吧?” “当然不是。”杨峰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缓缓道:“本官有意在镇江府开始一个分店,专门负责出售玻璃和一些小玩意,希望两位大人能够多多关照。” “杨大人要在镇江府开设新店?” 吴振良和蓝善佑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露出了喜色。 “正是,镇江府背靠漕运,同时也是扬州、溧阳以及常州府三地交汇点,也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在这里开设店铺也是很有必要的。当然了,规矩本官明白,一应花销都会遵照规矩办事,两位尽管放心好了。” 杨峰说的如此明白也如此的“上道”,吴振良和蓝善佑自然不能再装糊涂了。作为知府的吴振良率先点头:“本官身为一地父母,自然希望本地百姓、士绅能用上好东西,杨大人新店开张时还请送张请柬过来,解释本官和蓝大人一定会送上一份贺礼。” “多谢两位大人!”杨峰一听就知道这事成了,他站了起来笑着向两人道谢。 “杨大人客气了,本官再次预祝杨大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吴振良和蓝善佑也是笑容满面,杨峰的玻璃在南京卖得有多么的火爆他们也听说了。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都没有夸张,他们两个作为镇江府的一二把手按照惯例每个月都会有一笔数量不菲的“孝敬”,这已经是如今大明几乎公开的潜i规则了。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后,杨峰这才起身告辞,吴振良和蓝善佑则是起身将其送到了衙门口。 当杨峰接过宋烨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后,眼光掠过还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的吴振良和蓝善佑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不管是明代还是现代官场上就是这么现实,如果他还是那个小小的五品千户,虽然吴振良和蓝善佑绝对他比较客气,但也绝不会在会谈结束后亲自送他到门口,这就是官职和权利提升后带来的变化了,毕竟一个五品的千户和一个三品的指挥使差别可是非常大的,而且说起来杨峰现在可是正三品,比起吴振良的正四品和蓝善佑的从四品可是高了两三级呢,尽管是武职,但毕竟也是正三品不是。 六月下旬的最后一天,杨峰率领着江东门千户所的军士返回了江东门千户所,受到了千户所有所军户和正在工作的流民的热烈欢迎。 队伍刚回走到到千户所附近,就看到一些军士的家人站在路边翘首以待,不少人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当队伍来到较场后,走在后面的辎重兵将十多个灵位摆在了较场上,立刻就引起了阵阵的哭声。 看到那些哭得伤心欲绝的军士家属杨峰也很是黯然。 有战争就有伤亡,此次出征虽然杨峰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依然阵亡了十多名军士。 不过这已经是杨峰尽力的结果啦,要知道如果没有杨锋提供的完善的铠甲和兵器以及从现代社会弄来的抗菌药物,队伍的伤亡肯定会尽更大。 接下来杨峰召集了千户所所有人召开了一次全体大会,宣布对此次出征将士的奖赏。 这次出征将士除了每人可以得到30两银子的赏银外还对一些作战格外勇猛的军士进行了褒奖。 这些军士少的得到了数十两银子的赏银,多的上百两,有的甚至是官升一级。 最后,杨峰又宣布这次所有阵亡的军士每户都得到了100两银子的补偿,免去其家属20年的赋税。若有子女尚未成年这千户所负责养育这些子女直至18岁。家中有老人而无兄弟姐妹者千户所负责将老人养老送终。那几名伤残的军士则是杨峰则安排他们在千户所给他们安排一份活计,每个月还有三十斤米面以及一定银子的补贴,这些补贴一直发到他们去世为之。 当杨峰将这个决定宣布出来的时候整个较场都轰动了,不要说那些激动得不能自己的军士家属了,就连周围的军户们也都惊呆了。 当兵的最怕的是是什么?无非就是自己伤了残了生活无依或是死掉后家人无人照料,现在好了,你伤了残了杨大人负责养你,你要是死了杨大人还负责帮你赡养老人并把你小孩养大,这样的好事以往别说看到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啊。 从古至今当兵的哪听说过这样的好事啊,一时间校场上有欢呼的也有痛哭流涕的,更有跪下来向杨峰叩头感谢的。 当杨峰从台上下来后,却被李革给拉住了。 “杨大人,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怎么?李吏目认为本官在说谎不成?” “不敢不敢!”李革赶紧忙不迭的摆着手,“大人误会了,学生并非是怀疑大人的诚意,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看到李革结结巴巴的模样,杨峰不由得眉毛一扬,脸色也沉了下来。 随着杨峰当官日久,身上的官位也日渐浓重,加之刚从战场回来的他一身的煞气还没消掉,是以他这么一发怒,李革便觉得一股莫大的压力笼罩在他的身上。 “大人,您先别生气。”李革赶紧说道:“学生几日前就听闻皇上特地封您为江宁卫指挥使,想必过几日您就要去江宁卫上任了。这原本是好事,但是您要知道,一旦您担任了江宁卫的指挥使,那么您麾下的人马可就不仅仅是咱们千户所了。 江宁卫一共有四个千户所军户连同其家属至少数万人,您给了咱们千户所这么好的条件,那余下的三个千户所呢?您给还是不给?若是每个千户所您都这么做的话,小人担心您再有银子也会力有不殆的时候啊。” 看着李革着急的神色,杨峰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有些欣慰的拍了拍李革的肩膀:“李吏目,你能如此替本官着想确实是难为你了。不过本官在这里可以告诉你,你也太小看本官了,本官若是没有那金刚钻岂敢揽那瓷器活。 别的不说,光是本官这些日子卖玻璃赚的银子就足够养活其余四个千户所所有人了,而且本官过些日子还要在镇江府等地再增设几个店铺,将咱们的生意发展到周围的各州各府去,届时别说是四个千户所了,就算是再多几个都没有问题。” 听到这里,李革才恍然大悟,有些羞愧的说:“原来如此,那倒是学生想多了。适才学生胡言乱语还望大人莫怪。” 杨峰微笑道:“你不用道歉,至少从这里本官就可以看出你是一个细心的人且为本官着想的人,仅凭这点本官就应该褒奖你。这样吧,过几日本官去江宁卫赴任的时候你也跟着本官去,就在江宁卫担任主簿好了。” “主簿?” 李革一时有些呆住了,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过了一会才颤声道:“大人,您真的要任命小人当主簿?” “怎么,你不想当吗?” “不……不是……小人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主簿……不是必须要有举人的功名才能当吗,小人只是一个秀才而已啊。” 李革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晕了,要知道在卫所里,主簿可以说是专管后勤财物的一把手,所有的账目往来都要经过他的手,而最主要的是主簿已经属于官而不是吏了。 “什么举人秀才的,本官从来不看重这些。”杨峰不屑道:“本官连秀才都不是不是照样当了指挥使吗?本官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就这样决定了。”杨峰一摆手,很是蛮横的将这事决定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倒霉的夏侯亨 杨峰升任了江宁卫指挥使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作为杨峰的生意合作伙伴的曹大忠心里自然是暗自欢喜,杨峰的官职越高权利越大,那么他和杨峰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就越牢固,而且说句老实话,杨峰原先的五品千户之职确实是太低了,曹大忠就算是想要跟杨峰平等交往都做不到。 古人诚然有折节下交的说法,但这个这“折节”也要有个度,如果双方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多,曹大忠即便是想“折节”也折不了。这就好比后世的上海市正部级的市委书记怎么也不可能跟一个小小的处级县长称兄道弟一样。 现在杨峰升到了三品的指挥使,虽然比起曹大忠这个南京镇守太监来说还是差了些,但双方的地位至少没有那么悬殊了,说的难听点,那就是如今的杨峰已经有了跟曹大忠对话的资格了,如果再加上杨峰手中掌握的以一千多精兵,那就更能加分了。 曹大忠是高兴了,但身为魏国公的徐弘基却不爽了。原本杨峰在他的眼里就跟一支蝼蚁一样,属于那种随时可以踩死的存在,之所以一支没有动他是因为杨峰的身后站着曹大忠,而曹大忠的身后更是站着那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公公。 不过尽管不能明着动他,但徐弘基还是背地里伙同南京兵部尚书廖永权使了阴招将杨峰调到镇江府剿灭倭寇,想借助倭寇之手灭了这个讨厌的家伙。只是世上的事情就是那么的出人意料,杨峰到镇江府逛了一圈,不但没被倭寇干掉,反而将镇江府之围给解了,还全歼了这股倭寇。 消息传到京城,龙颜大悦的皇帝竟然晋升他为江宁卫指挥使,听到这个消息后徐弘基只感到一万支***在心里奔腾而过。 虽然徐弘基身为魏国公兼南京守备,手底下还有数千营兵,可说到底也只能使在南京逞威风,一旦出了南京涉及到了卫所他就力有不殆了,这也是上次他想设计杨峰还得拉上廖永权这个南京兵部尚书的原因了。而这次杨峰晋升为江宁卫指挥使后想要对付他的难度可就难得多了。 这也就罢了,眼下他还有更心烦的事情要等着他处理,看着这位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家伙,徐弘基就感到一阵心烦。 “国公爷、廖大人,下官实在是不想到凤阳去啊,而且下官从来就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您二位的事,现在却突然被撤了指挥使的职务,下官不服!” 在魏国公府的书房里,魏国公徐弘基、南京兵部尚书廖永权、英国公张惟贤三人分别坐在座位上,在他们的中间则是跪着从江宁赶来哭诉的江宁卫指挥使夏侯亨。 夏侯亨感觉自己还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好好的在江宁关起门做自己的土皇帝,每天上个街调戏一下大姑娘小媳妇,回家后顺便跟自己的七八房小妾做一些男人爱做的事情,可这种舒服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前天接到京城兵部发来的行文后他就感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懵了,自己竟然被免去了指挥使一职,被调到了凤阳担任副守备。 这个调动表面上看起来是高升了,凤阳毕竟是龙兴之地,副守备这个职务看起来也是位高权重,可事实上大明的官谁不知道凤阳是个大牢笼,宫里的哪位公公谁要是失势或是被皇帝所厌恶,十有八i九的下场就是被调到凤阳看皇陵,让已经习惯了江宁和南京花花世界生活的夏侯亨让他去凤阳当副守备那就是让他去坐牢啊。 一想到这里夏侯亨就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又忍不住喷薄而出。 看着跪在面前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夏侯亨,徐弘基只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既恼怒杨峰这个只会给他捣乱的家伙,又气愤夏侯亨的不争气,只是调去凤阳而已,又不是让他上刑场,干嘛哭成这样。 不过尽管心里即其不爽,徐弘基还是耐着性子安慰道:“夏侯指挥使,关于你被调往凤阳之事我们也刚知道,这件事既然朝廷的公文已经下发到了你手上,那么就不能改变了,所以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朝廷的命令立即赶赴凤阳上任。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对于你得事情本宫和英国公、廖大人不会坐视不理的。凤阳虽然比较偏僻,但你只要在那里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等有了机会本宫和廖大人就会将你从凤阳调回来。届时江宁卫指挥使的位子还是你的。” “还是我的?” 夏侯亨立刻停止了哭声,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了徐弘基,有些不可置信的说:“国公爷,此话当真?” “废话,你以为本公没事会哄你玩不成?”徐弘基冷哼道:“杨峰之所以如此猖獗不过是仰仗了曹大忠之势,可曹大忠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南京吧,南京镇守太监这个差事可是五年一轮换的,如果本公没记错的话曹大忠可是天启元年就到了南京,只要曹大忠离开了南京,届时杨峰区区一个三品指挥使本官还不是想捏圆就捏圆,想搓扁就搓扁吗?” 说到这里,徐弘基眼中就闪过一丝历芒。原本他跟杨峰的矛盾只是因为金钱方面的原因,但现在经过不断的对抗和发酵后,双方的仇恨已经越解越深,即便是想和解也很难了。 这时,一旁的英国公张惟贤在一旁笑道:“徐公爷,您可别忘了,杨峰担任了江宁卫指挥使后,他们的粮饷补充那就完全掌控在兵部之手,届时只要廖大人卡出了他们的粮饷,我倒要看看杨峰还能不能那么神气。” “对……就是这个道理。”徐弘基眼睛一亮,“先前我们卡住江东门千户所粮饷时杨峰还可以用自己的银子补贴,现在他担任了江宁卫的指挥使后整个卫所数万人都要吃饭,本公倒要看他能不能单凭一己之力养活那么多的穷军户。一旦没了吃的那些穷军户和千户们肯定会闹起来,一旦出了乱子甚至起了兵变朝廷肯定会追究下来,本公倒要看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说到这里,众人相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探班 一缕刺眼的金黄色的阳光穿透了薄薄的纱窗照进了屋子,将整个屋子照得通亮,将屋子中间大床上两具相互依偎睡着正香的身体显现了出来。 “哗啦啦……”一阵低沉悦耳的海浪声在枕头边响了起来。 大床上,一只雪白的胳膊从薄被下伸了出来,随手拨开了披散在脸颊上的长发,露出了一张成熟秀丽的俏脸,这个人正是不是徐梓晴是谁。 徐梓晴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不断响铃的手机看了一眼,嘴里发出了不满的嘟囔声,伸手摇了摇旁边的人柔声道,“阿峰,已经八点了,该起床了!” “老婆……再让我睡会,才刚刚睡了几个小时。”躺在旁边的杨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重新将徐梓晴搂进了怀里。 “不能再睡了,我还要上班呢。” 徐梓晴挣扎着就要起来,却由于被杨峰拉住了手爬不起来,熟悉杨峰弱点的她伸手就挠他的胳肢窝,怕痒的杨峰无奈之下松开了右手,徐梓晴这才得以趁机坐了起来露出了无限美好的身躯。 “好啊,你竟敢这么对老公,看我怎么收拾你。”被挠得睡意全消的杨峰气得也坐了起来一把将佳人扑倒在床上将头伸了过去开始作怪起来,不一会身子一挺,小杨峰立即进入了一条熟悉而紧窄的港巷里。 “诶呀……别闹了……昨……昨晚你都……要……要了那么多次了怎么还不够啊!” 房间里很快响起了娇嗔的抗议,只是这个抗议声很快就变成了阵阵动人的娇喘和呻吟声,这场晨练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徐梓晴已经是累得连跟手指都动不了了。 “坏蛋,一个多月都没见你的影子,一回来就知道作怪。” 娇喘吁吁的徐梓晴躺在爱郎的怀里,俏脸上充满了极度欢愉后的欢愉,休息了好一会后她才转过身来在狠狠的在爱郎的胸前使劲咬出了一个整齐的牙印。 “诶哟……” 受疼的杨峰重新将娇躯搂在怀里,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恶狠狠的道:“竟敢谋杀亲夫,你信不信我马上将你就地正法?” 感受着爱郎身体充满的强大的力量,徐梓晴吓得赶紧求饶,“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看着被吓得俏脸变色的佳人,杨峰这才得意洋洋的放过了她并起床洗漱。 当杨峰洗漱完毕后,休息了好一会刚缓过气来的徐梓晴这才懒洋洋的穿着睡衣钻进了杨峰的怀里恨恨的在他腰间拧了好几下。 “都怪你,我上午都没法上班了。” 杨峰满不在乎拍了拍怀中佳人的挺翘的丰臀:“怕什么,待会我替你打电话告诉张思成一声就行了,反正也没什么事。而且公司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谁敢说你。” “那可不行,做人做事要凭自己的本事,我可不想让人说闲话。”徐梓晴坐直了身子盯着杨峰的眼睛认真的说。 “好……好,我尊重你的意见,好了吧。”杨峰无奈的摇摇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认识徐梓晴也有好好几年了,很清楚徐梓晴虽然性子柔和,但骨子里却很坚韧,呆在家里当家庭主妇或是当花瓶可不是她的性格。 看到爱郎没有责怪自己,徐梓晴心中一甜,从爱郎怀里站了起来然后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也准备一下吧,待会还要去机场呢。” “哦,对了,我都快忘了。”杨峰这才醒悟过来,看了看手表赶紧站了起来。 “对哦,十点半的飞机,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媳妇,送我去一趟机场。” 看到杨峰着急的样子,饶是徐梓晴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也不禁有些酸溜溜的,“我可不是你媳妇,你媳妇正在北京拍戏呢,几个月没见她,肯定想得慌了吧。” 饶是杨峰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也不禁老脸一红,“你看看,又来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立刻就去民政局领证。” 徐梓晴俏脸一黯,摇了摇头:“算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我看得出来,闫小姐是个好女人,演艺圈里像她这样洁身自好的女人可不多,你可要把握住机会才行。” 杨峰没有说话,转身紧紧搂住了她,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而又透着沁人心脾的香味体香,心里一阵宁静…… 两个小时以后,杨峰乘坐的飞机在燕京国际机场缓缓停了下来,当杨峰走出出口通道后,一眼就看到了路边站着一名高举着硬纸板上面写着杨峰名字的年轻人正在四处张望。 杨峰主动走了过去打招呼道:“你好,我就是杨峰。” “您好您好。”这名穿着一件黑色西裤和一件蓝色短袖衬衣,脚上穿着一双擦得噌亮皮鞋的年轻人赶紧上前一步向他伸出了右手殷勤的说道:“杨先生您好,我是冯导的助理,叫刘庆云。由于这部戏就要杀青了,冯导实在是走不开,所以只能派我来接您的,请您不要介意” 杨峰伸出手跟刘庆云握了一下,笑道:“没关系,这种事早就在意料之中了,咱们走吧。” 刘庆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殷勤的抢先拿起了杨峰的行李箱,带着杨峰来到了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前,打开后座将行李箱放了进去,这才拉开后排车门请杨峰进去。 杨峰走到车旁时,看了看车子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便坐了进去,车子启动后很快朝着南边驶去。 车子开了一会后杨峰问道:“刘助理,你们这部剧大概什么时候能够杀青?” 刘庆云不假思索的说:“快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几天就能够杀青,您说不定还能赶上杀青宴呢。” “嗬……看来我来得可真够巧的啊。” 杨峰笑了起来,不过他说了这句后就没有再说话,而是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刘庆云几次想转头说点什么,可不知为什么他几次想开口却重新把话咽了回去。 刘庆云作为小钢炮的助理嘴皮子自然是非常利索为人也很是玲珑剔透,平日里剧组有什么接待任务大都是交给他来完成。今天杨峰看到来接待他的捷达车时眉头虽然只是微微皱了一下,也并没有说什么,但刘庆云却看出来眼前这位杨总心里应该是有些不高兴了。 他有心想要解释一下缓和一下气氛,但不知为什么却有些心虚,虽然杨峰就安静的坐在那里,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刘庆云就是觉得一股莫名的威严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人不敢乱说话,索性他也不说了,老老实实的开着车朝影视基地驶去。 其实刘庆云想得没错,此时的杨峰心里确实是有些不满的,这个不满是从看到那部捷达车的时候就产生了。 说起来这并非是杨峰矫情非要坐什么豪车才满意,而是因为杨峰这次过来并不是以个人的身份,而是以剧组投资方的身份过来跟小钢炮谈合作事宜的,在商业上讲究的是对等原则,什么样的身份就应该享受什么规格的接待。 杨峰作为投资人和江东门贸易公司的董事长过来谈生意,那么小钢炮即便是不能亲自过来迎接,至少也应该派个副导演或者是让他所在公司派个副总经理过来迎接,这才符合商业上的对等原则,接待他的车子不说是高档的奔驰宝马车,但至少也应该是一部舒适性较好的商务车,而不是这么一部破捷达,小钢炮这么做显然是是有些失礼了。 杨峰沉默了,刘庆云自然也不敢乱说,一时间车内陷入了沉寂,大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了一个影视基地,当车子驶入大门时,杨峰看到门口写着平昌影视基地六个金色大字。 很快,车子就驶进了影视基地,车子在一处停车场停下后刘庆云就带着杨峰来到了剧组拍戏的地方。刚走到一处街角,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喊杀声,当杨峰他们拐过街角后就看到数十名穿着四十年代我军军服和国i军服饰的士兵正在相互射击,乒乒乓乓的打得好不热闹,在周围七八台摄影机正紧张的拍摄,在一栋房子旁边,穿着一件半旧t恤配着一件沙滩裤的小钢炮正紧盯着显示器,在他的周围则是围着一串的演员,他的嫦娥姐姐也穿着一件旧式军装站在后面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 “卡!” 小钢炮突然大声喊了一声。随后他站了起来大声训斥道:“马宇,你刚才是怎么搞的。你要记住,你是一名国i军军官,拜托你拿出点军官的威严出来。” 一名穿着军官军服的演员站了出来,有些委屈道:“冯导,我已经很努力表现出威严的气势了。” 小钢炮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你那叫威严吗?我看倒像是小偷更多一些!” “哈哈……” 小钢炮的话音落下后,周围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就连嫦娥姐姐也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听到周围的演员们哄笑,名叫冯宇的演员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大声道:“冯导,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演了,要不您给我示范一下吧。” “示范是吧?” 小钢炮站了起来,眼神四处搜索了一下,却正好看到了正微笑着站在一旁的杨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赠人玫瑰 “诶哟,是杨老弟啊,你总算是来了!” 看到杨峰后小钢炮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咧嘴,露出了满嘴的龅牙,大笑着朝杨峰走来,而杨峰也笑着迎了上去两人来了个熊抱。 周围的人这才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少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几个正蹲在一旁抽烟的主演更是相互用疑惑的目光相互对视了几下,但却发现对方同样也是一头的雾水。 两人分开后,小钢炮笑着对众人道:“我给大家伙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这部戏的金主,同时也是江东门贸易公司的董事长杨峰杨先生。杨先生今天是特地来看……来看……”说到这里小钢炮有些卡壳了,最后有些不耐烦的一挥手大声道:“反正不是来看望我们这些臭男人的就对了。” “哈哈哈……”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全都笑了。看到众人发笑,杨峰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而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也接触到了一道似嗔似喜的目光。 看到众人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些,小钢炮又重新进入了工作状态。他有些歉意的对杨峰道:“杨老弟,实在对不住了。本来你来了我应该请你好好搓一顿才对,不过现在还在拍戏呢,这顿酒只能等到晚上再补上了。” 杨峰笑着摆了摆手:“冯导您太客气了,我今天过来可不是来做客的,您也不要把我当成客人,您有事只管忙,有啥事咱们晚上再说。” “得嘞……” 小钢炮高兴之下将他京片子的口音暴露了出来。 重新坐到了显示器后面的小钢炮伸手招来了扮演国i军军官的演员,“冯宇,我跟你说了好几次了,在这场戏里你要把国i军军官那种张狂、孤注一掷和疯狂充分的表现出来,对待士兵的态度你不能太斯文,你他娘的是一名军官,不是幼稚园里的阿姨,你明白吗?” “冯导,您容我想想。”这名演员有些苦恼的挠着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剧本看了好一会一边冥思苦想,小钢炮也不催他,而是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显示器里的回放。 趁着这个机会,杨峰则是朝着闫丹晨走去。 在闫丹晨她的旁边还站着一名助理模样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孩,这名女孩看到杨峰走过来,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而颜丹晨在杨峰走进后就感到脸庞有些发烫,俏脸开始微微变红起来,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还微微将头转向了显示器的方向。 走到颜丹晨旁边后,杨峰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穿着一件旧式的军大衣,脚上蹬着一双灰色千层布鞋,头上梳着两个羊角辫,脸上还有些灰尘,活脱脱一个四十年代乡下俏丫头的模样,越看越好笑的杨峰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听到杨峰发笑,原本还微微扬着头的闫丹晨再也表现不出小骄傲的模样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恨恨地瞪向了他。 按理说闫丹晨出道了七八年的她早已告别了菜鸟的行列,着实不应该表现出这种有些小女孩的表情。刚才当她看到杨峰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时她心里其实是很欢喜的,当杨峰朝她走来时她的心更是开始加速跳动起来,这种感觉对于她而言非常的陌生。 是的,虽然她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但从未谈过恋爱的她不知道面对杨峰。这个家伙上次明明说要追求她,可自从那次见面到现在都已经好几个月了,期间连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这也让我们的闫大小姐怨气值憋得满满,是以看到杨峰的欣喜过去后她下意识的便想要晾一晾他,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一旁的那位助理模样女孩看到闫丹晨气鼓鼓的模样,整个人也有些发愣。他跟了闫丹晨这么久,自认为对她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平日里闫丹晨在接人待物上向来都非常得体,即便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这副模样,今天可是太反常了。 看着瞪着一双大眼娇嗔的看着自己的闫丹晨,杨峰笑眯眯的一扬右手,一朵红色的玫瑰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手中。 “丹晨,这是送给你的。” “哇……” 当杨峰掏出玫瑰时,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几名闲着没事正在吹牛打屁的主演更是大声吹起了口哨,一时间口哨声怪叫声响成了一片。 正盯着显示器沉思的小钢炮听到周围响起的喧哗声,气得站了起来就要开口骂人,只是话到嘴边看到杨峰手中的玫瑰花和站在他面前俏脸红得就象一块大红布手足无措的闫丹晨后他原本带着怒色的脸色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最后只能无奈的笑骂了一声,摇摇头就不理会他了。 看着杨峰递到了面前的玫瑰花,听着耳边传来的口哨声和怪叫声,闫丹晨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也不知怎么就接过了这朵玫瑰。 看到闫丹晨接过玫瑰后,在旁边看热闹的人闹得更厉害了,由于这部戏是战争戏,所以剧组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大老爷们。加之闫丹晨的美貌和洁身自好的品行在演艺圈里那也是有名的,这样的女孩自然不会缺乏爱慕者,现在看到心中的女神竟然接过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的玫瑰花,不知多少人心里打翻了醋坛子。一时间一道道或是好奇或是不善的目光都射向了杨峰。 不过对于这些人的目光杨峰是从来不在乎啊的,杨峰是谁啊?别忘了他在明朝的时空里可是官居三品的高官,平日里在千户所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这次回到现代时空一来是重新采购物资,二来也是来泡妞的,自然不会被这些目光给吓倒。 当杨峰看到闫丹晨愿意当着众人的面接过自己的玫瑰后心里也是大喜,这样的动作也意味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心里已经接受了自己,并愿意当众开。 看到佳人当众接受了自己的表白,杨峰哪里还会客气,他正要趁机说话,不料小钢炮的声音却从一旁传了过来。 “我说你们两个想谈恋爱什么时候不可以,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啊。杨老弟,你真要闲着没事的话就过来帮我客串一个角色好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甜蜜蜜 “客串角色?”杨峰吃惊的指着自己,“我说冯导,你没搞错吧?” 周围的人也停止了说笑,一个个都吃惊的看向了小钢炮。一般来说客串角色这种事在影视圈里并不是稀罕事,甚至一些大牌的明星或是艺人都会在一些电影客串一把只有几个镜头的小角色,但今天拍的这部戏可是战争戏,这家伙能行吗? “废话,谁搞错了,说的就是你!”小钢炮郑重的点了点头,他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杨峰,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小钢炮当了那么多年导演,要说到挑演员的功力演艺圈里能比他厉害的人还真不多,刚才他之所以让杨峰客串只是象让他消停点,不要影响他拍戏,打算让他客串一个挺尸的小兵就可以了,可当他仔细打量之后他竟然发现杨峰虽然只是那么随意的站着,但他的身上竟然隐隐有种让人心悸的味道。 越看越感到有意思的小钢炮大喊了一声:“场务!” “在!”一名带着眼睛的胖子赶紧跑了过来,“导演,有什么事?” “赶紧拿一套军服给杨老弟换上。”小钢炮指着胖子道:“记住拿一套军官服过来” “啊……”胖子原本以为小钢炮就是让杨峰当个炮灰演个尸体什么的,没曾想竟然让他当军官,他不禁微微一愣看向了小钢炮,却被小钢炮一瞪眼。 “看什么看,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哦……” 看到小钢炮瞪起了他的小眼睛,胖子就知道再不赶紧去的话就等着被小钢炮的口水淹没吧,于是立刻用跟他体形绝不相称的速度溜走了。 几分钟后,杨峰看着手中这套做工明显要比旁边那些炮灰要精良得多的呢子军官服有些无奈的对小钢炮道:“冯导,你来真的啊?” “这不是废话嘛!”小钢炮不耐烦的一摆手:“麻溜的,赶紧到后面把衣服换了,就给五分钟。” “我%¥#”看到小钢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杨峰只想骂娘,这他娘的是哪跟哪啊,你还真把我当成你手下了。 一旁的闫丹晨生怕杨峰不高兴,悄悄走了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耳边柔声道:“去吧,反正你也就是摆个造型而已,用不了多久,你就让他看看吧。早点拍完也好早点收工。” 闻到身边嫦娥姐姐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体香,杨峰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许多,抱起这套衣服跑到后面的帐篷里。 几分钟后,当换了衣服杨峰走出来时,原本还等着看笑话的演员们就是一愣,正蹲在显示屏后的小钢炮看到杨峰后眼睛也几句是一亮。他霍的站了起来,就要朝杨峰走去,但刚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对旁边的摄影师做了个开机的手势。 “咔……咔……咔……” 一身军官杨峰走在满是碎石渣土的地上发出了咔咔的声音,面色严峻的他随手从旁边的装道具的架子上抽出了一支步枪朝着那几名士兵的走去。就是这几步看似随意的动作就把整个剧组原本正在看热闹的演员给镇住了,尤其是那几名正蹲在地上抽烟的演员走去。 当杨峰走到他们附近时,几名演员赶紧忙不迭的将手中的烟头仍在了地上。 “怎么……你们很清闲吗?” 杨峰慢慢的逼近到他们面前,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但这种“微笑”在那几名演员看来更像是一种狞笑,他们仿佛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就在战场上,一名杀人不眨眼的长官正在向他们训话,一名被吓坏的演员忘了自己正在演习,吓得结结巴巴的解释。 “长……长官……我们……我们不……不……” “不什么?” 杨峰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他突然一脚踢在旁边的一推木头上。 “哗啦!” 这些如同大腿粗的木头竟然就象火柴棍一样被他踢得散了一地,随后杨峰充满了杀气的咆哮声响彻了起来。 “你们都他娘的活腻味了?共i军就要打过来了,你们还他娘有闲心在这里烤火抽烟,谁要是不想活了尽管吱一声,老子现在就送他上路,省得给老子丢人!现在全都给老子进入阵地,否则老子崩了他!快……” “咔嚓!”一声脆响,那是杨峰拉枪栓的声音。 随着杨峰拉枪栓的声音响起,几名演员只感觉一副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仿佛自己此时就置身于但雨纷飞的战场上似地。 “呜呜……” 一名年纪比较小的演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杨峰的话音刚落他就连滚带爬的滚进了旁边的工事。旁边几名演员也紧随其后,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是在演戏,他们的脑子里只记得杨峰那双充满了血丝以及杀气腾腾的神情。 而这时候旁边的人早就看呆了,谁也没想到杨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加上一句话竟然把人给吓哭了。在场的人都是老演员了,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他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卡!” 现场突然响起小钢炮的声音,随后只见小钢炮从自己的座位上几乎是跳了起来。右拳用力对着自己的左手掌拍了一下,高兴的吼了起来。 “非常棒……就是这个味道!” 小钢炮兴奋的在原地走了好几圈,这才从兴奋中冷静下来。随后他又对那几名跳进了战壕里的演员喊道,“好了,都上来吧,那里可是很潮的,小心感冒。” 小钢炮的话说完后,那几名演员这才慢慢的从战壕了爬了出来,当他们看到站在小钢炮身旁手持道具步枪一言不发的杨峰时,依旧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色,尤其是那名年纪最小只有十七八岁的演员更是几乎要被重新吓得哭出声来。 小钢炮见状不禁怔了怔,“不是吧,他不过是骂了你们几句而已,至于吓成这样么?也不对啊……” 说到这里,小钢炮有些疑惑的转过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峰良久,这才深吸了口气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杨老弟,你是这个!我不得不承认我竟然看走眼了,没想到老弟藏得那么深啊,感情老弟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时,杨峰也笑了:“冯老哥,怎么样?我演得还可算凑合吧?” “凑合?”小钢炮苦笑起来,指了指旁边那位脸上还有泪水尚未完全擦掉的扮演士兵的演员说道:“你扮演的军官都到了把这小子吓哭的地步了,如果还不合格的话我怎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合格了。” 杨峰向前两步拍了拍那名年轻人的肩膀安慰道:“小兄弟,你没事吧,刚才我的情绪有些过头了,把你给吓着了,实在对不住了。” 这名年轻的演员这时已经缓过来了,他看着杨峰眼中还带着一丝后怕,“大哥,你刚才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刚才我一直有种感觉,如果我们不赶紧进入阵地的话你真的会杀了我们呢。” 杨峰微微一笑:“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拍戏而已。这样好了,今天晚上收工之后我请大伙下馆子,大家都有份!” “万岁……” 听到了杨峰的话,旁边的演员都欢呼起来,尤其是那些群演更是笑得异常开心,要知道群演们收入不高,不少人将大部分的收入寄回家,平日里很少有打牙祭的机会,今天难得有人请客,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很快,剧组们又动了起来,小钢炮又趁热打铁把属于杨峰的几个镜头一口气拍完,让从未拍过戏的杨峰过足了戏瘾。 当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后,小钢炮这才心满意足的喊出了通过的声音。 “呼……” 饶是杨峰体力过人也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正在旁边坐下,就看到一瓶矿泉水低到了他的眼前,他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正呈现在他面前。 “喏……喝点水吧。” 看到来人后杨峰嘻嘻一笑,并没有接过那瓶水,而是一把抓住了来人的手将他拉了下来坐在自己的旁边。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给他送矿泉水的人自然就是闫丹晨,看到这家伙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样的动作,她不禁又羞又急,右手用力拍打了他的胳膊一下发泄自己的不满。 杨峰笑嘻嘻的说:“怕啥,你是我女朋友,跟我坐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呸……谁是你女朋友了。”闫丹晨羞红着脸不肯承认。 “你接受了我的玫瑰花,那就是我的女朋友了,这点大伙都可以作证啊。”杨峰很是肯定的说。 “皮厚!” 看着杨峰一副非你莫属的样子,闫丹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虽然闫丹晨还有些嘴硬,但这个骨子里还很传统的女孩子在接过杨峰玫瑰花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把这个杨峰当成自己的男朋友,否则也不会主动给他递水。 两人相互挨着,杨峰闻着身边佳人传来的淡淡令人陶醉的体香,心里满满的都是满足感,两人虽然一句话也不说,但却有种异样的满足和甜蜜的感觉悄悄的在两人的心头涌起。 这一刻杨峰有种冲动,就是在这里陪着这位以前自己只能仰望的漂亮女神过一辈子再也不会到明朝时空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痛快人 当天晚上,杨峰在影视基地里的一间酒馆里请众人吃饭,整个剧组两百多号人包下了一楼整个大厅,众人喝得是异常热闹。 杨峰、闫丹晨、小钢炮、五六位主演以及几名副导演和执行导演凑成了一桌。 都说酒是最好的催化剂,几杯酒下肚后,杨峰跟酒桌上的人也熟络了起来。 大伙熟悉之后接触下来杨峰才发现原来屏幕上星光四射的明星其实在私底下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一号男主角张晗予在一众主角里年纪最大为人也很四海,二号邓超跟他混熟了就会发现这厮是个有些豆逼性格的年轻人呢,而廖凡则是个机车爱好者,最喜欢做的就是骑着他的机车到处跑。 而这几位明星对杨峰也是很好奇,娱乐圈里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闫丹晨在这部戏里的角色是怎么得来的他们也听说了,在开机前闫丹晨硬是将原本已经定好的女主角给涮了下来,虽然名义上剧组对外宣称是试镜后的结果,可明眼人谁都知道那两千万才是决定性的力量。 毕竟这是一部男人战争戏,女主角充其量只能起到点缀的作用,用谁不用谁其实差别不是很大,只要人长得漂亮就没问题,闫丹晨这位北影校花能把那位中戏出身的演员挤掉实在是太正常了。 几杯酒下肚后,一众男主角中年纪最大的张晗予借着酒劲笑嘻嘻的对杨峰竖起了大拇指道:“杨先生,今天您那表现真是绝了。您能不能告诉我是哪年的兵?在哪支部队服过役?” 杨峰笑着摇了摇头:“我没当过兵。” “怎么可能?”张晗予嗤笑起来:“您看看,连谎话都不会说。我实话告诉您吧,我虽然没当过兵,但我打小就是在部队大院长大,从穿开裆裤起就在军营里厮混,您要是没当过兵,我把我这双招子摘下来当泡踩!” “不是吧?”一旁的邓超不解的问道:“张哥,您凭什么说杨老板当过兵,他也没在脸上刻着字啊。” “你知道什么。”张晗予仰起脖子喝了口酒才眯着眼睛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平时有没有发现,当过兵的人和没当过兵的人其实区别很大?” “这个我知道。”邓超赶紧收道,“当兵的人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精神,跟普通人很不一样。” “这不就结啦。”张涵予翻了个白眼,“你们刚才就没发现那几个群演今天都快被吓傻了吗?尤其是那个最小的家伙差点就吓尿了裤子,没当过兵的人就算是演再多的戏也不出那种气势。” “感情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道道。”邓超喃喃咕嘟了一句,脸上露出惊叹的神情。 “好啦,你们都少说几句。我要和杨老弟单独聊两句。” 这时小钢炮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似的示意众人住嘴,随后他再转过身来,伸手搂住了杨峰的脖子咧嘴笑道。 “杨老弟,哥今天对你不错吧,让你过足了戏瘾不说还成功的追到了我们记住剧组最漂亮的姑娘。不过说实话,你追女孩的手段实在是太烂了,也就是丹晨这种老实的姑娘才会被你那五块钱一朵的玫瑰给骗了,换做别的女孩试试看,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冯导,你再这么说我可要走啦!” 饶是闫丹晨再落落大方,但被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调侃也受不了了。 “哈哈哈……” 众人都大笑起来。 小钢炮也露出了一嘴的龅牙笑嘻嘻的看着俩人,这一刻杨峰很想给他两记沙锅大的拳头。 “好啦咱不说这些啦。” 小钢炮混了那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何等了得,话锋轻轻一转就把话题转了个方向。他举起酒杯跟杨峰碰了个杯后才腆着脸笑道:“杨老弟,我这次请你过来除了让你看看我们剧组的拍摄进度外,我还打算跟你商量一件事。” 杨峰斜眼瞄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说罢,是不是钱不够了。” “杨老弟真是个明白人!”小钢炮竖起了大拇指在他面前使劲晃了晃。 “我就直说了吧,这部戏其实我们拍摄得差不多了,估摸着这几天就能杀青。不过接下来还要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我们剧组的成员还要全国各地的去宣传。前几天我问过我们公司的汪总想要请他拨一笔款下来作为宣传费用,可王总却说这段时间公司为了投资这部戏资金吃紧,所以让我自己想办法,这不我就想到你了嘛。怎么样?老哥我对你不错吧,有好事立刻就想到了你。” 看着小钢炮一脸我是为了你好的贼笑,杨峰被气乐了,“哦……今天你就派了一部破捷达去接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你还好意思要钱?” 小钢炮一摊手。 “我要有钱我就租辆劳斯莱斯去接你了,可这不是没钱嘛!如果你再投一笔钱进来的话我保证下次你过来我租辆直升机去接你!” “嘿……谢谢您了,我害怕被空军的防空导弹打下来。” 杨峰服了这家伙的脸皮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罢,还缺多少钱?” 小钢炮嘿嘿一笑,伸出了两根指头:“不多,两千万就可以了。” “啪啦!” 小钢炮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就在小钢炮和杨峰说话的时候,张晗予等人表面上在喝酒小声说话,其实一个个都把耳朵竖了起来偷听他们谈话呢。 当听到小钢炮面部该死的说出了两千万的数目后,邓超吃惊之下把手中的酒杯给掉在了地上。在北京楼市的均价只有八千出头的06年,两千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同等与天文数字了。 但是让众人更加吃惊的是杨峰同样面不改色的道:“可以,但是我要按比例提高我的票房分红!” “没问题!” 小钢炮一拍桌子竖起了大拇指:“杨老弟你是个痛快人,来……老哥敬你一杯!” 于是,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一笔两千万的生意就象是在菜市场买菜一样给决定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恭喜你,你出名了 “别拉我……我没喝醉……我……我还能跟杨老弟再干几杯!” 酒馆的大厅里,小钢炮特有的低沉而略带迷糊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场饭局进行到一半,许多演员都过来敬酒,而且不少人都把目标放在杨峰身上。 刚才杨峰又追加了两千万的投资后,整个大厅都震动了,尤其是剧组里仅有的两三名女人看着杨峰的眼神几乎都在发光,为了捧一个人四千万眼睛连眨都不眨的就扔了出去,这样的土豪往日里她们别说看到了,连听都没听说过啊,这样的金龟婿要是能抱住了那下半辈子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就在那几名女演员正犹豫着要不要凑过去时,一群人有说有笑的从楼上走了下来。这群人有男有女,但最引人注意的是这里面的竟然有十多名非常漂亮的女人,其中有一两人比起闫丹晨也不遑多让。 当他们看到楼下竟然那么热闹时全都愣了一下,为首的一名五十多岁已经有些谢顶的中年男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央的小钢炮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快步走了过去远远就伸出了右手大笑道:“冯导,您也带着剧组来改善伙食啊,您这剧组伙食可真不赖啊!” 小钢炮站了起来笑着跟他握手道:“张导看您这话说的。我们剧组一向待遇优厚。今儿个既然碰见了,别的话咱就不多说了,咱哥俩先走一个!” 说罢,小钢炮伸手就要拉他入席。 张导却没有动,而是笑道:“冯导您可不厚道啊,前几天还跟我诉苦没钱搞宣传呢,今儿个又开始大吃大喝上了,这算不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 估计小钢炮跟这位的关系不错,听到人家取笑也没有生气,而是得意洋洋的指着杨峰道:“看到没有,今晚请客的可是另有其人,是这位杨老板请客。人家杨老板有钱,一个人就帮我把宣传的钱给包了,而且还自掏腰包请大伙吃饭,所以你别想在老汪那里告我的刁状。” “哟,那我可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这位张导微微吃了一惊,向杨峰伸出了手:“杨先生你好,我是张亚健!我听说前一阵子冯导去南京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贵人,想必就是您了,没想到竟然” “张导过奖了!”杨峰一般跟对方握手一边谦虚道:“您别听冯导的,我是啥贵人啊。我这点买卖搁在二十年前叫投机倒把,要让派出所知道了就得抓起来那种。” “哈哈哈……”听杨峰说得风趣,张亚健大笑了起来,“杨先生说话真有意思,就凭您这句话待会咱们就得好好喝两杯。” 说完后,张亚健对杨峰身边的闫丹晨打趣道:“我说丹晨,你今天看起来怎么春风满面的,难不成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张师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明天就去学校找校长告你的状,说你在外头专门欺负学妹。”在杨峰旁边的闫丹晨一听张亚健这么说后俏脸立刻红了起来,一反平日的落落大方,啐了一下红着脸笑骂了一声。 “哈哈……那我不说了。”张导大笑着摆手道:“要是让蒋校长知道了还不得把我骂死啊。” 就在两人说话间,小钢炮对看得一头雾水的杨峰笑道:“这位是丹晨在北影导演系七八级的大师兄张亚健,笔名木江。也是有名的大导演,三毛从军记你看过吧,就是他导演的。” “哟……这位可是牛人啊。”杨峰一听不禁一怔,三毛从军记这部戏他看过,当年可是轰动一时啊,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快要谢顶的家伙拍的。而且这位跟自家的嫦娥姐姐还是是师兄妹啊,怪不得一上来就是那么一副熟络的口吻。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原本站在张亚健旁边的十多名女人也纷纷上前纷纷跟小钢炮打招呼,一时间小钢炮和杨峰立刻就被一群莺莺燕燕给包围了起来。 看到小钢炮被美女包围杨峰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要知道这位可是如今华夏最顶级的商业导演之一,全国能跟他比肩的导演一巴掌都数得过来,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还不赶紧往前凑更待何时,就算只是混个脸熟也是好的,说不定以后他的戏里有什么合适角色翻相片的时候记起自己那可就赚大了。 看着众女纷纷往小钢炮跟前凑,杨峰正打算自觉的往后退,好为这些莺莺燕燕腾地方。但是没曾想他刚往后退几步,却看到一名五官很有立体感的漂亮女人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您好杨先生,我是黄圣怡,很高兴认识您。” “你好,我是杨峰。”虽然微微楞了一下,但杨峰还是很有礼貌的跟她握了手,这名漂亮的女人他是认识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自家嫦娥姐姐在北影的师妹,两年前凭借着跟星爷合作的那部功夫一炮而红,如今风头正盛的她被人评为四小花旦。 “你好杨先生,我是樊冰冰……” “您好……我是伊能静……” 让杨峰意想不到的原本很有觉悟打算靠边站的时候这些女演员竟然一个个笑盈盈的主动跟他打招呼,这可是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且一圈招呼下来自己的口袋里竟然多了好几张名片。 “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一波招呼打下来后,小钢炮贼笑着悄悄问杨峰。 “嗯!”杨峰很老实的点点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我就一做古玩生意的二道贩子而已,好像跟这个圈子没有什么交集吧,为什么她们一个个好像都认识我的样子。” “二道贩子?”小钢炮嘿嘿笑了起来,有些玩味的看着他道:“你也太小看自己了,自打你一掷两千万就为了替丹晨争取一个角色后,你就不再是一个没人认识的二道贩子,而是一个人傻钱多的老板了。” “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吗?”杨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想听好听也行。”小钢炮此时的模样特像一只露出憨笑的老狐狸,“现在的你已经出名了,现在这个圈子里很多想出名的女人都想抓住你这张长期饭票。恭喜你……你出名了……” “我擦……”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想事成 事情果然正如小钢炮说的那样,当众人重新拼了一个大桌子坐下来的时候他发现不仅是张建亚是不是的跟他说话,而且口气还很亲热,就连坐在一旁的那些爱情呼叫转移剧组的女演员们也不时找他敬酒或是对他行注目礼。 当然了,毕竟在座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和咖位的明星,当众抛媚眼这么低俗的事情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不过杨峰发现有几名女明星会很有技巧的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到他身上或是说几个无关大雅的小笑话,用以迅速拉近和他的关系而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反感,这样高超的手段让杨峰也不得不在心里直呼厉害。 就在杨峰感慨完想要吃几口菜的时候,却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闫丹晨正在用纤纤素手给一只龙虾剥皮,剥完皮后轻轻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上。看到杨峰转过头来后她嫣然一笑:“这家店的龙虾做得很不错,尤其是沾点他们特制的佐料味道更好,你尝尝看。” 这一刻杨峰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没错,就是受宠若惊。自大认识了这位嫦娥姐姐以来,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关系正在慢慢加深,尤其是今天表白之后更是如此,但是象现在这样当众做出亲昵的动作貌似还是第一次啊。 闫丹晨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在场的人,尤其是她还做得这样有意无意。坐在一旁的女艺人们看到这一幕后有的装作没看到,有的则是面露微笑,有的则是自顾自的吃东西,但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小钢炮和张亚健两人则是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俩人一个是圈子里的老油条,一个是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圈子里的什么事情没见过,这些女人的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不敢说一清二楚,但猜个五六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作为一个艺人消息灵通是起码的,杨峰前后往这部戏扔了四千万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她们的耳朵,而作为一个混娱乐圈的艺人,尤其是女艺人最要紧的是什么?不是演技也不是颜值,而是看你有没有贵人提携。 这个贵人可以是干爹也可以是男朋友、老公或者是闺蜜,这个贵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有势,如果都没有的话一个女人想要单靠自己打拼混出头是非常困难的,除非你有逆天的运气或是手段,否则充其量也只能在二三线甚至四线打转,远的不说,就拿坐在杨峰旁边的闫丹晨来说吧。 闫丹晨论颜值,她是当年的北影校花,论演技她也不差,为人谦和大方也很自尊自爱,而且还是苗正跟红的科班出身的演员,可除了在学校的时候演过一部比较出名的电影之外出道七八年了,演过的电视电影少说也有十多部,演过的戏一大堆,但就是没人记得住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和她同班的好几个同学都大红大紫成为全国闻名的大明星,可她依旧在三线的圈子里厮混。 这里面固然有运气和手腕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没遇到一个愿意提携她的贵人。而当他遇到杨峰之后这个人傻钱多的家伙之后,人家一砸就是几千万,直接就把她砸到了小钢炮这位全国贺岁片牛人的剧组里当了女一号,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或许有人会说这还不简单,华夏的有钱人那么多,自己钓一个不就行了吗? 说这话的人就是纯粹的外行了,社会上的有钱人很多是不假,但有钱人也不是傻子。 如果说要跟你玩玩一夜情或是包养你一段时间没有问题,但要让他们动用自己的大量资源甚至花几千万就为了捧红一个女艺人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投在你身上,除非他一开始就是奔着跟你结婚的目的来的,否则让他们象杨峰这样面不改色的甩出四千万就为了把你推到一个女一号的位子,恐怕十个人有九个半都不会乐意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羡慕闫丹晨的原因。 几杯酒下肚后,随着气氛开始慢慢升温,来向杨峰敬酒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刚开始还是杨峰跟小钢炮、张亚健等人相互敬酒,随后几乎整张桌子的女人都依次向他们敬酒,小钢炮和张亚健两人可以仗着资格老不喝,但杨峰却成了重点攻击对象。 这些女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接一个的轮番敬酒,也幸得他穿越之后体制特殊,否则几轮敬酒下来早就被灌趴下了,饶是如此他的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红起来,后来当一名宝岛来的女艺人还要向杨峰敬酒时,嫦娥姐姐竟然站了出来替杨峰挡下了这杯酒。 “能静姐,阿峰他今晚喝多了,这杯酒我替他喝了吧。” “扑哧!” 八十年代便开始出道的伊能静江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见她玩味的打量了闫丹晨一眼,“丹晨,我跟杨先生敬酒,杨先生还没说话呢,你着什么急啊?” “我……” 颜丹晨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要知道他和杨峰的恋情还没公开呢,如今她却跳了出来主动替一个男生挡酒,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好了,不逗你了。” 伊能静江转头对杨峰举起了酒杯笑眯眯的说:“杨先生,恭喜您,您的眼光不错哦。丹晨可是我们圈子里公认的美女,追她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阅兵广场呢。” “谢谢您的夸奖,我也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好!”杨峰也笑了,朝她举起了酒杯:“当我还是一个每个月只有一千多块钱工资的时候,我就琢磨着怎么样把这么一个女神骗回家做媳妇,现在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大半,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心想事成?” “呃……哈哈哈……” 杨峰的话一出口,一桌子的人面面相窥呆滞了半晌,随后就是一阵哄堂大笑声…… ps:今晚还有一更!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交心 月亮静静的悬挂在空中,杨峰和闫丹晨两人并肩走在一条小路上。 杨峰看着和自己并肩走在一起的美丽佳人心中充满了一种充实的喜悦,他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她的右手。一瞬间就感觉自己握住了一只略带冰凉而细腻润滑的小手,在握住这只小手的瞬间他明显的感到对方的身体微微震颤了一下,随后又平静了下来。 闫丹晨咬了咬银牙扭头看了看杨峰低声道:“阿峰!” “嗯……” 杨峰微笑着转过头:“丹晨,什么事?” 闫丹晨有些娇嗔的说道:“都说了,不许叫我丹晨,要知道我可比你大好几岁呢。” 杨峰一摊手:“那你让我叫什么,叫姐姐吗?” 闫丹晨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随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阿峰,我……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发展得有些太快了” “快吗?我不觉得啊。”杨峰诧异的问:“难不成你还想跟我来一场十年八年的爱情长跑不成?” “去你的,谁要跟你来一场爱情长跑啊。”闫丹晨不满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她今年已经二十八了,要是真像杨峰说的来一场十年八年的长跑那岂不是要等到年近四十才能够成家吗?其实闫丹晨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时空里,没有了杨峰的出现,直到十年后年近四十的她依旧是形影孤单一个人,每年依旧四处奔波在各个剧组当中。 “那不就结了吗,我还觉得我们的关系进展得太慢了呢。”杨峰有些感慨的说:“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就在去年以前我还只是一个处在社会底层最普通的一名打工仔,那时候我最喜欢的明星就是你了,每天下班后一个人孤零零回到出租屋后,我就经常幻想着能找一个象你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孩子做女朋友陪着我走完下半生,但是就连我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想而已,可今天这个梦想却终于要实现了。谢谢你!” “不……” 闫丹晨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美丽的大眼中温柔的眼波流转反问道。 “阿峰,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圈子里的女艺人有很多人我都直到三四十了都没有结婚,而且即便是结婚一般找的也都是圈里人吗?” 说到这里后她没等杨峰回答就接着说道:“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每天都生活在灯红酒绿中,随随便便演一部戏就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报酬,可谁又看到我们的苦楚。我们这些艺人虽然挣的不少,但花的更多,一些艺人为了维持所谓的排场每个月挣的钱还不够花的。 老话说得好,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我们这行有时候来钱确实挺容易的,只要能代言一个产品或是拍几个广告,十几二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广告代言费就有了。试问过惯了这种生活后还有几个人愿意嫁给一个月只有几千块工资的普通人,而且做艺人的行程又很忙,跟家人也是聚少离多的,这样的生活基本上上没几个人受得了。 加上干我们这行想要堕落是很容易的,想要赚钱的花只要多参加几个饭局或是豁得出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到最后,普通人不愿意嫁,有钱人个有权的又不愿意娶我们这些绯闻缠身的女艺人,这就导致了许多跟我一样的女艺人至今为止还是单身一人。原本我以为我这辈子会孤独终老的,没想到却最终遇到了你这个坏家伙。” 说完,闫丹晨反手握住了杨峰的右手嫣然一笑,这一刻杨峰觉得整个星空都亮了起来。他左手往前一探将她整个娇躯都搂在了怀里,探头往闫丹晨的樱唇上亲了下去。 只听到“嘤咛”一声,原本还挣扎了几下的闫丹晨整个人软了下来,任凭这个坏家伙在她身上任意施为,这一刻就连天上的星星都躲进了云层里,似乎不忍打搅这对爱侣的亲热…… 杨峰在影视基地呆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他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闫丹晨拍戏,等她当天的戏份跟她出去吃饭或是在周围找个地方坐下来俩人说着情话或是静静的看着周围的风景。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俩人的感情也在飞速的升温,除了最后一步意外情侣该做的事情他们都做了,我都直到第四天徐梓晴打电话告诉他货物已经全部准备好之后他才依依不舍的跟闫丹晨道别。 当杨峰乘坐的飞机在南京降落时,他的脑海里还浮现着早上分别时嫦娥姐姐那温柔的目光和不舍的笑容。 “杨总,您购买的物资已经全部储存在西郊的五个仓库里,总共有粮食五千吨,食用油三点五吨,食盐……” 江东门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张思成正在向杨峰汇报这段时间的采购成果。 杨峰打断了他的花:“好了张哥,这些数据我待会会自己看,现在我想问你的是上次我让你帮我买的房子进行得怎么样了?” 张思成点头道:“你是说房子啊,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锦绣小区正好有一批别墅出售,其中最好的独立别墅每平米九千八,最大的一套别墅是六百八十平方米,只要你有时间随时可以过去看房。” 杨峰心里就是一喜,马上道:“行……我马上跟你过去看,今天要把房子的事情落实下来。” 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是绝大部分国人的心态,杨峰自然也不例外。 在南京打拼那么多年,他住的一直都是出租房,单身的时候自然无所谓,但现在既然已经跟嫦娥姐姐确定了恋爱关系,那么房子的事情自然就得尽快落实下来,否则下次回来的时候想要跟嫦娥姐姐做一些羞羞的事时总不能也在出租屋子里吧,即便是嫦娥姐姐不说什么杨峰也会愧疚万分的。 心急火燎的杨峰在签完了几分文件后就在张思成的带领下去到了锦绣小区,在粗略的看了一下房子后当即付了全款以他和闫丹晨的名义买下了这套价值五百多万的房子。当他打电话将这个喜讯告诉了闫丹晨时,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半晌才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这套别墅先不要装修,等到她拍完这部戏后再她再亲自来做。 虽然杨峰不知道为什么嫦娥姐姐会提出这么古怪的要求,但他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做完了这一切后杨峰便匆匆驱车来到了西郊的仓库里开始了悲催的搬运工的工作…… 第一百三十章 立威 天启五年七月八日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宅的大厅里站满了江东门千户所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 杨峰坐在大厅的座位上,此时的他精神有些萎靡,毕竟刚客串了一个晚上的搬运工,将现代社会仓库里数千吨的物资都弄过来可是需要花费大量精力的。 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杨峰才用略带疲惫的声音问道:“耿副千户,本官出门前曾下令让其他几个千户所的千户与今日过来报道,他们都来了没有?” 耿秉义站了出来大声禀报道:“启禀指挥使大人,下官已然与三日前便将大人的军令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了其余三个千户所,不过只有神池堡千户所和江浦千户所两位千户于昨日抵达,尚有西江口千户所的千户还没有消息。” “哦?”杨峰的脸色微微一沉,扫了下面的人群一眼扬声道:“谁是神池堡千户所和江浦千户所的千户,请站出来让本官认识一下吧。” 杨峰的话音刚落,两名身穿五品武官服的军官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对坐在中央的杨峰单膝下跪抱拳行礼大声道:“下官神池堡千户所(江浦千户所)千户黄振业(邱迪生)参见指挥使大人!” 他们的话音落下后,杨峰随着声音定眼望去打量了一下,神池堡千户所的千户黄振业身材高大,长得虎背熊腰,脸上沟壑纵横交错,看年纪约莫四十多岁,一副典型的军汉样子,而江浦千户所的千户邱迪生却是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弥勒佛般的笑容,若是给他换上一身锦缎的款袍子,说他是某某商行的掌柜保准没人会怀疑。 看着这两名单膝跪在面前的千户,杨峰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神情双手虚扶道:“两位请起!” “谢大人!” 两人齐齐道谢了一声后这才站了起来。 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杨峰沉吟着没有做声,右手无意识的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一众军官看着不做声的杨峰没有人敢做声。 过了一会杨峰才抬头对俩人道:“黄大人、邱大人,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西江口千户所的千户叫王显耀吧?你们两位跟他应该是很熟悉啰,知道他为什么拒绝军令不前来吗?” 杨峰的话音刚落,俩人的心中就是一跳,黄振业赶紧上前一步恭声道:“回指挥使大人的话,下官跟王千户虽是同僚,但并无深交,是以也不知晓他为何没有前来。” 邱迪生也赶紧上前露出了弥勒佛般的笑容说道:“正是……指挥使大人明鉴,下官跟王千户也就是泛泛之交,是以对他的动向并不知晓,不过王千户乃是前任夏侯指挥使大人的心腹,有些事情就非下官两人所能知晓的了。” 看着杨峰面无表情的模样,邱迪生和黄振业心里都越发的有些慌张起来。现在杨峰可不是刚担任江东门千户所千户时的情景了,如今的他在南京一带的名气可不小,这个名气不仅仅是上个月他剿灭倭寇打出的名气,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杨峰还是南京一带有名的最出名的玻璃镜子的供货商。 不知有多少人对杨峰手中的玻璃生意眼馋,但偏偏谁也没有办法抢这个生意,即便是眼馋也只能望着万里之遥的欧巴罗流口水。在这个出一趟远门都有可能是生离死别的年代,想要穿越茫茫大海到万里之外的欧巴罗做生意那简直就跟过鬼门关没有什么区别。 垄断者玻璃生意的杨峰如今可是抖起来了,不仅凭借着赚来的大量银子建起了一支强军而且还收拢了南京附近上万名流民,在这一代开荒种地,发展得可谓是风生水起。前些日子更是凭借着镇江府一战官至江宁卫指挥使之职,把他的前任夏侯亨给挤到了凤阳去了,试问如此手段让他们二人又如何不担心。 杨峰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头问站在左下首的镇抚官齐岩道:“齐镇抚,本官想问问你,若是有人无故不尊军令拒不参拜上官应当如何处置?” 齐岩冷冷的说道:“大明军令,上官上任之日下属所有官员若无辜缺席不来参拜应当立即拿下,交兵部议处论罪,若是依旧拒不服罪者当以叛军论处!” 杨峰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这么说,本官现在可以发兵江浦千户将王显耀捉拿啰?” “正是如此!” 听着杨峰和齐岩两人一问一答,黄振业和邱迪生两人的心不由得有些发冷。大明的的军规确实是有这样的规定,上官上任后一旦发出召集军令,下属若是无辜来来参拜上官,边可以藐视上官之罪将其拿下交由兵部论罪,若是下属胆敢持兵反抗的话便可以叛军论处格杀勿论。 只是规矩虽然是这样,但华夏毕竟是人情社会,即便是发生了这种事一般上官也只是会上报兵部给予处分而已,毕竟经过了几百年的承平,大明的军队早已没有了开国之初的锐气,绝大多数的军官武将早就变成了一个个指挥剥削军户的地主,根本就再也拿不动刀枪了,现在一听到杨峰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派兵捉拿王显耀,这可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指挥使大人。”邱迪生上前一步有些战战兢兢的说:“王千户一家世代镇守西江口上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就这样将其拿下,下官恐怕引起别人的非议啊。” “非议?”杨峰的眼睛眯了起来,身上慢慢透出了一股冷意:“邱千户,劳烦你告诉本官,谁会非议本官啊?” “这……”邱迪生的额头一下就冒出了一层冷汗,心道坏了这下可是把这个新任的指挥使大人给得罪了。 而一旁的黄振业也是暗自摇头,这个邱迪生平日里看起来也是个玲珑八面的人,怎么竟然在这种大事上糊涂起来了。指挥使大人新官上任正想着要找人立威呢,原本不关你的事,可你却偏偏自己凑上去,真以为在这种事上也能够两面讨好啊。 邱迪生也是聪明人,反应过来后也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自己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现在正是站队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想着左右逢源,这是何等的愚蠢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来者不善 不得不说大明开国之初,能人猛将还是很多的,江东门千户所、神池堡千户所、江浦千户所以及西江口千户所四个千户所位于南京城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正好将南京拱卫起来,一旦南京有变它们便可以同时向南京靠拢实施支援,而西江口千户所则是位于龙潭一带,同时这个千户所也是一个罕见的拥有一支小型水师的千户所。 是的,你们没有听错,这个千户所还拥有一支水师。虽然这支水师只有几条小福船和苍山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确确实实就是一支水师,它的任务就是稽查过往船只,防止不法船只和商船混入南京的。 正因为有了这支小型水师平日里可以捕鱼和稽查过往船只捞外快,西江口千户所也是整个江宁卫所最富裕的一个千户所,也是历任指挥使最看重的一个千户所,历任指挥使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千户所牢牢的抓在手里。现如今的西江口千户所的千户王显耀就是前任指挥使夏侯亨的心腹。 龙潭位于长江南岸,西江口千户所就坐落在这里,今天西江口千户所的数十名军官正齐聚一堂在千户宅的大堂里。大厅的中央坐着一名四旬左右肤色黝黑额头上有一道伤疤看起来很是凶狠的武官,这名武官不是别人正是西江口千户所的千户王显耀。 今天的王显耀心情显然有些激动,他看着站在下面的军官们冷声道:“诸位,本官今日召集你们前来是想告诉你们,从今往后你们要从陆路和水陆开始拦截那些从前往南京的运载玻璃镜和那些奇技淫巧的货物,一旦发现立即扣押,不许一面镜子流入到南京去,都听明白了吗?” 下面的军官们一阵错愕,不少人有些面面相窥起来。一名百户大着胆子站了出来拱手道:“千户大人,卑职听闻咱们那位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就是专门做这些生意的,咱们若是扣押这些东西的话势必会触怒指挥使大人,一旦指挥使大人怪罪下来咱们可吃罪不起啊!” “是啊千户大人,卑职听闻那位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可是个狠人啊,前些日子他们在镇江府一仗可是杀死了一千多贼寇,还活捉了贼酋直立花堪,一旦触怒了他对咱们可没有什么好处啊!” 一些军官也纷纷出言劝阻。 王显耀冷笑道:“哦……看起来你们很怕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啰?” 大厅里一片安静,江宁卫指挥使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二愣子才不怕呢。 看到众人脸上的神情,王显耀脸上一道戾气闪过,淡淡的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王某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置指挥使大人军令不顾也就罢了,现在还想在指挥使大人的头上动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众人一阵沉默,显然是默认了。这时,一名百户走了出来对王显耀抱拳道:“千户大人,咱们西江口可不比其他靠着在地里刨食吃的千户所,即便是指挥使大人又如何?别的千户所还要依仗卫所调拨粮饷过活,可咱们千户所却不一样,咱们背靠着这条长江,每日里都有银子落袋,根本就不用求人,又何必怕那个新来的家伙。” 这名百户名叫王虎,是王显耀的侄子,听到他站了出来支持自己,王显耀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看到众人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他虽然为人凶残,但也知道若是没有众人的支持他自己也是孤掌难鸣,于是安慰道:“诸位不用惊慌,本官如此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南京城里有大人物不想看到那位新来的指挥使这么轻轻松松的赚银子,这才指示本官这么做的。否则你们真以为本官真有那么蠢,会无缘无故的会去得罪新来的指挥使大人吗?” “哦……大人物?” 不少人眼中顿时一亮,相互对视了一眼,千户所的副千户赵有才有些惊讶的问道:“指挥使大人可是三品的高官,手握一支精兵,南京城里有实力动他的人可不多,难道是那几位?” 王显耀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总算还没笨到家,本官若是没有人撑腰,会显得蛋疼的去招惹自家的顶头上司么。实话告诉你们,替本官撑腰的就是魏国公府的徐公爷,徐公爷可是说了,只要掐住了杨峰的货物,杨峰便断了货物的来援,没有了货物来援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承受镇守太监曹公公的怒火,没有了曹公公的支持和银子,那他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到时候大人物们想要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又有人疑惑道:“可是咱们出了那么大的力,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了,徐公爷可是说了,只要能办好这件差事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如果愿意的话徐公爷还可以将咱们调进他的南京大营里当差。”王显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徐公爷可是答应了,只要能把杨峰弄下来,他将会推荐自己升任新的江宁卫指挥使,那是后自己也算是一名三品高官了。 面对王显耀的保证,有人惊喜有人疑惑,更多的人则是憧憬着若是能掉进南京的大营里当差,那可是一个美差啊。 正当众人心里都盘算着各自的小算盘时,一名军士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大声道。 “报……启禀千户大人,咱们卫所外来了一队人马,他们让咱们赶紧打开大门迎接他们进来。” “什么?” 这个消息顿时把所有人都震动了。 王显耀豁的站了起来厉声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为首的又是谁?” 军士咽了口唾沫:“为首的……为首的正是新任的指挥使杨大人,上千号人马已经将咱们的寨子全都围了起来了!” “哗啦……” 军士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厅立刻就乱了起来,不少人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他们都不是傻子,指挥使大人亲自率领大军将他们给围了起来,总不会是给他们送温暖来的,这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啊。 “千户大人,咱们应该怎么办?”有人惊慌的问。 王显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良久才用低沉的声音吼道:“来人,点齐兵马都随本官出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抉择 西江口千户所由于拥有一支水师,这是他们的优势,但也是他们的劣势。 水师在给他们带来财富的同时也使得他们只能将自己的千户所建立在了江边,这样的地形自然不可能象一般的千户所一样建立一个土石结构的城堡,否则光是地下渗水一项就足以将他们哭死,所以自打西江口千户所成立以来他们的千户所充其量也只是用用木头围了一个大圈,不过尽管他们的营寨简陋,但平日里也没有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招惹他们。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今天江西口千户所就被一支军队给围了起来。 当王显耀带着数十名家丁和五百多名军士匆匆赶到营寨门口时,就发现营寨门口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军士,虽然这些军士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就因为没有任何动静反而让王显耀和他身后的军官们一个个看得脸色有些发白。 虽然如今的卫所已经早已没落,卫所的军官们也大多提不动刀枪上不得阵仗,但作为一名半职业的军人,最起码的眼光还是有的。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军队也同样如此,这些人深知一支上千人的军队能够安安静静的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言不发时何等的可怕。 在这支军队的前面,全身披挂着铁甲的杨峰骑在一批红色的战马上静静看着寨子的大门,在他的身后是十多名军官,神池堡千户所千户黄振业和江浦千户所千户邱迪生也在队列里。 今天的邱迪生也披着一套颇为老旧的皮甲,头上带着八瓣帽儿盔,骑在一批黄斑马上。细小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他用肩膀碰了碰旁边的黄振业悄声道:“老黄,你估摸着待会杨指挥使会动手吗?” 黄振业神情凝重的说:“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瞅着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可不是一个那么好说话的主,王显耀这回是碰到钉子上了。” 邱迪生搓了搓手,有些焦急的说道:“诶呀,要是打起来可咋办啊!” “得了吧。”看到邱迪生一副害怕的样子,黄振业不禁鄙夷的说,“到底打不打那是指挥使大人的事,即便朝廷要追究也不会查到你头上,你一个小小的千户紧张个啥!” 邱迪生赶紧辩解道:“不是……我是说好好的干嘛要打仗呢,有什么事大伙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么。” 看着邱迪生窝囊的模样,黄振业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当他还想说两句的时候,只听到前方的寨子里一阵喧哗声响起,寨子用木头搭成的墙上涌上了许多头戴蓝色头巾身穿破旧的红色鸳鸯战袄的军士,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个个都用紧张的目光看着寨子下面的军队。 当这些军士都上了城墙后,一名身披铁甲头戴八瓣帽儿盔,一脸横肉的军官在十多名军官的拥簇下上了城墙,对着下面大声喊道:“下面哪位是新任的杨指挥使大人,请出来答话。” 骑着马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杨峰策马上前大声道:“本官正是江宁卫新任指挥使杨峰,你又是哪位?” 问话的正是王显耀,他看到杨峰策马出来后眼神就是一凝。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看起来要比传闻中的更年轻啊,他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指挥使大人,下官乃西江口千户所千户王显耀,封朝廷之命镇守龙潭渡口,不知大人率领大军前来所谓何事?” 看到城墙上的王显耀竟然还在装傻充愣,杨峰不禁冷笑起来,“王显耀,看到本官前来你不但不大开寨门迎接,反而带兵上城墙试图对抗上官,你这是打算谋反么?” “你胡说!” 看到杨峰一来就把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饶是王显耀心计再深沉脸色也变了,要是真被扣上了这个帽子他的后台再硬也保不了他。有些气急败坏的他指着杨峰大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峰你休要血口喷人!” “嘿嘿……血口喷人。”杨峰冷笑了起来:“王显耀,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你不过区区一名五品千户,本官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本官新上任,下了军令让所有千户过来参拜你不来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紧闭寨门意图使用武力对抗上官,你倒是说说看,你不是想造反你想干什么?” “我……” 王显耀一下就有些哑了,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杨峰的官比他大的又何止一级,一旦杨峰搬出了身份来压他,他还真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一时间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杨峰这句话说的对不对?对……实在他娘的太对了,顶头上司新官上任,已经派人通知你去开会了,你这个下属不去也就罢了,现在上司来到了你家门口不不开门迎接也就罢了,竟然还带兵上城墙摆出了一副对抗的架势,这种事往轻了说是藐视上官,往重了说你是意图谋反也不过份。 而且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王显耀的错,就算是王显耀背后的靠山徐弘基在这里也不敢说杨峰做错了,因为王显耀这么做已经是在挑战整个官场的规则了,要是人人都象王显耀这样干,那整个官场还不乱套了。 “怎样样,说不出话来了吧?”杨峰冷笑道:“王显耀,你也别说本官不给你机会。现在本官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清楚,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你若是还不打开寨门出来想本官请罪的话,本官将会以某犯罪攻城,届时本官一旦杀进去就休怪本官诛尽你王家满门了!” 杨峰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周围数百米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几乎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被他的心狠手辣给惊呆了。 城墙上的人也是齐齐变色,副千户赵有才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说:“千户大人……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杨指挥使可是说的出做得到的啊!” “是啊千户大人,前些日子杨指挥使在镇江府可是将倭寇杀得人头滚滚,他说这话绝非是开玩笑的。”周围的几名百户也被吓得不轻,就在两刻钟前这些人还想着怎么拦截杨峰的商船,好拍魏国公府的马屁,现在这样呃念头早就被扔到了九霄云外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王显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张惟贤 汗水从王显耀的额头一滴滴的淌了下来,饶是他自诩凶狠,但此刻他发现自己平日里自诩为凶悍的勇气在距离他不过几百步的年轻人面前根本就提不起半分。而且他也看了一下周围的下属,发现这些半个时辰前还拍着胸脯嚷着要给杨峰好看的人此刻全都变成了鹌鹑,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一名百户颤抖着声音道:“千户大人,要不……咱们……咱们……咱们还是打开寨门将指挥使大人迎进来吧?说不定指挥使大人宽宏大量会宽恕我等呢。” “你闭嘴!”王显耀的侄子王虎跳了出来恶狠狠的喝道:“程敏安,那个姓杨的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咱们若是打开了寨门那才是中了他的奸计呢。你没听他适才说了么,他要屠了咱们的满门啊,老子宁可战死在这里也不愿意引颈就戮!” “你才闭嘴!”那名被骂的百户也急了眼:“王虎你少特么放屁,指挥使大人说的是若是不开门才会杀尽我们的,咱们若是开了门他还有什么理由杀咱们,你真以为满朝的诸公都是瞎子么?” “你找死!”王虎眼中凶光一闪,握着刀柄的右手拇指一推。随着噌的一声轻响,腰间的长刀被他抽了出来。 看到王虎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程敏安也不甘示弱的拔出了腰间的兵器。一旁的家丁们看到自家的主将要动手,自然也不甘示弱,一个个也亮出了家伙。 看到这种情况后,王显耀的几名铁杆心腹和跟程敏安关系较好的几名百户和他们的家丁们也亮出了兵器,一时间墙上响起了一阵阵金属摩擦声,眼看着一场火拼就在在城墙上展开。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就在双方要动手的时候,王显耀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看着就要打起来的两拨人,王显耀的心里一片悲哀,曾经的他以为凭借着自己十多年来的努力,整个西江口千户所已经被自己经营得固若金汤才对,可现在人家杨峰只是带着大军在门口一站,还没开打呢自家人就先起了内讧。 他又看看周围的军士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脸上有惊恐之色,若是真的跟下面那支明军开战的话,王显耀估计这些人十有八i九是靠不住的,搞不好还会反水。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平日里总是一脸凶悍的王显耀就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似地,只见他长叹了一声:“罢了……你们都把兵器收起来吧,大家都随我出去迎接指挥使大人吧。” “叔父!”王虎尚有些不服气的喊了一声。 王显耀厉声喝道:“小虎,把刀收起来,你真想害得咱们王家绝后吗?” 听了自家叔父的喝骂,王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才有些不甘心的流出了眼泪,将手中的长刀收回了刀鞘。 十多分钟过后,原本紧逼的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王显耀带着一众军官和数百名军士排着队走出了营寨的门口,为首的王显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卑职西江口千户所千户王显耀拜见指挥使大人……” “什么?王显耀他竟然亲自束缚出门向杨峰请罪了?” 魏国公府的一座凉亭里,正在和英国公张惟贤谈笑的徐弘基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庞顿时就僵持住了,短短几秒钟后他一个箭步冲到下面报信的人跟前瞪着赤红的眼睛喝道:“此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若是胆敢欺骗本公,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被徐弘基逼到跟前的家丁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公爷,小人有几个胆子敢欺骗您啊,这个消息还是了兵部的廖尚书派人禀报的啊!” “徐世兄,你也不要动怒,这件事应该是真的。”身后传来了张惟贤悠悠的声音,“我早就说过,杨峰可不是一个善茬,你鼓动王显耀这个蠢货去跟杨峰作对这原本就是一步臭棋。你也不想想,杨峰是何等人也,镇江府那一战杀得贼寇人头滚滚,这样的人能是个善茬?王显耀这样的人要是能翻出他的手掌心才怪了。” 被张惟贤这么一说,徐弘基的怒火也平息了下来。他摆了摆手示意家丁出去,重新回到凉亭里坐了下来轻哼了一声:“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我也不要求王显耀能将杨峰掀倒,只要能给杨峰添点堵让他乱了阵脚就可以了,没曾想这家伙平日看起来也算是条汉子,一旦做起事来却这么不中用,真是一个废物!” 张惟贤提起桌上冒着热气的茶壶给徐弘基和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笑道:“我早就说过,杨峰背后的靠山是曹大忠,只要曹大忠一日还在南京你就一日动不了杨峰,他这个指挥使的位子也就稳若泰山。” 徐弘基摇了摇头苦笑道:“贤弟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是恨啊,这个杨峰手里攥着一条日进斗金的路子,却一点也不知道分润点出来,而且我听说他最近还在镇江府、扬州和常州府等地开设店面,若是我们也能插一脚进去的话,用不了几年咱们的家产就能翻一倍啊。” “徐世兄,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曹大忠在南京一日咱们就动不了他,要知道曹大忠的后面站着的可是九千岁。不过杨峰也不是没有破绽,适才你也说了,他在扬州府、镇江府等地开设的店面,这里面的银子可是没有曹大忠的份哟。” “什么?”徐弘基先是一惊,随后大喜,“此话当真?” “当然!”张惟贤点头道:“这是探子刚禀报我的,看来这个杨峰刚当上了指挥使心就膨胀了,你看着吧,不用咱们动手曹大忠自己就会收拾他。” “好……哈哈哈……” 徐弘基仰天大笑了起来,只听他一边笑一边说道:“没想到杨峰竟然如此愚蠢,竟然想将自己的靠山也一脚踢走,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曹大忠在他背后撑腰他杨峰怎么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杨峰的折子 “这个杨峰还真是够狠的啊。” 就在徐弘基和张惟贤谈论着杨峰的时候,在南京镇守太监府里,曹大忠听取着一名小太监的报告后失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杨峰,胆子还真大啊,竟然一下就把王显耀给拿下了,这下廖永权、徐弘基这些人该心疼死了吧,整个江宁卫就全部落入了他的手里。” 一直垂手站立在一旁的石忠义有些担心的说:“曹公公,小人听说杨大人最近这段时间连续在扬州府、常州府和镇江府开设了好几个店面,但却没有通知咱们,看样子他是想甩开咱们单干了。” 曹大忠幽幽一叹,“小鹰翅膀硬了,自然是想要自己飞了,咱家还能拦着他不成。” “可是他这是背叛啊。”石忠义有些愤愤不平的说,“若是没有咱们他杨峰能有今天,现在他翅膀硬了就象甩开咱们单干,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您至少也应该警告他一番才是。” 曹大忠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动的神色,但随后又摇了摇头:“若是杨峰还只是一个千户时咱家还可以敲打敲打他,可如今他既然已经入了陛下的法眼,那就不是咱家随便可以动得了的了。况且如今他要兵有兵要银子有银子,已经不是咱们可以随意拿捏了。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咱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此事禀报给九千岁,由九千岁来定夺了。” 曹大忠说得没错,现在的杨峰担任江宁卫指挥使,是名副其实的高官,若无皇帝的批准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明朝中后期的文官们虽然牢牢的把持着朝堂,但是武将的升迁罢黜却是牢牢的掌握在皇帝的手里,没有皇帝的点头他们哪怕是一名千户的任免都没有权利做主。 就在杨峰拿下了王显耀之后的第七天,好几辆囚车连同一封公文就被送到了北京的兵部衙门,这几辆囚车里坐着的正是王显耀、王虎叔侄和几名百户。是的,杨峰把王显耀这些人通通押解到了京城交由兵部处理,杨峰在给兵部的公文里一五一十的将王显耀不尊军令反而率兵试图抵抗上官的事情阐述了一遍,末了杨峰还催促兵部赶紧任命新的西江口千户所和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下来。 北京兵部的那些大爷们看到那几辆囚车时也被吓得不轻,卫所的指挥使竟然直接发兵将下面千户所的千户和近半的百户都抓了起来押送京城,这样的事情大明已经近百年没发生过了吧,这个杨峰的胆子也太大了。 兵部尚书王永光接到了禀报后也被吓了一跳,这样的事情大明开国以来都少见啊,他也不敢怠慢,赶紧上报给了内阁,内阁又报给了司礼监,最后连呆在后宫做木匠的朱由校也惊动了。 正在木匠房里干活的朱由校一边聚精会神的做着木匠活一边随口问,“魏忠贤,今日你来寻朕有什么事吗?” 魏忠贤看了看朱由校手中那个没有雕好的水壶轻声道:“陛下,南京兵部发来消息,江宁卫指挥使杨峰数日前竟然擅自出兵,将西江口千户所千户和几名百户给抓了起来。南京兵部尚书廖永权声称杨峰此举太过骇人听闻,请陛下和内阁对其进行处置。” “杨峰?处置?”朱由校的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向了魏忠贤,眼中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精芒,“魏忠贤,这件事内阁调查过了没有,起因是什么?他为什么把那名千户和百户抓起来?” “这个……” 看到朱由校露出这种罕见的神情,魏忠贤有些措不及防起来。 魏忠贤伺候了朱由校多年,他也摸索出了一个规律,就是朱由校在做木匠活的时候都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这个时候的他最讨厌别人拿公事来打搅他。 所以每次魏忠贤有比较重要的事情需要请示朱由校的时候都会挑在这个时候来汇报,一般而言朱由校都会很不耐烦的让他自己解决,这样一来无形中就给了魏忠贤处置的权利,魏忠贤能从一步步爬到九千岁的位置跟朱由校的这个习惯有很大的关系。而这次朱由校竟然一反常态的突然询问起原因来,这让魏忠贤不禁又惊讶又有些吃惊起来。 自从接到了曹大忠的密报后,魏忠贤对于杨峰开始不满起来,对于无比热爱金钱的魏公公来说,杨峰竟然要撇开自己单干,这绝对是无法忍受的,所以他决定给杨峰一个深刻的教训。不过大明历代的皇帝对于军权是异常敏感的,任何涉及到军队的调动或是人事任免都要经过皇帝和兵部的同意,所以我们的魏公公就使出了往日里屡试不爽的招数打算给杨峰上眼药,不过眼下看来事情竟然有些不妙了。 看到魏忠贤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朱由校的面色有些难看起来:“怎么,你连原因都不知道就要处置别人吗?” “不是……陛下误会了。”魏忠贤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犹豫了,他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奏折递了过去:“陛下,这个是杨峰给兵部上的折子,您请过目。” 朱由校接过折子,眉头更是皱了起来。由于在当上皇帝之前朱由校并未受到任何正规的教育,虽然登基后也经过一番恶补,但充其量也只相当于后世的初中生水平,加之那些官员在给皇帝上奏折时又习惯咬文嚼字,奏折写得是骈四骊六文辞深奥,朱由校看奏折时就感到非常吃力,所以久而久之就习惯让旁人看后解释给他听,这样一来就给了心怀叵测的人弄虚作假断章取义的机会。 看到朱由校拿奏折时有些不爽的模样,魏忠贤心里暗暗欣喜,他上前一步轻声道:“陛下,要不让奴婢念给您听吧。” “好……”朱由校正要答应下来,不过随即又摇头道:“罢了……还是拿来给朕吧,朕倒想看看这个杨峰到底想说什么。” 说罢,他翻开了奏折,只是当他往下看这份折子时,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咦……怎么会这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朱由校的反映 纸是雪白色的信纸,字是从左到右的横着写的字。 这本奏折的格式跟朱由校平日里看到过的从右到左从上到下截然不同也就罢了,最让朱由校感到惊讶的是杨峰送上来的这封奏折竟然是用大白话写的。 “臣江宁卫指挥使杨峰起奏陛下,自打前些日子陛下册封微臣为江宁卫指挥使后,臣不敢怠慢立即召集了江宁卫其余三个指挥使前往江东门千户所前来开会。 不料西江口千户所千户王显耀竟然拒不执行军令,臣两次下令召其前来听令,却都被王显耀拒绝,为彰显朝廷以及上官之威严,臣率领本部一千余军士前往西江口问罪。 刚开始王显耀竟然率领试图以武力拒不承认上官,后来臣与他明言,若不出门下跪投降,臣将宣布其为叛军,并亲率大军将其诛灭。其后王显耀畏惧我大明官兵威严不得已率部出门投降。臣将其拿下后交往兵部论处……” 白……写得真他娘的白。 这是朱由校的第一个印象,他的第二印象就是这封奏折白得连他这个没多少文化的人都能一眼看懂其中的意思。 朱由校读了一遍就明白了杨峰要表达的意思,这封奏折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杨峰升官了,下令让几个小弟过来贺喜,可王显耀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竟然拒不前往,杨峰一怒之下操起了家伙带着一帮小弟要去砍人。 刚开始的时候王显耀还不服气想要跟杨峰比划两下,后来看到对方人马比自己多,装备比自己好,而且对方还喊出了如果不低头认输的话他就冲进去杀他全家的狠话,王显耀这才低头服了软。 杨峰把王显耀和他的一群死党都抓了起来送到了京城,交给了兵部看押,最后让朱由校这个扛把子来处置。 怎么样?这封奏折是不是很白,白到就算是不识字的老百姓听了都能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 看着朱由校脸上露出的笑容,魏忠贤的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暗道坏了,杨峰的这封近乎大白话的奏折竟然正对了朱由校的胃口,这对于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陛下,这封奏折奴婢以为……” “你想说什么?”朱由校脸色一正,“朕问你,事情是不是象折子里说的这样,那个王显耀拒不听从军令,并且率兵意图抗拒上官?” “这……”魏忠贤的脸一僵,缓缓的点了点头,他随即又说道:“事情确实如此,不过杨峰这样擅自带兵将手下一名千户解除武装押解进京,实在是太过骄横了,奴婢以为此风不可长啊。” “不可长?”朱由校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之色,“朕问你,杨峰此举有无违背我大明律或是军规?” “没有?”魏忠贤老老实实的回答。 朱由校冷着脸道:“既然没有内阁为何要对其进行治罪?难道这些阁臣们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就能给人定罪么?还有你魏忠贤你到底又是何居心?” “这……陛下,奴婢有罪!”魏忠贤噗哧一声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魏忠贤你说自己有罪,你有什么罪啊?”不知什么时候,朱由校的声音不再是往日里那么平和,而是充满了一股淡淡的冷意。 “奴婢……奴婢……”饶是魏忠贤平日里自诩聪明,一时间脑子也有些转不过弯来,当急得额头上冒冷汗的时候,他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朱由校,突然觉得这位平日里觉得很好糊弄的皇帝变得很是陌生,陌生的让他觉得有些可怕。 突然,魏忠贤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明白过来的魏忠贤知道他错得太离谱了,朱由校为什么将司礼监批蓝的权利交给了他,还不是因为司礼监里的太监们都是皇帝的家奴,同时也是皇帝制衡文官的一个手段,现在自己竟然开始替内阁文官说话跟他们同穿一条裤子了,这对于皇帝来说就是意味着背叛,这样一来哪怕朱由校再糊涂恐怕也是不能容忍的。 一想到这里,魏忠贤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看来这些日子自己实在是太过得意忘形了,为了表达对杨峰的不满竟然连基本的立场问题也给忘了,这样的错误可是致命的。 “陛下,奴婢真的错了。奴婢错在不该听信南京兵部的一面之词,不该对一名刚立下军功的功臣产生怀疑之心,以至于差点酿成大祸。陛下,请您责罚奴婢吧!” 看着跪在地上额头都磕得红肿一片的魏忠贤,朱由校的心中也是一软,这些年魏忠贤不知替他挡下了多少的明枪暗箭,自己能躲在后宫里安心的做自己的木匠活也多亏了他。 想到这里,朱由校轻叹了一声:“罢了罢了,魏忠贤你起来吧。” “谢陛下!”如获大赦的魏忠贤赶紧爬了起来垂手站好,样子是要多恭顺有多恭顺,哪里还有在外面时九千岁的威风。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杨峰一没有违背国法,二没有违反军律,那么对他的处罚又从而来?你去告诉顾秉谦,他若是不能秉公办理或是存有私心,那么他这个内阁首辅就不要当了,回家种地好了!” 魏忠贤赶紧说道:“是……谨遵陛下旨意!只是……那杨峰的这封折子要如何批示?” 朱由校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提起朱笔在杨峰的奏折上写下来了“朕已知晓,做得好!”七个红色的大字。 写完后朱由校将折子扔给了魏忠贤冷声道:“你把折子拿去,告诉内阁,就说这是朕的意思,倘若还有人拿这件事来说事,朕绝不轻娆!” “奴婢明白!”手忙脚乱接过折子的魏忠贤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悔意,看来这个杨峰在皇帝心中很有份量啊,如此一来原本要对付他的计划也得重新推倒重来了。 “等等……” 朱由校喊住了要离开的魏忠贤,“你回去后告诉杨峰,让他将这种他上折子的白纸给朕进献上一批,顺便告诉他,既然当了指挥使,那就给朕好好做事,过些日子朕还要重用他。” “喏!” 魏忠贤恭敬的应了一声,心情沉重的他这才退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统合资源(一) 随着朱由校对杨峰事件的批示,原本等着看杨峰笑话的魏国公府、英国公府以及南京兵部顿时集体失声。 而比徐弘基、张惟贤、廖永权等人还要吃惊的就是内阁了,作为大明仅次于皇帝的最高决策机构,他们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朱由校没有直接将他们的票拟直接打回来了,可这样的事情今天却这样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司礼监不仅驳回了内阁的票拟,而且上面还有皇帝的亲笔批红,这就跟直接打脸没什么区别了。 “陛下说了,杨峰既没有违背大明律法,也没有违反大明军规,他不明白尔等为什么非要对其进行处置,莫非如今的内阁是凭借自己的喜好来处理朝廷大事吗?” 魏忠贤冰冷的声音在文渊阁里响起,一想到就因为内阁这些家伙的办的蠢事,他竟然被朱由校训斥了一顿,他就恨不得把面前这几个家伙拖出去狠狠的打上几十大板。 顾秉谦、朱延禧、魏广微等几名阁老们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朱由校竟然连一点面子也不留,这分明是皇帝在表达强烈不满的信号啊。 “顾阁老,你是内阁首辅,咱家就问你。杨峰做的这件事有没有违背大明律法,有没有违背大明军规?” “这个……倒是没有。”顾秉谦犹豫了一会如实回答道。 “那你们为何要建议对杨峰进行处置?”看着这几名阁老,魏忠贤的眼睛闪动着一种叫做愤怒的火焰。 顾秉谦等人哑口无言,他们总不能说是因为看到杨峰行事太过嚣张,加之又有了南京兵部尚书廖永权打上来的小报告,这才做出了要处置杨峰的决定,没曾想竟然引起了朱由校这么大的反弹,早知如此他们才不会理会这种破事呢。 看到魏忠贤那张黑得象锅底的脸,次辅朱延禧苦笑着说道:“魏公公息怒,此事确实是我等考虑不周。当时我等只是想着这个杨峰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若是不惩戒一番日后倘若人人有样学样还不得乱套了,是以才做出了这般的批示。” “哼……咱家看你们是抹不开面子,再者就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杨峰而已。” 听了魏忠贤的话,三人沉默了,事情确实是如同魏忠贤所说,大明承平已久,文官们对武将的藐视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看到南京兵部尚书廖永权打报告要处置一名小小的指挥使,他们自然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至于是否冤枉什么的,他们这些堂堂的阁老们会在意吗? 良久,魏忠贤的怒气似乎平静了一些,他转过了身子就要出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了顾秉谦的声音。 “魏公公,那个杨峰在折子里还举荐了两名新的千户人选,不知我等要如何批示才好?” 魏忠贤的身子顿了顿,带着郁闷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什么好问的,你们票拟后直接呈给陛下过目就是了,问咱家干嘛。” 说完,魏忠贤大步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三名阁老面面相窥…… 因为这件事,杨峰这个名字开始在京城高层小范围的流传起来,一些官员都很好奇,这个让朱由校另眼相看的指挥使到底是什么人,。 而身为当事人的杨峰此刻却在一群下属的陪伴下来到了他应该呆的地方……江宁。 江宁位于南京城的正南方,距离南京城也不过数十里地,跟杨峰原先所在的江东门千户所相比自然要繁荣了许多,几天前杨峰带着数十名家丁来到了这里,接过了他的江宁卫指挥使的大印,正式行使起了他的职责。 在江宁城的西南边,坐落着一座占地数十亩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官邸,在官邸的正大门处的牌匾上写着八个苍劲的大字,江宁卫指挥使衙门。 “指挥使大人,您说什么?您要将下官所在千户所的军田也收起来,统一耕种?” 江宁卫指挥使衙门的大厅里,黄振业、邱迪生以及一众军官们齐聚一堂,将偌大的大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看着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神池堡千户所和江浦千户所的一众军官们,杨峰将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个来回才说道:“怎么,莫非你们有什么不同意见么?” “不同意见?你好意思问我们有没有不同意见?”一众军官们气得眼珠子都要红了,若非顾忌到周围站着的数十名虎视眈眈手持腰刀的家丁,说不定早就有人跳起来了。 “指挥使大人,下官和诸位同僚手中的田地都是先辈们一代代攒下来的,您突然说要收起来统一耕种,这样恐怕不大合适吧!” 杨峰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邱迪生,他没想到第一个出言反对的竟然是这个长得如同弥勒佛一般,平日里也是最为胆小怕事的家伙,看起来老实人一旦急了也是会发飙啊。 杨峰的目光有些清冷了下来,他看着邱迪生淡淡的问道:“邱千户,请你告诉本官,这些田地是你们的私田吗?” “这些田自然不是私田,可是……可是……” 邱迪生哑了,他如论如何也不敢把军田说成是自己的私田。毕竟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但是不能说,就象你可以私自把军户耕种的田地抢到手里,但你永远也不能在官面上把这些军田改成自家的私田一样,这是原则问题。 看到邱迪生说不出话来,杨峰又问道:“怎么,邱千户你说不出来了吧,既然这些田是军田,也是千户所的公产,那本官为何就不能将其统一整合起来耕种啊?” “指挥使大人,可是咱们这些苦哈哈全都是靠着这些田地吃饭的,若是没有了这些田咱们一众弟兄吃什么?喝什么?”看到邱迪生被呛得说不出话来,黄振业也忍不住出声了。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说到了这个问题,杨峰指着站在自己左手边的原江东门千户所的军官说道:“你们看看他们,本官之前也将他们的田产全都收归公有,可他们如今不也过得好好的,也没见谁被饿死啊。褚茂光……” “到!” 只见一名年轻孔武有力的百户站了出来。 “你告诉他们,如今江东门千户所的军户们是如何过日子的?” “是!” 褚茂光先是嘿嘿笑了笑,随后一五一十的讲起了故事。 ps:推荐一本书,长风的《兵锋王座》动乱时代,百族争锋,战争一触即发,人类联邦少年牧风,因缘际会,一个小小的机修兵,浴血疆场,百战将还,奋勇争先,终成一代传奇王者!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统合资源(二) “千户每个月白银二十两、粮四石,副千户每个月白银十两、粮两石,百户每人每月白银八两、粮一石,总旗每人每月白银五两、粮八升,小旗每人每月发白银三两、粮五升,普通军士每个月白银一两、粮三升,军士们的武器铠甲千户所全包,此外每年的年终还会对勤快的军户进行褒奖。” 听着这些话,神池堡千户所和江浦千户所的军官们简直就像是在听童话故事,地也不用种了,每个月还发粮饷,这位指挥使大人是钱多得没处花了吧。 邱迪生的声音都变了,瞪着杨峰颤颤巍巍的说道:“杨……杨大人,你……你知道如此一来每个月要花费多少银子吗?” “你知道个啥。”褚茂光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咱们杨大人的生意大着呢,你们知道最近南京城里东来顺银楼卖的那些玻璃镜子吧,那就是咱们杨大人和曹公公合伙做的买卖,最近还把生意做到了镇江府、常州府和扬州府这些一等一繁华之所,别说咱们卫所这几个人,就算是再多一倍也养得起。” “嘶……” 不少人听到这里都倒吸了口凉气,东来顺银楼他们自然是知道的,那可是最近这段时间里南京城里风头最劲的一个珠宝行,它卖的那些玻璃镜子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商贾士绅都非常喜欢,尤其是那些贵妇和大家闺秀的更是抢疯了,谁家里要是没一块东来顺银楼的玻璃镜子出门都不好跟人打招呼。 听到这里,不少人的眼睛都发出了光芒,如果这个生意真的是杨峰和曹公公合伙做的,那么想要养活江宁卫这些人还真不是吹牛。 不过也有人又提出了疑问,杨振业又问道:“指挥使大人,下官还有个疑问,请您解惑。” 杨峰拿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这才说道:“说罢!” “指挥使大人,您已经升任了指挥使,王千户由于对您不敬又被您抓了起来押解到了京城,这样一来江东门千户所和西江口千户所的千户就空了出来,若是朝廷派出了两名千户下来,您还会同样照旧给他们拨发粮饷吗?” “咦……对哦。” 众人这才记起来,如今的江东门千户所和西江口千户所一下就空了出来,若是朝廷派下来的千户跟指挥使大人不对付那该如何是好。届时杨峰在江东门千户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 听了杨振业的话后,杨峰不但没有担心,反而淡淡的说道:“这点本官自有考虑,诸位不用担心。只要是来到江宁卫的袍泽本官都会把他当成兄弟,不过若是有人硬要吃里爬外的话本官也不会那么蠢,届时便停发他所有的饷银,让他自生自灭就好。” “这……” 众人面面相窥了一眼,心里琢磨了一下后顿时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杨峰这招实在是太厉害了,正所谓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当千户所的所有军官和军士都习惯了每个月可以领到足够养活全家的粮饷后,突然有一天没有了这份粮饷,下面的人可是真会翻天的,就算你是朝廷派下来的千户,但凡只要忤逆了杨峰,只要杨峰停了你的粮饷,那就等于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再桀骜不驯的人也得跪。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齐齐朝杨峰躬身拜了下来齐声道:“指挥使大人英明!” 看着齐齐下拜的众人,杨峰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无论是哪个时代,金钱的力量都是同样的强大,部队也同样如此。身为上位者只要掌握了部队的粮饷供给,那么这支部队就再也蹦跶不出你的手掌心。 “诸位!”杨峰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电般的射向了众人,“多余的话本官就不多说了,诸位回去后尽快将土地人口进行造册,三日之后本官要去诸位的千户所亲自调训军士,所有的事情务必要在十日内完成,今年年底之前本官要打造出一支精兵,都听明白了吗?” 神池堡千户所和江浦千户的军官们齐声“谨遵大人将令!” 在杨峰的率领下,一场轰轰烈累的改革就在江宁卫进行了。除了江东门千户所之外,杨峰亲自带人在神池堡千户所、江浦千户以及西江口千户所共挑选出了四千六百名青壮编为军士,随后杨峰便将这些军士全都集中到了江宁卫附近进行集训,并把原江东门千户所的军官和大部分老兵们全都派了出来充当教官,一场轰轰烈烈的练兵运动就这么开始了,而这场练兵运动也惊动了尽在咫尺的南京城的权贵。 “这个杨峰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他竟敢私自招募军士,他难道想图谋不轨吗?” 南京的兵部衙门里,匆匆赶到这里的徐弘基正在廖永权和英国公张惟贤的面前大发脾气。 张惟贤也皱眉道:“廖大人,杨峰此人原本无法无天桀骜不驯,若是再让他掌握了数千精兵,恐怕咱们就更加治不住他了。” “你当我不知道吗?”廖永权也是大吐苦水,“可是杨峰此举并没有违制啊,按照大明祖制,江宁卫乃是拱卫南京的内卫,按制应该有四个千户所,共有军士五千六百人。只是自从嘉靖年间以来卫所日渐没落,是以别说五千六百人的编制了,整个卫所连两千军士都没有,现如今杨峰重新将编制补上,这样的事情按理咱们应该褒奖才是,断无责罚之理啊。” “我……%¥#@” 徐弘基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不能处理他也就罢了,还得褒奖他,这是什么世道啊!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坐大不成?” 看着徐弘基不忿的神情,廖永权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别看他是南京的兵部尚书,但是南京的兵部尚书说白了并没有太大的权利,以往他们手握江宁卫的粮饷发放,想捏谁就捏谁,可如今碰上了杨峰这个怪胎,人家自己有钱有粮根本就不鸟你,他又有什么办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子无私财 天启五年(1625)六月,延安大风雪三月。济南飞蝗蔽天,秋禾荡尽。是年大饥,致人相食。是月,新任陕西巡抚曹尔桢以及陕西各地官员要求赈灾的折子如同雪片般飞到了京师。 收到了告急文书后,内阁首辅顾秉谦、次辅朱延禧、魏广微紧急召开了会议,会议的内容自然是要向陕西调拨赈灾银子和粮食,可现在的问题是朝廷现在的仓库只有可怜的三十多万两银子。而现在还不到七月份,朝廷还要靠这些银子坚持到秋粮和田赋等银子入库,哪来的多余的银子赈灾啊。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才商量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请天启皇帝调拨內帑银二十万两赈灾。 当这份要求赈灾的奏折票拟好送抵司礼监后,魏忠贤看了差点没有当场骂娘,这些混蛋真以为皇帝的內帑是聚宝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啊。恼怒之下的魏忠贤想都没想就把这份奏折打回了内阁,要求打他们重新想办法,不料就是这份折子闹出了问题。 内阁的顾秉谦等三位阁老看到自己的票拟被打回来后一反往常的软弱,又重新票拟好后重新送了上去,魏忠贤大怒,又退了回来。顾秉谦三人再送,再退,最后终于在朝野闹起了轩然大波。朝中的百官纷纷上书要求皇帝开放內帑,并指出天子无私财,百姓为天子子民,如今百姓遭难天子自然应当开启內帑赈灾,这场争执甚至闹到了朱由校的跟前。 在木匠房里的朱由校听着魏忠贤的报告后他沉吟了良久才说道:“魏忠贤,你立即下旨从內帑二十万两银子发往陕西赈灾,一定要在半个月之内运抵陕西不得有误。” 一听到朱由校又要从內帑调拨银子,魏忠贤赶紧说道:“陛下,可是您的內帑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呀。要是再从內帑调拨银子,您的內帑可就要空了。” 朱由校问:“朕如今的內帑还有多少银子?” 魏忠贤不假思索的说:“还有三十八万七千六百多两银子。” “调……”朱由校哼了一声:“朕身为天子,留那么多银子干嘛?那些人不是说了吗,天子无私财,嘿嘿……说得可真好啊。” 看到朱由校这般表情,魏忠贤在一旁不敢吭声,他很了解朱由校的脾气,要知道天启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平日里很少发火,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 木匠房的气氛一阵沉默,末了朱由校拿起地上的刨子准备干活,左手摆了摆示意魏忠贤出去。 魏忠贤不敢怠慢,这才后退了几步正要离开,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木匠房里。 这名女子长着一张椭圆形的鸭蛋脸,穿着一件红罗长裙,缘襈裙,红色,绿缘襈,织金彩色云龙纹,身披黄绿底刺绣镶边碧霞罗织锦。柔软的青丝梳着一个飞云斜髻,脚上踏着一双宝相花纹云头靴,整个人显得美丽动人又端庄大气,这个人就是朱由校的妻子,也就是后世俗称懿安皇后的张嫣。 张嫣在四名宫女的陪伴下走进了木匠房,魏忠贤看到张嫣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后赶紧躬身低头道:“奴婢魏忠贤见过皇后娘娘。” 面对魏忠贤的行礼,张嫣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走到朱由校的跟前到了个万福:“臣妾见过陛下。” 看到张嫣进来,朱由校站了起来上前拉住了张嫣的手笑道:“梓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张嫣嫣然一笑:“陛下,今日臣妾在宫里和几个妹妹说话,不料宫中的总管太监王体乾来报说是南京的一个卫所指挥使托了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给臣妾送来了东西,臣妾几人好奇之下就看了一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被吓了一跳呢,感情竟然全是一些稀罕的东西,这里头还有送给陛下的一些东西呢。” “哦……南京的一个卫指挥使送来的东西,难道是?” 朱由校一听就知道是谁送来了东西,他站了起来笑道:“走……咱们去看看。” 几个人走出了木匠房,来到朱由校的御书房,这才看到原本挺宽阔的御书房竟然摆满了一堆的东西,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座异常显眼的自鸣钟。这座自鸣钟通体金黄仿佛黄金铸就足有一人多高,它的外表是一座楼型,外面环绕着两条金龙,正在吞云吐雾做出二龙戏珠的模样,看起来不仅大气而且异常的富丽堂皇,朱由校一看到就喜欢上了。他走到自鸣钟的旁边绕着它不停的打量,眼中露出喜悦的神色。 看到朱由校这么高兴,张嫣在一旁笑问道:“陛下,此物就是传言中的自鸣钟么?” “正是!” 朱由校笑着点点头:“此物就是自鸣钟,来自欧巴罗,最早是教士罗明坚于万历八年的时候传入我大明,只是那座自鸣钟早就坏掉了,如今就剩下一些残片。上次朕去南京的时候曾经跟杨峰提起过,不料他竟然就送来了。” 上次朱由校私自去南京游完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张嫣,所以张嫣听了并没有感到奇怪。她有些好奇的问:“陛下,杨峰就是那位送了自鸣钟过来的江宁卫指挥使么?” “正是!”朱由校随即又轻叹了一声:“杨峰是个有大才之人。只可惜,朕和他谈过一次,希望能将他调入京城任职,没曾想却被他拒绝了。” “哦,他竟然拒绝了。”张嫣不禁感到一阵惊讶,要知道能入京任职可是多少人都渴望的,这个杨峰竟然一口拒绝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旁的魏忠贤心里也感到一阵惊讶,这件事他竟然不知道,由此可见必然是朱由校私自跟杨峰说的,陛下对那个杨峰可真是看重啊,想到这里就连魏忠贤也感到一阵嫉妒。 想到这里,魏忠贤突然插嘴道:“陛下,看来您还不知道吧,奴婢听到了一个传闻,那个杨峰如今已经有了表字,他的表字就叫做仲卿。” 朱由校就是一愣:“仲卿?杨仲卿? 第一百三十九章 欺君之罪 “杨仲卿?” 朱由校沉吟了良久也有些弄不明白,他扭头看了看张嫣,有些疑惑的问道:“梓童,这个表字朕怎么听得有点耳熟啊?” 一旁的张嫣捂住了小嘴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这个典故也属正常,强忍着笑道:“陛下,看来咱们这位杨指挥使还真是挺有志向呢。这个表字可是跟西汉的大将军卫青的表字是一样的呢。” “哦……原来如此。”朱由校也笑了:“看来这个杨峰还真是志向远大啊,这个卫青朕还是知道的。司马迁有云:直曲塞,广河南,破祁连,通西国,靡北胡,此卫青也。这个表字起的好啊!” 一旁的魏忠贤在心里撇了撇嘴,心道:就凭这个杨峰也敢自比卫青,脸皮也太厚了。 张嫣连连点头道:“是啊,臣妾也以为这个杨峰还是很有志气的。” 听到张嫣的话,朱由校不禁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梓童,你平日里可是从不替人说好话的,今日怎么破例起来了,莫非你认识那个杨峰不成?” “才不是呢。”张嫣的俏脸罕见的红了一下,有些不红意思的说:“陛下圣明,那个杨峰刚送给了臣妾一盒很罕见的一盒胭脂水粉以及用来沐浴洗漱的东西,臣妾很喜欢呢。” 听着张嫣越来越低的声音,朱由校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这位皇后端庄淑德,跟他成亲数年从未过问过国事,今天竟然罕见的替人说起了好话,可见她对杨峰送来的东西是真的喜欢了。 “好了,梓童你也不用解释了,朕还不知道杨峰这个人吗,此人才华是有的,而且骨子里还不脱商贾本色,能做出这种事来朕一点都不奇怪,这次……” “陛下!” 朱由校的话还没说完,一名小太监就匆匆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小太监竟敢打断朱由校的话,站在他身后的魏忠贤不禁怒了,他身为司礼监大太监,公里的太监几乎都归他管辖,这名小太监如此不识礼数这简直就是在丢他的脸啊,恼怒之下他脸色一沉尖声道:“大胆,你是哪位公公的手下,竟然如此懂不懂规矩。来人啊,将他拖出去杖责五十。” 被魏忠贤这么一喝,小太监吓得魂都丢了,要是真被大五十大板的话他就是有三条命也得完蛋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叩头求饶道:“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啊!” “且慢!” 张嫣何住了正要上前的两名强壮的太监,凤目有些不满的瞪着魏忠贤骂道:“魏忠贤,陛下还没发话呢,你怎敢擅自替陛下做主,你将陛下置于何地?” “娘娘恕罪,奴婢知错!”看到张嫣逮着自己就是一通臭骂,魏忠贤心里要说不恨那是假的,但魏忠贤自然不敢当着朱由校的面前跟张嫣顶嘴,只能垂头低声道:“娘娘,奴婢知错。” “哼……” 张嫣凤目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又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起来,只见她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道:“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吧,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擅自冲撞了陛下,就连本宫也保不住你。” 逃过一劫的小太监松了口气,来不及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便赶紧说道:“陛下,南京镇守太监曹公公派人送来了六百里加急。江宁卫指挥使杨峰前些日子收拢流民开始大肆种植水稻和土豆,如今那些土豆已经获得丰收,成果惊人,亩产……亩产达到了惊人的……惊人的三十石啊,天降祥瑞啊!” “哗啦……”不知是谁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但是此刻谁也没有了心情去理会这些小事了,就连魏忠贤也长大了嘴巴,若是塞进去两个鸡蛋绝对没有问题。朱由校也呆滞在了当场,就连张嫣也捂住了小嘴。 良久朱由校才喃喃的说道:“你……你说……亩产多少?”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说:“陛下……曹公公说了,是三十石。” 朱由校咬着牙道:“把曹大忠的奏折拿来!” “是!”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直起了身子,双手将一个锦盒高高捧起,朱由校不等一旁的太监帮忙取过来一把抢过了锦盒,打开后拿过奏章随手将锦盒仍在地上后立即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他越看越激动,脸色也慢慢变得潮红起来,随后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啊,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是天佑我大明啊!” 看着状若癫狂般的朱由校,一旁的张嫣小心翼翼的从丈夫的手中接过了奏折,她看了一会后不但没有面露喜色,反而有些怀疑的说道:“陛下,此时还得派人进行核查才行,毕竟亩产三十石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自古以来就从来未有亩产这般高的粮食,若是轻易就相信了恐怕会闹出笑话的。” 也不怪张嫣神情这么严肃,在这个时代,南北方亩产加权平均后一般只有2.3石,也就是三百多斤左右,现在突然有人跳出来说竟然有农作物可以亩产30石也就是两千多斤,人们的第一个反映自然不是高兴而是怀疑了。 从来都跟张嫣不对付的魏忠贤这一次也罕见的附和道:“陛下,娘娘所言甚是,毕竟此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引起渲染大波啊。” “诶……你们不用担心。”朱由校渐渐平静下来后摆了摆手:“上次朕去江东门千户所时,杨峰就曾告诉朕,说他正在种植一种作物,名曰马铃薯,亩产可达两至三千斤,朕当时还不相信跟他争论了一番,杨峰说等到成熟的时候自然会见分晓,现在既然他送来了捷报想必此事是真的了。而且就算他在撒谎,曹大忠也不会跟着他一块欺君吧?” 魏忠贤劝道:“这可说不准,陛下还是再次派人前往南京查探个究竟为好。” 张嫣没有说话,而是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生怕他一时糊涂做出什么荒唐事来。不过好在朱由校沉思了一会后点点头:“也罢……既然如此那朕就再派一批人前往核查一遍。” 魏忠贤躬身朝朱由校拜了下去:“陛下圣明!” 不过令朱由校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派人出发呢,杨峰和曹大忠送来的奏折不知为何已经泄露了出去,随后满朝文武一片哗然。潮水般的弹劾奏折随即淹没了整个内阁,这些奏折只有一个内容,那就是将曹大忠和杨峰给抓起来以欺君之罪问斩。 第一百四十章 影响 “诸位……大明养士百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朝!” 距离午门东南面不足三里地的通政使司衙门门口,数十名言官和御史将通政使司的通政使韦廷和为团团围住,其中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挥着手激昂的喊着。 “韦大人,您身为通政使,掌着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及军情、灾异之权,如今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和那个什么江宁卫指挥使杨峰竟然公然上了这么一封荒谬绝伦的奏折,莫非他们把当朝的诸公都当成了傻子么,还是他们在大明上演一出指鹿为马的把戏?” 身穿绯红色官袍,胸前补子上绣着一只白色孔雀的中年官员的韦廷和苦笑着对众人拱手道:“诸位,此事本官也是今早才知晓,原本正打算给陛下上折子,不料诸位却已经赶到了,只是此事却是急不得。本官还得请示几位阁老后再做定论。” “还请示什么,就算是三岁孩童也知道此事是何等之荒谬。”这名穿着青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鹭鸶的年轻人气愤怒的吼道:“大人身为通政使,莫非要堵塞言路不成?” 这名年轻人名叫谢秋国,扬州府人,是去年的新科状元。由于他的文章出众,被任命为翰林院六品侍读,这可是一个很清贵的官,只要在翰林院打熬上几年的资历,日后很有可能就会被任命为言官甚至御史,最差的也会被下放到地方担任个知府,而他也将成为东林党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如今的谢秋国正是春风得意心比天高的时候,在翰林院里呆着正无聊的他一听到竟然有人向皇帝报告,说南京的一名叫杨峰的卫所指挥使竟然种地种出了每亩三千多斤的粮食,他一听顿时就恼了,恼怒之下的他立即纠集了数十名同僚和同年将通政使司衙门给围了起来,连出门办事韦廷和也被堵在了门口。 听到谢秋国这么说,韦廷和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毕竟这个帽子扣得有些大了,一旦这个帽子被扣实了这对于一名官员的名声来说打击是非常大的,搞不好就会伴随他一辈子。 韦廷和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谢子浩,要按你所言,本官应该如何做啊?” 谢秋国不假思索的说:“自然是进宫面见陛下,请陛下诛此国贼!” “呵呵……”韦廷和有些被气乐了,他深吸了口气,上前几步一把推开了:“既然如此,尔等拦着本官作甚,想要进宫面圣你们可以自己去啊,本官是通政使,不是六科给事中的都给事中,没有那个权利张口便要弹劾谁,尔等也是如此,不能听风就是雨,开口闭口就喊着诛国贼。” 谢秋国怒视着他道:“韦大人你这是什么话,莫非你要为那两名奸贼说话么?” “本官跟曹大忠和那杨峰非亲非故,犯不着替他们说话,但此刻本官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谢秋国举起了手中的一叠奏折冷笑道:“你看到没有,本官手里的这些奏折是陕西各地官府紧急送来的要求调拨赈灾钱粮的折子,如今本官要做的是尽快将这些折子送到各位阁老的手中,而不是如同你们这般堵在这里嚷着要诛什么国贼。” 看到韦廷和手里的那一摞奏折,不少跟在谢秋国后面的官员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愧色,许多人看到这里脚步开始慢慢挪动,将堵着的路让开了些许。 就连谢秋国也是楞了一下,不过年轻气盛的他兀自有些不服,“韦大人此言差矣,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吾辈读圣贤书所谓何来,为的就是吾等心中的大义。为了大义,即便是暂且将手中俗事放到一边又如何?” “哈哈……好一个俗事。”韦廷和不怒反笑了起来:“好一个俗事,原来在你谢秋国看来,千万百姓生死,万千黎民之挣扎在你心里只不过是一些俗事。好……好一个状元公啊,既然如此,本官就办这些你眼里的俗事,你这位状元公自己去寻找你心中的大义吧,告辞了!” 说完,韦廷和一把推开谢秋国,大步朝着外面的轿子走去,上了轿后,轿子很快朝着皇宫而去,只留下谢秋国一群有些发愣的官员。 就在这几天,跟谢秋国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不少闲的无聊的言官御史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将一封封弹劾曹大忠和杨峰的奏折发往了内阁,虽然他们绝大部分人从未听说过杨峰这个名字,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要把杨峰踩下来的决心。 在随后的几天里,内阁收到弹劾杨峰的奏折实在太多,就连魏忠贤的案头上也堆满了。最后就连魏忠贤这位九千岁也压不住了,不得已将事情上报给了朱由校。朱由校不得已之下难得上了一次早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派出工部右侍郎李有智、通政使韦廷和以及十多名都察院的御史以及言官一起前往南京查探一个究竟。 而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杨峰却并不知道自己和曹大忠的一封奏折竟然在朝廷里引起了那么大的波澜,此时的他正陷入了满心的欢喜中。 今年年初杨峰共开荒了五千八百多亩的荒地,杨峰将这些荒地全都种上了土豆。经过江东门千户所的庄丁和流民们的努力耕耘,又有了杨峰从现代社会弄来的详细的养殖技术的指导,这些土豆获得了极大的丰收,虽然不能象现代社会那样达到亩产五千公斤也就是万斤那样变态的产量,但亩产三四千斤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这一次的收获震动的不仅是京师,就连南京一带的人也被震动了。在收获的这些日子里,整个南京城附近的百姓和农民都跑过来进行围观,当百姓们看到一颗颗硕大饱满的土豆从地里翻出来时,不时就会引起一阵阵的惊叹声。 虽然受限于种植技术、施肥以及第一次种植土豆的原因,如今的亩产相比起现代还是有些少了,但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来说这就像是做梦一样,杨峰的名字更是传遍了整个南京以及周边的地方,土豆这种农作物也正式进入了老百姓们的视线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自保的本钱 江宁城内的指挥使衙门里,杨峰正在接见刚从江东门千户所赶来的李革。 “指挥使大人,大喜啊!” 虽然身上还带着掩饰不了的风尘和疲劳,但李革的脸上却带着欣喜的笑容。如今的李革已经升为卫所的主簿,这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九品官了,当官之后李革做起事来自然也就有了动力。 “大人,咱们种的土豆大获丰收,截止昨日,咱们收获了五千一百多亩的土地,共得土豆二十万担(每担一百斤),如今整个南京城都轰动了,不少人都在惊叹杨大人乃是神仙下凡呢!” “什么神仙下凡,本官不过就是一介凡人而已。”杨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一次有了那么大的收获,想必周围那些原本在观望的人想必也会下决心种植土豆了吧?” “这是必然的。”李革兴奋的说:“卑职可是听说了,如今已经有好些农户开始向咱们购买土豆的种子,只是大人,土豆可是您带来的好东西,按理说咱们应该严格保密才是,就这样便宜别人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杨峰从旁边拿过一张驿报递给了李革,“你看,如今陕西各地发生了大面积的蝗灾,可谓是流民遍地,而大明却已经没有余力赈济灾民。再看看关外,努尔哈赤已经定都沈阳,并改名为盛京,定国号为大金,改元天命。看到这里你就不担心么,一个不好我大明就会毁在这群建奴之手。” “这怎么可能?”李革失笑起来,“建奴不过是疥癣之患,我大明只要派出大军便可灭之,何足道哉。” “你……” 看着一脸自信的李革,杨峰很是有些无语。李革的想法恐怕也是如今大明绝大部分人的想法,虽然经历了万历年间的萨尔浒战役的惨败,但大明上下依然坚信这场失败只是暂时的,以努尔哈赤为首的女真人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根本不可能对大明政权构成致命的威胁。 按理说其实他们这个想法也没错,大明无论是国力、财力和物力都是满人的百倍,那些女真人再怎么努力也绝不可能把大明吃掉,但是他们却忘了如今的大明早已不是建国初期想打谁就打谁的盛世了。 大明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虽然人口和民间的财力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但由于土地兼并已经发展到了极致,整个国家的财政已经衰败得太厉害,以东林党为首的士绅集团还把持着朝堂的话语权,可以说整个大明就像是一个虚弱之极的巨人,如果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都不用女真人打过来,大明自己就先倒下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另一个时空里,朱由校的继任者朱由检直到吊死的那一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励精图治了十多年,最后却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 不过杨峰也不想跟李革说这些,有些东西说多了反而不好。 杨峰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土豆对着李革道:“李主簿,土豆喜旱不喜湿,喜寒不喜热,所以江南并非土豆最理想的种植地。山东、陕西、辽东、青海、宁夏等地才是最适合种植土豆的地方,若是我们能在这些地方大面积的种植土豆,你想想看,我们大明还用得着担心饥荒吗?比起这些,土豆流传出去对我造成的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杨峰认真的面容,李革不禁肃然起敬,只见他站了起来对着杨峰长长的施了一礼,却是把杨峰给吓了一跳。 “我说李主簿,你这是干什么?” 李革神情肃然的说道:“大人,卑职这是替全天下的百姓谢谢您!” 杨峰无奈的摆摆手:“好了,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用得着弄那么多噱头吗?真要谢我的话,你赶紧去安排人将那些土豆收好,可别让它们被雨水浸泡或是受潮了,要知道一旦土豆受潮发芽的话那就不能吃了,会死人的!” “此事不消大人说,卑职自然明白!” 送走了李革,杨峰便起身前往城外的校场去查看军士们的训练情况。或许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带领大军开疆扩土的梦想,而这个梦想在二十一世纪自然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杨峰将这个梦想带到了这个时空里,这也是他为什么不遗余力的发展军队的原因。 只是当他刚骑上家丁头目宋烨牵来的战马后,一名军士便匆匆赶来,将一封信递给了他。 这封信是曹大忠派人送来的,消息灵通的他在得知朝廷派出了以工部右侍郎李有智、通政使韦廷和以及十多名都察院的御史、言官等一群官员要来调查后,立即用最快的速度给杨峰送了封信,让他赶紧做好准备。虽然时至今日曹大忠依然不怎么喜欢杨峰,但如今的他跟杨峰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杨峰若是倒了霉他也没好日子过。 杨峰接过信一看,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虽然他早就料到将喜讯上报朝廷后会势必会引起轰动,但却没想到朝廷百官的反映会那么大,那些自诩清流的官员竟然喊出了诛除国贼的口号要求皇帝杀他以正国法。还好朱由校跟自己有几分交情,没有听从那些言官的话,反而是派出了钦差过来查看,表面上看起来是不相信自己,但实际上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也不枉费这些日子自己经常给他送东西。 不过对此杨峰也不怎么害怕,有些东西真的它假不了,有二十万担的土豆在那放着,就算那些人想鸡蛋里挑骨头也没那么容易。 将送信的军士打发走后,杨峰朝着校场而去,还没到校场呢,一声声震天的喊声便从校场传了过来。当他走到校场上后,那震天的呼喊声就更大声了,一名名身穿三色迷彩作训服的士兵在教官的带领下顶着烈日认真的训练着。 看着一名名全身湿透却依旧刻苦训练的军士,杨峰暗暗点了点头。按照这样的进度,几个月之后一支经过训练的军队又会初步成型,自己手中的力量又会加强了,只要有五六千的精兵在手,自己在这个时空里就有了自保的本钱。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愿为大人效死 看到杨峰到来,正在指挥台上指挥演练的耿秉义朝着杨峰小跑了过来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报告指挥使大人,江宁卫新军正在进行训练,请大人训示!” “唔!” 杨峰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校场后问道:“耿副千户,黄振业和邱迪生二人何在,让他们来见我。” “这……” 耿秉义左右看了一下才说低声道:“指挥使大人,黄千户和邱千户都在,只是他们二人年纪有些大了,想要和普通军士一样进行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卑职让他们二人跟那些辎重兵一起训练,现在却是不在校场跟军士们一起训练。” “年纪大了?”杨峰摇摇头,“这不是理由,咱们把卫所重新武装起来可不是做样子的,若是他们的训练不能达标,那么下次作战的时候就不能随军出征了,你马上派人把两人叫来,本官亲自问询问他们。” “是!” 很快,气喘吁吁的黄振业和邱迪生跑步来到了杨峰的跟前。看着面前的这两人,杨峰第一时间就有些懵了,面前这两名身着铁甲满头大汗的人还是先前那两个有些养尊处优的千户吗,只是少了大半个月不见,俩人身上的赘肉就减掉近半。尤其是邱迪生,原本白白胖胖的他有着圆溜溜的身体和油光满脸的胖脸,现在竟然奇迹般的消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看起来壮实了不少,只是眼睛还是那么细小,顶着一顶八瓣帽儿盔,看起来依旧有些滑稽的感觉。 看着面前这两人,杨峰很是有些意外,打量了良久才说道:“看来这些日子你们确实没有偷懒,不过你二人身为千户,将来可是跟随本官出征的,训练上可不能落下,更不能跑到辎重营里跟那些辎重兵一起训练,否则日后如何跟随本官出战啊。 当然了,若是你二人认为自己不能出战的话也可以说出来,本官自会酌情考虑让你二人回到各自的千户所养老,让别人顶替你们指挥队伍,你们以为如何?” 一听到这里,两人立刻就急了,杨峰这么说分明是要将他们从自己的嫡系了踢出去啊,这如何使得,邱迪生赶紧大声道:“指挥使大人,卑职能够挺得住,现在便可跟随新军训练!” 黄振业也说道:“是啊大人,卑职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感觉自己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绝对可以同新军们一起训练的!” “真的吗?”杨峰正色道:“跟着新军训练可是很辛苦的,你们真的能够承受?” 两人也算是豁出去了,挺着胸脯大声吼道:“禀报指挥使大人,绝对可以!” “好!” 杨峰转头对二人道:“你们且站在本官身后,耿副千户,现在展开方阵训练!” “明白!”耿秉义大声应了一声,随即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尖哨。 “哔哔哔……” 校场上,随着尖锐的哨声响起,一队队名正在进行队列练习的军士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迅速开始移动,短短的几分钟后一个个四方形的小方阵便开始成型。这个方阵的特点乍看起来很是奇特,它呈现出了四方的形状,而方阵的中间却是空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空心汤圆,每一个方阵相距不到二百米,前后左右都是友军,也可以相互支援和依托。 随着军官们的命令声,方阵里的火铳兵纷纷开始往自己的枪管里装填火药,随着一声令下,一道道白色的硝烟伴随着清脆而沉闷的枪声升腾而起,整个校场很快就被浓浓的硝烟所弥漫。当然了,现在这些军士的火铳里并没有铅弹,只是装了火药,所以并不用担心会误伤。 看着被白色硝烟笼罩的校场,听着此起彼伏的枪声,杨峰满意的点点头,看来部队的训练情况还是不错的,短短一个多月就能够将方阵练出了基本的雏形。这些空心小方阵呈正方向,分为三排,最外面的一排为11人,一个方阵正好是99人,加上再最里面担任指挥的百户以及鼓手和骑手等人正好是112人,这个数目正好是一个百户的人数。 看了一会后,杨峰又对耿秉义做了一个手势,耿秉义又吹响了脖子上的尖哨,这回的哨声发生了变化,变得不是那么急促而是稍微缓和了些。听到哨声后,那些原本还在射击的空心方阵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小方阵们立刻相互靠拢,无数军士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开始靠在了一起,很快一个个小方阵就像是水滴一般相互融合在了一起,每10个小方阵组成了一个一千多人的实心大方阵,在哨声和鼓声的交替指挥下军士们开始迈着步伐不断的变换阵形。 看到这里,杨峰转头对身边的耿秉义道:“耿副千户,看来这些日子你还是很努力的,否则这些新兵蛋子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大的蜕变。” 耿秉义咧嘴一笑:“谢谢大人的夸奖,卑职不过是按照大人所教授的东西一五一十的照样教给了那些军士而已,而且有了咱们江东门千户所的底子,这些军士学起东西来还是很快的。” “是啊!” 杨峰转过了头对身旁的三人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大丈夫就要有追求。那些读书人追求的是辅佐君王指点江山,咱们武将追求的是马上的功名。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咱们只有把兵练好才能保一方平安,才能更好的为大明效力,只要诸位跟随本官好好干,将来封妻荫子自是不在话下!” 此事的杨峰站在烈日下,虽然天气依旧炎热,但他的连上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豪情。 说到这里,杨峰对三人笑道:“诸位,前些日子本官已经给朝廷发送了一道公文,要求提拔耿秉义为江东门千户所千户,另外再提升葛茂光为西江口千户所千户,此外咱们卫所还缺乏指挥同知、挥佥事以及镇抚若干名,这些空额有的目前还空着呢,努力吧诸位!” 当官的谁不想升官,听着杨峰说的话,几个人心里一阵火热,高声喊了起来:“愿为大人效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打脸了 天启五年七月十五日 就在亩产数千斤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一队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商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南京的地界。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队商队并没有进入南京城,而是跟它擦肩而过朝着江东门千户所直扑而去。 这队商队就是奉了天启之命来南京对杨峰和曹大忠进行调查的以工部右侍郎李有智为首的钦差,他们一行人在数十名侍卫的护送下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从京城来到了南京,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他们在李有智的坚持下并没有进入繁华的南京城,而是直接前往江东门千户所,用李有智的话说就是如此一来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当一行人过了莫愁湖后便来到了江东门千户所的地界,看着江面上那一座座足有三层楼高的大水车时,李有智一行人不禁看呆了。 看着一道道江水从水车上源源不断的流入江边的水渠,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啧啧称奇,通政使司的通政使韦廷和一边打量着江边的水车一边称奇道:“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本官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水车呢,不知道这些水车是哪家富户士绅造的。” 旁边一名叫做卢建深的都察院御史也捋须道:“这样一部大水车造价必然不菲,估计没有几百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你们看,上面的扇叶和骨架非木非铁,也不知道是何物所制,此物实在是利国利民之物啊。” 工部右侍郎李有智看着水车也赞道:“本官在工部任职十多年,如此大的水车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若是能在陕西、山西等地大力推广就好了,只可惜此物一看就是价格不菲,非大富大贵之家不能造啊。” 旁边一名言官插嘴道:“也不一定啊,说不定这些水车是杨峰麾下的呢?” “呃……”众人一阵愕然,随后哄堂大笑起来。这怎么可能?若是连卫所也能造出此物,那大明得有多富裕啊。 “凌大人还真是会说笑话。”一名言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江边的水车道:“若此物真是江宁卫之物,我就把这个水车给吃了。” “好了,诸位都是读圣贤书之人,背后莫要议人是非。”还是李有智看不下去了,摆手制止了众人,他朝四周望了望指着前方道:“看到没有,那里有一群农夫正在耕地,咱们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对……过去问问。” 众人齐声赞同,他们对能造出如此大水车的人也很好奇。他们来到田边,看到一群农夫正赶几头耕牛在耕地。李有智凑了过去对一名正坐在田埂旁抽旱烟的老农拱手问道:“老人家,我等都是从京城来的商人,路经此地,看到江边的大水车很是好奇,不知这些水车是哪家哪户所造啊?” 这名老农放下烟斗,打量了一下这些人,发现他们都是一些穿着普通的人后他才露出了笑容自豪的说道:“几位客人算是问对人了,这些水车不是旁人所有,而是咱们杨千户……嗯……不对,现在是杨指挥使大人的。” “杨指挥使?” 李有智等人一阵惊呼,一旁的卢建深上前一步惊叫道:“你是说杨峰,这怎么可能?杨峰不过一介武夫,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替千户所的军户装上水车,这不应该啊。” 卢建深这么一说,那名老农顿时就不乐意了,只见他将手中的旱烟在鞋底上一磕,冷声道:“怎么,莫非你认为老头子会哄骗你们这些外乡人不成?” 韦廷和见状赶紧上前解释道:“老人家您消消气,我们不是怀疑您,我们只是……” 不过这个老农却不怎么给他们面子,而是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们以为老头子在骗你们,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走吧!” “不是……” “走吧!” 原本还想解释一番,不料这个老头一点面子都不给,将旱烟插在腰间,冷着脸下地干活去了。 众人不禁相视苦笑,想他们这些人官最小的也是七品的言官,在京城里也算是个人物,没曾想来到南京后竟然被一个千户所的老农给鄙视了。 一名侍卫上前讨好的说道:“各位大人,这些泥腿子实在是太放肆了,小人过去将他们给抓过来给各位大人赔罪吧?” “你闭嘴,还不嫌丢人啊!”原本心情就不好的卢建深没好气的瞪了这名侍卫一眼骂道,心情更差了。他们这些人如今可是奉旨查证杨峰和曹大忠上报的亩产数千斤的大案,身为钦差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当朝天子,今天他们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去为难一名乡间老农,消息若是传到京城他们只怕就要成为整个士林的笑柄了。 马匹拍到了马腿上的侍卫只能悻悻退下,当他偷偷抬起头看向各位大人时,发现各位大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良久韦廷和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莫非,那名老农说的竟然是真的,这些江边的水车真是那个杨峰所造?” “这个……”李有智沉吟了一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本官可是听说了,这个杨峰这大半年来光是靠着贩卖那些玻璃镜子和欧巴罗的一些奇技淫巧的东西每日里赚的银子可是多了去了。造几个水车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肯定如此。”仿佛找到了借口似地,周围的几名御史和言官们也纷纷出言附和。 突然,韦廷和冷不丁的说了句:“既然那些水车是杨峰所造,那么有没有可能他说的亩产数千斤的事也是真的呢?”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这一次众人名义上是来调查杨峰和曹大忠上报事件的真伪,但其实在大多数人的心里早就对杨峰判了死刑,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其实根本就不用调查,直接将杨峰和曹大忠抓起来按上一个欺君的罪名都不带冤枉的,只是刚刚被一名老农给甩脸了,脸还在隐隐作疼了,他们一时间竟然不敢象先前那样肯定了。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身为此次钦差代表的李有智强行打起了精神指着前方道:“走……咱们到前方去悄悄,本官倒想看看那个号称亩产三十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对……诸位大人一起同去!” “同去!” 一行人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朝着千户所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城门口的冲突 经过半年多的建设,江东门千户所早已不复往日那种贫困潦倒的模样。 在两万多流民和军户大半年的努力下,江东门千户所无论是道路还是房屋都有了大变样。千户所的城墙虽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城墙外的道路已经被扩建了出来,一条至少能容纳六辆马车并行的宽阔的道路从城堡外朝着南京城延伸,在道路的两旁还种上了一排排的柳树,微风吹过,一排排柳枝随风摇曳异常的壮观。 当李有智一行人踏上这条道路时,第一时间就被惊呆了。 这是一条平整得让人惊叹的道路,而且路面铺的不是泥土也不是青石,更不是碎石,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整条路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的缝隙,当李有智一行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条路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竟然如此平顺整齐?不是青石、不是青砖也不是土石。李大人,您是工部侍郎,见多识广,能否跟下官说说这条路到底是何物所制?”御史卢建深看着脚下的地面又是惊叹又是好奇,最后才询问起李有智来,毕竟李有智不但是他们一行人中地位官职最高的,同时也是工部侍郎,对这种事也最有发言权。 李有智有些尴尬的苦笑道:“让诸位见笑了,本官虽在工部任职,但也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物,竟然能铺就如此平整坚硬的道路,实在是惭愧啊。” 听到李有智的话,就算是对杨峰成见最深的几名御史和言官不禁面面相窥起来,自从进入江东门千户所的地界后他们发现许多东西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无论是三层楼高的大水车还是如今宽阔平滑得让人吃惊的道路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再联想到杨峰的那封奏折,一些人心中不由得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咱们入城堡里面看看!”最后李有智干脆把手一摆,带领着众人朝着城堡内而去,只是这条路注定不会太顺利,当他们走到靠近城堡大门附近时又发生状况了。 “让开……让开……你们有没有眼睛,会不会走路啊!”一个大嗓门在前面响了起来,随后一名赶着马车的伙计从车上跳了下来,指着李有智一行人骂了起来,“好狗都知道不挡道呢,你们怎么走的路?” 李有智一行人身为钦差,一路过来那受过这种白眼,一时间全都气不打一处来,一名侍卫当场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抽出腰间的长刀架在了伙计的脖子上狞笑道:“你说什么呢,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再瞎**信不信爷把你斩杀当场,你死了也是白死?” 面对明晃晃的钢刀,要是一般人腿早就软了,但令人惊奇的这个伙计不知是无惧者无畏还是别的原因,只见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冷笑着对这名侍卫道:“来啊,有本事你就照着里砍下来。不过在砍之前劳烦你看看再看看后面。” 这些护送钦差前来的侍卫都是从锦衣卫里挑选出来的精锐,平日里就算是在京城他们都没怵过谁,现在看到一个小小的伙计竟敢硬顶他,一时间眼中露出了杀机。心中大怒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虽然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这个胆大包天的伙计,但一定要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否则锦衣卫的颜面何存。 只见他举起了手中的钢刀,手腕一翻就要用刀背朝这名伙计打下去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喝声:“住手!” 这名侍卫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从城门处跑来了两名身穿一身奇异绿色服装手持火铳的军士,这两名军士一边朝他跑来一边大声警告,其中已经军士已经从脖子掏出了尖哨放在了嘴里。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放下兵器!” 两名军士手中火铳已经对准了他们,火铳头上的刺刀在烈日下闪动着逼人的寒光。 看到两名军士,这名侍卫虽然有微微有些惊讶,但却没有任何畏惧之心。他们是谁,他们是天子亲军,是闻名天下的锦衣卫,而这些人军士又是谁,他们不过是一群穷得叮当响的穷军户而已,若是他连这些穷军户也怕的话那干脆就别干这行了,趁早回家抱孩子算了。 他又打量了这名军士一下,发现这两名军士虽然左腿在前右腿在后,手中的火铳也对准着他,但声音发颤,双腿也在微微抖动,很显然这两人就是两名没见过血的菜鸟,说不定连火铳都没摸多久。看到这里这名侍卫轻蔑的笑了,只见他瞪着这两名军士恶狠狠的喝道:“小子,知道我们是谁吗?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等爷教训完这小子后再来好好疼你们,教你们知道如何打火铳!”说完他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在他身后的一种侍卫也全都狂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两名卫所的军士,而且还是两名没见过血的菜鸟就跟草鸡也没什么区别,看他们握着火铳微微发颤的手恐怕连怎么开火都忘了吧。 李有智一行人看到这些侍卫的举动后不少人眉头都微皱起来,这些人实在是太粗俗了,不过包括李有智在内所有人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反倒是默许了这些侍卫的举动。 看到身后的大人们并没有出言喝止,这名侍卫胆子更大了,他狂笑着喊道:“过来吧小子,看你们长得细皮嫩肉的,过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们!” 说完,他狞笑着松开了抓住伙计衣领的左手,抓向了最靠近他的一名军士手中的火铳,在他看来这两名毛还没长齐的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他很快就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 “杀!” 突然,那名原本有些惊慌的军士看到那名侍卫伸出来的大手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吼,手中的火铳不假思索的朝着这名侍卫伸出来的手臂刺了过去。 只听到扑哧一声轻响,闪着寒光的刺刀刺中了这名侍卫的左臂,随后一股血花随着刺刀的抽出喷了出来,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哑巴亏 突如其来的惨叫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当他们看到那名侍卫捂着手臂脚步踉跄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手臂不断涌出后,原本在周围抱着手臂看好戏的侍卫们又惊又怒,在前面的几名侍卫不假思索的策马冲了过来。 “哔哔哔……” 就在这时,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尖哨声响了起来,原来是旁边那名军士吹响了嘴里的尖哨,尖锐的哨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城门。 随着哨声的响起,城门口呼啦啦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随后一阵阵整齐脚步声响起,一队穿着绿色军装的军士从城门口朝着他们跑了过来,而就在吹哨的时候,那两名军士也背靠背站在了一起,他们端着了火铳对准了朝他们逼来的数十名侍卫,脸上原本略带惊慌的神情已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坚毅的目光,毕竟事到如今既然已经见了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啊……你……你竟敢对我动手?”坐在地上的侍卫又惊又怒,他用右手死死捂着左手手臂,看着两名军士的眼中带着无比的怨毒,“你们死定了,我保证你们绝对死定了。” 突如其来的事情也把李有智等人看呆了,刚才侍卫和军士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他们,原本存的就是借着这些侍卫的手给杨峰一个下马威的心思,只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些军士竟然反抗了,而且刺伤了一名侍卫,这下事情就大条了。要知道这些侍卫可是锦衣卫,天子亲军啊,现在又是护送着他们前来江宁卫调查事情,刺伤了这些侍卫就等于在向他们挑衅啊。 “都不许动,谁要是敢乱动,我们就开火了!” 就在这时,城门口的那队军士也很快跑了过来,一支支火铳对准了他们,为首的一名总旗模样的军官将手中的火铳对准了他们高声喝了起来。看到对方数十名彪悍的护卫全抽出了兵器跟他们对峙,这名总旗心里也十分的紧张,高声喝道,“赶紧将兵器放下,竟敢手持兵器跟官兵对峙,你们想要造反吗!” “造反?” 李有智气得笑了起来,气得脸色发青的他怒喝起来:“你们这些混账,知道我们是谁吗,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看到气得脸色发青的李有智,这名总旗冷笑起来:“对不住,我还真不知道你们是谁,不过刚才的事情我们也看到了。你们先是侮辱官兵在先,随后又想对官兵动手,说你们造反不算为过吧?就凭你们刚才的举动,我现在将你们一行人当场击毙也不为过。现在我命令你们力气抛下兵器,下马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放下兵器下马投降,否则格杀勿论!”总旗的话说完,他身后的五十名军士也齐声高喝起来。 “你们找死!” 锦衣卫出身的侍卫们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如果今天真被一群军士给缴了械,他们也没脸在锦衣卫呆了。不过他们总算是没有失去理智,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但总是没有人继续向前了。 “喀喀喀……喀喀喀……” 就在这时,城门处又传来了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又是一队军士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很快将李有智一行人包围了起来,这回带队的可是一名百户了。 这名百户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加上一脸的横肉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喜欢动手多过动脑筋的人,他一来就大声喊了起来,“所有人预备,举枪……上膛……” 随着一身哗啦声,军士们纷纷将枪膛上的鹤嘴击锤拉到了击发位置。 看到这里,李有智在内的所有人小脸都变得煞白,他们虽然只是文官但并不蠢,这些军士的手指已经伸进了扳机前,只要这名百户一声令下他们这些人立刻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住手……都住手……” 事情发展到现在,李有智知道不亮出身份是不行了,这个一脸横肉的家伙一定会把他们全都杀死在这里。虽然时候朝廷一定会替他们报仇,但对于他们来说则是然并卵,人都死了再报仇有个毛用啊。 “赶紧住手,本官乃是工部右侍郎李有智,奉皇上之命前来江宁卫办差,尔等还不跪下参拜!” 这名百户听后先是一愣,这才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他们一下,怀疑的问道:“你们是钦差?” 李有智傲然道:“正是!” “有何凭证?” “当然有平整,这是本官的官印,你们都瞧好啰。”李有智一边说一边掏出了官印递了过去。 孰料这名百户竟然不接,只见他摇头道:“你不要给我看,我也不认识,既然你们说自己是钦差,那为何抢占官道,又为何当场欺辱良民?还有先前为何不亮出身份,以至于差点酿成大祸?” “我……” 李有智哑了,他没想到这名一脸横肉的百户竟然抢先把帽子扣到了他们的头上,最后李有智才悻悻道:“哼……本官不跟你们废话,赶紧将你们的指挥使杨峰喊来,本官要向他宣读圣旨。” 这名百户沉吟一会才点头道道:“当然可以,你们且随我来。不过我可得告诉你们,指挥使大人现如今在江宁城练兵,最快也要今晚才能赶到,你们且随我们进城堡休息,在没有确认你们身份之前切记不可乱动,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可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你……” 李有智一行人恨得牙齿痒痒的,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老话说得好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想要跟这些大头兵讲道理那绝对是说不通的,有什么怨气还是朝杨峰发好了,再跟这些大头兵磨牙的话搞不好还会吃苦头,谁让他们一开始就没有亮出身份呢。 一行人在一种恨得牙痒痒的气氛中进了城堡,这名百户将李有智一行人安顿下来后,赶紧派人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江宁卫飞奔而去,到了傍晚十分,杨峰终于从江宁卫赶回了江东门千户所……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算哪根葱 杨峰回来了,对于朝廷派人对土豆亩产事件进行调查的事他早有准备,但凡只要上位者和朝廷的大臣们没有集体变成白痴,碰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要调查清楚的,但是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这次朝廷派来的钦差竟然跟自己的军士在江东门千户所的城门起了冲突,而且还打伤了人,这就有些麻烦了。 按理说钦差代表的是皇帝,打了钦差的人就等于在打皇帝的脸,可问题是当时李有智他们并没有亮出身份而且还出言侮辱了守门的两名军士,那么事情就有得扯皮了。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沐浴更衣后,换上了官服的工部侍郎李有智、通政使韦廷和等一行人来到三楼的顶层吹风,看着脚下这栋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的楼房和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韦廷和微笑着说道:“诸位,虽然本官尚未见过这位杨指挥使,但看着这个千户所的繁华,本官也不得不对那位素未蒙面的杨指挥使竖起一根大拇指,能将一座原本贫困潦倒的千户所在短短大半的时间里变成如此繁华之所,不管如何都说明了他的能力。” 听到这里,众人都不吭声了。虽然这些御史和言官们的本职工作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但面对这样无可争辩的事实他们也没法说出什么毛病来。 过了一会,一名言官才轻哼了一声:“韦大人所言固然不假,但这个杨峰治军不严也是事实,今天诸位大人也瞧见了,他们的军士竟敢刺伤了咱们的护卫,要知道这可是天子亲军啊,连锦衣卫他们都敢打,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 听到这里一些人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想他们身为钦差却被一群被他们最看不起的武夫,而且还是最卑贱的军户给拦了下来,而且还打伤了自己的护卫,这让自诩为高人一等的他们如何甘心,但是也有不同意见的,韦廷和就摇头道。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事先并未亮明身份,而且还打伤了路上的那名伙计,这些军士自然要把咱们拦下来,他们也是职责所在,咱们不能因此而指责人家。” “韦大人此言差矣。” 韦廷和的话刚说完,监察御史卢建深就反驳道:“那些军户职责在身是不假,可咱们的侍卫打了那名伙计难道有错吗?那名伙计不但口出不逊之言,还挡住了咱们的去路,侍卫们教训他一下有什么错,那些军士过来后不问缘由就包庇那名伙计,就凭这点咱们就应该质问那个杨峰,质问他一个治军不严之罪!” “什么治军不严,路上相遇的事情咱们都有错,卢大人大人你不要先入为主嘛。” “什么先入为主,本官看你是偏袒那个杨峰!” “偏袒杨峰,本官向来是就事论事!” 两人说来说去火气渐渐大了起来,眼看一场激烈的争吵就要展开,最后还是李有智强行将两人分开,训斥道:“够了,尔等同殿为臣岂可因一点小事便争吵不休,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让人嗤笑!” 看着兀自有些不服气的两人,李有智还想再说话,却听到前方图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些马蹄声刚开始还在远处,但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马蹄声已经传到了近处,随后众人便看见一群全身铁甲身披大红色披风,头上带着八瓣帽儿盔的骑兵正从北面疾驰而来,沿途的行人纷纷避让,若非这行人已经放缓了速度恐怕就要撞到人了。 看到这里,众人知道很可能正主回来了,李有智看到这队骑兵已经来到自家所在楼房的下面停了下来,他便对众人说道:“诸位,正主而回来了,诸位随我一同下去会一会这位指挥使大人吧。” “正要见见此人。”众人哄然相应,很快一行人人就下了楼顶,很快李有智一行人就在三楼见到了从江宁城匆匆赶来的杨峰,以卢建深为首的几名御史和言官用文官特有的高傲和不屑打量着朝他们大步走来的杨峰。 高大的身材,一套包裹了全身的铁甲,一把看起来极为沉重的重刀和一张白皙英气而略带笑容的面孔,说实话他们怎么看也看不出杨峰身上到底哪里有他们印象中那种粗鄙不堪的想象,在打量了好一会后,卢建深这才不得不无奈的放弃了在对方的外貌上挑毛病的打算。 事实上,因为家庭的原因杨峰虽然没念过大学,但这并非是他学习不好。正好相反,杨峰在念书时的成绩是很好的,班上的老师都一致认为他是个上重点大学的好苗子,虽然最终杨峰没有踏入大学的校门,但在社会上历练了好几年的他除了一些专业的知识以外,他无论是气质还是经验都要远比一般的大学生强,跟别提这大半年来他所经历的事情更是足以让他完成了一次彻底的蜕变,所以当李有智一行人打量他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英气内敛而充满自信的年轻人。 但杨峰的目光扫向众人时,不少人都感到对方的目光犀利而又充满了一股难言的摄人心弦的异味。当杨峰看到站在中间神情肃穆看着自己的李有智,又看到对方一身的绯袍和胸前补子绣着的孔雀后,立刻就对着李有智拱手道:“江宁卫指挥使杨峰见过大人,敢问大人何如称呼?” “大胆!” 杨峰的话刚一出口,周围立刻就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骂声。 一名御史率先跳了出来指着杨峰的鼻子厉声喝道:“大胆杨峰,见了侍郎大人为何不下跪说话?” “又特么来了?” 听到这句话杨峰就觉得一阵无奈,为什么这年头的读书人都喜欢让人跪下来说话呢,莫非他们以为这样才能获得别人的敬畏吗? 杨峰看向了对方一眼没好气的喝道:“你他妈的又算是哪根葱,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没看到上官在说话吗,你插的什么嘴?”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凭什么 “你……你说什么?” 卢建深可以发誓,自从他考中进士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粗鲁的骂他,而且骂他的还是一名向来被他鄙夷的武夫,听到这一声喝骂时,周围的人已经可以看到卢建深原本还算白皙的面皮先是变得通红,随后变成了紫色,整个人抖个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 看到这样的情形周围的两名言官赶紧上前扶住了他,一个人忙着用手拍打他的后背,为的就是生怕这家伙一口气喘不上来嗝了屁,那就成了大明开国两百多年最大的笑话了。 几个人又是拍打背部又是替他顺气的,这才让卢建深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这家伙刚缓过气来就颤巍巍的冲到了杨峰跟前,朝着他的脸啐了一口唾沫,随后将手指直到了距离他鼻子不过一厘米的跟前大骂道,“奸贼,竟敢如此辱我!” 看到顶在自己鼻尖的食指,再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唾沫,杨峰脸上厉色一闪而过,只见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指着自己的手指一用力,只听到“吧嗒”一声,随后只听到一声脆响,随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这位检察院的御史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原本指着杨峰食指朝着一个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角度做了个向后一百八十度的扭曲,随后白眼一番,整个人就昏倒了过去,两名言官又是手忙脚乱的扶住了他。 这回连李有智的脸上也变色了,对着杨峰厉声喝了起来:“你……好贼子,你竟敢……竟敢当场行凶,该当何罪?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哗啦啦……”随着李有智的话音刚落,原本在附近担任护卫任务的十多名侍卫立刻就冲了进来,只听到一阵“蹭蹭”的金属摩擦声,一阵寒光闪过,这些侍卫手中的钢刀立刻纷纷指向了杨峰。 看到侍卫过来,那些言官和御史们胆气也壮了起来,纷纷指着杨峰喝道:“来人啊,把这个凶徒给我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杨峰眼中狰狞的神色一闪,他也没有废话,右手立即抽出了腰间的重刀指向了那些侍卫,左手几乎是同时掏出了脖子上的尖哨放进嘴里吹了起来。 “哔……哔哔哔……” 随着刺耳的尖哨声飘荡在半空,楼下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听见一阵喝骂声,随后宋烨的声音在下面响了起来。 “杨大人,您在上面吗?您没事吧?” 随后下面也响起守卫在下面那些侍卫的声音:“你们要干什么,没有大人允许谁都不许上来!” 听着楼下的喝声,杨峰眼中历芒闪过,大声喝道:“宋烨,都给老子上来,下面的那些杂碎若干拦着格杀勿论!” “听到没有,赶紧让开,若是胆敢挡在前面立即格杀勿论!” “放肆,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们想要造……碰碰……啊……” 只听见一阵火铳的声音响起,随后几声凄厉的惨呼声响起,很显然下面的人已经动了手。 很快一阵噔噔的脚步声响起,十多名全身铁甲的家丁手持一手持刀一手拿着手铳冲了进来,为首的宋烨身上满是飞溅的鲜血。当他们看到屋里十多名侍卫将杨峰围住,手中的兵器指向了杨峰时,宋烨的眼睛都红了,左手的手铳指向了这些侍卫大声喝了起来:“赶紧放下兵器,立即弃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十多名家丁也大声喝了起来:“放下兵器立即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这些锦衣卫出身的侍卫们此刻一个个脸色煞白,刚才的火铳声和惨叫声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再看这些冲上来的家丁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身上尚有点点滴滴的鲜血。手中的手铳指向了他们,仿佛黑洞洞的枪口随时都会喷出致命的铅弹。大家都是当兵的,都明白一个规律,那就是在见血之前大伙或许都会很克制,可一旦见了血那么事情就会随时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滑落,他们可以肯定,只要自己嘴里敢吐出半个不字,用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的手铳就会将自己打成马蜂窝。 “当啷……” 随着一声清脆响声,一名侍卫扔掉了手中的钢刀,双手高举过了头顶。有了榜样后,剩下的侍卫们对视了一眼也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举了双手。 听着此起彼伏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李有智一行人的心也沉到了谷底。看着一脸杀气凝视着自己的杨峰,李有智只感到眼前一花,身子一阵摇晃,他使劲稳住了身子,眼中含着泪水看着杨峰颤声道:“杨峰,莫非你……你真要造反不成?” “造反?”杨峰狞笑了一声:“谁他娘的造反,我看你们都是建奴派来的奸细,是要来刺杀我大明官员的,老子今天就要将您全部就地正法,将首级送到京师领赏!” “什么……你……你敢!” 李有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这个家伙不但要杀了自己一行钦差,还要往自己的头上扣屎盆子,说自己是后金派来的奸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杨峰,你安敢如此?”一声怒喝响了起来,原来是按察使韦廷和,只见他站了出来指着杨峰怒斥道:“我等乃皇上之命前来调查你上报朝廷土豆之事,你若敢碰我们一根汗毛便是形同造反,朝廷便会立即调动大军前来围剿你们,届时任你再嚣张也会即刻化为粉末!” “粉末?”杨峰冷笑起来:“或许吧,不过老子死不死的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却是马上就要死了!” “为什么?”韦廷和痛苦而不解的看着杨峰,摇头道:“你原本有着大好的前程,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 听到这里,杨峰便怒从心头起,他反手一巴掌打在了刚幽幽醒来的卢建深的脸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脆响,卢建深的脸上立刻就肿了起来,整个人喷出了一口鲜血,这口血中还带着几颗牙齿。 还没等众人反映过来杨峰就指着卢建深喝道:“我还想问问你们为什么呢,本官刚进来向你们打招呼,可你们一没表明身份便二话不说便要侮辱我,喝令我跪下,凭什么?” “凭什么?”杨峰的声音震得屋子嗡嗡响。 第一百四十八章 破罐破摔 杨峰的声音震得整个屋子都嗡嗡作响,此事的他心情很差,甚至可以说很愤怒,自己辛辛苦苦快马加鞭的从江宁城赶到江宁城,屁股都差点被磨破了,可到了这里还没说上一句囫囵话呢就被这个混蛋指着鼻子臭骂,是个人就不能忍受啊。 或许有人说了,明朝就是文贵武贱,一个七品的文官指着二三品的武官鼻子大骂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对于杨峰来说就是无法接受。凭什么啊?就凭你多念了几年书会拽几句文章?真是笑话,后世的现代社会里满大街的读书人,硕士博士甚至海归的人才多了去了,也没看到谁这么嚣张的。 当然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对于杨峰来说,他不怕得罪人也不怕别人给他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大不了哥不在这里混了,他可以拍拍屁股回现社会去,难不成你还能追过去不成?真要到了那边警察叔叔会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让你们被精神病都算是轻的。 有了后路的杨峰做起事来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顾虑,既然实在忍不住了那就先打一顿再说。 看着李有智苍白的面孔,杨峰冰冷的眼睛闪动着寒芒,他走到卢建深的跟前一把推开了搀扶着他的两名言官,右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拽到李有智跟前冷声声问道:“这位大人,本官就想问一句,这个杂碎是几品官?你告诉我!” 看着杨峰冷得象从冰窖里冒出来的声音,李有智战战兢兢的答道:“七……七品!” “七品……呵呵呵。” 杨峰笑了,只是他这个笑容却让人看得胆寒,“那你告诉我,本官身为江宁卫指挥使又是几品?” “三……三品!” “好……很好……”杨峰露出了一嘴的白牙,狰狞的说道:“若是我记得不错,咱们大明官场也是讲究尊卑礼法的。诸位都是读书人,也是见多识广的,谁能告诉我,咱们大明律当中有没有规定,七品官的可以对指着三品的官鼻子破口大骂,甚至还可以在没有朝廷和皇上旨意的情况下对着三品官喊打喊杀的?” 李有智深吸了口气,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但是对于对方的问题他却感觉有些答不上来了。 是的,大明朝确实是文贵武贱,那么多年下来在历代皇帝和文官集团的打压下武官确实地位愈发的低微,但是在明面上确实没有一条律法规定品级低的文官可以随意对品级高的武官大呼小叫随意喝骂。 文贵武贱只是一条潜规则,既然是潜规则那就注定了它上不了台面只能在私底下进行。要知道在开国之初时,武官的地位可是还在文官之上的,也就是后来太平日子过久了,后面的几任皇帝被那些文官又是忽悠又是洗脑的,加之文官集团崛起后对武将集团不予余力的打击,武官的地位才渐渐低微下来的。 使劲晃了一下脑袋,李有智决定先避开这个话题。他深吸了口气让脑子清醒一点后才说道:“本官李有智,添为工部右侍郎,此次奉了皇上之命与通政使韦廷和大人、御史卢建深等诸位同僚前来彻查杨指挥使上报土豆亩产数千斤之事。适才卢御史对杨大人口出不逊确实是他不对,但你为何肆意残杀我等护卫,你可知他们是何人?他们是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你们杀他们就等同于造反,要诛九族的!若不赶紧悬崖勒马悔之晚矣!” 刚开始时李有智的声音还很低沉,但越说他的声音越大,说到随后时他已经是一副声色俱厉的模样。 若是寻常人看到这一幕说不定还真会被吓到,不过对于杨峰来说李有智的话简直就是在放屁。他指着李有智和他身后的一众人不屑的说道:“是吗,那好,本官刚才倒要问一下,你说你们是钦差适才可曾向本官亮明身份?可曾出示了圣旨?” 李有智有些哑了,迟疑了一会才道:“这……确实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杨峰步步紧逼:“你一没亮明身份,二没出示圣旨,本官刚上来一个区区七品的小官就要喝令本官下跪,这又是哪门子的王法。你说本官擅自杀害那些侍卫,可是你们适才又是怎么做的?你们说本官是凶徒,要本官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你们这么做皇上知道吗?” “我……” 这回李有智一行人也坐腊了,按照杨峰的说法,杨峰确实有足够的理由把他们全都杀掉而且不用但任何的责任。否则随便过来几个人就可以拿着兵器对堂堂的三品指挥使喊打喊杀的,杨峰若是不杀死几个人那才不正常呢。最重要的是他们此行的目次只是调查土豆亩产一事,朱由校并没有给他们捉拿逮捕杨峰的权利。 李有智忍着气道:“那现在呢,你总应该明白本官的身份了吧?” “不明白!”杨峰理直气壮的说:“请你们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还有此行公干的旨意。” “好……我给你看。”李有智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圣旨,又从腰间拿出了官印递到了杨峰的手里。 杨峰接过圣旨和李有智的官印,又指着他身后的一众官员喝道:“还有你们的,把你们的官印交出来,让我们检查。” “杨峰,你不要太过份了!” 一名言官再也忍不住大喝了起来。 “过份吗?”杨峰冷笑起来:“不至于吧,咱们第一次见面,本官要核查你们的身份,这很过份吗?再说了,本官再怎么着也不会比你们刚才的所作所为过份吧?”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杨峰也豁出去了。此时他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一旦跟朝廷闹翻,大明朝廷真的要捉拿他的话他就跑回现代社会去,只是可惜的江东门贸易公司刚开才几个月,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如果没有了这里的货源支持,估摸着也要开不下去了。 杨峰一边说,一边展开了手中的圣旨,上面内容很简单,就是任命工部右侍郎李有智为正使,通政使韦廷和为副使,率领一众御史和言官前来调查土豆之事,再看了看手中的官印,这是一枚铜制的官印,四四方方,宽二寸七分,厚六分,入手很是沉甸甸的,表面凸起是一支圆顶,这是为了方便手拿。 看着手中的官印,杨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各种小说任你观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吃瘪 看着手里的官印,杨峰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要是将这批官印弄到现代社会去估计也能赚上一笔吧,要知道这可是工部右侍郎的官印啊,还有通政使以及一批御史、言官的官印,集体拍卖的话估摸着至少能卖个几百万吧。 李有智可不知道面前的周围指挥使大人竟然打起了他官印的主意,看到杨峰盯着他的官印入神,他不禁冷哼了一声,“杨大人,你可以将官印和圣旨还给本官了吧?” “当然。”杨峰有些不舍的将圣旨和官印还给了李有智,这个不着急。如果真翻脸的话将这些人全宰了再抢过来也不迟。 有些悻悻的接过官印和圣旨后,李有智轻哼了一声:“好了,既然现在圣旨和官印你也看了,是不是可以将本官的侍卫们都放了。” “当然可以,只要他们不再象适才那么无理就行。”杨峰宋烨他们点了点头,宋烨等家丁这才收起了手中的手铳,不过他们的手依旧握住了腰间的长刀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些侍卫,只要他们一有什么不对随时就会重新开打。 重新站起来的侍卫们捡起了地上的兵器,看着杨峰一行人是又羞又气,想要找回场子吧却没有这个胆子,通过刚才短暂的接触他们算是明白了,杨峰的这些家丁就是一群疯子,刚才二话不说就打死了他们好几名同伴,招惹他们可不是明智之举。 看着面前带着怨毒之色的侍卫,宋烨冷笑着看了看对方一眼,重新站到一旁。对于宋烨来说,杨峰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如果不是杨峰估计自己的父母和两个妹妹早就饿死了,既然杨大人救了自己一家人,又提拔自己当了他的家丁,他这条命就是杨大人的了,谁要敢动杨大人一根汗毛自己就会要他的命,他才不会管对方是什么人。宋烨相信不止是他,自己手下这些弟兄也全都跟自己一个想法。 有宋烨这种想法的人很多,这个时代的百姓对于国家的观念可不象后世那么浓,大部分人讲究的是吃谁的饭就给谁卖命,既然是杨峰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他们替杨峰卖命自然就变得很正常了。 这一刻,屋里的气氛很怪异,李有智一行人有些担心的看着杨峰,生怕他狂性大发之下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一行人全都给干掉,这死得也太冤枉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还在昏迷不醒的卢建深。 说来也巧,在这个尴尬的时候,随着一声悠扬的呻吟声,被杨峰打晕的卢建深幽幽的醒了过来,他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当他将焦距定格在杨峰的身上时突然定住了,随后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手指颤巍巍的指向了杨峰,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就被身边的两名同伴捂住了嘴巴。 这些人也实在是怕了,生怕这个卢建深再次触怒了杨峰,他们一伙人就得全交待在这里。 而杨峰看着李有智一行人眼中复杂的光芒闪动,窝着刀柄的右手使劲摩擦着镶嵌在上面的一颗翡翠,似乎在考虑什么艰难的事情。 面对着不说话的杨峰,李有智一行人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他们也算是宦海沉浮了多年的人了,但象杨峰这样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家伙还是第一次碰到。虽然他们轻视武官的思想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但他们并不是傻瓜,明知道对方有了杀机还去刺激对方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干的,看看卢建深的下场吧,这就是前车之鉴。 最后,还是李有智打破了沉默。 “杨大人,你给句痛快话吧,你要么将本官一行人全都杀死,要么放本官离开,不过若是前者的话还请杨大人容李某给家里人和朝廷写封诀别信。” 原本还在思量的杨峰听到李有智的话后心里也有了决定,他突然抬头笑了:“李大人说笑了,适才之所以跟您起了冲突那只是因为您并未亮明身份而已,加之这位躺在地上的大人欺人太甚,是以杨某才不得不对其略施薄惩,现在既然您已经亮明了身份,杨某人又不想造反,自然不敢强行将您留下来。这样吧,诸位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本官再带你们去参观土豆的产地,让你们亲眼看一下,省得你们整天在陛下面前说本官蒙蔽圣听。” 说完,杨峰走朝着门口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宋烨等一众家丁也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这里。 当杨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几名侍卫也赶紧跟了出去,外面还有几名被打死的袍泽呢。 不知多了多久,一名言官才大声吼了出来,“跋扈……实在是太嚣张跋扈了!我们回去后立即奏明圣上,将其拿下问罪诛其九族!” “好了。”一旁的韦廷和不耐烦的看了这名言官一眼,“白大人,这句话你还是留着待到明日再跟杨峰说吧。” “我……” 看到周围的同僚纷纷对自己怒目而视,这位言官也哑了,他要是真有这胆子的话刚才就不会当缩头乌龟了,他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过一下嘴瘾而已,咱不说了还不行吗? 李有智和韦廷和的眼光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在来之前谁也没想到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看来这次回去之后无论接过如何都要收到天启皇帝的训斥了…… 且不说长吁短叹的李有智一行人,杨峰走出这栋楼房后户头看了看身后的三楼一眼,这才从宋烨的手中接过了马缰跨上了马背。 身为家丁队长的宋烨问道:“大人,咱们就这样放过那些家伙不成?”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咱们杀了那几名锦衣卫还可以推脱是他们没有表明身份误杀的,可既然他们已经表明了身份,再将他们杀了的话那就是货真价实的造反了。你们就那么喜欢造反吗?” 看到杨峰的白眼,宋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露出憨厚的笑容。他又不是白痴,造反这么有难度的活只要不是天生的野心家或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特么想干啊。 “走吧,回去睡觉。明日将他们带到田边看看后,本官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话间,一行人马朝着千户宅急驰而去…… 第一百五十章 派谁去 今天,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延安的灾情愈发的严重了,告急的文书一封封的飞到了他的书案上,所有的文书内容汇集起来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要钱、要粮。 朱由校很生气,不是半个月前刚动用了二十万两的內帑银子发下去赈灾吗,怎么一个个又开始要银子了? 恼怒之下的朱由校喊来了内阁首辅顾秉谦,询问他赈灾银子的下落,顾秉谦只能无奈的告诉他,银子不够了,必须再下拨一笔银子才行,而且不得少于三十万两。 朱由校一听差点没被气晕,二十万两银子不到半个月就花光了,你在哄鬼呢。气不打一处来的朱由校当场就发作了,立刻就把顾秉谦臭骂了一顿,然后让他将二十万两银子的花销列个单子上来,他要详细的过目一下。 把顾秉谦打发走后,朱由校又喊来了魏忠贤,询问他赈灾银子的去向。 魏忠贤喜欢银子,最喜欢贪墨,所以对于这里面的门道那是门儿清。听到朱由校问他的话,他便将这里面的门道一一道来。 原来,大明的赈灾程序是这样的。赈灾银子户部从朱由校的内库拨出来后,要先从粮商的手里采购大量的粮食然后才发往延安等地,而在这一过程中就给了官员和粮商们上下其手的机会,在这一过程中赈灾的银子至少要被这些人贪墨两到三层。 当然了,如果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骚年你还是太天真了,押送着银子和粮食的车队送抵灾区后,沿途里至少又有一层左右的损耗,到了目的地后灾区的官府又会按照“惯例”从中截留下三层左右的银两。最后还被胥吏们刮了一层,到灾民们的手里粮食和银子少得可怜。运气好的话灾民们能到手三层左右,要是运气不好灾民们只能拿到两层甚至连一层都没有。 魏忠贤说完之后偷偷看了眼朱由校,发现自家的这位主子脸色越来越青,脸上的肌肉也在不停的颤动,良久才从嘴里喷出了这么一句:“这么说,朕的银子就这样被下面的蛀虫给吃光了?” “恐怕……恐怕是这样的。”魏忠贤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不过陛下也不必担心,此次灾情太过严重,下面的人即便是伸手捞银子也不会捞得太多,奴婢估摸着至少也能有三层的粮食能到灾民的手里。” “砰……” 朱由校一拳重重的打在了龙案上,怒不可以的吼了起来,“朕要把这群贪官通通抓起来凌迟处死!” 看到朱由校大发雷霆,魏忠贤只是跪在地上不敢吭声,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虽然权倾朝野,但也不敢在这种事上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牵扯实在太广,魏公公再狂妄也不敢乱说话,否则那就是跟全天下的官员为敌了。 朱由校发了一通脾气后也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有心要再播发赈灾银子,但内库里已经没有多少银子,而且即便是再拨发下去那也只能是肉包子打狗,只能白白便宜了那些贪官而已。 就在朱由校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名手持锦盒的小太监从外面匆匆跑了过来,由于速度太快在经过门槛的时候摔了一跤,发出了咕咚的声音并伴随着一声惨叫声,要不是他将锦盒抱在怀里恐怕连盒子都会被甩出去。 魏忠贤看到倒在地上的小太监,气得鼻子都歪了,他一把走过去拽起了这名小太监低声喝道:“你最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否则咱家就把你打发到洗衣局里去!” “九千岁饶命啊!”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实在是发生了大事了,奴婢这才跑来禀报的。”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朱由校看到了不远处的这一幕,没好气的喝骂道:“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呢,还不赶紧滚过来!” “是!” 小太监赶紧爬了起来,小跑着来到了龙案前跪了下来双手将锦盒高举过头顶:“陛下,南京方面传来急报。” 朱由校目光一凝:“拿过来。” 一旁的魏忠贤赶紧接过锦盒打开后取出一份奏折,双手捧起将它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并没有接过锦盒,而是习惯性的摆了摆手:“念!” “是!” 魏忠贤眼中露出一丝得色,打开了奏折扫了一眼,正要念奏折的他突然愣住了,面部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嘴唇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魏忠贤的声音,朱由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魏忠贤,你在干嘛呢,为什么还不念。” 魏忠贤结结巴巴的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不是……陛下……这……” “蠢货!” 朱由校这个气啊,站了起来大步走来夺过了奏折,一脚踢在了魏忠贤的屁股上,这才打开奏折,孰料他刚一看也愣住了,良久才呢喃道:“这个杨峰难道发疯了么?” 这封奏折是锦衣卫发来的,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将几日前杨峰杀了几名锦衣卫并殴打了检察院御史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这下可是把御书房里的万岁爷和九千岁给吓着了。 “陛下,杨峰他……他竟敢杀害锦衣卫,这是要造反啊!”魏忠贤突然跳了起来,虽然这封奏折上说杨峰只是杀了几名锦衣卫,并没有杀害那些去江宁卫调查的官员,可即便如此还是让魏忠贤感到了一阵恐慌。 “陛下,这个杨峰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此种行径绝不能姑息,必须派人将其捉拿归案,明正典刑!” 看着神情变得一阵惊慌的魏忠贤,朱由校反而镇定了下来。他盯着魏忠贤看好一会,知道看得他心里发毛后才说道:“魏忠贤,那朕就派你带兵去捉拿杨峰,你看如何?” “啊……这……这……” 魏忠贤一下就愣住了,这不附和剧情啊,怎么是让我去呢,不是应该派别人出马吗? 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陛下,这……这……奴婢实在不擅长兵事啊。” “那你告诉朕,朕应该派谁去?带多少兵马去?”朱由校的眼睛仿佛冰冷得象一阵寒冰。 第一百五十一章 聪明的朱由校 朱由校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是他并不笨,相反还很聪明,只是稍微一沉吟他便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看着低头不语的魏忠贤冷声道:“此事必有蹊跷,那个杨峰并没有发疯,他为什么要杀死护送李有智一行人的锦衣卫?这封奏折里可是什么都没说啊。”说完朱由校还晃了晃手中的奏折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陛下,这封奏折也只是锦衣卫送来的,李侍郎的奏折还未从来呢。”魏忠贤的反映也不慢,朱由校这么一说后他也立即反映了过来。 “你总算还没笨到家。”朱由校斜眼瞄了他一眼:“朕派锦衣卫护卫李有智一行人前去调查杨峰土豆一事固然是对他们的恩典,但也有监督之意,如今锦衣卫的折子已经来了,可李有智他们的折子却没有同时送来,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陛下圣明!”魏忠贤心悦诚服的拜了下去,这里面虽然也有拍马屁的成份,但我们的九千岁已经对越来越对这位皇帝表现出来的智慧产生了敬佩。 “陛下,接下来咱们应该如何是好,奴婢估摸着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朝廷,届时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魏忠贤你倒是越发的聪明啦。” 朱由校有些意外的看了,魏忠贤一眼,沉吟了一会才吩咐道。 “这封折子内容一定要保密,谁要是敢泄露出去,朕决不轻饶。另外魏忠贤你马上派出东厂的番子快马前往南京替朕秘密调查此事,然后即刻向朕禀报。” “奴婢遵旨!”魏忠贤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很快就退了出去。 朱由校慢慢的走到了门口,看着天上黑压压的乌云,长叹了一声说了句,“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就在朱由校又派出了一波人。前往江宁卫调查的时候,李有智一行人却开始坐蜡了。 “诸位这份折纸咱们应该怎么写?” 狭小的屋子里坐着十多个人,将不大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李有智的脸色很不好看,在这几天里他们不仅走遍了江东门千户所几乎所有的田间地头,询问了不下百名庄丁和老农,甚至还亲眼看着老农从地里刨出了一堆堆的土豆,看着地里那堆积如山的土豆,所有人在那一刻变成了呆头鹅,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谁也想不到只是一亩地里就刨出了那么多的土豆,最后一过秤,这亩地的收成是四千一百二十三斤。 李有智很想说这一切都是幻觉,可理智却告诉他这都是真的。眼前的这一幕确确实实的发生在他的眼前,不是幻觉也不是意淫,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好了,既然杨峰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问题就来了,给皇帝的奏折应该怎么写? “李大人,既然杨峰所言的是事实,那么咱们就应该如实向陛下禀报此事。”沉默了一会后,通政使韦廷和说话了,不过也不同意见的。 一名言官反驳道:“韦大人,虽然咱们今天确实看到了那亩地挖出了四千多斤的土豆。可此种食物到底能否使用,能否充饥咱们尚未可知,如何便可轻易下结论?卢大人,您说呢?”这名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卢建深说的。 卢建深自打昨天醒了之后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起来,若非是他的眼中不时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恨意和怨毒,众人几乎以为他已经被打傻了。 缓缓抬了头,卢建深慢慢的说道:“李大人,韦大人,诸位同僚,不管杨峰所言是否属实,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杨峰确实有不轨之心,否则他区区一介指挥使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公然杀害天子亲军不说,还敢如此侮辱我等一众钦差。虽然他推脱说我等并未表明身份,可当我等亮明了身份后他也并未向我等请罪,由此足以可以肯定此人心怀叵测,就算土豆可以亩产数千斤,但如此神奇之物掌握在他这等人手里的危害就更大了。” “嘶……” 众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这个卢建深看来是要跟杨峰死磕到底,不给他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誓不罢休啊。 韦廷和皱了皱眉头,“卢大人,本官知道你前日杨峰做得确实有些过份,可你也不用给他按上这么一个诛九族的罪名吧?” 卢建深咧嘴露出了一口缺了一半牙齿的嘴,显得十分的恐怖,只见他冷笑道:“韦大人,本官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怎么能说是给他按上诛九族的罪名呢。再说了,本官身为御史,监察百官风闻奏事乃是本官的职责,本官这么说难道错了么?” “本官以为不妥。”韦廷和摇头道:“依本官所见,杨峰此人或许嚣张跋扈目无王法,但要说他是意图谋反却是不可能的,否则咱们哪里能活到现在?” “这可说不准。”卢建深恨恨道:“说不定此事时机尚未成熟,所以他暂且潜伏,等到时机成熟再举旗造反呢。” 众人看到卢建深三句不忘在杨峰的头上扣帽子,不少人都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卢建深看来已经失去理智了。 “罢了,本官不同你说。”韦廷和扭头对李有智道:“李大人,你乃陛下钦点的钦差正使,这封奏折还得您来动笔,所以最后还得靠您来定夺。” 李有智点点头:“韦大人你不消说本官也知晓,本官待会就给皇上写折子。” 突然,卢建深有说话了,“韦大人,这个折子固然是靠您来动笔,不过下官身为都察院御史,给陛下上书也是下官的职责,所以下官还得要单独给陛下上一封折子的,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一愣,这个卢建深到底想要做什么,虽然身为御史上折子是他的本份,但是今天大家可是组团来的,写折子是李有智这个正使者的职责,你这个七品的御史提提意见也就好了,现在竟然公然说要单独上折子,你分明是不给李大人面子啊。 李有智也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一丝怒意,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点点头:“那是自然,卢大人身为御史,给陛下上书是你的职责,那就这样吧。” 说完,李有智站了起来一甩手就离开了屋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统一思想 就在李有智一行人争论着如何写这封奏折的时候,杨峰已经离开了江东门千户所回到了江宁卫。 天色黑了下来,杨峰一个人漫步在城郊校场旁的一条小路上,此时太阳正准备下山,阵阵凉风掠过,周围的草丛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抬头望去是一片洁白无瑕的白云和纯净的天空,这么干净的天空在现代社会已经很难看到了,杨峰贪婪的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此时的他心里有些叹息,搞不好自己从今往后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 前天的事情发生后杨峰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要知道他杀的可是号称天子亲军的锦衣卫啊,这样的性质已经形同造反了,事情一旦上报到了京城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 虽然杨峰自问跟朱由校相识一场,而且这些日子为了抱大腿他还不时的送一些稀奇的东西进宫,但杨峰也不敢保证这一次朱由校会怎么想。一旦朱由校认为自己有罪,下旨宣布自己为反贼,那么自己恐怕就要放弃这个时空灰溜溜的跑路回到现代社会了。 不过自己跑路倒是简单,但那么多追随自己的忠心下属呢?在失去了自己这个主心骨后,象耿秉义、曹迎矛、褚茂光、齐岩等一众原江东门千户所的军官们势必会被按上一个反贼同党的名义被捉拿下狱,按照大明律规定,造反的人即便是从犯也是要诛三族的。 想到这里,杨峰回头看了看正跟在自己身后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宋烨。他暗自叹了口气转头道:“宋烨,你们前日杀了那些护送钦差来的锦衣卫后悔吗?” 宋烨收回了目光,仿佛有些奇怪杨峰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随即有些奇怪的问:“大人何出此言,这有什么后不后悔的?前日里那些家伙可是说了要将大人格杀勿论啊,咱们若是不杀人恐怕被杀的人就是咱们了,您忘了那些当官的是怎么对您的吗?” “可咱们杀的是锦衣卫啊。”杨峰无奈的说:“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咱们可都是造反的罪名呢!” “小人不知道什么是造反。”宋烨呸了一声气愤的说道,“小人只知道在遇到大人前小人全家几乎全都要饿死了,那时候朝廷在哪?那些当官的在哪,若非大人给了小人一口吃的,小人全家现在的坟头都要长草了。那时候小人就发誓,任何人想要对大人不利就得踏着小人的尸体过去,朝廷若想要诬陷咱们造反也得看咱们手中的刀和火铳答不答应,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他个逑!” “好小子,有股子锐气!” 杨峰先是一愣,随后拍着宋烨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听了宋烨的这番话后,杨峰的思维也豁然开朗。是啊,如果朝廷真想要自己的脑袋,那还要什么好说的,操家伙干呗。枉自己还自诩是现代社会里过来的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还需要宋烨来提醒,这么多年饭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个世界哪有不劳而获这么好的事,想要获得什么东西就要付出什么代价。如今的自己身为堂堂的卫指挥使,朝廷三品高官,手握数万流民和军户们的生死,且还掌控着数千精兵,最要紧的是还掌握着一条日进斗金的商业渠道,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三尺,而想要保住这一切的办法只有一样,那就是用自己手中的刀枪杀到敌人胆寒为止。 “走……咱们回去!”杨峰大手一挥,转身就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回到军营后,杨峰将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们召集到了一间大厅里里,看着齐聚一堂军官杨峰朗声道,“兄弟们,今天本官将大伙召集过来是有件事想要跟诸位说一下前天发生的一件事……” 随着杨峰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众人的脸色也在不断的变化,有愤怒有惊恐也有慌张和害怕,等到杨峰说完后大厅里一片寂静,良久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大……大人……您真的杀了锦……锦衣卫?” 说话的人是江浦千户所千户的千户邱迪生,杨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是的,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些锦衣卫是本官下令杀的,虽然当时他们尚未表明身份,但这些人确实就是锦衣卫。” 说完后,杨峰对众人道:“诸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件事是因本官而起,跟诸位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诸位如果想要脱身离去现在就可以出去了,本官不会怪你们。但是请记住,出去的人以后就跟本官以及江宁卫没有了任何关系,今后若是在战场上相见,本官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这话是怎么说的,这话是怎么说的?”邱迪生有些愣住了,两只手不断的相互揉搓着,经过一个多月的刻苦训练后已经瘦下了大半的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 “怎么,诸位都没有什么话说吗?”杨峰继续道。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突然一个声音吼了起来,众人一看,原来是曹迎矛。 这位性子粗鲁的百户带着狰狞之色吼道:“大伙也不想想,咱们先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日子,这样的好日子是谁给咱们的?若是杨大人被朝廷治罪大伙会有什么后果,这些你们都想过没有?老子现在就可以把话撂在这里,谁要是想动杨大人,除非是踩着老子的尸首过去,否则休想动杨大人一根寒毛。” 曹迎矛的话音刚落,众人这才突然醒悟过来,如果杨峰出了事,他们现在的好日子将会一去不复返。 以前他们这些军官虽然可以通过欺压军户兼并军田,让军户们为自己种地来获得财富,可即便是这样日子也过得苦巴巴的,一年到头也不过勉强能填饱肚子,可自打跟了杨峰以后就算是最基层的军士每个月都有粮饷可以领,养活一家三四口没有任何问题。他们这些军官就更别说了,杨峰发给他们的粮饷完全可以让他们过上非常舒服的生活,更别提每次跟杨峰出战后那些丰厚的战时津贴和缴获了。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刚过上了好日子的军官们突然发现如果杨峰倒台后自己就要被重新打回原型,他们如何会答应。 褚茂光也突然站了起来,面色狰狞的吼道:“杨大人放心,若是朝廷胆真要对您不利的话,得先问问咱们江宁卫六千将士和数万百姓答不答应!” “对……杨大人自打来到咱们江宁卫,为大明做了那么多好事,朝廷没瞧见也就罢了,现在还想给咱们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咱们绝不答应!” “谁不让老子过好日子,老子就让他后悔一辈子!” “如果朝廷真的派大军前来围剿咱们,咱们干脆就反他娘的!” 一名又一名的军官站了出来,不少人的脸上露出愤慨之色。他们实在是想不通,朝廷的那些人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呢,自己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啊,朝廷要污蔑杨峰造反,如果这个罪名真要成立的话,杨峰固然要被问斩,他们这些下属也绝没有好日子过,既然朝廷不让他们活,他们反了又如何! 不要觉得这些军官的想法很奇怪,这年头由于明朝国力衰退,加之****,许多活不下去的军官和士兵聚集起来闹饷甚至是造反的事情可谓是屡见不鲜。而军官也清楚,他们如今的好日子都维系在杨峰一个人的身上,一旦杨峰出了事他们立刻就会打回原型,他们如何能忍。 看到军官们的反映,杨峰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暗自欣慰。在后世长大的他很清楚,想要把人团结在自己周围,光凭感情是不够的,感情这东西全靠个人的素质和自觉,而且这玩意是有保质期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深厚的感情也会逐渐淡去,想让人替自己卖命最有效的办法还是靠利益来维系。 刚才杨峰也明摆着告诉了众人,现在朝廷打算搞我了。如果你们谁不想跟我干的话可以离开,但是你们以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就不关我的事了。 如此一来效果立刻就出来了,一想到要被打回原型过回以前苦巴巴的日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让他们再过回以前那种吃炖肉也得寻思的日子那简直就是在要他们的老命啊。果不其然,就连胆子最小的邱迪生也咬着牙随了大流。 杨峰豁的站了起来:“杨某多谢诸位的厚爱,既然诸位如此支持,那我杨某人也绝不会辜负大家,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加紧训练军士储备物资,我倒要看看谁敢来砸杨某人的场子!咱们不欺负别人,但也绝不会让人欺负,朋友来了咱们有美酒款待,若是那豺狼来了咱们就用刀枪来迎接他们!” 众人齐齐站了起来大声喊了起来:“卑职等愿为大人效死!” 统一了众人的思想后,杨峰吩咐了众人抓紧时间训练军士,另外再让耿秉义立即以民壮的名义从流民里挑选五千人开始训练,务必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让他们学会基本的列队等技巧,一旦跟朝廷翻脸他们也有跟他们讲价的本钱。 做好了这一切后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借助着月光杨峰便来到了现代社会……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发愁的杨峰 徐锦花园小区是一所有些年头的小区了,由于这所小区的地理位置很靠近市中心,在房价越来越上涨的时代这哥小区的房间也跟着水涨船高。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在八楼的一间主卧房间里,一阵阵令人蚀骨的呻吟声正断断续续的响彻着。 “阿峰你这个坏蛋,你轻点啊!再这么着我要咬你了” “死人我真的不行了” 二十多分钟后,随着一声长长的如哭似泣娇吟声突然变得高亢起来,如同天鹅的悲吟声一般,随后一具雪白的娇躯重重的倒在了柔软的席梦思上再也动弹不得。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杨峰将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的徐梓晴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拿过一旁的汗巾将她身上晶莹的汗珠擦了一下,这才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轻轻闻了一下调笑道:“徐姐,你现在的体力可是比以前好多了,加油哦,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打败我了。” 徐梓晴没有说话,只是闭上没美目休息,过了好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后她才低头在爱郎的胸口重重咬了一口,恨恨道:“呸你这个坏蛋,都说了人家不行了你还不放过人家,弄得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待会我怎么去上班啊?” 杨峰笑了:“徐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今天可是星期天啊。” “对啊,今天是星期天呢。”徐梓晴这才醒悟过来,随即又气得在爱郎的肩膀重重咬了一口,“都是你这坏蛋,把人家都弄糊涂了。” “这也怪我?” 杨峰不禁有些无语起来,女人难道都是这德行吗?不过对于徐梓晴的变化他却是很乐于见到的,自从跟了他好上之后,徐梓晴的变化是很明显的,就明显的就是她的精神好了许多,人也变得更加自信了。而且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很显著的变化。 刚开始跟杨峰欢好的时候以徐梓晴的体能充其量只能支持二十分钟左右,随着欢好次数的增加和时间的她如今已经能在杨峰蹂躏下坚持四十多分钟了,虽然事后会累得几乎动不了。而且最令徐梓晴感到高兴的她的肤色变得更加白皙水嫩,整个人也变得年轻了好几岁,现在的她看起来就象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美艳少妇,根本不像一个已经年过三旬的女人。 伏在爱郎怀里休息了好一会,徐梓晴将皓首顶在爱郎的下巴下,懒洋洋的在爱郎的胸口画着圈圈,过一会才说道:“对了,你昨晚上突然过来,人家还没来得及问你,这次你能在这里呆几天。” 感受着怀中佳人对自己浓浓的爱恋,杨峰的心里闪过一丝内疚。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徐姐,我这次回来不能呆多久,我待会还要让律师替我办护照,我要尽快去一趟乌克兰办点事情呢。” “去乌克兰?” 徐梓晴闻言就是一惊,立刻从爱郎怀里坐了起来,浑然不顾自己娇柔曼妙的曲线暴露在空气里,她张大了小嘴惊讶的问:“阿峰,现在乌克兰的局势可是不怎么好呢,你去那里做什么?” 看到徐梓晴担心的模样,杨峰赶紧一把将佳人重新搂在怀里,感受着佳人胸口突然变快的心跳,他爱怜的在佳人樱唇上亲了一下才道:“我去当然是谈生意了,我打算去一趟乌克兰看看能不能开辟那里的市场。” 徐梓晴嘟起了小嘴很是有些不满:“阿峰,咱们好好的做国内的生意不好吗,干嘛要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做生意啊。” 杨峰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美丽而又善良的美少妇解释自己的事,他只能亲吻着怀中的佳人表示自己的歉意,“好了,你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好吧。”徐梓晴也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越来越有主意的爱郎,她赌气似地将娇躯贴在爱郎的怀里不停的蹭啊蹭啊的。 感受着怀中佳人的不舍和爱意,加之又被蹭来蹭去的,杨峰感到自己的身子又开始燥热起来,看着怀中佳人眼中那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春意,他低吼了一声,一个翻身,很快一片熟悉的娇喘声又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两天后,在乌克兰首都基辅的大街上,一名穿穿西装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的年轻人正漫步在路边的人行道上。只是看起来英俊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愁容,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刚从华夏赶来的杨峰。 现在的杨峰有足够的理由发愁,而且还是最让他担心的事情。 昨天他住进了事先预定好的酒店后,到了晚上的时候他测试一下看能不能在这里返回到明朝时空,可最后测试的却让他心都凉了,他胸前悬挂的那块铜镜竟然失效了,无论是他如何对着月光摩擦,可这块铜镜连一点反映都没有,这就把他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面带愁容的杨峰行走在满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的大街上显得很是惹眼,英俊的面容高大的身材,加上那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带着一丝忧愁和充满上位者的气质让他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从酒店出来的不过数百米的路上他已经遇到了好几拨过来搭讪的乌克兰姑娘,只是由于心情不好的原因杨峰都婉言谢绝了这些热情开朗漂亮姑娘的邀请。 正当杨峰走到一个路口时,三名穿着西服的白人拦在了他的面前。杨峰抬头一看,站在中年的中年白人朝着他咧嘴一笑,嘴里吐出了一口流利的中文:“杨峰先生吗,我是弗拉基米尔先生派来接您的,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当然!” 看着面前的这几名白人,杨峰露出了一丝苦笑 半个小时候,杨峰被带到了一个环境优雅的庄园里,在一间充满了古典味道的房间里他见到了他此行的原本的主要目标人物,弗拉基米尔罗果夫。 弗拉基米尔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褐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加上消瘦的身形和面容使得他看起来非常严肃,而且他的眼神非常犀利,当他直视着你的时候你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功而返 弗拉基米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身高在西方人当中只能算是普通,但在亚洲人当中算是高的了,在弗拉基米看来他的容貌不算太英俊,但浑身上下却充满了一种充满了东方式的神秘和一种难以言语的气质。 这种东西普通人或许分辨不出来,但弗拉基米却知道这是一种只有习惯了发号施令和经历了战争洗礼的人才有东西。而且这个人跟一般人又不同,他的身上充斥着一种悠闲却又带着危险的的气质,两种不同的东西却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使得这个人看起来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气质。 “这是个强大而危险的家伙!”这是弗拉基米对杨峰第一印象。 有了这个发现后弗拉基米立刻收起了心中原本的轻视,他率先站了起来向杨峰伸出了右手,露出了笑容:“你好杨先生,我是弗拉基米·罗果夫,你可以跟我的朋友一样称呼我为弗拉基米。” “你好弗拉基米先生。” 面对对方表现出来的善意杨峰自然不会拒绝,伸出了右手跟他握在了一起,就这样两只大手握在了一起。 “好大的力气!” 这是弗拉基米的第一个印象,早些年在前苏联信号旗特种部队服过役的他平生信奉的就是力量,所以他对自己的生意伙伴最直接的印象就是看这个人握手时是否有力,如果握手时软趴趴的那么他一般就会直接把这个人pass掉。可是他刚刚跟杨峰握手时,从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量让他感到手掌微微发疼,但他可以感觉得到对方分明只是随意的这么一握,并非是刻意用力的,这就很吓人了。 “弗拉基米,你的中文说的很好,我很少看到一个外国人说中文有说得这么流利的。”杨峰一边说一边对他啊竖起了大拇指。 面对杨峰的夸奖,弗拉基米笑得很开心。当然了,他并不是一个别人一夸就乐得找不着北的人,毕竟这也要看谁来夸他,如果是大街上的一个流浪汉或是乞丐对他这么说,他只当对方在放屁,可如果是一个强者的夸奖那有另当别论了。 看到弗拉基米的笑容,一直垂手站在旁边的几名保镖眼中露出惊讶之色,跟了弗拉基米好几年的他们可是很清楚自己老板的脾气,这是一个眼界很高的人,能得到他夸奖的人不是没有,但非常少,这名华夏人一见面就能得到老板的夸奖,这是很少见的。 “杨先生,您是个有力量的人,我喜欢跟有力量的人打交道,因为那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大。”弗拉基米一伸手示意杨峰坐下来,从茶几上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递给了杨峰,“杨先生,尝尝我的珍藏吧,上好的高希霸(cohiba)雪茄,是古巴雪茄中的精品,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的。” 杨峰也不客气,伸手拿过了一根雪茄,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笑道:“那我可要好好的试试它的味道了,要知道在一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只能抽一美元一盒廉价香烟的穷人,象雪茄这种高级货是没有机会品尝到的,今天抽过这根雪茄之后我想以后我也可以跟我的朋友炫耀一番了。” “哈哈……”弗拉基米仰天大笑了起来,“杨……我很喜欢你的坦诚,你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弗拉基米对杨峰更加欣赏了,能够把自己不光彩的事情如此坦诚的向一个刚认识的人说出来的人内心无疑是很强大的,他喜欢跟内心强大的人打交道。 接下来,弗拉基米为杨峰演示了一番。 看着弗拉基米先用火柴将雪茄预热,点燃火柴,等到火柴燃烧稳定后,将火苗跟雪茄呈九十度,点燃雪茄,使雪茄缓缓转动,先给雪茄预热。火柴烧到1/3时灭掉火焰。再点燃第二根火柴继续预热,直到第三根火柴时才将雪茄点燃,让雪茄先闷烧一会,然后用雪茄剪剪掉茄帽。 杨峰照葫芦画瓢点燃了一根雪茄后,按照弗拉基米所教的那样吸了一口后立即把吸到嘴里的烟吐掉,吐得干干净净后再品味口腔、喉咙甚至鼻腔里留下的香气,一股淡淡而有些怪异的香气这才涌入了他的鼻腔。 这是一种跟吸食卷烟完全不一样的体验,一连吸了几口后杨峰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西方人对雪茄这种奢饰品如此情有独钟了,就连英国前首相丘吉尔也说过“我既喝酒,又抽烟,却百分之二百健康。” 酒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这就是西方人对雪茄的认识,不少人甚至达到饭可以不吃,但雪茄却不能不抽的地步。 对于男人来说,烟酒是最好的友情催化剂。几口雪茄抽完后,两人的关系俨然已经熟络了不少。 过了一会,杨峰从脚下拿出了自己的箱子,打开后将箱子推到了弗拉基米的面前, “弗拉基米先生,我听古藤青先生说过,您是一名军火商人,最喜欢的就是古董军火。初次见面承蒙您请我抽了最好的雪茄,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您,希望这件东西您能喜欢。” 当箱子推到弗拉基米的面前时,弗拉基米的眼睛一下就有些直了。随后才将箱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这是一支长一点三米左右的燧发枪,枪身上刻满了一些复杂的花纹,看起来既高贵又充满了古典的味道。 “这……这是十七世纪法国人的燧发枪,还是一支利西厄生产的专门为军官制造的高级货,从品相上看这支枪的保存非常完美,你看看……上面还有制造者的签名。赠给我挚爱的朋友西斯伊利,你最真挚的朋友梅西亚丽,这可是世界少有的女性枪械大师啊!上帝啊,我敢保证这样的东西全世界只有不到五支,杨……你确定要把它送给我吗?” “当然,否则我干嘛要将它辛辛苦苦的将它带到乌克兰来。”杨峰耸了耸肩膀。 “真是太漂亮了。” 良久,弗拉基米才连连不舍的将目光从这支燧发枪上收了回来。 他直盯盯的看着杨峰好一会才说道:“杨……我知道你是古先生介绍过来的,说罢,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你都可以提出来,包括我的那些珍藏。” 要是一般的基辅人听到乌克兰最大的军火商做出了这样的保证保准得乐死,可杨峰却苦笑道:“弗拉基米,实不相瞒。我原本是想要找您是想你看看能不能买一批军火的,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就算能从您手里买到了军火但是也弄不回去。” “弄回去,您是说华夏吗?”弗拉基米瞪大了眼睛,“亲爱的杨,如果别的地方,哪怕是英国或者是美国我都有办法,可如果是华夏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您的祖国是全世界查的最严的地方,想要运送大批的军火过去根本不可能,即便是能运过去但是代价也太大了,大到我承受不起的地步。” “那还是算了吧。”对此早有了心里准备的杨峰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到杨峰失望的样子,弗拉基米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他想了想或许是觉得过意不去,伸手从自己一旁的抽屉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扔给了杨峰咧嘴笑道,“这是我的私人珍藏,勃朗宁m1911a1手枪,威力强大,保证不会出现中了一枪后还能活蹦乱跳的场面。” 杨峰接过手枪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是一把沉甸甸的家伙,黑黝黝的枪口像是在陈诉着它的威力。 有些爱不释手的打量了一会,杨峰这才苦笑着将手枪还给了弗拉基米,“谢谢您的好意,可是如果带上了这家伙我连飞机都上不了,更别提待会家了。” “哈哈哈……” 弗拉基米咧嘴笑了,“亲爱的杨,你也太小看我了。那些大家伙我确实不能弄过去,可是如果连这个小不点我还不能帮你弄过去的话我早就该退休了。你放心好了,你待会给我写个地址,过几天你回国后就会收到礼物的。” “那就谢谢你了。”对于武器的喜爱是隐藏在每个男人的基因里,杨峰也不例外。 谈过正事过后,杨峰就要起身告辞,但却被弗拉基米给强行拉住了。或许是对于杨峰给自己带来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而自己却不能帮到他的忙而有些愧疚,弗拉基米不仅留下了杨峰吃午饭,而且还叫来了四名乌克兰美女作陪,让杨峰好好品尝了一下异国他乡金丝猫的味道。 直到当天下午,杨峰这才踏上了回国的飞机,虽然想要买军火去明朝大开金手指的计划破了产,但杨峰也没有太过懊恼。 毕竟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就当自己出国旅游一趟好了,而且能认识象弗拉基米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不虚此行,更别提还品尝了一番乌克兰美女的滋味了,一想到这里,杨峰不由得舔了一下嘴唇,相比起国内的美女,这些金丝猫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为了摆平那三名波斯猫自己可是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呢,一想到自己出来时弗拉基米象看怪物般看着自己的表情他心里就觉得暗爽不已。 当杨峰回到南京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下了飞机的杨峰站在机场的出口有些拿不准该去哪里。原本想去徐梓晴那里的,但是不巧的是徐梓晴今天出差了,是以一时间杨峰竟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就在杨峰有些犹豫的时候,一阵喇叭声在身后响起,随后一道雪白的灯光照在了他的面前……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人请吃饭 正在想事情的杨峰不禁眉头一皱,扭过头一看,一辆红色的大众甲壳虫在他面前的台阶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窈窕修长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哇^” 当来人从车上下来时,一阵低低的惊呼声在周围响起。 这是一名容貌精致得令男人流口水的丽人,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无领上衣,下身是一件青绿色的米卡风格的长裙,脚上一双平底鞋,身上还套着一件米黄色的外套,整个一个都市时尚丽人的感觉,这位不是嫦娥姐姐是谁。 “阿峰!” 看着笑意盈盈站在自己面前的丽人,杨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丹晨,你怎么来了?” 闫丹晨走到杨峰的跟前轻轻一笑,如同一朵盛开的水莲花,她伸出了小手接过了杨峰手中的行李箱娇嗔道:“怎么,就不许我来接你么?” “不是。”杨峰奇怪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乘坐这一班飞机回来的?要知道就连我也是临时决定乘坐这班飞机回来的啊。” “这有什么难的。”闫丹晨扬起了白皙的颈项,犹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轻哼道,“我有一位好姐妹是在这座机场做的管理,想要查一下回国航班的名单那还不容易。” 听到这里杨峰嘿嘿的笑了:“哦……原来你一直在关心我啊。” “呸……才不是呢。”不小心暴露了心里小秘密的闫丹晨白皙的鹅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红晕,有些恼羞成怒的轻轻拍了一下杨峰胳膊,兀自嘴硬道:“是我的朋友看到了你的名字,然后在跟我打电话的时候顺口告诉我的,否则鬼才知道你回来了呢。” “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杨峰笑嘻嘻的双手合十表示歉意,说了一会好话后这才把佳人逗得转嗔为喜,这件事也让杨峰意识到无论表面上看起来多么贤惠大方的女人,在跟自己亲近的人尤其是男友在一起时总是会不自觉的表现出小女人的一面。 “好了好了,咱不闹了,接下来你这位大明星打算带我去哪里啊?”杨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连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我可是饿坏了。” “当然有地方去拉。”闫丹晨眼中满是得意的表情,“我可是在家里准备了一桌饭菜呢。” “真的?拿我可得好好尝尝才行。”杨峰神情就是一喜“没想到我们的嫦娥姐姐可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呢。对了,我都忘了问了,你那部戏已经拍完了吗?” 闫丹晨一撅小嘴:“你这人什么记性啊,我的戏早在半个月前就拍完了,上个星期才举行了杀青宴,原本冯导想邀请你参加来着,不过你的电话老打不通,这个星期也一直没联系到你,原来你去了乌克兰了也不告诉人家一声。” 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闫丹晨,看着她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柔柔的温情,杨峰心里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愧疚。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都在明朝的时空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陪这位刚确定了关系的女友。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一个星期联系补上自己的男朋友恐怕早就爆炸了吧,可嫦娥姐姐却只是淡淡的埋怨了一句,虽然语气淡淡的,但话语里中透露着浓浓的关心,得女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杨峰再也忍不住长开了双臂一把抱住了闫丹晨,轻声在她耳边道:“谢谢你丹晨!” “诶呀,你这坏家伙在干嘛呢,这里可是机场啊!” 被搂住的闫丹晨被猛然一抱,琼鼻里涌入了一股淡淡而又好闻的男人味,这让她浑身都软了下来,过了一会才醒悟到这里可是机场的候车室,许多人都在看着呢,情急之下的她用小手使劲的拍着杨峰的后背想要挣脱出来。 虽然这样的拍打对于杨峰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的程度,但杨峰也知道自家的嫦娥姐姐脸嫩,生怕她生气,杨峰这才笑嘻嘻的松开了她,拉开车门飞快的钻进了车里。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做到副驾驶室里去了。” “姐姐,我今天没带驾照啊!” 红色的甲壳虫终于离开了候车地点,朝着南边驶去,看着车子驶去的方向杨峰有些惊讶的说:“丹晨,这里可不是回咱家的路啊,你打算带我去哪呢?” 闫丹晨的脸皮到底有些薄,闻言白了他一眼:“什么咱家,那是你家?” 杨峰立刻不答应了,“诶,你这话就不对了,房产证上还有你的名字呢。你也说了房子由你装修呢,现在就不承认了,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看着杨峰赖皮的样子,闫丹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是心里却是暖洋洋的,这个年纪比她还小几岁的大男孩正在用这种近乎玩笑的方式告诉她,他已经做好了和她共筑爱巢的准备。 想到这里,闫丹晨望着杨峰的眼神里浮现出了一股化不开的蜜意。 正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阿峰,帮我把电话递给我,就在我的包包里。” “哦……” 杨峰,打开了放在自己旁边的小巧玲珑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了一部小巧玲珑的摩托罗拉手机递给了她。 闫丹晨接过手机,拇指一顶掀开了盖子放到了耳边说道,“喂……哪位?诶呀是晓明啊,你怎么突然给我打起电话来了?什么,你和赵薇、陈坤还有冬子他们几个人到了南京,想要聚一聚?就现在?可是我现在正和一朋友在一起呢,这……不大好吧……好吧好吧,我跟他说说吧,我说你们可真会挑时候。” 挂了电话后闫丹晨无奈的转过了头,美丽的大眼中满是歉意:“阿峰,刚才我的同学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几个人正在聚餐呢,让我马上过去,还让我把你也带过去,你看这……” “没事,去呗!”杨峰不在乎的说:“不就是吃个饭嘛,跟谁吃不是吃,能白吃白喝的我干嘛不去啊。再说了,你可是我将来的媳妇啊,这种场合我怎么着也不能给你丢人不是。” “扑哧!” 闫丹晨妩媚的笑了,看着杨峰的美丽大眼里尽是柔情……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简单 华天食府的一间大包间里,黄小明刚挂断电话就看到旁边七八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眼神当中全是满满的八卦。 赵薇、郭晓冬、许还幻、吴桢、何林、陈坤、吴桢、何林等七八个人直盯盯的看得黄小明直感到身上发毛,他缩了缩肩膀打了个寒颤道:“我说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干嘛这样看着我?” 陈坤伸手勾住了黄小明的脖子笑嘻嘻问:“我说小明,刚才老闫在电话说什么来着?她和朋友在一起不想过来,她有没有说是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我怎么知道?”黄小明耸了耸肩,“老闫又不是小孩子了,她的私生活我怎么好意思问太多,你们谁想知道的话不会待会去问她啊?” “我这不以为你知道嘛。”性子跳脱的陈坤贼嘻嘻的笑道:“当年你在学校就号称是老闫的蓝颜知己,她有没有男朋友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黄小明一听就急了:“喂喂……我说坤儿,你可不能乱说啊,什么蓝颜知己,待会老闫要是真把男朋友带来了你这么胡说可是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怕什么,这不正好遂了你的愿么。”陈坤继续胡言乱语。 “好了坤儿,你也别骚扰小明了,你不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么。”一旁的赵薇看不下去了,在一旁仗义执言。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安慰他啊。”陈坤毫不在意的说。 一旁的同学们一个个苦笑着暗暗摇头,陈坤这个跳脱的性子还是没变啊,不过这样也好,黄小明前几天刚跟秦岚分手,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让陈坤这么一插科打诨说不定能打开黄小明的心结也说不定。 二十多分钟后,闫丹晨还是没到,包厢的气氛渐渐沉寂了下来。 “诶……”看到没人说话,陈坤用肩膀碰了碰旁边的郭晓冬,“冬子,你说和老闫在一起的朋友是不是就是那个为了他一怒之下就砸了四千万的那个家伙。” 郭晓冬是闫丹晨他们这个九六级表演班年纪最大的一个,平时也最是稳重,只见他一本正经的说:“什么那家伙,人家那是真土豪!坤儿你待会要是把人家伺候好了,说不定人家也会砸四千万捧你。” “你得了吧。”陈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女的,人家凭什么捧我啊。” “哈哈哈……” 难得看到陈坤吃瘪,一桌人全都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哟,你们笑什么呢这开心?”一个声音在门口处响了起来,门打开了只见闫丹晨走了进来,她走到许还幻的身边坐了下来笑着对陈坤道:“坤儿,刚才是我可是听到了,是谁这么没眼光要碰你啊。” 陈坤一听就跳了起来:“嘿……老闫你也跟他们学坏了啊,我怎么就没眼光了,我再怎么说也是角了吧?凭什么捧我就是没眼光啊,老闫你再这么说当心待会我灌你酒啊!” “拼酒是吧,谁怕你啊!”闫丹晨毫不示弱,大家同学四年,又认识了这么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谁怕谁啊! “诶……坤儿,你先别得意。”一旁的黄小明“好心”的劝道:“你可别忘了,老闫今天可是两个人啊,莫非这段时间你已经进步到可以一打二的程度了?” 跟闫丹晨关系最好的许还幻也唯恐天下不乱的打趣道:“咦……对哦,老闫你的那位朋友呢,怎么还不进来。” “就是就是,老闫你老实交待,你刚才是跟谁在逛街呢,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从实招来!” “就是,老闫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今天居然穿得那么妖艳,莫非是春心动了?” “对哦!” 众人这才主意到了闫丹晨今天的打扮跟她平日里的性子有很能大的区别。闫丹晨平日里就不是个不喜欢打扮的人,可现在他们可以明显看出来今天闫丹晨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原本她的容貌在这些同学里都是最拔尖的,现在这么一打扮就漂亮了。 一群老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闫丹晨羞得不行,最后她也是豁出去了,“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瞪着这些家伙大声道:“好吧,我就是跟我男朋友一起来的,你们想怎么滴吧?” 闫丹晨这么一吼,整个包厢都楞了一下,随即一阵哄堂大笑就响了起来。 被这么一闹,闫丹晨也扑哧一声的笑了,她也拿这些损友没有办法。 玩笑过后,许还幻搂着闫丹晨的肩膀问道:“诶,丹晨,你家那口子呢,怎么没进来,莫非是害臊了?” “什么叫我家那口子,老许可别胡说啊。”闫丹晨先是给了闺蜜一个白眼,随后才解释道:“他刚才跟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等打完电话他就应该进来了。” 闫丹晨的话音刚落,包厢的们就被人推开,杨峰从外面走了进来。 包厢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站在了门口的杨峰。 要是一般人,乍一看到一包间的明星,还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早就心慌慌了,不过杨峰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在那么多道目光的注视下不但没有丝毫局促和慌张的感觉,反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在众人当中扫了一下,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闫丹晨的身上。 几乎是同时,闫丹晨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杨峰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走到了大桌旁红着脸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是……” “你的男朋友!”众人突然齐声喊了起来,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都笑着站了起来纷纷跟杨峰打招呼。 “你好,我是陈坤!” “我是黄小明。” “你好,我是赵薇。” “你好,我是……” 一圈介绍下来众人也算是正式认识了,当众人重新落座后,几名女生相互对视了一眼,仿佛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赞许,闫丹晨的这个男朋友好像很不简单啊。 他们这些人虽然不能说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但不管怎么说大小也是个公众人物,而且象赵薇、陈坤、陈晓明这些人更是已经列入了国内一线明星的行列,如果是一般人看到他们的话即便不是手足无措也会有些不自在,但这位却根本就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感觉,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就像是跟平常邻居打招呼似地很是从容淡然,从这点上看就很不简单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牛逼大了 众人落座后,杨峰的左边是闫丹晨,右边是赵薇,活脱脱是一个被美女包围的花花公子。 这时,陈坤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道:“杨先生,初次见面我敬您一杯!” “甭客气,我们干了!”杨峰没有二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痛快!”陈坤竖起了大拇指,随着周围的同学们使了个颜色,几个损友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要用车轮战啊。不过他们也很好奇,想要看看这位闫丹晨的男友到底是什么品行,黄小明立刻就举杯站了起来。 “杨先生,我敬您一杯。” “干!” “干杯!” 一旁的闫丹晨一看有些急了,大家同学了那么多年,她还不知道这几个家伙要冒什么坏水吗,她正要站起说话,却被一旁的许还幻笑嘻嘻的给拉住了,她也很好奇,看看自己闺蜜的小男友到底能喝多少。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这些准备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三四个男生一连敬了三轮酒,杨峰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可陈坤几个人的脸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这一下可把一桌子人都给镇住了。 陈坤苦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行了,我服了。你是好样的,配得上我们家老闫!” “诶,坤儿,你要死了!”闫丹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了陈坤。 “诶,对了,杨先生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因为一连喝了好几杯酒,舀了一碗汤正喝着的黄小明好奇的问。 “我?小生意而已。”杨峰摆了摆手,“只是开了一家小公司,做点贸易生意,顺便倒腾点古董珠宝生意,只能说事混口饭吃而已。” “哟,那您是个有本事的人。”一旁的陈坤伸出了大拇指,“能做古董生意的那都是有学问的人,看来我得改口喊您杨老师了!” 陈坤的话刚出口,杨峰把刚喝进去的一口汤差点呛了出来,只见他连连摆手道:“等等……” “嗯?” 看到杨峰的动作众人全都看了过来,不少人的脸上浮现出了怪异的神情,丹晨的小男友怎么这么样啊,难道他对坤儿有什么不满吗? 看到众人的神情,杨峰就知道被人误会了。他苦笑着摆了摆手,“你别误会,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实在是我不习惯有人这么称呼我,其实你叫我什么都无所谓,叫我小杨、小峰、杨峰或者是杨先生都行,就是不要叫我老师了行不行?” “为什么啊?”陈坤有些奇怪的说道:“这也是一种尊称啊,现在别人都是这么称呼的。” “不是!”杨峰接过闫丹晨递过来的纸巾擦了一下嘴巴这才说道:“其实吧,倒不是我矫情,对于这种称呼我是挺反感的。” “咦……”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杨峰很干脆的说道:“我发现现在咱们社会,尤其是在文化界或是或是娱乐圈里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风气,那就是逢人便喊老师好象成了一种现象。看到谁都喊一声老师,我觉得这是一种很不好的现象。 在咱们华夏的传统文化里,老师其实是一个很严肃的称呼。正所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用白话来说老师是传授知识和科学的人。在古代的时候,能被人称为老师的人那都是有大学问或是对给自己传业授道的人的尊称。可现在呢,去理发店理个发都能听到各种老师,去修个车修车的师傅也被称为老师,影楼,化妆师,摄影师,都被叫老师。或许有人说这自是一种尊称而已,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以咱文字的博大精深,尊称有很多种,为什么要叫做老师才是尊称呢? 当然了,这或许是我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不过别人我管不了,但是我自己还是很不习惯别人称呼我为老师的,所以坤儿你还是换个称呼吧。” 或许是在明代时空呆久了,杨峰发现自己会不自觉的受到那边的潜移默化,就连一些思维方式也受到了影响,这才对陈坤对自己的称呼有些不适,在说出来后他感觉自己舒服多了,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对周围的人双手合十表示自己的歉意。 陈坤等人面面相窥了一眼,这样的理论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听起来也像是挺有道理的。 黄小明愣了一会才笑了起来,“扬先生,受教了!不过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如今社会的大环境就是这样,我们也无法改变啊。”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杨峰也无奈的摇摇头,伸出筷子夹了颗花生放进了嘴里:“我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其实吧,仔细一琢磨,我们就可以从称呼这个东西看到社会的变迁和发展的。” “哦,说说看。”听到这里,众人都来了兴趣,一个个都好奇的看向了杨峰。 杨峰放下了筷子慢慢的说道:“咱们国家,解放初期,大家的相互称呼都是“同志”,因为在当时的人而言,同志这个词是最崇高的称呼。几年以后,新鲜劲一过,同志就改“师傅”了,不论岁数大小,谁见谁都叫师傅,顶多前面加一个老字,就算是敬老了。九零年代往后,称呼就风云突变了。先是恢复了“小姐”,有的人还没改过来呢,“小姐”又遭沦陷了,很快“同志”也被占领了,“师傅”都下岗回家了,于是,“老师”从天而降。所以刚才我才说称呼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迁,就是这个意思。” 众人听毕,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良久陈坤才对杨峰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高……实在是高!” “行了,你也别损我了,我不过是乱发一通牢骚而已。”杨峰笑了起来,今天我刚从乌克兰回来,刚下飞机正寻思着到哪去吃饭呢,你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也借了丹晨的光混了顿饭,还能和这么多大明星见面侃大山,这样的好事换做以前我连做梦也不敢想啊,这件事我都可以跟朋们们吹三年! “哈哈……” 杨峰的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刚才虽然大家都对他很客气,但不过是看在闫丹晨的面子上而已,但是现在这些人才真正认可了他,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带上了一丝亲切和善意。闫丹晨的这个小男友不但有钱,而且为人低调谦和。 一旁的许还幻、何琳、赵薇等几女也偷偷的对闫丹晨做了个竖拇指的动作,示意她的眼光不错。 闫丹晨也是好笑不已,自己这些同学们都以为杨峰是在谦虚,却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早在一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呢。 时间慢慢的过去,正当人们推杯换盏的时候,许还幻小声的问自己的闺蜜,“丹晨,你拍的那部集结号杀青后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没有。”闫丹晨摇摇头,“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毕业之后我的发展就不是很顺利,公司给我找到的角色总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配角,所以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这样啊。”许还幻咬了咬自己的贝齿劝道,“丹晨,最近赵导和王导最近要联合拍一部电视剧,我觉得这部戏很有搞头,你可以去试一试。” “你说的是那部奋斗吗?” 闫丹晨立刻就醒悟了过来,娱乐圈里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但凡是有些知名度的导演一开新戏,用不了几天就会弄得人尽皆知,闫丹晨自然也知道。 而这部奋斗她也听说过,由赵包刚和往王英两位知名导演联合执导,这部戏的收视率肯定就低不了,堪称是今年最令人期待的一部电视剧。这样的戏她当然也想演,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她经纪公司的实力想要加入到这部戏里十有八i九是没什么希望的。 “当然是那部戏啦。”许还幻有些不甘的说:“我是没指望了,不过你还是可以试试,争取一个角色的。” “我恐怕也是不成的。”闫丹晨苦笑道:“你也知道我那个公司的实力,在京城根本就排不上号,否则这些年我也不会混成那个样子了。” 许还幻也叹息了一声,作为闫丹晨的最好的闺蜜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好友毕业那么多年了还在二三线打混,除了运气不好之外,她所在的经纪公司实力不足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 正当两人说话的当口,包厢的门又被人推开了,一群人就这么涌了进来。 正喝得热闹的众人抬头一看,为首的一个人一嘴的龅牙,不是小钢炮是谁,而另一个跟他并肩走进来的人身材高大,留着一头长发。看到这两人后一桌子的人除了杨峰外全都站了起来,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纷纷恭敬的喊道:“冯导、赵导,你们好。” “哈哈哈……” 小钢炮咧嘴笑了起来,指着正在跟一块排骨较劲的杨峰道:“我就说吧,刚才碰见的小子就对就是他,果不其然,杨小子,终于让我给抓住了吧!” 杨峰将骨头扔掉,用纸巾擦了擦嘴巴苦笑道:“我说冯导,我又不是美女,你犯得着这么着紧的抓我嘛。” 听了杨峰的话,陈坤、黄小明这些九六级表演系的同学们不禁吓了一跳,这小子竟敢跟冯导这么说话,牛逼大发了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给老子滚(二合一大章) 对于黄小明、赵薇一干人的想法杨峰自然不知道,不过即便是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国内知名大导演又如何,贺岁片第一牛人又如何?大家又不是一个圈子里混饭吃的,你再牛逼也管不了我。 再说了,这大半年来杨峰在另一个时空里打交道的对象不是国公就是将军,甚至连皇帝都曾经跟他一个屋檐下住过,每天考虑的是麾下成千上万的将士和流民的生死存亡,经历的是战火和硝烟的洗礼,他的眼光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提高到了新的高度。对于这个圈子的事情他早已不怎么关心,要不是自家的嫦娥姐姐要在这个圈子里打拼,他根本就不会跟对方有任何的交集。 看到小钢炮大笑着走了过来,杨峰只能无奈的迎了上去,但是让人惊讶的是他并没有迎向小钢炮伸出的右手,而是直接上前双臂长开给了他一个熊抱,这一抱不打紧,小钢炮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咯咯”声,整个人差点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 好不容易杨峰松开了手,小钢炮捂住了胸口咳个不停,用手指着杨峰差点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直起了身子指着杨峰恨恨的说:“小子,你是诚心的!不就是进来讨杯酒喝吗,你就这么报复我老人家啊。”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您老人家这么脆弱啊,连一个拥抱都承受不起。”杨峰两手一摊,样子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这时周围的人也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他们。也没见杨峰多用力啊,怎么一个拥抱就能让小钢炮喘不过气来,这也太跨装了吧。 “好小子,算你狠。”小钢炮气哼哼的说。 杨峰喜爱嘻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一个拥抱而已,别这么小气。对了,上次你不是托我找东西吗,我替你找着了。” “什么?真的?” 小钢炮闻言大喜过望,原本脸上残存的那点悻悻之色早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若狂的表情,他一把抓住了杨峰的胳膊急声问道,“在哪……在哪呢?快拿来我看看!” 看着自己被小钢炮紧紧抓住的胳膊,杨峰无奈的说:“我说你不用这么急吧,东西在车上呢,等吃完饭我再给你行不行?” “不行!” 小钢炮一双小眼此事瞪得老大:“你不给我,我吃不下饭!” 众人看着小钢炮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都有些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失态。一旁的赵包刚跟小钢炮相交多年,倒是挺了解他的脾气,心里不禁一动,难道是…… 杨峰微微挣了几下胳膊,发现小钢炮依旧是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样子,看来今天不把东西掏出来来这家伙是不会放过他的。他只能苦笑着对身边的嫦娥姐姐低声道:“丹晨,劳烦你到车上把我那个灰色的行李箱拿过来。” “好的!” 闫丹晨微微一笑,转身就走了出去。 等到闫丹晨走出门口后,杨峰对小钢炮道:“现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 闫丹晨离开房间后,杨峰又说道:“我说你好歹也是国内的知名大导演,注意点形象好不好。这里还那么多人呢,风度……注意风度啊!” 小钢炮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以前家里穷,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再说了,风度?多少钱一斤?” “我……¥#@” 在场的人看着杨峰和小钢炮的对话,一边暗自发笑一边也暗自思量,从他们的对话上来看小钢炮和杨峰的交情很不错啊,而且他们完全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上交流的,这才是最让他们心惊的。 最后,还是赵包刚有些看不下去了,好笑的走了过来强行将小钢炮的手拉开,笑骂道:“你看看你,都是奔五张的人了,还象小孩子一样,跟一个后辈这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小钢炮一番白眼,“这是你没到那份上,我告诉你老赵。你这些年不是一直想要一块上好的翡翠吗?这小子就是做这行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只要找他,他都能给你弄来。” “什么,真的?” 这回轮到赵包刚“虎躯一震”了,只见豁的转过了身看向了杨峰,眼中闪出了异样的光芒,这样的光芒看得就俩杨峰这种从沙场里出来的人都有些不适应。 “喂……我说你们两个,有话好说啊,再动手动脚的我可就要反抗啦。我可是告诉你们,我这个人力气有点大,要是一不小心把你们两个老人家弄伤了可就不好意思了。” 就在三个人满嘴胡扯的时候,闫丹晨带着一个颇为沉重的行李箱走了进来。 杨峰见状赶紧将这两人分开,走了过去将箱子提了过来。心道,幸好自己刚才把从机场回来的时候顺道把那几件东西也拿了过来,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打法这个家伙呢。 将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锦盒。小钢炮见状有些着急的就要从他手里接过去,却被杨峰闪身躲开了。就在小钢炮急着要骂娘的时候,杨峰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有这么要东西的吗?” “哦……你看看我,连规矩都忘了。”小钢炮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等到杨峰将盒子放在桌上对着他做了个手势后他才上前一步将锦盒打开,一把精致异常的折扇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小钢炮小心翼翼的拿起折扇将其拿起来,当他将扇子打开时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香味传来,这把折扇上画着一片湖水,湖面上几朵莲花栩栩如生,旁边还写着一首诗:一庭花月正春宵,花气芬芳月正饶;风动花枝探月影,天开月镜照花妖。 在折扇的下方还有盖了几枚印章。 杨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把擅自是天启年间扬州芳风馆制作的扇子,用的是沉香骨,京元纸作面,上面的画和字是仇英所画。” 这时,小钢炮就像是一个看到了绝世美女的色狼一般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扇面上,眼中露出了沉迷之色,一直看了半天才抬起了头对着杨峰竖起了大拇指:“仇英的莲花扇,品相还能给你保存得这么完好,哥们你可真有办法。” 面对小钢炮的夸奖,杨峰神态自若没有一丝自得的神情,仿佛给他的不过是一件几块钱的小玩意一样,不以为意的说:“东西既然你看了那就拿走吧。” “成!”小钢炮也矫情,把盒子合了起来放在腋下,“我拿回去把玩几天,对了,这玩意多少钱你得说个数啊,我才好把打给你。” “不过是个小玩意而已。”杨峰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你给个五百就好。” “成咧!” 小钢炮爽快的答应了一声,又问道:“对了峰子,这位赵导平日里最爱做的就是附庸风雅,喜欢玩个石头什么的,你有没有什么好的翡翠,顺便匀一块给他。” “翡翠啊。”杨峰笑了,转头对赵包刚道:“当然有了,不知道赵导想要什么成色,想要做什么用途?” 赵包刚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成色越高越好,用途嘛我想给媳妇做一副镯子。” “这样啊……” 杨峰突然笑了:“正好,我这里正巧有一块老坑的料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赵导的法眼。” 说完,杨峰又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团用泡沫包裹着的东西,将它放在桌上后对着赵包刚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包刚走了过去将泡沫打开,一团翠绿立刻映入了他的眼帘。 “哇……”周围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惊叹声。 此时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翡翠,这块翡翠颜色翠绿晶体最细腻、致密度非常好,就算是不懂翡翠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一块好东西。 黄小明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郭晓冬,“冬子,能看出这玩意是什么品质么?” 郭晓冬摇摇头苦笑道:“我只能认出来它是一块翡翠,至于它是什么品种的我就看不出来了,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挺值钱的,少说也得十几万块吧。” 这时,一名跟在赵包刚后面的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笔挺休闲西服神态高傲的年轻人有些轻蔑的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一块翡翠而已,能值个几万块就顶了天了,怎么可能值十几万?” “你……” 郭晓冬脸色就是一沉,只是他毕竟已经年过三旬,又在社会上打拼了那么多年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虽然心头很不满但还是能忍住心中的不满,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一旁的陈坤却是忍不住了,性子原本就跳脱的他看到自己的朋友被人如此抢白,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 只见陈坤沉着脸道:“翡翠虽然也是算是玉器的一种,但也有高低档之分,成色这么好的一块翡翠怎么可能只值几万块钱呢。” 这名年轻人把头一扬,不屑的一笑就不再说话了,而周围九六级的同学们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他们刚才也看到了,这名年轻人是跟着赵包刚导演一起来的,在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的情况下也不好胡乱开口说话。 干他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无缘无故的得罪人。毕竟老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虽然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想要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但谁也不愿意无缘无故开罪人不是,否则哪天被人阴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是06年,虽然翡翠的价格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开始上涨,但并没有象十年后那样涨的丧心病狂,而且这年头人们最认可的还是玉器,对于翡翠的认知还真不多,所以即便九六级的这些同学直觉上觉得这块翡翠应该很值钱,但究竟值多少钱他们也不清楚说起话来也没底气。 虽然九六级的同学的这些没有作声,可我们的嫦娥姐姐却受不了了,看到自己男友拿出来的东西竟然被人这么看低,饶是她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柔大方的脾气也有些受不了了,她站了出来气鼓鼓的道:“虽然不不大懂翡翠,但是象这块品相这么好的东西怎么着也不会低于三四十万吧,怎么可能只值几万块!” 年轻人看到有人站出来反驳他的话先是一怒,随后却是眼中一亮,一股异样的目光从他眼中闪过。今天的闫丹晨为了迎接自家的男友不仅化了一个淡妆,而且还换了一身米卡风格的打扮,不仅显得身材苗条高挑,更是将她的精致白皙的面容衬托得靓丽无匹,顿时将这名年轻人给看得有些发呆,一时间竟然忘了说话。 看到他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这么直盯盯的看着自己,闫丹晨又是害羞又是有些生气,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意思叱喝,她只能轻哼了一声后退几步回到了同学当中。 由于他们说话声音比较低,包间里人有挺多的,杨峰三人正在说话,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这时,赵包刚也终于将目光从这块翡翠上面移开,脸上一片满足之色,只见他常常吐了口浊气才道:“好一块老坑玻璃种,这块东西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杨峰微微一笑,“既然赵导开了口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样吧,一千八您拿走!” “行!”赵包刚大笑起来,对着杨峰竖起了大拇指,“小兄弟够爽快,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杨峰也不客气,“赵导您也别夸我,我这也是为了贿赂您。您和冯导都是国内有数的大导演,我女朋友也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以后如果有什么好机会的话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赵包刚惊讶的问:“哦……你女朋友是?” 杨峰微微一笑,看向了人群里嫦娥姐姐。 看到杨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和自己的关系,饶是她再大方也不禁俏脸红了起来,瞪了杨峰一眼这才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跟杨峰站在一起,朝赵包刚鞠了个躬轻声道:“赵导好!” 看到闫丹晨后,赵包刚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丹晨你的男朋友就是杨先生啊。”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这样吧丹晨,我下个月准备开一部新戏,里面的女一号还没有定下来,如果丹晨你有兴趣的话后天到北京找我试一下镜,你看怎么样?” 闫丹晨不禁大喜,这不就是刚瞌睡天上就掉下个枕头吗,连声说道:“谢谢赵导!” “诶……不用谢我。”赵包刚笑了起来,“丹晨你长得漂亮演技又好,很附和这部戏女一号的形象,这不正好赶上了嘛。” “啧啧……” 一旁九六级的同学们全都啧啧称奇,一干女同学眼中闪过一丝艳羡的神色,老闫这是捡到了一个宝啊。毕竟只要眼睛没瞎,谁都知道闫丹晨这次能在赵包刚拍摄的新戏里捞到女一号那是因为杨峰刚刚卖了一个大便宜给赵包刚,赵包刚不想欠下人情,这才把这个角色给了闫丹晨的,否则娱乐圈里漂亮而又有演技的女演员多了去了,凭什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让给了闫丹晨啊。 东西拿到手,赵包刚也没有心情吃饭了,摆了摆手:“好了,东西到手了,咱们这就散了吧。杨先生,这东西……” 杨峰摆摆手:“拿走吧,一点小钱而已,改天你把钱打给我或是给丹晨都可以。” “痛快!”跟刚才的小钢炮一样,赵包刚竖起了大拇指,这么贵重的东西连钱都不要就让他先拿走,这样的气魄不愧是个做大事的。 不过也有不和谐的事情发生了,刚才的那名年轻人突然站了出来说道:“赵导,杨先生也说了,一点小钱而已,您又何必等到日后再给呢,我这就先把钱他好了。” 说完,年轻人不等赵包刚说话就从怀里掏出了钱包,取出了一叠钞票递给了杨峰,“杨先生,您刚才也说了,是一千八是吧。这里是两千块钱,您数一下不用找了!” 年轻人的动作把所有人都看呆了,整个包间都静了下来,不少人心里都咯噔了一声暗道坏了。 这名年轻人拿钱出来的时候心里还特别得意,在他看来这块翡翠几万块钱就到头了,杨峰之所以喊出了一千八,不过是想要拍赵包刚的马屁而已。而赵包刚也是忒没骨气了,为了区区几万块钱就把这么一个女一号给让了出来,看着靓丽无匹的闫丹晨就这样挽着杨峰的胳膊一脸幸福的模样他心里就象长了杂草一样,越想心里越不爽的他不禁站了出来。 杨峰仔细打量了这名年轻人,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赵导,您这是哪找来这么一个活宝啊。” “扑哧!”这时,一旁实在忍不住的小钢炮终于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声音越大,最后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赵包刚说不出话来。 而赵包刚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实在忍不住的吼了起来:“苏光宵,给老子滚!” 第一百五十九章 总算是有炮了 年轻人,也就是苏光宵被赵包刚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嗓子喊得有些懵了。 他看着赵包刚眼中满是不解,有些结结巴巴道:“赵……赵导,我……我这是怕嫌麻烦,替您把钱先垫付了,您……您要是不喜欢,过后再把钱给我也是一样的。对了,还有……还有冯导……您那份我也可以替您垫付的。” 看着赵包刚黑得如同锅底的脸色,捂着肚子笑得都要抽筋的小钢炮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他走到赵包刚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随后才强忍着笑意对苏光宵道:“苏光宵是吧,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老赵的侄子吧,那我叫你小苏应该没问题吧?” 苏光宵没想到小钢炮竟然会主动跟他说话,一时间心中大为感动,要知道小钢炮可是跟赵包刚齐名的国内知名大导演啊,在某些方面名气甚至还要比赵包刚大,他赶紧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您能这么叫我是我的荣幸。” 小钢炮面色古怪的问:“你说你要替我垫付了买我买扇子的钱?” 苏光宵陪着笑脸,弯着腰讨好的说道:“是的是的,也不用说垫付的,就当我买来孝敬您的。” “啧啧……” 小钢炮感慨的对着赵包刚竖起了大拇指调侃道:“老赵,你有个好侄子啊!老有钱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啪!” 只听到一声脆响,原来是赵包刚实在是忍不住给了那个苏光宵一记耳光,而这一记耳光也把他给打蒙了。 “叔,你为什么要打我。”捂住了脸的苏光宵一下愣住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叔叔为什么要打自己,情急之下连叔叔的也喊了出来。 赵包刚转过头苦笑着对小钢炮和杨峰道:“老冯、杨先生,让你们见笑了,这小子是我哥哥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平日里被宠坏了,我哥和嫂子托我管教他,都怪我没把他管好啊!” 小钢炮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赵包刚的肩膀:“算了老赵,我替你解释一下吧,要不然你这个傻侄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说完,小钢炮转过脸对苏光宵正色道:“小苏,你知道你叔叔刚才为什么打你么?” “我怎么知道。”苏光宵有些委屈的捂着脸,兀自有些不服气的说,“我不过是好心想替你们把钱先垫上而已,叔叔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你啊……”小钢炮指着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骂道:“你看我和你叔叔像是缺那几百块的人么?我们再怎么穷几千块还是拿得出来的吧,可我们为什么告诉这位杨先生回去后才转账给他呢?” 苏光宵兀自有些不服气的说:“我怎么知道,或许你们没带钱包而已。” “你……” 小钢炮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这才意识到赵包刚的这个侄子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包,你跟他说那些虚的他压根就听不懂。意识到这点后他也不绕圈子了,他很直接的举起了手中的锦盒对他道。 “算了,我也不说什么。我明确的告诉你吧,我这把扇子是明朝天启年间扬州芳风馆制作的扇子,由画家仇英亲手作画,你以为它真的只只值五百块钱?实话告诉你吧,这把扇子五百块钱后面得加个万字,而你叔叔刚才买的那块翡翠是缅甸老坑出产的玻璃种,品相还那么完好。 这样的好玩意卖一千八百块,你脑子没坏掉吧?一千八你也就能看看而已,虽然我对玉石行情不是很懂,但也知道象这块品相这么好的翡翠市场价至少在两千万以上,而且还是有市无价,可是杨先生只要你叔叔一千八百万,所以你叔叔才说他欠了杨先生一个人情呐,傻小子你懂了没有?至于我们和杨先生说的五百一千什么的价格那是杨先生那一行的行话,一百就是一百万,一千代表的就是一千万,为的就是不那么惊世骇俗,你懂了吗?” 听到这里,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虽然他们自诩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正所谓隔行如和善,有些事情你没亲身经历过是永远也不明白其中奥秘的。就象屋里的这些人,他们都是娱乐圈的人,在国内也算是高收入群体了,但是也从没想到一个看起来不过是挺精致的扇子就敢喊价五百万,一块碧绿的石头竟然价值一千八百万,这样的情节他们别说看到了就算是想都不敢想啊。 后面的话苏光宵已经听不见了,现在的他只知道一件事,从今天晚上后估计整个娱乐圈都会流传着他的故事,他很快就会变成了一个笑话。人们都会说,看吧,这就是那个把一块一千八百万翡翠当成一千八百块破石头的棒槌。 “啊……” 实在受不了的他突然拔腿就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看着自家侄子的举动,赵包刚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着道:“老冯、杨先生,让你们见笑了,今天就这么散了吧,改天去京城我请你们喝酒。” 说完,赵包刚将桌上的翡翠用泡沫重新包好,抱着它走出了房间…… 赵包刚一走,众人也没了再聚的心情,全都散了…… 杨峰也上了闫丹晨的车,车子开出了华天食府朝着大街驶去。 “阿峰,现在你要去哪?”车子行驶在行人稀疏的大街上,看着周围开始变得稀少的人流,闫丹晨咬着雪白的贝齿轻声问杨峰。 杨峰故作可怜的说:“我现在没地方住,早已是无家可归了,让我去你那里睡一晚吧?” “不行!” 闫丹晨吓了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就是一抖,小巧的甲壳虫也猛烈抖了一下。 杨峰也吓了一跳:“喂喂……我说姐姐啊,你小心点,咱俩可还没同房呢,你可别这么想不开啊!” “瞎说什么呀?”被杨峰这么一调戏,闫丹晨羞得脸都红了起来,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重新将车平稳的行驶好,这才轻咬着贝齿用仅让杨峰听到的声音道:“至少要等到新房子装修好之后咱们才……才好搬进去嘛。” 杨峰闻言大喜:“你是说等到房子咱们就可以……” “你闭嘴!”以闫丹晨这么大方的人也不禁羞得俏脸通红,大发娇嗔的瞪了杨峰一眼,“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永远也不去装修那所房子。” “好吧,好吧,我投降!”杨峰高举起了手。 到了最后,闫丹晨还是拧不过杨峰的死缠烂打,终于让他到自己的住所住了一晚,不过害羞的嫦娥姐姐死活不让他进自己的房间,最后杨峰只能在客房凑合了一晚。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杨峰一边督促公司大量采购物资,一边跟嫦娥姐姐腻在一起,除了最后一关外嫦娥姐姐所有的便宜都被他占了个遍。到了第七天,杨峰送别了依依不舍上了飞机的嫦娥姐姐,开车嫦娥姐姐的红色甲壳虫来到了位于镇江的明湖钢铁厂。 当杨峰来到明湖钢铁厂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跟他几个月前来时冷冷清清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情况可大不相同了,此事的明湖钢铁厂一片忙碌的景象,车子开在厂区的时候杨峰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名名工人正在车间里不停的忙碌着,车间里一台台冲压机正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一块块高强度在传送带的带动下正不停的朝着冲压机里面送,随着冲压机的敲打声,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铠甲零部件正在逐步成型。 当杨峰来到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受到了杭卫湖的热烈欢迎,没办法,明湖钢铁厂之所以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起死回生全靠杨峰的大量订单,可以说现在杨峰的订单就站了明湖钢铁厂所有订单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一旦杨峰撤销订单,明湖钢铁厂就会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所以杭卫湖看到杨峰到来比看到亲爹来还要亲热。 杭卫湖一边将杨峰迎进厂长办公室一边说道:“杨老板,您要的订单我们已经生产了一部分,一共三千套板甲,三千把钢刀,一千面重盾和五百面圆盾和五千枚头盔全都已经包装完毕,剩下的订单我们三天后就能全部给您完成。” 杨峰听后皱了皱眉头,“杭厂长,我记得我们的订单可是一个星期前就发给你了,你怎么才生产了这么点,如果你的厂子产量确实不足的话我不介意把订单分给别的厂子来生产。” “诶……千万别啊!”杭卫湖急得连连摆手,把原本属于自己的钱给别人,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么。 杭卫湖情急之下赶紧解释道:“杨老板,不是我不给你生产东西,实在是这段时间我正在集中精力研究你交待的火炮么,就是这玩意占据了我们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才耽搁了生产计划的。” 杨峰一听豁然站了起来:“哦……火炮……你研究出来了么?” 杭卫湖嘿嘿的笑了:“当然有眉目了,否则我也没脸见您啊!” “快带我去看看!”听到这里,杨峰再也没有心情坐下来了,赶紧豁然起身拉着杭卫湖就往门口大步走去。 “狗日的,总算是有火炮了!” 在朝外面走的时候,杨峰心里如是想。 第一百六十章 机器到手 火炮被誉为战争之神,自从它被发明出来后就受到了所有军人的重视,但是火炮的制造又跟轻武器不同,无论是技术含量还是制造难度乃至成本都要比火铳高得太多,这点从明湖钢铁厂可以轻易的制造出褐贝丝燧发枪,却直到半年后才堪堪将拿破仑炮仿制出来就可以看出来。 杭卫湖带着杨峰来到了一间仓库里,当杨峰看到一门门整整齐齐摆放在车间里,尚未来得及涂防锈漆的火炮时,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杭卫湖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开始响了起来。 “这些日子我翻阅了大量的火炮资料,又组织了好几位工程师进行钻研,终于试制成功了这款火炮。拿破仑火炮主要型号有m1857型12磅(5.44公斤)野战炮和m1841型6磅(2.54公斤)野战炮两款型号。 这两款型号原本是用用青铜来铸造的,虽然用青铜来铸造火炮会使得火炮的延展性便得很好,而且火炮寿命也会变长,最重要的是不会随便炸膛,但青铜的成本却是个绕不过去的问题,我算了一下,如果用青铜来铸造一门m1857型12磅火炮的话成本至少需要二十二万,m1841型6磅的话成本至少也需要十七八万,而且用青铜来铸炮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火炮在使用了一段时间后内膛容易变大,这就使得火炮的准确度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听到这里,杨峰插嘴道:“那就用钢铁来铸炮啊,现代咱们不都是用钢铁来铸炮么?”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杭卫湖苦笑道:“准确的说,现代的火炮炮管材料都采用合金钢,常以中碳镍铬铂系合金钢为主。也有增加少量的钒做改性钢。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有电渣重熔技术,但是这个技术我们是没有的。” “你们能研究出这种技术么?”杨峰又问道。 杭卫湖深吸了口气,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杨峰好一会才没好气的说:“杨老板,如果我的厂子连生产现代火炮的电渣重熔技术都有的话,我的厂子还会是现在这幅样子么?” “呃……不好意思,失言了,那啥……你接着说。”杨峰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自己这句话在人家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啊,难怪杭卫湖会发火。 杭卫湖继续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虽然不能制造出象现代火炮炮管那样的炮管,但制造替代拿破仑炮这样的火炮还是可以的,毕竟只是一款几百年前的滑膛炮,技术含量还是很低的。经过我们厂几名工程师几个月的努力钻研,我们终于研制出来了合格的钢制火炮,我们用一款专门的合金钢代替了青铜,使得这款火炮无论是在寿命还是精度上都超过了原来的拿破仑炮。”说到这里是,杭卫湖的语气里全是满满的自豪。 “那我之前说的米尼步枪呢,你们厂能生产出来吗?”杨峰幽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 杭卫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停顿了好一会才说道:“杨老板,米尼步枪可是线膛枪,现在我们厂还没有这个能力生产线膛枪管呢。” “不是吧,你们钻研了这么久,连枪管也生产不了吗?” “你以为线膛枪管是那些无缝钢管吗?”杭卫湖终于生气了,红着脸大声道:“你知不知道,做枪管要用到枪管膛线拉刀,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这种机床,而且这种机床都是国家严格管控的东西,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有钱也买不到吗?”杨峰就是一愣,“那国外呢?咱们能买到吗?” “你……”杭卫湖气得差点既要骂人,老子要是有那门路弄到拉线镗的机器还用得着窝在这里给你打造这些古董板甲。 还是杨峰看到杭卫湖快要爆炸的样子这才停了下来,正当他想要安慰杭卫湖几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那个弗拉基米尔不是乌克兰有名的军火商么,大批的军火他没法运来华夏,那么区区一台膛线拉刀的机器应该不难弄到吧?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就掏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刚储存在电话簿里的号码。 电话嘟嘟的响了两声后就接通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哈……亲爱的杨,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难道是那些货物还没收到吗?” “哦不是的弗拉基米尔,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弄到枪管专用的膛线拉刀机床吗?” 电话里头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弗拉基米尔才笑着问道:“杨,你要这玩意干什么?难道你打算抢我的生意么?” “当然不是。”杨峰也笑了,“我只是想自己动手生产一些小玩意,而且是自用,肯定不会抢你的生意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弗拉基米尔的话说得很慢,仿佛一边说一边斟酌着什么,“这样吧,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再通知你接货的地点和时间。” “太好了!”听到膛线拉刀机床有着落,杨峰笑得裂开了嘴,“弗拉基米尔,这玩意多少钱你开个价吧,我马上把钱打给你。” “两百万美金!”弗拉基米尔毫不客气的报了个数,听得杨峰至咧嘴。这个家伙倒是毫不客气啊,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弗拉基米尔这个人公私分得很清楚,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不过杨峰并没有半点怪他的意思,只有这样生意才做得长久。 当杨峰放下电话时,看到目瞪口呆看着他的杭卫湖他淡淡说了句:“杭厂长,刚才看到的事情你最好忘掉,否则我不敢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是是……”杭卫湖这才想起,面前这个杨老板不仅出手大方,而且还很有本事,一个专门贩卖火炮步枪的人难道会是个善茬吗,亏自己刚才还想着怎么宰他一笔,真要是把他给惹恼了自己这个脑袋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啊。 这时,杨峰的声音悠悠的从不远处传来:“马上把这些火炮以及所有的铠甲兵器以及火铳装上车,今天晚上就运到老地方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密谋(上) 天启五年七月二十日 作为大明另一座首都,且城市人口超过了七十万的南京依旧是繁荣昌盛的模样,每天都有无数船只和行人涌入这座大明最繁华的城市,作为南京最有名的秦淮河上更是画舫如梭,每天都有无数的文人墨客和巨富商贾登上画舫,或是和名妓吟诗作对或是跟她们春风一度,纸醉金迷的生活着实是让无数人都沉醉在这个温柔乡里。 夜幕刚刚降临,秦淮河上便开始亮起了点点的烛光,一艘艘画舫也开始沿着河面上来回穿梭。在江边沿岸上,一座座青楼酒馆也打开了大门,彩灯熠熠,绿窗朱户,美人如玉。 在江边的孔夫子庙的旁边有一座三层高的彩楼,名曰媚香楼,是秦淮河一代最有名的青楼之一,而媚香楼的台柱子就是号称秦淮河花魁的郑妥娘,自从她去年出道以来便轰动了整个南京城,能成为她宾客的人若非权倾一方的高官勋贵便是富甲一方的巨富商贾。 今天,媚香楼一楼的大厅里数十张桌子早已坐满了人,上百名士子、商贾以及各种慕名而来的游客正在跟周围的人相互交头接耳。虽然台上的六位歌姬在轻吟浅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的情绪渐渐开始变得焦灼,一名身着青衫的士子更是高声喊了起来。 “郑大家,郑大家为什么还不下来,我等之所以在此就是久仰郑大家之名,专程来此欲见郑大家一面的,可你们却迟迟不让郑大家出来,到底是何居心?” 正在众人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时候,一名穿着浅红色罗衫,头上梳着坠马鬓,年约四旬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快步走了出来。只见她未语先笑的对着众人陪着笑脸道:“诶哟,罗公子啊,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啊,您要这么说那可着实是冤枉老身了,今天妥娘她身子不舒服,实在是没有法子来伺候各位客官了,还望各位客官海涵。老身保证,待到妥娘身子痊愈了老身一定让她亲自为各位斟酒赔罪,您看如何?” 这位半老徐娘就是媚香楼的老板,姓刘,二十多年前也曾经是秦淮河上的一位名妓,后来年老色衰之后便用自己平生的继续开了这架媚香楼,凭借着以往跟她有过香火情的富户和官员以及她的娴熟的手腕,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媚香楼逐渐发展成为秦淮河上有名的一座销金窟,等闲的人一般都会卖她一个面子。 孰料,这位士子根本就不吃这套,只见他不悦的说道:“刘妈妈,你这是在戏耍我等吗?若郑大家果真身子不适,那我等自然不好做这个恶人。可适才有人却告诉罗某,郑大家并非是身子不适,而是登上一艘画舫去招呼什么贵客去了,你说是也不是?” 看到自己的谎话被人揭穿,刘妈妈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只见她站直了身子淡淡的说道:“既然罗公子都知道了,那老身也就不隐瞒各位了,妥娘确实不在此处,而是在她的画舫上陪着贵客呢。” “哗……” 刘妈妈话音刚落,大厅里便是大哗起来,不少人气得纷纷站了起来指着刘妈妈破口大骂。面对众人的指责,这位风韵犹存的四旬夫人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妥娘今夜陪的客人有魏国公府的徐公爷、英国公府的张公爷、兵部的廖尚书正在宽带从京城来的钦差大人,诸位要是觉得自个有那个能耐能从他们手里把人抢来,老身不但不会拦着,还会亲自送他上船,不知哪位公子、老爷想去试试啊?” 刘妈妈此话一出,原本沸沸扬扬的大厅立刻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全都哑了。 魏国公、英国公、兵部尚书是什么人?别说南京了,就算是放在北京城里那也是赫赫有名的顶级勋贵和实权部门的长官,尤其是魏国公更是手握兵权印把子,南京城里的数千营兵和上万兵马都归他统属,哪个敢胆边生毛在他款待客人的时候敢过去打搅了他的兴致。 “可……可是即便如此,刘妈妈您也应该提前跟我等说一声吧。” 那位罗公子原本还是一副不畏权贵的模样,刘妈妈的话说出来后他的眼珠子明显缩了一下,当他再次说话时声音也变小了许多。 刘妈妈眼中一股轻蔑的神情一闪即逝,虽然她依旧笑容满面,但任是谁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大了许多。 “今天妥娘确实是不能出来为诸位献艺了,各位公子老爷若是想与妥娘手谈或是听曲,请明晚再来吧,不过老身有言在先,可不敢保证妥娘明晚一定有时间出来与各位老爷公子见面。” 说来也怪,刚才刘妈妈刚出来的时候大厅里一片沸腾,可是当他们听到郑妥娘是去陪了魏国公、英国公和兵部尚书、钦差等一行人后所有人都哑了,就连刚才跳得最欢的人也瞬间变成了鹌鹑再也不做声了。 大厅里的事就象一阵闹剧一样很快过去了,可是在距离媚香楼不远的一条画舫上,十多名身着便服的客人正在觥筹交错。几名美人正在轻歌曼舞,可谓是丝竹管耳,莺歌燕舞,在圆桌的令一头,郑妥娘正笑吟吟的听着这一桌的人说话,这些人正是刘妈妈刚才口中所说的魏国公一行人。 魏国公徐弘基身为在做的人当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自然是坐在了首座,在他左边是英国公张惟贤和兵部尚书廖永权,而在徐弘基的右边就是此番来调查杨峰的众钦差当中的卢建深。 徐弘基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笑着对卢建深道:“卢大人,今日徐某做东,请卢大人夜游秦淮河,看一看我金陵美景,也看一看我大明的富饶之地是何等的太平,希望卢大人回去之后能向陛下以及朝中诸公如实禀报才好啊。” 今天的卢建深穿着一件浅青色的长袍,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虽然脸上的伤势尚未痊愈,还能隐隐看到一道道红印,但比起前几日已经好了许都,他举起了就被淡淡的笑道:“国公爷客气了,下官今日能得国公款待实属荣幸,只是可叹啊,这金陵的美景下官却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密谋(下) “哦……” 徐弘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凝视着卢建深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卢大人何出此言?” 看到徐弘基等人依旧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卢建深不悦的说道:“国公爷又何必跟下官装糊涂,想那杨峰野心勃勃,从今年开始便大肆收拢流民试图恢复卫所兵力,若是国公爷不知情那才是笑话了。” 徐弘基和张惟贤、廖永权对视了一眼,尴尬的神情浮现在脸上,随后打了个哈哈道:“卢大人严重了,本公虽然身为南京守备掌管南京兵马,但杨峰却隶属于卫所,可不归本公管辖,所以卢大人那番话确实冤枉本公了。” 众人只是自顾自的说话,却没有留意到坐在一旁为众人斟酒的郑妥娘提着酒壶的纤纤玉手微微一震,几滴酒在了桌上,不过桌上的几人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等到她为众人斟完酒后她这才重新坐回了位子上,只是谁也没有察觉到原本总是平视着的皓首变得有些低垂起来,眼神中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卢建深冷笑道:“徐公爷,您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您管不了卫所,难道身为南京兵部尚书的廖大人也管不了么?只要廖大人一道命令,这个杨峰就算是再厉害也得乖乖就范吧?” 看到卢建深区区一个七品御史竟然敢对徐弘基如此说话,张惟贤的眉头就是一皱,他正要说话,却看到徐弘基正含笑看了自己一眼,只是却是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看到徐弘基的目光,张惟贤这才将正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张惟贤没有说话,但一旁的廖永权却不能不说话了:“卢大人,本官知道你身为御史,风闻奏事是你的职责,但是本官却不得不提醒你,地方事务和朝堂上不一样。本官虽然有管辖卫所之责,但如今的江宁卫早已不受兵部管辖,要知道任何涉及到千户以上的调离任职都需经过皇上的应允用印才能奏效,兵部唯一能管的也就只有停发他的粮饷了,可你以为如今已经有能力养活数万流民的杨峰会在乎那点粮饷吗?而且他有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撑腰,即便是不听调遣本官又能耐他何?” 听到这里,卢建深也哑了。他虽然身为御史,但对于朝廷的军务也常有耳闻。如今的大明卫所制度早已崩坏,各地的官府乃至朝廷都视卫所为一个沉重的包袱,但卫所制度又是朱元璋亲自制定下来的,而且事关卫所无数军官的庞大利益,任是谁也不敢轻言撤销,所以也只能每个月从朝廷本就已经捉襟见肘的财政里抽出一部分粮饷调拨给卫所,任由他们就这样不死不活的吊着。 说白了,到了明朝末期,卫所早就变成了一群寄生虫和一摊臭狗屎,但凡只要是有一点政治眼光和智慧的官员都不会主动去接触卫所和他们的军官。上次廖永权主动动用了兵书尚书的权利调遣杨峰带领江东门千户所的军户去镇江府对付倭寇,虽然杨峰是奉命去了,但为了调动这支军队出动,廖永权不得不动用关系调拨了一大批的粮饷和器械给了杨峰,否则杨峰哪里会那么痛快的率领军队前往镇江府对付倭寇。 按理说假如能借助倭寇的手把杨峰干掉也就罢了,可杨峰这厮不但没死,反而立下了大功进而晋升为江宁卫指挥使,这件事让廖永权和徐弘基等人就象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只是虽然他们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却拿杨峰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任由他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蹦达。可现在卢建深却指责他没有处理好杨峰的事情,廖永权脾气再好也不能忍啊,闻言想都不想就顶了回去。 被顶了一下的卢建深有些哑口无言,若说打嘴炮打小报告,他自问不输给任何人,可若是抡起对朝中局势的理解和管理地方事物他拍马也比不上这些地方官了。 脸上一道青气谁看过,深吸了口气卢建深又冷笑道:“可是诸位大人知不知道,杨峰早就有了反意?” “当啷!”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郑妥娘手中的酒壶掉落到了地上,清澈的美酒从酒壶里泊泊流了出来,一股淡淡的酒香顿时飘逸在画舫里。有些慌张的郑妥娘赶紧俯身将酒壶捡了起来,躬身对众人道了个万福柔声道:“诸位大人实在是对不住,方才听到这位大人所言,妥娘实在是害怕的金,所以一时失礼,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徐弘基等人还没说话,卢建深却大笑了起来,他狠狠的盯了花容失色的郑妥娘好几眼大笑道:“郑大家不必惊慌,虽然那杨峰早有反意,但区区一个指挥使又能掀起什么大浪来,他但凡只要敢露出一丝歹意,我大明天兵朝发夕至,旦夕便可平定了他,届时他只有被押到菜市场开刀问斩的下场,哈哈哈……” 看着仰头大笑的卢建深,徐弘基、张惟贤霍克廖永权虽然也附和的笑着,但眼中那股鄙夷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这个卢建深一看就知道是志大才疏高大喜功的货色,这一刻他们真是有些怀疑跟这样一个 色厉内荏的家伙合作到底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然不可能再退缩。徐弘基等人对视了一眼,最后才由徐弘基说道:“卢大人,今日我等既然坐在一起就是为了遏制杨峰次贼的野心的,前些日子他所犯恶行我等已然知晓,身为我大明武官,竟敢公然杀害天子亲军,公然殴打钦差,此恶性已经与造反无异,朝廷必然对此等恶行做出严惩,最有可能的就是派出我等出兵剿灭此獠。但是我等也要知道,此人虽然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但麾下的军马确实有一定的战力,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将其麾下兵马击溃成了我等目前需要考虑的最迫切的问题。” 徐弘基款款而谈,丝毫没有顾忌正坐在一旁为他们斟酒的郑妥娘。这并非是徐弘基他们没有保密观念,而是在他们看来郑妥娘以及这一船的歌姬跟杨峰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双方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也就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密谋(续) 听到徐弘基如此重视杨峰,卢建深有些不乐意了,不满的说:“徐公爷也太高看他杨峰了吧,据下关所知杨峰来到江宁卫也就六七个月的时间,入驻江宁卫更是只有不到两个月,即便是他长了三头六臂又能扩张多少兵马,更何况那些军户全都是我大明子民,又有几个人会真心跟此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下官以为只需公爷派出三千铁骑赶到江宁城,便可一举平定这些叛贼!” “三千铁骑?” 徐弘基面色有些古怪的打量了一下卢建深良久没有说话,而廖永权和张惟贤则是对视了一眼相视苦笑,什么是无知者无惧,面前这位就是了。看来这位卢御史除了打嘴炮打小报告之外简直就是无知到了极点,跟这样的人合作还真是一种悲哀啊,要不是还需要他在朝堂上为他们摇旗呐喊,徐弘基现在简直就想骂人了。 看到三个人都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卢建深再笨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了问题,他有些不解的问:“徐公爷,下官莫非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徐弘基轻叹了一声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卢大人,你知道三千铁骑是什么意思吗?” 看到徐弘基那掩饰不住的失望而又轻蔑的目光,卢建深顿时就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愤然道:“公爷何出此言,下官虽只是一介书生,但也知道铁骑乃是骑兵之尊称。” “卢大人既然知道铁骑就是骑兵,那也应当知道要养一名骑兵需要耗费多少粮饷吗?”一旁的张惟贤接过了话题,“既然卢大人知道铁骑乃是骑兵尊称,当知我大明如今战马奇缺,一匹能够作战的战马至少需要白银八十两,一名骑兵至少需要两匹战马轮换,培养战马的等还要喂养精饲料,人员、铠甲、兵器、马具、铁匠等等,这些那样不需要银子?养一名骑兵相当于养八到十名步卒,徐公爷若真能养得起三千铁骑,除非把他的魏国公府给拆了卖掉,否则你就是杀了他也养不起啊。” 卢建深听了这话,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禁觉得脸上一阵辣的,这就是外行人硬要冒充内行的结果了,这脸打得那叫一个个啪啪响,而且还是无意中的打脸啊。不知为什么,他仿佛看到了坐在不远处为他们斟酒的郑妥娘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笑意,这让他更为羞愤起来。 感到面子上挂不住的他豁然起身愤然道:“国公爷既然看不起下官,那下官也没什么好说的,告辞了!” 说完,卢建深站了起来就要告辞而去。徐弘基一看,这哪行啊,卢建深要是走了谁来替他们向朝廷说话啊,他赶紧对一旁的廖永权使了个颜色,廖永权这才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卢建深的衣袖笑道:“卢大人你这是何意?张公爷不过是说句玩笑话,您若是一走了之这让他们如何过意的去啊?” 卢建深也不是真的要走,他做出这个姿势不过是在告诉众人我生气,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咱们就翻脸。现在既然廖永权说了软化,他自然也就就驴下坡重新坐了下来,而一旁的郑妥娘也转头对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这名侍女快步走了上来将一壶温过的酒重新摆在了桌上。 郑妥娘拿起酒壶重新将三人的酒杯斟满后,又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随即举起了酒杯轻笑道:“徐国公爷、张公爷,廖大人、卢大人,你们都是我大明栋梁,商量的也都是国家大事,奴家不过秦淮河上一风尘女子,对于诸位大人的话听不大懂,不过奴家对于忧国忧民的人向来都是敬仰的,现在小女子借花献佛敬诸位大人一杯,请!” 郑妥娘身为名动秦淮河的花魁,容貌身段自是不用说了,更重要的是她无论是一颦一笑都没有一般风尘女子那种媚俗的味道,而是落落大方异常的自然,仿佛大家闺秀般让人赏心悦目,而这也正对了那些自诩风流的士子和高官们的胃口。 要知道到了徐弘基、张惟贤等人的身份地位,若是跟那些充满风尘味的娼妓打交道说出去你都不好意思见人,这就跟后世的那些但凡有身份地位和有钱人是不会去玩发廊、按摩店里几十块或是上百块一次的站街女,而是玩女明星、女大学生是一样的,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玩的已经不仅仅是女人,而是一种身份和味道了。而值得讽刺的是,尽管时间蹉跎岁月流逝,但是在这点上男人的价值观从来就没有变过。 卢建深虽然身为御史,但说实话区区一个七品的御史在京城连个泡都冒不起来,平日里他何曾见过象郑妥娘这样绝色佳人对他温言款款轻声浅笑呢,一听到郑妥娘向自己劝酒骨头几乎都要酥了,色授魂与之下口水都要流了出来,赶紧举起了酒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其实不要说是他了,就连徐弘基、张惟贤和廖永权这等看惯了美色的人也对郑妥娘的美色感到惊叹,很给面子的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女人,尤其是美女确实是最好的润滑剂,经过郑妥娘在一旁温言劝解,刚才那尴尬紧张的气氛也随之消散一空,几个人又重新开始举杯畅饮起来。 又是几杯酒下肚后,卢建深才恨恨的说:“徐公爷、张公爷、廖大人,实不相瞒,下官在江东门千户所被那杨峰折辱太深,跟他实有不共戴天之仇,下官早已立下誓言此生若不将杨峰碎尸万段誓不为人,所以只要几位大人要对付那杨峰,下官愿尽一切力量相助!” 听到这里,徐弘基几人相视而笑,早就等你这句话了,若非知道你跟你杨峰结下了恩怨,谁会认识你这区区七品的御史。 徐弘基点点头:“卢大人所言甚是,其实我等早就想出了一个计策对付那杨峰,不过此事却是需要卢大人相助才好实施,卢大人只需如此如此……” 徐弘基的声音低了下来,几个人一边谈论一边发出得意的笑声,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所谈论的一切都被一个人清楚的听到了耳中……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杨峰回来的第六天,但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当手下的众位军官看到他从仓库里拖出来的一门门闪着寒光的拿破仑火炮时双目放出的亮光。象耿秉义、黄振业、曹迎矛等人更是直接就朝着火炮扑了过去,一时间这16门12磅炮和28门6磅炮也成了众人竞相争夺的宝贝,为了这些火炮场面一度失控,若非杨峰出面弹压众人非打起来不可。 这样的场面就连杨峰也没有预料到,他也没料到众人看到火炮后反映竟然如此强烈,这样的情况是杨峰始料未及的。 其实杨峰不知道的是,早在1163年,中国南宋军队就发明了最早的火炮——火石炮(霹雳炮),后世在黑龙江出土的元大德二年火炮就是最早的火炮文物。 到了明朝后期,大明朝廷从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葡萄牙人手里购入了数量不菲的前装滑膛加农炮,因为很多人认为红夷大炮是进口荷兰的,所以这才将这些火炮统一称之为红夷大炮,所谓“红夷”者,红毛荷兰与葡萄牙也。 而明军对于火炮的重视也是前所未有的,在引进了欧洲人的火炮后明军前前后后又自己仿制了数量不菲的火炮,而且也将这些火炮绝大部分都运抵九边用以抵御蒙古人和满人,但明军自己仿制的火炮相比于西方的火炮无论是射程、精准度还是重量上都已经落后于西方,可即便如此火炮依旧是大明最宝贵的战略武器,一般的明军根本就没有资格装备,象江宁卫这样的卫所就更甭提了,是以一看到杨峰弄来的火炮几乎所有军官都红了眼。 后来还是杨峰发了话,下令将这44门火炮集中起来组成了一个炮营,但找遍了整个江宁卫却连一个会打炮的人都没有,毕竟对于江宁卫来说火炮是一个新生事物,而且炮兵可是一个技术兵种,江宁卫根本没人会摆弄这东西,如果换了个人来估计就要抓瞎了,不过这难不倒咱们的杨大人,在另一个时空里只要有一台电脑,绝大部分资料都能找到。 杨峰鼓捣了不到半天,就连拿破仑炮的操作视频和要领都弄到了,随后杨峰开始依样画葫芦,照着这些资料开始尝试着将所有军官都召集起来开始教授他们如何操控火炮,同时他也在观察看有没有哪个人有这方面的天赋。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也确实让杨峰和不少人跌破了眼睛,在接下来训练中,有一个人在火炮的训练中开始脱颖而出,在操控火炮方面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在一次实弹射击中,他操控的火炮连续射击十次,有七次准确击中了数百米外的目标,而这个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平日里有些胆小圆滑邱迪生。 这件事跌发生后跌碎了一地的眼镜,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总是瞻前顾后胆小怕事的邱迪生竟然在火炮操控方面有如此高的天赋,杨峰有些不相信的换了一门火炮让邱迪生再重新测试了一遍,而这次更加出人意料,邱迪生的成绩是十发八中,事后杨峰二话不说便任命邱迪生为火炮营的主官。 不但如此,杨峰还将铳规、铳尺和矩度等仪器和资料交给了邱迪生,让他学好后再传授给其余的炮手。 大家可别小巧了这些东西,虽然这些东西并不起眼,但却是火炮的眼睛和耳朵,也是战斗力的倍增器。在这点上,明军和西方的差距是最大也是所有差距中最致命的!说的夸张一点,这是这个时代西方的超级军事机密,虽然西方人将火炮卖给了大明,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将铳规、铳尺和矩度等仪器卖给明军,更不会教明军如何使用这些东西,西方的传教士们对明朝传授火炮技术时都是在关键的地方留一手。 一门火炮在开火之前,炮手必须知道敌人距离自己有多远,虽然从千里镜中可以看见目标的大小或是可以凭借感觉猜测目标的远近,但单凭感觉和猜测来打炮很容易就会出现“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情况。但如果使用矩度就可以精确的测量出己方和目标只见的距离。 跟西方不同,这个时代的明军炮手们开炮全凭经验,根本就没有一个标准来对炮手的行为进行规范,这也是这个时代明军炮手跟西方最大的差别。 为了使每门火炮发挥最大的威力,西方的炮手们都很注意炮弹的大小和火药的用量。铳尺的功用就是测量火炮应该装填的火药量。当炮弹的重量确定后,西方的炮术专家们认为所需装填的火药,应该有一个理想值。最恰当的状况是在火药完全燃烧的瞬间,刚好将炮弹推至管口,这就是“药弹相称”的发炮要领。 反观此时的大明并没有弹药相称的观念,曾有炮手使用空炮(象徵性地填装火药)而被严重惩罚,所以后来的炮手都将弹药装得满满的,这就很容易导致火炮膛炸,明军中已经多次发生炮手装药过多而发生炸膛并导致多名炮手们伤亡的现象。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大明并没有一个精准的计量单位,很容易跟西方的计量单位弄混淆,更没有办法精确的掌握用药量,这也导致了明军的炮手只能将火炮当成平射武器使用,而让炮火进行仰射的话炮手在开完炮后连炮弹落到哪里都不知道,这样如何能在敌弓箭射程外打击它的骑兵? 有鉴于明军火炮技术的落后,杨峰不但在网上下载了许多火炮的资料,更是亲自在某宝网上高价购买了三台已经退役的63式8倍炮队镜,这种炮队镜不仅可用于测量目标的方向角、高低角及距离,也可用于侦察敌情、地形,测定炸点偏差量,观察射击效果,可以说有了这几台63式8倍炮队镜的帮助,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邱迪生和他麾下的炮手们将成为百发百中的神炮手。 就在杨峰抓紧时间训练部队时,今天上午有人来向他禀报,说军营外有一名蒙着脸的女子声称有紧急事情要求见他,当有些疑惑的杨峰派人将来人带到会客厅时,看到摘下了面巾的来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并失声道:“郑大家,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示警 来人不是郑妥娘是谁,只是今天的郑妥娘并没有穿着往日里那些引人眼球的华丽衣裳,而是换了一身如同寻常百姓女子那般的青色短衫,下身穿着一条灰色的裤子,脚上则是一双土色的布鞋,脸上还用面巾包裹住了青丝和脸庞,加上手上挽着的一个竹篮,乍看上去就象一位要出门的村妇。 被军士带到了客厅的郑妥娘仿佛一时间还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正有些不安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隐藏在面巾里的俏脸还带着一丝焦急和不安之色,当她看到全身披甲的杨峰大步走进来时,美丽的大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欣喜和激动,没有考虑太多的她不假思索的摘下了面巾,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杨峰时她并没有任何的担心,好象可以轻松的放下内心中的戒备与不安。 看着面前虽然是一身村妇打扮,但依旧不能掩盖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和那张宜喜宜嗔俏脸,杨峰的心霎那间有那么一丝微微的颤动,不过随即又很快恢复过来,收敛的心神后杨峰微笑着说道:“郑大家,好久未见,一切可还安好?” 而郑妥娘看着顶盔披甲,浑身透着一股英武铁血之气的杨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两个月未见,这位杨大人身上的威严越来越盛了,她赶紧上前道了个万福说道:“奴家郑妥娘见过杨大人,愿大人福泰安康。” “郑大家客气了。”杨峰又走进了两步,仔细打量了郑妥娘身上的衣服这才说道:“按说郑大家匆匆赶到杨某应该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才是,只是杨某也清楚郑大家此来肯定有要事在身,所以咱们还是先说说正事吧,不知郑大家此来所为何事,竟能让堂堂秦淮河的第一花魁做出此等急切之事。” 听到杨峰说得如此直接,郑妥娘也来不及羞涩,抬起头直视着杨峰急切的说道:“杨大人,奴家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告知与您,魏国公、英国公、户部尚书廖大人以及一位姓卢的钦差大人昨夜在奴家的画舫上商议要如何加害与您呢。” 说罢,郑妥娘便将昨天夜里四人在画舫上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峰,临了她还焦急的对杨峰道:“杨大人,奴家观魏国公等几人都对大人不怀好意,为了对付您甚至不惜给您按上谋反的罪名,您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看着眼前这名村妇大半的秦淮河上的花魁脸上焦急的神色不似是装出来的,杨峰心中一动,试探着说道:“郑大家,杨某自问与你非亲非故,虽然前些日子解了镇江府之围,但那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为何却要冒此风险来通知杨某?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后引起杀身之祸吗?” 看着杨峰脸上浮现出来的疑惑之色,郑妥娘凄然一笑:“大人不必怀疑奴家的诚意,奴家此次前来并未受人指使,虽然奴家自知上次救命大恩对于大人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对于奴家而言却是救命之恩不敢或忘,是以奴家此次前来将事情告知与您并无他意,大人也不必怀疑奴家别有用心,奴家说完这些后便会立刻离开,绝不会给大人添任何麻烦。” 话说到这份上,杨峰的老脸不禁红了起来。南京到江宁城足有五十多里地,他一介弱智女流连夜奔波到这里示警,自己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怀疑人家,这可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杨峰很是郑重的弯腰低头对郑妥娘施了个拱手礼:“此事是杨某不对,在此向郑大家说声抱歉。毕竟杨某人身上肩负着江宁卫数万军户和流民的生死存亡,不得不慎重一些,还望郑大家海涵。” 杨峰这么一下也把郑妥娘羞得粉脸通红,要知道她出道以来虽然收到了众多士子和读书人的追捧,被誉为秦淮河第一花魁,就连魏国公这些高官勋贵对她也都是彬彬有礼,但自家人知自家事,郑妥娘深知这些人对她之所以那么客气不过是看在她那第一花魁和清倌人的份上。 表面上看起来她们这些清倌人多才多艺,既会读书写字也吟诗作画,但她却深知自己说白了只是秦淮河上的一名艺伎而已,清倌人的才华再高也只是复盖于欲望之上的一层薄纱,一旦真正勾起了买主的兴趣,她们便不再具有存在的价值。从小在青楼长大的她不知见过多少清倌人前日还如同千金大小姐一般受人追捧,可一旦被人梳拢后就像是被摔碎的瓷器,再也不值一文,最后只能成为千人骑万人跨的娼i妓。 郑妥娘她在出道一年多的时间里虽然虽然到处受到礼遇,所有见到她的人都看似彬彬有礼,但却从未有人能向杨峰那样为了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向她这样郑重而真诚的道歉,不知不觉间郑妥娘的大眼有些红了,她轻轻抽了一下琼鼻,强忍着心中有些激荡的情绪故作淡然道:“杨大人客气了,您是我大明的英雄,朝廷的高官,奴家不过是秦淮河上一风尘女子,又有何德何能敢受大人道歉。” 杨峰哑然笑了,“郑大家客气了,在杨某看来,一个人生下来或许有身份、地位和钱财上的高低之分,但每个人的尊严都是一样的。不管任何人,做错事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杨某说错了话自然就要认错。” 杨峰不知道的是在他说话的时候,郑妥娘藏在衣袖里的小手有些微微颤抖,强忍着自己情绪的她,过了一会她才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的说道:“杨大人,既然奴家已经把话带到,那奴家也就不打搅杨大人了。而且奴家也骗刘妈妈说要去宝铃寺上香的,要是回晚了刘妈妈可是要起疑心的,奴家先行告退了!” 说完,郑妥娘匆匆施了个礼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郑大家请留步!” 看到郑妥娘要走,杨峰不禁高喊了一声。他响了一下快步来到郑妥娘的跟前急切的说:“郑大家请稍等一会!” 说完杨峰朝着旁边的另一座房间快步走去,很快他便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递给了郑妥娘。 “郑大家,此物乃是欧巴罗特产,名曰手表,是专门用来看时间的,此款手表为女子专用表。郑大家的恩德杨某无以为报,谨以此物谢过郑大家!” 郑妥娘红着脸接过了锦盒,美丽的大眼闪过一道不知名的光芒,长长的睫毛扑哧扑哧的闪动了几下,接过锦盒后她并没有说话,而是深深的看了杨峰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门口……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下手 接到了郑妥娘的示警后,杨峰感觉到了浓浓的阴云正朝着自己笼罩过来,虽然朝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没有定性,但是自己的敌人已经等不及了,要迫不及待的要对自己下手。 他很快叫来了褚茂光、曹迎矛和黄振业、邱迪生等人,嘱咐他们尽快抓紧时间训练士卒,他则是先率领一千士卒和自己的家丁返回江东门千户所。 但是他的决定却遭到了部下的质疑,褚茂光劝道:“大人,如今正是训练要紧的时候,您怎可轻易离开卫所?况且江东门千户所距离南京不过二十多里地,若是朝廷突然发兵您就算是想退也退不了啊!” “是啊大人,眼下咱们的兵马尚未演练完毕,尚需您在次坐镇啊,您若是有事要办卑职愿为您代劳。”黄振业也在一旁劝了起来。 看到褚茂光和众人都对自己的去江东门千户所不大看好,杨峰并没有生气,他知道如今的这些人和自己的利益已经牢牢的绑在了一起,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谁也跑不了,所以才会这么紧张自己。 杨峰解释道:“诸位不必为本官担心,如今朝廷尚未宣布咱们为叛逆,也并未宣旨训斥咱们,那就证明如今咱们的事情在朝堂上尚未形成决议,所以目前咱们的出境还是安全的,而本官之所以要去江东门千户所那是因为截至目前为止咱们卫所在江东门千户所的投入是最多的,况且咱们还在那里新建了那么多的商铺,还有在南京的买卖更是不能丢下来,否则若是有人在南京城对咱们下手咱们连反映都来不及,你们说是不是?” “这……” 褚茂光等人相视了一眼也是无话可说了,杨峰说的很对,江宁卫能有如今的飞速发展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靠着杨峰海量的银子和物资堆积起来的,一旦没有了银子的支撑他们如何维持这么庞大的开销,在他们看来这些分布在南京和江东门千户所的店铺已经变成了江宁卫的命脉,一旦江东门千户所落到别人的手里,就等于他们的命脉被人切断,这个结果对于他们将是毁灭性的。 杨峰斜眼瞄了他们一眼:“如果你们自问有谁可以替本官去处理南京已经江东门千户所的生意,本官可以派他去,谁要自告奋勇站出来啊?” 这回没人说话了,良久曹迎矛才讪讪的说道:“卑职等人也是担心大人安慰罢了,既然大人这么说了卑职就不再劝大人了,只是大人要去江东门千户所,只带千人是否太少了?” “嗯,这倒也是。”杨峰想了想,“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带两千人赶往江东门千户所吧,尔等留在这里却是要抓紧时间训练,而且你们要记住,若是有朝廷或是兵部的命令下来,没有本官的亲笔手谕绝不允许调动一兵一卒,还有你……” 说到这里,杨峰将目光看向了邱迪生,“邱千户,你率领的炮营乃是全军的重中之重,这段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炮营给我练出来。本官不求你们炮营百发百中,但至少要能做到在开战的时候不要将炮弹打到自己兄弟友军的头上去,你能做到吗?” “大人放心,卑职绝不会辜负您的厚望!”自从发现了自己火炮方面的天赋后,原本性格油滑的邱迪生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看起来军人的味道愈发的浓了。 “大人放心,卑职等必不负您的期望!”褚茂光等人齐声喊了起来。 在交待完之后,杨峰也没有废话,立即点齐了两千兵马和自己的家丁,朝着江东门千户所赶去…… 虽然杨峰料到徐弘基一行人要对自己下手,但他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决断和魄力。 就在杨峰带领兵马紧赶慢赶的朝江东门千户所赶去的时候,杨峰在南京城朝天宫大街的那所住宅已经被一群衙役团团的围了起来。 杨峰的管家样来顺正和他的老伴杨周氏正怒视着站在他们面前的数十名身穿皂衣,手持铁尺铁链的衙役大声叱喝道:“你们要干什么?这里可是杨大人的私宅,你们擅闯私宅可是触犯大明王法的!” “王法?”站在他们面前的为首的一名班头模样的衙役冷笑道:“咱们奉的就是应天府的知府老爷的命令来查封这所私宅的,据查这所私宅的主人跟海盗有勾结,此处也是贼寇在南京的窝点,我等奉命要查封此处。来人啊,将这里全部查封,把这两个老家伙也通通带走!” “我看你们谁敢!”杨来顺须发皆张,大步站到了这些差役的面前怒视着,“你们谁敢封了老爷的宅子,那就想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自从样来顺和他的老伴杨周氏被杨峰从人牙子手中买来后,杨峰对他们夫妇可谓是异常照顾。名义上让他们夫妇看守宅子,实际上就是让他们在这里养老的,而且还将他们的儿子杨大牛提拔为麾下骑兵百户,这样的恩德说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杨峰看好这所宅子,可现在这些人竟然要把宅子给查封了,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嘿嘿……”这名班头冷笑起来,身后就给了杨来顺一记耳光,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已经五十来岁的杨来顺应声而倒,若非一旁的杨周氏扶住了他,他早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老头子,老头子!”杨周氏扶住了自己的老板,看着自家老板嘴角渗出的血迹她用愤怒的目光瞪着这些人,恨恨的说道:“你们……你们这些畜生,竟然如此无法无天,等我家老爷回来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家老爷?”这名班头冷笑着和周围的衙役对视了一眼仰天大笑起来,“你们家老爷,就是那个新任的江宁卫指挥使吧?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家老爷被钦差查出涉嫌谋反,恐怕不日朝廷的旨意就会下来,届时你们的老爷要么成为阶下囚,要么成为刀下之鬼,你们若是够聪明或是识相,就赶紧将你们老爷图谋不轨的事情说出来。知府老爷心存仁慈或许还会绕了你们两条老命!” 说完,这名班头把手一挥,“来人,把他们都带回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出兵 “啪啦……” 一个景德镇出产的精美花瓶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团碎片,这也充分说明了摔这个花瓶的人是多么的愤怒。 “徐弘基,你安敢如此欺辱咱家!” 愤怒而低沉的咆哮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曹大忠不停的喘着粗气,犹如一只风箱里的老鼠一般。原本面白无须的脸也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的怒火以及杀气。在他的面前则是跪着一名吓得瑟瑟发抖的十六七岁的小太监。 “小安子,实话告诉咱家,你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小太监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干爹,儿子说的绝对是真的,杨峰大人在朝天宫大街的那所宅子已经被查封了,留守的那对老夫妇也被应天府衙门的人带走。就在刚才,石掌柜还紧急派了人告诉您,官府还将咱们的东来顺银楼也给查封了,说这座银楼是反贼所开设,所有东西都要查封,等到衙门调查清楚后再行决定是否重新开张。” “好……好哇。” 曹大忠的脸已经气得有些发青,抓着桌子的手也因为太用力连青筋都暴露了出来。 “看来徐弘基、张惟贤和廖永权这几个家伙真以为能抓住咱家的把柄,然后把咱家的这座银楼给吞下去。这些家伙难道疯了吗,他们难道不知道东来顺是九千岁的产业吗?” 跪在地上的小安子看着暴怒的曹大忠,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干爹,孩儿以为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些,而是他们认为已经可以不用顾忌这些了?” 曹大忠神情一凝:“你说什么?” 小安子赶紧继续道:“干爹,您想啊。既然魏国公他们敢跟咱们撕破脸皮,那就说明他们自认为有了不用怕您甚至是九千岁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对东来顺银楼下手的,对于这点咱们不得不防啊!” “哦,没想到你这小猴崽子还能想到这层,倒是咱家小巧你了。”曹大忠有些意外的看了小安子一眼,这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好了,起来吧,跪在地上这么久了,膝盖也挺难受的吧。” 任何行业都有自己的传统,太监也不例外,而明朝太监的传统就是喜欢收干儿子。因为华夏最注重的就是子嗣的延续,在华夏最恶毒的骂人话就是诅咒对方“断子绝孙”,所以在华夏人看来,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哪怕生不了过继一个或者收养一个也是好的。 太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由于太监由于生理上的原因无法延续后代,所以收干儿子就成了一种习俗或是传统,这里面除了有延续香火的愿望之外,最重要的是为自己找退路和帮手。在这里最有代表性的人就是魏忠贤了,这家伙收干儿子简直上了瘾,什么义子义孙一大堆,比如“五虎”、“五狗”、“十孩儿”、“四十孙等等都是他的爪牙和帮凶。曹大忠自然也不能免俗,这个小安子就是曹大忠前两年收的义子。 得到曹大忠夸奖的小安子赶紧站了起来,原本吓得煞白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他偷偷的观察了一下曹大忠,发现对方已经不象刚才那么生气后这才走到了他的旁边低声道:“干爹,最近发生的事您是知道的,杨大人前些时候不但得罪了那些钦差,而且还把负责护送钦差的锦衣卫杀死了两个。这可是天子亲军啊,他做出此等如同造反的事情出来皇上能绕得了他?所以孩儿以为这才是魏国公他们如此急不可耐的要对付他的原因,要知道这些日子杨峰光是买玻璃和那些从欧巴罗弄来的稀罕玩意,不知道赚了多少的银子,谁看了不眼馋啊,要说魏国公他们不是为了那些银子动了心,杀了孩儿都不信啊!” 说完后,小安子又偷偷看了曹大忠一眼,一番话说下来他嘴巴都有些干了,将这番话说出来后他的内心也有些得意,在他想来自己自家的干爹看到自己能有这番见识肯定会夸奖他一番吧? “嗯!” 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曹大忠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脸上却依旧有些不动声色,眼神只是淡淡的。这样的表情放在别人眼中或许没什么,但房子啊小安子这个深悉曹大忠脾气的人眼里那就不一样了,这代表曹大忠对他刚才的话表示不认同的意思,他不禁有些不安的问:“干爹,孩儿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曹大忠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小安子,你以为接下来他们还有有什么动作吗?” “这个……”小安子挠了挠头,有些迟疑的说:“接下来……应该不会怎么样了吧,毕竟如今朝廷的旨意还没下来,他们充其量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你啊!”曹大忠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等到小安子出去后,曹大忠将目光看向了窗外喃喃的说:“看来咱家倒是小看了你们的贪心了,还是九千岁说得对好啊,银子人人都喜欢,不过若是为了银子做出了超出自己能耐的事,搞不好会被崩掉了牙口,希望你们不会为此而做出什么蠢事吧,否则事情若是闹大了咱们谁也跑不了。” 不知为什么曹大忠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浓浓的不安,以他对徐弘基、张惟贤等人的了解,这些家伙在吞并了杨峰在南京的产业后是不会继续留下杨峰这个能威胁到他们的人的,只是他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什么也做不了。 曹大忠的担心是对的,在查封了杨峰在南京城内产业的同时,一支由三千人组成的马步混合的明军正朝着江东门千户所浩浩荡荡的开去,在下午的酉时的时候来到了江东门千户所所在城堡的外面。 “呜呜呜……” 当那支明军来到江东门千户所附近时,一阵阵沉重的号角声开始飘荡起来,原本在城堡外劳作的庄丁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农具开始朝着城堡跑去,很快一名全身披甲的军士也开始登上了城墙,当那支明军来到长坑包下面时,庄丁们也全部撤进了城里,四个城门也全部紧闭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狠还是读书人 看着城墙上站着的军士,被数十名骑兵拥簇,骑着一匹青骢马,全身穿着一套大红色铠甲的徐弘基很是有些意外,他转头对身旁的张惟贤道:“看来我等倒是小看了这个杨峰,想不到才过了短短几个月,他竟然能将那群低贱的泥腿子训练到如此地步,也算是难为他了。” 骑着一批红色战马的张惟贤则是穿着一套祖传的文山甲,这套有着浓浓唐氏风格的铠甲在几乎是清一色穿着鸳鸯战袄的明军里显得很是显眼。他掏出一根千里镜仔细看了看,点头道:“世兄说得对,这些军士的反映速度确实很快,但这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咱们有大义在手,只要大军往城下这么一站,我相信城墙上那些昨日还是泥腿子的家伙肯定会乖乖打开城门让咱们进去的。” “这可是要借助廖大人和卢大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了!”徐弘基往身后看了看,在他的身后正是廖永权和卢建深二人,“廖大人,卢大人,待会就要看你们的了。” 今天的廖永权跟平常可是大相径庭,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绯色官袍,头上带着乌纱帽,腰间系着玉带,胸前的补子上代表着二品大员的锦鸡栩栩如生,只见他点了点头矜持的说道。 “徐公爷放心好了,本官乃是皇上钦命的兵部尚书,负有督察南京各地卫所之责,如今杨峰既然已经做出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举,本官变有权勒令其悬崖勒马改邪归正,否则本官身为南京兵部尚书有权率军平叛!” 一旁的卢建深则是咬着牙低声吼道:“杨峰乃一逆贼,江东门千户所里全都是其爪牙,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依本官之见,在城堡周围的农庄商铺以及众多农夫以及商贾都是杨逆的同党,应该将他们通通抓起来,查抄所有家产财物,如此方可断了杨逆的根基!” “嘶……” 徐弘基等三人好像第一次认识了卢建深一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难怪都说读书人的心肠最毒,卢建深这是要把杨峰大半年来的心血全都毁掉啊。 廖永权皱了皱眉头,“卢大人,此举恐为不妥,这些百姓和商贾固然为杨峰效力,但他们原先不过多是流民和一些商贾而已,若是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却是太过了。” “廖大人此言差矣。”卢建深冷笑道:“杨逆之所以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成气候,就是靠着这些刁民的支持,若不对他们施以雷霆手段,如何展示出朝廷之威严,国法之森严。而且诸位大人可别忘了,这些刁民和商贾的手里可是有着大批的财物和粮食,这些东西都是他们通敌的证据!” 听到这里,包括徐弘基在内的众人眼睛都亮了一下。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为什么不依不饶的盯上了杨峰,为的还不是他手里传说中堆积如山的财物和从欧巴罗弄来的宝贝吗,现在正要有了这么一个名正言顺打劫的机会要是就这么放过的话实在是可惜得紧啊。 徐弘基和张惟贤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动,徐弘基说道:“张贤弟,此事就劳烦你了,为兄拨给你一半人马,你看如何?” 张惟贤傲然道:“不需要这么多兵马,不过是一些泥腿子和商贾,世兄给我两百骑兵和八百步卒足矣,本公就不信了,就凭这些泥腿子也敢跟朝廷官兵对抗不成。” 徐弘基欣然道:“那好,为兄便在此预祝贤弟旗开得胜!” 廖永权哈哈笑了起来:“有张公爷亲自出马此战必胜无疑!” 一旁的卢建深也捋须笑道:“下官也恭祝张公爷满载而归!” 四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不多时,张惟贤便率领两百名骑兵和八百步卒朝着周围的农庄和商铺直扑而去,很快随着一阵阵咒骂声和怒喝声响起,紧接着一座靠近城堡的农庄开始冒起了黑烟,一名名男女老少被骑兵驱赶出了农庄,步卒们则是开始将农庄包围,然后冲进去将里面的财物搬运出来。 不远处,更多的步卒和骑兵朝着另外的农庄冲去,他们如同一群蝗虫般朝着附近的农庄涌去…… 看着不断哭嚎的壮丁和流民被赶出来,站在城墙上的耿秉义面色铁青,右手紧紧握着腰间的刀柄,青筋毕露,显示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一名百户看着城下的惨状也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外面大喝道:“副千户,实在是欺人太甚,百姓何辜?流民何辜?竟然遭此茶毒,难道他们就不怕王法吗?” 另一名百户则是愤愤道:“王法?对于他们而言,他们自己就是王法,何须在乎我们的想法!” “可是……可是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贼人就这样烧了那些农庄啊,这可是指挥使大人带领着乡亲们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才建起来的,咱们出城跟他们拼了吧!” “咱们还有什么法子,如今咱们在此处的兵马只有区区三百余人,拿什么跟人家拼?” 两名百户相互争执了起来互不相让,最后两人将目光投在了耿秉义的身上。 耿秉义摇摇头:“杨大人去江宁卫之前将此处交给了本官,本官就要替大人看好此处基业,如今咱们的人数实在太少,出城迎敌只能是找死,若是连咱们也战没了,那么城堡里的数千兄弟姐妹和众多钱财岂不是要落到那些贼人手里,这是万万不可的!” 听到这里,旁边一名总旗看着城外不断冒火的农庄和被赶出来的流民、壮丁蹲在地上捂脸哭了起来。 且不说城墙上的耿秉义等人看得是目眦欲裂,而城堡外的徐弘基等人看着远处越来越多的农庄开始冒起了黑烟则是面露微笑,卢建深更是咬着牙哈哈大笑不已,在他看来这些农庄都是杨峰的基业,这些庄丁和流民也都是杨峰的拥护者,这些人就都死绝了也好不可惜。 卢建深一边大笑一边高声喊道:“好……烧的好!徐公爷,您应该让张公爷将这些反贼全都杀掉以儆效尤!” 看着咬牙切齿的卢建深,即便是廖永权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也不禁暗自心惊,杨峰不过是打了你一顿而已,你就要连跟着他的百姓全部杀光,好狠的心啊! 就在众人心怀各异的时候,远处突然来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马蹄上,一些正在远处驱逐庄丁的骑兵突然朝着他们的方向策马疾驰过来,好像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赶他们似地。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杀光他们 浓浓的烈火中,十多名骑着马的骑兵和上百名步卒正在一个农庄里纵横驰骋,他们不断的将一名名庄丁从农庄里驱赶出来,但凡是走得稍微慢点的不分男女老幼便会遭到骑兵的鞭打叱喝,若有反抗甚至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杀掉。 “爹走快点吧,若是慢了那些官兵可是真会杀人的!” “凭什么,这里是杨大人安置俺们这些流民的地方,官兵凭什么要烧了俺们的房子,抢俺们的东西,凭什么?”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自家年轻儿子的搀扶下脚步踉跄的跟在众多男女老少后面,在他们的身后是数十名步卒正在不断的叱喝着他们, “就凭他们手里有刀啊!”年轻的儿子无奈的安慰自己的父亲。 “俺好恨啊。”看着已经被浓烟和烈焰吞噬的房屋这位老人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上次杨大人招兵的时候俺就不应该拦着你,要是没有俺拦着兴许你现在就已经在杨大人麾下当兵吃粮了。” “爹,你小声点,让后面那些官兵听到了可就糟了。”一旁的儿子有些焦急的在老人耳边说道。 “怕啥,还不让俺说了。”这位从山东逃荒来的老人也是个倔脾气,指着身后那些正用刀枪不断驱赶着自己一行人的官兵道大声:“你看看这些人哪里还像咱们大明的官兵,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诶哟,俺的亲爹啊,俺求求您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听到自己的老爹越说声音越大,年轻人急得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正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旁边两名分别拿着长枪和长刀的营兵大步走了过来,一名官兵用长枪指着老汉厉声道:“好你个老不死的,你竟敢说咱们是土匪,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到两名官兵走了过来,年轻人赶紧挡在了自己父亲面前恳求道:“军爷军爷,俺爹只是说说而已,他没有别的意思啊!” “去你i妈的!”那名枪兵并没有听他解释,眼中凶光一闪,上前一步将年轻人踹倒在地,随后手中的长枪朝着老汉刺了过去,只听见一声惨呼,闪着寒光的枪头刺进了老汉的胸口,当枪头拔出来时,一股血水也跟着喷了出来。 “爹”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父亲,年轻人发出了一声悲戚的喊声就要扑过去扶住他,杀了那名老汉的枪兵又上前了两步,看着正扶着老人痛哭的年轻人狞笑道:“小杂种,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你爹,老子就送你们两父子到下面团聚吧!” “你们这些王八蛋,俺跟你们拼了!”看着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父亲,年轻人眼睛都红了,放下怀里的父亲朝着两名营兵扑了过来,不过手无寸铁的他如何是两名官兵的对手,还没等到他扑过去,一杆冰冷的枪头便刺进了他的右胸,将他刺倒在地。 “王老八,你快点!”一旁拿着长刀的官兵快步上前两步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旁边的兄弟都在捞好处呢,你跟这么倆泥腿子磨叽什么。” “好吧!”原本还想对着倒在地上的年轻人补一枪的枪兵收起长枪,赶紧跟上了同伴的脚步。 就在这时,后面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当他们转过头去时,看到原本在后面远处驱逐百姓的十多名骑兵正拼命打马朝着他们这边飞驰过来,嘴里还高声喊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正当这两名士卒还在疑惑的时候,一名眼尖的士卒指着后面大声道:“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股股尘烟在后方升起,随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阵阵低沉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呜” “不好,是江宁卫的人马,他们来了!” 看到后面不断涌起的尘烟,正在可劲的烧着房屋抢掠财物的南京营兵们立刻慌了神,他们虽然也有两百名骑兵和八百步卒,但此刻绝大多数人已经分散在周围的农庄进行烧杀抢掠,一时间根本来不及集合,看到出现的大股骑兵后只能忙不迭的抛下押送的百姓朝着后面溃退。 “轰隆隆” 首先出现的就是杨大牛率领的骑兵队,经过再一次的招兵买马,杨大牛的骑兵队已经扩编到了五百人,这也是杨峰手头唯一的一支机动力量,这次杨峰也将他们全都带了过来。 作为先锋的杨大牛紧赶慢赶的来到江东门千户所时,远远便看到了不断冒着浓烟的农场,当他们策马赶到时,刚好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目眦欲裂的他不假思索的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五百名身后披着红色披风的骑兵分成了两队,分别从左右两边朝着正忙着烧杀掠夺的南京营兵们杀了过去。 “国公爷,不好了,江宁卫的兵马杀过来了!” 正在一个农庄指挥营兵们驱赶庄丁的张惟贤也收到了江宁卫兵马杀来的消息。看着一名名骑兵正朝着己方的人马杀来,张惟贤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虽然他只是个继承了爵位生平从未上过战场的国公爷,但最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他麾下的人马早已分散在各处的农庄里,根本没有办法抵挡突然杀出来的江宁卫的骑兵,强行抵抗只能是送死而已。 对于自家小命无比珍惜的他立即不假思索的喊道:“快咱们撤退,撤到徐公爷那里去!” 说完,他不假思索的拨马转了个弯便朝着徐弘基所在的方向跑去,只留下后面乱成一团的南京营兵。 “杀” 杨大牛高声喊了一声,手中的马刀挥动,依靠战马的高速,手中锋利的刀锋掠过了一名骑兵的脖子,一瞬间一枚硕大的人头脱离了脖子的束缚,随后一股血液冲天而起,过了一会这具失去了头颅的尸体才如同一个沉重的麻袋般重重的从马上摔倒在地上。 策马掠过农庄,一路上杨大牛不断看到被那些南京营兵杀死在路上的老弱妇孺的尸体心中的愤怒越来越炽烈,他转过头高声吼了起来:“兄弟们,杀光那些畜生!” “杀光那些畜生!” “杀” 在杨大牛的指挥下,数百名骑兵犹如滚滚的红色铁流朝着溃兵败逃的方向杀去 第一百七十章 骑兵对决 “快……长枪兵结阵,火铳兵上前!” “快点,结阵……结阵……” 此时,千户所城堡前的营兵们一阵忙乱,在军官们的吆喝下,剩下的两千营兵匆匆结阵。这个方阵的最前方是三百名神机营士卒,中间是四百名长枪兵,最后一层是五百名刀盾兵,两侧是八百名骑兵,就这样剩下的两千营兵组成了一个标准的方阵。 这支营兵也是徐弘基祖祖辈辈经营了上百年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支军士力量,他们魏国公府能在南京屹立百年不倒这支力量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由于都是魏国公府用银子喂饱了的,他们对徐弘基的忠心自然也就毋庸置疑,在军官们的吆喝下这个方阵很快就集结完毕,只是就在他们刚结好阵的时候,张惟贤和一群溃兵便从前方呼啦啦的退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后,被众多亲卫保护起来的徐弘基脸色一变。这个年头打仗靠的就是战阵,一旦战阵被冲散不用想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赶紧扯开了嗓子大起来:“让他们绕过军阵,绕过军阵,绝不能直接放他们过来。” 在徐弘基的喝令下,军阵前方也有人大声喊了起来,他们对正狼狈退下来的同伴大声喝了起来:“绕过去,不许冲击军阵,违令者斩!” “绕过去!绕过军阵!” 被亲卫裹挟着退下来的张惟贤到底也不是蠢货,自然知道任何情况下冲击己方的军阵都是死罪,他一边策马往旁边跑一边高声喝令溃退下来的士卒往军阵两边撤退。 在张惟贤的努力下,溃退下来的士卒大部分都听从了命令从军阵两旁绕了过去,只有一小部分吓破了胆的或是跑混了头的士卒依旧直愣愣的朝着己方军阵冲去,这个时候位于军阵前方的神机营可不会客气,随着一阵火铳声响起,跑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士卒纷纷倒在了血泊里,清脆的轻声和血淋淋的事实终于让后面那些被吓破了胆的士卒们清醒过来,这些原本朝着军阵冲去的溃兵吓得赶紧朝两边散开。 看着倒在阵前的数十名士卒,徐弘基紧握着刀柄脸色十分难看,这些江宁卫的骑兵来的实在太不是时候,竟然在张惟贤将兵力分散驱逐那些庄丁的时候杀过来,否则双方摆明车马干上一场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啊,可现在竟然一触即溃,这仗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 跟徐弘基的心情正好相反,城墙上的江东门千户所的军士们却是欢呼声大作,原本以为今天可能会在劫难逃的他们看到己方的骑兵出现,并将那些正在烧杀掠夺的南京营兵们杀得鬼哭狼嚎后,一个个全都兴奋得跳了起来。 不提徐弘基难看的脸色,廖永权心里也同样憋得慌。他对徐弘基献策道:“徐公爷,贼兵来势汹汹,不过本官发现他们来的只有数百骑兵,咱们不如趁他们的步卒未到的时机让骑兵对他们发动一次反击,也好打击一下贼兵的嚣张气焰,您看如何?” “廖大人言之有理。” 徐弘基还没说话,一旁的卢建深也附和道:“贼兵来势汹汹,咱们若不趁着贼兵步卒未到之机杀过去,待到贼兵大部人马赶到就麻烦了。” “这……” 徐弘基犹豫了一下,他原来的想法是打算引诱江宁卫的骑兵冲击己方的本阵,用神机营和枪兵大量杀伤对方的骑兵,但听廖永权这么一说后他也觉得对方应该没这么傻,在己方兵力远不如对手的情况下会率先冲击己方本阵,这样一来战况就会陷入僵持当中,一旦等到对方的步卒赶到的话很容易就会陷入僵持之中,这就跟自己快速解决事端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想到这里,徐弘基便扭头对身边的一名参将道:“史参将,你马上率领本部骑兵对江宁卫的贼兵发起冲锋,务必要大量杀伤对方骑兵!” “末将得令!” 这名参将大声应了一声后,朝徐弘基行了个军礼便策马走了,很快原本护卫在军阵两侧的八百骑兵慢慢的动了,很快朝着前方朝他们冲来的骑兵迎了上去。 看到对方的骑兵迎了上来,正指挥骑兵冲杀的杨大牛掏出脖子的减少吹了起来,急促而有节奏的哨声在阵前回荡,随着哨声的响起,原本因为追击敌军而比较分散的骑兵重新聚集了起来,当杨大牛看到前方朝着己方迎面冲来的敌军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情。 在关宁军服役数载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对面这支敌军整体骑术很不俗,虽然远不能跟关外的满人马甲兵相比,但比起自己身后这支刚组建了几个月的骑兵来说依旧是强了许多,待会真要动起手来恐怕己方会吃大亏的。 不过杨大牛也是打惯了仗的老兵了,深知如果自己身后这支骑兵刚刚组建,正是成型的时候,如果自己下令退却了那对于这支尚未成型的队伍打击实在是太大,有鉴于此他一咬牙也下达了继续冲锋的命令,而作为这支骑兵的最高指挥官也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在隆隆的马蹄声中,两支骑兵越来越近。无论是城墙上观战的军士还是军阵里的徐弘基等人都屏住了呼吸,观看着这一场骑兵间的对决。 “放箭!” 当双方距离达到一百步的时候,随着一声大吼声,从徐弘基一方的骑兵里射出了阵阵的箭雨,这也是骑兵最惯用的战术之一,在接触前用弓箭给予敌军最大的杀伤。 “举盾,护住马首!” 随着军官们的呼喊声,早有准备的杨大牛他们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由于盾牌面积有限,他们只能护住自己和战马的头部,至于其他的地方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听到“当当当”的金属撞击声,那是箭矢射中盾牌的声音,不过这不过是少数声音,更多的是骑兵们被从天而降的箭矢射中了身体,不过他们身上的那身盔甲可不是摆设,这些由现代工业设备批量打造出来的由高强度钢板做成的铠甲防护力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杠杠的,箭镞击打在上面只能无奈的被弹射出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心疼的徐弘基 看到己方射出的箭雨将江宁卫的那些骑兵笼罩住后,徐弘基几人心里全都大喜,卢建深更是兴奋得大笑起来:“好……射死那些反贼……射死他们!” 但是他们却高兴得太早了,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箭雨设在发动那些江宁卫的骑兵身上后全都被他们身上的那些铠甲给弹了出来,偶尔一两名倒霉的战马被射中后吃痛拼命疾驰。 看到这般情景徐弘基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杨峰竟然舍得全都给他们装备铁甲?这得用多少银子啊!” 徐弘基除了魏国公的世袭头衔外,他还有一个职务就是南京左都督兼南京守备,作为统领南京城几乎所有兵马的人,他很清楚要为这么多的骑兵全都装备上铁甲需要花费多大的物力和财力。 想要做一套铠甲或者是兵器,首先需要弄到大批的精铁。因为在各种材料里,生铁虽硬但是太脆熟铁又太软,所以这些东西都不适合,适合的用来做铠甲的只有钢了,当然了这个时代人们习惯把钢称之为精铁。 在这个时代由于冶金技术还很不发达,所以钢铁的价格是很贵的。以万历年间为例,一斤熟铁的价格是白银一分二厘左右,做一身甲(棉甲),要铁十五斤(齐腰甲,打造完成约重8斤)到三十斤(全甲打造完成约重24斤到36斤),所以一身最普通的棉甲的价格就需要白银五两银子左右。 但是请别忘了以上的这身铠甲还只是用熟铁制成,如果用到精铁(也就是钢)的话,那么这个价格至少得往上翻十倍,例如明朝最有名的苏钢一斤就需要白银一两八分银子,是的你没听错,一斤苏钢的价格竟然比白银还贵。 所以如果要做一身全都用精铁(钢)制成的铠甲,光是成本至少也得五十两银子,再加上战马、马具、马刀、火铳等等,光是装备就需要不下两百五十两银子,再加上训练骑兵索要消耗的粮食以及给骑兵发的粮饷等等,所需要的花销更是海了去了。 这里有一个例子,前宋时期金国最有名的铁浮屠,这种无论是人还是战马都全身披着厚重铁甲的重装骑兵是当时金国最具有威慑力的一个兵种,堪称是冷兵器时代的重型坦克,无论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都达到了重骑兵的巅峰,可即便如此,以当时金国雄厚的国力也只能养得起五千铁浮屠,由此可见供养一支重型骑兵的困难。 徐弘基有上百年基业的魏国公府作为支撑也不过堪堪供养了一千名骑兵,就这样这支骑兵还只是装备了棉甲,可现在他发现对手的骑兵竟然全都装备了精钢打造的铁甲,这个发现让他郁闷得几乎吐血,这个杨峰难道已经有钱到这种地步了吗? 好吧,徐弘基的郁闷只持续了一会,紧接着他又瞪大了眼睛,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双目瞪得老大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此事的他虽然被江宁卫骑兵的精良装备吓了一跳,但并没有丧失信心,他对于手下这支骑兵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可是他们徐家经营了上百年的一支拳头力量,里面的骑兵都是经过了长期的训练,虽然不敢跟关外那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后金军队比,但他自问在江南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还是不惧任何人的。 “冲上去,杀死他们!” 双手紧紧相握的他看着两支就要接近的骑兵激动得脸都红了。 “杀!” 果然如他所料,在射完了第一轮箭雨后,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骑兵们纷纷将弓箭插回身后,从马鞍上操起了自己的兵器准备进行骑兵之间最残酷的对决,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开火!” 只听到一声隐隐约约的吼声从前方传来,对方为首的一名骑兵平举着手臂,只听到一阵清脆的枪声响起,伴随着一股股白烟,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骑兵一声不吭的从马上栽倒下来,很快就被后面的战马踩成了肉酱。 “开火!” 连续开完两枪后,杨大牛将手中的三眼手铳转了个圈,右手拇指扳开了机括,食指扣动扳机。随着又一声脆响,距离他不到二十米的一名骑兵被裹挟着巨大冲击力的铅弹击中的胸膛,整个人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到身后一名骑兵的身上,两个人滚落下马,随后消失在了滚滚铁流里。 “兄弟们,冲上去杀光这些杂碎!” 打光了火铳里的弹药后,杨大牛随手将火铳插回了腰间,抽出了马鞍上的马刀朝着前方一名敌军扑去。 这里要特地说一句,为了提高麾下这支唯一的机动力量的攻击力,杨峰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他不但为每名骑兵配备了一支手铳,而且特意让杭卫湖精心打造了一批马刀。这款马刀是仿制后世华夏的65式骑兵刀而来,这种骑兵刀是后世华夏第一种,也是最后一种制式骑兵军刀。 这款骑兵刀长92.5厘米,重3.7斤,精钢打造,刀身镀铬,硬度为54hrc,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杨大牛还记得当自己得到这只马刀时爱不释手的样子,连睡觉都压在枕头下面。 “杀!” 杨大牛挥舞着手中的马刀策马朝迎面而来的一名敌军挥去,这名原本还挥舞着长刀刚想劈下来的敌军手中的重刀还没劈下来就觉得脖子一凉,随后眼前一黑,一颗硕大的人头便飞上了半空。 “砰……” 两名战马相互撞到了一起,高速的冲锋的战马加上身上的骑兵加起来何止数百斤,撞到一起的后果就是连人带马全都摔倒在了地上。而后面的骑兵并没有多看倒下的同伴一眼,他们毫不犹豫的挥舞着各自的兵器跟对方杀到了一块。战场上砍杀声、怒骂声、惨叫声以及伴随着不时响起的火铳声响成了一片,战争的残酷和血腥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前方不断倒下的己方骑兵,徐弘基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这些骑兵全都是魏国公府数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如今就象廉价的消耗品那样不断的死去,这让他感到心都在滴血。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伤亡惨重 正当杨大牛的马刀从一名敌军骑兵的颈部掠过时,眼角看到了一丝寒光在一旁闪过,来不及闪避的他只能匆忙的将身子往下一伏,随后只听到当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击打在了他的后背上,巨大的力量让他差点从马上跌下去。 值得庆幸的是精良的铠甲救了他一名,这套用高强地钢板为原料,再用模具冲压成型的板甲不但挡住了那把重刀,而且还将这把那股巨大的力量分散到了全身各处,使得杨大牛除了差点感到全身一阵麻疼之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当杨峰转过头来时,看到的是一名脸上满是络腮胡身形魁梧的军官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刚才用尽了全力的一刀竟然没有将对方劈死。没有多余的话,杨大牛反手就是一刀,刀锋掠过了这名军官的脖子,伴随着一道寒光,鲜血飞溅了出来,这名军官呆愣了一会,手中的重刀掉在了地上,随后才用双手捂着脖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这才重重的摔落下马。 当两支骑兵冲锋迎面相撞,经过最初火星撞地球般的猛烈冲击后,双方开始陷入了僵持当中,上千名骑兵开始拥挤在方圆两里的狭小地方开始拼命厮杀,两股骑兵不断的分开然后重新撞击再分开再碰撞,在这个过程中消耗的就是血淋淋的人命。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在徐弘基的印象里自己的骑兵那可是经过多年的训练,而据他所知江宁卫的这支骑兵训练时间还不到半年,充其量只能称为一支骑着马的步兵,双方打起来战况应该是一面倒才是,但是战况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经过好几次的碰撞后,徐弘基发现伤亡最大的反倒是己方的骑兵。 “这怎么可能?”发现了这个情况的徐弘基大惊,他扭头对刚刚狼狈逃回来的张惟贤问道:“你刚才跟那支骑兵交过手,有没有发现对方有何异常?” 刚逃回来的张惟贤早已不复刚出击时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身上脸上布满了尘土的他咬着牙道:“异常倒是没有,就是对方的盔甲异常精良,我方的兵器很难破开对方的铠甲,可对方的兵器却能对我军造成致命伤,我曾亲眼看到一名亲兵的兵器看在对方的胸前,但除了冒出一溜火星之外竟然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最后还是一名亲兵用狼牙棒连击了两下才将对方打落下马。” “这下糟了!” 张惟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安的神情,虽然知道了如何对付敌军,但却然并卵,重兵器原本就不是给一般人拿的。 骑兵不比步兵,他们要身披铠甲还要骑在马上冲锋,手持的兵器原本就不能太重,否则重心不稳不说,太重的兵器还容易伤到自己和友军,所以一般骑兵要么手持如长枪、长刀等长兵器,要么就手持长刀等较轻的兵器。 象小说演义里那种无数人都手持数十斤甚至上百斤兵器朝着敌军发起冲锋的场景,那不过是没上过战场的人意淫出来的桥段而已。能手持这么重兵器的人非常少,那已经属于天生神力的范畴了,一万人里头也未必能找出几个,而且即便真有人能扛着这么重的兵器上战场,一般的战马也受不了啊。 打个比方,象后世华夏军队的65式骑兵刀充其量也不过1.85公斤重而已,可即便是这样也已经对骑兵的腕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了,再重的话就会因为腕力的不足容易造成误伤。正因为对骑兵的身体素质要求太高,所以在南宋朝的时候,金国倾尽举国之力也不过堪堪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铁浮屠,西夏也只能组建三千铁鹞子,不是当时的统治者不想组建更多的重骑兵,而是受限于当时的国力以及合格的士兵以及战马太过难寻,所以重骑兵才很难形成规模。 深吸了口气后徐弘基很快就做出了决断,他立刻下令道:“传令下去,立刻鸣金收兵,让骑兵都退下来!” “是!” 很快战阵里就响起了当当当的鸣金声,听到鸣金声后原本咬着牙拼命厮杀的南京方面的骑兵们纷纷拨马往回后撤,而那些杀红了眼的江宁卫骑兵们则是不甘心的在后面狂追,眼看着就要追到南京营兵的本阵前,而此时的本阵前,一名名手持火铳的神机营的火铳手们已经端起了火铳对准了前方,只待对方一进入射程便立即开火。不过幸好领头的杨大牛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了,看到这一幕后赶紧吹号下令停止追击,随后带着残存的骑兵撤到了后方。 当杨大牛清点人数时,发现己方原本的五百骑兵只剩下了三百多名,只是刚才这一仗便损失了三成的人马,差点没把他心疼死。 不过杨大牛固然心疼,但对面的徐弘基更是心疼得差点连老血都喷出来了,经过一番清点,出击的八百骑兵只回来了不到四百人,加上刚才张惟贤带回来的那些骑兵,如今只剩下了五百出头,也就是说魏国公府几代人攒下来的骑兵才打了一仗就被他挥霍掉了一半,这个打击让他差点吐血,但是偏偏此时还有人在一旁唠叨。 “国公爷,您怎能就这么轻易撤下来呢,下官刚才看得分明,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可以将那些贼兵全部歼灭了,如今撤下来却是太可惜了。” “你给老子闭嘴!”徐弘基再也忍不住了,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他怒斥道,“卢建深,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你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这里看着就好,莫非你还以为自己是文武双全,连本公如何作战也需要你教?” “你……” 被徐弘基这么劈头劈脑的臭骂了一通,卢建深也气得满脸通红,但又不敢跟正在气头的徐弘基顶嘴,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气爆了。 好在廖永权及时过来打圆场。 “好了徐公爷,卢大人也是无心之失,你也别太苛责他了。” 看到廖永权过来说情徐弘基这才停止了骂人,还没等他从心疼中走出来,远处又传来了阵阵号角声,一名战场斥候来报,江宁卫的大军已经抵达战场。 第一百七十三章 紧绷的神经 “呜呜呜……” 凄凉而高亢的号角声在远处来回飘荡,那是一支军队在用这样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到来。 “轰……轰轰……轰轰轰……” 随着号角声越来越靠近,站在原地南京营兵们突然感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的颤抖,一开始不少人还以为是错觉,但随着震颤的加剧,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敌人已经接近了,不少老兵脸上更是变了颜色,经验丰富的他们很清楚这是只有无数人用同一种速度和频率行走才能发出的声音,这样的军队无论如何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精锐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支队列森严的军队逐渐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明”字,随后的大旗是写的是“大明江宁卫指挥使”的字眼,再往后则是一面大大的“杨”字,这一切都在宣告着对方的身份,这是一支大明的军队。 “哗啦……哗啦……” 随着目标的接近,原本整齐的军阵里引发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士卒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神机营的火铳手们看着靠近的那一排排军士眼睛有些发直。 “铁甲……他们竟然全部身着铁甲,这怎么可能?” 同样的惊叹也发生在徐弘基等人的身上,看着靠近的一名名军士全都身披铁甲,扛在肩膀上的火铳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徐弘基只感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杨峰哪来的如此多的铁甲装备他的人马的,骑兵身着铁甲也就罢了,怎么连步卒也身披铁甲,这么多的全身甲他是从哪弄来的?” 徐弘基感到自己的思维有些凌乱,要知道如果是几百副铁甲的话靠着雄厚的财力或许还能办到,可要让包括步卒在内的所有人都披上铁甲,这样的大手笔已经不能单纯的用有钱来形容了,如果没有一个惊人的势力在背后支持,单单有钱是办不到的,这需要雄厚的产业链才支撑才行,尤其是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打造那么多的铁甲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只是徐弘基做梦也想不到,在杨峰的身后并不是什么势力在支撑,而是站着的是一个已经完成了工业化进程,准备向信息化迈进的时代,打造几幅铠甲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过是轻轻按动机器的按钮的事情。 “呜呜呜……” 连续三省高亢的号角声响起,江宁卫第一排的军士已经在距离徐弘基所属的南京营兵本阵前方五百米处站好。整齐划一的队形,齐整的武器,黑黝黝闪着寒光的火铳以及身后不时响起军官们的吆喝声,无不考验着对面南京营兵的神经。 廖永权有些害怕的对徐弘基说道:“徐公爷,要不……咱们趁着对面立足未稳趁机杀过去吧?” 徐弘基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平日里也算聪明,怎么一动真格就变傻了。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满道压低了声音道:“廖大人,你没看到对方的骑兵么,咱们的步卒一旦过去他们肯定会掩杀过来,你让咱们的步卒用什么来抵挡?” “这……” 廖永权一下就哑了,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他虽然是南京兵部尚书,但实际上他骨子就是个书生,对于兵事几乎是一无所知,平日里还可以用嘴皮子跟人扯皮,可一旦上了战场动真格的他就傻眼了。 没有理会廖永权,徐弘基转头对一旁的张惟贤道:“贤弟,劳烦你率领本部亲兵到前方督战,待会打起来后一旦有人溃逃你有权对其执行军规就地处决,无论如何此仗咱们不能败!” 张惟贤脸色变换了两下,他也明白这一仗对他们的重要性,咬着牙应道:“明白!” 说完后,他喊了一声,率领麾下一百多名亲兵朝着前方策马而去。 张惟贤离开后,徐弘基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的卢建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卢大人,你身为御史,平日里最是能言善辩。今日杨逆已经来了,不如请你上前对其痛斥一番,说不定杨逆就会立刻悔悟下马归降呢。” “万万不可。”卢建深一听脸都绿了,两军阵前可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他可不会真的认为对方会跟他讲道理,相互扯皮,恐怕他刚走出阵前迎接他的就是无数的铅弹和箭雨了。 “国公爷切勿开此玩笑,想那杨峰对下官恨之入骨,下官一出去恐怕就要被他给害了!” 看着卢建深吓得煞白的脸庞,徐弘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同时心里也是一声叹息,自己找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合作真的是明智之举吗? 不过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有意义了,现在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双方都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剩下的只有先打过一场再说了。 看到对方已经将方阵排列完毕,估计接下来对方很快就会对自己发动进攻了,他深吸了口气大声道:“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呜呜呜……” 徐弘基的话音刚落,对面的号角声又响了起来,列好了阵势的地方军阵突然动了,为首的三排火铳手开始向前移动。 这一下,徐弘基一方摆在最前面神机营的火铳手们开始紧张起来,一个个在军官们的喝令下端起了手中的火绳枪。 徐弘基的营兵装备的火器是鸟铳,这种火铳的射程很短,射程只有一百米左右,用火绳发射且装填很慢,唯一的优点就是精度很高,号称可以击中天上的飞鸟。 在江宁卫的火铳兵缓缓前移的时候,在他们的后面,杨峰骑着战马在数十名家丁的拥簇下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动静。看到对方位于最前列的神机营有了轻微的骚动后,他冷笑着对旁边的黄振业道:“看来那些人有些沉不住气了,告诉杨大牛,让他派出一队骑兵前出,看看能否引诱对方的神机营开火。” “明白!” 随着杨峰的命令,一队骑兵从两侧越过正在前进的火铳兵的队列朝着神机营的方向冲去,骑兵的这一举动让原本就已经紧张的神机营的神经给绷断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排枪 “轰轰……” 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的人是无法体会到成百上千名骑兵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马蹄声不住的敲打着大地,连心脏都被震得受不了那种感觉的,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最有威慑力的兵种,除了那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百战老兵之外,没有人能对这样的场景视而不见,最起码南京神机营这些从未经历过实战的士卒们不能。 如同绷紧了的弦一般,当这些神机营的火铳手们看到对方的骑兵直愣愣地朝自己冲来,距离他们只有两百多米时,一名火铳手再也忍不住扣动了手中的扳机,火绳引燃了火药,伴随着低沉的闷响,枪内的火药瞬间点燃爆发出了能量将枪膛内的铅弹激发了出去。 “砰!” 这声火铳声犹如一个引子般,原本神经就已经绷到了极致的神机营的士卒们纷纷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伴随着阵阵白色的硝烟升腾而起,这三百名神机营的士卒们在短短的七八秒的时间里便将枪膛里的弹药打了出去。 “这些蠢货,连那些叛军在引诱他们开火都不知道……” 在后面观战的徐弘基气得破口大骂,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知道鸟铳里已经没有了弹药的火铳兵在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骑兵时会有什么下场。 跟暴跳如雷的徐弘基相比,杨大牛则是兴奋得高声喊了起来:“兄弟们,前面的杂碎们已经没弹药了,大家杀啊!” “杀啊!” 在阵阵喊啥声中,原本只是充当诱饵引诱对方开火的一百多名骑兵立刻改变了策略,他们从原来的分散状态开始集中起来,在对面的神机营还来不及做出反映之前朝着前面正忙着给手中的鸟铳装填弹药的神机营飞速冲了过去。 “快,命令神机营撤回来!” 后面的徐弘基此事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下达了让神机营撤回的命令,可是已经迟了,两百多米的距离对于出于冲刺阶段的战马来说不过是十多秒钟的时间,看到骑兵轰轰冲到面前的神机营士兵们一片混乱,他们扔掉了手中的鸟铳撒开脚丫子就跑,不过还算他们有理智,没有朝着战阵的正面跑,否则就热闹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跑不了几步就被后面的骑兵追上了。 “碰碰……碰碰……” 跟预想的马刀纷飞的景象不同,骑兵们在靠近了那些火铳兵后并没有拔刀砍人,而是掏出了手铳扣动了扳机。 作为冲在最前面的人,杨大牛瞄准了距离他不到五米的一名神机营的士卒扣动了扳机,随着“砰!”的一声轰然大响,滚滚硝烟弥漫中这名士卒就随着腾起的烟雾直飞而去,半空中这名士卒背部中弹的血洞就不断的喷洒着鲜血。 “砰砰砰……” 随着持续不断的手铳声,一名名逃命的神机营士卒被从后面追来的骑兵犹如杀鸡屠狗般一个个点名。骑兵们手铳打光了就用马刀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百名神机营的士卒损失殆尽,最后能逃回去的人十不存一。 看着尸横遍野的神机营士卒,徐弘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在他的骑兵损失过半后,一支成建制的神机营又这么没了,此刻他的第一次涌起了后悔的感觉,这么上杆子的跟杨峰做对真的值得吗? 或许有人要问,徐弘基的骑兵到哪去了,他不是还剩下一半的骑兵吗?其实这就要怪徐弘基了,有鉴于骑兵损失太大,徐弘基刚才下令损失惨重的骑兵撤回方阵后面进行简单的休整,可是就是这个命令葬送掉了整个神机营,否则刚才如果他的骑兵还在方阵两侧保护的话即便神机营发挥失误也不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撤退……撤到后面去!” 在干掉了神机营后,心满意足的杨大牛下达了后撤的命令,一百多名骑兵分厂了两队分别朝自家队伍的两侧退去。而就在他们交战的时候,杨峰指挥的火铳方阵也没有停留,而是继续朝着前方前进,慢慢的逼近了南京营兵那支由长枪兵组成的方阵前。 看到对方的火铳兵已经逼近到距离己方长枪方阵一百多米的地方,徐弘基知道再也不能这样任凭对方逼近了,自己的神机营已经全军覆没,若是在这样不动的话等待他的只有全军覆没的结局,无奈之下的他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突击……全军突击!” 在徐弘基的命令下,方阵开始动了起来,首先是最前面的四百名长枪兵最先朝着迎面而来的火铳兵冲了过去。 “止步!” “举火铳!” 看到对面的长枪兵冲来,位于火铳兵左侧的一名百户李正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随着一名名军士停止前进,一支支火铳就被他们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方正朝他们冲来的长枪兵。 “冲啊!” 长枪兵们毕竟是步卒,两百多米的呃距离足够他们跑上数十秒,所以当他们跑到距离江宁卫军士们一百米的距离时,对面的火铳兵们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心中默默的算计着对方的距离,等到双方距离八十米左右,李正举起了手中的长刀,高声喊了起来。 “开火” “砰砰砰……” 一股浓浓的白眼同时冒起,一枚枚铅弹以每秒的五百多米的速度快速推进,直至最终击中目标后在才停下来。 一名名手持长枪往冲在最前方的士卒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股血花,不少人被铅弹巨大的冲击力击中身体后翻滚倒地,没有当场死亡的人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凄厉的哀号声响彻阵前,一时间血腥味与硝烟味在阵前弥漫着。 突然只见倒下了数十名同伴,这对军心的影响是巨大的,不少冲锋的士卒有些迟疑起来。这时,一名挥舞着长刀的把总高声叫喊着:“冲上去……叛军的火铳打过了,他们没有子弹了!冲上去砍下他们的脑袋!” “砰砰砰……” 就在这名把总话音刚落的时候,又是一阵整齐的火铳声响起,原来是第二排的火铳兵们开了火,在这轮射击中又倒下了数十长枪兵。 “第二排后退,第三排上前!” “开火!” “砰砰砰……” 随着整齐的火铳声响起,刚刚还挥舞着长刀喝令士卒上前的把总胸口多了一个血洞,翻滚了好几圈后沉重的摔到地上,伤口“滋滋”的冒血,没死透的他声嘶力竭的惨叫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溃败 三轮排枪过后,四百名朝着他们发动冲锋的长枪手就躺下了一百多人,剩下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惊呆了。 仅仅只是三轮排枪啊,他们的人就倒下了几乎三分之一,这样的伤亡率足以摧垮大部分人的神经。跟在后面没有中弹的长枪兵们一时间吓得停住了脚步,他们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冲锋还是扭头逃命,看到这样的情形跟在队伍中的把总、外委把总以及伍长等人赶紧喝令士卒们继续前进。 “还愣着干什么,那些逆贼已经把所有的火药都打光了,他们的火铳里没有铅弹了,所有人赶紧冲上去,杀光他们,国公爷重重有赏!” 在各级军官们的严令下,这些长枪兵们这才重新鼓起勇气继续冲了上去,只是这一耽搁时间邮过去了十多秒,当他们冲到距离对方三十多米的时候,长枪兵里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投矛!” 随着这声令下,只见数十根标枪从长枪兵的队伍飞出,在空中划了大大的抛物线朝着火铳兵们射去。 这些标枪可不是箭矢,而是重达好几斤的长约一米的大家伙,一般人的人被这玩意射中足以把身体射个对穿。 “噹……” 一名火铳兵被一根标枪投中了胸口,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这名火铳兵被巨大的力道打得倒飞了好几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身上这套用高强度钢板打造的铠甲救了他一命。杨峰让杭卫湖制造这款板甲之初就特意嘱咐过,这款板甲的前胸甲厚度要达到两毫米,这样的厚度已经足以抵御这个时代绝大多数除了狼牙棒、铁锤等重兵器的攻击,所以在经过了最初的麻木后他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过有的火铳兵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一名刚给火铳上好弹药,正等待射击命令的火铳兵突然惨叫着翻滚在地,一根标枪正好刺穿了他的左眼,利箭瞬间刺破他的眼球,再深深刺入脑内,鲜血脑浆飞溅,他挣扎了两下后便断了气。 “开火!” 就在这时,一个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随着这个声音,那令人颤抖的火铳声又响了起来。 “砰砰砰……” 伴随着清脆的火铳声,一股股浓烟升腾而起,数十名冲在最前面的士卒纷纷中弹到底,有的甚至被铅弹巨大的冲击力打得腾空而起,一名个正举起标枪准备投掷的长枪兵脑袋就象裂开的西瓜那样爆裂开来,头上的包巾飞了出去,连着头骨也变成了碎片,脑浆就象飞溅的豆汁四处飞扬。 “开火!” “开火!” 一阵阵白色的硝烟笼罩了阵前,原本正蜂拥着朝火铳兵方阵冲来的近三百名长枪兵犹如割麦子一般打下了一大片,三轮排枪过后,整个方阵的面前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还能站在当地。仗打到这里,长枪兵们终于承受不住了,一名枪兵呆滞了一会,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喊,随手扔掉了手中的长枪,毫不犹豫的扭头朝着后面跑去,紧接着第二第三名士卒也转身发疯的般的朝着后面跑去,剩下的聊聊几名军官也同样跟在了士卒的后面跑掉了。 在后面指挥的杨峰看到继神机营后的对方长枪兵方阵也被击溃后,还不犹豫的下令道:“命令,所有部队全体上前,对敌军保持压制,一定要把他们打残!” “是!” 随着杨峰的命令下达,一声声高亢的号角声又开始响了起来,原本的大方阵立刻变换成了三个方阵,紧接着他们呈现出箭头模样朝着敌军快速压去,杨大牛率领着骑兵护卫在方阵两侧,只要再把徐弘基他们最后的那八百刀盾兵给击溃这一仗就赢定了。 诚如杨峰所料,当看到不过短短一会功夫长枪兵方阵就被击溃后,徐弘基所属的阵营军心就开始动摇了起来,尤其是原本跟在长枪兵方阵的刀盾兵们一下就被吓住了。整整四百人啊,再加上神机营,一共七百人的队伍还不到小半个时辰几乎损失殆尽。 七百人都溃败了,难道他们这些人会比前面的神机营和长枪方阵的兄弟更厉害不成? 廖永权吞了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发颤的对徐弘基道:“徐公爷,逆贼太过凶残,咱们还是先撤回南京吧?” 此时的卢建深也没有了早先的张狂,脸上怨毒之色也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也慌张的拉住了徐弘基的胳膊附和道,“是啊徐公爷,逆贼太过凶残了,咱们不如先撤回去,保留有用之身待到日后再调集兵马跟这个逆贼决战!” “徐世兄,杨逆他们压过来了!”就在这时,张惟贤也策马跑了过来,原本他应该带着亲卫在前方督战的,不过长枪方阵和神机营相继溃败,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带着亲卫跑了回来。 “走不了了!”徐弘基凄然笑了起来,在众人当中他算是对军事最精通的,他指着前方不断压过来的江宁卫军士说道:“咱们这些人一点逃走,他们的势必会直扑过来,而且他们的骑兵肯定会抄咱们的后路,届时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难道咱们今日全都要死在这里?”卢建深整个人都要瘫倒,整个人在马上摇摇欲坠几乎要掉下来。 这个时候张惟贤也发了狠,“不管他了徐世兄,既然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咱们跟他们拼了!” “好……跟他们拼了!” 徐弘基也有一股狠劲,“张贤弟,咱们跟他们拼了!你我二人一起上前督战,带着所有人一起发起冲锋,就算是死也要把杨峰咬下一块肉来!” “好!” 张惟贤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便带着各自的亲卫和剩下的即便骑兵跟随刀盾兵一起发动最后的冲锋。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血腥的味道,在徐弘基的鼓动下,最后剩下的一千多名士卒面对着不断压来的江宁卫大军做好了最后冲锋的准备,就在最后的决战就要进行时,十多匹战马突然闯进了战场,为首的一人手中挥拼命挥舞着一面令旗高声喊了起来。 “住手……全都住手……圣旨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圣旨到 “圣旨?” 正准备进行最后一场厮杀的双方都愣住了。 十多骑兵就这样直愣愣的闯进了正在交战的两军阵前,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已经杀红了眼的双方愣是没有人朝这两人身上招呼。 看着骑在马背上那些戴着黑色高帽,装着黑白相间服饰,腰里别着腰刀的人,徐弘基、张惟贤、廖永权乃至卢建深等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卢建深看着来人一字一句的说了一句话:“竟然是东厂的番子!” “东厂的人?” 徐弘基紧握着手中的刀柄,向对面望了几眼后喃喃道:“难道九千岁也插手了?” 总所周知,东厂可是魏忠贤的地盘,现在竟然有东厂的番子带着圣旨过来,那就说明这件事肯定已经惊动了魏忠贤和皇帝,难道朝廷要对南京方面动手了吗? 就在徐弘基一行人愣住的时候,杨峰也有些懵逼了,眼看着就要把徐弘基干掉了,圣旨却到了,这些混蛋难道不能晚点再过来么?要知道此时的杨峰其实已经打出了真火,徐弘基这些人再三挑衅不说,现在干脆直接就发兵来攻,这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不干掉他们几个人他怎能眼下这口气。 就在杨峰想要不顾一切下令攻击的时候,他眼神在周围打量了一下,发现不少人看着那名番子手中的圣旨露出敬畏的神色,他那已经被怒火有些冲昏了的脑袋这才清醒了一些,他突然意识到如今所处的时代可是一个皇权时代,普通人对于皇权的敬畏可不是后世所能比拟的。 如果自己真的不顾一切的下令发起攻击,这可就是确确实实的造反了,再也没有半点借口可以抵赖了。可是如果这道圣旨是来抓自己的呢,自己身后那些将士会跟自己一条道走到黑吗?想到这里,杨峰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这时候,这些番子已经来到了两军中央,为首的一名高举着手中的圣旨,大声道:“圣旨到,魏国公徐弘基、江宁卫指挥使杨峰等一干人等还不下马接旨?” 看着傲立当场的这些东厂番子,杨峰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大义什么叫做名份,人家十多个人,自己两千人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淹死,但人家就是敢这么藐视自己,只要自己没有正式打出造反的旗号自己就得对人家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忤逆。 轻叹了一声,看来今天只能放徐弘基这几个混蛋一马了。 想到这里,杨峰策马来到那些番子跟前,跳下了马单膝着地大声道:“臣江宁卫指挥使杨宁恭请圣安!” 几乎是与此同时,徐弘基等一行四人也来到了阵前大声道:“臣魏国公徐弘基(英国公张惟贤、南京兵部尚书廖永权、都察院御史卢建深)恭请圣安!” 看到这些人全都下马跪下后,这名番子这才点了点头,“圣恭安。” 说完后,他才打开了手中的圣旨慢条斯理的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赦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今闻江宁卫指挥使上奏朝廷有亩产数千斤之神物出世,朕特遣李有智一干人等前往江宁卫调查公干,但是李有智一干人等却深负朕意,至今未能查出事情真相,为此朕特命太仆寺卿崔呈秀率东厂一干人等接手李有智等人所调查之事,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名番子念完后周围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声音,众人对着圣旨所在的方向叩拜了三下后这才站了起来。 这名番子跳下了马匹,走到杨峰和徐弘基跟前,原本冷峻的脸色突然露出了笑容,朝着他们拱了拱手笑容满面的说道:“徐公爷、张公爷、廖大人、卢大人、杨大人,下官崔呈秀这里有理了!” “崔大人言重了!” 看到崔呈秀向他们施礼,众人都不敢当,赶紧侧身回礼。 “崔呈秀?” 杨峰心里惊讶起来,这段时间恶补了明史的他可是很清楚这位崔呈秀是什么货色。这位可是魏忠贤麾下号称五虎之一的人,同时也是魏忠贤的头号智囊,绝对是一位不能小觑的人。 打量了一下这位崔呈秀,看到这位竟然是一身番子的打扮,杨峰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这位崔呈秀并不像史书中描述的那样长着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反倒是一张国字脸中等身材面色冷峻,若是放在后世绝对是一张公安局长的脸。 看到杨峰向他看来,崔呈秀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大有深意的看了看他,“这位一定是杨指挥使了,本官奉旨彻查江宁卫一事,若非本官来得快,杨大人恐怕就要把徐公爷一行人给连锅端了,不知杨大人何以教我啊?” 杨峰一拱手:“崔大人,这事就要问魏国公了。徐国公这几人原本就是一丘之貉,相互狼狈为奸,这几人未经请旨便擅自宣布末将为叛逆,并出兵攻打我江宁卫。崔大人,末将书念得少,不知徐公爷等人此举是何等行为啊?” “杨峰,你休得胡言乱语。”一旁的卢建深急了,如果这事真的算起来他们这些人全都逃不了,“杨峰你不但杀害了天子亲军,而且还阻挠钦差调查,此等行为不是叛逆又是什么?徐公爷派出大军剿灭你等实是名正言顺。” “不错!”一旁的廖永权也轻咳了一声:“本官身为南京兵部尚书,尔等江宁卫等卫所正好归本官管辖,尔等却不听本官号令擅自杀害天子亲军殴打钦差大臣,本官与徐公爷出兵讨伐尔等名正言顺有何不可?” “是吗?”杨峰冷笑这问道:“本官就问你们一句,你们宣布本官为叛逆,出兵讨伐江宁卫,有皇上的圣旨吗?有内阁的批示了吗?谁给你们权利擅自调动兵马攻打卫所的?” 杨峰这一句话确实击中了廖永权一行人的要害,他们这次行动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没有得到皇帝和内阁的批准。毕竟兵马调动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没有经过内阁和皇帝的批准,便宣布同为明军的兵马为叛逆,这样的情况若是被朝廷知道了免不了又要授人口实。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打官腔 杨峰这句话一出口,徐弘基、廖永权一行人就哑了,毕竟这事确实是事实,不管他们有任何理由和借口,没有皇帝下令内阁批准就擅自出兵攻打同为明军的卫所,这种行为严格来说也可以说是一种叛乱,所以严格的说,他们跟杨峰都是半斤八两,老大也别说老二。 双方都是怒目相视,若不是崔呈秀在场,恐怕双方又要开始厮杀起来。 争吵中,杨峰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崔呈秀一眼,发现这个家伙只是一言不发的双手环抱看着自己和徐弘基双方相互争斗,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杨峰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家伙是在等着自己和徐弘基相互争斗,而自己则是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看到这里,杨峰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起来。尼玛的这个姓崔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想着要坐收渔翁之利,真以为老子的便宜是真的那么好拣的吗? 随后杨峰的目光又看到站在徐弘基旁边的卢建深,这位都察院的御史此刻正用怨毒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自己。看到这里杨峰的眼睛开始眯了起来,扭头对崔呈秀道:“崔大人,您既然是代天子接替李有智一行人调查江宁卫土豆一事,那么是否说明从此刻开始李有智等人已经不再是钦差了?” 崔呈秀没想到杨峰突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不禁点了点头:“不错,本官既然顶替了李有智一行人的差使,他们身上原本钦差的职责自然就卸了下来,不再是钦差了。” “那就好!”杨峰点了点头,脸色迅速沉了下来,突然厉声喝道:“江宁卫全体将士何在?” 站在杨峰身后的呃宋烨等一众家丁和上千名军士立即条件反射般大声应道:“卑职在!” 杨峰指着面前的卢建深大声道:“此人名叫卢建深,乃都察院督察御史,前日里亲来江东门千户所在不问缘由的情况下便污蔑本官要造反,今日更是勾结魏国公、英国公等人率兵攻打我江宁卫,肆意屠戮我江宁卫军户和百姓,抢掠财物,**我江宁卫姐妹,大家说应该如何处置此人!” 杨峰的话一出,空气里立刻就紧张起来,一股紧张的气氛重新笼罩在众人当中。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此猪狗不如之人该杀!” 刚开始还只是一个声音,紧接着好些声音也响了起来,随后声音慢慢变得整齐,最后整个天空中都汇聚成了一个字,“杀!” 听到天空中传来的震天的“杀”字,卢建深原本怨毒的目光已经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的神情,两条腿也有些不由自主的犹如筛糠一般抖动起来。 无数道的愤怒的目光盯向了站在徐弘基旁边的卢建深,就是这个人不但诬陷他们的指挥使大人要谋反,而且还引来了南京的营兵对江东门千户所烧杀屠戮,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杨峰上前了两步指着身后道路上那些在乱兵中被杀害的庄丁和百姓对着卢建深厉声道:“姓卢的,这些人全都是大明的百姓啊,他们有的是我们江宁卫的军户,有的是从各地逃难来此的灾民。他们历尽了艰难逃到此处,这些人没有死在饥荒、死在山匪的手里,但却丧生在你的手上,就因为你轻飘飘的说了句这些人是反贼,而后你身后的这些大明官兵就象杀鸡一般将其屠戮。你们也有父老妻儿,怎么就忍心杀戮同为大明百姓的他们,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说到最后,杨峰的声音犹如打雷一般响彻在半空中。 面对无数道目光汇聚而成的杀气,卢建深这个平日里只会玩阴谋诡计的人哪里承受得了,整个人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胯下流了下来,随后瘫倒在了地上,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指着杨峰结结巴巴的只会说“你……你……胡说……” “胡说?” 杨峰眼中煞气涌现,他大步走到卢建深跟前,犹如抓小鸡般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提了起来,将他高高举起后指着远处倒毙在田野中和路上的尸体厉声道:“你看看……这些百姓是不是因为你的私心而死?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这可不关我的事啊,这些人都是因为剿……剿……”说到这里,卢建深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的喉咙已经被杨峰抓住,整个人的脸色因为缺氧而憋得通红。 “住手!” “使不得!” 几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原来是徐弘基和崔呈秀等人齐声喝了起来。只见崔呈秀沉着脸对杨峰喝道:“杨指挥使,卢大人即便有错该死也应该由交由三司定罪,由皇上朱笔勾绝,你岂能擅自对其定罪。” “那好!”杨峰冷笑着道:“现在请崔大人告知下官,卢建深说下官要造反,崔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此时的杨峰已经下了决心,一旦崔呈秀胆敢说出他也是反贼的话,他立即好不犹豫的把这些人全都干掉!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套在他看来就是放屁。至于把这些人干掉后会否变成真正的反贼他也顾不上了。 “这……” 崔呈秀一下就哑了,原本他只是打算看着杨峰和徐弘基等人相互争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为自己捞取最大的好处,可杨峰这么一句话却把他逼到了墙角。如果他同意卢建深他们的话那么就等于要硬生生的逼反了杨峰,这跟他来这里的目的和朱由校的嘱咐是背道而驰的,但如果就这样宣布杨峰无罪也不符合他的利益啊,刚到这里什么好处都没弄到手呢就这么摊牌了,他心里也不甘啊。 想了想,崔呈秀深吸了口气才说道:“杨指挥使,本官刚到这里,什么事都没弄清楚,你让本官如何答复你?现在你先把卢大人给放了,待本官彻查清楚后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如何?” “呵呵……” 杨峰是什么人啊,抡起打官腔,谁能比得过二十一世纪的人,去办事的时候对方只要说再研究研究讨论讨论就能让你等上一年半载的,崔呈秀这明显是推托之词啊。 二话不说的杨峰冷笑了一声,将崔呈秀摔在地上,随后右脚重重的在他的小腿上踏了下去,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呼声震彻了云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崔呈秀 凄厉的惨叫声在半空中响彻,卢建深的左腿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翻了起来,森森的白骨也瞬间露了出来。 小腿被人硬生生的踩断,这样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卢建深这样一个从未吃过苦的文官如何能承受的住。要知道在时空能量的改造下,如今的杨峰一身的神力可是连一头牛都能当场打死的,卢建深区区的小腿自然不能抵挡得住他如此暴力的摧残,崔呈秀则是气得脸色煞白,指着杨峰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还没等人说话,杨峰脸上并没有任何愧疚之色,脸上反而浮现出惊讶之色,看着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发出阵阵惨叫的卢建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诶呀,卢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小心给踩到了。” 说完之后,他的左脚又是用力一踩,卢建深的右手竟然自手肘也被踩成了两截,这一回卢建深干脆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崔呈秀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杨峰大喝了起来,“杨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伤害朝廷命官,你……你该当何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杨峰两手一摊,脸上满是无辜的模样:“崔大人,您这就冤枉下官了,下官可是什么都没干啊,您也看到了,下官不过是不小心踩到了卢大人的手臂和腿而已,皮肉之伤养上几天说不定就好了。” “你……” 崔呈秀几欲气绝,平日里他自问也算是脸皮够厚了,但是象杨峰这样刚把人的腿和手踩断却大言不惭的说是皮肉之伤的人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得有多不要脸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徐弘基等人则是额头齐齐冒出冷汗,他们发现自己还是嘀低估了杨峰的狂妄和大胆,他竟敢当着新任钦差的面当场将前任的钦差团的中一员给打断了手脚,这得是多么狂妄的人才能做出来啊,难道他打算破罐子破摔真的打算造反了吗? 一想到这里,徐弘基立刻就觉得自己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如果杨峰真要造反的话,他会不会当场翻脸把自己和钦差一行人给杀了祭旗呢。 这一层不止徐弘基几人想到,相信连崔呈秀也想到了。只见他脸色也开始微微一变,深深看了杨峰一眼,再看看他身后两千多名面露杀气的军士,突然之间原本觉得成竹在胸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杨峰的做出的计划全然没有了用处。 “此人杀气竟然如此之重,当着我这个钦差大臣的面就敢对对卢建深痛下杀手,竟然还是个杀伐决断之人,看来干爹要收服此人的计划恐难实现了。” 崔呈秀脸色有些阴沉起来,看向杨峰的目光里不禁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东西。 崔呈秀的目光自然也被杨峰看到了,虽然崔呈秀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但是他却也能猜个八i九不离十。虽然他和崔呈秀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历史的史书上早就将他的老底透露得干干净净。 魏忠贤的干儿子,同时也是魏忠贤手下的头号大官和头号智囊。 仅凭这句话就说明了这个崔呈秀绝不是什么善茬,他来这里的目的也绝没有那么单纯,说不定还有替魏忠贤拉拢自己的意图,不过现在看到自己如此对待卢建深后这个念头应该被打消了吧。 想到这里,杨峰也不但算跟崔呈秀说什么虚伪的话了,他正色道:“崔大人,既然您身为钦差,想必第一要调查的就是土豆亩产数千斤之事吧?虽然之前李有智大人等先前的钦差已经调查过了,但是下官还是愿意再陪您亲自查看一趟,不知大人可否愿意亲自移步查看一下啊?” 崔呈秀能说不吗?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调查这件事的啊!再说他也想看看被杨峰吹得神乎其神的亩产数千斤的神物到底是什么样子。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为各位带路吧。”杨峰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崔呈秀先走,崔呈秀也不客气,跳上了马背朝着前方策马而去,他身后的十多名东厂的番子赶紧跟了上去。 杨峰没有理会身后的徐弘基等一行人,跳上了自己的战马跟了上去,只剩下徐弘基等人面面相窥。 张惟贤犹豫了一下问徐弘基道:“世兄,咱么怎么办,要跟上去么?” “跟什么跟,还嫌今天不够丢人么?”徐弘基咬着牙喝了一句,今天这一仗他可是差点连底裤都输掉了,魏国公府积攒了上百年的底子一仗就丢了大半,他都不知道怎么收尾了,要知道今天可是阵亡了一千多人啊,这里面的抚恤数目之大足以让他心疼得吐血。 “咱们回去,这件事还没完呢。” “那卢大人呢?”张惟贤又问。 徐弘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对身后的亲兵道:“你们几个找副担架过来,将卢大人抬回去,可不能让他死了。” 且不提徐弘基一行人如何收拾残局,杨峰带着崔呈秀一行人来到最后几亩还没收起来的田地里指着地上对崔呈秀说道,这就是下官说的土豆了,现在下官可以派人将这些地当场收成 崔呈秀此时又恢复了官员的做派,很是矜持的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可!” 一个时辰后,看着田边一堆堆刚挖掘出来的土豆,崔呈秀的表现和前些日子李有智一行人的表现几乎是一模一样。他看了看田边的土豆,又看了看刚翻出来的新土,仿佛在分辨这些土是不是新填进去的。 “崔大人,您别看了,这确实是真的。我想前任的钦差李有智大人一行人已经给皇上禀报过了,大人此次过来不过是核查一下事情的真实性而已,既然看到了您也应该放心了吧。” 这时,一名负责过磅的小吏过来禀报道:“指挥使大人,田地里的土豆已经过秤完毕,一共是4132近!” “四千多斤!” 崔呈秀喃喃说了一声,闭目思索了一会才点点头:“杨大人,土豆这件事本官已经看到了,本官自会如实禀明陛下,不过关于你今日擅自与徐国功开战一事本官自会调查,届时朝廷自有定论。” 说完,崔呈秀头也不回的上了马,打马朝着南京城而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搞事 “什么,你说魏国公他们在江东门千户所那里吃了个打败仗,死伤一千多人?好……好哇,咱家终于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在镇守太监府里,曹大忠听着小安子的禀报,原本阴沉了好几天的脸色第一次多云转晴,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徐弘基、廖永权、张惟贤这些人不是看不起咱家么?不是说要灭了杨峰抢光他的店铺么?怎么现在却怂了?我呸,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小安子也在一旁献媚道:“干爹说得对,那些子人啊,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先前还气势汹汹的说要把杨指挥使抓起来问罪,还抓了替他看家的那对管家夫妇,又查封了他的家,现在好了,杨指挥使回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看那些人怎么办?” “嗯,你说得很对,不过咱家怀疑杨峰恐怕还不知道他的管家被抓的事情呢,咱家给继续给他们浇点油,让他们知道得罪咱家的后果。” 曹大忠原地转了两圈后,右手托着没有胡子的下巴沉吟了一会吩咐道:“小安子。” “孩儿在!”小安子赶紧上前一步。 “你马上骑马赶到江东门千户所去,将南京城内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我想依杨峰的性子肯定不会眼下这口气的,届时咱们就可以看一出好戏了。” 小安子媚笑着弯腰伸出了大拇指,笑得格外的谄媚:“干爹英明!” “嘎嘎嘎……”一阵犹如鸭子般的大笑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得到了曹大忠命令的小安子不敢怠慢,赶紧快马加半的赶到了江东门千户所,找到了正在指示耿秉义进行救灾收拾残局的杨峰,按照曹大忠吩咐将杨来顺夫妇以及南京各个分店被查封的事情告诉了他。 杨峰沉默了半晌,过了一会才对他说:“你回去告诉曹公公,就说本官知道了。” 过了一会,看到小安子没有动,他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安公公,还有事么?” “这……” 小安子看着杨峰不露声色的面容,心里有些急了。这剧本不对啊,他不是应该气得暴跳如雷点齐兵马冲入南京城要徐弘基算账么?怎么还能如此平静,难道他就不生气么? 想到这里,小安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杨指挥使,如今贵府的管家被关在顺天府衙门的大牢里,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您不快点想办法将贵管家解救出来,恐怕会有意外发生啊。” 杨峰笑容变得淡淡的,不经意的问:“哦……你安公公以为本官应该如何解救他们出来啊?” “这个……” 小安子有些尴尬的不说话了,他总不能说你点齐兵马带上大军杀进南京城,把你管家救出来的后顺道再把应天府衙门给砸了就好,然后我跟干爹他老人家在附近的酒楼临窗的地方点上几个小菜再喝点小酒,顺便看您是如何进行打砸抢的。 看着小安子脸上那不自然的笑容,杨峰心里一阵冷笑,表面上却是淡淡的说了句:“安公公,既然话已经带到你就先回去吧,你回去后劳烦你转告曹公公,就说此事本官已经知晓。” 小安子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目光不住的在杨峰脸上扫过,似乎在分辨这是不是他的真心话,直到看到杨峰脸上浮现出的不耐烦之色这才应声道:“是,那咱家就先回去了。” 看着小安子离开时那依旧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样,杨峰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这个曹大忠还真把哥当成傻子了。 一旁的耿秉义有些担心的说:“指挥使大人,属下看这个小太监似乎有点问题啊。” “不是可能有问题,是肯定有问题。”杨峰冷笑着道:“曹大忠这个派人来告诉本官这件事本身的动机就不纯。按理说以曹大忠在南京的人脉和权势,想要让他为了本官跟徐弘基等人死拼或许不可能,但如今本官已经本徐弘基等人打出了胜负,加之新的钦差已然到来,若要保下区区两个人是绝没有问题的,可就连这种顺水人情他都舍不得给,这分明就是想让本官跟徐弘基再斗起来啊,这个老狐狸真把本官当成傻瓜了。 耿秉义有些不解的问:“可是大人,这些日子曹公公和您的关系不是处得挺好的吗?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而且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为什么?只能为了利益了。”杨峰长叹了一声,“虽然这个计策看起来不甚高明,不过曹大忠估计也料到本官即便知道了这是他使出的小伎俩也会迎着头皮去的,因为这个面子本官丢不起。” 耿秉义不做声了,杨峰说得很对,曹大忠这次使的是阳谋,即便杨峰知道他的打算但还是不得不亲自去,否则他堂堂的江宁卫指挥使的管家竟然以谋逆同党的罪名被抓起来,自己在南京城里的店铺也被查封,他如果一点反映也没有的话那可就成了缩头乌龟了,今后还有谁会对他有敬畏之心。 “耿副千户。”杨峰扭头道:“你带人在这里继续救灾,并安抚乡亲们,我带上家丁前往南京应天府一趟,我要让徐弘基他们知道,我杨峰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吞的。” 耿秉义大惊,赶紧劝道:“大人,南京城可是魏国公他们的地盘啊,您就这样去的话岂不是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看到耿秉义焦急的模样,杨峰心里一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如今新的钦差已经抵达南京,徐弘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我动手,况且我那三百家丁也不是吃素的,我倒要看看如今谁敢动我。” 耿秉义转念一想,杨峰说得也很有道理。徐弘基新败,如今的他恐怕正躲在魏国公府里默默的舔伤口呢,短时间内他应该是不敢再跟杨峰干仗了。 杨峰交待完事情之后,立刻就带着宋烨以及三百家丁朝着南京城打马而去,这次他可不打算再低调了,三百名家丁骑着战马飞驰在官道上,很快就来到了西城门的门口…… 第一百八十章 飞扬跋扈为谁雄 王雄燕今天五十岁,按照华夏人的算法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如果是平头百姓的话应该是在家饴儿弄孙开始养老了。但在官场上这个年龄却不算老,就象王雄燕那样,如今的他身为南京应天府官居四品的知府,身为六朝古都的知府按理说官当到了这个级别他应该很满足了,只可惜今天刚收到的消息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他震得心神不宁。 “徐公爷兵败了,那个杨峰竟然真的敢跟徐公爷开战,他……他怎敢如此?” 今天下午他正在细细欣赏并清点着这两日查封杨峰店铺收缴上来的那面足有一人高的镜子和好几箱银子时时,徐弘基兵败的噩耗突然传进了他的耳中,原本正欣赏满箱银子的王雄燕整个人就感觉不好了,原本在他眼中还是无比可爱的银子突然变成了一堆烫手的山芋。 看着面前站着的这名衙役,王雄燕强忍住心中的惊慌厉声问道:“马班头,你所言的可是事实?若是敢欺骗本官,你应该知道有何后果?” 马班头长得身材魁梧,满脸的横肉,给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这位马班头就是前日亲自带队将杨来顺夫妇抓来的那个家伙,此刻听到王雄燕的话后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知府大人,小的就算有十个胆子夜不敢欺骗大人啊,徐公爷兵败归来这是满城的百姓都看到的,您若是不信随便派个人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马班头,王雄燕噗通一声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原本在今天以前他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杨峰的末日到了,徐弘基、张惟贤和廖永权等南京权贵一起出手的情况下,杨峰一个三品的江宁卫指挥使几乎不可能翻身,而他要做的就是跟在这些人的后面捡便宜就好。 其实别说了杨峰了,就连往背后有曹大忠撑腰的东来顺银楼不也照样被他们给查封了吗,也没见曹大忠敢怎么样。别看曹大忠是魏公公的人,但即便是魏公公也照样不敢对徐弘基他们怎么样,要知道这些人可是代表了大明朝廷除了皇族之外最尊贵的一群人,一群可以世袭罔替与国同戚的勋贵。 别看这些勋贵平日里非常低调,从不参与朝堂上的纷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能量。正好相反,经过两百多年下来,他们早已编织成一张盘根错节的大网,私底下的能量非常巨大,就连魏忠贤这个的人没事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所以当王雄燕接到徐弘基要对付东来顺银楼和杨峰时他毫不犹豫的就下手了,干脆得连个理由都没问。 如今他屋子里的这几箱银子就是从东来顺银楼和杨峰开的几间店铺里搜出来的,原本王雄燕是打算清点完毕留下自己的一份后将大部分的银子都送到魏国公府去,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接到了徐弘基兵败的噩耗,这下王雄燕就有些坐腊了。他看着地上那一堆堆的银子,原本在他眼里还是如此可爱的东西此刻却仿佛变成了催命符。 “大人,咱们要怎么办?”马班头显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在衙门里当了那么多年差,他自然不是那些初出茅庐的菜鸟,如今徐公爷兵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说了,一想到先前他对那对管家夫妇所做的事情,他的额头开始渗出了汗珠。 “怎么办,本官怎么知道?”王雄燕气得一脚踢在了马班头的屁股上,马班头虽然感到屁股一阵刺痛,但却不敢做声,依旧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希望他能想出一个办法来摆平这件事。 “这样……”王雄燕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很快就连脚下的大地也在隐隐震动。听到马蹄声后王雄燕脸色就是一变,他一下就听出来了,这些马蹄声非常的密集,绝不是几匹马甚至几十匹马能够发出来的,倒像是…… 王雄燕嘴唇喃喃了几句,突然喊了一句:“是大队骑兵……” “哗啦啦……” 就在这时,大堂外远远传来了一个声音,“应天知府何在?赶紧给老子出来!” 很快,外面响起了一阵阵哀号声,很快几名衙役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一名年轻的衙役噗通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大人、马班头,不好了,外头来了一群丘八,他们把咱们的衙门口给砸了,好些兄弟都被打了,为首的那个还口口声声的说咱们把他的管家放出去。” “杨峰……是杨峰来了!”王雄燕的脸唰的变得苍白起来,前天刚抓了人家的管家,现在人家就来找回场子了,这可怎么办啊?要知道王雄燕的手里只有不到一百名衙役,平日里砸个小贩的摊子,炒个家什么的那是手掐把拿,可真要跟那些以杀人不眨眼的丘八玩真格的他们那两下子根本就不够瞧了。 王雄燕突然一把抓住了马班头的衣领,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提了起来,颤声道:“快……快拦住他们,本官……本官立即从后门出去,到魏国公府去求救兵!” 马班头哭丧着脸道:“大人,知府衙门肯定已经被那些丘八给围住了,咱们根本就出不去啊!” “啊……这可怎办啊?” 王雄燕几乎要哭出生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六月债还得块吗? 就在王雄燕吓得脚软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很快随着“哗啦”一声巨响,外面的们被人一脚给踹开了,一群全身被铁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为首的那个人身材高大,目光格外的冷峻,他犀利而带着寒意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身穿官服胸前补子绣着云雁的王雄燕身上,只见他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王雄燕的衣领,将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冷声问道:“你就是应天知府王雄燕?” 王雄燕鼓起了最后的勇气结结巴巴的说:“本官,正是应天知府,你是谁,胆敢如此对待本官,你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哈哈哈……” 王雄燕的话所玩后,引起的却是一阵嘲讽的笑声…… 第一百八十一章 打砸抢 “王法……你跟老子讲王法!” 杨峰大步上前一步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只见他手掌一挥,随后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王雄燕就先陀螺一样整个人原地转了一圈,左脸就象发酵了的面团一样迅速肿了起来。 眼看着王雄燕就要摔倒在地,一旁的马班头尽管心里怕得要死,但还是壮着胆子将自家的上司给扶了起来。 “好了,现在本官可以跟你讲一讲王法了。”打了人的杨峰上前两步凑到王雄燕跟前笑吟吟说:“本官听说你先前以本官是叛逆的理由,派人查封了本官的府邸,抓了本官的管家,还查封了本官在南京城内的所有店铺,想必这几日你的心情一定很好吧?” “补(不)……食(是)”脸庞肿得跟发酵面团一样的王雄燕说话都不清楚了,一开口就吐出了两三枚牙齿,看着杨峰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和害怕。可怜的此时的王大人自打记事以来信奉的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当然了,即便动手也轮不到他这个知府老爷亲自来做,所以刚刚发生的一幕对他而言就象是一场噩梦,杨峰在他的眼中已经跟恶魔画上了等号。 “不是?”杨峰眼中煞气一闪,“本官在南京的产业被你一扫而尽,你说本官应不应该找你报仇啊。” 看着杨峰脸上那犹如恶魔的笑容,王雄燕恐惧之下只觉得裤裆里一阵热流出,随后一股骚味开始弥漫在空气里。当众人循着味道望过去的时候,王雄燕只觉得羞愧欲绝,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他当场钻进去。 “不是吧,这家伙竟然尿裤子了。” 看着王雄燕裤裆里那显眼的一大块湿漉漉的地方,杨峰也很是无奈,难道这年头当官的都这么胆小吗?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那股子尿骚味,杨峰暗自摇了摇头,原本还想给他点颜色看的心思也消退了大半:“王大人,现在你说要怎么办吧?” 王雄燕今天也终于体会了一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他强忍着脸上的疼痛挣扎着说道:“我马上把银子都还给你,店铺的封条也马上撕掉,您所有的店铺立刻可以继续做生意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还不够!”杨峰摇了摇头轻蔑的说道:“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若是换了我抢了你的媳妇和女儿,把她们都睡了一遍,等到你过来要人的时候我说诶呀不好意思,我抓错认了,你现在马上把你媳妇和女儿还给你,你会答应吗?” “你……”王雄燕差点为之气结,怒声道:“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怎能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你也是算是饱读诗书的人了。试问如果一个小偷,在偷了别人的财物后被捕快抓到了,这个小偷赶紧将他偷来的财物还给了失主,你作为一名知府是否会立刻将这名小偷释放回家啊?” “这……” 王雄燕一下就愣住了,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了。如果世上真有那么好的事那大家还不人人都去当小偷了,只要没被抓住偷到的东西就会归自己,如果不小心被抓住了只要把东西还给失主就没事了,做坏事连一点风险都没有,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看到王雄燕说不出话来,杨峰也懒得跟他继续废话,而是吩咐道:“来人啊,马上到里面给我搜!” “得令!”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宋烨等人哄然应了一声,几百人迅速散开冲进了衙门的后院内宅,很快里面就响起了阵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不一会,一箱箱财物就被家丁们抬到了大厅上。杨峰随意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全都装满了银子,至少有几百斤。杨峰不禁冷笑道:“王大人,本官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都被你给弄到这来了,你下起手来可真是不客气啊!” 杨峰一边说一边又打开了另一个箱子,这个箱子里全是满满的金银细软和一些书籍字画。 一看到这个箱子,王雄燕立马就急了,立即以跟他年龄不相称的速度扑了过来急道:“杨大人,你拿错了,这箱东西是我的,不是你的东西!” “是么?”杨峰嘴角撇了撇,“不好意思,这是你从本官哪里抢来的财物,所以这些东西也应该物归原主了。” “你……你不能这样啊。” 王雄燕差点当场晕倒,这些东西可都是他担任应天知府的这些年里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原本正打算过些日子派人运送回老家的,没曾想这个天杀的家伙竟然要把他这些年的心血全都抢走,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宋烨!” “卑职在!” “把这些东西全部抬走!” “是!” 宋烨大声应了一声便下令家丁们开始搬运东西,期间王雄燕几次想要扑过来阻拦,却被马班头死死的抱住,另一名衙役则是捂住了他的嘴巴。这两名衙役虽然当的是贱业,但干这行的人察言观色的眼力却是顶呱呱的,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必须要看清楚,否则这个饭碗随时都有被人打翻的可能。 就在家丁们赶着搬运东西的时候,几名家丁扶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人从后院走了出来。杨峰仔细打量了好一会才看出来这两人正是杨来顺夫妇。 看到站立当场的杨峰,原本还需要人搀扶的杨来顺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两名家丁的搀扶一下扑到了杨峰面前,陶陶大哭起来,“少爷,您总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小人夫妇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杨峰一把扯开了杨来顺的衣服,顿时满身的鞭痕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再看看一旁的杨周氏,褴褛的衣裳里露出的也全都是一道道鞭痕。慢慢的,杨峰的脸黑了下来,他用一种缓慢而低沉的声音轻声道:“老杨,你告诉我,你们夫妇身上的伤都是谁打的?” 杨来顺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右手指向了正搀扶着王雄燕的马班头:“老爷,是他!这些伤口都是被这个马班头打的,小人夫妇也是被他带人给抓来的!小人夫妇前些天被抓来后,这个马班头便带着人经常拷打小人夫妇,逼问小人少爷还有没有银子,藏在哪里。小人说已经没有银子了,所有的银子都被他们搜走了,可是这个马班头不信,依旧让人不断的鞭打小人,不管小人如何哀求他都不信,您若是再不来小人夫妇就要被他活活打死了啊!” 听了杨来顺的话,杨峰扭头看着正瑟瑟发抖的马班头,脸上露出了一股奇异的笑容眼中的目光却是闪着异常的寒芒,他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好……很好!” 马班头再也顾不上其他,立即扑倒在杨峰的面前大声哭泣起来:“大人……大人,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啊,您就把小人当个屁给放了吧!” 杨峰没有说话,神情淡淡的他握住了刀柄后随手就是一挥,一道寒芒闪过,原本跪在地上正在大声求饶的马班头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僵硬起来,慢慢的他的身子便往地上一歪,随后硕大的头颅噗通一声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随后一股鲜红的血液犹如喷泉般涌了出来。 “杀……杀人拉……”王雄燕整个人都呆滞住了,指着杨峰的手一阵颤抖,随后白眼一翻整个人往地上一倒,昏迷了过去。 “我们走!” 没有理会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王雄燕,杨峰率先走出了应天府衙门…… 很快,杨峰带人大脑应天府衙门,杀了马班头吓昏王雄燕,并大摇大摆的搬走了所有财物的事情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南京城,杨峰的所作所为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 “竖子敢尔!” 一声愤怒至极的吼声在书房里响了起来,徐弘基面色潮红,鼻孔快速的一张一合,显示其主人愤怒的心情,在他的面前则是一堆碎片,那是徐弘基刚摔碎的茶杯。 在徐弘基的旁边,两名丫鬟和几名仆役正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作声,生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在徐弘基的一旁,胳膊上绑着绷带的张惟贤脸色也很是难看。他们自然知道杨峰刚才的举动正是向他们这些人示威。根据他们刚到得到的情报显示,杨峰不仅强行将被查封的店铺重新开业,而且还将所有被抢走的东西全都搬了回去,更令人发指的是他竟然将把王雄燕这些年搜刮的钱财也全都搬运一空,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吃了我的不仅要吐出来,而且还要加倍的吐! 不得不说,杨峰的这一举动虽然粗鲁,但却极大的震慑了南京城内许多人。 银子这东西谁都喜欢,但有了银子也得有命享用才行啊。经过这件事不少人也算是看清了,杨峰这个人就是个疯子,谁要想对付他就要做好被他疯狂反扑的准备,除非你能一棍子将他打死,否则只要他没死的话你就会受到他疯狂的报复,而他报复的代价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张惟贤迟挥了挥手,几名丫鬟和仆役看到后如同大赦般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整个屋子只剩下他和徐弘基两人,只见张惟贤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徐世兄,杨峰这个人实在是太疯狂了,他竟敢在应天府内行凶杀人,可见他已经疯狂到何种程度,咱们真的要跟他做对到底么?” “那你说怎么办?”徐弘基咬着牙道:“咱们和杨峰的仇恨早在昨日出兵攻打江东门千户所的时候便已经不能化解,你以为他会放过咱们吗?” “可是如此一来小弟担心这个杨峰会再次发狂,此人心形难测,这次他只是冲击了应天府衙门,若是他下次直接带兵冲入南京城攻打魏国公府或是英国公府呢?咱们应该怎么办?” “他敢!”徐弘基厉声喝了起来。 “他已经这么做了。”张惟贤苦笑起来,“您想想看,他连锦衣卫都敢杀,敢当着钦差的面把都察院的御史的手脚打断,今天又敢率兵冲入应天府当上杀死衙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说实话,如果现在有人跑来告诉小弟,杨峰要造反了,小弟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这个混蛋!” 徐弘基因为愤怒而变得潮红的脸庞渐渐有些发白,他发现张惟贤说得没错,杨峰这个就是一个疯子。这样的人无论干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跟这样一个疯子做对真的值得吗? 长长叹了口气,张惟贤继续说道:“说实话,小弟如今已经有些后悔了,咱们若是一开始就放低一下姿态,摆出跟他合作的样子,恐怕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下场。” “已经来不及了。”徐弘基也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咱们如今已然是骑虎难下,即便是想跟杨峰讲和他也不会答应的。” “不……你错了。”张惟贤正色道:“徐世兄,你忘了,咱们是国公,是世袭罔替与国同戚的勋贵,只要杨峰一天不正式亮出造反的旗帜他就不敢动咱们,从他今日只是杀了马班头泄愤,但却放过了王雄燕就知道,他至少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否则跟随他进城的就不止是几百家丁,而是他的数千大军了。这就说明,至少是现在杨峰还没有造反的打算,世兄你以为呢?” “理是这个理,可我总是不放心。不行,我总觉得杨峰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咱们。”徐弘基摇摇头:“如今对付杨峰的唯一办法就要落在那位新来的钦差大人身上了,只是不知这位崔大人会怎么做了?这样吧,待会为兄和张贤弟一块备一份厚礼给钦差大人送去,顺便探探他的口风,你看如何?” “可以!”张惟贤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个人能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那位新来的钦差大人正在干嘛呢,原来这位新来的钦差大人此时正在镇守太监府内跟我们的曹大忠曹公公进行秘密的会谈。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对策 一间足有一百多平米的屋子,被装饰得富丽堂皇。一道璀璨斑斓的十二扇的云母屏风将屋子隔成了两边,屋子外头的一边是会客厅,里边则是主人休息的地方。 在会客厅的上摆放着一套用铁木打造的八仙桌,八仙桌旁放着几把椅子,身为南京镇守太监的曹大忠正和一名穿着绯色官袍,腰间围着金花带,胸前的补子绣着孔雀的官员说话,这名官员不是旁人,正是时任太仆寺卿,被朱由校派来调查杨峰事件的第二任钦差大臣崔呈秀。 此时的崔呈秀正慢条斯理的品着手中的香茗,良久才放下茶杯笑道:“曹公公,本官在动身之前九千岁对于您这半年来的差事可是很满意啊,上缴的银子竟然多达三十多万两银子,是去年的两倍,魏公公好几次都夸奖了您,看来今年年底您任满回京城后十有八i九会调往司礼监啊。” 曹大忠满脸的堆笑,一张白皙的老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搓了搓手道:“崔大人您过奖了,这都是魏公公的栽培,还有崔大人的帮衬咱家才有了今天的些许成就,否则咱家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将九千岁的差使办好啊!” “诶……曹公公过谦了!”崔呈秀摆了摆手,“九千岁说了,功就是功,过就是过,该是您的谁也抢不了,九千岁是不会让有功之臣寒心的。” 说到这里,崔呈秀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只是九千岁也问了,来了这么久曹公公有没有打探清楚那个杨峰的货物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入的大明,他们的船队水手又是在哪里入的港,有没有接触到那些人,能否将到欧巴罗的路线弄到手。” “这个嘛……”曹大忠苦笑起来,他无奈的说:“崔大人,咱家也不是没想过法子,可这个杨峰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唯独对于这点却一直都是讳莫如深,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谈起过这件事,就连他的管家也同样如此,咱家派了不少人暗中打听,可从来就没听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崔呈秀不信的说:“他的东西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您还真说对了,他的这些东西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般。”曹大忠只能苦笑,只是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打听过杨峰的底细,可不管他派去的人如何打探,最后全都一无所获,更是因为此事折损了不少的人手。 看到曹大忠的表情,崔呈秀不用问也知道事情肯定是没有结果了,他依旧有些不死心的想要继续催促一下,只是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曹大忠的干儿子小安子快步走了进来,分别对曹大忠和崔呈秀施了一礼这才面带喜色的说道:“干爹,杨峰果然带人进城了!刚才孩儿派出去的人带来消息,杨峰带着数百家丁包围了应天府衙门,不但将所有被查封的银子都抢了回去,而且还杀了一个班头,王雄燕如今被吓得人事不省呢” “好!” 曹大忠嘎嘎大笑起来,脸上呈现一种阴谋得逞的痛快。 “王雄燕啊王雄燕,你不是仗着徐弘基他们的权势全然不把咱家放在眼里吗?如今怎么样,秀才遇到兵被打脸了吧,你也有今天啊!” 笑完之后曹大忠又转头问道:“小安子,咱们的东来顺银楼解封了吗?” “解封了!”小安子连连点头:“杨峰从应天府出来后,就派人将所有的封条都给撕掉了,所有店铺也重新开始了营业。不仅如此,孩儿还听说那杨峰不但拿走了被查封的所有银子,他还把王雄燕这些年的私藏的东西也全都抢走了,还美其名曰是付利息。” “利息?” 曹大忠跟崔呈秀对视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王雄燕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几年下来搜刮的民脂民膏都被杨峰给抢走了,估计他会心疼死!” “这个杨峰啊,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崔呈秀笑了几声后,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忧色,“在来之前,九千岁就曾嘱咐过本官,看能否收服这个杨峰为己用,可现在看来这个杨峰如此桀骜不驯胆大包天,即便是愿意为九千岁效力恐怕也是祸非福啊。” “收服杨峰?”曹大忠脸上浮现愕然之色,随后才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此事咱家早在几个月前就跟九千岁说过了,九千岁难道还不死心吗?” 崔呈秀淡淡的看了曹大忠一眼,“曹公公,你应当知道,象杨峰这样手握一条日进斗金的财路,性情又是如此桀骜不驯的人若是不能握在手中,九千岁能放心吗?若是有朝一日他不跟东来顺银楼合作了,咱们岂不是白白丢掉一条财路?” 曹大忠没好气的说:“那您说该怎么办?如今的杨峰羽翼已丰,就连魏国公他们出兵他都敢率兵打回来,咱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这才是最让本官头疼的。”崔呈秀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九千岁说了,杨峰手里肯定有一条能安全抵达欧巴罗的路线,只要能把那条路线拿到手那可就是金山银山啊。” 曹大忠也没话说了,这年头出一趟海就象闯了一次鬼门关,十个人能回来一半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象整个船队全都被风暴吞噬的情况简直不要太多。究其原因就是在这个没有卫星定位也没有详细航海图,更没有六分仪的时代,一般人到了大海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一条能够安全抵达一个目的地的安全路线那就相当于聚宝盆,也是一个家族世代相传的最高机密,根本不会告诉旁人。 而这大半年来杨峰不断拿出来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这也是他们肯定杨峰手里肯定有一条能够安全抵达欧巴罗航海路线的原因,而这么一条可以说能够日进斗金的航海路线但凡是有点势力的家族谁不想要,魏忠贤之所以想要收服杨峰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事不可违若是强行为之,后果只能是鸡飞蛋打,若是激起杨峰的怒火,搞不好连现在的这份都要掉丢。”曹大忠神情凝重的说,虽然他跟杨峰也相互算计,但他却从来没有试图却动杨峰手中的那条航线,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碰了这条红线,那么他和杨峰之前结交下来的交情机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现在东来顺银楼拥有的优势也将顷刻间丧失,所以他再一次郑重的劝道。 “崔大人,咱家劝你还是不要试图去抢夺杨峰手中的那条线路,否则后果不是你我所能承担的。” “好了,这件事咱们先不说他了。”崔呈秀有些烦恼的摆了摆手,“接下来咱们再说说那个土豆的事情,说实话昨日本官在看到那一堆堆刚挖出来的土豆时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东西,我大明若有此神物天下将再无饥荒之忧矣。明日本官便立即给九千岁写密报,下令让大明都种上此物,如此一来大明再无流民,九千岁的威望在大明也将达到顶峰无人可及。” “确实如此!”曹大忠也赞许的点点头,魏忠贤是他的幕后老板,魏忠贤的威望越高,他的地位也就越稳固,不过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的说,“只是若是将此物推行天下却是离不开杨峰的支持,若是如此的话只怕这个杨峰的权势会越来越大啊,只怕我们得想法法子将其调离才……。” “咦……你等等……” 曹大忠的话还没说完,崔呈秀突然喊了一声,原本有些烦恼的他突然露出激动的潮红之色,只见他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兴奋喊了起来:“对啊,在这里咱们没有法子对付他,但是咱们可以将他调走啊!” “崔大人,你说什么?”曹大忠还是有些迷糊。 “哈哈,曹大人你真是本官的福星啊!”崔呈秀激动地右手握拳在自己的左掌上猛击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杨峰如今在江宁卫羽翼已丰,我们是不能轻易动他,但若是咱们将他调往边关呢,只要以边关有战事为借口将其调离江宁卫,没有了杨峰的坐镇,江宁卫还有谁可以阻挡咱们。” “咦……”曹大忠这才猛然惊醒,嘎嘎大笑起来,如同鸭子般的嗓音在客厅里回荡,“妙啊……咱们也不说将他撤职,只是将他调往边关一段三五个月就好,最近咱家听说边关战事吃紧继续援兵,咱们只要将他调往边关,等到他不在的时候咱们想要挖出这个秘密来想必就要简单得多了,咱家就不信杨峰不在了他在这里的马脚还不会露出来。” “哈哈哈……” “嘎嘎嘎……” 两人的笑声同时响起,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两人说做就做,很快崔呈秀就写了一份奏折和一封密报,分别同时派人给魏忠贤和内阁送去,三天以后这封公文和密报几乎同时出现在内阁和魏忠贤的手里。 当朱由校收到内阁送来的奏折后还特地在第二日的早朝上将这封奏折让太监王体乾当众念了出来。 “臣听闻,大明以仁孝治天下。今有江宁卫指挥使杨峰献上亩产四千余斤之神物土豆,实乃我大明之福万岁之福也。此物不仅产量高,且还异常耐旱,而今我大明饿殍遍地,若将此物在大明大力推广则可解无数百姓与饥荒,实乃功德无量之举。臣恳请陛下下诏,将此物现在陕西、山西等地推行,若有所成则可在大明全面推行之……” 等到王体乾念完后,整个金銮殿上鸦雀无声,所有的百官没有一个人吭声。原先跳得最欢,骂杨峰最厉害的包括御史言官在内的官员全都修起了闭口禅,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摆出了最标准的站姿。 红光满面的朱由校在众人的脸上顾目四盼了一下这才对站在百官最前面的顾秉谦道:“顾爱卿,这封奏折想必你们内阁已经看到了吧。前后两任钦差的都证明了杨峰和曹大忠上次发来的奏折属实,这回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被点到名字的顾秉谦无奈的站了出来朝朱由校躬身道:“启禀陛下,此事确实是老臣思虑不周,老臣愿向陛下谢罪。” “谢罪?”朱由校的脸色冷了下来,指着下面的官员骂道:“当初尔等一个个都指天骂地的,恨不得将杨峰和曹大忠千刀万剐。原本第一任钦差已经证实了杨峰所言确实属实,但你们依然不愿意相信。好啊,朕又派出了第二任钦差,如今崔呈秀也上了折子证实此事属实,你们是不是还要让朕再派出第三任钦差啊?” 百官们依旧集体沉默,最后还是左都御史李宗延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诸位大人在此事上确实做错了。但此事并不能全怪他们,毕竟亩产数千斤之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数千年来从未有过此等事物,诸位大人有所怀疑也是人之常情,还望陛下宽恕则个。” “宽恕……哼!”朱由校冷哼了一声,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把满朝的官员的都罢免了,毕竟国家还要靠他们来治理呢。看到这些大臣的嘴脸,朱由校不由得有些想念起那个当初强迫他跑步,每天跟他谈天论地的那个家伙了。 在朱由校看来,这个杨峰跟自己见惯的官员简直就是两种人。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太监内侍那种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神情,也看不到面前这些大臣那种没事就骂人,有事就躲开的无耻嘴脸。当他在杨峰那里住下来的那段时间里,杨峰只是象一个朋友那样跟谈天论地,跟他讲外面的世界,讲大明朝的弊端,也陈述了大明的内忧外患,并清楚的指出了如果再不改变大明的状态,大明朝这个延绵了两百多年的王朝必然会轰然倒塌。 说实话,朱由校当初在听杨峰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几乎就跟听天书一样,但是后来他慢慢一琢磨,发现杨峰所说的事情确实是有道理的,渐渐的杨峰在他心里的份量也越来越重,只可惜此人并非是科举出身,否则他一定要把他调到朝堂里来,让他给自己出谋划策。 就在朱由校沉思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朝堂上的沉默。 第一百八十三章 如果我不想去呢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朱由校定眼一看,原来是太仆寺卿霍维华,这位可是跟崔呈秀同为魏忠贤的谋士,也是魏忠贤的铁杆心腹之一,他有些好奇的说道:“原来是霍爱卿啊,你有何事启奏?” 霍维华从队里里走了出来,对朱由校拱了拱手大声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杨峰献上神物土豆一事有大功于国,不可不赏否则必然寒了功臣之心。” 听到这里,不少官员的脸色微微一变,只是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杨峰献上土豆的事情如今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任何人也无法否认这点,朱由校要凭借这点升他的官谁也挑不出理来。 “但是!”突然,霍维华的话锋突然一转,“杨峰刚前个月刚从一五品千户晋升为三品指挥使,这已然是皇恩浩荡了,若是此时再升官的话对其恐怕并非什么好事。” “嗯,言之有理!” “霍大人此言甚是。” 不少官员在下面频频点头,两个月前刚从一个五品升为三品这已经是很少见了,若是现在再升官的话那就太过骇人听闻了。 但是朱由校却有些不高兴了,在他看来杨峰是一个有见识有本事的人才。是人才就应该得到提拔,怎么能够象那些碌碌无为的庸才那样按部就班的慢慢升官呢,他有些不高兴的说:“那么依霍爱卿之间应当如何啊?” 霍维华不慌不忙的说:“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前些时日贼酋努尔哈赤更是在沈阳悍然称帝,并对宁远虎视眈眈,综上所述近日边关必有战事,因此臣以为不如让杨峰率领本部兵马前往边关孙督师麾下听命,待其立下功劳后陛下再对其进行封赏也不迟,如此一来想必诸位大臣们也不会再有异议了。” “咦……” 金銮殿上的百官们听到这里就感到脑袋有些不够用了,这个画风转变得有些快啊。难道霍维华不是站在杨峰这边的吗,有功不赏也就罢了,还把人家发配到边关去跟鞑子拼命,这个杨峰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这样的坑人,这套路也太深了吧。 不过尽管心里不明白霍维华为什么会做,但这并不妨碍一些官员们继续落井下石。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附和道:“陛下,霍大人所言甚是,据闻杨峰今年不过二十来岁,便已经是三品指挥使,若是晋升太快恐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如不待其前往边关立下战功后陛下再对其进行擢升,这样一来便无人可说什么了。”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看着一名名官员站出来附议,朱由校心里实在是腻味得紧。这些官员办事的能力不一定行,但是拖后腿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强,原本好好的一件好事到了他们的嘴里就变成了坏事,一件坏事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竟然变成了为人着想的好心之举,对于这些官员指鹿为马的能力朱由校不得不感到惊叹。 不过不爽归不爽,但朱由校知道有一点他们没有说错,那就是杨峰窜起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大半年前还是一介白身,当上了五品千户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就晋升为三品卫指挥使,要是现在再晋升的话那么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这也是有那么多官员一起进言的原因。 朱由校想了好一会,这才点点头,“好吧,不过如今杨峰如今隶属于卫所,要调往边关却是要另外给他一个官职才行。这样吧,传朕旨意加封杨峰为南京江宁卫参将,江宁卫兵马归其统属,即日调往辽东并归孙承宗节制,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在达到了目的后,官员们都很是心满意足,也不计较朱由校给杨峰套上的另外一个官职了,反正参将也只是三品官,算起来也不能说是提升,只能说是平调而已。 下了朝后,朱由校回到了他的木匠房,原本平日里他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做木匠活,但今天他看着屋子里琳琅满目的木制品心情却很是有些不顺。今天霍维华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应该是魏忠贤在出手,可是令他想不通的是魏忠贤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记得杨峰跟魏忠贤有什么过节啊,魏忠贤为什么要如此忌惮他。 朱由校越想越有些心塞,朗声喊了声,“来人啊,宣魏忠贤觐见。” 话音落下,旁边却没有人吭声,朱由校不禁一愣,脸色便是一沉,按理说他的身边十二个时辰都是有人伺候的,怎么话说出口后却没人吭声,难道身边的小太监竟敢疏于职守不成。 就在他要发怒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陛下,您究竟有何事,刚下朝便要宣那魏忠贤觐见啊?” 朱由校扭头一看原来是皇后张嫣,原本不悦的神情也变得温和起来,“原来是梓童啊,你怎么过来了?” 张嫣娇嗔道:“陛下,您都好几天没到臣妾那里去了,难道还不许臣妾过来看看您嘛?” “诶呀,这倒是朕的不是了。”朱由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轻叹了一声:“这些日子边关急报,努尔哈赤正率兵进犯宁远一带,孙承宗正率领辽东兵马紧急防守,并要求朝廷派遣援兵,而且还要求朕把熊廷弼重新派往辽东戴罪立功。 这也就罢了,就连杨峰为朝廷献上了亩产数千斤的神物,朕要晋升他的官职,众大臣们也要阻拦,并说出要让杨峰到边关立功后再对其晋升,朕就想不明白了,那些不做事的人整天尸位素餐,却偏偏要阻拦那些做事的人晋升。就连魏忠贤也掺合到了这件事里,咱们大明朝两百多年来难道就养了那些个玩意吗?” 看到丈夫一副头疼的样子,张嫣心疼的走到他身旁握住了丈夫的手轻声安慰道:“陛下,您也不用太过自责,如今的朝中百官几乎各自都有有各自的算盘,这些人做事不成内斗全都是好手,若是陛下事事都于他计较那您迟早得被他们气坏身子。不过咱们大明也不全都是这样的人,至少咱们还有诸如孙承宗、熊廷弼以及杨峰这些能臣干将来帮衬您啊,您有什么事尽可吩咐他们去做嘛。” “是啊!”朱由校反手握住了张嫣的小手,“梓童说得不错,朕手底下还是有能人的,这个熊廷弼自从上次被释放回家后恐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这一次魏忠贤的所作所为很令朕失望,朕没想到竟然是他的私心竟然如此之重,着实令朕想不到啊。” 张嫣听到这里不禁埋怨道:“臣妾早就说过,魏忠贤此人心术不正,陛下就不应该重用此人。” 说到魏忠贤时,张嫣的凤目中露出一丝凌厉的目光。 就在去年的时候,张嫣怀孕了,有一天她的腰有些不舒服,她听说宫里有一名宫女擅长推拿按摩于是派人找来了这名宫女替她按摩,不料这名宫女竟然把张嫣推拿得流产了,而且事后这名宫女也离奇的自尽,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那简直就是在侮辱张嫣的智商,而张嫣也把这个仇算在了魏忠贤和他的相好客氏的身上,也只有他们两人才有这个能耐暗算她这个后宫之主。只是魏忠贤和客氏深受朱由校信任,张嫣一时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将这个仇恨藏在心里。 “梓童,你不懂!”朱由校摇头道:“本朝太祖皇帝创立大明朝后,废除了宰相以及中书省制度创立了六部制,这固然是极大的巩固了皇权,但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为君者必须日夜操劳处理政务,可自打太祖皇帝殡天后,本朝便再也无人能如太祖般如此勤政者,为此成祖皇帝不得不制定了内阁制,原本几个阁老只是辅助君王处理政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内阁和文官们的权利也越来越大,甚至达到了可以制衡皇权的程度。为了制衡文官集团,先祖们不得不开始提拔宦官用来制约文官集团,但是任用宦官也是有风险的,一旦不慎就会重演王振、汪直、曹吉祥、刘瑾等人的祸害,现在你明白朕重用的魏忠贤的原因了吗?” “陛下,这些都是您想出来的吗?” 听毕的张嫣美丽的凤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正所谓知夫莫若妻,朱由校的文化水平他这个做妻子的是最清楚的,要说朱由校能把本朝制度的优缺点说得如此透彻明了,张嫣是绝对不信的,刚才那几句话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不是对大明朝了解得透彻无比的人是做不出这样的总结来的。而朱由校在当皇帝之前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如何能有这番见识。 听到自家的媳妇这么惊讶的看着自己,朱由校老脸一红解释道,“这些都是前些日子朕在江东门千户所暂居,与杨峰闲聊告诉朕的,朕听后也是大受启发呢。” 张嫣轻笑起来,她对于这个杨峰倒是挺有好感的。说到底她也是女人,杨峰又投其所好的经常派人送些在现代司空见惯但在这个时空却从未出现过的诸如洗发水、沐浴露、香皂、镜子以及化妆品等女性用品给她,正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拿了杨峰这么多好东西,她对杨峰的印象自然很好。 只见她凤目一转,对朱由校道,“陛下,既然如此臣妾倒是有个提议。孙承宗不是嚷着要把熊廷弼调回辽东吗,干脆您就让杨峰和熊廷弼一起去辽东得了,也好有个伴嘛。” “咦……对啊!”朱由校眼睛一亮,“熊廷弼确实是个人才,倒是很会打仗的,让他和杨峰一起到孙承中麾下效力说不定还能创造出一个奇迹呢。” 说到这里,朱由校一把搂住了张嫣飞快的在她的粉脸上亲了一下,羞得张嫣赶紧将丈夫推开娇嗔道,“陛下,这里还有人呢。” “哪来的人。”朱由校笑了起来,张嫣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站在门口伺候的太监宫女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梓童,朕突然记起了一件事,那杨峰曾经跟朕说过,说是夫妻之间在做那种事之前调调情会大大增加有身孕的机会呢。” “陛下又胡说八道了了!” “这可不是朕胡说八道,是那个杨峰跟朕说的,朕以为还是有点道理的,所以咱们今天来试试你看怎么样?” “不要了……” “不行,朕现在就要!” “陛下……那……那您可得轻点……” 一个星期后,当杨峰接到朝廷发来的旨意时,杨峰正在江东卫的校场上跟军官们一起吃饭,兵部的官员宣读完兵部的公文后整个校场上一片寂静。 黄振业把刚放进嘴里的一块肥肉给吐了出来,邱迪生的最大则是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曹迎矛等人的脸上也神情各异,总而言之整个校场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看到陷入一阵诡异般寂静的校场,宣读公文的那名兵部的员外郎看着校场上数千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自己,立刻就觉得心里有些毛了,这些大头兵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想扯旗子造反吧? 最后还是杨峰接过了公文,这名员外郎满脸堆笑的拱手道:“恭喜杨大人贺喜杨大人荣升参将,此次能带辽东若是能打上几个胜仗,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 “是吗?” 杨峰淡淡的说道:“这位大人,本官只想知道,调本官和江宁卫所的军士去边关的提议是谁提出来的。”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杨峰和周围冒出一丝丝杀气的众将士,这名原本还拿捏着架子的员外郎只觉得两条腿都在打哆嗦,他战战兢兢的说:“这个本官只听说……只听说是上早朝的太仆寺卿霍维华大人提出来的,而后满朝百官都出声赞同,陛下这才同意下来。” “霍维华……魏忠贤……” 杨峰的嘴里缓缓吐出了一个字,他突然看着这名员外郎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的白牙,“若是本官不想去呢?” ps:别说俺短小精干了,俺把两章都合为一章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条件 “不去……当然……嗯?你不去?” 员外郎先是一愣,随即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峰结结巴巴说:“杨大人,这可是兵部下的公文啊,你难道打算抗命不成?” “抗命?”杨峰撇了撇嘴,“本官带的可是卫所兵,而且还是内卫,前往辽东原本就不应该轮到我们这些内卫所去。尽管朝廷给本官加封了一个参将的头衔,但那不过是好听一点而已,朝廷甚至连开拔银和钱粮都不给本官发下来,你总不会让本官带着江宁卫数千将士自备干粮上路吧?” “这……” 员外郎的老脸一红,任何一支部队在开拔之前都要拨发下开拔银和一笔粮草,这是朝廷的规矩,为的就是让将领和士卒们没有后顾之忧,他之所以没提这茬就是想要拿捏一下杨峰,等着杨峰给好处费呢。现在既然人家提了出来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装糊涂了。 “这个东西自然是有的。”员外郎有些含糊的说:“此次朝廷给江宁卫准备了三万两银子和一千石的粮食,另外你部所需粮草可以象沿途的地方官府索要,这样总行了吧。” 员外郎说完后只觉得隐隐有些心疼,要知道兵部也只是拨了三万两银子和一千石的粮食,那么多的东西经过他的手却没能留下一点,这实在是有违他往日的原则啊。不过他的心疼只是暂时的,因为对面这位爷对他的“好意”却一点也不领情。 “我不去!” 杨峰依旧拒绝了,只见他正色问道:“王大人,本官在江宁卫的产业可不少,每个月的流水就更多了,若是本官带着所有将士镇守边关,朝廷如何保证本官在此处的产业不被人抢走?” “这……” 这位员外郎有些迟疑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杨峰的买卖他也略有耳闻,他在南京、镇江府、扬州甚至常州一带都开设了店铺,专门卖那些从欧巴罗拉来的货物,那些货物诸如镜子、金银饰品、妇人的化妆用品以及一些在许多人看来属于奇技淫巧类型的东西。 别看这些东西乍看起来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但是从外面疯传的消息来看,这些东西在南京甚至江南一带简直就是卖疯了,经过大半年的口口相传,如今的有钱人都流行在家里摆上几件欧巴罗的镜子或是小玩意。 什么……这套胭脂水粉竟然要八百八十八两银子?你还别嫌贵,人家这还是限量出售,不是你有银子就能买的,你还得有相应的身份才能买,比如官宦人家或是巨富之家才能买,那些贵妇人或是小姐若是没有几套欧巴罗的胭脂水粉,你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 这样的生意说它是日进斗金那是绝不过份的,背地里若是没有人窥探那简直就是个笑话,如今之所以没有人敢对这份产业下手那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有曹大忠罩着,而且那时这份生意还不大,所以也没人会冒着得罪镇守太监的风险来抢夺它。等到别人发现这是一条日进斗金的生意后杨峰自己也当上了江宁卫指挥使,加之又手握数千精兵,自然没人会冒着生命来开罪他,即便是有这个心思的也被杨峰给打回去了,看看徐弘基、张惟贤以及卢建深的下场就知道了。 但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杨峰有足够的实力震慑住那些宵小,可一旦杨峰不在这里坐镇,即便是员外郎也能想象得出届时会有多少只饿狼扑过来,所以杨峰的话绝对是有道理的。 看到员外郎迟疑的样子,杨峰冷笑道:“怎么,王大人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员外郎想了想才说到:“杨大人,本官跟你实说了吧。将你部调往辽东是陛下首肯,内阁发文,兵部下令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而且在来之前陛下还让您带上另一个人一起去辽东。” “另外一个人?”杨峰好奇的问道:“本官倒想知道谁这么有面子,竟然让本官捎上他一起上路。” “是熊廷弼大人。”员外郎很是干脆的说。 “熊廷弼?他不是被陛下问罪了么,难道又被放了?” “没有。”员外郎摇了摇头,“陛下宽大为怀,认为熊大人并无大错,所以只是将他革职,令他闲赋在家,此次辽东战事将起,孙督师点名让熊大人前往辽东效力,所以陛下恢复了熊大人辽东经略的官职从新启用了。” “哟……这个熊廷弼命还真大啊。” 杨峰很是有些意外,按道理这个熊廷弼已经被魏忠贤给干掉了,怎么他又没死呢?其实杨峰并未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历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的发生了一些改变,由于他和朱由校的认识,以及朱由校在江东门千户所暂住的这段时间里他给朱由校灌输的一些思想和理念,使得朱由校并未象另外一个时空那样盲目的信任魏忠贤,也使得他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到整个大明的弊端和问题,意识到广宁之败跟熊廷弼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朱由校就下令将熊廷弼给放了,而这件事的推手其实就是现在还是一脸懵逼的杨峰。 熊廷弼没死,孙承宗还在主持辽东军务?杨峰不禁思索起来,今年是天启五年1625,正月的时候后金军取旅顺,游击张盘、都司朱国昌等战死。盖自辽土失陷,惟金州东监海盖,南近登莱,游击张盘以孤军据其地,而兵力单弱,退保旅顺。后金兵来犯,张盘力战死,朱国昌阵亡。 而且再过几个月就是柳河之战了,这场战斗明军战死四百余人,前锋营副总兵鲁之甲、参将李承先战死,而正是由于这场败仗给了言官们攻击孙承宗的借口,东林党的那些言官们以这场败仗为借口拼命攻击孙承宗,说他在辽东“关门息警,中朝宴然,不复以边事为虑矣。” 以这样的角度来看孙承宗确实有些碌碌无为,但后世对孙承宗的评价却很高,说孙承宗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许多历史学家也说孙承宗之所以打的都是小仗,是因为后金知道他能打仗,再加上登莱两军镇袁军门的水军牵制,后金不肯贸然来碰他的霉头,所以两年下来,孙承宗和登莱巡抚袁可立一直没有发动大战役的机会,而发动战略总反攻把后金赶出去的机会又不成熟。但反过来说,孙承宗已经在无形中为朝廷省下了许多军费,确保了山海关安然无恙,使明朝有了更多的机会养精蓄锐,充分显示了天朝的不战之威。 而反观自从孙承宗被东林党和魏忠贤联起手来赶下台后,辽东的局势便开始渐渐恶化。等到朱由校死后,大明帝国在那位志大才疏的崇祯皇帝的带领下局势越来越恶劣,最后整个大明都被辽东每年巨额的军费给硬生生的拖垮了,从这点来说孙承宗对于辽东对于大明是何等的重要。 想到这里,杨峰陷入了沉思。虽然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来这里最初的目的也只是想要赚上一笔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回到现代社会过日子,现在他连嫦娥姐姐都追到了手,手里也积攒了一笔不小的钱财,按理说即便是拋开这个时空的一切回到现代社会过上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的生活似乎也可以,但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有些舍不得,毕竟作为一名华夏人,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满洲鞑子挥舞着钢刀把华夏最后一个由汉人建立的封建王朝摧毁掉,既然来到了这个时空,那自己似乎应该为这个民族做点什么。 看着沉思的杨峰,这位员外郎也不敢打断他的思绪,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去辽东戎边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别看如今的杨峰在南京一带也算是兵强马壮了,但是这五六千人一旦到了辽东这个地方还真不算什么,搞不好一个大战下来全军覆灭都是有可能的。他自问如果换成了自己也是绝不愿意离开南京这个花花世界跑到辽东去啃冰雪的。 过了好一会杨峰才抬了起来,看着这位员外郎道:“要我去辽东也可以,但是我需要给陛下亲手写封密折,请他应允我一件事,只要陛下能答应我二话不说立马就去辽东戎边。” “给陛下写密折?”员外郎长大了嘴巴,这位可真敢想啊,敢跟陛下讨价还价不说还要给陛下写密折,大明立国两百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做吧? 看到员外郎迟疑的样子,杨峰皱起了眉头:“怎么了王大人……不行么?” “这……”员外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不行,而是此事实在是太过荒唐,若是人人都像大人这般讨价还价,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杨峰正色道:“本官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等到戎边回来却发现诸位将士为国征战沙场九死一生回来后,却发现辛苦弄下的这点产业到头来归了别人而已。” “好吧。”员外郎还能说什么呢,如今的杨峰可是恶名在外,连魏国公徐弘基带兵过来都被他杀得血流成河,如今正躲在家里默默的舔着伤口呢。 三天后,杨峰派人送的密折就送到了朱由校的手里,看着手中这封密折,朱由校沉默良久后突然笑了起来,眼前仿佛出现了杨峰那张笃定而又高大的身影,以及那副镇定的笑容。 “大明皇家商行,只要朕在这里挂一个名头就会给朕五成的纯利润。象这样从天而降的好事,朕若是不要岂不是成了傻子,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也算是给朕自己一个机会吧……” 正当朱由校派出的信使还在半路上的时候,杨峰则是穿着一身青衫的模样,腰间还挂着一把宝剑,带着十多名同样换上了便装的家丁来到了秦淮河边。 杨峰从夫子庙前走过,站在桨声灯影中的秦淮河边,对岸粉墙黛瓦中的秦淮人家的照壁上,一溜红红的灯笼,喜庆般的垂挂而下。一条条古色古香的画舫从江边掠过,在船桨的欸乃声中,咿咿呀呀,满载着南来北往的文人骚客,他们正畅游在十里荷花里,歌舞声色中。沉浸在一片纸醉金迷,粉脂香飘,娇娘声浪,秦淮河岸的琴韵里。 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流,看着街旁的青楼楚馆上一名名精心打扮的风尘女子正殷勤的招呼着客人,杨峰不禁暗自摇了摇头,这些正在买醉的人并不知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再过十几二十年异族的铁蹄就会踏上这里,这里所有的男人都会在尾巴上留着小辫子,沦为异族人的奴才,华夏文明的传承也会被断绝。想到这里,一首诗情不自禁的涌上了他的心头:“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哼……又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家伙!”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嗯!” 杨峰一愣,扭头看去,原来是一名年轻人正不屑的看着自己,在他的旁边还站着四五名同样儒巾青衫的读书人。 “我好像没有得罪谁吧,这家伙怎么开口就骂人?” 看着杨峰不解的目光,这名容貌颇为相貌秀癯的年轻人轻蔑的打量了杨峰一眼:“看你虽然是读书人打扮,但腰间却悬挂一把凶器,而且还口诵那些陈词滥调,可见不是沽名钓誉之徒便是哗众取宠的人,这里可不是你一个外地人能够来的,不要以为穿上了一身青衫就变成读书人了,若是识相的就不要在此停留速速离去,免得难堪!” 这名年轻人说完之后又轻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旁边那五六名同伴也赶紧跟了上去,只留下站在当场还在发愣的杨峰和一干家丁。 “我草……” 如果按照现代漫画画法的话,此时的杨峰头上一定布满了一条条的黑线。这叫怎么回事啊,老子老老实实的逛街也会被骂,这也也太冤了吧。 这时,而一旁的宋烨却是早就气得不行,他大步走了过来愤愤道:“大人,您稍等,小人这就过去把这个狂吐给做了!”说完,宋烨带着两名家丁就要追上去,但却被杨峰给喊住了。 “罢了……被人骂了一句而已,难不成还真要杀了他不成?”杨峰无奈的对目露凶光的宋烨道:“咱们还是去媚香楼吧!” 说完,他率先迈步朝着媚香楼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郑妥娘的烦恼 今天晚上的媚香楼依旧是宾客云集人潮涌涌,大门处来来往往的全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有钱人,但是当杨峰想要进入媚香楼时却被看门的给拦住了。 “这位客官请留步,这里不允许带随从进去。” 看着拦住自己一行人的两名穿着一身绿袍,脸上就差写着“我是坏人”的两名挺胸叠肚的男子,杨峰差点笑出声来,这两个就是妓院的狎司,打手一类的人,偶尔还兼职给妓女和嫖客沏茶倒水及打杂,干这活的人差不多都是老鸨一手培养起来的,一般都以手黑、心毒而著称。民间对于这类人一般都称为龟公,当然了他们自己是不会承认这个称呼的,他们一般都说自己是大茶壶,也就是端茶倒水的意思。 如今的杨峰不管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堂堂的三品指挥使,竟然被两个龟公给拦住了去路,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去,他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又指了指旁边的刚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一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问道:“他们为什么就可以带随从进去?你不要告诉我那两个跟在后面的也是老爷吧?” 看着这名年轻人板起了脸,两名打手不由得心里一怔。干他们这行的可以吃软饭也可以没有本事,但却不能没有眼光,没有眼力劲的人早就被人打死了。刚开始他们之所以拦住杨峰,是因为他们看到杨峰一行人虽然身上的衣裳并不寒碜,但身上却佩带着刀剑,这却是让他们起了轻视之心。 要知道在文风昌盛的江南,读书人的标配是一身的儒巾青衫,手中拿的是一把折扇,这些折扇或是象牙做骨或是乌木做骨都行,就象后世的富二代一样,你要是没有一辆跑车你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这位倒好,腰间干脆就配备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虽然有明一代,书生有资格仗剑游历天下,但到了明朝后期民间的尚武精神早就被承平的生活消磨得一干二净,到了这个时候要是有哪个读书人带着兵器出门肯定会遭来旁人异样鄙夷的目光,这才是这两名打手胆敢拦下杨峰的原因。 可是当杨峰这一板下脸,两名打手便在心里暗叫不好,习惯了迎来送往的人立刻感觉到了对方的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久居庙堂的人才有的一种东西,许多人也将它称之为官威。 “该死,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是一个官老爷不成?”两名打手的脸色立刻苦了下来,要是对方真是一位官老爷的话那他们今天可就是替自己的老板惹祸了。 “说……为什么他们可以带随从进去,但我却不行。本……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一样可以遵守规矩。” “我们……我们……”两位打手结结巴巴的一时间说不话来,他们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看走眼了吧。 看到两名打手张口结舌的模样,杨峰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宋烨等十多名家丁也跟在了杨峰的后面径自走了进去,在临走之前还他们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这两名打手一眼,这些经历过战阵厮杀的军汉可不是什么善茬,经历过机场战斗后,他们身上的彪悍之气愈发的浓烈了,在他们的心里除了杨峰以外再无任何人能够放在他们的心里。若不是杨峰没有下令,就凭这两个龟公一样的家伙竟敢拦住了杨峰的去路就得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尽管没有杨峰的命令,有两名桀骜不驯的家丁在进门的时候还是故意用肩膀撞了这两名打手一下,巨大的冲击力将两名措不及防的打手撞成了滚地葫芦。被撞倒在地的两名打手狼狈的站了起来正要发作的时候,一名家丁走到了他们跟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下一回把招子放亮点,别他娘的尽狗眼看人低,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说完,这名家丁大步跟了上去,只留下两名面面相窥敢怒不敢言的打手,这时候不少看在门口看热闹的行人看到往日里不可一世用鼻孔看人的龟公竟然也有今天,不少人心里都在暗暗叫好,这两个狗日的也有今天,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杨峰自然没心情理会这点小事,当他迈步走进了大厅后,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当杨峰走进大厅后也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少人看到了他腰间悬挂的宝剑后都有些窃窃私语,能坐在大厅里的人当然不会象门口两名打手那样突兀,不过一些异样的目光却是少不了的。 当杨峰步入大厅后立刻就有一名眉清目秀的侍女迎了上来,殷勤的询问杨峰几位,杨峰将一锭散碎银子递给了那名侍女,“只有我一个人,给我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便可。” 这名侍女熟练的将银子接过,估摸了一下银子的份量,侍女脸上的笑容更甜了,“这位客官尽管放心好了,奴家肯定给您安排一个清静的位子!” 说话间杨峰便被带到了靠近大厅右边的一张小桌旁坐了下来,很快边有人将瓜果瓜子以及一壶清茶陆续摆上了桌子,而宋烨一行人也被另外一名侍女给带到了旁边的偏厅去入座。杨峰落座后,看着周围座位的人喝着小酒,带着猥琐的笑容聊天说着带着荤色笑话,如果大厅里再放着一些动感的音乐以及激光灯,那就是妥妥的夜店模式,看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人们对于夜生活的需求同样的强烈啊、 正当杨峰喝着小酒听着大厅前台那些乐师歌姬演奏着他听不懂的乐曲时,在媚香楼三楼的一件装饰得古典优雅,充满了古色古香韵味的闺房里,媚香楼的台柱子郑妥娘正在一名年纪约莫十四五岁,模样秀丽的丫鬟的服侍下慢条斯理的化着妆,随着一阵“噔噔”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快步走了上来,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 “诶哟,我的姑奶奶啊,你怎么还没化好妆啊,廖大人已经在画舫上等急了!” 郑妥娘淡淡的扭头看了眼刘妈妈,“我不去,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在媚香楼露脸了,若是再不露脸的话恐怕就要被那些读书人给埋怨死了。” “我的乖女儿诶,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刘妈妈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也不想想那些书生和商贾哪里比得上廖大人半分,咱们媚香楼能在这秦淮河屹立那么多年不倒,靠的还不是廖尚书和一干勋贵的支持吗,你若是得罪了他们这媚香楼还想不想开下去了。” 郑妥娘淡淡的问道:“刘妈妈,那我问你。来咱们媚香楼花银子的是廖尚书还是下面那些客人啊,您这媚香楼开了那么多年赚了那么多银子是谁给您的,是廖尚书?还是徐公爷他们啊?” “这……” 刘妈妈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她当然知道正在楼下大厅里喝酒的客人才是她的衣食父母,但是她更加不敢得罪廖尚书啊。一旦惹怒了廖尚书,她这个媚香楼恐怕用不了几天就得关门大吉,在华夏这个官本位的国家里,权利的力量永远要比金钱更强大。 看到刘妈妈不说话了,郑妥娘继续道:“再说了,那个廖尚书这么殷勤的过来难道您还不知道他的用意么?我一看到他的嘴脸就感到恶心!” “诶哟,我的姑奶奶啊,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一旦让廖尚书听到咱们可就大祸临头了。”刘妈妈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吓得顺便都变白了,赶紧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回了廖大人,你打扮好之后就赶紧下去大厅应付那些客人吧。诶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刘妈妈一边咕囔一边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那名丫鬟悄悄扭头朝楼梯口看了一眼,低声道:“姑娘,刘妈妈已经走了,您也赶紧收拾一下心情下大厅去见客人吧,要不然等到廖尚书再派人过来的话您就走不了了!” 丫鬟说完后,好一会都没听到郑妥娘说话,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家姑娘又在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而在她的手腕上凛然带着一个精致小巧的东西。看到这里,小丫鬟轻叹了一声,听说这块叫做手表的东西是杨大人送给她的,被自家的姑娘视若珍宝,自从得到它后就从来没离开过她的身边,就连沐浴睡觉的时候也总是触手可及的地方,闲暇时每天总是看着这个东西默默发呆。 女孩子总是要比男孩子早熟,打小生长在青楼的姑娘就更不用说了,跟了郑妥娘好几年的她自然明白自家姑娘的心意,看来自己这位死心眼的姑娘是看上那位杨大人了,可杨大人是何等人物,又怎么能看上自家姑娘呢,看来自家的这位傻姑娘注定是只能单相思了。 “姑娘……” 丫鬟正要再次出言提醒,就看到郑妥娘已经站了起来强颜欢笑道:“线娘,我没事了,咱们下去吧。” “好!” 这位叫做香凝的小丫鬟暗自松了口气,赶紧上前扶住了自家姑娘的手下楼去…… 而此时在楼下的杨峰喝了几杯酒下肚后大厅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在大厅服侍客人的侍女又带来了一个胖子来跟他拼桌。这个胖子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来岁左右,长得十分的喜庆,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一坐下来便跟杨峰嘀咕个不停。他这幅样子并没有让杨峰感到厌烦,反而感到很是亲切,就象曾经跟着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去夜店泡妞侃大山,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哥们,你一定是外地来的吧,我估摸着肯定是北方那边来的,否则绝不会出门还带着兵器。我告诉你,在江南一带,你出门千万别带兵器,那会让人觉得你是个未开化的野蛮人,你要像我这样,不管怎么样也得弄把好点的扇子撑场子,你再看看你,带着把兵器出门,这也就是我了,否则你看看有谁愿意跟你同桌而做呢。” 看着这位款款而谈的哥们,杨峰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看得出来,这位并没有嗤笑他的意思,而是个性使然,看到这位还想继续说下去,他只能无奈的说道:“好了,罗白痴兄。” “错了,我不叫罗白痴,我叫罗百尺!”听到这里,胖子一反刚才喜庆的笑脸,而是咬着牙瞪着杨峰道:“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要叫我白痴,否则我跟你翻脸了。” “好吧,罗百尺。”杨峰忍着笑道:“刚才是我不对,这总行了吧?” 一提到这位的名字杨峰就有些忍俊不住,这位的老爹看来也是位人才,居然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奇葩的名字。记得刚才这位刚介绍他的名字时,杨峰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去。 “这还差不多。”看到杨峰道了歉,罗百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眉飞色舞的小声道:“杨兄,我跟你说啊,今天晚上你算是有福了,郑大家今晚肯定会出来给大家献艺的。” 杨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罗百尺得意的仰起了头,“想知道吧,给我倒杯酒我就告诉你。” “哈哈……”杨峰笑了起来,时至今日,在这个时空里,敢主动开口让他倒酒的人已经不多了,这个罗百尺还真是不客气啊,不过杨峰也不介意,提起酒壶把罗百尺面前的酒杯斟满。 这时候,罗百尺这才神秘的说:“我告诉你吧,郑大家已经好些日子没出来献艺了。对外宣称是病了,可我却知道郑大家只是假装称病而已,实际上是为了躲一个人。” “谁啊?” 罗百尺压低了声音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南京兵部尚书廖永权。” “廖永权?”杨峰微微一惊,“为什么?” “因为廖永权看上郑大家了,天天都过来捧场,想要替她梳拢呢,可郑大家不乐意啊。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于是只能假装称病躲起来了,可那位廖尚书也挺有耐心的,这段时间天天过来邀请郑大家小聚,郑大家烦不胜烦,所以才躲起来的,不过今天晚上郑大家估计是躲不了了,无论如何也要路面,所以我才会说她一定露面的。” “还有这事?”杨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还没等他说话,大厅突然喧哗起来,有人在欢呼。 “郑大家……郑大家出来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哪位仁兄这么牛 在阵阵欢呼声中,一位佳人缓缓步入了大厅。 她身穿粉红色的对襟锦衣,白色的面裙,身披一件几乎透明的薄烟纱。乌黑亮泽的秀发梳着一个望仙髻,云鬓里插着金凤头花,纤细的腰间还挂着一个双喜纹杭缎香袋,脚上穿着素白面软底锦鞋,整个一绝代佳人。 大厅里响起了不少吞咽口水的声音,杨峰扫了眼大厅,发现不少人都露出了色授魂与的神情,一些好点的表面上虽然故作淡定,但眼中不时掠过的光芒同样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想法。 看到这些人的目光和表情,不知为什么杨峰的心里总有些不舒服,他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这种感觉甩出去。而一旁的罗百尺则早就两眼发直的看着高台,嘴里不断的发出了啧啧的声音,模样像极了粤广那边常说的咸湿佬。 看到这里,杨峰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他不禁拍了拍罗百尺的肩膀:“嘿……我说你至于么,看得这么入神。” 罗百尺头也不回的说:“你知道什么,这可是郑大家啊,我都半个多月没看到她了,今天好不容易能目睹她的仙容,还不得可劲的看个够。” “我&……%¥#@” 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人估计就是封建社会的追星族吧,而这些秦淮河上的名妓就如同后世的那些明星,所过之处总是会引来一大片惊叹的目光。不过不同的是后世的明星地位明显要比这个时代的人要高很多就是了。 就在这时,郑妥娘款款走到了大厅前台对着众人道了个万福,轻启樱唇道:“让诸位久等了,妥娘近日身体不适,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跟诸位见面了,妥娘深表歉意,妥娘在此向诸位赔礼了。” 说完,郑妥娘又对着众人到了个万福,不少人赶紧纷纷还礼。 “郑大家客气了。” “郑大家身体不适,自然应该静养,只要郑大家身体无恙,我等便心满意足了。” “是极……是极……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言语,杨峰捂了额头有些无语,若是让这些人换上后世的衣服,这些人跟后世的那些脑残粉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看来明星的魅力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那么的大啊。 听到众人的话语,郑妥娘微微一笑,恍若一朵玫瑰突然盛开,整个大厅都亮了不少,只见她微微抬起了手做了个手势,一阵轻柔的箫声响起,随后一阵琴声响起,这时郑妥娘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翠密红疏,节候乍过寒食。燕冲帘,莺睨树,东风无力。正斜阳楼上独凭阑,万里春愁直。情思恹恹,纵写遍新诗,难寄归鸿双翼。玉簪恩,金钿约,竟无消息。但蒙天卷地是杨花,不辨江南北……” 听着如哭似泣,又像是少女喃喃倾诉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大厅里的人都连上都露出了沉醉的神色。虽然杨峰对于这个时代的诗词大部分都听不大懂,但是音乐的好坏还是分得出来的,郑妥娘的声音圆润明亮中又带着一种特有的磁性,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她的声音辨识度很高,非常容易识别,让人一听就很难忘记,加之这个时代娱乐业又比较匮乏,所以郑妥娘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红遍江南也就情有可原了。 当声音停下来的时候,整个大厅先是一片寂静,过了一会一阵轰然的叫好声才响了起来。 “好……” “郑大家果然是郑大家,正所谓绕梁三日余音不绝,说的就是郑大家这样的声音吧。”一旁的罗百尺则是感慨的说了起来,露出了一脸沉醉的表情。 “我说有这么夸张嘛?”杨峰却很是无奈,经过后世那么多年的“魔音贯耳”,杨峰的免疫力比起这个时代的人早就提高了不知多少倍,虽然郑妥娘的歌声确实很动人,但想要让连歌词都听不大懂的杨峰也露出这么沉醉的神情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因此杨峰看着满大厅或是被郑妥娘姿色所迷或是沉醉在歌声里的众人一种众人独醉我独行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过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杨峰的这种意i淫就被人打断了。 “啪……啪啪……” 一阵稀稀拉拉且混杂着一阵阵掌声、口哨声和叫好声响了起来,将大厅原本热闹的气氛破坏殆尽。 被破坏了气氛的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从门口处走来了几个名统一身穿蓝色装束的男子,为首是一名三十来岁身材微胖,看起来满脸堆笑的男子,而在这名男子的后面则是紧跟着一脸无奈的刘妈妈。这名男子的容貌很是大众化,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原本唱完了一首曲子面色平和的郑妥娘看到对方后俏脸却突然变了,一种慌乱惊恐的情绪从她眼中掠过。 这名中年男子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到郑妥娘的跟前笑着道:“郑大家,您可是让小人好一阵担心啊。我家老爷听闻郑大家身体不适正在闺房静养,特地派了小人前来看望,没曾想郑大家竟然在这里给众人献艺,看来刘妈妈所言的郑大家已经卧床不起的话也有些不实啊。” 郑妥娘勉强的笑道:“有劳廖管家关心,妥娘虽然身体不适,但看到这么多人为妥娘等候在这里,妥娘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才过来为各位献唱一曲,以酬谢各位对妥娘的关心。” 廖管家笑了起来:“呵呵……既然郑大家身子已然没有问题,那么也应该赴我家老爷的宴会了吧,现如今我家老爷正在外头的画舫上等着郑大家呢。” 郑妥娘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正要说话,一旁的刘妈妈赶紧上前一步拍了拍廖管家的胳膊媚笑道:“诶哟,我说廖管家啊,您如今也敲见了,咱们家妥娘身子骨还没好利落呢,刚出来给大伙唱了一首曲子就有些站不利索了,您看是不是等妥娘再歇息几日再让妥娘给陪廖大人,您看可好?” “哦,你是想说让我家老爷在画舫上等上几日吗?”廖管家眼中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慢条斯理的道:“刘妈妈,我今儿明白的告诉你了,你若是识相的就马上让郑妥娘去陪我们家老爷,你若是不同意的话呢……呵呵……后果你自个是知道的。” 虽然廖管家并未口出恶言,但言语里的威胁之意大厅里的人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下可是犯了众怒了,一个声音立即响了起来,“区区一个管家也敢如此嚣张跋扈,众目睽睽之下莫非你们还敢强抢民女不成?你信不信我等一封书信便可将你和你家老爷送入应天府大牢里。”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影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看着那位站起来的年轻人,原本刚想站出来上的杨峰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位不就是刚才在街上嘲笑自己的那个年轻人么,他有些好奇的问一旁的罗百尺:“哦,这年轻人是谁啊?说话的口气还真不小呢。” 罗百尺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混杂了艳羡和不屑的神色,“还能是谁,此人就是南京礼部尚书蒋文之子蒋振鹏,今年都二十一了才弄了个举人的功名,平日里呼朋喝友整日里指点江山的,其实屁的本事都没有。” “哦,是吗?”杨峰露出玩味之色,“我怎么看你有些羡慕人家啊?” “我羡慕他?”罗百尺声音瞬间高了起来,但很快就有些泄气了,垂头道:“你说的不错,谁让人家有个好老子呢,我当然羡慕他了,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站出来。” “嘘……别说了,咱们看看那位就蒋公子怎么英雄救美的。” 两人说话间蒋振鹏已经走到了蒋管家的跟前,手里的扇子指向了蒋管家义正言辞的喝道:“你若是识趣,立刻速速退去,切莫打搅了郑大家,否则本公子必然让你和你家老爷后悔莫及!” “啪!” 蒋振鹏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动手的不适别人,正是那个看似一脸笑容长着一张微胖大众脸的廖管家。 “放肆……大胆!” “住手!” 原本站在后面看热闹的几名同伴纷纷喝了起来,一名士子赶紧上前扶住了差点跌到的蒋振鹏指着廖管家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手伤人,你知不知道蒋兄乃是礼部蒋尚书家的公子。你竟敢伤了他,你就等着应天府的衙役上门抓人吧!” “敢情还是蒋尚书家的公子?”廖管家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正捂着脸又惊又怒的蒋振鹏一眼,随即傲然道:“不过那又如何,若是换做你家老子来还差不多,就凭你一个区区乳臭未干的小子敢跟我们家老爷抢女人,我家老爷就可以质问你家大人一个养子不教的罪名。” 蒋振鹏也不是一个傻瓜,刚才之所以出头是因为他认为对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有钱商贾家的管家,凭借着他礼部尚书家公子的身份可以轻松的碾压对方玩一把英雄救美的把戏,说不定郑大家会感动得以身相许呢。可现在从对方的口气来看,对方分明也不适什么善茬,他咬着牙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廖管家冷笑道:“我跟随我家老爷姓廖,你说我家老爷是谁?” “姓廖……你家老爷?”蒋振鹏有些疑惑的说了一句,随即脸色便是一变,“难道你家老爷是……兵部的廖尚书……” “正是……”廖管家傲然道:“现在你还要强行出头吗,好好寻思一下,莫要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替自己的老子惹祸。” “你……” 蒋振鹏原本还算俊朗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按理说他的老子身为礼部尚书在朝廷的地位还应该在廖永权之上,毕竟华夏自古以来便自称是礼仪之邦嘛,所以礼部尚书向来都是六部之首。 不过这也只是名面上的东西,礼仪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大明有两套领导班子,南京这套班子不过是备用的,你若是北京的礼部尚书还好说,至少大明还有个传统,那就是内阁的阁老必须有担任过礼部尚书的经历,所以北京的礼部尚书地位还是不错的,可南京的这个礼部尚书只能说呵呵了,跟兵部尚书这个实权部门的一把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看到蒋振鹏微微变色的脸,廖管家冷笑道:“小子,你现在还要拦着我们么?” “我……” 蒋振鹏不说话了,他虽然狂妄,但并不愚蠢,很清楚在南京城里能跟廖永权掰手腕的人绝不会超过一巴掌之数,而且绝不包括自家的老子。如果真的将廖永权给得罪了,回去后他的老子就算不打断他的腿也会将他禁足,在一个女人和一个兵部尚书之间他毫无疑问的选择了后者。 深吸了口气,蒋振鹏对着郑妥娘拱了拱手苦笑道,“郑大家,实在对不住,蒋某人这次帮不了你了。”说完,他转过身子毫不犹豫的大步走出了大厅。 “呵呵呵……”廖管家笑了,他得意对郑妥娘说道:“郑大家,现在就跟小人走吧,可别让老爷久等了。” 郑妥娘此时的俏脸已然是一片惨白,望着坐满了人的大厅,却无一人肯替她出头。就连口口声声喊她女儿的刘妈妈脸上也是满是无奈之色,无助和绝望遍布了她的全身。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好留恋了,待会出去后寻个机会了断了吧。”满心凄苦的郑妥娘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只是……只是他若是知道我不在了会不会想我呢?” 在打定主意后,郑妥娘的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个挺拔屹立的身影,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那枚精致的手表,右手握住了它。 正当打定主意的郑妥娘刚想移动脚步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区区一个管家也敢如此嚣张跋扈,众目睽睽之下莫非你们还敢强抢民女不成?你信不信我将你们的狗腿全都打断?” 这个声音一出,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廖管家脸上呈现出了一阵呆滞之色。 “我草……是哪位仁兄这么牛啊!” 这是整个大厅里绝大部分人的想法……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本官要为她赎身 这个声音一出来,原本还颇为得意洋洋的廖管家就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自己刚发出豪言壮语呢,立刻就有人来打脸了,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么,他的脸色迅速就沉了下来,看向了声音发来的方向。 原本廖管家最崇拜的人就是自家的老爷廖永权,平常处处都模仿廖永权的做派,往日里总是一副微笑的模样,但如今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脸色迅速沉了下来,看着微笑着站起来的那个年轻人,原本微笑的脸庞变得狰狞起来,厉声喝道:“看来本大爷今天实在是太过仁慈了,竟然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跳出来捣乱。来人啊,把这个家伙的腿给我打断,然后再扔出去!” “是!”站在廖管家身后的几名家丁狞笑着站了出来朝着站出来的年轻人围了过去。 那名站出来的人自然就是我们的杨峰大人了,就在他说出刚才那句话后,坐在他旁边吓得小脸煞白的罗百尺便赶紧拉着他的低声道:“杨兄,快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怕什么。”杨峰没有理会罗百尺,而是径直走了出来。左手顺手提起了放在旁边的宝剑连带着剑鞘对着从左边逼来的的家丁随手就是一戳,重达十多斤的重剑连带着剑鞘戳在了那名家丁的胸口。杨峰的天生神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加上七八斤的重剑打在胸口后只听见一声咔喳一声闷响,这名家丁僵硬了一下,整个肋骨就被打断了两根,整个人随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随后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 这一幕发生得特别快,还没等右边那名家丁反映过来,杨峰就一个箭步来到了他跟前,左手的重剑又戳在了他的胸口,这位仁兄又步入了同伴的后尘,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开始嚎叫起来。 “啧啧……还真是没用啊,只是轻轻戳了一下就倒下了,真要上了战场也一定是个孬种。”杨峰不屑的摇了摇头,朝着廖管家走去。 看到杨峰朝他走来,惊恐之际的廖管家赶紧叫了起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上啊,打死算我的!” 在他的叫喊下,剩下的两名家丁也朝着杨峰扑了过来。而这次杨峰更加干脆,连兵器都没用,一人一拳就把这两人给干趴了,动作异常的干净利落。 看到杨峰把四名家丁都干趴后,廖管家终于慌了起来,看着逼近的杨峰惊恐的叫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家老爷可是堂堂的兵部尚书廖大人,我是他的管家。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家老爷必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真是啰嗦!” 杨峰不耐烦的说:“你不就是想说你家老爷是廖永权吗,我就这么说吧。廖永权算个屁,前两天他和徐弘基、张惟贤带着兵马一起来找我的麻烦,不也被我干掉了那么多人,他能把老子怎么着?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你回去告诉廖永权,就说郑妥娘是我的女人,如果他不想死的话就把他的那话儿给老子夹紧点,不是什么女人都是她能染指的,听明白了吗?” 看到杨峰的模样,再听了他的话,廖管家立刻就明白了站在他对面的人是谁了,原本便煞白的脸竟然变成了青灰色,整个人都站不稳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就是那个杀神杨峰?” 廖永权还没说话,一声清脆的声音就响雷起来,随后他那张原本只能算是微胖的左脸迅速红肿起来。 “杨峰也是你能叫的?”杨峰冷哼了一声,“我刚才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我……” “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次红肿的是他的右脸了,只见杨峰又骂道,“老子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我……” “啪……” “我……” “啪……” 一连四记耳光,廖管家整张脸就象是熟透了西瓜一般,肿的几乎不成样子。 打完后杨峰还问道:“老子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这个时候廖管家的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肿,而是变成了一个圆球,已经看不出他原本的相貌了。杨峰的话一出口后他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格外的伤心,真可谓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尼(你)……抬起复韧了(太欺负人了)……泥嗨嚷不嚷忍槊滑了(你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廖管家一边说话一边从嘴里吐出了血水,跟着血水落地的还有十多颗牙齿,感情这位的牙齿被杨峰给打掉了一大半。 看着脸已经被自己打成了圆球,眼泪鼻涕和口水都吐得满脸都是的廖管家,杨峰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和内疚,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今天晚上他不站出来的话,郑妥娘这位秀外慧中而又可怜的女孩这辈子肯能就会毁掉。 想到这里,杨峰又扬起了手掌。而这一次还没等杨峰的手落下去,已经被打出了心里阴影的廖管家便怪叫了一声抱头跑了出去,此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远离这个恶魔,越远越好,否则他肯定会被活活打死的。 看着跑得无影无踪的廖永权,杨峰并没有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呆滞的望着自己的郑妥娘。 当郑妥娘看到杨峰转过头来时,泪流满面的她竟然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她一把扑在了杨峰的怀抱里,死死的搂住了杨峰的腰,随后索性把脸也埋入了他的怀里。 “哗……” 郑妥娘的动作惊呆了所有人,不少人看着心中的女神竟然投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只感到心中某个地方发出了一声破碎的响声。 杨峰的手也僵持了一好一会才无奈的轻轻的将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刚开始还是轻轻的,后来力道逐渐大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杨峰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他伸手招来了依旧呆滞在一旁的刘妈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本官乃江宁卫指挥使杨峰,现在要给妥娘赎身,现在你开出一个价来吧,不过本官要事先告诉你,你若是胆敢开出一个天价来,本官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小心你的媚香楼会开不下去!” “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狮子大开口 “赎身……他要替我赎身?” 原本心里凄苦万分已萌声出死志的郑妥娘原本在看到杨峰站出来后便已经惊喜万分,这才忘情的扑进杨峰的怀里,现在竟然听到他要替自己赎身,整颗心欢喜得几乎要爆炸开来,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搂住了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一般,此时的郑妥娘已然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这个令他心动的男人要带她走了。 “杨峰!” “他就是杨峰?” “那个杀神杨峰?” 直到这时,一些反映迟钝的人才明白过来,这个人就是这些日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江宁卫指挥使杨峰。 要说杨峰这个名字,这些日子在南京城里绝对称得上是大名鼎鼎,不过这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因为如今杨峰的名字真可谓是称得上是可以让小儿止啼。江东门千户所外他跟南京营兵的那一仗杀得可谓是人头滚滚,一千多名营兵就是死在他的手下的,而这一千多名营兵说穿了都是南京本地人,哪个人没有一帮的亲朋好友,如今就这样被杀了,可以说杨峰跟南京不少人都有了仇怨。 “我的妈啊,我刚才竟然跟那个杀神坐在一起,还称兄道弟了?我还让他替我斟酒?”刚刚跟杨峰坐在同一桌的罗百尺也是一脸的懵逼,他实在无法想象刚才那位一脸和气还跟他聊天打屁的年轻人竟然就是近日来名气最盛的杀神。不是都传说他每天要杀十个人,每天都要吃小孩的心肝来下酒吗,怎么我跟他喝了那么长时间的酒还能完好的坐在这里? 不提一脸懵逼的罗百尺,在得知那位近日来凶名赫赫的杀神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还要替郑妥娘赎身后,刘妈妈就感到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了过去。 等到她努力撑着身体站稳,这才发现被自己视为台柱子、摇钱树的郑妥娘依旧伏在对方怀里时,她终于撑不住了整个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两手一拍嚎哭起来:“我的女儿啊,你可不能丢下为娘就这么走了,你要是走了为娘和这个媚香楼该怎么办啊!” 刘妈妈的嚎哭声终于将沉浸杨峰温暖怀抱里的郑妥娘给拉了回来,恢复了清明后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姿势是多么的不雅。在这个礼教大防的年代,当着众人的面扑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是一件何等惊世骇俗的事情,可她竟然就这么做了,由此可见她刚才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 看着坐在地上嚎哭的刘妈妈,杨峰心里却没有半点同情之意,不管哪个年代,心慈手软的人是做不了这种皮肉生意的,别看刘妈妈口口声声的说郑妥娘是自己的女儿,但杨峰心里很清楚,她不过是将郑妥娘当成一颗摇钱树而已,一旦日后郑妥娘不是清倌人或是年老色衰后第一个将她抛弃的肯定是这个刘妈妈。 “刘妈妈,今天我就要将妥娘带走,你开个价吧。”杨峰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可就直接将妥娘带走啰!” “那可不行!”听到这话的刘妈妈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就跳了起来一把拉住了郑妥娘的手大声道:“妥娘可是咱们媚香楼的当家花魁,杨大人你不能把她带走。” “蹭……” 伴随着一声轻响,一把宝剑已经搁在了刘妈妈的胳膊,黝黑锋利而又闪着寒光的剑刃透过了衣裳,仿佛一股寒光刺进她的肌肤里,杨峰淡淡而带着冷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刘妈妈,本官可以保证,你若是再不松开你的手,本官就会立刻将它斩断在这里。” 感受着宝剑传来的刺骨寒意和杨峰那淡淡而带着冰冷的话语,刘妈妈这才意识到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可不是平日里那些嫖i客,这位可是真正的杀神,如今的南京城里可是传遍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事情,往日里那些仗着魏国公府的势力眼高于顶的营兵丘八大爷们都给他一口气杀了大半,如果他要杀自己这个秦淮河上的老鸨恐怕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想到这里,刘妈妈嗖的一声赶紧将握着郑妥娘的手收了回去,看着杨峰似笑非笑的目光,她犹豫了一下才讪讪的笑了,小心翼翼的说:“杨大人,您看啊,妥娘可是我们媚香楼的招牌。您今儿也看到了,这么多的客人全都是冲着她才来到这里,您若是将妥娘给带走了,媚香楼的生意可就全毁了。” “所以……你要阻止我,是吗?”杨峰声音又冷了好几度。 “当然不是!”刘妈妈吓了一跳,自己不过是按照平常的套路哭一下穷,好待会开个高价,可这位爷好像不按理出牌啊,不过刘妈妈一颗从杨峰的嘴里也看出对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自己若是在罗哩罗嗦恐怕他真的会翻脸,于是她也不再敢拖延了,咬了咬牙直接说道:“这样好了,大人您只要给奴家一万两银子,妥娘就是您的人了,等到他出嫁的那天奴家再给妥娘送一副丰厚的嫁妆。” “一万两银子!” “嘶嘶……”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许多人都被这位老鸨的开价给惊呆了。 一万两银子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有明一代共有1427个县,到了天启年间,大明每年的财政收入也只有四百多万两银子,平均下来每个县也就三千多两银子的税收,刘妈妈这么一喊那就是三个中等县一年的赋税啊。 杨峰眼中的精芒一闪,脸色一冷,“刘妈妈,本官适才说过要提妥娘赎身,希望你不要胡乱开价,没曾想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什么狮子大开口,杨大人您这话可冤枉奴家了。”刘妈妈则是一脸的委屈,“奴家从小就教会妥娘诗词歌赋,每日里还为她购置胭脂水粉,俗话说得好,穷养儿富养女,每日里花在她身上的银子可是海了去了,如今只要大人一万两那还是奴家看在杨大人的份上给出的价格呢。” “啧啧……我今儿算是长见识了。”一名商贾看得是啧啧称奇,忍不住道:“往日里只听说过媚香楼的刘妈妈心黑,可没曾想竟然黑到这个程度,这样的价钱她也敢喊出来,真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引起轰动的告示 看着正对自己哭诉的刘妈妈,杨峰终于知道历史上大明为什么会被李自成、张献忠这些流寇和满清的鞑子给灭了,如今的江南靡靡之风竟然已经如此浓烈。不过秦淮河上的花魁而已,一个老鸨就敢喊出了一万两银子的天价,这可是相当于三个中等县一年的赋税啊,她也敢喊出来。 不怒反笑的杨峰没有废话,一把拉住了郑妥娘的小手淡淡的说:“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但是很遗憾你没有珍惜,看来这份银子你是赚不到了。妥娘,咱们走!” 说完,他拉起了郑妥娘的小手就要转身离去,不料却被身后的刘妈妈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这位往日里总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老鸨也算是豁出去了,只见她疯狂的叫道:“杨大人,你今日若是真的把妥娘带走,那就先把奴家给杀了吧,反正没了妥娘这个媚香楼也开不下去了,你还不如杀了奴家干脆些!” 被刘妈妈抱住了大腿,杨峰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杀气,“你真以为本官不敢杀你吗?” 刘妈妈也算是豁出去了,撒泼的喊道:“杀吧,你杀吧,你不是号称杀神吗,连南京大营的那些丘八也被你杀了那么多人,再杀奴家一个弱女子有什么不算什么,反正奴家也不想活了!” “你……” 这一下杨峰还真有些为难了,别看他杀倭寇、杀土匪、杀南京的那些营兵毫不手软,那是因为上了战场后双方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你不杀人家,人家就要杀你,所以他杀起人来并没有什么负担,可这位不同,虽然她做的是皮肉生意,但如今自己已经带走了她名下的摇钱树,如果还要杀人的话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通的,自己虽然被人成为杀神,但毕竟不适变态杀人狂魔啊、 而这时的郑妥娘也从刚才的惊喜中清醒了过来,看到刘妈妈哭得稀里哗啦眼泪把脸上的胭脂都花的样子,她忍不住拉住了杨峰的手劝道:“大人,刘妈妈毕竟养育了妥娘多年,如今大人却要将妥娘带走,刘妈妈自然是几位舍不得的,毕竟她为了妥娘已经耗尽了无数的心血,妥娘若是一走整个媚香楼的名声必然一落千丈,恐怕再也不复如今的声望,如何不让她伤心呢。若您有法子的话就帮帮刘妈妈吧。” “帮她……你让我怎么帮她?”杨峰没好气道:“总不能让我把整个媚香楼都打包回……” “咦……” 说到这里,杨峰突然止住了声音,将目光望向了正抱住自己大腿的刘妈妈沉思起来。 或许是杨峰的这种目光太过吓人,就连正抱着杨峰大腿的刘妈妈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了杨峰几乎是跳了起来,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杨峰,难道这位杨大人竟然喜欢那种调调不成,她有些害怕的说:“杨大人,你……你想做什么?奴家以前虽然以前做的也是皮肉生意,可现在早就洗手不干了。你……你尽管去找别人好了!” “哇……” 大厅里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时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难道这位杨大人的口味竟然这么重,不喜欢郑大家这样的妙龄少女,就连刘妈妈这样的半老徐娘也喜欢?这下可是有大新闻了。 其实不止是围观的众人这么想,就连郑妥娘也有些怀疑的看着杨峰。 看到周围射来的怀疑目光,杨峰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家伙都在想什么啊,哥是那种缺乏母爱的人吗? 不过杨峰也知道如果不尽快解释一下的话,这个名声搞不好就要扣到他的头上了,赶紧摆了摆手,“好了,大家也别想歪了,其实本官是有一个想法,既然刘妈妈担心妥娘走了以后媚香楼无以为继,那么本官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那就是媚香楼所有的姑娘都可以跟本官回江宁卫,本官可以给她们一份活干,如果她们愿意本官还可以给她们做媒,让她们日后都可以有个好归宿。如果不愿意嫁人的本官也不勉强,你们看这样如何啊?” “不是吧,这样也行?” 众人一片哗然,说实话她们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离谱的事情。为花魁赎身这种事他们倒是常见,可为了赎一名花魁连整座院子连同老鸨全都打包走,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 其实不说众人了,就连刘妈妈自己也被吓坏了。她指了指杨峰,又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问:“您是说要让我们整个媚香楼都跟您到江宁卫去,您负责找活给我们干?” “怎么……你们不愿意做吗?”杨峰眉头微微皱起:“当然了,本官说过,不会勉强你们,如果你们愿意去本官自会将你们安排下来,若是不愿意本官也绝不会勉强。” “这……” “真是笑话,这个杨大人也太胡来了,把一群风尘女子接到卫所去,那些习惯了朝秦暮楚的女人会受得了么?” “看来这个杨大人打仗有一手,但在人情世故上却不怎么样啊。” “得……我就想看看杨大人是怎么碰壁的。” 周围一声声的议论不断的传入了杨峰等人的耳中,就连站在一旁的郑妥娘也听到了,脸皮薄的她感到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她扭头看了看众人,又偷偷打量了站在一旁依旧面不改色的杨峰。她咬了咬银牙,毅然握住了杨峰的大手,此时的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对杨峰的支持。 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杨峰扭过头来正好看到郑妥娘那温情而又坚定的目光,他就算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这位美丽的少女对自己的深情和支持,她正是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不管他做出的决定有多么荒唐,她依然会站在自己的身边。 过了一会,脸上神情一阵阴晴不定的刘妈妈这才干笑着对杨峰道:“杨大人,奴家谢过您的好意,只是奴家和媚香楼的这些姑娘们都习惯了媚香楼的日子,若是贸然到江宁卫去反而会给大人添麻烦,奴家只能是谢过大人的好意了。” “是吗,看来倒是本官会错意了。”被拒绝的杨峰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贸然让一群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风尘女子到江宁卫去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普通生活,她们也不一定能适应,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会强求、 轻轻叹了口气,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了一旁的刘妈妈:“拿着吧,这里有三千两银子,权当是感谢这些年你对妥娘的照顾和培养,劳烦你去把妥娘的卖身契送到江宁卫去,咱们今日就算是两清了,从此以后互不相欠!” 说完,杨峰拉着妥娘的手就要走人,孰料后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只见一个容貌秀丽,十三四岁丫鬟打扮的少女背着一个包袱飞奔般从楼上跑了下来,她一把搂住了郑妥娘泣声道:“姑娘,你别丢下红线,你去哪里红线就跟你去哪里!” “红线!”郑妥娘一把搂住了这位丫鬟,两人哭成了一团。 真是一幕狗血剧啊,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对早就看得目瞪口呆的刘妈妈,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她:“刘妈妈,劳烦你把这位……这位红线姑娘的卖身契也一并拿来吧。你也不用害怕吃亏,本官在这里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日后你们媚香楼的姑娘哪个想要从良了尽管到江宁卫找本官,如果南京城里有人无辜找你们的麻烦你也可以找本官,只要本官力所能及的都会替你摆平,你看怎么样?” “这……” 刘妈妈看着手中汇通钱庄开出的四张一共三千五百两的银票一阵发呆,既然杨峰当众这么说了,那就已经是在宣布媚香楼以后是他罩了,任是谁想找媚香楼的麻烦也得掂量掂量,看看能不能得罪那位杀神。 有心想要拒绝,但又怕这位爷真的翻脸,心里一阵肉痛的刘妈妈最后才哭丧着脸:“好吧,既然杨大人都发话了,那也不用等改日了,现在奴家就把妥娘和红娘的卖身契给您。”说完便噔噔噔的上了楼,很快他便下了楼将两张卖身契递给了杨峰。 杨峰接过卖身契随手递给了一旁的郑妥娘,“妥娘你看,这是不是你和红线的卖身契。” 郑妥娘看过后红着眼睛点点头,“是的,正是奴和红线的卖身契,没错了。” 杨峰点点头,随手将两张卖身契凑到一旁的蜡烛上点燃,两张桑纸写成的卖身契很快便化成了两堆火团变成了灰烬。只要回去后杨峰再给她们在官府那里报备一个身份,从此以后郑妥娘和红线就算是脱离了贱籍,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 郑妥娘和红线主仆倆对不住流泪的刘妈妈拜倒在地,感谢刘妈妈的教养之恩后,这才跟着杨峰在一干家丁的护卫下走出媚香楼,当她们走到媚香楼的门口时,还听到了身后传来刘妈妈那干嚎的声音。 郑妥娘有些伤感的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媚香楼一眼,有些感慨的说:“奴自八岁便被刘妈妈收养,刘妈妈请人教奴琴棋书画,又教会了奴礼仪,可以说没有刘妈妈就没有奴的今天,所以奴家希望大人今后还能对刘妈妈关照一二。” 杨峰闻言有些赞赏的看了眼郑妥娘,这个姑娘虽然脱离了青楼,但能对昔日养育她的老鸨还心存感激之念,可见她是个能够感恩之人,看来自己帮助她是没错的。他凝视着郑妥娘道:“妥娘,你跟了我回去后恐怕再也过不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还有可能会跟着我担惊受怕,遭到危险,现在你若是后悔了现在还可以回去,我想刘妈妈肯定会欢迎你的,毕竟你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回去后……” “不……” 杨峰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只见郑妥娘凝视着他神情里满是坚定,“妥娘自从跟随大人出来后,便早已做了决定,今后生是大人的人,死也是大人的贵,此生绝不辜负大人!” “不用这么严重吧。”看到郑妥娘这样一副这辈子跟定你的模样,这让习惯了后世爱情观念的杨峰很是有些不习惯,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那先就这样吧,你先跟我回江宁卫。你也不用急着做出决定,日后你若是有了更好的归宿我也不会阻拦你,你看如何?” 杨峰自认为自己这话说得没有错,但停在郑妥娘的耳中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一时间郑妥娘的大眼立刻充盈着晶莹的泪水,她凄然的问道:“大人这是在嫌弃妥娘出身不好么,妥娘虽然出身卑微,但至今依旧是清白之身。而且妥娘也不求能得到正室之位,只求能在大人身边做个丫鬟,端茶倒水伺候大人,妥娘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我……” 从小生长在红旗下的杨峰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一个十五六岁,正是如花年华的绝色少女就这样深情款款的对他表白,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竟然发生在他身边,面对敌人的枪林箭雨杨峰都没皱过眉头的杨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过能被这样一名少女表白,没有哪个男人会觉得难受,最后我们的杨大官人就这样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了还不兴吗,你就暂时跟在我身边吧。” “谢过大人!” 看到杨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郑妥娘终于破涕为笑起来,欢欢喜喜的挽住了杨峰的手臂依偎在他身边,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足以打动这个世上的绝大部分男人,杨峰自然也不例外。 当天晚上,杨峰带着郑妥娘回到了江东门千户所,将郑妥娘安置了下来。到了第二天,杨峰派人贴出了告示,声场要开设一个学习班,专门招收十六至二十五岁的女子,无论是已婚或是未婚都行,就是这个告示引起了一阵轰动。 第一百九十章 郑妥娘献计 “大人……您招收那么多的年轻女子到底是何用意啊,如今整个千户所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您……说您……” “说我什么?”杨峰瞪了耿秉义一眼,这个家伙从今天中午开始就一直在自己身边转悠,总是试图劝自己把贴出去的告示收回来。 看着杨峰瞪过来的眼神,耿秉义觉得腿肚子都有些打转,又偷偷看了看杨峰,壮着胆子道:“大人,非是属下多嘴多舌,而是这事好做不好听啊,如今外头的人都盛传您要选……选女人呢?” “选女人……选女人怎么了,老子选女人那是有正事。”看着垂头丧气的耿秉义,杨峰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道:“你以为本官在干什么,本官要是缺女人会在千户所里找?南京城里漂亮的小妞大把,老子吃撑了跑到这里选,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呢,你真以为老子饥渴到这种地步?本以为这么些日子你已经有些长进了,想要举荐你升任千户所的千户呢,没曾想你还是那么糊涂!” 被气坏的杨峰连“老子”都冒出来了,指着耿秉义就是一阵破口大骂,骂得耿秉义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骂完之后杨峰气哼哼的坐了下来喝了口茶,过了一会这才觉得气消了一点,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吧,别摆出一副死人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把你怎么了呢。” “是!” 耿秉义不敢多说,赶紧坐了下来。 杨峰沉吟了一会才说道:“耿副千户,虽然上次那位王大人来宣读的兵部命令被本官挡了回去,但本官琢磨着朝廷调我们前往辽东戎边的事情是不会改变了,想必用不了几天皇上的旨意很快就会抵达,所以咱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否则到了辽东人生地不熟的必然要出大事,本官将那么多的江宁卫子弟带到辽东,可不是带着他们去送死的。咱们功劳要立,但命也要保住,总得风风光光的回来才是,所以本官这才下达了这么一道命令。” 说完,杨峰还特地看了耿秉义一眼,却发现这位的眼中全是满满的懵逼。 “你……” 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耿副千户,本官问你。本官来到咱们江宁卫也有大半年了,带着兄弟们也算是打了好几仗,你说咱们的伤亡大不大?” “不大!”这次耿秉义的回答很是干脆,“大人发给兄弟们的铁甲说刀枪不入是夸张了些,但一般的兵器休想伤到咱们,而且这几次作战咱们的伤亡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号人,比起以往那简直是好得太多了。” 耿秉义这次说的绝对是大实话,在冷兵器时代,士兵的伤亡大多数都是刀枪伤而且大部分都不是当场死亡那种,造成士兵死亡的原因大都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太差的缘故造成的。在没有发明抗生素的年代,伤口一旦发炎感染那几乎就等于宣布了死刑一般,虽然杨峰来到这个时代后也带来了一些诸如铵磺、青霉素等抗生素药物和酒精、碘酒等东西,但他毕竟不是医生,对于这东西也不大会使用。 以前都是在南京周边的地界上小打小闹,杨峰还不大担心,可现在他们却是要到千里之外的辽东去跟后金军队拼命,这样一来他的军队缺乏医生的弱点就暴露无遗。虽然说这个时代的军队都这样,但是在已经看惯了现代军队那良好后勤保障以及完善医疗体系的杨峰看来这样的缺陷简直就是致命的。 杨峰继续道:“但是本官以为咱们的伤亡还是太多了,有些伤势如果能够及时抢救的话许多兄弟是可以不用死的。所以本官寻思着,是不是可以招募一批女子,由本官来传授她们一些简单的医疗知识,等到她们学会后便成立一个医疗大队,专门负责照顾负伤的弟兄。耿副千户,你认为这个主意怎么样啊?” “这……” 耿秉义有些懵了,一双小眼瞪得老大:“大人,这能行嘛,她们可都是一些娘们啊!” “娘们怎么了?”杨峰气得伸手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你还看不起娘们了,你不是娘们生出来的啊,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是……这……这……”耿秉义这了半天也说不话来。 “我告诉你,女人天生就比男人细心,让她们来干这活正合适,所以你也不用摆出这么一副吃惊的眼神,而且本官此次也不多招,只招两百人,看看效果再说。现在你马上给本官下去办事,记住要两百人,一个都不能少!” 将耿秉义打发走后,杨峰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他还是他小看了一个时代固有阻力。在这个女子失节是小饿死事大的年代,让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做一名大夫,难度可不适一般的大。 正当杨峰感到烦恼的时候,一双柔软的小手从后面伸了过来,在他的太阳穴按摩了起来,力度不轻不重正好合适,让杨峰舒服得喊出声来,他不禁夸奖道:“妥娘,你这手艺不错啊,实在是太舒服了。你是从哪学会的这门手艺?” 身后的人正是郑妥娘,听到杨峰夸奖,她抿嘴一笑道:“大人过奖了,这还是以前刘妈妈特地请师傅教授的。象奴家这样的人,平日里不仅要学琴棋书画,还得学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奴家为了学这门手艺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呢。” 听了郑妥娘的解释,杨峰这才意识到感情在这个时代当一名合格的花魁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琴棋书画唱曲跳舞那是必修课,不会这些东西你怎么跟那些文人士子有共同语言啊,而且学了这些还不够,你还得学习如何伺候男人,那些闺房里的技巧就不说了,这按摩也得学,不然男人把你买回家是干嘛的,不就是伺候男人吗? 听完之后,杨峰也不禁感慨这个时代青楼女子的不易,年轻的时候要伺候男人要被老鸨盘剥,等到年老色衰后还得面临下岗失业无人奉养的问题,想要生存下来实在是不容易啊。 就在杨峰陷入沉思的时候,郑妥娘突然说了句:“大人,您刚才说要招收那些女子,想要传授她们医术让她们治病救人,是这样么?” “正是!”杨峰点头道。 郑妥娘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的劝道:“不过依奴家的估计,您这番好意恐怕不会有多少人领悟到的。如今的好人家恐怕不会接受自家的女子抛头露面做这种事情。” “这点本官又何尝不知。”杨峰苦笑了一下,“不过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能招募多少是多少了。” 郑妥娘咬了咬贝齿道:“大人,您看奴家如何?” “嗯……什么?”杨峰一时没反映过来。 郑妥娘怯生生的道:“奴家是说,您看奴家跟您学医术如何?” “你想要学医?”杨峰有些吃惊的看向了她。 “是的!”郑妥娘骨气勇气道:“奴家承蒙您厚爱,替奴家赎回了卖身契,但奴家却不想整日里无所事事做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奴家也想替大人分忧。而且奴家以为大人此番张贴告示效果必然不佳。因此奴家有个主意,不知当说否。” 杨峰一摆手:“有话你就说嘛,干嘛吞吞吐吐的。” 郑妥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到杨峰跟前认真的说:“奴家以为如今的良家女,想要让她们出来做农活尚可,但若是让她们出来学医恐怕十个有九个半是不肯的。因此奴家以为大人莫不如先赎一些青楼女子回来,将您的医术传授给她们,让她们做个带头示范的作用,以后再慢慢普及开来,您看如何?” “咦……你这个想法还真不错呢。”杨峰眼前就是一亮,随即眼神又黯淡下来,“说起来倒是简单,但那些青楼的女子都是各大青楼老鸨的摇钱树,想要从那些老鸨手里赎人不亚于动他们的命根子,想想昨天晚上刘妈妈的表现你就知道了,本官只是要了你一个人刘妈妈就一副要死要活的,真要一下拿那么多青楼女子过来整个南京城还不得翻天啊。本官可不想被全天下的嫖i客骂死。” “扑哧!” 郑妥娘一下就笑了起来,伸手在杨峰的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大人若是这般要人,恐怕全天下的青楼老鸨都要跟您拼命了。” 郑妥娘这么一笑,犹如梨花绽放般秀丽逼人,看得杨峰有些呆住了。心中暗道:“我的乖乖,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撩拨起人来实在了不得,不愧是经过专门培训的啊。” 杨峰的神色自然逃不过郑妥娘的眼睛,看到杨峰有些沉迷的眼神郑妥娘心里也很是欢喜,虽然她早就认定了眼前的这位是她一辈子的依靠,但聪慧的她自然知道以自己的出身是绝不可能当上杨峰的正室。如今的杨峰虽然对自己很好,但她也担心等到将来自己年老色衰之后杨峰会对自己失去兴趣,所以在得知杨峰想要招募一批女子传授医术后,她立刻意识到一个好机会来了,只要自己能跟随杨峰将医术学好,将来自己在杨峰心里的地位必然会直线上升,毕竟这手艺可是永远不会过时的。 想到这里,郑妥娘嫣然一笑道,将娇躯慢慢的依偎到了杨峰的怀里柔声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青楼的女子虽然都是老鸨们的摇钱树,但青楼里也有一批年纪大姐妹,她们大多数已经不能为青楼赚钱,不少人随着年老色衰,只能从红牌慢慢沦为暗i娼或是街边的窑i姐,若是大人愿意将这些女子都招募过来给她们一个未来的保障,想必无论是老鸨还是那些女子都是很乐意的。” “咦……这样也可以?” 闻着怀中佳人那散发着处子香味的淡淡幽香,杨峰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郑妥娘再早熟但实际上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在后世这个年龄的女孩才刚上高中,平日里还在父母的身边撒娇呢。要是在后世自己去泡这样年纪的少女搞不好会被她的父母给追杀,但现在人家却主动的投怀送抱。 杨大官人一边咒骂着这个万恶的旧社会,一边搂着怀里佳人那柔软的娇躯,心里却在天人交战,要不要把怀中的佳人给吃了。不过怀中的佳人好像没有意识到这点,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扭动着娇躯,浑然不知自己的动作给对方带来多么大的诱惑。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杨峰这才压下了心中的欲火,慢慢的思考起郑妥娘的话,貌似还真有几分道理。那些青楼女子首先在接受新鲜事物上肯定不是那些良家女子所能比的,所以学习如何治病救人这种事对她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而华夏自古以来许多风潮都是由青楼女子带动起来的,这也是得到了历史证明的。 想到这里杨峰的心里也就拿定了主意。 后来的事情也证实了郑妥娘的想法,告示已经贴出去了大半天,围观的人是不少,但是肯应征的却根本没有几个,到了下午的时候,哭丧着脸的耿秉义不得不来禀报,说目前为止肯来报名的人还不到二十人,而且有不少女子前来报名不久后就被家人逼着过来把名字给划掉了。 听了耿秉义的汇报后,杨峰有感于这个时代风气保守的同时,只得依照郑妥娘的建议派出了数十名家丁护送郑妥娘到南京跟各个青楼的老板和老鸨等人接触,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手中先弄来一批年纪大的青楼女子,来实施杨峰的培养医生的大计。 就在杨峰兴致勃勃想要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朱由校的圣旨也到了。 依旧是那位姓王的员外郎,此时的他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似地:“杨大人,恭喜恭喜啊,皇上对您可真是皇恩浩荡,您所提的建议陛下全都同意了,他还特地让奴婢告诉您,尽管大胆的去做,若是敢窥视您的产业,您只管斩断那些狗爪,有陛下为您撑腰呢!” 看着员外郎笑得跟狗尾巴似地老脸,杨峰知道对方话里的潜台词,哥们你已经待得够久了,应该出发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确定日期 看着手中这幅写得有些歪歪斜斜的“大明皇家商行”字样的横幅,杨峰知道只要这条横幅往外这么一挂,就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护身符,只要不是头脑有病的人基本不敢跟皇帝老子抢生意。 “杨大人,皇上说了,只要您能做到之前承诺的事情,陛下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若是有人敢对您的生意下手陛下绝对饶不了他。皇上如此器重您,这绝对是皇恩浩荡啊。” 员外郎的那张老脸笑得跟狗尾巴草似地,尽管他极力掩饰,但杨峰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掩藏不住的艳羡。虽然从名面上皇帝什么都不做也没有投入一分银子就分走了五成的利润,但是从长远来看却是非常划算的,有了皇帝替他背书,任何想要打“大明皇家商行”主意的人都要认真的思量一下动了皇帝钱袋子的后果。换句话说,只要杨峰愿意,他可以在大明境内做任何他喜欢做的生意。 员外郎能想到的杨峰自然也能想到,看到这张横幅后他这些日子的担心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了这块招牌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离开后会被人吞掉自己的产业了,自己也可以放心的到辽东去跟后金鞑子打仗了。 此时的杨峰心态跟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在刚得知自己可以自由的往返于现代和大明时空后,一直在现代社会的底层里打拼的杨峰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利用这个时空赚取足够花一辈子的金钱,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后他拥有了一家公司,并且赚取了以前做梦也不敢想象的金钱并且还泡到了以前只能在电视机或是电影屏幕上才能看到的女神。 在不少人看来,如今的杨峰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名成功人士了,有钱、有房有车,又有一名漂亮的明星女友,还有一名虽然比他年长一些,但却知冷知热还很漂亮的情人,说他是人生赢家也不为过。但是慢慢的就连杨峰也没有察觉到他对于这个时空的感情也在慢慢的改变。 原本明朝的时空对于杨峰来说只是一个赚钱的地方,他曾认为当自己赚取到了足够的钱财后他可以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回到现代社会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但随着他在这里的官越做越大,手下越来越多,一种叫做责任感的东西慢慢的在他心里滋生。他很清楚如今的江宁卫虽然看起来如日中天十分强大,但那是建立在有他这个可以自由穿梭在两个时空的人的身上,一旦他不在了,那么整个江宁卫就会瞬间被打回原形,甚至会被周围那群贪婪的饿狼给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关于这点,不止是杨峰明白,江宁卫所有人也很清楚,只要有杨峰在他们的利益才可以得到保证,他们的亲人才能吃饱穿暖,一旦杨峰不在了整个江宁卫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他们也将被打回原形,所以如今的江宁卫对杨峰的忠心也是非常高的。 看到杨峰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员外郎也笑了,他笑眯眯的问道:“杨大人,不知道您何时动身前往辽东?” 杨峰沉吟了一会:“如今江宁卫大部分军士都是新兵,尚需要训练至少一段时间才能出征,而且本官还要购买骡马、战马、粮草等物资,所以本官觉得下个月中旬出征为好、” “下月中旬?不行不行!”员外郎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辽东军情紧急,孙督师接连给陛下发来了好几封六百里加急,督促朝廷派遣援军和物资前往辽东,况且熊廷弼大人还在京师等你们一同前往辽东呢,可不能让熊大人久等了,最多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大军一定要出发。” “半个月啊……”杨峰想了想,又看到员外郎脸上掩饰不住的焦急情绪,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吧,半个月后,也就是八月初一大军便出发。” “好……咱们一言为定!”员外郎大喜,随即才松了口气,这位爷终于肯出兵了,要是杨峰真的拧着找借口不出兵他还真没有什么好法子。他虽然身为兵部的员外郎,身上有带着兵部的命令,但他还真不敢用强行的命令来也他,要知道这位爷可是刚跟魏国公真刀真枪的干过一场,如今的江东门千户所城堡外的血迹还未干透呢,真要把这位爷给惹恼了他可是真敢杀人的。 得到了保证的员外郎喜滋滋的走了,杨峰却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的任务可不简单,辽东不同于先前他打过的那些仗,后金的鞑子兵也不同于南京大营那些菜鸟营兵和穷得除了一把刀之外连裤子都没有的倭寇,后金那些鞑子可是打惯了仗的,论其战斗力来在这个年代里绝对是最厉害的一支军队之一,如果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就莽撞的去辽东,那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了。 送走了员外郎,陷入沉思好一会的杨峰随手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口茶,却发现茶水早就凉了,他随口喊了声:“妥娘……给我倒杯茶……” 话刚出口,杨峰这才意识到郑妥娘今天早上便动身前往南京城,跟南京城的那些老鸨以及青楼老板们商议事情去了。 想到这里,杨峰不禁摇头有些苦笑起来,看来还真是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啊。郑妥娘才来了几天啊,自己就习惯了有她伺候的日子,现在她刚不在自己连茶水都懒得自己倒了。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还是先回现代社会筹集这次出征所需要的物资吧。 到了天黑以后,杨峰便回到了现代社会。这次他出现的地方是南京郊区仓的仓库里。 当杨峰出现在仓库里时,发现上一次自己临走时还是空空如也的仓库已经堆放了许多物资,林林种种堆放了几乎三分之一。杨峰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许多罐头食品、速食品以及猪油、迷彩服、鞋袜、睡袋等物资,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江东门贸易公司的工作并没有停下来,他们还是在遵照自己的指示陆续采购物资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马上执行 夜幕降临,整个南京城笼罩在黑色的夜幕下,但随着一枚枚灯光亮起,整个城市又变得格外的绚丽好看。 一辆黑色的奥迪a6在徐锦花园小区的停车区停下,驾驶座车门打开,一条肉色透明水晶丝袜包裹着的玉雪的美腿伸了出来,徐徐落在地上,优雅之中带着浓浓的惑力,强烈的吸引着路人们的眼球。 成熟美艳的徐梓晴举止娴雅地走出汽车,见她穿了一袭红花白叶的露臂旗袍,袅袅轻盈的,将她衬托得更显肌骨莹润,一派雍容华贵的气,原本就是一位长得秀丽的美人,在这薄粉淡妆的点缀下,更增几分楚楚秀质。 剪裁合体的立领抹袖旗袍紧紧包裹着她那丰腴的身体,显得立体感十足,旗袍自肋下突然收紧,然后至股部放开,恰到好处的勾勒岀她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更突出了那圆润的美股,下摆仅及膝盖,成熟少妇的魅力展现无遗。 奥迪车停下来后,徐梓晴从车门走了出来。看到小车停下不远处的两名保安赶紧走了过来,为首的那名中年保安殷勤的说道,“徐小姐,您这么晚才回啊!” 看到来人,徐梓晴温和的一笑:“原来是江队长啊,今天晚上有一个应酬,所以回来晚了点。” “是嘛,不过您还得注意身体才好,毕竟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为了工作把身体累坏了可就太不值了。” “你说得很对,可现在不是没办法嘛,我要是不工作了可就没饭吃了。不过要说辛苦还得数你们呢,咱们小区这些年能有这么良好的治安,靠的就是你们啊。”徐梓晴微微一笑,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好了,那我先上去了,你们先忙吧,” “好咧,您先回去休息吧。”被夸奖的江队长笑得一张脸犹如狗尾巴花一样绽开。 看着婷婷婀娜的徐梓晴消失在视线里,一直没有说话年轻保安这才收回了贪婪的目光砸吧了一下嘴巴道:“江队,徐小姐可真美啊,要是娶了她让我少活十年都愿意啊。 江队长斜眼瞄了他一眼,“你小子没那个福气就别做那种美梦,象徐小姐这样人美心肠又好的人打她注意的有钱人多了去了,也没看到有谁能成功的,咱们这样的人就老老实实领那每个月几千块的工资娶一个能干活生娃的女人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徐小姐这样的人不是咱们能够惦记的。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过我就奇怪了,象徐小姐这样的女人怎么还是一个人过呢?” “你是新来的,自然不知道徐小姐以前的事了。以前徐小姐和他的前夫就住在咱们这个小区里,不过后来那个前夫劈了腿,跟徐小姐离婚了,所以徐小姐才一直单身到现在的。” “不是吧,哪个傻i逼这么蠢,娶了徐小姐这样的人还去劈腿?”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啊……” 这名江队长和新来的保安一边慢慢在小区里巡逻一边闲扯着…… 当徐梓晴打开房门后,一股淡淡的让人食欲大振的饭菜香味便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同时一个身上穿着围裙忙碌而熟悉的身影也映入了她的眼帘,当她看到徐梓晴后冲着她咧嘴一笑:“徐姐,你回来了,洗洗手赶紧吃饭吧!” 看到来人,徐梓晴的眼睛顿时就有些红了,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扔掉了手里的包包,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然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对方的怀里死死的搂住了对方的腰,嘴里呢喃的喊了句:“阿峰!” “徐姐!” 正端着一盘刚烧好的菜放餐桌上的杨峰也一把搂住了徐梓晴温暖而柔软的身体,鼻中闻着那淡淡而充满了成熟女人幽香的气息,心中涌起一阵温馨的感觉,他可以感觉到怀中这个女人对自己浓浓的爱恋和思念,心中千万般感情最后只汇聚成了一句话:“对不起徐姐,这么久才来看你。” 两人站在原地一直拥抱了十多分钟这才分开,当双方都看向对方的眼睛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浓浓的爱怜和情欲。没有多余的废话,杨峰一把将徐梓晴横抱起来,大步朝着卧室的门口走去。门被大力的关上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后一个略带娇羞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小坏蛋……轻点……别把我的衣服给扯坏了,前天新买的,今天才第一次穿呢……” “别怕……坏了我给你买新的。”回答她的是一个略带喘息焦急的声音。 “啊……小坏蛋……我都说了清点……诶哟……” 一阵娇嗔的轻骂声过后,一阵呻吟和娇喘声便从门内传到了屋外…… 等到这场盘肠大战结束后,钗横鬓乱俏脸充斥着满足余韵的徐梓晴犹如一滩烂泥般倒在爱郎的怀里,几乎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过了好一会恢复了一丝力气的她恨恨的在杨峰的胸前狠狠咬了一口,这才骂道:“你这个小坏蛋越来越厉害了,你是诚心的吧?” “谁说的,是你自己不中用而已,怎么赖到我头上了。” 虽然被怀中的佳人说对了心思,但杨峰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还说你不是成心的。”徐梓晴恨恨的又咬了一口。 按说徐梓晴也是个正常的成年女性,而且还是已婚的,对于男女之间的这种事自然不会陌生,但是自从跟杨峰好上之后她就发现这个小混蛋简直就是颠覆了她以往的印象。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的,但是这个定律却在杨峰的身上失效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头牛,不对……他就是像是一头永远不会疲倦的永动机。就象刚才,他折腾了近一个小时,自己都快散架了他还是那么神采奕奕,这不是禽兽是什么? “唉……今后也不知哪家的姑娘会被这家伙折腾呢?”想到这里,徐梓晴的粉脸就是一红,自己在想些什么呢,生怕自己又要被折腾的徐梓晴勉强坐直了身体,薄被从她的香肩滑落,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躯体以及饱满的双峰,眼角一扫,看到小坏蛋那发直的双眼她又是自豪又是好笑的白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我穿好衣服,抱我到餐厅里去,人家肚子可是饿了!” “没问题,领导的命令马上执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商议 餐厅的灯被调成了淡黄色,充满了一种温馨的味道。 还没恢复过来的徐梓晴只穿着杨峰的一件方格子衬衣懒洋洋的半躺在宽大的椅子上,看着披着围裙的杨峰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一种温馨而满足的感觉充斥在她的心头,如果现在还能有一两个调皮可爱的小孩在屋里打闹,这辈子她就别无所求了。 徐梓晴想着想着,整个人有些痴了起来,当杨峰将最后一盆三鲜汤放在桌上时,看到徐梓晴出神的样子,他不禁用手在她面前晃动了两下笑道:“嗨……想什么呢,赶紧还魂吃饭啦!” “讨厌!” 徐梓晴伸出小手在杨峰的手背上拍了一下,皱起了琼鼻瞪了他一眼、 “又怎么了?” 看到徐梓晴有些气鼓鼓的样子,杨峰很是有些无语,这还是以前那个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徐姐吗,他记得徐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女人都是有两种脾气的吗? 不过杨峰也没有生气,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什么初哥了,也知道女人这种生物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脾气不好,只要能不理她就好。 殷勤的将盛好了饭的碗筷递了过去,“给……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徐梓晴吃了口米饭,又夹了一筷子的芹菜炒牛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头道:“不错,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杨峰一边说又给她夹了两块牛肉。 刚才被杨峰折腾了这么久,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徐梓晴早就饿了。虽然杨峰做的饭菜比不上酒店的大厨那么好吃,但已经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杨峰也不是盖的,一手家常菜让徐梓晴吃得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两碗米饭她才放下了筷子。 端起就酒杯抿了口红酒,一股酸涩中带着甘甜的味道涌入味蕾,她舒服的长舒了口气。这酒虽然只是一瓶一百多块钱的普通的葡萄酒,跟平时参加宴会时的那种几千上万块一瓶的红酒不能相比,但此刻在她看来这样的酒味道才是最好的。因为酒好不好喝不是看酒的价钱,而是看跟谁喝,恰恰这杯酒里有家的味道。 放下了酒杯,徐梓晴眯着眼睛问道:“阿峰,这次你能呆几天?” 杨峰回答:“六七天吧!” “我听说你已经委托张总在锦绣小区买了一套房子,这是准备和你那位那明星女友结婚了吗?” “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因为丹晨说了,她还想再拍几年戏,不想太早结婚生孩子。” 徐梓晴没有说话,事实默默的一小口小口的抿着杯里的红酒。 看到徐梓晴沉默的样子,杨峰心里一阵内疚,他抓住了徐梓晴的小手有些愧疚的说道:“徐姐,对不起!” 徐梓晴抬起了头看到了杨峰的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愧疚之意,她突然笑了,小手反手抓住了杨峰的大手柔声道:“阿峰,你根本就不用愧疚,我和你年龄相差了那么多,而且还是离过婚又不能生育的女人,你家三代单传,真要是娶了我你们家岂不是要绝后了,这要这样的话我就成了你们老杨家的罪人了,所以我们之间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听着徐梓晴温言相劝,杨峰的心里更加愧疚了,他从徐梓晴的话里听到了一丝淡淡的自卑。 是的,就是自卑。这么一个无论是容颜还是性格都那么完美的女人竟然因为不能生育而感到自卑,由此可见这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思想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骨子里。 他抓住了徐梓晴的小手坚定而又深情的说:“徐姐,你放心,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会永远不会放弃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徐梓晴看着杨峰那认真的神情,美丽的大眼中露出了一丝柔情,随后才扑哧一笑:“你啊,还是先搞定你的闫小姐再来跟我说这种答话吧。” “呃……” 杨峰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如今的他跟闫丹晨正陷入热恋中,即便是在另一个时空那么忙他也会每周都抽空回现代时空跟她见几次面。 这点自然瞒不过徐梓晴,但作为一个成熟有智慧的的女人,徐梓晴不会象没有教养的女人那样指桑骂槐或是直接埋怨杨峰,而是用这种方式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既让爱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又不会让爱郎心生不满,这也是杨峰最爱她的原因吧。 看着徐梓晴慢慢品着红酒,偶尔吃口菜也是细嚼慢咽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成熟的南方小女人特有的优雅与恬淡。偏偏她身上有穿着一件男士衬衣,这样的反差对于男人来说绝对是一种难以忍耐的诱惑。 看到爱郎眼中突然流露出来的眼神,徐梓晴心里虽然很是得意,但刚恢复了一些体力的她实在是有些怕了,白了他一眼后娇嗔道:“你想干什么,老老实实吃饭,要不然今晚就给我睡沙发。” “好吧!” 杨峰只好举手投降,为了转移话题,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清单递给了徐梓晴。 “徐姐,这份清单你明天就让采购部的人下单子,务必要在一个星期内给我凑齐。” 徐梓晴接过胆子随手看了一眼,眉头时而微皱时而舒展,最后才说道:“这份清单大部分的东西都好说,唯独你要的这些黑火药数量有些大了,虽然国家对黑火药的监管不像军火那么严格,但你一下就需要三吨的数量,这也实在是太多了,这很容易引起监管部门的注意的。” 杨峰也想过这些问题,“我们可以分开买,从一些鞭炮厂和矿山的手里买,如果时间上确实太急的话你可以先购买一吨甚至半吨都行,剩下的可以用两到三个月时间来进行,你看怎么样?” 徐梓晴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这样就没有太大问题了,不过阿峰,你要这么多黑火药到底要做什么呢,我有些担心你啊。” 杨峰安慰道:“我们是贸易公司,买来当然是用来卖的啊,难不成你以为我是用来打仗啊。” “你呀,就是每一句实话。”徐梓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也就不说话了,现在这个社会黑火药早就从军事领域了消失了,就连非洲的黑叔叔都不玩这种过时的东西。 虽然杨峰依旧不愿意透露购买黑火药的目的,但徐梓晴也很聪明的没有过多的追问,若是他想告诉自己他自然会说,逼迫得太紧只能会惹得自己的爱郎心里不悦,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不智的举动。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墅探班 享用完了一道充满了浓浓爱心气息的夜宵,终于恢复了大半体力的徐梓晴将碗筷收拾好后正打算洗个澡放松一下,临了却被杨峰死皮赖脸的跟进了浴室,在他的伺候下洗了个鸳鸯浴,一个多小时后,又被杨峰这个禽兽耗尽了体力的徐梓晴被抱回了房间,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此刻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的她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恼怒之情,但这样的目光对于杨峰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当天晚上,化身成了禽兽的杨峰可谓是索要无度,一直将徐梓晴弄得几度昏迷后才放过她。其实这倒不是杨峰故意折腾徐梓晴,而是杨峰如今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明朝的时空里,能陪徐梓晴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所以一有时间他就习惯将心爱的徐姐给喂饱。 两人直到凌晨三点才睡下,直到第二天早晨中午才醒来,浑身酸疼的徐梓晴大发娇嗔的将杨峰赶下了床,自己收拾了一番后两人匆匆吃了点东西她这才驾车前往公司。而杨峰也只能自己叫了辆出租车前往锦绣小区。 当杨峰从出租车上走下来进入小区来到别墅时,则是看到了令他大跌眼镜的一幕,原本应该是正在装修的别墅此刻却热闹犹如菜市场一般,门前不断的有人走进走出,杨峰一路走进去也没人理会他。 当杨峰走进别墅里面时,则是看到一字排开了五六台摄像机,一头短发,穿着一件橙红色无袖t恤再陪着一条黑色牛仔裤的闫丹晨正站在客厅跟一名长相帅气的青年激烈的争执着什么,随后闫丹晨甩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年轻人的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咔……” 屋内突然响起了一个略显苍老而有力的声音,杨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一身大裤衩,和一件黑色t恤,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的赵包刚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道:“第三十五场戏拍摄完成,道具组,做好拍摄第三十六场的准备!” 随着赵包刚的话说完,周围的人发出了一声欢呼,不少人纷纷松了口气。而一旁的闫丹晨则是走到那名年轻人面前歉意的说道:“大为,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没打疼你吧,一时间入戏了,都忘了收手,我那里有上好的药酒,待会我给你送来!” “不用了!”年轻人笑了笑,“待会我自己用鸡蛋敷一下就行了,这点小伤算什么,明天就能好。不过幸好这场戏是一次过,否则要是再来上几次我可就惨了。” 闫丹晨也抿嘴笑了:“也幸好是一次过,否则待会关乐学妹要是来探班看到你这幅样子非得跟我玩命不可,到时候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的可打不过你们两公母。” 童大为也笑了,他的女朋友关乐也是北影2000级表演系毕业的,比闫丹晨小四届,是闫丹晨正儿八经的学妹,而童大为则是上戏97级表演系毕业的,同样也属于她的后辈,闫丹晨这么说他还真挑不出礼来。 看到这里,杨峰算是明白了,感情是赵包刚这家伙带着他的《奋斗》剧组跑到他家里来拍戏了,这老小子到是真不客气啊。 这时,正转过头来的赵包刚看到了站在他不远的杨峰,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他就是一喜正要打招呼,却看到对方在嘴唇上竖起了一根食指。明白了杨峰的意思后他失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就不出声了。 正当杨峰打算悄悄走过去的时候,正巧闫丹晨也转过头,她那秀丽的鹅蛋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犹如突然绽放的牡丹花一般令人感到一种惊艳的,把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话音刚落,闫丹晨已经飞快的跑向了杨峰,剧组里正在忙碌的不少人看到闫丹晨的动作后还有些奇怪,有脑子反映快的立刻意识到十有八i九是闫丹晨那个神秘的男友来了。 看到含笑站在自己面前的杨峰,闫丹晨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是厉害,良久才问了句:“阿峰,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就来看你了呗!” 短短的两句话,两人都听出了对方心中对彼此的思念。 就在两人目光凝视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我说你们两位,秀恩爱也不用在这里秀吧?要知道这里可是还有不少光棍呢,你们这样做真的好么?” 被打断了气氛的杨峰,循着声音看到来人,立刻没好气的说:“我说赵导,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在我家拍戏,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这么说了就不怕我找你收房租啊。我也不多要,每天十万房租不过份吧?” “十万,你想要敲诈啊!”赵包刚瞪了他一眼,“我这可是给你的别墅做宣传呢,我敢保证这部戏播了之后你这栋别墅肯定要火,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想跟我收房租,你小子也太没良心了吧!” “诶……我说赵导,到底是谁没良心啊。”杨峰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我这可是私人别墅,将来是要做新房的,你把他知名度弄得那么高,我将来还怎么呆啊。我不管,你赔我一栋别墅!” “嘿,你小子今儿是赖上我拉是吧。”赵包刚被气乐了,只见他双手一摊,嘿嘿笑道:“明白的告诉你吧,要别墅没有,要命也没有。不过要人倒是有不少,咱们剧组几十号人呢,漂亮的姑娘更是一抓一大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 看到赵包刚那副无赖的表情,杨峰也只能无奈的投降了。要不都说人老成精呢,他这手移花接木玩得太溜了,没看到他这话刚出口闫丹晨的眼中立马就闪过一丝警惕的神色了吗,原本因为害羞没有跟自己有什么接触的她立刻就挽住了自己的胳膊,眼神也在不经意间往周围扫了一眼,仿佛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一般。 就在杨峰和赵包刚斗嘴的时候,剧组人员在周围窃窃私语。 “这就是丹晨姐的男朋友吧?看起来挺年轻的嘛,我还以为是一个中年大叔呢。” “谁说是中年大叔的,我告诉你啊,丹晨姐的这位男朋友比丹晨姐还要小几岁呢。” “不是吧,这么年轻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别墅,听说这栋别墅就是丹晨姐这位男朋友买的,足足花了五百多万呢。” “这算什么?”一旁就有人搭话了,“丹晨姐的这位男朋友别看人家年轻,人家可有钱了,这个月准备播放的电影集结号你知道吧,人家为了让丹晨姐演上女一号,直接就砸了四千万!” “四千万……我的妈啊!” 周围不少人都被吓坏了,如今才是06年,四千万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斗了一会的嘴后,剧组又开始重新拍戏了。要说赵包刚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看到杨峰来探班,他自然知道人家小两口一段时间没见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于是加快了拍摄进度,到了傍晚时分今天的戏份就算是拍完了。 拍完了今天的戏后,杨峰也邀请赵包刚以及《奋斗》剧组的人员到华东食府大吃了一顿,在晚宴上杨峰也频频向剧组的人敬酒,不管岗位的高低,他都是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他这副做派让赵包刚暗暗赞叹的同时也让剧组的不少人很是佩服。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杨峰这个身价不菲的大老板,犯不着巴结他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圈外人,他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大家多照顾他在剧组里的女朋友。 众人都知道的事,闫丹晨这样冰雪聪明的人自然更清楚,看着在酒桌上为众人敬酒的杨峰,美丽的大眼睛几乎都要滴出水来了。 吃完了晚饭,闫丹晨开着自己那辆大众甲壳虫和杨峰回到了自己的那套小房子里。刚进屋杨峰就脱掉了鞋子,光着脚进了屋子,正个人躺在客厅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闫丹晨则不同,她换上了拖鞋后走到杨峰旁边推了他一下。 “喂……马上去洗澡了,身上都是酒味,臭死了。” “不洗!”杨峰连眼睛都没睁开,继续挺尸,“除非你跟我一起洗!” “呸……”闫丹晨啐了他一口骂道:“想得美,谁要跟你一起洗拉。” 杨峰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搂住了闫丹晨笑道:“来嘛……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一起洗澡有什么啊。” “不要……不要……你赶紧去洗……啊……不要啊……” 在一阵嬉笑声中,杨峰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搂住了闫丹晨,然后将其横抱起来大步朝着卧室走去,在来之前他就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把嫦娥姐姐给拿下来。 闫丹晨仿佛也意识到了爱郎的决心,在挣扎了两下后她逐渐放弃了抵抗,加之鼻尖传来阵阵充满了爱郎的味道,整个人都被熏得迷迷糊糊的,对于杨峰接下来做的事情她也就半推半就的放弃了抵抗。 随着一声闷哼声,一朵有些淡淡的红色痕迹在床单上绽放,美丽的嫦娥姐姐终于被杨峰吃掉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着落了 一番云雨过后,累得香汗淋淋的闫丹晨无力的趴在了爱郎的胸口,白皙的粉脸一片通红,原本美丽的大眼睛累得半眯了起来。而终于得偿所愿的杨峰则是轻轻抚摸着佳人嫩滑白皙的后背,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当闫丹晨抬起头时,正好看到这厮的这幅满足的嘴脸后气得恨恨的在他胸口咬了一口,疼得杨峰哎哟的喊了出来。 咬完之后闫丹晨才有些不忿道:“哼,你这坏蛋,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吧?” 被咬得龇牙咧嘴的杨峰只能无语苦笑,怎么女人都会这招呢,温柔客人的徐姐是这样,向来落落大方的嫦娥姐姐也是这样,难道对于这招女人都是无师自通的吗? 看到杨峰不说话,闫丹晨很是不满的又露出了雪白的贝齿准备再来一下,吓得杨峰一伸手在她丰满的雪臀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还来啊,再来我就对你实施反击了。” 由于对自家爱郎的实力还不了解,颜丹晨轻哼了一声:“哼……怕你不成,有本事你放马过来啊……啊……” 闫丹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怒”的杨峰一个翻身,随后轻轻一压,很快一阵阵动人心魄的娇喘呻吟声又响了起来…… 大半个小时后,随着一声悠长高亢犹如天鹅般的呻吟声,被折腾得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的闫丹晨不得不再度竖起了白棋。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阿峰你绕了我吧。” “知道你家男人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口出狂言!”看到嫦娥姐姐实在是累得动不了了,心疼她的杨峰这才得意洋洋的放过了她。 “哼!”闫丹晨轻轻皱了皱挺翘的琼鼻,有些不忿的又咬了爱郎的胸口一下,这才将伏在了爱郎宽厚的胸膛上轻轻的喘息着,静静的听着爱郎那稳健的心跳声,此时的她跟平日稳重大方的形象截然不同,就象一名年方二九的娇俏顽皮的少女。 看到怀中佳人的模样,杨峰爱煞了她,不断的在她的粉脸、樱唇上亲吻着,直吻得佳人舒服得发出了哼哼的声音,犹如一只被主人爱抚的小猫一般。 过了一会,闫丹晨将娇躯往上移动了一下,将头顶在了爱郎的下巴轻轻婆娑,懒洋洋的犹如一只吃饱了正在消食的波斯猫,良久才说道:“阿峰!” “嗯!” 闫丹晨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让剧组到别墅拍摄,你会不会生气啊?” “生气,当然不会啊。”看到嫦娥姐姐有些不安的样子,杨峰轻笑起来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那栋别墅你也有份啊,作为女主人的你当然有权利决定它的用途嘛,干嘛要为这事向我道歉啊。” “人家……人家不是担心你生气嘛。”闫丹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而且,这栋别墅是你买的,我……唔……” 狠狠的在佳人的樱唇亲了好一会,直到佳人快喘不过气来这才放开她,杨峰这才“恶狠狠”的说:“以后不许你这么说,我早就说过了,这栋别墅写有你的名字,你自然可以决定它的用途,以后要让我再听到你这么说当心我打你屁股!” “呸……你这人也太霸道了!”闫丹晨又喜又羞的白了杨峰一眼,这才嘟着嘴说:“那好,这可是你说的。今后这栋别墅的装修我说了算,你不许插手!” “好好好……你是女主人,你说了算!”杨峰知道怀中的佳人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宣布对自己和新家的主权,就如同一些动物譬如母狮子会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这还差不多!”得到了杨峰的保证后,闫丹晨这才满意的在爱郎怀里拱了拱,换了个姿势将粉脸贴在爱郎胸前,良久她才呢喃道:“知道吗,自从毕业后我就一直在这个圈子里打拼。和我一起毕业的同学一共有23人,这些年过来他们有的大红大紫成了一线的大明星,有的则是还在各个剧组里演着没几句台词的四五号,还有的更是离开了这个圈子改行了。 我在这个圈子里打拼了六年,见多了圈子里的各种奇葩怪事,也见惯了圈子里的险恶,有时候我真想离开这个圈子。但是转念一想,我如果不演戏了我还能干什么?我学的就是这个,而且我又有没有经商的天赋,只能在各个剧组里奔波,演着连自己都讨厌的角色,也看惯了圈子里男男女女的分分合合,这让我对于男女之间的爱情有了很大的抵触和防备,在遇到你之前都是单身一人。原本我想着我这辈子估计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曾想在我感到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你,还被你这个小坏蛋给祸害了!” 说到最后,闫丹晨看着杨峰的眼神透着一股能把人融化的柔情,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浓浓的深情。 杨峰低头在佳人的樱唇亲了一下,又轻轻在她的鼻尖轻轻点了一下这才柔声道:“你呀,总是妄自菲薄。你知道吗,在去年以前我还是一个处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每个月领着不到两千块钱的工资,整个人的存款不到两万,有一次我下班后在网上看到了你演的《宝莲灯》,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还买了你的一幅你的一副海报,就是那副你抱着玉兔的那张,还记得吗?” 听到这里,闫丹晨扑哧的笑了,伸出纤纤玉指在杨峰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娇嗔道:“你还有脸说,我记得当我第一次到你的出租屋去看到那副半旧的海报时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是什么?” 闫丹晨忍着笑道:“我那时候想到的是这幅海报贴在这里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对着这幅海报做了多少坏事呢?” “对着海报做坏事?”杨峰先是一怔,随后才佯怒起来,伸手伸进了她的胳肢窝挠了起来:“好你个闫丹晨,思想竟然这么不纯洁,看我挠死你!” “诶呀……咯咯咯……我不敢了……” 被挠得笑得喘不过气来的闫丹晨想要躲开却逃不出杨峰的魔掌,只能无力的乱蹬着,将身上的薄被都给蹬了出来露出了无限美好的娇躯。看着她不断求饶,杨峰这才放过了她,恶狠狠的道:“你还敢不敢这么说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笑得浑身酸然的闫丹晨老老实实的趴在爱郎的怀里可怜巴巴的求饶,眼中满是娇憨的求饶之色。看到平日里总是一副贤淑静雅的嫦娥姐姐竟然罕见的表现出少女的神色,杨峰原本刚消的欲i火竟然又开始慢慢升腾起来,他这么一发作不要紧,原本就毫无阻碍接触的闫丹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花容失色的她赶紧求饶道:“阿峰,我实在不行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看到嫦娥姐姐露出的惊慌之色,杨峰满是爱怜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责怪道:“傻姐姐,你老公我是那么辣手摧花的人吗?咱们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怎么可能这么对待你。” “阿峰,你真好!”看到爱郎这么体恤自己,闫丹晨感动的在爱郎的脸上亲了一下。 杨峰哈哈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坐起了身子在床位捡起了自己上衣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了闫丹晨,“丹晨,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作为一个男人就要承担起家庭的重担,这张卡里有五百万,算是我给你的家用,你先收好,密码在卡的背面!” “这不行,我不能要!”闫丹晨第一个念头就是推辞,“我们……我们……我不能要你的钱!” “为什么?”杨峰深深的看着她,“咱们华夏自古就是男主外女主内,你是我的媳妇这钱你不要谁要,再说了,咱家现在还在装修,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作为女主人难道不应该把财物这滩管起来吗?” 对女人油嘴滑舌似乎是男人的一种天赋,面对杨峰的花言巧语我们的嫦娥姐姐听得是眉花眼笑,又在他的大嘴上亲了一下以示奖励,这才收下了这张银行卡小心的放在了枕头底下。 热恋中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又喃喃私语了良久,这才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杨峰叫醒了还在沉睡的闫丹晨,先是将闫丹晨送去了剧组,这才开着闫丹晨的那辆小小的甲壳虫来到了明湖钢铁厂,他刚把车子停在了厂房旁边,就听到周围传来欢呼,他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欢呼声是从厂房里传出来的。 当杨峰来到厂房的时候,发现一群工人围在一台机床的旁边,一个个都神情兴奋看着正在操作机器的杭卫湖,而杭卫湖此时则是拿着一根枪管模样的东西笑得格外开心。 杨峰走了过去笑着问道:“杭厂长,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啊。” 杭卫湖看到杨峰到来,更是兴奋的大步走了过来:“杨老板,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的试制出了第一根带膛线的合格枪管了。” “哦……是嘛……” 杨峰一听心中就是一喜,看来自己需要的米尼枪终于有着落了! “太好了,咱们去办公室谈!” 杨峰迫不及待的拉着杭卫湖来到了办公室,两人刚坐下他就急声问道:“杭厂长,现在枪管的产量是多少?” 杭卫湖想了想,“由于现在只是刚试制出合格的枪管,所以一天能制造出十根枪管左右。” “什么?十根?”杨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杭厂长,要是你们厂只有这么点的产量,我想你们只能是喝西北风了!” “这已经是最大的产量了。”杭卫湖解释道:“毕竟毕竟刚试制的产品报废率很高,我们总不能把废品也卖给您吧。” “不行……太低了!”杨峰毫不犹豫的说:“我给你七天时间,一定要给我生产出五百根合格的枪管!” “五百根?”杭卫湖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行……七天时间根本生产不出那么多的枪管,能生产出两百跟已经是顶天了。” “必须五百根。”杨峰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一根枪管我给三百块的加工费,你们可以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加工,否则这台机器我就要拿走,这份订单也要交给另外的厂子了,我相信有很多厂子都会很高兴的接下这份订单的。” 草,又来这招! 杭卫湖心里这个恨啊,每次杨峰给自己下订单时都用这一招来吓唬自己,可偏偏自己还就吃这套,毕竟如今的杨峰已经成了自己厂子最大的客户,这几个月来凭借着杨峰所下的订单,明湖钢铁厂已经是吃得满嘴流油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杨峰停止跟明湖钢铁厂合作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厂子就得关门大吉,所以为了厂子的未来就算杨峰提出的要求再苛刻他也得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不过说句实话,杨峰除了有时候对订单的要求比较苛刻之外他出手还是很大方的,比如这批枪管光是加工费他就开出了一根三百的价格,五百根枪管那就是十五万,除去工人的工资、水电费等费用外,他至少可以赚七八万,而这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这笔生意怎么算都划得来。不就是加班么,他奶奶的,哥们豁出去了! 想到这里,杭卫湖一咬牙:“好吧……五百根就五百根,我这个星期就住在厂子里了,七天后您过来拿货!” “好,痛快!”杨峰竖起了大拇指,又问道:“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拿破仑炮和滑膛枪你们又生产了多少?” 说到这里,杭卫湖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正要向您汇报呢,这段时间我们又生产出来了28门12磅炮和50门6磅炮,以及五千套板甲、三千把钢刀、一千面重盾和三千支长枪以及五千顶头盔,现在都在仓库里对着,就等着您来拉货呢。” “很好,我马上派车过来,你们马上安排人装货,务必要在今晚之前装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郑妥娘的担心 就这样一直忙碌了一个星期,在这个星期里,杨峰白天奔波在公司和仓库之间,到了傍晚则是去剧组接闫丹晨回家,俩人吃完饭后要么去逛街要么就去压马路,就象一对普通的恋人那样享受着恋爱的过程,在这个星期里,俩人的感情也越发的亲密交融起来。到了第六天的时候,杨峰终于把需要的物资大部分都采购完毕,这时也到了他要离开这个时空的时候了。 依旧是在锦绣小区闫丹晨的那间不大的房子里,依旧是在那张床上,一对赤诚相见的男女正进行着最浓烈的感情升华。 经过了杨峰一个星期的调教,嫦娥姐姐的战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再也不是一个星期前一触即溃的惨状,但是面对杨峰这个体力充沛仿佛不知疲倦的家伙这点进步却依旧显得不值一提。 随着长长的一声娇吟,原本如同一名骑士般策马疾驰的闫丹晨终于耗尽了体力,整个人无力的瘫倒下在了爱郎的身上。 杨峰搂住了佳人,在她的樱唇上重重的亲吻了一口调笑道:“刚才不是很能吗?怎么才一会就不行了,是谁说要把我榨干的?” “嗯哼……” 怀中的佳人不说话,只是搂着爱郎,娇躯不住的在爱郎身上蹭啊蹭的。搂着怀中不断撒娇的佳人,杨峰心中不禁感慨,这位嫦娥姐姐之前是多矜持的一个人啊,跟自己发生了关系后短短一个星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有时候简直就跟十八i九岁的娇憨少女似地,不过这或许就是女人的天性吧。再成熟理智的女性在爱人和家人的面前都会露出她们女人的一面。 拍了拍佳人光滑后背,杨峰轻声道:“丹晨,我明天就要出差了,这次出差的时间可能比较久,所以我就不能经常陪你了,你一个人要注意身体,晚上不许熬夜看肥皂剧,早上起来一定要喝杯温开水,还有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颜丹晨樱唇翘了起来,有些不满道:“知道拉,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来陪人家嘛?” 杨峰苦笑了一下,看来女人都是一个德行,在没得到她们之前一个个都是女神范,得到她们之后就全都变成了跌落云端的仙子。嫦娥姐姐也不例外,得到了她的身心后,只是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让原本落落大方的让嫦娥仙子变得犹如普通陷入热恋中的小女孩般痴缠起来,看来张爱玲说得没有错,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就是阴那啥啊! 不过尽管是这么想的,但杨峰心里还是很得意。嫦娥姐姐是黏人,但全世界这么多人除了她的父母之外她就只黏我一个,这么漂亮贤惠大方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了。 为了报答嫦娥姐姐,杨峰在这天晚上一直辛勤工作到了凌晨,直到把嫦娥姐姐欺负得再也动不了一根手指后这才搂着她沉睡过去,第二天早上,他告别了还躺在床上沉睡,脸颊上还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激情余韵的嫦娥姐姐,来到了郊外的仓库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到了晚上月亮出来后凭借着月光,我们的杨大人则是化身成了勤劳的小蜜蜂,将一堆堆的物资转运到了另一个时空的仓库里,一直忙碌到了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分这才将一个星期以来准备的物资全部转运完毕,当昨晚这一切后,饶是杨峰体力远超常人也累得直吐舌头。 当他摇摇晃晃的回到他在江东门千户所的的宅子时,刚准备出门的郑妥娘看到杨峰样子后被吓了一跳。赶紧喊来红线,主仆俩人将杨峰扶进了屋子后红线赶紧生火烧水弄早餐,郑妥娘则是赶紧伺候他洗漱更衣。 折腾了几乎大半个时辰,杨峰这才成功还魂,洗漱沐浴并吃饱喝足的杨峰坐在椅子上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这时郑妥娘才问道。 “大人,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变成那个样子?” “没什么,昨天晚上我为了物资的事情忙活了一个晚上,直到刚才才忙完,所以才累了点。”杨峰面不改色的解释道,但其实真实的情况时他在前天晚上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搞定嫦娥姐姐后,白天又花了一个下午将渴望滋润的徐姐摆平。这也就罢了,但到了晚上他又化身为勤劳的小蜜蜂将数千吨的物资搬运到了大明时空,饶是杨峰体力超人也有些受不了了。 郑妥娘走到杨峰身边掏出了一块丝巾轻轻的替杨峰擦了擦嘴角,又递给了他一杯香茗这才说道:“对了大人,这些天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那位员外郎大人来了好几次询问您的消息呢。” “看来他真是的急了!”杨峰喃喃说了句,沉吟了会才说道:“妥娘,你交待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提到这件事,郑妥娘的神情就变得很是兴奋,“回大人话,在这些天里,奴家已经联络了好十多家青楼的老板和妈妈,他们对奴家的提议很感兴趣,所以奴家刚提出这个建议她们就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光是这几日奴家已经收拢了两百二十七名姐妹,进展之快连奴家也不相信呢。” “收到两百多名了?”杨峰喃喃了一声,随即展颜笑道:“看来还是郑大家的面子大啊,你一出马所有人都要给你面子呢。” 郑妥娘先是一笑,但很快眼中便闪过一丝黯然:“大人又取笑奴家,奴家虽然出身卑微,但也有自知之明,那些老板和妈妈答应得如此痛快多半是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否则单凭奴家却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的。” 注意到郑妥娘神情变化的杨峰明白,郑妥娘对于自己的出身还是感到很自卑的,毕竟她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就连大明的律法都规定,青楼出身的女人是不可以成为良民和官员正室的,充其量只能成为妾侍,如果哪天杨峰或者是未来的主母不高兴了还可以随手将她转让给别人,这才是这个时代青楼女子的悲哀,别看你红的时候好像人人都在捧你,一旦你嫁人之后你就会迅速沦为侍妾,你的命运便操控在别人的手里。 而大多数青楼女子在年老色衰后命运也会急转直下,她们要么嫁给有钱人成为侍妾,从要么从接待达官贵人的红牌沦落为专门接待那些贩夫走卒的低贱娼i妓,这样的事情郑妥娘看得实在是太多了,是以当郑妥娘发现杨峰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之后便像个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了杨峰。 而这些日子里,杨峰虽然带她很好,但却从未一直没有碰过她的身子,这也愈发让郑妥娘有些惶恐起来。 虽然不知道郑妥娘的心事,但杨峰却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轻轻的握住了郑妥娘的小手安慰道:“妥娘,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知道你在为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古人尚且说过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杨峰岂是看重世俗非议的人?况且你能以清白之身跟随于我,这足以证明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子,所以你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日后若是有人为难与你,你尽可大着胆子跟他们说,你郑妥娘就是我杨峰的女人,对我不敬就是对杨峰不敬,我倒要看看谁敢找你的麻烦?” 杨峰这番霸气侧漏的话一说出来,郑妥娘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她咛婴一声倒在了杨峰怀里,双手死死搂住了他的腰,这些天憋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倾泻了出来,一颗悬挂在心头多日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许多。 “好了,妥娘你也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啰。”杨峰轻轻搂着她安慰,看着郑妥娘那略带稚嫩的俏脸,他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怜惜,若是在现代社会,郑妥娘这个年龄的女孩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无忧无虑上高中的挥洒着自己青春的年纪,可在这里她却要背着如此沉重的包袱,上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郑妥娘哭泣了一阵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后,扬起了粉脸看着杨峰终于鼓起了勇气道:“大人既然如此说了,那……那为何妥娘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您为何……为何不要了妥娘的身子……” 说完这句话后,郑妥娘羞得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杨峰的怀里,像只鸵鸟般再也不敢将头抬起来。 虽然郑妥娘最后一句话轻得就跟蚊子的哼哼似地,若非杨峰听力好几乎都忽略了过去。饶是如此杨峰也被惊到了,感情就是这个原因导致了她心心事的加剧啊。 只是惊讶归惊讶,但只要是男人就不会为这种事感到烦恼,即便是,那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哈哈大笑的杨峰楼着郑妥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妥娘你想多了,我既然答应过照顾你,就不会离开你的。这些日子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些,所以才没有要了你,若是妥娘真的急了,那咱们今晚便成就好事吧!” “咛婴……” 饶是郑妥娘再大胆,听到杨峰如此露骨的话也羞得逃离了他的怀抱几乎是跳了起来逃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质疑 不愧是经过时空通道能量洗礼过的人,杨峰在休息了几个小时后,到了中午时分便又满血原地复活了。他迅速召集了在这里的耿秉义等军官,仔细的询问他们训练的进度,并派人到江宁城把正在那里训练的部队全都调到江东门千户所来。 下午,在江东门千户所的校场上,包括郑妥娘在内的两百二十八名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全都站在了校场的中央,这些人就是郑妥娘这些日子以来从青楼招来的年纪较大,在各个青楼老板和老鸨眼中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女人。 此刻这些女人全都用一种忐忑不安的目光看着站在她们面前,并且可以决定她们将来命运的男人。而在这些女人的旁边还站着杨峰请来的十多名本地的郎中,在校场的周围则是站着密密麻麻前来围观的庄丁和军户,这些人就如同过年一般看着校场那叫一个兴高采烈,若非周围有军士们荷枪实弹的维持秩序周围早就喧哗成一团了。 今天的杨峰并没有穿着官服,而是穿着一套三色的迷彩服,脚上穿着一双作训靴,再配合他的那一头寸板短发,整个人显得既肃穆又威严。他先是用犀利的目光在众人扫了一下这才举起了手中的喇叭大声道:“各位姐妹们,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们。” “哗啦……” 杨峰的话一出口,饶是有军士维持秩序,周围的人也全都被吓了一跳。杨峰手中的喇叭可不是摆设,一嗓子下来整个校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都呆滞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峰是什么人,江宁卫指挥使,朝廷的三品官员。虽然这年头文贵武贱,但官就是官,就算是武官再不值钱也要比这些贱籍出身的青楼女子高出十万八千里,可这样一位大人竟然称呼这些女人为姐妹,这句话若是传开了的话弹劾他的奏折绝对会堆满皇帝的书案。 其实别说在校场旁边围观的吃瓜群众了,就连耿秉义这些杨峰的铁杆心腹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们的杨大人,堂堂的指挥使大人竟然称呼一群低贱的青楼女子为姐妹,这是什么节奏。 说完这句话后,杨峰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周围人的反映。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喧哗声,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杨峰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他突然吼了起来,“够了!” 突然响起的吼声把众人吓了一跳,整个校场突然安静了下来,看着周围的众人杨峰大声道:“怎么?你们对我刚才的话有什么疑问?还是对我称呼面前这些女子的为姐妹有些不满?” 虽然校场上绝大多数人确实对杨峰的话很不理解,但胆敢当场跳出来顶撞他的却没有,谁都不是傻子,顶撞上司的罪名谁都知道,真把杨峰惹恼了他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杨峰沉着脸道:“本官知道,你们认为这些女人都是风尘女子,青楼出身,本官若是喊她们为姐妹没的辱没了身份。但是本官要告诉你们,本官之所以将她们找来,是要传授她们医术,让她们成为咱们江宁卫的第一批大夫,今后她们要跟随咱们一起上战场,若是有了兄弟受伤,她们就是把你们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的人。就凭这一点,她们就是咱们的袍泽,你们说本官称呼她们为一声姐妹难道不应该吗?” “哗啦……” 杨峰的话刚说完,一阵比刚才更大的喧哗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就连周围军官的喝令都没有太大的用出。 这时,一名军官终于站了出来,朝杨峰抱拳道:“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明示。” 看到来人,杨峰冷哼了一声:“曹迎矛,有话就讲!” “大人!”曹迎矛大声道:“咱们军总自古就有带女子出征不详的说法,况且这些女子原本就出身青楼,若是带其出征恐怕会引起军心不稳,而且咱们此去辽东是去打鞑子的,到了辽东若是让上官知晓恐怕会引得上官震怒啊。” “荒谬!”杨峰冷哼了一声:“谁说带女子出征是不详啊,古有花木兰替父出征,梁红玉阵前替夫擂鼓助阵,唐时平阳公主更是率领娘子军镇守边关,他们怎么没有引起什么不详啊?” “这……” 曹迎矛有些哑了,他还想说说什么,但原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如今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幸好又一名军官走了出来,“大人,适才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梁红玉、花木兰、平阳公主这些人都是女中豪杰,她们在军中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您招收的这些女子却是要让她们做大夫。且不说她们会不会医术,就算她们会医术,可咱们军中原本就有郎中,您又何必舍近求远带着一群女子上战场呢?” “你……”杨峰指着耿秉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没想到连耿秉义这个老好人也跳出来反对。 杨峰看了眼耿秉义指着周围这些大夫反问道:“耿副千户,你怎么知道这些大夫会跟着咱们一起去辽东的,你问过他们了吗?” “他们不愿意吗?”耿秉义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周围这些大夫,他还以为这些大夫都是杨峰招来准备带去辽东的呢。 杨峰指着周围那些背着药箱的大夫冷着脸道:“本官早就询问过他们了,可这些人没有一个愿意跟随大军前往辽东打鞑子的,若非实在找不到大夫,本官又怎么会将这群女子找来准备传授她们医术。” 听到这里,周围那些原本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夫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跟杨峰的目光对视。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如今这年头大夫这个职业还是很吃香的,他们既然有了这门手艺不管在哪里都不愁饿肚子,那些医术好一点的吃香喝辣更是等闲,又如何肯跟着大军去辽东这个苦寒之地,过那朝不保夕的生活。 看到这些大夫的表现,周围的军官和吃瓜群众们终于明白杨峰招这些青楼女子的原因了,感情不是杨大人喜欢招这些女人,而是不得不招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赏罚 看到校场上那些低着头的大夫,杨峰又喊了一声:“杨大牛!” “到!” 随着杨峰的声音,一名面色沉稳神情坚毅的军官走了出来。 杨峰指着他道:“你们的大多数人应该都认识他,他就是咱们卫所骑兵队的百户杨大牛,曾经在辽东跟鞑子打过三年仗。杨大牛,本官想问你件事,你先前在辽东和鞑子拼命时最怕的是什么?” 杨大牛毫不犹豫的说:“回大人话,卑职最怕的是受伤!” “为什么,难道你们不怕死么?”杨峰继续问。 “死?”杨大牛苦笑了一声:“当然怕了,但死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眼睛一闭就啥也不知道了,可那些受了伤缺胳膊少腿,甚至是伤口感染的就不一样了,由于缺大夫,许多兄弟受伤后 只能硬生生的熬着,命大的能挨过去,若是倒霉的却要活活忍受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的痛楚折磨才死去,这样的死法才是最痛苦的。所以一般碰到了这样的事受伤的兄弟都会求自己的袍泽给自己来一个痛快,因为再坚强的兄弟也忍受不了这无休止的折磨啊。”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原本在他们心里认为上了战场最痛苦的莫过于战死沙场,可听了杨大牛的话后才知道,战死并不算什么,毕竟眼睛一闭就过去了,可那些受了伤半死不活还得拖累袍泽,回来后还得拖累家人的士卒才是最痛苦的,因为这种痛苦搞不好就会折磨你一辈子。 “现在你们明白本官为何要招募大量的郎中大夫了吧?”杨峰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咱们本地的大夫不愿意跟随大军去辽东,本官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招募了这些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子,准备将她们培训好了,过些日子随大军出征充当随军的大夫。” “哦……原来如此。” “感情还有这个原因啊,咱们这些大夫也忒不是个东西了,杨大人请他们随军上辽东他们竟然一个也不敢去。” “你别坐着说话不腰疼,换了你,在这里吃喝不愁的,你愿意跟着大军去辽东跟后金的鞑子搏命啊?”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过看向那些郎中的眼神大都带上了鄙夷的眼神。 大夫们被周围吃瓜群众那鄙夷的眼神看得实在有些受不了,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大夫站了出来,朝杨峰拱了拱手:“杨大人,小人南京杏林堂的大夫孔乐,有一事不明,请大人解惑。” 杨峰扫了他一眼:“讲!” 孔乐扫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些眼神中还带着不安的女子一眼,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大人,既然大人想要培训大夫,为何不招募一些家世清白的男子来担任,为何要招募这些风尘女子?就算是那些良家女子也要比这些人强啊!” 杨峰闻言不禁大怒,这家伙竟然如此可恶。正所谓打人莫打脸,孔乐这是在揭开这些可怜的青楼女子的伤疤啊。果不其然,孔乐说完后,他身后的那些妓i女一个个垂下了头,有的甚至哭出声来。 深吸了口气,杨峰大步走到孔乐的跟前俯下头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孔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本官问你,你的家世清白吗?” 面对杨峰那如电如剑的目光,孔乐只觉得自己正面对着一名怒目金刚一般,他后退了两步诺诺道:“这……这……” 杨峰大喝一声:“回答本官!” 孔乐差点被吓得瘫坐在地,额头开始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几乎是用哭腔答道:“算……算是吧。” “好……你的身家是清白的”杨峰点点头,又对着周围十多名大夫道:“你们的身家也是清白的,既然你说要招募身家清白的男子来学医术,那本官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身家都是清白的,那又为何不愿意去辽东?前些日子本官发出了告示说要招募良家女子,对她们进行培训,可结果呢?结果就是招募了好几日,竟然只招募了不到十个人,而且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本官就纳闷了,你们大家都不愿意去辽东,那好……本官就带上那些愿意去的人去,可如今你们又说起怪话了,嫌弃人家出身不好了,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吧嗒……” 孔乐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杨峰的声音据需在校场上响起。 “有这么一种人,他们不愿意为大明为朝廷效力,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若是别人想要为大明为朝廷效力的时候他们机会跳出来阻止不让别人为国效力。所以本官就纳闷了,若是人人都这样,我大明的边疆要靠谁来守卫?” 听到这里,包括军户、庄丁在内不少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本官知道,自打英宗睿皇帝之后,咱们大明便开始重文轻武起来,文官们牢牢的把持着朝政,他们为了压制武将无所不用其极,还喊出了什么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屁话,那些文人看不起咱们这些当兵的也就罢了,可令人沮丧的是就连咱们武人也慢慢的看不起自己。 可是你们要知道,若是没有咱们这些当兵的守卫着大明的边陲,那些关外诸如蒙古鞑子、后金的异族早就杀过来了,你们……你们……还有你们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种着地、安心的替人看病吗?” 杨峰一边说一边指着周围的这些大夫和围观的百姓,每当他指到哪里,哪里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不过也有不少人听得是冷汗直冒,杨峰的话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若是传扬出去,足以引起轩然大波,他这是要挑战文官的地位,动摇近百年来的传统啊。 说到这里,杨峰又将目光转到了众大夫的脸上冷声道:“你们都将去辽东效力视为畏途,可当本官寻来这些姐妹打算传授她们医术时,你们就跳了出来嫌弃人家出身不好,如此做派着实令人恶心,真是十足的小人行径!” 此时的孔乐早就瘫软在地,整个人汗如雨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峰最后才看着摊在地上的孔乐说道:“在本官看来,这些姐妹虽然出身风尘,可当本官跟她们说要传授她们医术,然后前往辽东效力时,她们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纵观她们的所做所为比起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要济世救人的伪君子要强上十倍百倍。 原本本官以为,既然你们不愿意去辽东效力,那么利用这短短的大半个月的时间将你们的医术传授给她们,好让她们能够在沙场上多抢救几名为国征战的将士,不过现在看来你这位自认清高的杏林高手估计是不愿意的了。来人啊,把这位不愿远赴辽东卫国尽忠,却又自命清高看不起那些愿意卫国效力之人的孔大夫拖出去打十军棍然后赶出去,咱们江宁卫请不起这样的杏林高手。” “是!” 随着杨峰的命令,两名家丁从他身后站了出来,将瘫在地上的孔乐拖了出去,很快一阵啪啪声伴随着哭爹喊娘的嚎叫声响了起来。而周围的大夫们看着自己的同行被这些全身披甲凶神恶煞般的家丁拖走,心有戚戚之余却又无能为力,心中涌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等到孔乐被拖走后,杨峰那炯炯有神的眼神在众大夫的脸上扫了一下,“诸位,你们还有谁要走么,想要走的尽管离开,本官绝不阻拦!” 众大夫都哑了,不少人心里直骂娘,你都说了我们都是一群既不愿意远赴辽东为国尽忠,却又自命清高看不起那些愿意为国效力的人了,如果现在真的走了那岂不是坐实了这句话吗,我们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一名年轻的大夫走了出来,朝杨峰拱手道:“大人,为国效力乃吾辈义不容辞的责任,虽然吾等不能亲赴沙场,但也愿意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这些敢于跟随大军亲赴辽东的姐妹。” “很好!”杨峰原本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年轻的大夫看到杨峰亲自发问,脸上露出了一丝惶恐,赶紧答道:“回大人话,区区贱名不敢劳大人过问,您叫小人秦朗即可。” 杨峰满意的点点头:“秦朗是吗,很好,来人啊,赏秦朗白银二十两!” “是!” 随着杨峰的话,一名家丁走了出来,将两锭银子塞到了秦朗手里。 看到秦朗手里两锭白花花的银子,旁边的大夫全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这个幸运的家伙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就平白得到了二十两银子的赏赐,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吧。 很快,一位五十多岁的老郎中也站了出来,“大人,小人不才,虽不能亲身前往辽东为朝廷效力,但也愿意将所学倾囊相授于这些姑娘!” “大人,小人也愿将所学传授于这些姑娘。” 人都是盲从动物,既然有了带头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随着一名名大夫纷纷站了出来,校场上的气氛也达到了高i潮。 “好……很好!” 看着站出来的这些大夫,杨峰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有了这些大夫的帮忙,想必那些女子半个月之内最起码可以学会一些基础的医术知识了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这里是你们的天堂,也是你们的地狱 张白玲是南京秦淮河畔青楼出身的风尘女子,今年二十七岁的她在二十一世纪还可以称之为妙龄青年正值结婚的年纪,但是在十三岁就到了合法结婚年龄的大明,三十岁的女人已经可以自称之为老身,四十岁的男人可以自称老夫,所以她这个年龄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人老珠黄了。 年纪渐长的她已经不再被客人所喜,随着客人的渐渐变少,老鸨对她的态度也开始变得冷淡起来。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住的地方从原来的二楼办到了距离柴房不远的偏房,每日的伙食也从原本当红姑娘的八道菜变成了四道,再到现在只有两菜。 面对这样的变化张白玲并没有太大的失落,因为自打她入了这一行后这样的事情她就听说的太多也亲眼见到了太多了。干她们这一行的不管曾经有多红,但时光无情,当韶华逝去之时就是失宠的时候,或许有的人会趁着自己年轻的时候找个有钱人嫁了,但张白玲性子倔强,象她们这样的人嫁过去充其量也只能做人侍妾,若是惹得正室不喜随时都有被打死或是赶出去的可能。毕竟如今可不是后世那种小三经过努力把正室赶走自己翻身当大妇这种励志故事出现的时代,大明的律法本身就规定了妾侍是不可能当正室的。 原本张白玲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会象她的前辈那样孤独终老,再过几年没有客人光顾的时候被老鸨赶出青楼,跟几个一起被赶出去的姐妹租一间房子做起暗i娼,最后染上一身的疾病,死在一片风雨交加的夜里,这辈子就算这么过去了。 但是事情的转机来了,几天前媚香楼的当红姑娘郑妥娘来到了她所在的青楼,提出要把她们青楼那些年纪大的姑娘都带到江宁卫去,江宁卫的指挥使大人要让她们学医,然后要跟随大军上前线替受伤的将士们治病。跟随大军上前线向来是个危险活,不过郑妥娘也说了,愿意去的他们欢迎,如果哪位姑娘不愿意去的他们也绝不会勉强,而且郑妥娘还说了,只要去到江宁卫,杨大人就会负责她们今后的生活,保证不会有人欺负她们。 这个消息在秦淮河周边地区迅速传开,有些人对此嗤之以鼻,有的则是冷眼观看,也有的则是开始意动,张白玲就是属于后者。 在性子倔强的张白玲看来,与其将来老死在一张简陋的凉席上象条野狗一般被抛尸荒野,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搏一把,若是杨大人真能如他所言照顾她们今后的生活那是最好,即便他不能做到自己的承诺,如果自己能学到一门手艺的话也不错,至少当一名郎中总比日后沦落为一个人人鄙夷的暗i娼要好得多吧。 于是,张白玲和两百多名有着相同想法的姐妹一起报了名,跟各自的老板或是老鸨要回了各自的卖身契后跟随郑妥娘来到了江东门千户所。当她们来到江东门千户所的第一天,校场上发生的这一幕就惊呆了她们,当杨峰称呼她们为姐妹时,当杨峰怒斥那名鄙视她们的大夫时,原本以为早就看破了世间再也不会流泪的她眼里又流出了晶莹的液体。 张白玲的想法是对的,杨峰对于她们这些人确实很重视,特地将她们安排到了距离校场不远处的一排新建成的宿舍里,而这些宿舍原本是给军士居住,现在杨峰特地下令拨发给她们暂住。 并没有张白玲印象中的脏乱差,虽然是十人一间的大通铺,但洁白干净的墙壁,整齐的衣柜、以及完善的生活用品还是给了张白玲和那些青楼出来的姑娘们一阵惊喜。尤其是那些她们从未见过的比如沐浴露、洗发水、香皂、肥皂洗衣粉、毛巾、口杯、塑料脸盆、水桶等生活用品更是让她们感到阵阵惊喜。 不过她们的惊喜只是暂时的,来到江东门千户所第一天这些平日里散乱惯了的青楼出身的女人们就尝到下马威。 第二天当张白玲和许多姐妹还沉浸在梦乡中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尖哨声就在她们的门口响了起来,很快她们的房门就被人粗鲁的推开了,一名穿着三色迷彩服长得五大三粗手持木棒的女子就冲了进来,刺耳的尖哨声就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 只见这名女子高声吼了道:“都快点起来,懒虫们。天色已经开始亮了,都给老娘起床,这里是军营,不是你们原来呆的青楼楚馆!谁要是不能在三百吸之内穿好衣服并且把被子打好包老娘就让她好看!都快点,你们听听,外头的那些大头兵们都已经出操了,可你们这些懒虫还赖在床上。” “砰!” 这名女子说完后,手中的木棒一下就敲打在身后的木门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仿佛是一个信号,当这声巨响响起后,原本寂静的屋内立刻爆发出好几声的尖叫声,一名名原本还慵懒的躺在床上的女子全都跳了起来。赤条条的她们抓起了分配给她们的三色迷彩服手忙脚乱的穿了起来。当她们穿好衣服,穿好发给她们的作训靴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分钟,等到五分钟过去后大半的人已经穿好了衣服,但不少人的背包只打了一半,有的是被子没塞进去,有的甚至连鞋子都没穿好。 “快点……快点……你们这群蠢娘们,连个被子都不会叠,杨大人要你们何用?来浪费粮食吗?都给老娘出去,谁要是给老娘掉链子老娘要你们好看!” 在这名妇人的吼声中,张白玲和一干同伴跌跌撞撞的背着打好了一半的背包跑出了房间。当她们气喘吁吁的跑到校场上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那里,在他的旁边则是站着一名身材较为娇小的身影,那两个人正是杨峰和郑妥娘。 看到陆陆续续拖拖拉拉跑来的张白玲和那些女子,杨峰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又舒展开来。他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姐妹们,欢迎你们来到江宁卫,首先我要恭喜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青楼楚馆的风尘女子,而是光荣的江宁卫所军的一员了,对于你们来说这里是你们的天堂,但同时我也得提醒你们,这里也是你们的地狱!” 第二百章 时间到了 “呼……呼……呼呼……” 背着一个背包的张白玲迈着沉重的步伐奔跑在校场一条用石灰规划出来的道路上,这是一条五百米长的跑道。对了,米这个单位还是杨大人规定出来的,一米相当于原先大约两步左右。 杨大人说的没错,自以为脱离了青楼楚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其实又落入了另一个“地狱”。至少在许多人看来这里就是另一个地狱,每天早晨辰时(七点)起床,只有五分钟的穿衣叠被的时间,五分钟后便是全体集合,然后便是雷打不动的五公里越野。对了,越野和分钟这些个词汇也是杨大人规定的。 杨大人说了,一呼吸为一秒,六十秒为一分钟,六十分钟为一小时,24小时为一天。杨大人还提出了许多在张白玲看来很是新奇的东西,譬如时间、距离、重量等这些她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单位,刚开始的时候,张白玲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估计连一个星期也撑不下去就得累死在校场上,对了星期这个概念也是杨大人提出来的。 但是半个月过去了,张白玲并没有如同预想般死在训练场上,相反她觉得自己原本柔弱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比如半个月前当她第一次跑完五公里时,她感到自己整个人就要死掉了,跑到最后还是被早就侯在旁边的两名男性军士用担架抬下来的,慢慢的一个星期后她可以自己坚持跑完五公里了,半个月后她可以背着那三十斤重的行礼跑完五公里,不禁如此她觉得自己的饭量也变大了,以前她们这些青楼出身的姑娘吃饭充其量每顿饭也就一小碗,如今一顿饭吃完一大碗米饭外加一份油腻的荤菜毫不费劲,还得加上一大碗白菜汤,最后还能毫不感到羞涩的打个饱嗝。 当然了,她们每天并不只是练习跑步或是练体能,杨峰需要的不是一群只会跑步的女汉子。到了下去,张白玲她们这才真正接触到了她们需要学习的东西,那就是医术的护理,刚开始的时候杨峰让那些请来的大夫和郎中教他们一些常见的外伤护理方法,杨峰认为传统的中医对于跌打损伤还是有一套的,毕竟在没有x光机没有ct机的年代,中医能够凭借着郎中的眼里和一双手就能够给伤者诊断治病,光凭这点就很牛逼。 而倒了晚上,则是杨峰亲自上场开始教授这些女人一些现代西方的医学知识。当然了,凭借杨峰那半吊子的医学知识要说能把这些从未接触过西方医学的女人在短时间内变成神医那只能是扯淡。但杨峰背靠着现代社会这个大背景之后就又不同了,尤其是杨峰还弄来了数十具人体模型来给张白玲这些女人进行实践。 刚开始,这些看上去逼真至极的模型可是把这些女人全都吓坏了,特别是在夜里就着黄昏色的烛光,整个房间显得阴气森森,更是引来了阵阵尖叫,回想起两百多人一起尖叫的场景,张白玲到现在都觉得脸红。 接下来就简单了,杨峰给每个女人都发了一本厚厚的人体解剖学,里面图文并茂说得十分的详细,每天杨峰就是照本宣科填鸭式的将一些知识输灌到这些女人的脑子里。而这个时候杨峰坚持选用这些青楼出身的女人学医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在古代,读书人有这么一句话很是流行,这句话就是: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这句话说明了什么问题呢?在杨峰看来,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说明了读书人对大夫这个职业的推崇,毕竟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皇帝老子都是凡人都要吃五谷杂粮都会要生病,所以大夫这个职业的重要性自然就凸显出来受到人们的重视。 第二就是大夫这个职业可不是大白菜谁都能干,因为做这个职业的前提是你必须有文化,至少读、写、算你得会吧。否则你怎么给病人诊脉看病怎么给病人开方子抓药呢。而在杨峰看来那些青楼出身的女人天生就达到了这些前提条件。 别看这些女人现在已经开始“年老色衰”不再受到客人的青睐,又被老鸨嫌弃,显得很是没用的样子,但请别忘了,她们这些人跟那些乡下小地方的站街女不同,这些秦淮河畔青楼出身的女人在出道前都是经过老鸨们严格培养的,不说一个个满腹锦纶,但至少琴棋书画都得会一点吧,否则你如何跟那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交流呢。 所以严格的来说,这些女人都是有文化的人,让她们来学习医术也是最合适的。否则杨峰也不会费尽心思的让郑妥娘特地跑一趟南京城又是好言相劝又是威逼利诱的从那些老鸨们的手里把这些女人给要过来了,而除了这些人杨峰也实在想不出能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弄到这么多有文化又愿意跟着他们上前线的人来学习医术了。 “哔哔哔……” 一连窜急促的哨声响起,原本正蹒跚着泡在跑道上的张白玲就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似地,鼓起最后的力气朝着前方跑去。 “快……快快……最后一圈了,谁要是跑在后面的待会可就只能吃剩饭了。” 旁边响起了那名壮妇那犹如杀猪般的吼声,有时候张白玲真的挺佩服那位杨大人的,不知道他从哪招来的那么多奇葩的壮妇,不但身体壮的跟头牛似地,而且一个个嗓门超大,可以说这些日子她们之所以生活在水深火山热中大部分都是拜这些妇人所赐。这些妇人不但每天天刚刚蒙蒙亮就把她们赶起床,还像个吊死鬼似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们身后,一旦她们犯了一丁点的错误她们就会从某个地方钻出来对她们进行体罚,这些体罚从罚站、罚背书到关小黑屋等等不一而足,所以张白玲等人在私下底也悄悄的给这些妇人统一起了个“黑脸汉子”的绰号。 “啪嗒!” 一名跑在前面的女子脚下一软,整个人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跌到,跟在她后面的张白玲赶紧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搀扶住低声道:“小心点,要是掉到最后今天午饭可就吃不饱了!” “谢谢你玲姐姐!” 面前的这名女子转过头道了声谢,这名女子叫做许丹,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身材娇小眉清目秀,属于这个年代读书人最喜欢的类型,同时也是郑妥娘招来的众多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位。 按理说象许丹这样的年纪在青楼应该是正当红的年纪,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不过这位情况有点特殊,官宦家庭出身的她因为父亲被下狱,自己也被发配到教坊司,最后被卖到了青楼,自幼受到的教育让她对青楼有种天生的厌恶,虽然因为这个原因经常被老鸨打骂,但她总是死不悔改,因此很难受到客人的喜欢,这次郑妥娘到青楼招人后她也报了名,而老鸨也对她感到很是厌烦,也就顺水推舟的将她卖给了郑妥娘。 “快跑,还有一百多步就到目的地了。”张白玲低声道,虽然杨峰在江宁卫下令沿用了新的度量单位,但对于张白玲这些新来的人来说还是习惯运用原来的叫法。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旁边经过,只见她从许丹的背后摘过了她的背包背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搀扶着她努力朝着前方跑去。 “郑妹妹!” 许丹和张白玲不禁惊呼起来,原来这个人不是旁人,竟然是郑妥娘。 外表柔弱但性子却颇为要强的郑妥娘虽然早已被杨峰内定为侍妾,但她并不愿意做一个只会跟在杨峰旁边倒茶斟水的丫鬟。要强的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跟着这些青楼出身的姐妹们一起学习医术,为了这个目标她每天都和张白玲、许丹这些女子一样出操训练,下午和晚上同样跟着她们学习医术,或许是她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短短的半个月以来她学习了不少基础性的知识。由于她为人谦和加之出身的关系,张白玲和许丹这些青楼出身的女子也都很服她。 当两百多名女子气喘吁吁的跑到目的地的时候,她们惊讶的发现在目的地上站着一个令她们意想不到的人。 “杨大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来人,许多人都惊呆了,按照这些日子的惯例,杨峰不是应该下午才会开始传授讲解医术吗,怎么提前出现了?也有一些心思玲珑的人意识到,杨峰的出现肯定意味着有事情发生了。 果不其然,等到这些女人都到齐后,杨峰便宣布道:“各位姐妹们,在这半个月里,你们都学习了一些最基础的基础理论和手法,按理说一名大夫至少要经过三到四年的学习才能跟够出师,可咱们没那个条件啊。由于大军明日就要出征,所以你们也不得不暂时停止训练,跟随大军出征辽东。不过你们的学习并没有停止,在路上你们还要继续学习,一直持续到大军赶到辽东为止。 到了辽东之后,你们就不是对着那些木头人和模型学习了,而是对着无数活生生的将士,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他们的生死,你们将是他们生命最后的保障,你们有信心吗?” 第二百零一章 有古怪 杨峰要走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人,很快整个南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对此最高兴的就是那位王员外郎了。 “天见可怜啊,这个家伙终于肯动身了!” 已经苦苦等候了大半个月的王员外郎高兴得几乎是热泪盈眶,皇帝给他的命令是督促杨峰在最短的时间里开赴辽东,可杨峰一直以军士训练、物资准备不足为借口拖延时间,在这二十多天里朝廷又发来了好几道公函催促,几乎把王员外郎愁白了头发,现在杨峰终于动身了,这如何不让他喜出望外。 除了王员外郎,最高兴的则是当属徐弘基、张惟贤、廖永权这几个人了,自打跟杨峰在江东门千户所打过一仗后,杨峰就成了他们心里的梦魔,杨峰一日在江宁卫他们就一日不放心,现在杨峰终于走了,再也不用担心这个疯子会不会突然发疯领兵杀进南京城找他们算账了。 “去吧……去吧,最好这个混蛋能战死在辽东那就一了百了了。” 魏国公府里,张惟贤高兴得呵呵大笑,整个人都兴奋得手舞足蹈,近一个月来他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呆在他的英国公府里没有外出,怕的就是出门被人敲闷棍。现在好了,这个煞星终于走了,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了,是以得到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魏国公府,不曾想廖永权已经抢在他前面赶到了魏国公府。 “徐世兄,杨峰这个祸害终于走了,从今往后南京又是咱们的天下了!” 看着手舞足蹈的张惟贤,廖永权也很是动情的说道:“是啊,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这个该死的家伙终于走了,接下来就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若是能将那个逆贼的产业抢过来就好了!” 跟兴奋得不能自己的廖永权和张惟贤不同,徐弘基的顾虑却要多了许多,大半个月前的那场败仗让他看清了自己和杨峰的差距,一千多名营兵的损失几乎将魏国公府的实力打掉了一半,没有一两年的功夫根本不能补充回来,至今他还在默默的舔着伤口。说实话,他比任何人都想把杨峰手里的那些店铺弄到手里,曾经他以为这件事很简单,杨峰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蝼蚁,只要把手一伸就能碾死,但当他真的亲自动手时才发现对方哪里是一只蝼蚁啊,分明是一只凶悍的饿狼好不好。 被杨峰的当头一棒打得眼冒金星的徐弘基终于清醒过来,自己的还是太小看了对方,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一个海外归来的生意人一路升迁至江宁卫指挥使的人又怎么会是易与之辈,所以到现在只要是涉及到杨峰的事情,徐弘基再也不敢小瞧对方了,只见他冷笑道。 “你们也被高兴得太早了,你们以为那位王员外郎是干嘛来的?人家杨峰早就比咱们抢先一步将他的所有店铺献给了陛下,并改名为大明皇家商行了,你们谁有那个胆子敢跟陛下抢食吃?” 听到这里,廖永权和张惟贤顿时哑了,跟皇帝抢钱需要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至少他们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沉默了半晌后,廖永权这才恶狠狠的说:“算杨峰聪明,抢先将所有的铺子送给了陛下,不过本官估计他在辽东也活不了多久,那些后金的鞑子又岂是好相与的,等到他一死那些店铺便成了无主之物,届时陛下势必需要一个新的人来替他赚钱,你们想想,到了那个时候谁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啊?” “对啊!”张惟贤猛的一拍大腿,“还是廖大人想的深远,咱们就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到那个小子一死便可以立即着手接收那些店铺了,我就不相信那些店铺里的掌柜里面就没有人不知道那条到欧巴罗的路线,只要咱们掌握了这条黄金般的路线,至少可以保咱们三家百年的富贵!” 听着张惟贤和廖永权在这里兴奋的议论,徐弘基总觉得这个想法不靠谱,但他还能说什么呢,身为大明的顶级勋贵和官员,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了后金鞑子的身上,这本来就是一种悲哀。 不提徐弘基几人的期盼,杨峰这次可谓是倾巢而出。他不但将训练好的五千六百名军士都带走,而且还征集了三千名青壮民夫专门为这支军队服务,并且还购买了大量的骡马和八百多辆大车专门运送物资。这支总人数达到了九千多人的大军浩浩荡荡的从南京出发,途径山东、河北、天津,半个多月后抵达到了北京城下。 “陛下……陛下,那个杨峰已经到了!” 一个尖锐且带着兴奋的声音在坤宁宫里响了起来,将正在说话的朱由校和张嫣俩人给惊动了。 “哦,那个杨峰终于到了吗?” 率先出声的不是朱由校,反而是皇后张嫣,只见她带着惊讶的神情转头对兴匆匆跑来的太监道:“王体乾,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体乾今年四十岁左右,长得白白胖胖,只见他哭丧着脸道:“皇后娘娘,奴婢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骗您啊,那位杨指挥使是真的到了,现在兵部尚书赵彦赵大人正为此事而来,在外头递牌子求见呢!” 朱由校也是长舒了口气,笑了起来:“这个杨峰终于到了,朕可是为了此事特地给他发了明旨,可他总是拖拖拉拉的找理由,今儿个总算是赶到了。想必他到了辽东后会对孙督师有所帮助吧?对了,你们通知了熊廷弼没有,这个倔老头在家里呆了那么久,也应该去辽东为朝廷效力了。” 王体乾犹豫了一下,“回皇上的话,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不过这么大的事情熊大人想必已经知道了,如今应该正在打点行礼准备跟随大军出发吧。而且,如今北京城外可热闹了,许多百姓都出城去看杨大人麾下的那支大军去了。” “看大军?”朱由检和张嫣对视了一眼,俩人都看到对方眼中彼此惊讶的眼神,按理说皇城根下的百姓心里自由一股子的傲气,来来往往的军队他们也看多了,怎么今天竟然会集体跑去观看一支江南来的军队呢? “这里头有古怪。”这时朱由校和张嫣心里同时涌起的一个念头。 第二百零二章 熊廷弼来了 左安门是北京城的外城门,始建于明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3年),因其箭楼外侧门洞有石砌礓礤,俗称“礓礤门”。 杨峰率领大军出发一连走了半个月,部队已经有些疲惫了,如今终于赶到了北京城下,所以杨峰便下令大军在左安门外驻扎下来。因为靠近天坛,且又出于偏僻的角落里,所以左安门周围向来很少有人居住,因此这里也就成了大军安营扎寨的理想场所。 杨峰下令大军驻扎下来后,先是派了人进北京城通知熊廷弼出城跟他们会和,接下来又开始下令部队休整两到三天后再继续向辽东进发。在休息的间隙,杨峰又派人到北京城内购大量买粮食、草料等物资以补充部队的消耗,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件普通的事情让他的这支部队出了名。 按理说,北京乃是大明的国都,大明开国数百年来从这里经过或是入驻的军队数不胜数,这里的老百姓也算是见过市面的,毕竟皇城根下的百姓自诩是皇城跟下长大,都有那么一股子的傲气,看外地人总有那么一股看乡下人的感觉,平日里说话时也总是习惯说咱们京城咋滴咋滴,可自打杨峰的军队在左安门驻扎下来后,就算是自诩最为见多识广的那些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算是开眼了。 城隍庙、崇文门和灯市是北京最为繁华的地方之一,同时也是大宗买卖的地方,比如北京最大的粮商聚集地就在这里,今天杨峰的管家杨来顺就带着十多名军士和数百名青壮赶着上百辆大车来到了崇文门旁的市集准备购买粮食,当数百名穿着三色迷彩服,脚上蹬着解放鞋的辎重营的青壮赶着上百辆大车来到集市时整个集市都轰动了。 自从在南京进了一次应天府大牢后,杨峰对这位宁可深陷大佬也不攀咬自己的老管家很是欣赏,于是提拔他担任了此次随军辎重营的采购头目。采购这个项目历来可是个肥差,但凡只要是有心,随随便便就可以在这个项目里捞上一大笔,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杨峰对杨来顺的信任。 当杨来顺在十多名军士的拥簇下来到集市的时受到了早就得到了消息的粮商掌柜们的热烈欢迎,这些掌柜都不傻,谁都知道但凡是涉及到大军采购的东西没有一宗是小数目,同时也是最赚钱的,只要把握住了这单生意,不说吃得满嘴流油至少大赚一笔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杨来顺刚踏入集市时就有十多名掌柜围了过来。 “这位大人,来鄙人的商行看看吧,鄙人的四海商行货物齐全,价格优惠,保证让您满意。” “这位大人,鄙人的顺达商行价格是全北京城最大的,任何你你想要的东西鄙行都能给您找来!” “大人,您要什么尽管说,鄙人绝对给您一个最低价!” 看着如同一群小蜜蜂般围上来的商贾,杨来顺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他原本只是一个老实本份的老百姓,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按理说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买卖的,不过杨来顺这大半年来跟在杨峰身后也算是见了不少市面,加之他为人忠厚老实,所以杨峰认为让他担任采购的事情是最合适的。 虽然心里有些发慌,但杨来顺还是强自镇定按照先前想好的话说道:“大家别挤,我们从南京江宁卫过来的大军,就要上辽东打鞑子。如今奉了指挥使大人之命前来京城采购粮草。待会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我会将我们要采购的粮草数量、种类都发给诸位,诸位看过之后便可以报出一个价格给我们,我们会将诸位所报出的价格一一公开,然后挑选一个开价最便宜的商行向它们下订单,诸位看如何啊?” “咦?” 众位商贾对视了一眼,心道这个方式倒是很公平,大家开价多少一目了然,也不用担心有人暗箱操作。有人放心,但也有人的眼中光芒闪动,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不过接下来杨来顺又开始警告道。 “还有,诸位也别想着开个最低价把别的人挤走,然后就用以次充好的方法赚黑心钱。我们家大人说了,咱们固然是不差钱,但对于那些用陈米、霉米以及往米里搀米糠或是沙子的奸商决不姑息,若是被发现的话咱们手中的刀子可是不认人的!” 杨来顺的话一出,立刻让不少心里正在动歪脑筋的粮商心里就是一凉。以次充好往粮食里掺沙子可是商贾们赚钱的不二法门,你要是这么做了让俺们这么赚钱啊。 不提那些心里郁闷的粮商们,那些京城里的那些闲得无聊的老少爷们可不管这些,如今的他们最感兴趣的是那些跟着杨来顺过来的青壮和十多名军士。首先就是那些青壮和军士们的穿戴就让京城里的老少爷们眼前一亮。 这些青壮全都是十八岁以上三十五岁一下的男性,不敢说一个个身强体壮,但最起码没有老弱病残。这些人一律身穿三色迷彩服,脚上蹬着一双绿色的老式50式解放鞋,这些解放鞋是杨峰特意从厂家大批量采购的,之所以采购这款老式解放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它便宜,一双只需要十元钱,所以杨峰一口气采购了十万双,用来分发给江宁卫的军户、庄丁以及辎重营的青壮们使用。 当然了,对于那些需要承担作战任务的军士们就不是穿这种鞋子了,对于作战部队杨峰自然要另眼看待,这些人穿的都是比较耐磨美观的作训靴,这种作训靴光是采购价格就是老式解放鞋的七八倍,所以在江宁卫里有一个趣闻,那就是分辨一个人是不是军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穿的是什么鞋子就能一目了然。但凡是穿高帮作训靴的就是军士,反观就是庄丁、军户或是辎重兵。 一身老式迷彩服,一身老式的解放鞋,这样的装扮如果是放在2006年来看那自然是土得掉渣,十足的进城农民工的打扮,但放在三百多年前的明朝这身装扮那可是太新潮了。如今的大明艰绝大部分的百姓穿的都是又沉重又不好看的千层底的布鞋甚至是硌脚的草鞋,何曾见过这么轻便的胶鞋,他们甚至连鞋子的材质都没见过。 一开始在分发到这些鞋子和衣服后,不少人家甚至都收藏起来舍不得穿,平日里依旧穿着自己打的硌脚草鞋和沉重的布鞋,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船上这种轻便的胶鞋,也就是后来解放鞋普遍开来后江宁卫的庄丁们这才开始普遍穿了起来,这次开拔前杨峰又给每一位跟随大军上前线的辎重兵都发了一套迷彩服和一双鞋子,作为对他们的奖励。 如今这些辎重兵们穿着这么一身齐刷刷的在北京城里这么一站立刻就刷爆了不少的眼球,那些自诩见多识广的北京爷们立刻就被震呆了,这些南京来的军户竟然清一色的绿色服装,脚上穿着不知名的绿色的鞋子,这简直就是一身的绿啊。再看看站在杨来顺身后的那些军士,除了脚上穿的鞋子和头上带的头盔之外,跟那些青壮几乎没什么两样。 看到这里,不知道是谁开始喊出了绿皮军的绰号,很快绿皮军这个绰号便在集市里传开来,许多没事干的百姓都跑到集市来看难得一见的西洋景,一时间将整个集市都给围得水泄不通。 当天的购粮计划还是很顺利的,杨来顺一共采购了两千五百石的粮食和草料,另外还采购了两百多只肥猪,由于东西太多他们带来的大车装不完,杨来顺只能先带回一部分,剩下的部分让商家第二天送到军营去,忙碌了两天后,物资补充计划终于是完成了。 炎炎夏日,内城里会同北馆的头条胡同的一间小院子里,一名穿着淡青色便服,脚上蹬着一双厚底官靴,年约五十多岁,留着一缕胡须,面容安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葡萄架下手持一本书正慢慢的看着,在他面前的石桌上还放着一壶香茗一个茶杯,看样子异常的悠闲。 就在这时,一名四十多岁,仆人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老爷,这是江宁卫指挥使杨大人派人送来的帖子,请您出城跟大军会和,准备跟随大军一同驰援辽东。” 这名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被罢官闲赋在家前些日子刚被起复的原辽东经略熊廷弼。 熊廷弼抬起了头伸了个懒腰哈哈笑了起来,他将手中的书本随手仍在了石桌上,“这个杨峰总算是等到了,希望他不要让本官失望才好,否则本官还真的要弹劾他一本。走……咱们会会这位杨大人!”说完,他站了起来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老爷,您等等,咱们总得把东西收拾一下吧!”那名仆人有些急了,对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熊廷弼喊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熊廷弼的声音:“收拾什么啊,把咱们的官印和公文带上就好。缺什么东西咱们跟那位杨大人要就是了,想必这个面子他还是愿意给老夫的!对了,你告诉夫人一声,就说老夫来不及跟她道别了,有什么事给老夫写信就是。” 兴匆匆的熊廷弼只带着一名仆人和两匹战马轻装简从的来到了左安门外的军营旁,看着左安门外那一座座排列整齐的帐篷和一排排拒马以及挖好的壕沟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除了一丝不解之色。 等到他们走到了营寨的门口后,看到手持火铳全身披甲笔直而又面容肃穆的站立在门口的两排军士,熊廷弼轻轻咦了一声,“这些军士倒是听精神的。” 熊廷弼虽然也是文官,但他身为辽东经略又在辽东打过仗,自然不是那些只会打嘴炮的文官可比,眼力也是很高的,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些军士不但装备精良,而且很有可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 “这些军士看起来也是见过血的精锐,这个杨峰还真是挺会练兵的!” 对于大明境内卫所军的状况熊廷弼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虽然他之前也听说过杨峰的事迹,对于他剿灭倭寇甚至跟跟徐弘基的家丁干过仗的事情也很清楚,但是他对于江宁卫的战斗力还是有所保留的。在他看来江宁卫唯过的两场仗并不能体现出他们真正的实力。 毕竟江宁卫打的这两场仗里一场是跟倭寇打的,对于倭寇的战斗力许多人都表示怀疑,还有一场仗是跟南京的营兵打的,这就更加扯淡了,对于南京营兵的战斗力几乎所有在九边呆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的鄙视他们,所以这也直接影响到了熊廷弼对江宁卫军队战斗力的判断,不过今日一见熊廷弼又觉得自己先前的判断似乎有些过于武断了。 “站住,军营重地不许乱闯。若是无意中至此的请速速退去,若是为公事而来请出示公文或是官印!”当熊廷弼和仆人牵着马走到营门口时,一名军官拦住了他们。 熊廷弼打量了一下这名军官,二十五六岁左右,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站在他身后的军士也同样如此,显然平日里这些军士的营养很充足,这个发现让他对杨峰更加有些好奇起来。 他捋了捋胡须,对这名军官道:“本官乃辽东经略熊廷弼,现奉朝廷之命与尔等一同前往辽东,这是兵部的公文,这是老夫的官印,尔等可进行查验。”他说完后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官印和一份公文递给了这名军官。 军官接过官印和公文后仔细查验了一番,这才将手举起放到了耳沿,行了个奇怪的军礼:“原来是经略大人,杨大人先前有令,熊大人到来后请直接到中军大帐找他,请!” 随着这名军官的军礼,那些手持火铳肃立在一旁的军士们则是右手持枪,左手齐齐横至胸口行礼,一个个神情肃然。 熊廷弼也看到对方行的军礼,眼中露出一道精芒,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哈哈一笑走进了军营…… 第二百零三章 论实力和谋略的重要性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伴随着阵阵的口号声,一队肩扛火铳全身披甲的军士排着整齐的队列在一名颈部后面悬挂着一面蓝色小旗军官的带领下从不远处走来,这些军士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昂着头大步走在路上,看着从旁边走过的精神饱满的军士和他们身上那覆盖全身的精良铠甲,熊廷弼的脸色更加有些变换莫测起来。 “老爷,这些军士的装备可真好啊!” “只是装备好而已么?”熊廷弼只是捋须不语,有些东西他自然不方便跟自己的家仆明说。 虽然熊廷弼连上不动声色,但其实心里早已掀起了阵阵惊涛巨浪,这支军队装备之精良实在是他生平仅见,覆盖全身只露出了面容的铁甲,肩膀上那些闪着寒光的火铳、军士们腰间的长刀无一不在告诉旁人这是一支武装到了牙齿的军队。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姑且不论,但熊廷弼可以肯定,这支军队的装备在整个大明来说绝对是最好最奢侈的,没有之一。 “若是这支军队战力能有边军的五六成,那就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绝对能在辽东发挥重大的作用。” 熊廷弼一边沉吟一边牵着马缓慢的走着,过了一会他们依着门口军士的指引来到了位于一个山包下,这里屹立着一个硕大的帐篷,看面积足有近百平米,跟人们平常住的房子也差不了多少,在帐篷的门口站着一排的军士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过往的来人,当熊廷弼二人牵马过来后,这排人的目光立刻就看了过来,为首的那名军官眼神格外的凌厉,伸出了手掌向上做出了阻拦的动作大声道。 “来人止步,军中重地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熊廷弼还没说话,跟在他旁边的仆人却早就气得怒目圆睁,想他家老爷身为兵部右侍郎、辽东经略,除了被冤入狱之外何曾受过这等怠慢,现在连区区一个指挥使麾下的家丁也敢如此质问他们,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的他不等自家老爷说话便大声喝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兵部右侍郎、辽东经略熊廷弼熊大人,尔等还不速速来拜!” “兵部右侍郎、辽东经略熊大人?”为首的军官微微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熊廷弼一眼这才抱拳道:“请这位大人出示印信或是官印!” 熊廷弼不得又一次出示了官印和兵部的公文,这名军官看了一下后这才郑重抱拳道:“卑职宋烨见过熊大人,容卑职进去通报一声,请指挥使大人出来迎接。” “不用了!”熊廷弼一摆手:“本官不是来做客的,迎接什么,你们让开!”说完,熊廷弼就朝着帐篷里面大步走了进去。 宋烨犹豫了一下,眼看熊廷弼就要跟自己撞在了一起,只好后退一步让开眼睁睁的看着熊廷弼走了进去,他只好在外头大喊了一声:“兵部尚书、辽东经略熊廷弼大人到!” 熊廷弼走进了帐篷,发现这顶硕大的帐篷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昏暗,也不知道这顶帐篷是用什么材质做的,透光性出乎意料的好,外面的阳光可以透过帐篷周围以及顶部照射进来,当熊廷弼大步走进帐篷时,发现一群军官带着一群将领大步走了出来,看到熊廷弼后杨峰朝熊廷弼躬身并拱手道:“末将江宁卫指挥使、江宁参将杨峰见过熊大人!” “卑职等参见熊大人!”杨峰身后的军官们由于官职太低,可不敢向杨峰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学习,纷纷单膝下跪见礼。 熊廷弼没有理会这些向他见礼的军官,而是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杨峰,仿佛丝毫没有在意杨峰没有向他下跪行礼的事。而杨峰也是毫不掩饰的直视着熊廷弼,神情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这个指挥使大人别的都好就是太不圆滑了,尤其是在礼节上更是斤斤计较得令人发指。熊廷弼身为兵部右侍郎兼辽东经略,换做后世来说那就是国防部副部长兼一个大军区的副司令,杨峰充其量只是一个农垦兵团的师长,看到上级竟然只是拱了拱手而已,这要是换了一个比较苛责的上司恐怕早就发怒并治罪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如同众人那般发展,熊廷弼也并没有因此而发怒。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杨峰,发现这个指挥使竟然同样毫不畏惧的打量着自己,光是这点就让他感到惊讶,要知道如今他已经官复原职,但凡是武将看到他甭管官多大都会矮半截,别说单膝下跪见礼了,就算是双膝下跪叩头也是常有的事,对方不过是区区一个指挥使兼参将而已,竟敢对自己行拱手礼,这胆子已经不能说大,而是吃了豹子胆了。 换做一年前的熊廷弼肯定是二话不说就要治他的罪,至少也要参他一本。不过经过此次的入狱风波,熊廷弼早已看开了许多,反倒对这些俗礼不太看重。他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位指挥使兼参将,只见对方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身高,二十多五六岁的年纪,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两眼异常的明亮有神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情,看着自己的神情也非常平静,并没有看到上级那种激动或惶恐的心情。 而杨峰也同样在打量着这位原本已经被砍了脑袋并传首九边的辽东经略,只见他五十多岁的年纪,乍看很是和蔼的脸上隐隐透露着一股肃穆的神情,眼神温和,看着自己的眼睛透露着好奇和期待。看到这里,杨峰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按照明史上所说,熊廷弼性格暴烈,现在看他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啊,看来这几年的牢狱之灾给了他太多的改变了。 看到熊廷弼不说话,周围的军官们也有些紧张起来,这两位不会刚一见面就要闹起来吧。不过好在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熊廷弼有些满意的点头道,“你就是江宁卫指挥使杨峰?本官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原以为你这样敢率兵跟徐弘基干仗,能打鞑子的指挥使必然是一个膀大腰圆,腰围三丈身高也三丈的好汉,没曾想竟然是个如此的俊朗出众的年轻人,着实让本官吃惊啊!” 听了熊廷弼的话,杨峰微微一笑:“大人过奖,末将之所以能立下一些微末之功全赖众将士的努力和陛下的圣明,末将不过是运气好了点而已。末将此次路径京师并在此驻扎,就是为了接大人一同前往辽东,能在路上聆听大人教诲实乃末将之荣幸,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奉承话人人喜欢听,熊廷弼也不例外,虽然知道杨峰说的大半都是客套话,尽管如此但他还是感到很高兴,刚才对杨峰的那一丝不满也随之散去,他随口问道:“杨将军,能否告知本官刚才你们在谈什么啊?” 杨峰回答道:“回大人话,末将适才在于众位袍泽在讨论抵达辽东后如何对后金鞑子进行反击的事情。” “反击?” 熊廷弼一阵愕然,自从萨尔浒战役大明大败后,明朝的虚弱仿佛一下子便暴露了出来。国力已经虚弱不堪的大明在对上女真人时变得畏首畏尾,基本上都是以防守为主,熊廷弼在担任辽东经略期间很少有人敢主动对女真人发起攻击。唯一一次最大的反击还是那个志大才疏的王化贞率领大军率领驻广宁的全部兵力向女真人发起进攻,只是刚刚交手就被女真人打得抱头鼠穿,连广宁城也丢掉了。 历史上王化贞失败后被朝廷所斩首,还连累了熊廷弼,不过在这个历史时空里,有了杨峰的出现,熊廷弼这才得以幸免。现在熊廷弼又听到反击这个令他敏感的字眼不由得整个人都有些古怪起来。若是换做以前,熊廷弼咋就叱喝杨峰了,不过如今的他经过几年牢狱的折磨后原本爆裂的脾气也改变了许多,他只是深深的看了杨峰一眼不动声色的问:“不知杨大人要如何反击啊。” 杨峰摇头道:“熊大人若要末将说出具体形势,如今末将上尉抵达辽东如何说的出来。但末将以为,两国交战无非就是你来我往相互厮杀,拼的是国力的大小、兵力和士卒的勇气而已,其余诸如谋略之类的只能是小道而已。” “拼的是国力的大小、物资的多寡、以及士卒的勇气。” 熊廷弼喃喃自语了两句,神情有些不悦起来:“杨将军此言差矣,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杨将军怎可出此妄言?” 看到熊廷弼有些发怒,杨峰却笑了:“熊大人稍安勿躁,末将并非是说谋略无用,而是说谋略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相近的基础上,若是双方实力相差太原,就算是诸葛孔明与孙武复生也只能是徒呼奈何。比如如今我军为何在辽东频频失利?还不是因为我军将士疏于训练、就连火器也是一些粗制滥造的货色,加之国力衰退无法训练出足够训练优良的大军对满洲鞑子进行持续不断的进攻故而让鞑子得以猖狂。大人试想,若是换做了永乐年间的我大明国力充沛的年间,借努尔哈赤这个老贼十个胆子也不敢炸刺啊。” 第二百零四章 震怒 华夏人喜欢用谋,这是毋庸置疑的。 华夏五千年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谋略的历史,从孙子的三十六计到各种各样的兵法乃至三国演义等等无数的经典书籍中都可以看出来国人是如此的喜欢阴谋,譬如国人崇拜的孙膑、诸葛亮、曹操、到后来刘伯温等等,这些人无一不是运用谋略的大师。各种战役比如火烧博望、孔明借箭、空城计、水淹七军等等战役即便是过了几千年依旧在人们的口中传诵着。人们甚至专门发明了比如“锦囊妙计”、“计上心头”等等词汇。 人们是如此的推崇谋略,以至于许多人都将战场想象得十分的美好浪漫,想着什么只要计谋一出敌人便纷纷授首。这种情节甚至影响到了人们对事物的正常判断。 但后世的美国人却有这么一句谚语:计谋若是能打倒大象那还要猎枪做什么? 在杨峰看来,美国人的这句话虽然有些未免太过绝对,但却是非常有道理的。任何谋略都是建立在相应的实力上的,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任何谋略都是空中楼阁、镜中水月。如今的大明也是如此,随着大明实力的衰退,后金对明朝的态度也愈发的咄咄逼人,从以前的敬畏到窥视再到藐视乃至不屑,这些情绪和态度都是伴随着大明国力的衰退而产生的。 大明为何会被满洲人灭国,后世已经有无数的史学家和军事学家将其研究了个遍,虽然他们的观点不一,但有一点是没有任何异议的,那就是大明之所以灭亡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伴随国力的衰退,内有流寇肆虐外有强敌入侵,换句话说就是朝廷没钱了,没有钱就没有办法养军队没有办法采购精良的铠甲和兵器,没有办法采购足够的物资提供给将士,没有办法征召足够的军队,所以灭亡了。 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熊廷弼作为这个时代的精英之一他当然明白,但是作为一个崇尚谋略的文人,他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所以杨峰说完后他沉默了。 周围的军官们看到熊廷弼沉着脸不做声,都有些担心的看向了杨峰,不少人甚至还给他使眼色,示意他给熊廷弼低个头说几句软话,但杨峰却没有这么做,反而继续道:“故末将以为,等末将到了辽东后便向孙督师请命主动请战,咱们别的不会,就会跟鞑子拼消耗、拼兵力乃至拼命,就看到底是鞑子先撑不住还是咱们先撑不住,只要能撑到最后就是胜利!” “荒谬,真是荒谬!” 熊廷弼气得有些面色通红,只是却不知应该如何反驳杨峰,一时间气得面色通红,最后他气哼哼的说了句“谬论!”,随后大步走出了帐篷…… 熊廷弼气哼哼的出了帐篷,一时间帐篷内的气氛不禁有些尴尬起来。过了一会江浦千户所千户邱迪生才劝道:“指挥使大人,熊大人毕竟是辽东经略,咱们此去辽东人生地不熟的,得罪他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邱千户此言差异。”杨峰正色道:“你们要记着,咱们此去辽东仰仗不了任何人,只能是靠自己。” 看到众人不解的目光后杨峰问道:“本官问你们,此去辽东咱们的军饷谁发啊?” 邱迪生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咦……” 话到嘴边邱迪生哑了,直到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江宁卫的军士无论是军饷还是待遇在如今的大明可是一等一的。每名军士每个月不但有一两银子的饷银,还有六升的粮食,而且这个粮食可不是那些粗粮或者是没蜕皮的稻谷,而是白花花的大米,一名军户光凭粮饷就可以养活四到六口之家,这样的待遇除了江宁卫整个大明根本就找不到第二家。 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这么高的待遇,辽东方面自然是给不起的。或者说即便是给得起他们也不会给的,原因很简单,世上的事情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江宁卫这些远道而来的客军你都给出这么高的待遇那辽东原来的这些军队呢,你给不给?不给肯定会引起骚乱,给的话有没有那么多的银两和粮食,所以杨峰这才问出了这句话。 看着哑口无言的邱迪生,杨峰淡淡的笑了。其实这也是他掌控军队的一个手段。从后世来的他绝不会将自己对军队的掌控寄托在众人的忠诚上,他自诩不是那种虎躯一震四方小弟纷纷来拜,一个个忠诚度直接达到一百的人物,他深知人性是最复杂的。 而人心! 绝对是最难以测度的。杨峰不介意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其他人。想要让一支军队不背叛自己,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将他们和自己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杨峰调训军士的先决条件就是要有父母妻小或者是家人在江宁卫,杨峰给这些人工作,给他们盖房子,又给了这些军士高昂的军饷,为的是什么?这可不是杨峰善心大发想要做慈善,而是要用这些利益把江宁卫所有人的利益都捆绑在一起。如果有哪位军官想要背叛杨峰,那么他要面对的首先就是手下的低级军官和众多的军士,那些已经享受到了杨峰带给他们巨大好处军士一旦知道自己的上司要背叛杨峰后,他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名背叛的军官绑送到杨峰面前。 正因为有了这份底气,杨峰才敢带着六千名将士远赴辽东作战,而不用担心这些军士会背叛自己,因为他们利益早就连成了一体,如果杨峰不在了,那么他们现在所享受到的一切全都会化为乌有。 看到哑口无言的邱迪生以及那张胖胖的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杨峰相信他肯定想明白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众人道:“诸位,你们要记住,咱们此曲辽东固然是为国征战,但却不能将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旁人的身上,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哄然应道:“明白了!” “好了,大伙都散了吧!” 统一了思想后,杨峰将众人解散,一个坐在一张凳子上看着面前一张辽东地图有些出神。 一阵脚步声传来,杨峰扭头看了看笑道:“是齐镇抚啊,有什么事吗?” 来人正是升任为江宁卫镇抚官的齐岩,这位总是冷着一张脸的镇抚官罕见的带上了一丝凝重的神色,他有些担心的问道:“指挥使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峰笑骂道:“有话就说,什么时候咱们江宁卫的冷面神也学会这些客套话了?” 齐岩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人,卑职确实有话想要请教您。此去辽东兵危将凶,咱们这五六千号兵马看起来不少,但放到辽东却着实不算什么。而且这些军士都是您好不容易一手练出来的,若是损失太大,南京那几个人恐怕就要对您趁机下手啊。” “你能看到这一层证明你是有想法的。”杨峰赞许的看了看齐岩,“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临行前本官并未把所有的军士都带来,而是留下了一千精锐给耿秉义。并嘱咐他在本官走后立即开始着手训练第二批军士,而这批军士的数量达到了五千人。只要给他们两到三个月的时间,一批合格的军士就会训练出来了,这些军士不但可以损失补充咱们的损失,而且还可以有力的威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原来如此!”齐岩恍然大悟道:“前些天大人点名让耿副千户留下来,并专门挑选了一批小旗、总旗和百户以及精锐留下来,卑职还以为大人是生怕南京那些来挑衅而留下的后手,感情大人想得如此深远啊。” “本官也不愿如此,只是迫不得已啊。” 此时在杨峰的心里也是满满的无奈,一句话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总有刁民想害朕啊!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原本在外头警戒的家丁队长宋烨突然闯了进来:“大人,不好了,熊廷弼大人在外头大发雷霆,声称要上折子治您的罪呢。” 时间回到十多分钟前,熊廷弼和他的仆人也在一名军士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顶属于他们的帐篷里,正当熊廷弼刚想进入帐篷的时候,几道身着绿色军装但并没有披甲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过。 熊廷弼刚开始还不以为意,但当说话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对带他来的军士道:“若是本官没有听错,前面两位似乎是女子吧?” 这名军士有些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正事!” “大胆!”熊廷弼突然大喝一声,将正走过他身边的两名女子和旁边的这名军士吓了一跳。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违反军纪公然携带女子行军,尔等可知罪?”熊廷弼须发皆张对着军士喊了起来,将这名年轻的军士吓了一大跳。 “我大明军纪三十八条规定,行军途中不得携带女眷,莫非尔等已经将军纪抛在脑后了吗?” 熊廷弼确实是气坏了,通过刚才的接触,他认为杨峰虽然为人狂傲了点,治军理念也跟自己有很大的区别,但一路过来他发现江宁卫所军无论是军容军纪还是士气都是很高昂的,用生平仅见来形容也不为过,可没想到杨峰竟然公然携带军妓行军,这简直就是灭亡之兆啊。 “你们马上将杨峰给本官找来,若不给本官一个交待,本官便立刻上本弹劾你们!还有你们,都给本官站住,过来!” 身为兵部右侍郎兼辽东经略的熊廷弼官威确实是挺骇人的,那两名穿着军装的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敢违背熊廷弼的话,慢慢的走了过来对着熊廷弼抬手将右手举到齐眉行了个军礼,“江宁卫医护营护士蒋梦娟、白灵见过大人。” 熊廷弼仔细打量了这两名女子,发现两人长得是面目姣好,一身略显宽大的军装也不能掩饰她们苗条的身材,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不假思索的厉声问道:“尔等二人,本官问你们,像你们这样的女子在军中还有多少人?” 蒋梦娟和白灵对视了一眼,身材较高的蒋梦娟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启禀大人,我等医护营共有姐妹两百余人!” “什……什么……两百余人?” 熊廷弼只觉得一股热血就要冲上头顶,他指着两人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好你个杨峰,你竟敢公然携带军……军i妓行军,胆子实在是大得没边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要砍脑袋的啊!” 一听到军i妓这个字眼,二女的眼眶顿时就红了,有心要说话却不敢,两人低着头眼泪开始慢慢的往下掉落。 就在这时,杨峰赶到了,他大步走了过来看到垂头落泪的两女眉头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熊大人,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末将说,何苦为难两位女子。” “什么……我为难她们?”熊廷弼差点被气乐了,对杨峰冷声道:“杨参将,你知不知道在军中私藏军i妓可是大罪,这是要砍头的?” “军i妓?”杨峰的脸慢慢冷了下来,“熊大人,不知您哪里看出她们是军i妓了,莫非您能掐会算不成?” 看到杨峰竟然还想抵赖,熊廷弼对他的印象瞬间降到了冰点,他指着这二女反问:“不是军i妓,莫非她们还是士卒,要上战场跟鞑子拼命不成?” 杨峰摇摇头,正色道:“她们虽然不是士卒,但对大军的作用却不亚于一营最精锐的将士!” “呵呵……”熊廷弼被气乐了,“好你个杨仲卿,你还敢狡辩,方才本官问得清清楚楚,在你军中尚有两百多名女子,莫非你还要狡辩不成?” “大人,末将军中确实征召了数百名女子,而且她们也确实出身风尘,但末将将她们征召入伍却并非是为了那些苟且之事,大人若想知道缘由,那就请随末将过来吧!”杨峰冷声说完后,便大步朝着南边走去…… 第二百零五章 赶赴辽东 看到杨峰率先而去,熊廷弼脸上浮现出一副冷意,“本官倒要瞧瞧你杨仲卿能玩出什么花样。”说完便跟在了杨峰的后面向前而去。 一支上万人的大军所占的营地可不小,足有数百亩地的规模,杨峰头前带路一直走了好一会才走到一处山坡旁边停了下来,在这座山丘的旁边,一排排绿色的帐篷整齐的树立在这里,旁边不少穿着绿色军装头戴绿色有檐帽的女兵和男性的军士正在进进出出,而和别的男兵不同的是这些女子的左胳膊上都带着一个白色的袖章,袖章上还绣着一个醒目的红色十字,心细的熊廷弼还注意到不少女子的腰间竟然还悬挂着三眼手铳。 看到这里,熊廷弼只觉得眼皮子突突直跳。跟火铳一样,三眼手铳也是火铳的一种,但比起那些火铳来三眼手铳由于制造难度的不同,价格上可是比火铳高得多,制造一支三眼火铳的成本已经足以制造三支火铳了。如果这些女子真是军i妓的话,杨峰是不会舍得让这些女子佩戴价格如此昂贵的火器的,看来自己很有可能是冤枉他了。 杨峰停下了脚步后指着这些帐篷对熊廷弼道:“大人!此处为我军的医护营,是专门收容、治疗受伤生病军士的场所,那些女子也是经过了短期的培训后的医护人员,所有受伤的军士都归她们治疗和管理。” 这时,一名身材窈窕,容貌秀丽中透着一股优雅的女子带着几名女子的陪伴下朝他们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举手朝众人敬了个礼脆声道:“江宁卫医护营护士长郑妥娘见过诸位大人!” 杨峰指着郑妥娘道:“熊大人,这位便是负责医护营所有工作的护士长,同时她……她也是末将的侍妾。” “哦……” 熊廷弼打量了郑妥娘一眼,只见她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但白里透红的鸭蛋脸、苗条高挑的身材在配上一身绿色的军装,竟然显现出了一股女子罕见的勃勃英气,这样的女子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而且杨峰竟然毫不忌讳的告诉他这就是她的侍妾。 他又同时打量了郑妥娘身后的几名女子一眼,发现这几名女子的年龄普遍要比郑妥娘要大得多,最小的估计也有二十四五岁了。而且她们所有人的相貌竟然都颇为秀丽好看,而且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女子的身上都带着一股子脆爽的英气,这不禁让他感到很是惊奇。 沉默了一会熊廷弼没有说话,而是朝着离他最近的一顶帐篷走去,当他进入帐篷的时候发现在这顶足以容纳数十人的帐篷里只躺着寥寥五六名军士,其中大部分正在休息,另一个人的旁边则是有一名胳膊上绣着红十字白色袖套的女护士在为他包扎脚珂。 熊廷弼指着这两名军士问道:“此二人是怎么回事?” 郑妥娘上前一步道:“熊大人,这两名军士一人于前日受寒发热,另一人则是昨日扎营扭伤了脚珂,正在接受治疗,剩下的几名则是昨日行军途中中暑晕倒。” 熊廷弼沉默了,良久才问道:“不是说有两百多人吗,其余的人呢?” 郑妥娘上前一步道:“启禀大人,其余的人正在学习!” “带本官去看看!” 郑妥娘偷偷看了眼杨峰,发现他对自己默默点了点头后这才道:“大人请随小人来!” 当熊廷弼在郑妥娘的带领下来到山坡后面时,正好看到一群和郑妥娘她们打扮一模一样的护士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在她们的旁边一名年纪稍大的护士正在对她们大声说着什么。 杨峰指着这些护士对熊廷弼道:“大人,这些都是医护营的大夫和护士,如今她们正在进行战场抢救训练训练。” “走,过去瞧瞧!” 熊廷弼大手一挥率先走了过去,当他走近这些人旁边时发现地上放着一副担架,一名军士正躺在担架上,两位护士正在对着那名军士说着什么,一名护士手里拿着一卷绷带打算给他包扎,而那名军士却很不配合的大喊大叫,全身也在乱动。 在这两名护士的旁边,那名年纪稍大的女子正在对旁边的护士讲解道:“由于身处战场到处都是刀光剑影,生死只是在一瞬之间,军士们都会异常激动,受伤之后就更是如此。所以我们将受伤的军士抬下战场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伤员的情绪,让他们平静下来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只有将他们的情绪平复下来我们才能更好的为他们上药并包裹伤口。” 熊廷弼走到那名女子的旁边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打算她的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通常我们都要先为伤员消毒伤口,避免伤口发炎感染。小的伤口我们可以用碘酒来消毒,但大的伤口则不行,必须先用双氧水对伤口进行冲洗,这样做的目的是避免有泥沙或是杂物留在伤口里导致伤口感染甚至不能愈合。然后敷上磺胺粉或是云南白药后再用绷带包扎好,通常的包扎方法有环形法、蛇形法、螺旋形法、螺旋反折法、8字形法等几种法子,象这位伤员由于他的伤口在关节处,所以我们要用8字形法来为他包扎,也就是在关节弯曲的上方、下方,先将绷带由下而上缠绕,再由上而下成8字形的来回缠绕……” 这名女子一边讲解一边从旁边的护士手里接过绷带替躺在担架上那位假扮伤员的军士进行包扎,她一边动手一边讲解,可谓是异常详细。 而熊廷弼在旁边越听越是震惊,虽然这名女子说的话有小半他听不懂,但他却知道若是按照这名女子所说的方法救治伤员,那些受伤的将士从此往后能够活下来的几率将会大得多,此举说是功德无量也不为过啊,熊廷弼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为人也固执,但绝不是没有眼光的人。 看到这里,熊廷弼心中原本的怒火早已熄灭,他扭头对杨峰叹息道:“杨参将,或许你是对的,有了这些女子在军中,那些受伤的将士能活下来的几率无疑会大得太多。” 对此早已有了预料的杨峰对熊廷弼态度的转变并不感到惊讶,这个老头或许脾气不是很好,但他却有着这个时代许多文官所没有的优点,那就是他有着一颗公心,否则历史上他但凡多一些私心,学会妥协退让也就不会被魏忠贤和东林党联手给干掉了。 杨峰并没有一丝得意的情绪,而是有些感慨的说:“熊大人客气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将士愿意跟随末将去到遥远的辽东为国征战,可以说他们是把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的,末将只是希望将来返乡的时候能多带一些将士回去,让江宁卫少听到一些哭声,也让江宁卫的忠烈祠上少放几个灵位。” 杨峰这番话说得很是真挚,以熊廷弼宦海沉浮数十年的经验自然可以看出他说的是真心话。他神情变化莫测了好一会才叹息道:“罢了罢了,你既有此心本官也不好做那恶人,只是去到辽东之后你还是要特地向孙督师禀明才行,否则若是被那里的巡边御史参上一本可就有你好受的。” 杨峰点头道:“这个不劳熊大人说末将自然晓得,不过末将行的端做得正,那些巡边御史想要胡乱弹劾末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说到这里,杨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历芒。看到杨峰的眼神后熊廷弼这才想起这厮可是有前科的,他连徐弘基这些勋贵都敢喊打喊杀,胆子自然是大的没边的,而辽东那边又是一群骄兵悍将,向来是骄横惯了的,若是真跟他对上了恐怕又是一个麻烦,也不知道让此人去辽东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杨峰的部队在左安门附近休整了近一个星期,在这个星期里这支南京来的明军的名声也慢慢传到了京城里,不少京城的百姓特地跑到军营前就象看西洋景一样看这支与众不同的明军。奇异的军服、奇怪的配饰乃至那支惊鸿一现的医护营的女护士们都引起了极大的震动,而杨峰的军营里有女人的消息也终于传了出去。 那些闲的没事干的御史言官们立刻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般蜂拥而至,一时间弹劾杨峰的折子如同雪片一般飞到了内阁的书案前,差点把顾秉谦等几名阁老给累死,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将这个问题踢给了朱由校,而朱由校看了内阁交上来的内阁后只是说了一句:“这些女子都是随军赴辽征战的大夫,若是有谁对此不满的可以报名顶替这些女子担任随军的大夫跟随杨峰远赴辽东,朕便下旨将那些女子全部撤出军营。” 朱由校的话传出来后所有磨刀赫赫准备砍向了杨峰的御史们顿时哑了,他们只是负责打嘴炮而已,要是让他们远赴辽东卫国征战那还是算了吧。 而就在这时,一件轰动全京师的一件事也传遍了迅速传遍了京城。 原因是这样的,一天下午,医护营的十多名护士在回营的途中看到路上倒着一名奄奄一息的中年人,善心大发的她们将那名男子抬回了军营,后来才发现这名男子得的竟然是这个时代几乎是不治之症的肺痨病。在得知这名病人的病情后身为医护营首领的郑妥娘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了杨峰,并询问有无治疗此类病症的法子。 杨峰得知后也很感兴趣,这还是他在这个时空里第一次看到这种病人,虽然他不是专业的医生,但从小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长大的他自然知道在后世肺痨已经不是什么绝症,在翻阅了一些资料后杨峰便让护士门给他注射链霉素,并口服利福平、雷米封、吡嗪酰胺等药物。在这个病菌没有抗体的年代,抗生素的效果是非常惊人的,不到三天的时间原本奄奄一息的病人愣是被他们给救活了过来。 这件事随即轰动了整个京城,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传扬着在这支南京过来的军队里有一个医护营,里面的大夫不但个个美若天线,而且全都是扁鹊再世,竟然连患上了肺痨快死的人也被她们从阎王爷的手里给抢了回来,这件事后来甚至都传到了皇宫里。 “没想到这个杨峰竟然真有本事,连肺痨都能治好,真不枉朕护着他呢。”看到手下这份锦衣卫送来的情报,朱由校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就连妾身也没想到呢,难道这个世上真有那种无所不能的能人吗?”一旁的皇后张嫣也不禁赞叹起来,“原来臣妾也以为这个杨峰弄出这个医护营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没曾想还真有本事呢。” “那是当然,朕的眼光还能有错。” 朱由校很是得意的说,他之所以对杨峰如此有信心如此有好感实在是因为在江宁卫千户所杨峰给他的惊奇和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这些日子杨峰不断给他送来的那些巧夺天工的东西以及书籍更是让他大开眼界,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广阔的土地那么多的国家,那么好玩的事情,原本在他看来很神奇的事情竟然都能用科学的道理来解释。 “这个杨峰是一员福将,朕有种预感。这个杨峰将会给朕,乃至整个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后朱由校又做了个预言性的总结,“不过在此之前朕还要看看他能够对付得了那些建奴,马上传朕的旨意,命令杨峰立即出发前往辽东驰援孙督师。” 天启五年八月初六,杨峰率领着总人数达到六千多人的部队和三名辎重营的辅兵继续朝着辽东进发。 此时谁也想不到,杨峰这次的辽东之行会给这个时空的大明带来怎样的变化。而远在辽东的女真人更是想不到,这么一支毫不起眼的部队会给他们的命运带来何等的巨变,此时的努尔哈赤则是派出了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等人率领三万大军对孙承中构筑的关宁锦防线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而杨峰则率领的军队则是懵懵懂懂的闯入了战场…… 第二百零六章 发现 八月的天启炙热异常,放眼望去全都是黄黑色的土地和被晒得几乎枯萎的荒草,被晒了一整天的大地不断的散发着热量,偶尔有几支小动物出现也只是匆匆一现,随后便不知躲到哪个阴凉的地方去了。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马蹄声五六名骑兵从一处山丘转了出来,这些骑兵身上都穿着皮甲,皮甲的外面则是罩着大明传统的鸳鸯战袄,只是这些鸳鸯战袄全都已经破旧不堪,原本的红色已经蜕变成了灰褐色。不过值得主意的是这些骑兵竟然全都是一人双马,这对于缺马的大明来说是非常少有的,能配备如此奢侈装备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边军里最精锐的夜不收。 夜不收是明代辽东边防守军中的哨探或间谍的特有称谓,这个词同时代表的是明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一般都活跃在大明与女真、蒙古诸部的交界处,负责刺探敌军情报捉捕活口甚至是刺杀的工作,其工作性质相当于后世的陆军特种部队或是敌后突击部队的混合体,危险性之高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们无论是装备还是人员的素质也是明军当中最高的。 这几名夜不收小心翼翼的缓缓策马前行并不敢胡乱提高速度,在这样的烈日下行军不仅对人是极大的考验,对马也同样如此,因为一个不好不但人会中暑,在大量出汗后如果没有及时补充水份的战马也同样会中暑,这对于视战马为第二生命的夜不收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一名右侧的骑士胡乱擦了擦脸上不停流出的汗水用因为干渴而变得沙哑的嗓子道:“赵老大,咱们可不能这么走下去了,在这样下去就算是俺们受得了,咱们的战马也受不了啊,若是战马出了事咱们光凭咱们着双腿可走不回大凌河堡啊。” “是啊,而且这里已经很靠近广宁了,若是碰上鞑子可就糟了!”一名身材较为瘦小,皮肤黝黑的夜不收也附和道:“上头让咱们来探查情况,咱们看看就好,犯不着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吧!” “都给老子闭嘴!” 为首的骑士突然转头怒喝了一声:“怕死就别干这行!咱们是什么人?咱们是夜不收,是边军最精锐的夜不收,也是身后十多万兄弟袍泽的眼睛和耳朵,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十多万袍泽的安慰,大人们给咱们全军最精良的装备最优厚的饷银,就连抚恤也是最高的,所谓何来?还不是因为咱们是全军的耳目,咱们所看到的听到的关系着全军的安危,所以才会如此优待咱们,否则咱们凭什么领这么高的饷银?既然端了这碗饭就得给人家卖命,这点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们吗?” 这名为首的骑士身材虽然不高,但却魁梧异常,两道伤疤从分别从左右的额头往下划下,令人一看便觉得恐怖异常。他的左腰悬挂着一把重剑,右手边的马鞍上还挂着一杆长枪,背后则是挂着一把牛角弓和一个箭壶,在腰间还插着一把匕首,从这身行头来看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被为首的这名赵老大一骂,他身后的骑士都低下了头不吭声,这名骑士这才将声音放缓了些,“你们都别再苦着脸了,再往前行进五里地,到了拐子弯探查一番咱们就可以回去了,运气好的话咱们明日傍晚便可回到大凌河堡,好好的洗个澡睡个觉,若是大人开恩放咱们几天假,我带诸位到锦州的云翠楼去乐呵乐呵!” 赵老大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垂头丧气的几名骑士全都一震,那名身材瘦小的骑士急声道:“赵老大此话当真?那逛窑子的银子你也替我们出么?” “滚一边去,老子请你们吃喝也就罢了,你们逛窑子的银子难不成也要老子出吗?”赵老大大怒,随即他又不屑的看了那名瘦小的骑士一眼:“不过我说黑子,我瞧你这身子骨估摸着去了翠云楼也只有瞪眼的份,到时候你喝酒就好了。” “哈哈哈……” 众骑士都笑了起来,男人在提起这种事时全都是一个样,原本昏昏欲睡的他们也精神了起来,看得这名赵老大笑骂不已。笑过之后赵老大又叹了口气:“唉……若是杨大牛这厮在这里就好了,这小子使得一手的好箭术,有了他在这里若是碰到咱们若是遇到鞑子的探哨也能多几分保障不是。” 一听到杨大牛这个名字,众夜不收们也都轻叹了口气,杨大牛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是他们当中最精锐的弓箭手,只要一张长弓和一壶箭矢在手,就算碰到十多名鞑子的探哨他们也丝毫不惧,只可惜年初的时候接到父母的来信后便辞掉了军中的差事回家了。 看到众人的情绪又有些低沉下来,赵老大强笑道:“好了,大伙也别垂头丧气的,再有几里地就到拐子弯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否则若是碰到鞑子可就枉自送了性命。” 在赵老大的鼓励下,众人转过了山丘准备朝着正北方向前进,当他们拐过最后一道土坡准备加快速度的时候,走在右侧的黑子突然神情一变,原本萎靡不振的模样立刻不见了,整个人如同灵活的猴子一般蹿下了马,他不顾被晒得几乎可以烤熟鸡蛋的地面将自己的耳朵贴了上去。 看到黑子的动作,众人也立刻警觉了起来,在他们这群人当中黑子的耳朵和眼睛是最好的,尤其是一手贴地辨音的绝活更是众人之冠,只要他耳朵往地上这么一贴,但凡是几里地之内但凡是有什么大一点的动静他都能听出来,以众人的经验来看他既然做出了这个动作那肯定意味着他察觉到了什么。 黑子只是听了不到十秒钟,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只听他脱口而出道:“不好,前面有一批骑兵正在朝咱们这边靠近!” 赵老大皱起了眉头:“有多少人?” “至少数百!” 听到黑子的话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这里已经很靠近广宁了,后金鞑子占据了广宁后便将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势力范围,这么多的骑兵出现在这里不用问就可以知道一定是鞑子的人马。他们这点人一旦被鞑子发现必然是必死无疑。 赵老大黑着脸道:“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大伙马上到后面的那处山丘后躲起来,将马匹套上笼头,然后藏起来,咱们能不能躲过这一波就看贼老天的意思了。” 这些夜不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了,赵老大的话音刚落他们立刻就催马跑向了身后那座山丘后,将战马绑好,然后几个人便趴在了地上一处较为茂密的蒿草从里静静的看着北面。 过了一会,马蹄声逐渐响了起来,不一会数百名骑兵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这些骑兵的模样很是彪悍,铠甲为深蓝色,在铠甲的边上还镶嵌着红色的边框,一颗颗粗大的铜钉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这里,赵老大倒吸了口凉气,咬着牙道:“他奶奶的,竟然是镶蓝旗的鞑子,看样子还只是一支前锋人马。” 旁边的夜不收没有吭声,那名一口山东腔的汉子嘴唇紧闭,右手紧握着腰间的刀柄。身形瘦小的黑子则是抓住了面前的几颗蒿草默不作声。 那几百名鞑子十分猖獗,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笑着,并没有主意到在距离他们只有几百步的地方正有几名明军的夜不收静静的看着他们。 等到这几百名鞑子骑兵走开后,左边的夜不收低声道:“咱们快走,这些不过是鞑子的前锋,趁着他们的大队人马还没赶到咱们立刻赶回去。”说完他就要爬起来,却被赵老大一把给拉住了。 赵老大沉声喝道:“大壮你急什么,就是知道这些鞑子不过是一些前锋,所以咱们才得查探出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回去后禀报军门,这便是大功一件!大壮,你不是老埋怨春妮的老爹要的聘礼太高么,只要干了这一票军门的赏银肯定少不了,到时候别说娶春妮的聘礼了,就是纳妾的银子都有了。” “他奶奶的,这笔赏银可不好拿啊,搞不好连小命都得丢在这里。”大壮喃喃的说了一句,不过赵老大的话还是很惯用的,他又重新趴了下来。 过了一刻钟左右,远处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阵阵冲天的尘烟,很快一队队兵马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些兵马有骑兵也有步兵,他们一牛录为单位一队队的从他们的面前经过。赵老大等人一边捂着嘴一边默默的记录着经过的兵马,在战兵的后面是数量庞大的推着大车赶着牛羊的包衣和汉人模样的奴隶,直到两个多时辰过后鞑子的人马才全部经过完毕,而此事天色已经接近了黄昏。 人马过后,一处蒿草从里一阵晃动,几个,满身尘土已经看不出原来衣服颜色的人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呸……呸呸……” 大壮使劲吐着唾沫,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口鼻里全都被灌满了泥沙,刚才鞑子路过的时候忍得异常的辛苦,现在总算可以把它们吐出来了。 同样灰头土脸的赵老大没有象其他夜不收一样拍打身上的尘土,而是沉声道:“黑子,都记下来了么?” “都记下来了!”黑子点点头:“鞑子一共经过了二十五个牛录,还有杂七杂八的辅兵以及包衣等等,人数在一万两千人左右,正蓝旗这次可是倾巢而出了。” 赵老大沉着脸不做声,镶蓝旗可是后金当中仅次于正黄旗的第二大旗,共有牛录三十三个,如今一下就出动了二十五个牛录,说是倾巢而出虽然有些夸张,但也相差不远了。 “这些该死的鞑子,难道他们想要攻打锦州不成?”一名高瘦的夜不收突然骂了一声。 大壮催促道:“赵老大,咱们赶紧回去禀报军门吧,仅凭这一项报告咱们的赏赐肯定就少不了。” “还不行!”赵老大摇头道:“咱们还得抓上几个舌头,询问一下,必须要知道鞑子的目的是什么?” 几名夜不收相互对视了一眼,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谁让赵老大是头头呢。 当天夜里,行军了一天的后金大军开始安营扎寨,一堆堆的篝火被点燃,无数的包衣奴才和辅兵不断的忙碌着,他们有的忙着杀牛宰羊有的忙着设立帐篷,有的则是忙着搬运柴火,而那些镶蓝旗的旗丁们则是一个个在包衣的伺候下开始卸甲,一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边大声说笑着。 这些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镶蓝旗的旗丁们没有想到,在距离他们不到三百步的地方,几个人人影正静静的伏在地上盯着他们。自从萨尔浒战役之后,女真人对于大明的态度便从畏惧变成轻视,再随后的这些年的战斗里随着铁岭、抚顺、沈阳地方接连落入女真人的手里,他们对大明的态度又从轻视变成了蔑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口号便是从这个时候喊出来的,这点从女真军队行军时的态度便可看得出来,如今的他们在扎营时只是在周围放置了一些流动哨便了事,连基本的壕沟都不挖。 夜渐渐的深了,吃饱喝足的女真人大部分人开始睡下了。在一个相对偏远的营帐里,几条人影慢慢的靠了过来,在躲过了一队巡逻的步甲兵后,这几个人影快速冲了进去,随后只听见一阵低沉的打斗声和闷哼以及惨叫声传了出来,过了一会后几个人影从帐篷里冲了出来,其中两个人肩膀上还扛着两个不断挣扎的赤赤条条的人。 他们飞快的朝着来路跑去,当他们刚跑出营寨时却被一队正好路过的巡逻兵给发现了。巡逻兵一边大喊一边追了过来,被发现后这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掏出了弓弩对着那队巡逻兵射了过去,将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巡逻兵射倒在地,看见同伴被射倒在地,巡逻兵们也不甘示弱,也掏出了弓箭射了过去,不过此时那几个人影早已跳上了战马后扬长而去,只剩了几句尸体和暴跳如雷的鞑子…… 第二百零七章 口供 天色渐渐的开始变白,远处的天空开始露出了鱼鳞纹。 伴随着凌乱的马蹄声,十多匹马从从路上进入了一片小树林,来到了一颗桦树旁边后,为首的一名骑士停了下来,这名骑士脸上胡子拉碴,两道交叉的刀疤看上去显得格外狰狞,只是这位面目狰狞的骑士如今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的疲惫,他胯下的战马和身后跟着的那批备用战马也同样如此,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人和战马的身上淌落在地上,只见他转头对身后的人道。 “都停下来吧,不能再跑了,再跑咱们的马就得全废了!” 这些骑士就是跑了一夜的赵老大一行人,赵老大的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骑士们几乎是用滚的方式从马背上落了下来,不休不眠的跑了一夜即便是铁人也撑不了多久,他们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了。 他们先是从马背上扔下了三个捆得五花大绑的人,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只是将他们仍在地上后他们便不再理会这些人。 赵老大他们下马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休息,而是将马匹拴好后将战马的嚼子和马鞍头卸了下来,然后用一块干布将战马身上的汗珠擦干,否则若是让汗珠长时间停留在马身子上马是会生病的。做完这些后他们又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布袋,里面装的是混合了食盐、豆类、麸皮类和谷物(杂粮)的精料,骑士们将这些精料放在战马的面前让战马吃东西。 这些精料营养价值高,含蛋白质、脂肪多,马爱吃,好消化,是战马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另外喂一会精料后他们还拿出了水袋倒在一个木盆里让战马喝水以补充水份,一时间整个树林里都是战马咀嚼食物和喝水的声音,这些事情一直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完成。 对于夜不收来说战马不仅是他们的坐骑也是他们的伙伴,更是承载着他们的生命的东西,所以不管有多累第一件事就是要伺候好它们。 做完这一切后,赵老大一行人这才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大壮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干粮袋掏出肉干分发给众人,自己又从腰间取下水袋一连灌了好几大口水这才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手里拿着的肉干也没来得及吃就这么睡了过去,随着阵阵鼾声响起,除了爬到树上负责警戒的黑子之外,其他的人只是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口肉干后也都纷纷进入了梦乡。 这场觉一直睡了两个时辰众人才醒了过来,这个时候马匹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有人建议继续赶路,不过赵老大看了看树林外那高悬着的炙热的太阳却摇头拒绝了,在这样的高温下赶路简直就是受罪,无论是人或是战马都承受不了多久,更何况还要带着三个舌头,速度就更慢了。 “现在还不能走,即便要走那也得把这三个家伙给解决了再说。”赵老大摇摇头,随即转过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不住扭动身子的三个人影,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老王头,现在该轮到你施展你那祖传的手艺了。” 一个身材有些驼背,瘸着身子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这名男子乍一看有些貌不起扬,面容甚至有些憨厚,说他是乡间的老农那是绝对没有人会怀疑的。单凭相貌来看这个老头能进入号称最精锐的夜不收,说出去恐怕没有一个人能相信。但事实上这名中年男子在夜不收里已经呆了近二十年,可以说是辽东边军中夜不收里资格最老的一批人了。 老王头站出来后,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包袱,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懒了,老头我今年都四十多了,还能干几年呢?等到我回去了连个接班的人都没有,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办?” 大壮笑了起来,“老王头,你那两下子就算了。不就是审个鞑子嘛,每次都掏出你那些零零碎碎的也不嫌烦,照我说啊一刀下去一了百了,我看他们说不说。” “你知道个屁!”老王头瞪了大壮一眼:“审讯也是门学问,如何用最短的时间花最少的力气让鞑子开口,这也不是谁都能干的,要不你来试试?” 大壮尴尬的笑了笑:“算了,俺来试的话恐怕用不了一下就把他们给弄死了。” “不会你就给我闭嘴!”老王头头也不回的呛了一句,走到躺在地上的三名俘虏面前依次解开他们口中的破布,看着那三名躺在地上鞑子,老王头露出了习惯性的憨厚笑容,“想必你们已经猜到了,我们就是明军的夜不收,今儿个你们落到了我们的手里,想要活着回去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你把我问你们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们会给你们一个痛快,你们看怎么样?” 三名躺在地上的鞑子已经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夜,加之滴水未进,要说一般人早就奄奄一息了,但他们的精神头居然还不错,加之看他们一个个身材都魁梧异常,身体素质都比常人强的太多,昨夜若非在睡梦中被人偷袭,赵老大等几个人绝不可能将他们生俘。 此时这三名鞑子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憨厚笑容,还驼着背的中年人眼睛露出惊讶之色,因为老王头刚才跟他们说的竟然是字正腔圆的满语。不过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名身形最为魁梧,长着一张大饼脸塌矮鼻子的鞑子冷笑着用带着生硬口音的汉语道:“你们这些懦弱的汉狗,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也不必再废话了,指望咱们这些长生天的子孙像你们这些下贱的尼堪低头那是绝不可能的!” 老王头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煞气,他转头又对旁边另外两名鞑子轻声道:“你们呢,也是这个意思吗?” “呸!” 回答他的却是两口唾沫,自从萨尔浒之战后,大明和女真早就成为了不死不休的死敌。虽然不断有明国的军队投降后金,但这里并不包括双方的侦查兵种,尤其是双方的探哨和夜不收,在野外相遇那就是不死不休。若是一方有人落到了另一方的手里,想要痛快死去都是一种奢望,这点交战的双方都是心知肚明, 旁边的大壮大笑了起来,笑得恶形恶状。 “老王头,俺就说了,你就喜欢脱裤子放屁,对付这些鞑子你就得干脆点。整天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啊,赶紧干活,完事咱们赶紧回去领赏去!” “哼!” 被啐了一口唾沫的老王头原本憨厚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将手里的袋子扔到了地上,憨厚的脸突然变得有些骇人的冷意,慢吞吞的说:“看来人老了,确实没人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咱今儿就试试,看看这祖传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吧。对了,大壮……你们几个替我他他的裤子拖了,然后按住他。” “好咧!” 大壮咧嘴笑了起来,他把头一扬,“李秋实,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搭把手啊!” 一个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夜不收无奈的走了过来,随手将为首那名鞑子按在了地上,嘴里还嘟囔道:“我说老王头,这次你可不要弄得那么血腥啊,我这身衣裳才穿了不到半年呢,要是弄得满是血迹的可就不能穿了。” 几个人说话间,大壮也没有闲着,两只手利索的将那名鞑子的裤头解开,随后用力一拉,将整条裤子给剥了下来,露出了毛茸茸的大腿和中间那根丑陋的东西。而那名鞑子仿佛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嘴里也发出了凄厉的吼声,只是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熟牛皮筋牢牢的绑了起来,想要挣脱可谓是难比登天。 “喊什么喊……老子还没动手呢,你吼什么?”老王头不耐烦的重新捡起了地上破布重新塞到了他的嘴里。 “你们两个小子可要按好了,我可要动手了。” 老王头说完从布袋里掏出了一把钳子,这把钳子的头又细又尖,乍一看上去就象一把镊子似地,随后他又从布袋里掏出了一把拇指大小巴掌长的锋利小刀。 他举着小刀慢吞吞的说道:“但凡只要是男人都有两个蛋蛋,小时候我们村的一个老头跟我说,有一种男人只有一个蛋,人们称其为独头蒜,这样的人往往比起有两个蛋蛋的人更加厉害。我一直都不相信,今天我想试一试这个手艺,诸位兄弟可得帮衬着点。” 说完,他盯着那名被按住了手脚的鞑子左看右看,嘴里不停的发出啧啧的声音,似乎在打量该往哪里下刀的好。那名鞑子虽然听不明白老王头在说什么,不过只要不是白痴也知道这个容貌憨厚的老头扒下自己的裤子又掏出小刀和镊子一样的东西出来总不会是替自己拔腿毛的。 饶是这名鞑子平日里自诩杀人不眨眼也被吓得面如人色,整个人拼命的挣扎,手上和脚上的牛筋已经深深的嵌入了肉里也没有察觉,依旧拼命的挣扎着,只是他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老王头拿着小刀的左手轻轻一划,一道血光飞起,右手的钳子则是在飞快的在鞑子的两腿之间拨弄着。 “呜呜……呜呜……” 虽然老王头的动作很快,但那名被大壮和李秋实摁住的鞑子却是疼得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两人使劲摁都很难摁住,而且随着鞑子的不断挣扎胯下的鲜血也不断的飞溅而出。人们常说十指连心哪个都疼,但唯独没人知道蛋蛋被摘出来了会不会疼,不过看到这位鞑子疼得面目狰狞,由于太过疼痛额头上的青筋都凸出来的模样估计没有谁会想试。 即便是手脚被绑住,但由于挣扎得太过用力,大壮和李秋实两人费劲了力气才将他摁住,负责压住两条腿的大壮也憋得脸色通红,没好气的吼道:“老王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你想累死俺啊!” 老王头没有多说话,又鼓捣了他的钳子一拉,一个犹如鸽子蛋般的东西给挑了出来,只是老王头估计是头一次弄这玩意,整个蛋给掉到了地上啪的碎开,蛋黄般的液体流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后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名鞑子看到自己的蛋蛋变成了这副模样后整个人立刻就昏迷了过去。 大壮则是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一直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老王头,亏你还自诩是祖传的手艺,如今连个蛋蛋都夹不住,我看你这回还有没有脸再跟我们吹嘘!” 老王头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有些恼羞成怒道:“这算什么,这里不是还有两个么,我再试试,这回保准成。” 说完,老王头又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那两名鞑子。而那两名鞑子看到同伴的下场后,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对于他们来说死并不可怕,但是如果临死前连自己的蛋蛋都保不住的话那对于他们来说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向了那两名鞑子,老王头的神情又变得柔和起来,他笑着用满语道:“刚才没控制住,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咱们再重新试一下,这次肯定不会象刚唉那样出问题了,你们谁先来啊?” “呜呜……呜呜……” 这两名鞑子拼命的挣扎起来,但由于手脚都被牢牢的帮助,因此整个人只能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老王头的笑容更柔和了,“哦……你看看我,竟然忘了你们的嘴里塞着东西了我马上帮你们把东西拿出来!” 但老王头把两名鞑子嘴里的破布拿出来时,其中一名已经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鞑子大声吼了起来,“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给我一个痛快就好!” “诶……这就对了嘛!” 老王头笑了起来…… 两刻钟后,这片树林里多了三具被剥得赤条条的尸体,而获得了口供的老王头他们则是上了战马朝着锦州方向飞驰而去…… 第二百零八章 抵达辽东 “啪……啪……啪啪……” 一阵刺耳的皮鞭声在大帐外响起,三名身被剥得赤条条的男子被六名彪悍异常面无表情的戈什哈强行摁在了地上,另外有三名赤裸着上身的壮汉在使劲挥舞着手中的皮鞭。这三名男子虽然被抽打得皮开肉绽但依旧咬着牙不敢吭声,因为他们都知道身后那名主子最讨厌的就是软蛋,要是让他听到自己的呻吟声肯定会更加愤怒。 “废物……一群废物……堂堂的大营竟然能让那些汉狗钻进来,不但杀死了两个人,还抓走了咱们三名勇士,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大帐里,一名全身披着华丽蓝色镶红遍铠甲,腰间悬着一柄乌色刀鞘,刀柄上还镶嵌着宝石看起来很是华丽宝刀的中年大汉正在愤怒的怒吼着。这名大汉就是如今后金大汗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的次子,同时他也是后金镶蓝旗主,与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并称四大贝勒,俗称为二贝勒,因为战功赫赫素为努尔哈赤所器重。 此次阿敏奉命率领镶蓝旗的大部人马与大贝勒代善一起对大凌河堡以及锦州发起试探性进攻,后金大汗努尔哈赤则是坐镇盛京,若是明军不敌努尔哈赤就会率领大军直扑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将孙承宗构筑的锦宁防线给撕碎。 作为身份仅次于代善的二贝勒,阿敏无疑是骄傲的,此次他负责率领镶蓝旗本部兵马攻击大凌河堡,打的就是一个突然性和隐蔽性,可没曾想刚出广宁没多久竟然被大明的夜不收给摸了营,还被掳走了三个人,这对于向来骄傲的阿敏来说不亚于有人在他脸上扇了一记耳光,如果让代善、莽古尔泰和皇太极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如何嘲笑自己呢。是以当第二天一早他获知了这一消息后,不假思索的将直接负责此事的两个牛录额真和一名甲喇额真抓起来狠狠的抽了二十鞭子。 可别小看这二十鞭子,女真人抽人的鞭子用的是马尾、人的头发混合了铁丝沾了盐水抽的,二十鞭子足以将一些体质较弱的人给活活打死。 过了一会,皮鞭声停了下来。六名戈什哈拖着三人来到了大帐里禀报道:“启禀二贝勒,业已行刑完毕,请您训示!” 阿敏长着一张典型的女真人的相貌,大饼脸、塌塌鼻,还有一嘴的黄牙,一脸的络腮胡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凶狠异常,他转过头看了三名被抽得奄奄一息,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的三人眼中历芒闪过。 尽管三人已经被抽得几乎不能动弹,但依旧被阿敏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冷,赶紧争扎着爬了起来说道:“奴才见过主子。” 阿敏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抽你们吗?” “明白……奴才让主子丢脸了!”为首的甲喇章京低声道。 “你们也知道自己丢脸了。”阿敏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一次大汗让我和大贝勒分别对锦州和大凌河堡分别进军,为的就是要撕碎明军的那条什么锦宁防线,如今大汗正在盛京坐镇,若是咱们这里出了什么差池你们自己想想会有什么后果?三贝勒和四贝勒可是在后头可是盯着咱们呢!” 阿敏这不阴不阳的话一出,众人的头垂得更低了。作为跟随了阿敏多年的奴才,他们都知道阿敏和莽古尔泰以及皇太极等人都不怎么对付,阿敏一旦出了什么差池这些人是绝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别的不说至少要求努尔哈赤消减镶蓝旗的牛录数量减少战利品等这些事情他们绝对做得出来,谁让阿敏不是努尔哈赤的亲生儿子呢。 阿敏继续道:“这次明军的夜不收既然已经将咱们的人掳走,咱们的行军目他们肯定已经知晓,此行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所以我命令部队立即加快速度朝大凌河堡前进,务必要在明日抵达大凌河堡!” “嗻!”大帐里响起了一片整齐的喊声…… 就在阿敏率领大军快马加鞭朝着大凌河堡而去的时候,后金的大贝勒代善则是带着一万镶红旗本部兵马和二十个牛录的蒙古军队,一共一万六千余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距离锦州不到三十里外扎下了大营,而整个明军防线也因为代善的到来而进入了紧张的状态。 锦州城内的督师府大堂上,数十名将领齐聚一堂,在大堂的首位上坐着一名六十多岁身着朱色蟒袍腰缠玉带面容消瘦的官员,这名官员虽然面容清瘦,但一双眼睛却是神采奕奕不时透露出一股威严。在他的旁边则树立着两面棋牌,一面写着奉旨督师辽东,另一面则写着兵部尚书字样,在后面还悬挂着一把尚方宝剑,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在场的所有人,对面坐着的这位老人对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着生杀大权,而这位老人就是时任辽东督师的孙承宗。 “诸位!” 孙承宗先是用威严的目光扫了众位一眼,这才淡淡的说道:“今日早晨,咱们的探子已经送来了消息,贼酋努尔哈赤派出其子代善以及侄儿阿敏兵分别率领正红旗和镶蓝旗共两万八千余人兵两路分别奇袭我锦州和大凌河堡,贼酋努尔哈赤则是在沈阳观望静待战机,不知诸位将军有何退兵良策啊?” 众将官相互看了一眼后一名身披重甲的将军站了出来大声道:“启禀督师,我军在大凌河堡和锦州各自屯兵数万,加之城池坚固,鞑子不过来了两万余人,又怎能拿下我重兵防护的城池,末将以为您不必为此担忧。” 孙承宗看了眼这名将领,这名说话的将领便是时任中军游击的祖大寿。还没等祖大寿说话,便有另一名相貌儒雅的将领站了出来朗声道:“孙督师,话虽如此,但鞑子向来狡诈,咱们固然不怕鞑子来攻城,但就怕鞑子表面跟咱们对峙,但却暗中派出兵力去袭扰大兴堡、塔山、松山等后路,若是这些地方丢失,咱们的后路可就要断了。” 这名站出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后世褒贬不一的将领袁崇焕。此时的袁崇焕被朝廷任命为兵备佥事,在任期间也着实做了不少的实事,颇为受到孙承宗的器重,他这番话说出来后不少将领频频点头。 又有一员将领站了出来拱手道:“孙督师,袁大人所言极是,末将以为应当派一员得力之人前往大兴堡、塔山一带主持军务,以防鞑子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这名将领不是旁人正是辽东军中有名的勇将,时任都督佥事的赵率教。 孙承宗沉吟了片刻,这才点头道:“尔等所言有理,鞑子确实狡猾,为防鞑子兵分两路攻击我后路,确实应当派出一员大将驻守大兴堡一带。众将听令!” “哗啦!”众将领全都站了出来大声道:“请大人下令!” “祖大寿!” “莫将在!”祖大寿站了出来大声应了声。 “你率领本部三千兵马速速赶往大兴堡接管大兴堡、塔山一带防务,务必不能让鞑子截断了我军的后路,若有闪失本官唯你是问!”孙承宗说完,拿起案上的一枚令牌朝着祖大寿扔了过去。 祖大寿接过令牌朝孙承宗拱手道:“末将领命,请大人放心,若是大兴堡有失末将提头来见您!”说完,祖大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堂。 孙承宗看着祖大寿的身影离开了大堂,又对众将道:“有祖大寿主持大兴堡一带防线,我军后路无忧亦。不过大凌河堡守军将领赵显胆魄稍显不足,本官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元素(袁崇焕)你辛苦一趟去大凌河堡主持大局,待到鞑子退兵后你再回来。”说完,他又抓起一枚令箭朝袁崇焕扔了过去。 袁崇焕站了出来抓住令牌大声应了声,又自出了大堂。 随后孙承宗这才对众将道:“诸位,如今建奴来势汹汹,诸位切记不可麻痹大意,从今天开始紧闭城门,没有本官之命所有人不得出入城,都听明白了吗?” “末将谨遵大人将领!”大堂里响起了一阵整齐的喝声。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整个锦州城乃至锦宁防线都进入了一片紧张之中,整条防线的城池和城堡都紧闭了城门,老百姓也都携家带口的就近进入了附近的城池。而抵达锦州附近的代善也没有闲着,虽然他没有立即攻城,但还是派出了不少人马沿着锦宁防线的各个百姓聚集点涌去,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将这里的百姓要么杀死要么掳走成为他们的奴隶,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杨峰也率领着他的江宁卫的卫所军来到了辽东。 杨峰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看着头顶高悬的烈日,忍不住吐了口唾沫,“他奶奶的,这该死的太阳是想要老子的老命啊!” 一路行来,让杨峰没有料到的是这八月的辽东竟然那么热,这也让他有些始料不及。在走了十多天后部队终于抵达了辽东,尽管杨峰已经做了防备,但习惯了南方气候的军士们依旧有数十名人相继中暑,杨峰不得不下令将中暑的军士安置到了辎重营里让医护营的护士们照顾。 由于生怕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会导致部队非战斗减员太过严重,杨峰在部队行军的间隙里偷偷跑了几趟现代社会,除了带回来一大批的藿香正气水、仁丹、夏桑菊等解暑的药物外,还趁机跟自家的嫦娥姐姐和徐姐两人幽会,已解相思之苦,日子就是在这种痛苦并快乐的过程中过去,部队也抵达了辽东。 这时,一名战马靠近到了杨峰的旁边,马上的人指着远处的一座山丘对他道:“远处这座山丘就是有名的望子峰,山峰上又做寺庙,据说若有若有无子妇人去求子总能灵验。” 杨峰转头看了看对方笑道:“熊大人倒是见识广博,连这座不起眼的山峰都知其来历。” 熊廷弼淡淡的笑道:“本官昔年在辽东任职时,曾经走遍了大半个辽东,这个山峰也是来过的,而且这座山峰别看其貌不扬,若是遇到战事时此处便是一处绝佳的兵家要地,只要屯兵此处便可控制方圆上百里的地方,本官又如何能不注意。” 看着远处,杨峰又问道:“熊大人,我军一路走来发现一路气氛颇为紧张,城池纷纷紧闭,莫非又要有战况发生不成?” 熊廷弼摇头道:“本官也不知晓,毕竟一路行来我军并非都是在荒郊野外宿营,也未碰到鞑子的兵马,不过依本官的经验来看,十有八九是鞑子又要来挑事了。” 杨峰默默回忆了一下,“今年的四月,努尔哈赤迁都沈阳并改名为盛京之后,气焰颇为嚣张,不断派出兵马袭扰辽东各地。到了九月份,山海关总兵马世龙轻信谣言,这才有了柳河之败,拖累了孙承宗,让魏忠贤和东林党人找到了借口把孙承宗给罢免,这才导致了辽东局势愈发的糜烂。” 让杨峰感到奇怪的是一路醒来熊廷弼对杨峰的态度倒是颇有好转,也没有了刚开始时那种咄咄逼人的模样,这也让杨峰感到有些奇怪。 其实这也是正常,一路行来随着接触的加深熊廷弼对于杨峰手下这支江宁军表现出来的实力愈发的感到惊叹,这支军队绝大部分都手持火器,而且最令熊廷弼感到震惊的是杨峰竟然还有一支实力强大的炮兵部队,这支炮营拥有火炮上百门,而且这些火炮还非常的轻便,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这支炮营的实弹射击,但熊廷弼可以想象当上百门火炮进行齐射时那种地动山摇的景象。 对于熊廷弼来说,时隔几年他再次进入辽东,手里若是没有一支可靠的部队,他这个辽东经略的等于是有名无实,现在有这么一支近在眼前的强军若不懂得加以笼络他才是真傻了呢。 第二百零九章 直抵锦州 对于熊廷弼态度的转变和他的心思杨峰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这也是人之常情,要是换了自己,碰上这么一支装备精良又训练有素的部队他的第一个反映也肯定要加以笼络,即便是不能拉拢到自己手里但最起码也不能让双方的关系变成敌人。 不过对于熊廷弼的行为杨峰虽然可以理解,但他对于熊廷弼递过来的橄榄枝只是表现出一种并不拒绝但也不接受的样子,对此熊廷弼也很是无奈。 毕竟严格的来说杨峰和他麾下的兵马全都是是江宁卫的军户,他的直属上级是南京兵部和北京的兵部,如今他只是被借调到辽东作战而已,虽然在作战上要听从辽东督师孙承宗指挥,而且人家的粮饷军械全都是自备,他熊廷弼想要拉拢人总不能单凭嘴皮子吧,这年头没有好处谁会跟你混。 正当熊廷弼还想说话的时候,前方前方出现了一道尘烟,伴随着尘烟的是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看到尘烟后,最前方的军士早已停下了脚步,在一名百户的命令下前排的数十名军士已经开始给火铳装填弹药,并开始了警戒。 很快,一队身披铁甲一身大红披风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为首的一名百户这才松了口气大声道:“取消警戒,来的是自己人!” 很快,数十名骑兵来到了队伍的面前,他们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朝着队伍中间飞奔而去,直到被几名家丁拦住后才停住了脚步,过了一会被验明正身后的他们才在家丁的带领下来到了杨峰的跟前,只见为首的骑士跳下了战马来到杨峰跟前敬了个礼大声道:“启禀大人,我等奉命探查前路的时候碰到了六名鞑子的探哨,经过一番交手后卑职将其尽数歼灭,现将其首级带来,请大人查验!” 这名骑士不是旁人,正是时任骑兵队长的杨大牛,只见他将一个袋子打开一倒,几个脑袋圆一起掉在了地上,在地上滚了一会才停了下来。 在杨峰的示意下,一旁的一名家丁捡起一个首级走到杨峰跟前双手递给了他。杨峰接过首级后并没有嫌恶心,而是仔细端详了起来,这个首级肤色粗糙有些黝黑,典型的大饼脸和扁扁的鼻子,以及一口大黄牙。 这时一旁的熊廷弼也凑了过来看了一会用肯定的语气道:“这是真鞑子的首级。” 杨峰好奇的问道:“何以见得?” 熊廷弼解释道:“由于有些边关的士卒和军官喜欢杀良冒功,所以为官者首先要学会分辨首级的真假。分辨首级是真鞑子还是假鞑子可以分两种步骤。首先可以打一盆水来,将首级放于水中,看那首级是面朝上还是后脑勺朝上,如果确实是男人的首级,首级是会面朝上浮在水中的。 其次看辫子,如果是剃发已久的鞑子,其辫子定是松软无力,反则亦然。最后还要看牙口,鞑子兵丁肉食多,牙蛀和大明的百姓不同。鞑子那边并无刷牙的习惯,他们的牙齿大都布满蛀牙且发黄,另外他们的鼻子大都要比大明百姓的鼻子扁平,最后还要对着光检验一番等等,这就不一一说完了。这个首级虽然没有经过详细验证,但毕竟是刚砍下来的,血腥气还这么浓,依本官所见十有八九就是鞑子的真首级。” 听了熊廷弼的话,杨峰也不禁啧啧称奇,验个首级还有这么多的学问,而且熊廷弼这个朝廷的高官看到这么血淋淋的首级竟然还面色如此镇定,若是换了其他朝廷的官员恐怕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了吧。 杨峰没有答话,而是问杨大牛道:“你有没有弄到什么活口。” 杨大牛摇摇头:“这些鞑子都是正红旗的精锐探哨,不论是骑术还是身上的功夫都娴熟异常。若非是兄弟们都装备了手铳想要将他们留下来都很困难,更别提将他们活捉了。” “不是吧,你们人数可是他们的七八倍啊!”杨峰刚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但看到杨大牛苦笑的神情,他才察觉对方并没有开玩笑。 一旁的熊廷弼也郑重的说:“杨参将,杨百户说得没错。鞑子的探哨可不同寻常,他们的武艺并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他们的骑术已经是最好同时也是最机警的,这点跟咱们大明的夜不收是一样的,杨百户能将他们全都留下来已经很了得了,想要捉活的那就得看运气了。” “你们有受伤的么?” “没有!”杨大牛摇摇头,随即又面带愧色道:“咱们刚开始跟鞑子接触时,有好几名兄弟就被鞑子的重箭射中,若非大人给兄弟们装备了如此精良的铁甲,恐怕今天咱们就得折损至少十多名兄弟。” “嘶……” 停了杨大牛的话,杨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些女真人啊,毕竟能以人口不过数十万的异族入住人口是其百倍的华夏,它的战斗力又怎么会弱呢。自己数十名装备精良的骑兵跟对方发生了遭遇战,竟然是得靠着精良的铠甲和手中的手铳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获胜,这已经足以说明对方的战斗力了。 在获悉了女真人的厉害后,杨峰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种兴奋的感觉涌上心头,自己来到大明大半年了,心里对这个已经走到末路的帝国也产生了一定的感情。而且他从心底也不希望这个时空的华夏民族也象另一个时空一样异日会被那些野蛮的女真人统治,毕竟嘉定三屠、扬州十日这样的惨剧发生了一次就够了。 杨峰沉吟了一下又问道:“杨大牛,你先前也在辽东做过三年的夜不收,想必对鞑子的习性也有所了解,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么?” 杨大牛摇摇头:“鞑子虽然猖獗,但极少越过锦州,毕竟这里可是咱们大明的地界,鞑子再猖獗也得顾忌一下。” 听到这里,杨峰暗暗撇了撇嘴。现在你还可以这么说一下,等再过几年看看,鞑子别说越过锦州了,他们甚至会南下入侵大明包围京师,到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过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杨峰自然不会多嘴说出来,他继续问道:“那现在既然鞑子深入我大明防线这么远,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鞑子要攻打锦宁防线了!” 这一次是两个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响了起来,杨峰抬头一看,竟然是熊廷弼和杨大牛同时喊了出来。 说完之后,熊廷弼微微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杨大牛。他之所以能得出这个判断并不奇怪,毕竟前些年他在辽东当经略的时候可是把辽东经营得有声有色,若非是碰到了王化贞这个猪队友,义州和广宁就不会丢失,辽东的局势也要比现在好很多。 但是对于杨大牛这个小小的骑兵队的百户也能对局势做出这种判断就有些奇怪了,这不但需要一定的大局观,而且还要对战场有很灵敏的嗅觉才行,看来杨峰的手下也是有人才的啊。 捋了捋胡须,熊廷弼有些担忧的说道:“原本朝廷给咱们的旨意是直接驰援锦州,听后孙督师调遣。可现在鞑子既然要攻打锦宁防线必然是重兵云集,咱们若是这时候过去岂非是自投罗网?本官以为不如先行折返前往大兴堡,探听好情况后再做打算。” 这时,周围的将领也都闻讯纷纷赶了过来,十多名军官都围在了他的身边看着杨峰,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毕竟这种决定一个不好就决定了全军六千将士的命运,谁也不敢胡乱开口。 杨峰沉吟了一会突然笑了,犀利的目光先是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下这才说道:“诸位,大家是不是认为咱们此时前往锦州必然是自投罗网?” 众人依旧没有说话,虽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跟着杨峰打了两场仗。但那两场仗一场是跟倭寇打的,一场是跟南京的营兵打的,但这两场仗跟即将面临的对手可不一样,要知道如今的后金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可是气焰最嚣张的时候,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口号也正是在这两年喊出来的,否则以大明比后金多了百倍的人口和十数倍的财力物力也不会被后金打得节节败退了。 杨峰的声音突然变得激昂起来,“在没来辽东的时候本官总是听人说女真人如何如何的了得,说他们是如何的悍勇,说得他们好像是天兵天将下凡似地。 可是本官就偏偏不信这个邪,大家都是两肩膀扛一个脑袋,一刀砍下去女真人也照样会被看成两截。这一点从杨百户刚才送来的这几个首级就能看出来,女真人也是会死的。朝廷前些年给出的赏银是一个女真鞑子的首级给二十两银子的赏银,本官在这里告诉诸位兄弟,除去朝廷给的二十两赏银,本官再给诸位兄弟开出二十两银子的赏银,蒙古鞑子的首级十两,至于那些为虎作伥的包衣奴才首级则是五两银子,大伙看怎么样?” “大人威武!” “万胜!” 杨峰的话音落下后,周围响起了一阵阵的欢呼声,不少军士则是面带喜色,他们大老远的从南京赶到辽东所谓何来?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封妻荫子升官发财吗,跟这些刚吃了几天饱饭的军士谈忠君爱国实在是有些远了些,对他们来说还是真金白银最为是在。现在听到杨峰亲口许诺会多加了一倍的赏银,他们如何不惊喜。 看着这些不断欢呼的军士,杨峰微笑着对熊廷弼道:“熊大人,军心可用啊。况且我军此次前来辽东就是为了打鞑子的,若是还没跟鞑子碰面就先避开,对我军的军心士气打击也太大了,所以末将决心带领江宁军按照预定计划驰援锦州,不过熊大人尽可放心,末将会派人护送大人前往大兴堡。” 熊廷弼没有做声,而是深深的看了杨峰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好你个杨仲卿,你也太小看我熊某人了吧。连你一个区区的指挥使兼参将都有勇气直抵锦州城,本官身为辽东经略若是独自前往大兴堡这岂不是说明本官这个辽东经略还不如你有勇气么?如今你是全军的主将,既然你已决定前往锦州,那本官就陪你走一遭又如何,大不了这个大好头颅就交给你了!” “熊大人好气魄!” 杨峰哈哈大笑竖起了大拇指,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又岂是无胆之人,这个熊廷弼若非被魏忠贤和东林党联手陷害砍了脑袋,说不定他在历史上的名声也未必会比袁崇焕、孙承宗弱了。 杨峰也不再说废话了,而是大声下令道:“全体听令,全军按照计划前往锦州。杨大牛,你率领骑兵队在周围打探敌情,一有情况便立即来报!” “明白!” 杨大牛肃然敬了个军礼,随后立即策马朝着前方急驰而去…… 就在杨峰率军赶往锦州的时候,代善也率领后军大军开始对锦州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 代善先是将一万正红旗的大军作为中军在后面压阵,然后下令随军前来的科尔沁部落的古尔布什和莾果尔率领两个旗共六千蒙古兵开始进行试探性进攻。 “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号声在天空中飘荡,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二人率领着六千蒙古兵来到了战场,看到此时锦州的城头上已经站满了明军,正值壮年的古尔布什笑着对莾果尔说道:“你看看,咱们还没开始打呢,那些汉人就开始紧张了,看来此次明军必败无疑!” 莾果尔失笑着摇了摇头,扬起马鞭指着城头道:“你先别大意,看到明军城头的火炮没有,这些日子明军也不是完全没有做事呢,咱们还是先完成大贝勒交待的事情再说吧。” “行……那今天就让我先派人冲杀一阵吧!” 古尔布什哈哈一笑,对着后面一摆手大声道:“我长生天的子民们,咱们先给那些汉人热热身。朱古泰,表现的时候到了,带着你的儿郎们开始上吧,愿长生天保佑你们!” “长生天保佑他的子民!” 古尔布什的话音刚落,一名二十多岁的蒙古将领便率领一千骑兵朝着城头冲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章 后金军攻城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一千名蒙古骑兵骑着战马朝着城墙飞驰而去,当他们跑到距离城池两百多米的时候,所有人都掏出了自己的弓。 蒙古人喜欢短工,这种短工俗称牛角弓,也称为复合弓。这种短弓一般为木质,两端嵌牛角;弓背为半圆形,中间渐内收成圆握柄,绷以牛筋弓弦。箭长约100厘米左右;箭镰形状多样,多为铁质,亦有骨质,箭杆尾饰三排鹰羽。 蒙古人弓箭的特点就是箭矢轻便且射程远,如果配上铁质的破甲箭头会有不俗的穿透力,再加上蒙古人特有的为”安息人射箭法”的战法,蒙古人确实是当世非常一支厉害非常的军队,几百年前蒙古人就是凭借着自己举世无双的骑射征服了近半个世界。 不过时过境迁,如今的蒙古人经过大明几百年来持续不断的打击,早已不复当年的勇武,如今的蒙古人连一口铁锅都得几家人合用,就更别提给自己的箭矢装上铁制箭头了,除了头人或是贵人之外,如今的蒙古人用的箭头多为骨制,穿透力和杀伤力自然是大大降低了。 “准备射箭!” 当蒙古骑兵飞驰到距离城池一百多米的时候,那名叫做朱古泰的年轻蒙古千户便大声下了命令,随后一千多蒙古骑兵突然转向,开始绕着城池奔跑。 “放箭!” 随着朱古泰的一声令下,蒙古骑兵们纷纷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如雨般的箭矢朝着城墙上飞去。 “嗖嗖嗖……” 随着一声声的破风声,箭矢如雨般射到了城墙上,不时有没有躲藏好的士卒被箭矢射中发出惨叫声。 在城门楼上,孙承宗看着在蒙古人不停的围绕着城墙将箭矢射上城池并没有做声,依旧是神情自若的看着蒙古人的表演。反倒是一旁的前锋营副总兵鲁之甲有些按耐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抱拳对孙承宗道:“督师,蒙古人如此猖獗,您就下令城头守军进行反击吧!” 孙承宗还没说话,一旁的赵率教就摇头道:“不可,咱们的箭矢目前虽然还算充足但也不可胡乱浪费。蒙古人如今是围城骑射,速度非常快,咱们即便是还击但也很难射中他们,只能白白浪费箭矢而已。” 鲁之甲很是郁闷一拳砸在了护栏上,其实赵率教说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明白,刚才他也不过是一时气愤这才脱口而出。 围城骑射的歹毒就在于此,骑兵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的速度,一旦让骑兵绕着城池跑起来,城墙上的守军想要用弓箭射中高速运动中的骑兵是很困难的,只能徒劳的浪费宝贵的箭矢和弓箭手的体力,一旦弓箭手体力耗尽等到城外的敌军攻城时守城的一方可就全然没有还手之力了,这也是代善让蒙古人打头阵的主要原因。 不过围城骑射虽然犀利但并不能持久,毕竟骑兵要跑起来,而且马上的骑士还要不断朝城墙上射箭,这不但需要消耗马力,而且对骑兵的体力消耗也非常大,所以在持续射出了十多轮的箭雨后朱古泰就不得不率领骑兵们撤了回来。 当蒙古骑兵扯下去的时候,锦州城头的北城墙上已经布满了随处可见的箭矢。城头上的守军看到蒙古骑兵退下去后,也趁机开始救治伤员检查守城器具,准备应付后金军下一轮的进攻。 当朱古泰洋洋得意的率军撤回蒙古军队本队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赞赏的目光和赞许,而是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二人有些发愁的脸色。看到这样的情形,朱古泰有些不解的问道:“两位台吉,莫非是我刚才做得不太好么。” 台吉是后金对蒙古贵族封的爵名,位次辅国公,分四等,自一等台吉至四等台吉,相当于一品官至四品官。作为最早投靠后金的蒙古贵族,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两人都被努尔哈赤封为一品台吉,所以朱古泰才会这样称呼他们两人。 古尔布什没有解释什么,直接说道:“朱古泰,刚才你攻城时的声势虽然看似庞大,但其实对明军的杀伤力并不大,我们生怕大贝勒会不满意啊。” “大贝勒不满意?”朱古泰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满的说道:“台吉,刚才您也看到了,我带领二郎们可是将城头的明军杀得连头都不敢露,这样大贝勒如果还不满意那我还能怎么样?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只擅长在马背上打仗,总不能让我们下马亲自爬城墙吧?” 古尔布什和莾果尔对视了一眼也有些发愁,刚才的战斗看起来虽然很是热闹,但除了杀伤寥寥几名明军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用处,代善恐怕要责骂他们的。 就在他们发愁的时候,一名戈什哈策马跑了过来,一来到就传达了代善的话,让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两人立即去后面见他。 古尔布什和莾果尔无奈之下只能随着戈什哈来到了后面的后金大军阵前。后金的大阵跟蒙古军队又不同,如今的后金正是风头正茂,兵强马壮的时候。一万两千后金大军排开后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这些后金军队分为了左中右三部分,左右两部分各有一名梅勒章京统领,左右两军中,两面红色镶金边的大纛被一根十多米高的长杆高高挑起树立在空中。 在这面大纛下分别拥簇着三千兵马,而在这两面大纛的中间则是另一面更大的大纛,由于代善身为大贝勒,又是努尔哈赤如今最大的儿子,也是下一任大汗的有力竞争者,所有他有权利用黄色作为自己的大纛。 代善的这面大纛绣着复杂龙纹,镶着红边的金黄色金线。在这面大纛的后面则是一支举着缎绣平金龙云纹伞的队伍,这种缎绣平金龙云纹伞被染得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十分华丽,缎绣平金龙云纹伞后面还有十杆小一些的金龙纛,金龙纛的后面还拖着长长的穗尾。 大纛下站立的就是此次大军的主帅,后金的大贝勒代善。旁边则是站着数十名身穿精良银色铠甲的巴牙喇,也就是俗称的白甲兵,这些巴牙喇一个个身披三层重甲,腰间悬挂着长长的重刀,面容凶狠,一看就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同时他们也是后金军里最精锐的士卒。 来到这面大纛下面后,看着站在大纛下那名身着打造精良,镶嵌着黄橙橙的铜钉的厚实鳞甲,一脸威严的中年男子,古尔布什和莾果尔眼中都露出了畏惧的神色。来到代善跟前后,两人赶紧下马快步来到代善面前跪了下来大声道:“科尔科部落古尔布什(莾果尔)拜见大贝勒!” 两人说完后,代善却并没有如同平常那般让两人起来,而是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的心里也愈发的紧张,过了一会才听到代善那有些细长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都起来吧!” “谢过大贝勒!”古尔布什和莾果尔闻言后如同大赦般赶紧站了起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发现彼此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这位大贝勒的威严愈发的厉害了。 代善今年四十二岁,是努尔哈赤的次子,他和他的哥哥褚英,均为努尔哈赤的元妃(原配发妻)、第一代大福晋佟佳氏(名哈哈纳札青)所生。在万历四十年(1612年)诸瑛被努尔哈赤赐死后,他就接替了诸瑛成为了努尔哈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努尔哈赤甚至还说过:“等我百年之后,我的诸幼子和大福晋交给大阿哥(指代善)收养。”一时间代善可谓是风头无两。 只是好景不长,就在1620年(天命五年),代善因为太过苛待他前期的两个儿子岳托和硕托,被努尔哈赤发现后大发雷霆,公开废掉了代善的太子之位,由于代善还算激灵,赶紧向努尔哈赤下跪认错,所以努尔哈赤虽然废掉了他的太子之位,但还是给他保留了大贝勒的称号,他的位置目前来说还是诸位贝勒中最高的。 看着有些惶恐站在自己面前的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代善轻轻哼了一声,这两个家伙如此的卑躬屈膝,打个仗也是软趴趴的,哪里还有当年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的影子,难怪会被大清所奴役。 轻哼了一声,代善才说道:“你们刚才的仗我都看到了,你们打得那叫什么仗啊。当年气吞天下的蒙古铁骑到哪去了?一群人万箭齐发只是射死了几支来不及躲避的老鼠,你们的老祖宗成吉思汗若是看到了恐怕会被气死吧。” “哈哈哈……” 代善旁边的后金将领们听后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两人即便是脾气再好也不禁气得脸色发红,暗自腹道,当年我们蒙古人气吞天下的时候你们这些女真人不知道还在哪里打渔射猎呢,真要看到了当年我们当年那支征战天下的蒙古铁骑你们这些女真人恐怕第一个就要下跪吧。 看到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两人面色渐渐有些发黑的趋势,代善心想差不多了,如今蒙古人新归附不久,自己的父汗更是对科尔沁部落颇为重视,若是嘲笑太过让对方心怀怨恨甚至是到了父汗那里告上一状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面色稍微和善了一些:“适才的战果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刚才的骑射,竟然连明军皮毛都没伤到,太让我失望了,待会我军就要发起强攻,你们二人率领兵马负责用弓箭压制城头的明军,听明白了么?” 听到这里,两人的脸上就是一苦。这可是是苦差事啊,跟守军玩对射可不好玩,毕竟守军本身就天然占据了地利的优势,一个从上往下射箭,一个是从下往上的仰攻,傻子都知道谁占便宜了。而且这个活也是最遭人恨的,城头的守军肯定第一个要对付他们,这下伤亡恐怕是不可避免了。 看到两人为难的脸色,代善的脸色就是一沉,“怎么,我们女真的大好男儿都能跟明军硬拼,让你们做一下掩护都不行吗?” 听到代善说得如此严重,古尔布什和莾果尔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一咬牙:“没有问题,我们一定掩护好后金的勇士拿下城池。” 看到两人答应下来,代善终于展颜笑了:“那就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开始攻城吧!” “呜呜呜……” 一阵阵凄凉而高亢的号角声响了起来,一名名辅兵开始推着盾车朝着锦州的城墙冲了过去。这一次进攻代善并没有保留什么兵力,而是直接就派出了了主力,将做好的八十多辆盾车派了上去。 盾车骑士并不是什么高科技兵器,在各个时代的各个国家都用过这种东西,虽然叫法不同,但它的实际功能都是掩护步兵进攻。 盾车,以数寸厚的木板加皮、布覆盖表面,然后由士兵推动接近敌军,这种盾车外表极为厚实,在冷兵器时代里除了床弩这样的重型远程武器意外别的弓箭对它基本没有什么效果,所以它也是后金在对明的战斗中使用频率最高的防护装备。 看到后金的辅兵推着一辆辆盾车过来,城墙上的孙承宗也知道女真人是来真的了。 “大人,咱们下令反击吧!”一旁的前锋营副总兵鲁之甲焦急的问。 这回孙承宗终于点了头,“传本督师将令,火炮射击!” “火炮射击!” 锦州作为大明在辽东的重镇,自然部署有火炮这样的大杀器,很快部署在北城墙上的四门红夷大炮和八门大将军炮便开始发出了怒吼,在火药巨大动能的驱动下,一枚枚铅子(炮弹)朝着下面的后金军队射了过去。 “轰……” 一枚重达三斤的炮弹击中了一辆由七八名辅兵吃力推着前进的盾车上,这辆看似沉重的盾车顿时如同玩具一般被砸得四分五裂,正在推车的八名辅兵和躲在盾车后的二十多名步甲兵顿时被巨大的动能震得口吐鲜血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四处纷飞的木屑更是如同弹片一般伤人。 看到第一轮射击就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城墙上的明军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正当明军的打算再接再厉发射火炮的时候,西南的方向上却隐隐传来了一阵尖哨声,随后仿佛一阵火铳声开始响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入场 “是火铳声!” “哪里来的火铳声?” 此时的交战双方正如同一张已经拉满弦紧绷的长弓,火铳声音传入了战场后立刻就将双方都惊动了。 由不得双方不紧张,就好比两伙势均力敌的双方正在开片,不料战场上突然闯进来另外一伙人,不管这伙人能不能打,他们的到来对于其中一方来说都是一个帮助,搞不好就能改变战场的态势。 代善那双小眼睛转动了两下转头对身边的固山贝勒恩特恒道:“马上派人去瞧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立刻派人来报!” “嗻!”恩特恒赶紧派人查探去了。 不提代善的反映,就连在城门楼上正指挥大军反击的孙承宗和一众将领也将目光看向了枪声响起的方向。 赵率教有些疑惑的问:“督臣大人,西南方有火铳声,莫非是我军的援军到了?” “赵将军还真是敢想啊,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哪支明军敢过来?”一旁的一名三十多岁的将领却开口反驳,众人一看却是祖大寿的堂弟祖大乐。 赵率教有心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祖大乐说得很在理,如今的明军战力跟开国之初已经远远不能相比,虽然用畏敌如虎来形容明军有些过份,但现实中的情况是萨尔浒之战后,明军已经失去了跟女真人面对面野战的勇气了。 这时,孙承宗淡淡的说道:“尔等毋须争执,我们只需再看看就知道了。” 突然出现的情况使得正准备开打的双方都停了下来,后金军停止了冲锋,城墙上的明军也停止了开炮,一场正要进行的大战竟然就这么诡异的暂停下来。 “疙瘩疙瘩……” 密集的马蹄声伴随着尘烟声响起,两队骑兵开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骑兵正在拼命打马朝着后金军的本阵跑来,而在他们的后面则是另一支人数差不多的骑兵,他们则是在后面紧追不舍,虽然由于距离比较远还不能看清楚两支骑兵的身份,但随着距离的靠近不少人已经看到了在后面紧追不舍的骑兵身后那高高飞扬的大红色的披风。 “砰砰……碰碰……” 又是几声火铳声响起几名正在策马狂奔的骑兵突然掉落下马,随后立刻被后面追来的骑兵踩在了马蹄下。 “督臣,是咱们的人,他们是咱们大明的兵马啊!”一支在主意观察的赵率教突然指着后方的追逐前进的骑兵大声喊了起来。 城楼上的众将此时也都看到了,虽然两支正在追逐的骑兵都穿着铠甲,但前面那支骑兵头上带着尖尖的犹如避雷针似地帽缨正是后金军特有的标志,这点非常容易认出来,而且后面的追来的那支骑兵每个人身后都有一袭大红色的披风,这也正是明军骑兵的特有标识,敌我双方一看过去便一目了然。 “好!” 赵率教突然喊了一声,正在狂奔的后金探哨又被后金紧追不舍的大明骑兵击落了几名,引起了城墙上的一片叫好声,上万人的叫好又岂是非比寻常,整个锦州城的城墙上是一片欢声雷动,一时间明军的士气高涨了起来。 不过也有人脸上呈现出凝重之色,城外可是后金鞑子重兵云集的地方,这些明军的探哨如此明目张胆的屠杀鞑子的探哨势必会惹怒鞑子,接下来肯定会遭到鞑子的疯狂报复。 他们想的没有错,此时整个后金的军队都惊呆了,尤其是在两侧压阵的上千名马甲兵看到竟然有有明军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他们面前追逐后金的勇士,向来骄傲的他们气得肺都快爆炸了,不等带队的甲喇章京下令,立刻就有一个牛录额真大吼了一声带着麾下的三百名马甲兵冲了出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疯狂的吼叫着,此时的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那支胆大包天的明军探哨全都砸成碎片。 “哔哔……” 面对数百名朝他们冲来的后金骑兵,为首的那名明军骑兵不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打了个呼哨后率领一百多名骑兵朝着他们应了上去! “冲上去……杀死这些该死的尼堪!”看到对面的明军不但不逃跑,反而迎了上来为首的牛录章京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脸色潮红的他一马当先就朝着这些明军冲了上去,在他的后面数百名鞑子则是取出了长弓,弯弓搭箭指向了前方的明军骑兵。 后金的兵分为几个等级,从包衣、辅兵、步甲、马甲再到白甲兵,每提高一个等级就意味着这名士卒的武力要高出一个级别,到了马甲兵这个级别可以说他们的武力值已经站在了后金军队的顶端,除了由各个旗主贝勒统领的巴牙喇(白甲兵),马甲兵已经是后金军队里最厉害的兵种了。 “杀!” 两支冲锋的骑兵就象两列高速前行的列车迎面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 “放箭!” “嗖嗖嗖……” 双方距离七十多米的时候,只见最前面的数十名马甲松开了手指,数十支箭矢朝着那些明军射了过去。 而对面的那支明军反映也不慢,他们早就伏在了马背上,并举起圆盾护住了自己和马匹的头部,随后只听到一阵“咄咄咄”的声音,不住有鞑子射出的重箭击中了明军手中的盾牌发出了刺耳的撞击声,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马甲兵第一轮射出的箭雨竟然几乎全都被挡了下来,除了少数两名被射中了马屁股的骑兵外其他的人竟然毫发无伤,即便是偶尔有箭矢击中了骑兵的身体也全都被他们身上那光滑的铠甲给滑了出去。 而这些骑兵也不是光挨打不还手的,只听到为首的骑兵大喝了一声。 “开火!” “砰砰砰……” 随着此起彼伏的火铳声再次响起,二十多名马甲兵被高速飞来的铅弹击中,这些马甲兵虽然披着两层铠甲,但面对从对面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射出的铅弹依旧是无能为力,铅弹先是毫不费力的穿透了马甲兵第一层的棉甲,随后又穿过了第二层的锁子甲后已经严重变形的铅弹固执的钻入了马甲兵们的身体,将他们那脆弱的内脏和器官搅了粉碎,许多中弹的马甲兵们中弹后如同一个沉重的麻袋般从马上摔了下来重重的砸到了地上,随后冲上来的战马没有丝毫的停留,毫不留情的从同伴的身体上踏了过去。 这个距离弓箭已经失去了作用,马甲兵们纷纷操起了自己的武器。作为武艺娴熟的马甲兵,他们的兵器并不是固定的,有的拿重刀有的则是用虎头枪,有的则是用铁鞭。看到双方还没接触就有二十多名同伴被击落,为首的牛录章京更是红了眼,他高举这虎头枪大声吼了起来:“勇士们,这些汉狗的手铳已经打了一次,他们再也没有火器可用啦,赶紧杀死他们!” “砰砰砰……” 牛录章京的话音刚落,令人心悸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十米,接触的面积也更大,在这轮齐射中竟然有五十多名马甲兵中弹落马,甚至有两名马甲兵被手铳巨大的冲击力打得飞离了坐骑腾空而起后重重的撞到了后面同伴的身上两人一起跌落下马,只是短短的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冲锋的鞑子马甲兵就被打得一阵大乱,这一幕也将观战的双方都看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 观战孙承宗几乎扯断了自己的胡子,这一幕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孙承宗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这位老爷子身为两朝帝师,是大明后期少有的上马能治军下马能安民的人才,对于此时大明和后金两军的战斗力是最清楚不过的。以如今明军的战斗力如果想要跟后金进行野战,没有三倍以上的兵力明军根本就没有胜算,可眼前的这一幕却几乎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其实不止是孙承宗和城门口上的众多军官,就连正在后面观战的代善和后金的将领们也是眼睛跌落了一地,不少人使劲揉了揉眼睛,继续瞪大了眼睛后才发现好像刚才看到的东西似乎……貌似是真的啊。 就在众人纷纷目瞪口呆的时候,前方的战斗继续发生。在连续射击了两轮后,马甲兵的噩梦并没有停止。只见不少明军将打空了弹药的手铳往马鞍一塞,随手又掏出了一支手铳,右手一磕张开了击锤后对着几乎是近在咫尺的马甲兵们又扣动了扳机,在这样几乎是抵着胸口开火的情况下马甲兵的遭遇便可想而知了。 “杀!”为首的那名牛录章京看到自己的手下不断落马,早已激愤得目眦欲裂的他挥舞着手中的虎头枪朝着朝他冲来的一名明军骑兵挥了过去,而在他挥动虎头枪朝着明军砸去的同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他的视线了。 “砰……” 随着一声巨响,这名牛录章京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而在旁人的眼里这名牛录章京整个脑袋就像是爆裂的西瓜般“砰”的裂开,他的头盔也高高飞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原本出发时满员的三百名马甲竟然被一百名明军用手铳连续几次齐射后减员近半,而这一切只是发生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 “啊……” 一名马甲兵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残酷的消耗崩溃了,自己连对手的毛都没碰到就损失了一般的人马,这样的仗他这杯都没碰到过。这名崩溃的马甲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后调转了马头打马朝着后面跑去。 其实不止是这名马甲,就剩余的马甲兵也同样如此,其实自从有战争史以来部队损失超过百分之五十依然能保持高昂的士气持续作战的军队几乎就是凤毛麟角。或许再过几百年那支由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岛国军队能做到,还有华夏那支由伟人创建的那支连军饷都没有但依然士气高昂的军队也可以做到,但并不包括这支刚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变的军队。 在连续损失了近半的人马以及为首的牛录章京后,他们终于崩溃了,剩下的一百多名马甲兵纷纷打马朝着向后逃跑了。 鞑子败了,一支三百人的牛录竟然白给了人数只有他们一半的明军,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锦州的城头上响起上呼啸般的欢呼声,而反观后金军的本阵里则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鞑子的牛录崩溃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支骑兵会趁机掩杀过去的时候,令人大跌眼睛的事情发生,只见为首的那名明军军官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尖哨,两长两短声后所有骑兵全都调转了马头朝着来路跑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后却是把所有的后金鞑子给气坏了,跑到老子的本阵来杀了我们一百多名兄弟后竟然想要一走了之,这怎么可能。位于本阵左侧的一名梅勒章京大声喝令之下一名甲喇章京亲自带着一千多名骑兵朝着这些骑兵冲了过来。自从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后金军队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真要让这支明军给跑了他们也不用做人了。 “射箭!” 双方还有一百多米距离的时候,心急的鞑子就开始射箭了,只是鞑子向来习惯使用重箭,这个距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有些远了,所以这一轮箭雨纷纷落在这些明军的后面。 正当那名甲喇章京带着骑兵继续追击的时候,一阵阵高亢的鼓声又在西南方向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当这个鼓声以一二三的节奏响起来的时候,双方的指挥官不用看也知道这支军队的身份了,因为这个鼓声是大明军队特有的一种节奏,同时它也叫做备战鼓,一般明军进入战场时都会用这种节奏敲响大鼓,在提醒友军的同时也在告诉对手,老子要进场了! 在高亢的鼓声中,在城门口上的孙承宗用千里镜清楚的看到,一支明军正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北城门而来,在最前方的队伍里一面旗帜正迎风飘扬,上面那个“杨”是如此的醒目。 第二百一十二章 誓扫倭奴不顾身 “咚……咚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不断的响彻着,配合着鼓声的是一队队明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开入战场。 “哪来的明军,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个时候过来?” 站在高处瞭望战场的代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顾不上惊讶赶紧从旁边一名戈什哈的手中抢过了千里镜开始观望。 如今这年代的千里镜最大的倍数只有四倍,而且看到的景色也比较失真,但也不是大明的工匠能够做出来的,全靠从西方流入,数量极为稀少,在明军里也只有极个别总兵官以上的武将拥有,至于后金军里就更少了,一旁的固山贝勒恩特恒便没有千里镜,只能眼巴巴的伸长了脖子使劲瞪大了眼睛眺望远方。 “跨啦……跨啦……跨啦……” 伴随着激昂鼓声是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代善从千里镜里看到一队队披着大红色盔甲的明军正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战场,而在这支明军的队列里有一辆骡马拉着的大车,每辆大车上都架着一面大鼓,每面大鼓下正站立着一名打着赤膊的大汉正使劲击敲击着,那一阵阵激昂的鼓声就是从这辆大车上发出来的。 看到这支明军,代善在恼怒之余随之而来的就是从心里涌起了浓浓的惊讶,他强忍着心中怒气对身边的恩特恒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这支明军到来我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我们的探哨都是猪吗?” 也不怪代善恼怒,古往今来大军征最重要的就是要随时能了解周围的消息和军情。若是几十上百人的小股敌军也就罢了,可这么一支规模庞大的敌军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靠近战场,可他这位主帅事先竟然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那就是致命的失误啊。 恩特恒也是一脸的懵懂,随后他想了想才有些恍然大悟的一排大腿:“大贝勒,我记起来了,这几日我们有好几支探哨接连失踪,我记得当时还向您并禀报过,不过当时您和众人都认为是遭遇了辽东的夜不收,所以并没有在意,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被这支明军给吃掉了。” 恩特恒这么一说代善这才想起来几天前他确实是接到恩特恒向自己报告过这件事,只是当时自己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看来自己当时确实是太过自大了。 想到这里,代善的脸上不禁有些火辣辣的,不过好在他肤色比较黑,一时倒也不怕被看出来。 羞愧过后就是恼怒,感觉自己受到侮辱的代善下令攻城部队全部撤回,先对付那支突然出现的明军。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在后金军的本阵中响起,原本正在攻打锦州城的后金军队和蒙古军队潮水般的后撤了下来。 不得不说,后金军队确实是这个时代的强军之一,听到撤退的号角后,只是短短不到十多分钟的时间所有准备攻城的部队便全都撤回到了本阵当中,随后在各级军官的命令下一队队后金军队和蒙古骑兵以牛录为单位重新组成了三个大阵,开始朝着那支明军慢慢逼去,一场大战即将再次爆发。 “督臣,那支明军危险了,若是没有增援他们很难突破鞑子的封锁进入锦州城的!”城墙上的赵率教有些焦急的对孙承宗道。 “增援?绝对不行。”一旁的祖大乐一听立刻就急了:“督臣,不能出城啊,若是咱们此刻打开城门难保鞑子会不会趁机攻进来啊。况且,安知此事是不是鞑子的诡计?” 周围的明军将领们也议论纷纷,有的将领主张出城营救,毕竟是友军嘛,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死。有的则是持反对态度,如今这样的情况出城后金军队趁机攻城怎么办,一旦锦州有失谁来负责。 众将吵吵嚷嚷了好一会又将目光重新看向了孙承宗,这位辽东军政一把抓的最高负责人。 孙承宗沉吟了良久,权衡利弊后长叹了一声:“先看看吧,看对面这支明军也有上万人,怎么着也能多撑一会吧。” 赵率教轻叹了一声也不说话了,他虽然以悍勇著称,但也不是傻子,当然清楚在目前的情况下孙承宗的决定才是最明智的。 “咚……咚咚……咚咚咚……” 城外的明军依旧踏着整齐的步伐坚定的前进着,直到他们走到距离城头约莫一里地的时候这才停下了脚步,在这个距离上城墙上的明军已经可以看清下面这支友军的模样了,而且让不少人感到惊讶的是这支明军组成的竟然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一种方阵。 “这是怎么回事,下面带兵的是谁?他是怎么布阵的?” 城墙上的孙承宗看到下面明军组成的方阵后大怒,因为下面的这支明军组成的方阵中间竟然是空的。 是的,杨峰率领的江宁军组成的方阵就是后世有名的空心方阵,空心方阵的来历已经不可考究,但这种方阵却是后世公认的对付骑兵的最好的方阵之一,尤其是给一旦给仿真配备上火炮这个大杀器后,对付骑兵更是如虎添翼。 杨峰这次一共组建了十一个空心方阵,其中十个空心方阵都由五百名火铳兵组成,再配给数量不等的火炮,每个空心方阵由一名副千户或是千户指挥。杨峰本人则是率领五百家丁和一千火铳兵以及三千辎重兵以及医护营和炮营组成了位于所有方阵的中间。 全身披着铁甲的黄振业骑着一批黄骠马在一个方阵的中间,骑在马上的他一边观察着周围友军方阵的位置一边下令调整自己方阵的距离和方位,在黄振业的肩膀上则是帮着一个巴掌大的黑黝黝的犹如砖头一般的东西,若是有后世的人在这里肯定一眼就会认出来,这不就是对讲机么。 是的,这个对讲机也是杨峰为了此次出征特地从现代社会买来的一款战斗力倍增器。在冷兵器时代,为了让命令能够及时传达到各个部队指挥官的手里,无数的先贤无时无刻都在开动着脑筋,想出了诸如旗语、鼓声、号声乃至放浓烟等等办法指挥部队,但这些方法都各有弊端,而且对士兵以及指挥官的素质都有着很高的要求。 大军作战时白天还好些,指挥官可以依靠鼓声、号声或是旗语来传达,可一旦到了夜晚那简直就是抓瞎了。 原来杨峰还只是一个千户的时候人马并不多,一千出头的部队也很容易传达命令,但是自从他当上了江宁卫指挥使并开始扩军后指挥问题便凸显了出来。俗话说兵过一万无边无沿,如何在战场上将自己家的命令及时下达给前沿的各个指挥官成了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些挠头的杨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无线对讲机这个大杀器。 于是乎杨峰便从某宝里采购了一批对讲机,将其下发到了副千户一级的军官手里,在装备了这个不起眼的东西后,杨峰发现他在战场上可以很方便的将命令下达到部队里,装备了对讲机后,用如臂使指来形容是绝没有半点夸张。 “所有方阵停止前进!”杨峰对着步话机下达了命令。 “全体止步!” 杨峰的声音通过步话机传到各个方阵的指挥官耳中后,这些指挥官便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尖哨。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哨声响起,所有的方阵头停止了前进。 “哗啦!” 几乎是同一时间,近上万人的明军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光是这一下就让正在密切注视着他们的双方都骇然变色。 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指挥部队作战是非常考验指挥官的能力的,这个时代指挥作战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将自己的命令及时传达到下面各部队手里就成了考验指挥官的最大难题。 城墙上的观战的明军将领们一个个面面相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都自问若是换了自己的话想要让一支上万人的部队停下脚步并列好阵形,没有一刻钟甚至两刻钟的时间根本就做不到,可下面这支明军竟然只是用了短短的一瞬间,这是何等卓绝的指挥能力啊。 “下面这支明军到底是谁指挥的?”这个问题浮现在所有明军将领的心里。 “督臣,下面这支明军到底是谁啊,末将怎么不记得有哪个姓杨的将军如此厉害啊?”一旁的赵率教忍不住问孙承宗。 孙承宗捋了捋胡须有些不确定的说:“本官两个月前给陛下上了折子,请求朝廷派出援军驰援辽东,上个月兵部来了公文,说陛下派了南京江宁卫一个叫杨峰的指挥使率部来援,莫非下面就是江宁卫那支兵马?” “这怎么可能?” 周围的中将们面面相窥后全都是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江宁卫的卫所军?你在逗我么,若是内地的卫所军也能如此精锐的话他们这些边军干脆都回家哄孩子得了,还戎什么边啊! 其实不止是城墙上的孙承宗他们,就连代善也被对面那支可以用令行禁止的明军给吓倒了。代善是什么人,那可是从1599年(万历二十七年)就跟着父亲努尔哈赤出征的老人,至今已经二十多年了,跟明军交手的次数也多了去了,可像今天这般令行禁止的明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扭头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将领们似乎也被对面的明军给吓住了。看到这里,代善不禁涌起了一股夹杂着恼怒和仿佛被羞愧的情绪,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可是长生天的子孙,是战无不胜的女真军队,怎么可能会害怕那些懦弱的明军呢。 “恩特恒,命令阿克敦和岳托压上去,我倒要看看那支明军有几个胆子竟然敢跟咱们大金国的勇士打野战!” “嗻!” 得到了命令的阿克敦和岳托两人各自带领着本部兵马从足有两翼朝着明军压迫过去,在最前面的是四千名马甲骑兵,这些马甲兵全都身披重甲手持长兵器,当四千匹战马慢慢跑动起来时,整个大地仿佛都充斥着阵阵的马蹄声。 看到黑压压的战马缓慢的朝他们逼来,位于第一个方阵里的黄振业有些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以前他经常自诩为江宁卫的勇将,但这不过是他自己自吹自擂而已,如今看到对面那支凶名赫赫的后金铁骑,他才知道自己以前自诩的勇武有多么的可笑。 深吸了口气后,黄振业看了看周围,发现不少军士的脸上也有些变色,有的甚至两腿都有些打抖。他心中暗自叫了声不好,如今的江宁卫虽然装备精良,不少人也曾经跟倭寇和南京的营兵交过手,但还有不少从未经历过战阵的新兵,但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再面对压迫过来的后金铁骑,鲜有人不感到害怕的。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军士们的士气就要被压垮了!”黄振业心中大慌,正当他有些着急的时候,一阵歌声突然响了起来。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咦……” 这个歌声刚开始还只是几个人唱,很快变成了几十人几百人,最后整个明军上万人都唱了起来。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威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矜。 一呼同志於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上万人齐声高唱的声势尤其是等闲,一时间整个战场的上空都响彻着高亢的歌声。不少军士唱着唱着心中原本的恐惧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对鞑子的愤恨和来自心底的勇气。 “好!好一个誓扫倭奴不顾身!” 城墙上的孙承宗再也忍不住大声叫好起来,目中露出欣喜之色。 “不管下面那支明军到底是有谁统领的,今天只要他能活着进入锦州城,本官便保他一个前程!” “督臣……您快看,鞑子的人马开始准备攻击了!”孙承宗的话音刚落,旁边一名将领指着下面喊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狡猾的明军 代善不愧是征战了二十余载的人,在听到了对面那支明军齐声高歌后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任凭明军这么高歌下去,若是等到对面的明军士气涨到顶点今天这场仗就很难打了,当机立断之下他立即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后金军的前进也颇有章法,他们并不是一窝蜂的蜂拥上前,而是将原本负责攻城的八十多辆盾车调转方向由辅兵推着朝明军的军阵钱缓缓逼来,再下令自己的大儿子岳托和阿克敦分别从两边逼近,这样一来就给了对手一种三面包围的迹象以及压力。 或许有人说了,只是三面包围而已,不是还有身后一面没有人么?只要稍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正是后金鞑子的歹毒之处,如果江宁军胆敢转身逃走的话,后金鞑子就会像打猎一样轻易的猎杀他们,最后只能是全军覆没的份。 就在后金军缓缓逼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头顶,一架六旋翼无人机正缓缓的盘旋在距离他们头顶三百多米的天空,这架六旋翼无人遥控飞机正静静的漂浮在天空,忽高忽低的不时从天空中掠过,在无人机的机腹下吊着一台超高清的摄像头,正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悄悄的拍摄下来并及时传送到了地面上。 在杨峰所在的大方阵的一辆大车里,一身三色迷彩服容貌秀丽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慢慢的操控着天空中的无人机,眼睛则是有些紧张的盯着面前的一个平板电脑显示出来的画面,在这个平板电脑的画面里则是将整个战场的鸟瞰图清楚的呈现了出来,在这名小姑娘的身后则是站着郑妥娘,此刻也正紧张的看着平板上的画面。 “诶呀,线娘,你再往右边移动一些,那边的鞑子兵有动静了。” 是的,这两人就是郑妥娘和她的丫鬟线娘。对于这次的出征,杨峰为了以保证能够及时获取战场的知情权,他还购买了一套顶级的专业航拍设备,专门用于侦查、拍摄获取战场上的信息。 这么机密的东西自然要交给最信任的人来操作,所以最开始他将这套设备的操作权交给郑妥娘,但令他试玩网的是郑妥娘在这方面实在是没有天份,短短一个星期便弄坏两架无人机,弄得杨峰很是无语。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杨峰发现郑妥娘的贴身小丫鬟线娘竟然在操作无人机方面有着很高的天分,郑妥娘一个星期都没学会的东西她只是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就玩得很顺溜了,这也让杨峰是又惊又喜,当场决定把无人机的操控权交给了线娘。 “小姐,你别吵啊,我看到了,马上就过去!”线娘一边嘀咕一边熟练的一摆弄操纵杆,无人家朝着右边飞去。 “诶呀不好了小姐,你看看,鞑子派出了一队骑兵出了他们的本阵打算绕到咱们后边去了,你赶紧告诉大人!” “知道了,我马上告诉大人!” 郑妥娘一边说话一边拿起了旁边的对讲机接通了杨峰的频道…… “明白了,你和线娘继续观察鞑子的动静!” 杨峰放下了对讲机,看着对面的鞑子冷笑起来,这个代善还真是够阴的,一面派出大军跟他正面对决两翼包抄,一面还派出了骑兵准备绕到后面堵自己的退路,他这是认为吃定了自己了么? 重新拿起对讲机,接通了另一个频道后杨峰下达了命令,“第一、第二、第三方阵,火炮准备!骑兵大队,立即前出在两翼布置防御。” “明白!” “骑兵大队明白!”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了邱迪生、杨大牛和几名千户、副千户的回答。 “哗啦……” 随着杨峰的命令,原本布置在尾翼的五百名骑兵开始朝着两翼奔驰而去,这些骑兵每个人的马鞍后面都携带着一个鼓囔囔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麻袋。他们这一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些明军想干嘛,难道他们想要凭借这区区几百人就要朝后金骑兵发起进攻吗?想要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吧?要知道现在可不比刚才,刚才夜不收追击后金军的那场战斗不过趁着后金军没有准备打了他们一个措不及防,如果现在还想在后金军有了准备的情况下故技重施的话那只能是自寻死路了。 正率领着自己的本部两千骑兵朝明军缓缓逼近的岳托看到明军竟然派出了几百骑兵朝己方冲了过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自己率领的可是最精锐的两千马甲兵啊,对面的明军将领发疯了么,还是认为自己是天兵天将下凡,竟敢主动朝自己进攻。 一名甲喇章京看到明军竟然这么嚣张,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主动对岳托说道:“主子,让奴才带人过去将那些明军给吃掉吧?” “不用了!”身为代善长子的岳托虽然今年才二十六岁,但在女真人当中却素有智将之称,他凝视着前面那支朝自己小跑过来的明军冷静的说:“咱们的任务就是逼迫那些明军,对他们保持压力,让他们过来吧,我倒想瞧瞧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嗻!”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这名甲喇章京只能悻悻的点了点头,恨恨的退了下去。 站在战场最高处的代善也是面含冷笑的看着前方的那几百名明军,他也想看看这些明军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城墙上,孙承宗等一众明军将领也是一阵叹气,赵率教甚至还咕囔道:“他奶奶的,这是打算去送死么?” 但是下一幕让众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却发生了,这几百名明军冲到距离后金两翼马甲兵三百多米的时候突然集体掉头拉了个向后转,这下可是把所有人都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后金的本阵里,看到这一幕的后金鞑子们全都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些明狗是来给咱们逗乐子的么?” 上万后金大军看这这些刚冲了几百米就集体向后转的明军几乎全都笑了起来,对于崇尚个人勇武的女真人来说这些明军的举动跟懦夫没有什么区别,就连城头的明军也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刚开始还想夸他们勇武呢,没曾想就是一群蜡头银枪啊。 孙承宗也皱起了眉头,难道这些明军真是如此不堪吗?不对啊,刚才那阵阵军歌和高昂的士气可做不了假啊。 “快看,他们在干嘛?”突然祖大乐指着左前方大喊了起来。 只见向后转的那些明军齐齐打开了放在战马屁股后面的麻袋,然后就看到一道道黑漆漆的东西从麻袋上掉落。 “那是什么?” 看不大清楚的孙承宗赶紧举起了千里镜忘了过去,当他看到那些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那是铁蒺藜!” “什么,是铁蒺藜?” “他们竟然抛洒铁蒺藜?” 几乎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这可是真是个神转着啊,谁也想不到这些明军跑出来的目的竟然是抛洒铁蒺藜,这也太歹毒了吧。 铁蒺藜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在华夏的战国时期就已经有军队已使用铁蒺藜。它有四根伸出的铁刺,长数寸,凡着地约有一刺朝铁蒺藜铁蒺藜上,刺尖如草本植物“蒺藜”,故名铁蒺藜。 不过铁蒺藜一般只是作为防御之用,而且在冷兵器时代铁是一种宝贵的战略物资,根本就没有哪支军队谁会象江宁军这样把成千上万斤的铁蒺藜就这么抛洒着玩。一般都会在铁蒺藜的中心打孔,用绳子串连起来,以便敷设和收取,不过这样一来在战场上就没有太大的用处了,因为对手会很容易的找到绳子把这些铁蒺藜收起来。 这也是杨峰没有象一般的军队将铁蒺藜串起来铺设的原因,因为这样一来只要后金军队派出人手将抓住了一头将铁蒺藜拉开就行,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只能看着遍地的铁蒺藜干瞪眼。 这堪称神转折的一幕也将正关注着他的锦州城头的孙承宗等人和后金军队都看呆了。 看到明军只是将一袋袋的铁蒺藜洒在了地上,便硬生生的将数千后金大军给挡住,所有的女真人都愤怒了,后金的阵营里立刻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怒吼和谩骂声。女真人虽然自诩勇武,但也没自大到让自己宝贵的马甲兵去冒着被铁蒺藜刺穿马腿的危险发动攻击的程度。 “汉狗太无耻了!” “可耻的汉狗,打不过我们就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阻止大金军队!” 代善没有发怒,作为除了努尔哈赤之外地位最高的大贝勒,如果他也像普通的女真人那样谩骂也太掉价了,只见他沉着脸安慰周围的众将道:“没关系,那些明军是生怕顶不住咱们女真勇士从两侧的紧逼,所以才在无奈之下使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去告诉岳托和阿克敦,派出辅兵上前将这些铁蒺藜清除,然后再继续向前。” “嗻!” 传令兵很快便领命而去。 锦州城头上的明军将领们看到这一幕后也是反应不一。 赵率教指着被迫停止前进的后金骑兵们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女真鞑子这下傻眼了吧,几千马甲竟然被一些不起眼的铁蒺藜给拦住了脚步,这下在没有将这些铁蒺藜清楚之前他们只能看着这些东西干瞪眼了。” 孙承宗也是捋须含笑不语,前面那支明军的举动也是称呼了他的意料,没想到就俩铁蒺藜这样常见的东西也被他们玩出了花样,竟然让向来凶悍的女真骑兵止住了脚步。 祖大乐撇了撇嘴,不知在嘴里咕囔着什么,大多数的明军将领都在为城外的友军叫好,不知是谁突然指着城外喊了起来,“大家快看,他们开始动了!” 随着那名将领的声音,众人只看到第一排的三个军阵前面的军士突然全体散开,露出了他们身后的一排排火炮。 随着前面五排军士突然散开,露出了一门门火炮,有好事者数了一下,每个空心方阵里面都布置了八门火炮。此时这些火炮已经全部装填完毕,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对准了一里多外正朝着他们逼近的后金大军。 第一排的空心方阵装备的全都是明湖钢铁厂仿制的拿破仑m1841型6磅野战炮,它的口径为93毫米,身管长1.52米(16.3倍口径),炮重389公斤,不过比起原装版本,这款后世仿制的拿破仑炮因为安装了可充气的宽大的橡胶轮胎和更加科学轻便的滚珠轴承,因此在移动起来更加方便,只需要一匹挽马便可以将其拉走。 看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己方的军队,正在密切注视着明军动静的代善脱口而出大喊了一声:“不好!” 就在代善大喊出声的同时,杨峰也对着对讲机吼了出来。 “第一第二第三方阵火炮,我是杨峰,我命令立即开炮!” 随着杨峰命令的下达,在第一排的第二方阵里亲自指挥的邱迪生也举起了手中的小红旗吼出了声音。 “开炮!” “开炮!” 随着邱迪生的吼声,二十四名炮手同时点燃了位于炮尾里的导火索。 “轰轰轰……”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阵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二十四枚2.54公斤重的铁丸以每秒439米的速度高速飞出了炮口,朝着正向他们逼来的后金军队飞了过去。 “轰……” 一枚铁质的弹丸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一辆朝他们缓缓推进的盾车。 虽然这辆盾车是由厚达四寸的木板外加两层牛皮包裹,这样的厚度足以抵挡几乎所有箭矢和火铳的打击,但面对以每秒四百多米的速度重达2.54公斤重的弹丸的撞击,这面后金军队静心用心打造的盾车依然象一块脆弱的西瓜般被撞击成了了碎片。 而撞碎了盾车后依旧毫不停留的继续前进,将躲在盾车后面的两名身着重甲的步甲兵砸成了两截后这才重重的掉落在地上继续前进,最后又将跟在盾车后面十几米的一名步甲兵撞翻在地后这才耗尽动能停止了前进。 第二百一十四章 霰弹发威 “啊!” 一名辅兵被一枚高速飞来的足有成人拳头大小的弹丸击中了身体,裹挟着巨大动能的弹丸轻而易举的将他的身体撕成了两截。由于弹丸的速度太快,刚开始的时候这名辅兵只是感到下身一凉,他好奇的低下头时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直到这时候他才感到一阵剧痛传遍了全身,然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才从他的嘴里喊了出来。 “这些该死的明狗,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死!” 代善虽然距离明军大阵足有两里多的距离,但他从千里镜中还是可以清楚的看清战场的情况,他亲眼看到一枚弹丸将一名辅兵撕成两截后又撞向了一名步甲兵。 这名步甲兵也看到了这枚弹丸,久经训练的他条件反射般的将手中的重盾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试图把这枚弹丸给挡住,但他和无数试图这么做的人下场的是一样的,当这枚弹丸撞到了了重盾上时,这面用木头和牛皮做成的替他挡住了无数箭矢的重盾很快就变成了碎片,无数的木屑四处纷飞,将他刺成了一个刺猬,撞碎了重盾的弹丸毫不费力的撞碎了他的脑袋,这才重重的掉到了地上。 “该死的明狗,他们的火炮怎么能够随军行动,这怎么可能?”看到这一幕的代善几乎咬碎了一嘴的钢牙。 到了明朝末期,明军财政接近枯竭,火器的质量一落千丈,时常发生火器炸膛事件,这导致了明军各部都不愿意使用火器,加之明军缺乏训练,看到对手发起冲锋后还没进入射程就胡乱开火根本不能对后金军队造成威胁,这也导致了后金军对于火器的轻视。 加之火炮极为笨重,动辄就是几千斤,只能作为守城之用,根本就不适合野战,所以至今为止在代善的眼中火炮就是一种玩具而已,没曾想今天他眼中的玩具竟然给了他当头一棒。 第一轮的炮击命中率不高,24枚炮弹只有3枚炮弹击中了盾车,命中率不到两成。虽然对于这个时代的明军来说这个命中率已经很高了,但在邱迪生看来却是太丢人。 站在一辆大车上用望远镜观察到炮击的战果后邱迪生有些不满的挥舞了一下肥胖的手臂,嘴里咕囔了一下。他跳下了大车用跟他的体形很不相衬的速度跑到了已经架设好的那部63式8倍炮队镜的后面,将观察手一把推开自己亲自观测。 观测了一会后,邱迪生这才对着固定在肩膀上的对讲机大声喊道:“全体注意,第一排火炮标准装药。距离568 方位2314 3554,仰角23度葡萄实心弹准备!” “标准装弹,距离568米,方位2314 3554,仰角23,装实心弹!” 炮手们一边重复着邱迪生的话一边装着炮弹,得益于杨峰不计成本的对炮手们的操练以及从现代社会弄来的大量资料和领先这个时代数百年的炮队镜,邱迪生带领的炮营虽然成立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从操炮技术和瞄准水准来说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先进的。 杨峰在资料里看到介绍,在另一个时空里,一门拿破仑炮需要十个人来操作,一个优秀的炮班每分钟最快可以发射四到五次。但这种极限的是射速并不能长时间进行,所以一般情况下每分钟发射两到三发炮弹已经很不错了,这也是杨峰对炮营的要求。 接到邱迪生的命令,炮手们等到火炮归位后,先是用蜗杆清除膛内残药与残片,然后用海绵沾上水伸入炮管降温以防止填装时走火,再将弹药从炮口塞入,做好这一切后站在一旁的炮手则是用手中的长针伸入火门,刺破火药袋。炮长再次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将拉火绳前段的钩子勾住点火管的保险栓,用绳子拉掉保险栓,引燃点火管。(上一章阿顶弄错了,拿破仑炮已经摒弃了用火把点燃导火索这种落后的模式。)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轰鸣声响起,一枚枚弹丸划破了空气撞进了后金军队的阵营了。有了炮队镜的帮助和校正,第二次齐射的落点比起第一次准确了许多,这一次击毁了八辆盾车,其他的炮弹虽然没有击中盾车,但落入了后金军的阵营里横冲直撞,可谓是碰着就死擦着就伤,甭管你传了多少层重甲都不管用,这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啊……” 一名后金步甲专达被一枚炮弹擦了一下,只是一瞬间一条粗壮的左腿就弹丸打掉了半边,当这名专达看向剧痛传来的方向后,饶是他再凶狠在看到自己的大腿少了半截后也不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呼,随后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这些该死的汉狗,这些下贱的尼堪,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看到明军一枚枚的炮弹不停的落在己方的进攻阵形里,代善的脸庞抽搐了一下,这些死伤的步甲都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精锐,在往日里这些精锐随便一个人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击败三到五名明军,可现在他们却连敌人的面都没碰到就被对方的火炮给轰得死伤惨重,这场仗打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一把抓住了一旁的固山额真恩特恒的衣领大声喝道:“你去告诉岳托和阿克敦,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立刻将那些该死的铁蒺藜给清除掉,然后发起冲锋,否则我饶不了他们!” “嗻!” 恩特恒刚领命而去,代善又命令传令兵吹响了加速进攻的号角。 “呜呜呜……呜呜……”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原本还在缓慢前进的大军立刻加快了速度,一名分得拨什库高举着手中的虎头枪大声呼喝道:“大金的勇士们,那些懦弱的汉狗只会躲在后面开炮,只要咱们冲到他们面前就可以用手中的兵器将他们砍成碎片,大伙冲啊!” 说完,这名分得拨什库跑到了一辆盾车的后面亲自推起了盾车,在他的带动下不少步甲兵也亲自跑到盾车后面帮助那些辅兵推起了盾车,一时间后金军大军的士气大振,行进速度也大大加快起来。 后金军的行动被城墙上的明军看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开始为城外的友军担心起来。 一名副将赞叹道:“城外的那支友军火炮实在是太犀利了,竟然能打得鞑子喘不过气来,不得不下令加快速度前进。更难得是他们的火炮竟然那么轻巧,一两匹马就能够拖着走,实在是太方便了,若是咱们也有这样的火炮今后咱们若是在野外遇到了鞑子,那场仗就好打多了。” 听到这里,包括孙承宗在内的所有明军将领眼睛都有些发亮,如今的明军拥有的大都是几千斤重的火炮,虽然他们也有一些诸如虎蹲炮、弗朗机炮这种轻型的火炮,但在威力以及机动性上却远远不能跟人家相比,刚才他们可是在城头看得清清楚楚,人家的火炮从马车上卸下来直接就能架设使用,从行军到作战状态最多只用了不到一刻钟,这就太牛逼了。 就在众人憧憬日后自己也有这种轻便和威力巨大的火炮的时候,一旁的祖大乐却冷笑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还是等外面那些人能活着进入锦州城再说吧。” 众人听后也沉默了,是啊,如今城外的这支明军还被后金鞑子为包围着呢,要是被鞑子给全歼了一切都是白搭,搞不好这些威力强大的火炮全都要落入鞑子的手里。 “呜呜呜……” 就在众人的但心中,在后金鞑子进攻的阵形里一名甲喇章京一把抢过身边号手的号角使劲吹了起来,顿时一阵中气十足的号角声又响了起来。 听到号角声的响起,原本有些混乱的后金进攻队形又开始变得整齐起来,同时不少人也加快了速度,前面的辅兵则是拼命的推着盾车朝着前方前行。 “快……加快发射速度!” 空心方阵里,邱迪生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弹点,一边发出修正火炮角度的口令,嘴里则是不断的催促着炮手加快发射速度。 尽管二十四门火炮不停的倾吐着火舌,但在后金军不计伤亡的情况下他们依旧顽强的挺进到了距离方阵前两百多米的地方,到了这个距离,方阵里的明军已经可以看到后金鞑子脸上那狰狞的笑容。 “好……冲上去,杀光那些下贱的尼堪!”在后方本阵观战的代善从千里镜看到这一幕后,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狞笑,此时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对面的明军好像已经好一会没有开炮了。 就在这时,站在方阵里的邱迪生高声喊道:“各炮注意,换霰弹!” “换霰弹!”炮位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 位于后面的两名炮手立刻搬来了一箱装着霰弹的弹药箱。 装填手打开箱子后取出霰弹开始装填起来,霰弹分为三个部分,由薄铁皮做的铁桶(铁桶里装有一百枚小拇指大小的铁珠)、弹托和药包组成,装填手装好弹药后,炮长再次观察方位角度没问题后后大吼了一声,示意没有问题,另一名炮手这才用长针刺破火药袋,炮长这才将拉火绳前段的钩子勾住点火管的保险栓,用力一拉。 “轰轰轰……” 二十四门火炮同时喷出了白色的硝烟,巨大的火药动能将炮弹射出了炮膛,这种由薄铁皮制成的炮弹几乎在飞出炮膛的瞬间便散了架,将两千四百枚霰弹弹丸射向了前方两百米外的后金鞑子。 这些霰弹弹丸造成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当炮声还回荡在空气中的时候,后金鞑子的阵前便被一大片的金属风暴给笼罩了,两千四百枚霰弹几乎横扫了前排的一切,将那些披甲或者不披甲的步甲兵和辅兵的身体打了个对穿。 一些机灵的后金鞑子看到对面的火炮又开火后赶紧躲在了盾车的后面,但这种往日里能救命的盾车今天也失去了防护的功效,足有四寸后并覆盖着牛皮的盾车被呼啸而来的弹丸轻而易举的击穿了。随后这些弹丸又毫不留情的撕碎了他们引以为豪打熬了十多年自以为壮实的身体。他们身上披着的铠甲在霰弹面前就象纸片一样的脆弱。 霰弹的弹丸甚至能在穿过第一排的鞑子身体后继续往前,直至杀死后排的第二个鞑子。 在代善的千里镜以及锦州城墙的明军将领的眼中,已经冲到距离明军空心方阵前两百米的鞑子就象被狂风吹过一样突然倒下了一片,血水就像是一股股喷泉般怒,犹如一朵朵红色的花朵,一朵接一朵的连成一片,连成一个面,犹如一面花团锦秀的红色画面,异常的绚丽。 只是这种绚丽虽然精彩,却太过致命和歹毒,金属风暴过后,前排的鞑子成片的倒下,只是短短的几秒钟里,阵前就倒下了五百多名后金的鞑子。 有些倒在地上的鞑子一时间还没死掉,中弹的他们疼得满地打滚,凄厉的叫声响彻里天空,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青灰色的肠子和各种器官四处散落在地上,血水从伤员和死尸里迸射出来,这些血水在干燥的四处流淌汇聚成了一条条小溪。 这一刻时间好像在顺境凝固,不管是后金鞑子还是城头的明军都惊呆了,他们从来都没想到过这场战斗竟然会如此的残酷。 这到底是战争还是屠杀? “这……这这这……” 代善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嘴唇也在轻微的颤抖着,如果靠近到他旁边甚至可以听到一阵轻微的咯咯声,那是他上下的压床在不停的敲击,而他的嘴里也发出了呢喃声。 “这……这怎么可能……” 其实不止是后金鞑子和城墙上的明军,就连江宁军自己也被霰弹的杀伤效果给惊呆了,以往江宁军的炮手们不是没试射过霰弹,但问题是他们从未拿过活人来试炮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败退 两轮火炮过后,江宁军的阵前到处都是一堆堆的残肢断臂,残忍的场面将向来以凶残而著称的后金鞑子都给惊呆了。 后金鞑子虽然凶残,但这种凶残也只是相对的,面对自己的对手他们当然可以尽情表现出自己血腥惨然的一面,他们可以向居住在辽东的数百万汉族百姓挥舞着屠刀,向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病残痛下杀手而面不改色,可一旦这种血腥残忍轮到自己头上时他们却受不了了,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损失了近千人,这样的景象他们哪怕是在梦里也不敢想啊。 被惊呆的后金鞑子们一个个愣在当场,一时间战场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定格。 后金鞑子们呆滞了,空心方阵里的炮手们可没有发呆,趁他病要他命的信条时刻都挤在他们的心里。 “你们这些混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装弹啊!” 方阵里邱迪生正对着对讲机嘶声竭力的吼叫着,许多炮手们也在疯狂的清理着炮膛,装填霰弹、刺破药包,挂上保险栓然后拉火。由于此事后金鞑子距离方阵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一百多米的距离已经就不需要瞄准了,炮手们直接将火炮伸平进行平射。 “轰轰轰……” 犹如一阵龙卷风刮过的大地,任何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会这种不属于人类的巨大力量所夷平,第三轮的射击将方阵面前两三百米内大多数站着的后金士兵都被推倒,不仅如此这一轮炮击也将后金军队的仅有的勇气给打掉了。 女真人从未想到会遭受到这样的打击,这样的场景太可怕了。 后金军的阵营里突然传出了一声高声呐喊,“跑啊……” 随着这一声呐喊,后金军队终于开始崩溃了,就像是海滩的退潮一样,剩下的五六千名正面阵地上的鞑子全都来了个向后转,抱头鼠窜的逃走了。 有的鞑子冲到一些无主的战马的旁边跳上马背头也不回的向后逃去,有的女真鞑子看到前面有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后惊恐之下的他们向自己的同伴挥起了兵器,女真人跟蒙古人,步甲兵跟辅兵,辅兵跟包衣为了一匹战马一条生路厮打在了一起,虽然大部分的包衣和辅兵还不敢跟旗丁们抢夺马匹和逃路,但很明显此时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秩序。 在后方的本阵里,代善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无敌于天下的大金军队就这样败了吗?跟随他征战多年的骁勇善战的正红旗的勇士还没摸到敌人的面前就崩溃了? 代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他十六岁跟随父汗努尔哈赤起兵以来,代善一直就是努尔哈赤的的得力助手,不敢说百战百胜吧,但象今天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连自己的对手还没碰到就崩溃了,这件事以后如果穿了出来他代善还怎么争夺大金的汗位,他还怎么有脸统领大金的正红、镶红两旗。 为什么对面的明军会有这么多火炮?为什么他们的火炮发射速度会真么快?为什么这些火炮威力会这么大?这场仗还怎么打?无数个为什么在代善的脑海里盘旋着。 有心想要整顿部队跟对面的明军再打一场,但看着对面明军那一排黑洞洞的炮口,他刚涌起的勇气又被打消了,着一排排的炮口让他心里有些发冷。 “对了,这支明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的将领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这支军队竟然那是一支纯火器的军队?”代善的脑海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大贝勒,岳托将军派人来询问,他们还需要清除地面上行的铁蒺藜向明军发起攻击么?”这时,代善的耳边响起了固山贝勒恩特恒的声音,也将失神的他给拉了回来。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对固山贝勒恩特恒道:“你马上告诉岳托和阿克敦,让他们立即停止前进,脱离跟明军的接触,大军立即撤退。你带上一千巴牙喇去前面维持秩序,否则等到锦州城里的明军也杀出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恩特恒带着一千名巴牙喇上前后对着那些惊慌失措乱跑的辅兵和包衣们大声吆喝起来,有不听的则是一阵乱箭射去,在射死了几十名辅兵和包衣后总算将队伍稳定住了,随后在那些甲喇章京、分得拨什库和专达等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后金大军这才勉强撤回了本阵。 不得不说代善的这个命令是非常及时的,当后金的大军撤回本阵重新组成了阵形后,锦州的北城门哄然打开,一支支明军从城门口涌了出来,为首的是四千名骑兵。他们鱼贯而出后立即在北城门组成了一个三角攻击阵形摆出了一副攻击的架势,骑兵出来后就是六千名步卒,这些步卒有的手持长枪有的手持刀盾,这些人一出来就摆出了一副要进攻的架势缓缓的朝着后金军队逼去。 “大贝勒,咱们要怎么办?”恩特恒有些惊慌的问代善。 “这些趁火打劫的家伙。”代善的一口钢牙差点就被咬烂了,锦州城的明军也太卑鄙了,先前外面那支明军还没来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敢放,只会躲在城墙后面瑟瑟发抖,现在看到自己吃了个败仗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来捡便宜了,要不是估计城外那支明军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自己分分钟可以把他们吃掉,可现在嘛…… 一想到这里,代善的心就忍不住要喷火,好几次他都想下令发起反攻,但最后还是被他压制了下去,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真的下令反攻的话搞不好今天这一万多正红旗和蒙古精锐全都要折在这里,他使劲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从嘴里喷出了两个字。 “撤军!” “呜呜呜……呜呜……” 凄凉的号角声响彻在天空,后金的大军开始撤退了,不过后金军撤退得也颇有章法,他们是步甲、马甲和辅兵以及包衣先撤退,然后是机动性最强的四千蒙古骑兵殿后,他们的动作也很迅速,一刻钟后后金大军的身影向开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看着消失不见的后金大军,杨峰轻叹了一声,他不是不想追击,而是他的部队几乎全都是步卒,根本就没有能力追击敌人,这是步卒的天然劣势决定的。如果真要不顾一切的追上去只要女真人一个反冲锋或是让骑兵牵制骚扰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杨指挥使,孙督师过来了!”一旁响起了熊廷弼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六章 萧条的锦州 “杨参将,孙督师过来了,咱们赶紧上前迎接一下吧!” 熊廷弼看着一旁的杨峰,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刚才的战斗他都在后面看到了,他之所以一直不露面是因为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杨峰这个人跟大明其他武将不同,他是不会甘心屈居人下的。 别看自己当上了辽东经略,但却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制衡他的办法。断粮饷?别开玩笑了,人家的生意遍布了南京周围几个州府,能一手建立起这么一支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军队的人会缺银子么?用上级的身份强行压制?人家手握重兵会怕你这套?惹恼了对方,人家直接不甩你了,你能把人家怎么样?总不能出动大军镇压吧,那可就成了真正的蠢货了。 杨峰没有理会旁边这位的复杂心理历程,他和熊廷弼一起上前,很快前面就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被一群将领拥簇在中间的老人,这位老人身穿绯袍腰缠玉带,头上带着乌纱帽,胸前的补子上绣着锦鸡的图案,只见他来到了自己面前停住了脚步。 看着这位面容清瘦的老人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一股不怒自威的压力却从他身上传了出来,给人以一股莫名的压力。虽然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群将领,但他愣是给人以一种除了他你不会注意到其他人的感觉。 “啧啧……这位老爷子还真是挺牛逼的,不愧是能在华夏的历史上留下大名的明人啊。你看看他现在的官职吧:太子少师、兵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兼辽东督师。这样的头衔算下来,放在后世转换一下妥妥的就是*****、国防部部长、兼大军区司令的大牛存在啊。” 杨峰心里啧啧称奇,但动作却不慢,赶紧上前一步单膝下跪大声道:“末将大明南京江宁卫指挥使、江宁参将杨峰奉旨前来辽东驰援,参见督臣大人!” 一旁的熊廷弼也躬身拜道:“下官辽东经略熊廷弼见过督臣大人!” 孙承宗捋须含笑看着两人,双手虚扶了一下,等到两人起身后才说道:“两位请起,今日两位大人立下如此大功,本官一定向圣上禀明,为两位请功!” “谢大人!” 熊廷弼大喜,刚直起来的身子又拜了下去。 一旁的杨峰先是有点不解,这功劳是哥们立下的,你熊廷弼在正常战斗中唯一充当的角色就是观众而已,关你什么事。不过杨峰来到大明已经大半年了,转念一想立刻就知道了,感情孙承宗是认为刚才的战斗熊廷弼也参与指挥了,功劳自然要算他一份。 虽然有些不甘,不过杨峰也不是小气的人。熊廷弼这个家伙虽然一路上不是透露出试图招揽自己的意图,不过杨峰拒绝了他的招揽后熊廷弼也没有生气。 最重要的是杨峰在熊廷弼的身上并没有看到这个时代大明官员身上那种特有的贪婪和暮气,而且他前些年担任辽东经略的时候那也是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最后还被人冤枉打入了监狱,要是没有自己在朱由校的耳边吹风,这家伙的坟头都应该长草了,现在这个功劳分他一份就算是补偿他吧。 说完后,孙承宗又将目光看向了杨峰目光里透露出欣赏之意,“杨参将,说实话刚才那一幕着实是出乎老夫的意外啊。老夫前几个月便给陛下上了折子,请求陛下派援兵增援辽东,原本老夫想着只要那些援兵的本事不是太差就行了,没曾想今日之战果却是大出老夫的意外啊,哈哈哈……” 说完,孙承宗大笑起来,模样十分的高兴。他身后的众将纷纷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孙承宗来辽东已经好几年了,一直都以治军严谨而著称,加之为人洁身自律,身上天然就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态,很少有表情外露的迹象,象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看来他对于这位年轻的杨参将还是重视啊。 杨峰朝孙承宗躬身施了一礼,“督臣严重了,末将不过是侥幸打赢了一场仗而已,不值得您如此赞誉。” “诶……”孙承宗大手一挥,“你也不必过份谦虚,老夫来辽东数载,跟建奴交手的次数也不少,但象今天这样畅快淋漓的战斗还是第一次,此番老夫必然向陛下替你们请功!” 说完后,孙承宗又转头指了指身后的众将,“来来……老夫替你引荐一下辽东诸位同僚。这位是都督佥事兼大凌河总兵赵率教,这位是副将祖大乐,这位是前锋营副总兵鲁之甲,这位是……” 一连串的介绍下来杨峰只记住了两个人,那就是赵率教和祖大乐。前者在历史上是文武双全,忠义贯日,只可惜历史上在驰援三屯营的时候遇到了猪队友,总兵官朱国彦愣是不肯开城门放他这个援军进去,最后被飞来的箭射中身亡,全军覆没。后者本身没有名气,但他有个牛逼的堂哥祖大寿,这家伙原本可以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的,只可惜投降了满清最终晚节不保。 杨峰跟众人一一见礼,这些将领都很客气,跟杨峰说话的时候一个个都面带笑容,这反倒让杨峰感到有些不对劲,难道这个时代的丘八觉悟都那么高,要让他这个远道而来的人感受一下袍泽兄弟的温暖? 还没等杨峰想明白呢,孙承宗便招呼他和熊廷弼带着部队进城。杨峰无奈之下让褚茂光带着五百人留下来打扫战场,自己带着队伍和孙承宗入了锦州城。 入了城后,杨峰习惯性的打量了周围的街道。作为一座北方城市,锦州的街道明显要比南京这些江南的城镇要显得大气,具体显现在街道的宽度上。锦州的城市街道明显要比南方的城市要宽阔不少,就象杨峰正在走过的这条不知名的大街,整条大街足以让十多匹马并排行走,这在江南的城池里是很难找到的。不过江南的人气也是这里难以比拟的,杨峰在街道走了那么久,只是看到了聊聊几个行人,他还不时发现从街道两旁的院子围墙、窗户或是门缝里不时会探出一个脑袋在悄悄的打量着他们。 “这就是锦州么,人丁可真萧条啊。”杨峰如是想。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分功劳 华夏的官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讲究上下尊卑等级森严,孙承宗作为辽东最高的军政长官自然要走在队伍的中央,熊廷弼作为重新上任的二把手则是跟在他的身后,至于杨峰别看他刚才打了个大胜仗,但若真抡起身份地位来他这个小小的参将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前头一大堆的总兵、副将的身后,至于他手下的那些千户百户根本就没有资格混进这支队伍里,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看到杨峰好奇的打量周围,一个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杨大人,您还是第一次来辽东吧?” 杨峰转过头去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原来是赵大人,下官确实是第一次来辽东。” 赵率教很是关心的问:“感觉如何啊?” 杨峰不假思索的说:“地广人稀,实在是太过清冷了。” “是啊!”赵率教轻叹了一声:“确实是太过清冷了,原本咱们大明在辽东的汉人还是不少的,大明于于洪武八年开始在辽东共设25卫2州,到了万历年间在辽东的汉人更是达到了两百多万,可是只是这些年贼酋努尔哈赤大肆屠戮汉人,只是短短十多年整个辽东就剩下的汉人只有一百万左右了。”说到这里时,赵率教原本温和的脸上露出了混杂着羞愧和痛惜的表情。 “那不是说这些年咱们汉人被鞑子屠戮了一百多万人?” 杨峰倒吸了一口凉气,在穿越之前杨峰也在网络上看过一些历史资料。对于清兵在入关前和入关后的一些大屠杀资料里都有记载,从在关外对汉人百姓的屠杀到入关后的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等屠杀都有,经过一系列的屠杀后,华夏的人口从5165万锐减至1660年的1908万。锐减了近三分之二的人口,而第二次世界大战也不过死了五千多万人。 最初看这些资料时杨峰的心里并没有什么触动,几千万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些数字而已,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这些不止是一些冰冷的数字,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如果让这些野蛮残忍的女真人如同历史一样入关,那么华夏民族…… 想到这里,杨峰整个人就是一颤。华夏民族数千年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苦难史,每当华夏民族国力衰退时就是野蛮民族大肆入侵的时候,从五胡乱华、安史之乱到元蒙入侵,再到女真鞑子入主中原,最后到日寇入侵,死在战乱中的百姓何止亿万。 杨峰抬头望了眼变得有些阴霾的天空,心中暗道:“或许上天让自己来到这里就是来制止这苦难的一切吧?” 孙承宗的督师府位于城西最大的一座府邸里,这座占地数十亩的府邸盖得极为气派。孙承宗和众将来到府邸门口后,自然有士卒过来将接过他们的马缰。 “杨参将,咱们进去吧。”看到还在东张西望的杨峰,一旁的赵率教过来提醒了他一声。 “谢谢!”杨峰回过神来对着他点头笑了起来,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赵率教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善意,但他依旧很是礼貌的道了谢。 穿过府邸的大门,众人进入了一间宽阔的大堂,依次落座后,孙承宗微笑着说道:“诸位,首先本官要向远道而来的杨参将和他麾下的江宁军道贺,恭喜他取得如此辉煌的战功。” “恭喜……恭喜!” 听着大堂里响起的阵阵道喜声和大堂里一众将领们或是真诚或是虚伪的笑容,杨峰不得不站了起来向众人拱手还礼。 一阵喧哗过后孙承宗这才对杨峰正色道:“杨参将,适才本官在城头观战时,发现你部之所以能获胜,除了将士用命士卒勇武之外,其麾下装备的火炮功不可没。而本官也注意到了,你部装备的火炮不但轻便灵巧,而且威力颇大,更难得的是你的火炮发射速度非常快,本官可以问一句你的这些火炮是从哪里弄来的?” 杨峰重新站了起来拱手道:“启禀督臣,末将的火炮都是自己造的。” “自己造的?” 大堂里的众人全都吃了一惊,别看这年头的火炮很简单,无非就是铸造一根炮管,然后塞上火药能够发射弹丸就可以了,但事实上却没那么简单。因为这个时代造炮一般都是先用泥土做一个模型,然后将铁水浇灌进模型里让其成型,但由于泥做的模型密度不够,所以铸造出来的火炮很容易有气泡,这样一来火炮的密度、硬度都会受到影响,在开火的时候就容易炸膛。 正因为如此,所以工匠们在造炮的时候才会尽可能的将炮壁造得厚一点,所以这个时代的大明的火炮才动辄就是好几千斤,这么沉重的火炮移动起来的困难就可想而知了,大多数只能作为守城来用。 尽管火炮有着或这或那的缺点,但能铸造火炮的工匠那都是最宝贵的人才,即便是最为残忍嗜杀的后金鞑子在抓到了铸炮的工匠后都会把他们象宝贝一样的藏起来,现在众人一听这些轻便而又威力强大的火炮竟然都是杨峰铸造的,一个二个都瞪大了眼睛全都瞪大了眼睛。 一名将领站了起来有些怀疑的说道:“杨参将,这些火炮真的是你铸造的?” 杨峰点点头:“这些火炮是本官从海外请工匠铸好后带来的,你说是本官造的也无不可。” “原来如此,竟然是海外的工匠所铸造啊。” 众人的脸上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大明虽然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无论是农业还是商业比起开国之初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唯独火器铸造水却没有太大的提高,以至于渐渐被西方国家迎头追了上来,到了明末以后由于明朝本土的工匠水平退步得厉害,朝廷更是不得不从弗朗机人手中购买了一批红夷大炮应急,这也是众人在听说这些火炮是杨峰自己铸造后有所怀疑的原因。 孙承宗接着问:“杨参将……不知你那些火炮造价几何?” “莫非督臣大人对末将的这些火炮也有兴趣?”杨峰没有立即回答孙承宗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正是。”孙承宗坦言道:“本官今日看到杨参将的火炮轻便异常,而且威力也很不俗,自然是很有兴趣。” “这样啊。”杨峰沉吟了一下后才坦言道:“这些火炮都是末将让人在吕宋等地的工匠铸造的,这些火炮有两款。一种小炮发射的是五斤重的子药,另一种大的火炮则是发射10重的子药,他们的造价分别是1200两银子和2800两银子,若是督臣真要购买的话末将愿意替督臣购买一批过来。” “哦……是这样啊。” 孙承宗闻言就是一喜,杨峰开出的价钱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前年的时候明朝还从佛郎机(西班牙)人的手里购买了一批红夷大炮运到了辽东,这些红夷大炮相当笨重不说,价钱还相当的贵,每门红夷大炮就要白银三千多两,相比之下杨峰开出的这个价格已经是良心价了,他立刻说道,“杨参将,若是如此本官想要托你购买三十门小炮,十五门大炮,不知可否?” “没有问题。”杨峰很是爽快的点点头,“明年秋季左右将便可以让人将火炮送来。” “杨大人,本官也想托你购买十门火炮不置可否?” “杨大人,还有本官呢,我要二十门。” “杨大人……” 大堂上的将领们见状眼前就是一亮,杨峰的火炮他们刚才都亲眼见识过了,今天刚开始的时候那代善的正红旗是何等的嚣张,愣是凭借着一万多人马堵住了锦州城的城门,吓得城内两万多明军不敢出城迎战。可杨峰一来,愣是凭借着十多门火炮打得不可一世的正红旗精锐给打崩溃了,这样的好东西谁不想要啊,一时间所有人都红着眼冲了过来,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将整个大堂弄得像个杂乱的菜市场。 “诸位……诸位……” 看到众将一窝蜂似地用来,杨峰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诸位同僚,下官已经答应了督臣要先替他造炮呢,往后一年的时间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接下诸位袍泽的单子了。” 听到杨峰这说众人这才悻悻的停了下来,想想也是。这年头铸炮可是一件非常繁琐而且漫长的活,由于用泥模铸炮失败率太高,平均下来铸十门炮只有一门能合格,所以杨峰接下了孙承宗的四十五们火炮的单子后估计没有一年的时间根本没办法替他们铸炮,想到这里众人也就熄了让杨峰帮铸炮的心思。 “启禀大人,中军官在门外求见!”一名督师府的标兵在门外大声报告。 “让他进来。” 随着孙承宗的话,一名年轻的中军官大步走了进来,向孙承宗单膝行了军礼后才大声道:“启禀督臣,标下奉命和杨参将的部下一起清扫战场,共缴获首级2138枚,其中建奴首级1875,蒙古鞑子和包衣的首级213枚。” “好!” 饶是孙承宗素来沉稳也不禁喜出望外,女真鞑子素来凶悍,大明军队与之交战一向是败多胜少。往日里能缴获几十枚鞑子的首级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若是有上百枚那简直就是要上报朝堂、兵部,可以称之为大捷了,今天一仗竟然能缴获一千八百多枚鞑子的首级,这可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大捷啊。 “杨参将不愧是一员虎将啊!”对于今天的缴获众将在城头上看得很清楚,心里也早就有了准备,但听到中军官亲自报出来后他们也不禁为之惊叹,不少人对视了一眼后眼中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孙承宗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这样吧,今天的议事先到这里,今天晚上本官与诸位一起为杨参将接风洗尘,论功行赏的事情明日再说,诸位以为如何?” “正该如此!”众将齐声应了一声,声音前所未有的整齐。 当天夜里,督师府内大摆宴席为远道而来的杨峰以及江宁军接风,杨峰和千户以上的军官都参加了。宴会上众将轮番向杨峰敬酒,态度之热情都让杨峰感到有些不安,难道这年头的军中袍泽的感情已经那么深厚了吗? 这个疑问直到宴会结束后杨峰才明白。 “什么……要末将把鞑子的首级让一部分出去?” 后堂里,杨峰看着坐在面前的孙承宗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是的。” 孙承宗看着杨峰神情肃穆的点点头。 “仲卿,本官知道你心里很不服气,毕竟今天这场仗是你一个人打下来的,按理说这些缴获的首级应该都是你的。不过这也是军中的规矩,今日里交战的时候众人都在场,若是上报给朝廷的功劳里只有你和江宁军的话你让朝廷的诸公和陛下会怎么想?哦,锦州城数万大军寸功未立,反倒是远道而来的江宁军把功劳给立了,你让陛下和朝堂的诸公怎么看待城里的那些袍泽?” “我……”杨峰有些傻眼了,他算是明白了,感情他是遇到了潜规则了。 潜规则这玩意不管是哪个时代哪个行业都会存在,它不会因为社会的进步或是生活水平的提高而消失。而孙承宗话里的潜台词他也听明白了,如果今天他不把这些功劳让出来,那么今天在大堂里和他称兄道弟的那些将领们肯定变成另一幅嘴脸,而他今后在辽东也必然会受到那些人的排挤,这是肯定的。 看到杨峰若有所思的神情,孙承宗淡淡的说道:“想明白了吧?” “明白了。”杨峰很是郁闷的问:“敢问督臣大人,末将要让出多少首级比较合适?” 孙承宗淡淡的说道:“这两千多枚首级你要五百枚就够了,其他的都让出来吧。” 这一刻杨峰简想要骂娘,你妹的要不要这么狠啊,一下就要去了四分之三啊。 看到杨峰几乎变黑的脸,孙承宗微微一笑:“仲卿,你要明白,当你将这些首级让出去后,你才能真正在辽东站得住脚,而且这次功劳上报上去后,本官可以保举你升任一个总兵官之职,你看如何啊?” “好……” 杨峰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喷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凌河堡告急 当杨峰和孙承宗回到大堂后,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众将们看到孙承宗微笑的神情后他们立刻意识到事情已经解决了,一个个相视了一眼后神情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孙承宗回到大堂后重新坐回了首位,双目在众人身上扫了一下这才说道:“诸位……请听本官一言。” 听到孙承宗的话,原本喧哗不已的大堂立刻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将目光看向了孙承宗。 孙承宗捋须想了想说道:“经过本官与杨参将商议,决定除了留下五百枚首级给杨参将所部之外,余下1638枚首级给诸位共同摊分。” “哗啦……” 孙承宗的话音刚落,众人全都眉开眼笑起来,一个个都在交头接耳讨论自己应该获得多少首级。 “肃静……肃静!”孙承宗不得不再次高声喊了起来,“所有侍卫听令,若有再无故喧哗者立即驱逐出大堂。” “喏!” 立刻便有十多名督师府的侍卫上前,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向了大堂里的众人,看到周围盯着自己的侍卫,大堂这才安静下来。 孙承宗看了一下众人后这才说道:“经本官与杨参将讨论后,决定分授都督佥事兼大凌河总兵赵率教所部321枚首级,分授予副将祖大乐所部213枚首级,分授予前锋营副总兵鲁之甲所部334枚首级,分授予……” 听着孙承宗象后世的幼儿园老师给小朋友们发糖一样将今日的斩获分发下去,杨峰又有了一些感悟。大明的衰败不仅仅是衰败在朝廷的吏治和财政上,就连大明的军队也从根子上烂掉了。 明朝的中后期之后,虽然是文管集团掌管了整个朝堂,实行以文御武的政策,但对于军功厚赏的原则却没有改变。例如到了明朝的后期,朝廷便明文规定,有斩获女真首级一枚者赏三十两,斩获女真首级三枚者官升一级。 听起来这个封赏很丰厚,但是实际的执行起来却出了叉子,在开国之初,军队在将功劳报上去之后,兵部还要派出核查官员来到实地对立功的当事人进行亲自核查,这还不算,核查的官员还要对当时军中的士兵和将领一一咨询核对,甚至还会对俘虏进行审讯,若有杀良冒功或是虚报战功者一律处以重罚,这也是为什么开国之初朱元璋、徐达、蓝玉等开国大将能带领大明铁骑横扫中原,将不可一世的蒙古鞑子从中原赶回了蒙古的原因。 但是到了明朝中后期,大明的这套战功核查制度却出了问题,兵部核查的制度也形同虚设,兵部的官员们对九边军队报上来的战功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就同意了,而九边的军队的军纪也慢慢腐败起来,杀良冒功、虚报战功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到了后期虚报战功这种事情甚至成了一种公开的规则。 就比如今天的杨峰缴获的这两千多枚女真鞑子的首级,按理说这应该全都是杨峰所部立下的功劳,可到了孙承宗这里却要将战功分出一大半给在场的诸位辽东将领。战功已经变成了一种排排坐分果果的游戏,试问这样的制度又如何让下面的将士们心服口服,又如何能让他们鼓起勇气努力杀敌呢? 难道孙承宗身为两朝帝师不知道这里面的弊端吗?不是的,孙承宗比谁都明白这样做的坏处,可身在局中的他没有办法挑战这些已经延续了近百年的陋习,如果他试图改变这一切那就是在跟辽东十数万,乃至整个大明上百万的军队将领做对,这个后果别说是他了,哪怕是皇帝亲自来了都要掂量掂量。 看着念到名字的将领们喜笑颜开的神情,杨峰只觉得心里堵的慌。在他看来潜规则这玩意从古自今各行各业都有,正所谓存在即合理,这本来也无可厚非。但如果这种潜规则已经危害到了军队的战斗力乃至国家的安危的话,那么这样的潜规则就演变成了一颗毒瘤,必须要切除掉,否则一个不好整个国家就会为此而崩溃甚至灭亡。 等到分发完首级后众人是皆大欢喜,而心里有些不爽的杨峰则是找了个借口回到了军营睡觉了。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当杨峰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一阵清晰的鼓声将他给吵醒了,这个鼓声不仅格外清晰而且节奏还非常急促。一听到这个鼓声杨峰浑身打了个激灵,这可是俗称的聚将鼓,若是不能按时赶到那可是要受军规处罚的,他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便穿戴好了衣服,匆匆洗漱完毕后随手拿起宝剑便跨上了战马朝着督师府策马而去。 当杨峰匆匆赶到督师府时,发现不少将领们也是匆匆赶来,不少人甚至盔甲歪斜,很显然这个聚将鼓对他们来说也很是突然。 就在快要进入督师府的时候杨峰看到了赵率教也匆匆赶来,他赶紧快步上前几步走到他的身边问道:“赵大人,往日督臣大人都是这么召集众将的么?” “怎么可能!”赵率教眼里还布满了血丝,很显然他昨夜也是没怎么睡好,他苦笑道:“若是经常这么聚将的话谁受得了啊,除非是突发紧急情况,否则督臣大人都会提前告知的。” “是这样啊。”杨峰缓缓点了点头。 “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回来的。”赵率教拍了拍杨峰的肩膀率先大步走了进去。 当杨峰夹杂在众将的身后进入大堂依次落座后,一身绯色官服的孙承宗这才在两名护卫的拥簇下来到了大堂的首座上坐了下来。 今天孙承宗的怀中亲自抱着天子御赐的尚方宝剑,在他们的身后几名侍卫还分别举着太子少师、兵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辽东督师等棋牌相继进来,看到这样的情景这里众人哪里不知道今天肯定是出了大事,一时间大堂的气氛立即变得格外的严肃。 “诸位!” 孙承宗神情肃然的说道:“今日凌晨寅时,本督师收到兵备佥事袁崇焕大人送来的急报。后金鞑子的二贝勒阿敏已然率本部一万两千人马将大凌河堡团团包围了起来,并封锁了大凌河堡对外的一切联络,袁崇焕一共派出了六波人马出来求援,最后只有一波信使能突围出来,是以本官今日召见诸位,是想问问诸位有何退敌良策。” 大堂里众将大都脸上呈现出疑惑之色,赵率教上前一步大声道:“督师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大凌河堡本身便驻扎有八千兵马守卫,前几日袁大人又带去了两千兵马驰援周大人,如此一来大凌河堡便有了一万兵马。即便是阿敏的镶蓝旗再能打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大凌河堡,袁大人为何会如此急匆匆的派人求援?” “是啊!” 众将们也面露疑惑之色,自古守城一方天生就比攻城的一方要占优势,大凌河堡城高墙深,以一万守军来防守已经是绰绰有余,只要守军上下一心,就凭阿敏那一万两千人马怎么可能能轻易攻下大凌河堡,至于这么匆匆的派人来求援吗。 看到众将脸上的抑或之色,孙承宗却是神情凝重的说:“按理说仅凭阿敏的镶蓝旗确实很难在短时间内拿下大凌河堡,但是昨天夜里咱们的夜不收紧急传来了消息,代善被咱们击败后并没有退回义州,而是往大凌河堡方向去了。” “轰……” 孙承宗的话音刚落,大堂里便开始喧哗起来,众人的脸上也不复刚才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如果刚才他们说只凭着阿敏的一万两千兵马肯定不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大凌河堡的话,如果再加上代善率领的一万多正红旗的话那就很难说了,虽然代善的正红旗昨天刚被杨峰打败,但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战斗力,搞不好大凌河堡真的会被他拿下来。 赵率教郑重的说道:“督臣,若是代善这个贼酋的正红旗也加入到围攻大凌河堡当中,恐怕大凌河堡真的支撑不了多久,咱们应当早日发援兵前去驰援才是啊。” 众将也点了点头,孙承宗来到辽东后,积极构筑了右屯、大凌河堡、锦州、大兴堡、塔山、松山和杏山等一系列城池,形成了锦宁防线,这些防线环环相扣,既相互守望驰援也可以单独坚守,大凌河则是这条防线里处于最前沿的一环,若是大凌河堡被后金攻破的话锦宁防线便不再完整,而大凌河堡也将成为后金鞑子插入锦宁防线的一颗钉子,后金大军随时可以向明军发动进攻,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女真人的手里里。 孙承宗也点了点头:“诸位的担忧本官明白,若是杨参将没来之前咱们的兵力确实有点捉襟见肘,现在咱们确实是可以抽调出一支人马去驰援大凌河了,诸位有谁愿意去驰援大凌河堡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做声,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大家都不傻,谁也不愿意离开安全的锦州城跑到野外去面对后金的兵马,那可是提着脑袋跟鞑子玩命啊。 看到大群人竟然没人愿意去,孙承宗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怎么,没人愿意去么?” 杨峰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众将全都低下了头心中不禁暗叹,这就是号称大明最精锐的辽东边军么?竟然也如此畏敌,大明还有希望么?正好,你们不去那哥自己去好了,他正要站起来,却看到一个人影抢先站了起来朗声道:“督臣,末将愿率本部四千骑兵往大凌河堡解围!” “好!赵大人威武!” “赵大人不愧是勇冠三军的虎将,果然是勇气可嘉。”看到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后面的众人立刻纷纷夸奖起来。 看到赵率教站了出来,孙承宗原本难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点了点头拿起了一根令箭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 这时,有一个人影也站了起来,“督臣,末将也愿意率领本部人马与赵大人一通前往大凌河堡救援。” 众人定眼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孙承宗也有些意外的说:“杨参将,你部昨日刚到锦州,必然是鞍马劳顿,本官怎人心派你部前往大凌河堡救援?” 站出来的人自然就是杨峰,只见他摇头道:“督臣明鉴,为国杀贼乃是咱们大明军人的本份。况且末将以为鞑子素来狡诈。鞑子如此大张旗鼓的围攻大凌河堡,安知不是鞑子围点打援之策,况且赵大人所部都是骑兵,若是中了鞑子的埋伏起步糟糕,所以末将以为赵大人若是跟末将本部人马一起出动必然可以震慑鞑子,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嗯!” 孙承宗面露沉思之色,杨峰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若是后金鞑子围城是假,在半路设伏围歼援军是真,那么赵率教的这四千骑兵可就真的危险了。而杨峰的军队战斗力众人昨天已经见识过了,由他一同前往的话至少在安全性上也多了许多。 想到这里,孙承宗终于下了决定,他拿起了两根令箭向赵率教和杨峰扔了过去沉声道:“杨参将言之有理,那本官便下令你与赵总兵一同各率本部兵马驰援大凌河堡,待到大凌河堡之围解除后再返回锦州。” “末将领命!”杨峰和赵率教各自接过零件,朝着孙承宗齐齐单膝下跪行了个军礼,这才站了起来一起大步走出了督师府。 杨峰和赵率教出了督师府,立即各自回到了军营点齐了各自的兵马开始拔寨起营,杨峰的六千多军士、三千辅兵以及赵率教的四千骑兵一共一万三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锦州城朝着大凌河堡而去。 一万三千多大军出城的动静可不小,浩浩荡荡的人马排出了好几里地。 而这一次的行军由于有了赵率教的四千骑兵通行,杨峰感到跟前些日子比起来可是轻松了许多,队伍刚出城赵率教便派出了数百骑兵往四周撒了出去,时间不长流水般的情报便传了回来,哪个方向安全哪个方向有后金的探哨他们很快便一清二楚,不禁让杨峰感叹这个时代的骑兵简直就是后世的机动部队加侦察营的合体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探哨vs夜不收 锦州距离大凌河堡只有六十多里,就在杨峰和赵率教拔寨起营的时候,战况失利的代善已经率领正红旗剩下的一万四千多人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来到了大凌河堡外,跟已经将大凌河堡包围起来的阿敏的镶蓝旗会和。 天启五年九月十六日阴天 往日里漫天的阳光都被乌云给遮住,在这样的天气里人的心情也会变得有些阴沉,当阿敏在大帐里看到连续赶了一天一夜路的代善时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鸭蛋。 以往的代善总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不管是行军作战还是日常生活中都很注重自己的仪表,不管是胡子还是服饰都会打理得很干净,但是今天的代善形象却非常的糟糕。原本整洁的胡子就那么卷成了一团,往日里被他视为宝贝的努尔哈赤钦赐的盔甲上全都布满了尘土,代善的眼里更是布满了一道道明显的血丝。 “大贝勒,你……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大汗不是让你们去攻打锦州的吗,怎么来这里了?”迎上去的阿敏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堂兄,他又看了看代善的身后,代善的大儿子岳托、梅勒章京阿克敦,蒙古科尔科部落的两位台吉古尔布什和莾果尔等一众将领,这些人一个个跟代善一样模样狼狈,神情更是憔悴。 看着阿敏惊讶的神情,代善几个人只觉得有些羞愤欲死,恨不得地上有个裂缝好钻进去。不过他们也知道打败仗的事情迟早要暴露的,现在不说更丢人。 长叹了口气,代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这才没好气的说:“岳托,你给阿敏说说吧。” “是的,阿玛。”岳托无奈的将昨天打了败仗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才说到:“我们和阿玛认为这个亏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次我们到这里来是打算和您兵合一处把大凌河堡拿下来,以抱昨日之仇。” “是这样啊。” 阿敏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性子有些鲁莽,但可不笨。在他年幼的时候,他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和他的哥哥因谋叛努尔哈赤,哥哥阿尔通阿和弟弟扎萨克图被杀,父亲则是被囚禁致死,要不是努尔哈赤生怕杀人太多遭人非议,恐怕他也得步哥哥弟弟的后尘。 不过后来努尔哈赤为了聚拢人心,封了阿敏为“古英巴图鲁”、和硕贝勒并参与国政,不仅如此努尔哈赤还把他父亲的镶蓝旗也交给了阿敏来统领,从表面上看努尔哈赤对他这个侄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但只有阿敏才明白在女真八旗里他的镶蓝旗实力是最弱的,若不是有一众当年他父亲留下来的那些忠心的老部下支持他,恐怕他的镶蓝旗早就被人吞并了。 女真人从白山黑水里杀了出来,讲究的是实力为尊的一套,你的实力强别人就会尊重你,你没有实力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一坨屎。所以阿敏对于自己的镶蓝旗向来看得比命根子还重要,现在看到代善竟然要来跟自分一杯羹心里就有些不爽起来,不过心里的想法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见他微笑道。 “大阿哥,既然你有心过来祝我一臂之力,我自然是欢迎的。这样吧,你们先休息一天,打造一些攻城的器械,待到明日我们一起攻城,一举将大凌河堡给拿下来,你看如何?” 原本还担心阿敏不答应,现在看到对方竟然如此识相,代善不禁大喜,兴奋的说道:“好,我们兄弟二人齐心合力将大凌河堡给拿下来,到时候我一定要屠了这座大凌河堡,为昨日战死的两千多女真勇士报仇!!” 看到代善动辄嚷着就要屠城泄恨,一旁的岳托眉头一皱就要上前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把话咽了回去。女真人的野蛮残忍实在是不在当年的蒙古人之下,昨天代善吃了那么大的亏,两千多正红旗的精锐就这么没了,回去之后努尔哈赤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他呢,若是不杀个几万人,哪里能将代善心中的怒火给发泄掉,自己就算是劝阻除了遭到叱喝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阿敏点头“好了,大阿哥你们连续赶路也辛苦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话今天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再说。” 等到代善等几人下去后,一名甲喇章京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主子,咱们就这么让大贝勒他们过来分一杯羹吗?” “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阿敏眼中冷芒闪动:“我们这位大阿哥在明军身上吃了大亏,想要跑到我这里来找回场子,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他。你记住,明儿个让他们正红旗的人先攻城,咱们的人攻城的时候可以缓一缓。” “二贝勒,这不大好吧。”这名甲喇章京大惊:“大汗可是把拿下大凌河堡的差使交给咱们的,若是到时候反倒被大贝勒给拿下来咱们如何向大汗交待啊。” “你懂什么?”阿敏冷笑道:“大凌河堡你也瞧见了,这座城堡可是明军这两年新建好的,城墙坚固着呢,况且它的守将也不是白给的,大阿哥若是真有实力轻易拿下大凌河堡的话,昨儿个也不会被那些明军打得屁滚尿流了。” “哦……奴才明白了。”甲喇章京恍然大悟,“主子的意思是说让大贝勒跟明军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咱们再趁机捡便宜,这样一来大凌河堡依旧是咱们拿下的,而且还可以消弱正红旗的实力,是这样么?” “你这奴才还不算笨嘛。”阿敏有些意外的看了这名甲喇章京一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这种事你知道就好,可别让正红旗的人知道了。” “您就放心吧。”甲喇章京眼中露出愤恨之色,“正红旗镶红旗这些年来嚣张惯了,何曾把咱们镶蓝旗放在眼里,能让他们吃吃苦头,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让他们知道。” 阿敏满意的点点头,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去吧。” “嗻!” 甲喇章京跪了下来抖了抖衣袖行了礼后便退了下来。 看到甲喇章京走出了大帐后,阿敏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昨夜里跟抢来的两名汉女玩得太晚,以至于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他伸了个懒腰后走向了大帐后面专供他休息的床铺…… 在一片山坡后面的矮树丛里,杨大牛躺在一颗冬青树下,手里拿着一块压缩饼干就着水壶里的凉水不紧不慢的啃着,眼光还不时掠过周围的,在他的身后十多匹战马正有限的吃着袋子里的精料,五六名骑兵正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吃东西的吃东西,闲聊的闲聊,好一副悠闲的景象。 过了一会,杨大牛将手里最后一口饼干吃完后对着正趴在不远山坡上拿着望远镜观察情况的骑兵大声道:“王耕田,发现什么情况没有?” 王耕田摇了摇头:“头,我都看了好半天了,连个鬼影都没有。依我看,鞑子昨天刚吃了那么大的亏,今天哪里敢过来。” “屁话!”杨大牛不悦的训斥道:“你小子知道什么,鞑子虽然刚吃了败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看到咱们就得绕道走,你才来辽东几天啊,知道什么啊?你别忘了,这里是辽东,是鞑子盘踞的地方,一个不好就会给咱们江宁军造成大麻烦,知道吗?” 看到杨大牛真的生气了,那名负责观察的王耕田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重新将眼睛凑到了望远镜前,这一次他刚看了一下,脸色就迅速变了,高声喊道:“头,有情况!” “哗啦!” 他的话音刚落,五六名骑兵几乎跳了起来,杨大牛立刻跑上了山坡抢过了那名骑兵手中的望远镜朝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很快,一队骑兵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是咱们的夜不收。”杨大牛几乎一看就认出了泡在最前面的那几名骑兵的来历,“他们正在被鞑子的探哨追着,还有人受伤了。所有人听好了,准备绊马索和手铳,还有把火折子拿出来准备好万人敌。” “明白!” 杨大牛的话音刚落,五六名骑兵立即四处分散开做准备。 约莫一刻钟后,五六名明军的夜不收骑着战马哗啦啦的从他们这边的山坡跑了过来,由于跑得太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藏在山坡后面的杨大牛和那几名骑兵,只留下了一道道尘烟。 几乎在明军的夜不收跑过去没到两分钟,数十名鞑子的探哨便冲了过来,当他们跑过山坡时,只听到一个轻喝声响了起来,随后跑在最前面的几名探哨的战马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前蹄跪倒在地上,重达数百公斤的战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战马上的两名探哨更是被甩出了十多米后撞到了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更有两名探哨被压在了战马下面,雪白的腿骨从肉里刺了出来,整个人疼得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看到这一幕后,后面的探哨们赶紧使劲勒住了自己的战马,差点就步了前面同伴的后尘,一时间整片山坡到处响起了鞑子的喝骂和战马的嘶鸣声。 “万人敌!”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轻呼,好几枚黑黝黝的东西从山坡上扔到了他们的旁边。 “轰隆隆……”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剩下的三十多名惊魂未定的探哨被黑烟笼罩了起来,当黑烟散去后,这三十多名探哨有近半人都倒在了血泊里,剩下的十多人也被震得七荤八素晕晕沉沉。 杨大牛他们扔出的万人敌可以说是手榴弹的雏形,这种装填了黑火药靠弹片杀伤敌人的投掷性质的武器由于装填的是黑火药,所以重量达到了4.5斤重,不是臂力大的人根本就不适合用,否则一个不好那就是没砸到敌人先砸到自己了。 “杀啊!” 随着一声暴喝,五六名身批红色铠甲的明军从山坡后面冲了出来,他们的一只手举着盾牌另一只手则是手持手铳朝着被炸得晕头转向的鞑子探哨杀了过去。而这时原本已经跑过山坡的几名夜不收也惊讶的回过头来,看到后面发生的状况后他们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嘶喊,调转马头便朝着来路杀了过去。 后金的探哨不愧是鞑子的精锐,虽然他们损失惨重,但看到杨大牛他们冲来,剩下的十多名探哨依旧毫不畏惧的发出了犹如野兽般的嚎叫策马举刀朝着杨大牛他们杀了过来。 “狗鞑子,去死吧!” 冲在最前面的王耕田举起了手铳朝着一名朝他扑来的探哨冲扣动了扳机,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这名鞑子的脑袋就象被打碎的西瓜那样砰然炸开,小拇指粗的铅弹将他的整个脑袋都打烂了。 “好!” 还没等王耕田重新按下手中手铳的击锤换弹,另一名探哨便朝着他扑了古来。一旁的杨大牛看得分明,这名鞑子贼脸上几道伤疤,戴着尖尖的铁盔,身上穿着蓝色镶着红边的厚重铠甲,手中持着一根沉重的大棒,前方包着厚实的铸铁,铸铁处还加装有短刃,他的身形精壮有力神情冷漠,充满噬血的杀气。 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杀人如麻的表现。 只见这名鞑子的探哨嘶吼着,手中沉重的大棒正往那名还来不及做好准备的王耕田当头击去。如果被这个狼牙棒击中脑袋,就算是他戴着铁盔,脑袋也肯定被砸扁。 王耕田看到迎面砸来的铁棒,脸上露出绝望之色,身为骑兵的他当然知道这种重武器的威力,这种几十斤重的狼牙棒就算不砸到他的脑袋而是砸到他身上的铠甲上,他整个人肯定也被砸得内脏破裂而死。 此时,一旁的杨大牛不假思索的抬起了手,右手扣动了扳机,在一声爆响中,浓烟从手铳喷出,刺鼻的硝烟味呛得他有些难受,一枚二十多克重的铅弹击中了那名鞑子的胸口,鲜血瞬间便喷了出来,这名鞑子整个人都从马上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第二百二十章 重逢 被铅弹击飞的鞑子探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鲜血大口大口的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手中的狼牙棒掉在地上发出了低沉的闷响声。 按理说若是一般的军队,在同伴死伤了大半,甚至连最先扑过去的同伴也被打死的情况下剩下的人即便不立即崩溃也要被吓得呆愣当场,但这些鞑子的探哨却不一样。 不管是大明还是后金,挑选探哨或是夜不收首要的一条就是胆子要大,要时刻能把性命豁出去,因为干他们这样的要经常深入敌占区去,干的就是在强敌环伺的地方做侦查、破坏、捉活口这些活,没有一颗视死如归的大心脏根本就干不了,所以干他们这行的,武艺或许不是最高强的,但胆子一定是最大的,视死如归这是最基本的。 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同伴被明军的火器打飞,后面的探哨全都红了眼睛,在一声声恍若野兽般的嘶吼,一个个狰狞的身影催动着战马扑了过来,在不断响起的巨大的火铳声和硝烟声中,恍若一支支野兽扑了过来。 捡回了一条命的王耕田重新按下了手铳的击锤,一根枪管也转到了待击发的位置上,他刚上好按下击锤,就看到左侧一名鞑子嘶吼着扑了过来。 这名探哨很狡猾,他策马冲过来后突然从马上跳了下来,这样一来战马依旧朝着王耕田冲了过去,自己却躲在了战马后面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借助着硝烟的掩护朝着王耕田冲了过去。 “砰!” 硝烟中王耕田对着战马扣动了扳机,朝他冲来的战马发出了一声悲鸣摔倒在地上,还没等王耕田查看战果,就看到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刀光一闪紧接着就是一声金属撞击声响起,他就觉得胸口一震整个人就倒退了好几步摔在了地上。 这名鞑子的探哨身形十分矫健,他左手持着皮盾掩护着他的身形,自己则是猫着腰,迈着矫健灵活的脚步继续朝前逼了上去,显然也是个饱经沙场擅于搏杀之士。他盾牌举着,头脸胸膛都悄掩在盾内,唯有头盔上的红缨在飘动。 虽然他刚才一刀将王耕田砍倒在地,但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刀并没有将那名明军重创,因为刚才拿刀砍下去时感触到的并不是刀口入肉的感觉,而是金属相互撞击后的麻木感。能干上探哨的都是一些心狠手辣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的亡命之徒,一击不中后他立即不假思索的往右边一窜,一个蹦跳中凌厉的重刀就往倒在地上的王耕田的脖子砍了下来。 眼看着王耕田就要尸首两分,在这种生死攸关到时候,王耕田不假思索抬起了右手,将刚刚按下击锤的手铳举了起来抬手扣动了扳机,又是一声爆响。一股更加浓厚的硝烟响升腾而起,那名摊手手中的盾牌被铅弹打得粉碎,朝王耕田扑来的探哨更是凌空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在这种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中中弹,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的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心脏已经被打碎的他连一点声音也说不出来。 “嘶沥沥……” 一声战马的嘶吼声响起,躺在地上的王耕田看到一匹战马正朝着自己飞奔了过来,硕大的马蹄就要踏在自己的身上,战马、以及马上骑士的重量再加上冲击的力道至少有一千多斤在这样力道的冲击下哪怕他身上的板甲再坚固一倍也只有完蛋的命。而这时的王耕田的手铳里的子药已经打光,周围的同伴则是还在跟别的鞑子在厮杀根本来不及帮忙,他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嗖!” 就在这时,一根利箭的呼啸声传来。 那名正挥刀朝王耕田看来的鞑子探哨更是脸色大变,一身的寒毛都涑栗起来。 他猛的一转头,一根强弓射出的破甲重箭就射穿了他的脖颈。几乎就在箭矢射中了他的同时,好几根箭矢也同时射中了他胯下的战马。 这匹原本正朝着王耕田冲来的战马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后连同着他的主人轰然倒地,鲜血不断的从那名鞑子探哨的嘴里涌出,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想说些什么,只是从嘴里吐出的全都是血液和泡沫。 “兄弟们……杀啊!” 后面传来了几声嘶哑的吼声,好几匹战马从远处冲来也加入了战场,原来是原来逃走的那几名明军的夜不收又重新杀了回来。 战场上不断响起手铳的轰鸣声和惨叫怒吼声,直到最后一名鞑子倒下后才停止下来,除了偶尔有战马发出了嘶鸣,整个山坡好像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马匹是胆小的大型动物,巨响浓烟或是障碍物都会让它们本能的恐惧,几匹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战场上不住的打转,几名夜不收和杨大牛手下的骑兵正在努力收拢它们,能被鞑子的探哨选中作为座机的战马那可都是好马,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周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众人都是喘气,颇有劫后余生的味道,有些气喘吁吁的杨大牛下了马缓缓行走在满是血迹和尸体的战场上。眺目望去只见血迹弥漫,一名中弹的探哨正挣扎着在地上爬动,鲜血不断从他的身下流出,在他的身后拖出了一条鲜红的血迹。 这名探哨爬到了一名骑兵的脚下,吃力的抬起了头,看着这名骑兵脸上露出哀求之色,嘴里不住的说着什么。这名鞑子平日里在辽东执行任务时杀害汉人的百姓和士卒从不手软也从来不眨眼,手上可谓是人命无数,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他都不会放过,平日里他最喜欢的就是看这些人临死前或惊恐或绝望或怨恨的眼神,可现在轮到自己时,他的心里却涌起了对死亡的无比恐惧,他不想死,这一刻他真想要活下去。 看到这名鞑子脸上哀求的神情,这名骑兵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之色,犹豫着要不要对这名鞑子救助一下。 杨大牛走了过来,眼中寒芒闪动,淡淡的问道:“怎么,想要救他么?” “头……他伤成这样已经不能对咱们构成威胁了,我们一定要杀他么?” 杨大牛淡淡的说:“若是换成了咱们失去了抵抗力后,你说那些鞑子会放咱们一马么?” 说完后,他“噌”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马刀对着这名鞑子嘴里刺了进去,鲜红的血液混着白色的脑浆立刻就从这名鞑子的口中喷出来。 杨大牛轻描淡写的杀完了这名鞑子后才正色对这名骑兵道:“杨大人的话你们都忘了么,到了辽东之后你们就要不要把自己当成人,更不要把鞑子当成人,死掉的鞑子才是好的鞑子,如果你不能弄明白这一点那就趁早离开咱们江宁军。” 杨大牛说完后就朝着自己的战马走去,正好看到几名被他们揪下来的夜不收正朝着他们走来。 杨大牛随便扫了对方一眼后,突然愣住了,原本冷峻的脸上突然激动之色,脱口而出道:“赵老大,是你们么?” 对面正朝他走来的几个人闻言身形就是一顿,为首的那个人脸色立刻就是一变,激动的喊了起来:“大牛,是你么!” “是我啊……赵老大,我是杨大牛啊!” 杨大牛一边说一边朝着来人冲了过去,同来人来了个狠狠的熊抱。 “赵老大,真的是你,没想到我还能看到啊!”杨大牛眼圈都红了起来。 “哈哈……真的是你小子。”赵老大也咧开嘴笑了,不知不觉眼中也冒出了晶莹的泪光,“你小子,年初的时候你向军门告辞说要回家侍奉家里的双亲,本以为咱们这辈子见不着了,没曾想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啊!” 在这个离开家乡一百里就算是出远门的年代,有时候一次分别很有可能就是永别,在战场上突然看到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袍泽,这样的惊喜无论怎么形容都不会过份。 不止是赵老大,就连赵老大后面的那几名夜不收也涌了过来跟杨大牛搂在了一起,一帮人又哭又笑看得杨大牛身后的骑兵们面面相窥,话说自打回他们跟了杨大牛这么久好像就没见他这么激动过吧?而几名知道杨大牛出身的骑兵心里则是隐约猜到杨大牛肯定是遇到昔日的袍泽了,否则不会这么激动。 杨大牛跟赵老大分开后,先是给了面前一名长得黑瘦的夜不收胸口一拳笑骂道:“黑子,大半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瘦,感情是所有的精力都耗在翠云楼的窑姐身上了吧。还有大壮你倒是没变啊,还有你噶老大、噶老二,还有你牛奔你怎么挂彩了,对了……老王头呢,怎么不见他啊?” “老王头他……”大壮脸色一暗,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一旁的赵老大轻叹了口气,“算了,大牛你跟我来吧。” 说完,他率先朝前方走去。当杨大牛跟着赵老大走到几匹马旁边时,发现大半年不见的老王头脸色蜡白躺在地上,嘴角干裂得厉害,虽然脸色惨白但额头却有些赤红,杨大牛往他额头一探后脸色就变了,“诶呀,老王头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赵老大绷着脸不说话,一旁的黑子解释道:“还能怎么样,前些天咱们奉命去广宁探查鞑子的动静,被鞑子的探哨给发现了,老王头的胳膊中了鞑子一箭,不到两个时辰就开始发烧了。原本想要回来的,但是这些天咱们跟鞑子打得厉害,这里的路几乎都被鞑子给封锁了,咱们一路上东躲西藏的原本就要到锦州了,没曾想又碰上了鞑子的探哨,要不是碰上你们估计咱们几个都在栽这里。” 说到这里时,杨大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以前他在辽东当夜不收的时候跟的就是赵老大他们这一队,几年下来大家的感情那绝对是不用说了,老王头是他们小队年龄最大的一个,在杨大牛还是菜鸟的时候就对他多半照顾,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他心里怎们能好过得了。 至于老王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辽东当了几年夜不收的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女真人喜欢在自己的箭头上涂抹煮过的人畜混合的粪便,但凡是中了这种箭矢后很快机会发烧,最后全身脱水而死,端的歹毒异常。 如果是杨峰在这里自然明白人畜的粪便里有着太多的病菌和毒素,人被涂抹了这种病菌和毒素的箭矢击中后很快机会感染,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这种伤势几乎就是致命的。 杨大牛想了想,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枚注射器,不由分说的在老王头的手腕上注射了一点药水。 “大牛,你这是做什么?”一旁的赵老大皱着眉头问。 “赵老大你可别小看了这玩意,这是大人给我们配发的救命神药。”杨大牛举起了手中的注射器道:“这些日子我们江宁军但凡是中了鞑子的刀枪伤被感染后注射这种药物,不知有多少兄弟的命都这玩意从阎王爷手里给抢了回来。” 杨大牛此刻手里那的东西就是杨峰从现代社会弄来的神药青霉素了,这种堪称是一代神药的东西不知救了多少江宁军将士的性命,不过一般而言它们是不会配置到基层的军士的,也就是象杨大牛这些经常执行危险人物的夜不收等部队才会配备一些,如今看到老王头这样子杨大牛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救活他,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不过还好杨大牛还牢牢的记得医护营里那些大夫和护士交待的事情,先给病人皮试,没有异常反映后才能正式注射药物。 在等待皮试的时间里,赵老大等人也了解了杨大牛的一些情况,一群人都被杨大牛的情况给惊呆了。 黑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大牛:“什么……你小子竟然在江宁军里混到了百户?” “那是,我骗你干什么。”杨大牛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得瑟,“如今江宁军正缺乏你们这样的人才,若是你们愿意投奔我们江宁军,用不了多久肯定也能升任百户!” 第二百二十一章 阿敏的决断 赵老大一群人面面相窥,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他们都是隶属于大明最精锐的辽东军,但是大明立国两百多年,无论是军纪还是体质早已腐化僵硬,上升通道也已经被军中的将领们所把持,一个没资历没后台的小兵想要当上百户(把总)是非常困难的,至于想要晋升千总以上的军官那就跟不可能了,所以赵老大当了快五年的夜不收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相当于后世的排长之类的军官),至于老王头就更不用说了,混了几十年依旧只能当个大头兵。 “我的乖乖,大牛哥你现在发达了,都当上把总了。”大壮也是一脸的惊叹。 “是百户。”杨大牛赶紧纠正。 “都一样。”大壮艳羡的说:“而且百户还是可以世袭的,不过就是当军户那可是世世代代的事情,一个不好就得绑死在那里了,” “怕啥。”黑子不屑的说:“干得好就干,不好干今后咱们就不干了,腿长在咱爷们身上,想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黑子,不要乱说。”赵老大皱着眉头叱喝了起来,他已经看到旁边那几名江宁军的骑兵脸上已经露出不悦的表情。 “好了,咱不说这些了。”赵老大拍了拍杨大牛的肩膀,“虽然知道你不想听,但老哥我还是要谢谢今日救了我们,若是没有你们帮忙,恐怕我们哥几个今儿就得折在这里。” 黑子也点头道:“是啊,咱们连续躲了好几天,连马都跑废了好几匹,若不是碰到你们,恐怕再过一会我们就再也跑不动,只能回头跟他们给拼了。” 说到这里,黑子有些羡慕的说:“大牛哥,你们江宁军也太有钱了吧,竟然每个人都有三眼手铳,这可是稀罕货色啊!能不能让我看看?”说到这里黑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尽管看。”杨大牛很是爽快的将手铳从枪套里抽了出来递给了黑子。 黑子接过手铳仔细看了起来,看着手中这把做工精良闪着黝黑光芒的手铳,他的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喜色。在这个年代制造火器最大的困难就是枪管很难打造,例如鲁秘铳、鸟铳等火铳,在这个没有机械化机床的年代想要打造一根枪管就得依靠水磨功夫用钻头来钻枪管,不仅耗时长而且还很容易出废品。 手铳的枪管虽然比步卒用的要短得多,但价格也不便宜,一把合格的三眼手铳至少要八两银子,而且这个时代的材料质量还不过关,所以一把手铳打上两百发左右的子药就得报废,所以能装备火铳的那都是有钱人。 黑子端详着这把火铳越看越是喜欢,对于士兵来说一把好的武器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乖乖,你这手铳还是精钢打造的咧,这可不便宜吧。我估摸着这把手铳至少能打两三百发子药吧?” “两三百发?”杨大牛哼哼了一声,伸出了一根食指:“在每根管子打完一千发子药之前这把火铳绝不会坏掉,怎么样,厉害吧。” “一千发,这么厉害?” 这下就连赵老大他们也忍不住震惊了,这可是普通手铳的五倍寿命啊。而且这可是三眼铳,每根枪管一千发那不就是三千发吗?估计你这一辈子也打不了三千发子药吧? “怎么样?不错吧。”杨大牛很是得意的笑道:“咱们江宁军不但军饷高待遇好,而且咱们指挥使大人也说了,这手铳你随便打,报废了去换把新的就是了,而且每个人最多可以领两把防身。怎么样,要不要来咱们江宁军啊?” 赵老大他们对视了一眼,不得不说他们确实心动了。别看他们号称是最精锐的夜不收,但是在那些军官们的眼里,他们就是一群在最底层厮混,挣着卖命钱的穷丘八,如果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就好比后世的白领为了高薪跳槽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就在几个人说话间,杨大牛又观察了一下老王头的手腕,发现他没有过敏反映后这才给他注射了青霉素,注射完青霉素后半个时辰,老王头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这时候众人打扫完战场也休息够了,这才前者缴获的战马和战利品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什么……那些明军竟然从锦州出来驰援大凌河堡?” 一万多大军出动的消息终究瞒不过人。到了傍晚时分,终于睡够刚起床准备吃晚饭的代善等后金将领终于接到了他们的探哨送来的最新消息 跪在地上的镶蓝旗的探哨恭敬的答道:“大贝勒、二贝勒,奴才亲眼看到的,明军确实从锦州朝着大凌河堡方向出来了,约有四千多骑兵和上万步卒的规模,奴才估摸着明日便能抵达大凌河堡。” 阿敏脸被气乐了,“嘿嘿……没想到那些明狗胆子还不小哇,若是他们龟缩在锦州那个龟壳里我还拿他们没法子,现在他们竟敢从那个龟壳里出来,那就别怪我们了!” 阿敏是气乐了,不过代善他们的脸色却突然一变,一旁的岳托赶紧问道:“你们打听清楚朝咱们这里过来的明军是哪支兵马吗?” “奴才不知。”那名探哨摇摇头:“奴才只认得那支骑兵是都督佥事兼大凌河总兵赵率教的人马,那支步卒的兵马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支兵马的装备出奇的好,全部身披红色铁甲,而且全都装备了火器。” 全部身披铁甲,而且全都装备了火器。岳托等几名正红旗的将领脸色立刻就变了,固山额真恩特恒一把抓住了探哨的衣领厉声道:“他们的大旗上是不是写着杨字!” “正是!”探哨肯定的回答。 “是他……就是他!他来了!” 恩特恒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情不自禁的看向了代善,而代善则是脸色铁青的没有说话。 阿敏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到代善等人的表情后心里不禁生出鄙夷之意,代善平日里仗着自己手里攥着正红、镶红两旗,实力雄厚向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没想到也有怂的一天啊。 心里在鄙夷对方的同时阿敏又及时的补了一刀:“大阿哥,你们吃了那么大的亏,难道连对方的来历也不知道吗?” “我……” 代善只觉得脸色烫得不行,阿敏的话简直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啊,吃了败仗也就罢了,打仗嘛谁没吃过败仗,不过吃了败仗之后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那可就太丢人了。 就在代善一行正红旗的人羞愧欲绝的时候,又一名探哨跑了进来,跪在了地上大声道:“启禀大贝勒、二贝勒,咱们在锦州的探子发来消息,就在昨日,明军督师孙承宗派出了九千步卒和四千骑兵前来驰援大凌河堡,为首的是刚从关内赶来的江宁卫指挥使兼南京东路参将杨峰和都督佥事兼大凌河总兵赵率教。” “南京东路参将杨峰?” 代善和阿敏同时愣住了,过了一会阿敏才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一句:“你确定是从关内来的援军吗?” 摊子肯定的说:“千真万确,这个消息是咱们在锦州的老朋友那里传出来的!” 听说来自“老朋友”的消息,代善和阿敏就不再对这个消息进行质疑了,努尔哈赤虽然为人残暴,但有一点他却做得很到位,早在他起兵之前他就派出了不少人潜入大明收买了包括官员、商贾、读书人在内的形形色色许多人。这些人或是替他们提供消息大明朝廷和边关的最新消息,或是替他们购买后金急需的兵器、铁甲乃至粮食等重要战略物资,或是替他们通报明军的最新情况。 他们甚至还收买了不少明军的将领,他们就像是一群蝗虫不断的吸取着大明的营养来壮大自己。而这个锦州的老朋友就是后金在锦州城埋下的一颗钉子,专门替他们收集情报的,消息来源极为可靠,是代善、阿敏等人一听到是老朋友传来的消息便打消了心中的质疑。 “江宁卫指挥使杨峰?”阿敏皱起了眉头,他站了起来在大帐内缓慢的躲着脚步,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大阿哥你们昨天就是载在这个人身上的?” “如果那边传来的消息没有错的话那就是他们了。”代善轻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想到最后我代善打了大半辈子的仗,最后竟然栽在一个不知名的军户手里。” 岳托等几名正红旗的将领脸色也不大好看,他们这些人对大明还是很了解的,曾几何时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定下了卫所制度作为大明的立国之本,只是短短百年过后大明的卫所制度早就烂透了,有鉴于此大明不得不将卫所制改成了募兵制,可现在竟然有人告诉他,昨天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那支军队竟然是一支从大明内地来的卫所军,这让历来骄傲的他们情何以堪。 阿敏和旁边几名镶蓝旗的将领们则是面带玩味之色看着他们,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代善这些年骄傲惯了向来不把阿敏和他的镶蓝旗放在眼里,镶蓝旗的人早就别了一肚子气,如今能有看笑话的机会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阿敏看着岳托问道:“岳托,我记得你们正红旗可是很能打的,怎么会被一支从关内来的明军打成这样,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我……” 岳托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一旁的代善。 代善眼睛微闭,微微点了点头,岳托这才无奈的说:“好吧,那我就给您说说。”代善一五一十的将昨日交战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他总结道:“纵观那支明军,他们是一支全火器的部队。他们的火铳威力如何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是他们的火炮却非同一般,不仅威力大而且射速还快,更要紧的是他们的火炮非常轻便,一两匹马就可以拖着走,我们昨日就栽在了这些火炮手里,两千多正红旗的勇士啊。” 说到这里,岳托轻叹了一声。女真的人口单薄,林林总总那个加起来也就几十万,昨天这一仗就损失了两千人,已经是近年来少有的败仗了。 阿敏和镶蓝旗的几名将领听了岳托说完这一仗的经过后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他们虽然看正红旗不顺眼,但对于正红旗的战斗力还是了解的。客观的说,正红旗的实力比起镶蓝旗至少是强上一筹的,如今正红旗都在他们手里吃了那么个大亏,这就证明那支正朝着他们杀来的明军绝对是来者不善啊。 “大阿哥。”阿敏看向了代善,认真的说:“如果岳托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话,那么我认为那支关内来的卫所军绝对是一支劲旅,我认为我们当务之急不是拿下大凌河,而是要合力将这支孤军而来的明军给吃掉,只要将这支明军给吃掉了,那么大凌河堡自然就是咱们囊中之物了。你认为呢?” “确实如此。”代善点了点头,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后,他早已将从关内来的那支明军列为了威胁等级最高的一支军队,如今阿敏既然提出首先把江宁军消灭掉他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二弟,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认为咱们在哪里跟那支明军决战好呢?” “就在这里!”阿敏走到了挂在大帐里的一面简陋的地图上指着一个地方大声道:“距离大凌河堡十五里的枯草岭!” 吃过晚饭之后,照例巡视的袁崇焕和原大凌河堡守将周显一起走上了城墙,便有一名千总上来报告:“报告两位大人,适才我们的将士发现鞑子在吃过晚饭后似乎有不少人出了营寨朝着西面走了。” “走了?”袁崇焕和周显对视了一眼惊讶的问道:“你们看清楚了么?” “这个?”这名千总犹豫了一下后才道:“由于夜里太黑,卑职也不敢肯定。只是黑夜中人头涌涌的似乎人还不少呢。” 袁崇焕掏出千里镜朝城外望去,只见距离他们两里地的后金营帐里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营寨外面的火堆依旧熊熊的燃烧着,他缓缓摇了摇头,“罢了,不管鞑子干什么,情况未明之前我们还是守住大凌河堡要紧。”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到来 天空中时刻拂动着躁动的空气,太阳躲进了乌云里,周围一丝凉风都没有,整个天气闷热异常。或许是天气太过闷热,空旷的旷野里就连小动物也很少出现。 在一条由动物和过路的商贾踩出来的一条小路上,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整齐的行走着,这支大军大部分的人都是步行,这些步行的军士一个个身穿三色的迷彩服头上带着铁盔,脚上蹬着草绿色的作训靴,肩上扛着“粽贝斯”燧发枪。 这些军士的身上还背着一个背包,腰间挎着水壶、弹药包以及刺刀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至于这些军士身上的铁甲则是全都放在了辎重营的大车里用驮马拉着,毕竟在这种闷热的天气里如果还让军士们披着几十斤重的铁甲行军,对军士的负担就太大了。饶是如此一路行来也陆续有数十名军士发生体力不支中暑的现象,最后不得不送到医护营里让那些护士对他们进行照顾。 在一辆大车里,一身绿色的迷彩服将她窈窕的身材衬托得格外修长的张白玲正在为一名崴了脚的军士用夹板固定脚踝,她一边固定还一边嘱咐道:“你这伤不算什么,我已经给你敷了草药,过两天我再帮你把夹板拆掉,估计就可以走路了,不过在此之前千万不能动,否则日后若是变成了瘸子可不要怨我。” 来到江宁军几个月,张白玲的形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原本纤纤弱质的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依旧苗条但变得矫健的身材,肤色也从原来的有些病态的苍白变成了健康的带着小麦的红色,就连说话也变得大声了许多。 这名军士约莫二十一二岁左右,黝黑的皮肤一副老实憨厚的目光,他看着正在帮自己包扎伤口的张白玲,鼻中闻着传来的带着女人特有芬芳的幽香,脸色隐隐有些发红望着张白玲的眼神有些害羞又有些躲避,害羞的说了句:“谢谢白玲姐!” “谢啥,这不是我应该干的事吗?”张白玲爽朗的笑了,她说完后拍了拍手,“好了,没事了,最多两天你就可以下地走路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车上,不要胡乱下地,明白吗?” “明白!” “那就好。” 张白玲爽朗的一笑,跳下了大车准备离开。 “白玲姐!” 军士在后面喊住了张白玲。 “有事?”张白玲回过了头。 军士咬着牙低下了头不敢看张白玲的眼睛,喏喏了两下后低声道:“谢……谢谢你。” “不是早说了吗,这是我应该做的。”张白玲摆了摆手朝着另外一辆大车走去。 看着张白玲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队伍里,年轻的军士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小伙子,别看了,再看眼睛就拔不出来了。”旁边响起了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年轻军士不用看就知道这个是昨天被自己的骑兵救回来的辽东关宁军的那名夜不收。 这个夜不收正是老王头,昨天被杨大牛救回来后就被安置在了医护营,被注射了抗生素后,老王头的高烧总算是退了下去,不过由于年纪大了,身子骨还有些弱,这才被安排到了医护营随军一起行动,刚才这一幕被老王头清楚的收进了眼里。 老王头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经经历过,加之当了那么多年的夜不收,这双眼睛甭提有多毒了。这名军士的小心思他早就看出来了,他笑嘻嘻的说:“小伙子,喜欢上人家了吧?没关系啊,喜欢就跟她说啊,你老是这样子就算把她的后背看穿人家也不会知道的。” “你知道啥,喜欢白玲姐他们的人多了去了,她怎么会看上我。”年轻的军士轻轻摇了摇头:“白玲姐他们以前太苦了,而且她们是不会嫁人的。” “哦,说说看,这是为什么啊,我今天看了一下,咱们现在呆的这个医护营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随军的军……那啥呢。”老王头总算是把那个“妓”字给咽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年轻军士那愤怒的眼神,他可以保证如果他敢把那个词说出来,这小伙子保证会扑过来跟他玩命,饶是如此老王头依旧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年轻军士那带着怒火的目光。 “好吧,看来是我这老头子想错了,她们都是好女人。只是老头子奇怪的是你们大人怎么会招了那么一群女子来随军担任随军大夫呢,要知道咱们干的可是刀头舔血的活,带着一群娘们打仗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聪明的老王头赶紧转移了话题。 “哼……你知道什么!”若是抡起斗心眼,年轻的军士就是十个绑一块也不是老王头这只老狐狸的对手,很快就把医护营和张白玲等人的出身来历道了出来,末了有些悻悻的说:“在咱们江宁军里,喜欢她们的人多了去了,不过白玲姐这些人前些时候就公然说了,她们这辈子也不想嫁人,就这么一群人在一起过一辈子了,我们也没法子啊。” “这样啊……”老王头听后却是摇头笑了,时间就在队伍的行进中慢慢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午时。 到了中午时分,原本在前面开路的赵率教匆匆找到了杨峰,“杨大人,这情况有些不对啊,咱们这一路过来按理说越接近大凌河堡鞑子的探哨应该越多才是,怎么一连几个时辰过去了咱们竟然很少碰到鞑子的探哨,这实在是很不正常啊?” “是啊,我也察觉到了。”杨峰也皱着眉头道:“按理说咱们大军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鞑子就算是瞎子也该知道了。依鞑子的德行应该做的是不断的派出探哨探查咱们的动静,将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弄清楚,可如今他们竟然像是消失了似地,这不像是鞑子的作风啊,所以我觉得鞑子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鞑子自认不敌咱们,连夜跑了。另一个就是鞑子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赵率教摇摇头:“这些年鞑子嚣张惯了,虽然前日里咋锦州城下吃了一个亏,但说到要让鞑子看到咱们就跑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是第二个结果,鞑子在前头等着咱呢。”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杨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地图,指着东南角道,“如今咱们距离大凌河堡只有不到二十里,鞑子如果想要狙击咱们那只有一个地方是最合适的,就是距离大凌河堡十五里的枯草岭。这个枯草岭两侧是两座山丘,中间是一条长达两里地的狭长地带,只要阿敏和代善不是太笨他们肯定会在这里拦截咱们。” 说到这里,杨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鞑子可能以为以逸待劳就能对付咱们了,他们也太天真了。” “我也这么认为。”赵率教用很是严肃的神情看着杨峰:“杨兄弟,我知道你们江宁军武器精良,尤其是火炮更是犀利,前天更是重创了代善的正红旗,不过老哥这些年跟鞑子打了多年的交道,对鞑子的了解自问也不少,所以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看到赵率教竟然这么严肃,杨峰也正色道:“赵大人请讲。” “鞑子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们的作战方式多变凶悍,除开他们的骑兵来去如风外,他们的弓弩也非常犀利,而且他们会从你想不到的地方攻击你,所以千万不能小看鞑子,否则终有一天会吃亏的。” 看着赵率教那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杨峰也深吸了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多谢赵大哥提醒,小弟受教了。” 这一次杨峰并没有以官职相称,而是郑重的称呼他为赵大哥,这也说明了杨峰对赵率教的话已经认真的放在心里。不管如何,至少杨峰对于赵率教表现出来的好意已经接受而且是存感激的。 得到了赵率教提醒的杨峰几乎将手里头所有的骑兵都撒了出去,他们以什为单位,对着周围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很快就有了结果。他们在枯草岭发现了鞑子大量的军队,数目至少一万五至一万六千余人左右。 “赵大哥,你说得果然没错,鞑子真的在枯草岭设伏了,数量还不少呢。”收到夜不收发来的情报后,杨峰和赵率教聚在一起商议起来。 “你看……”赵率教指着地图道:“鞑子在枯草岭的两边各布置了七八千人,咱们的人马要想过枯草岭那就得老老实实的下马进行佯攻,解释咱们的损失可就太大了,恐怕把咱们的人马都填进去也未必能拿下来啊。” “不对。”杨峰摇了摇头:“根据夜不收送来的情报,如今代善已经跟阿敏兵合一处,那就是说鞑子的总兵力至少达到了两万六千人,如今枯草岭上只有一万六千鞑子,那么剩下的一万鞑子到哪去了?” 说到这里,杨峰和赵率教对视了一眼,俩人的身上同时冒出了一股寒意。他们可以想象得出,若是他们在攻击枯草岭打得正激烈的时候,一万鞑子骑兵突然从身后杀出来的情景,解释他们一万多人全都挤在下载的枯草岭的路上,恐怕他们只有全军覆没的结果,想跑的没地方跑。 “鞑子打的好算盘啊。” 赵率教倒吸了口凉气,他转了好几圈才说道:“鞑子若是想要在背后袭击咱们的话,那他们就不能离咱们太远也不能太近,太远则来不及发起攻击,太近的话又会被咱们发现,所以我认为距离咱们二十里的距离是最合适的。” 杨峰闭上了眼睛思考了一会摇摇头,“不对,今天我们派出去的夜不收打探的最远距离已经有二十多里了,若是鞑子吊在咱们身后的话早就被咱们发现了,我估摸着他们现在肯定是躲在距离咱们至少四十里以外慢慢的吊着咱们,然后派出探哨暗暗的盯着咱们,等到时候到了才慢慢接近咱们,最后给咱们来个一击致命!” “不错,正是如此!”赵率教一排大腿,“他奶奶的,鞑子实在是太狡猾了,我马上派出夜不收查探鞑子的位置,否则我可不放心。” 说完,赵率教就要去安排,却被杨峰喊住了,“赵大哥就不要再费心了,如今鞑子肯定在后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探哨,咱们派去的人少了只是送菜,派多了人家就跑了,就不要白费功夫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我倒想看看鞑子在枯草岭里玩什么花招。” 在杨峰的坚持下,队伍继续朝着枯草岭进发,到了酉时,大军来到距离枯草岭不足三里地的地方,而杨峰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不是准备进攻,而是安营扎寨。 枯草岭的最高处,代善和阿敏正并肩站在一个土坡上看着西南方向,在两里外一队队的明军正在准备安营扎寨,上万人正干得热火朝天,半个时辰不到一座营寨的雏形就慢慢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咱们被发现了。”阿敏冷哼了一声,心情有些不爽。 “那是自然的。”代善淡淡说了道:“明军又不是傻子,咱么在这里那么多人他们要是还发现不了那才奇怪了。” 阿敏不说话了,打仗不是开玩笑。那种千军万马都设伏在一个险要的地方那个等到敌人大摇大摆的过来后出其不意的冲下去将敌人全歼的情节基本很少发生,因为就算再笨的将领在经过一些险峻的地形时也会派出探子对地形进行侦查,直到确认没有危险后大军才会通过。 代善沉思了一会道:“咱们被明军发现是早就预料到的,现在我担心的是明军明日会不会进攻,若是他们跟咱们耗在这里那可就麻烦了。” “不会的,明狗们耗不起。”阿敏肯定的说,“对于大凌河堡的情况他们一无所知,他们难道就不怕咱们趁机拿下大凌河堡吗?我料定明日明军必然对咱们发起进攻!” 第二百二十三章 袁崇焕和周显的争执 就在阿敏和代善商议着着如何对付杨峰的时候,驻守在大凌河堡的袁崇焕和大凌河堡的守将周显却根本睡不着。城外的鞑子动作那么大,城头上的明军就算是死人也不会察觉不到啊,最后袁崇焕决定派出几队夜不收出城探查一番,一个时辰后夜不收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城外鞑子的营寨是空的,鞑子已经走了?” “是的!”一名满头大汗的夜不收单膝跪在袁崇焕跟前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一个时辰前,小人和几名兄弟冒死潜入了鞑子的大营,发现鞑子偌大的大营除了不到一千鞑子和一些辅兵外,其余的鞑子全都不知所踪。” “鞑子不见了,他们能去哪里?”袁崇焕豁的站了起来。 “你确定没有看错?”一旁的周显也是一脸的震惊,和袁崇焕对视了一眼后两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原本以为明天就要爆发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没曾想半里却有人告诉自己,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没有比着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了。 “两位大人,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您两位啊。”夜不收也是一脸的懵逼,毕竟刚才他看到的事情实在是太离谱了,连他这个亲眼目睹的人都不敢相信,更别提两位大人了。 袁崇焕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你们先下去吧,此事若是查实果真如尔等所言,本官不会少了你们的赏赐。” “谢大人!”夜不收赶紧下去了。 等到夜不收走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良久袁崇焕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件事不对劲,鞑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撤军,其中必有蹊跷!” “那又如何,我们总不能现在出兵杀出去端了鞑子的营寨吧?”周显却有些迟疑的说。 “现在自然是不能,但明日清晨我们可以再排夜不收出城再探查一番,若是属实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出兵呢?”袁崇焕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若是能端了鞑子的营寨这也是一桩大功啊。” “我不同意。”对这件事周显是反对的,“此事焉知不是鞑子的诡计,咱们要做的就是守住大凌河堡,只要大凌河堡不失就是大功一件,为何袁大人偏偏要出城呢?” “是不是咱们的援军到了?” 袁崇焕眼睛突然变得有些发亮:“周大人,本官以为能让鞑子连夜弃寨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咱们的援军到了,鞑子不得不率先出击,试图击溃来援的友军,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解释,咱们明日清晨便可出城捣毁鞑子的营寨,然后再出城与援军会合共同对付后金鞑子。” “不可不可……”周显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这一切都是袁大人的猜测,本官是绝不会同意的,若是猜错的话大凌河堡危矣。” 袁崇焕急了,站了起来大声道:“周大人,若是错失良机将来悔之晚矣。” “我宁可错失此次良机,也不原将我军置于险境!”周显的态度十分的坚决,就是不同意袁崇焕要出城的意见。 “你……” 袁崇焕气得指着周显说不出话来,周显这样的性格说的好听点那叫保守,说的难听的就是不思进取,胆小怕事。而袁崇焕的性子则是有些冒进,两人的性格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如此一来自然就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两人最后是不欢而散,一夜无话,天色很快就变得大亮起来。 天色亮了,杨峰下令所有将士饱餐之后六千军士、三千辎重兵以及四千骑兵便开始列队出营,朝着枯草岭进发,当他们来到枯草岭时后金鞑子也早就严阵以待。 枯草岭的山峰不算高,最高的地方距离地面不到两百米,地质上属于半土半石构造,所以上面的植被并不多,此时枯草岭的两侧已经被后金鞑子所占据,一名名鞑子早已刀出鞘弓上弦看着从列阵前来的大军。 大军列队来到了枯草岭下,杨峰看着两座山峰间狭窄的道路不禁眉头微皱,再看两侧的山岭上却是一片旗海。在后金大军的面前是密密麻麻的盾车,跟在盾车后面的,尽是穿着蓝色镶红边,还有红色盔甲的甲士。 杨峰和赵率教在一起一起用望远镜观察着山岭的情况,赵率教的望远镜是前两日杨峰送他的,赵率教得到了望远镜后一直是爱不释手,被他当成宝贝一样贴身带着。 看了好一会后赵率教这才放下轻哼了一声:“后金鞑子还是老一套,使用盾车在前,后面有弓手与盾牌手,又有死兵与辅兵,妄图凭借这些地形来阻止我大军前进,待到挫掉我军锐气后再由奇兵从后面杀出,如此我军必然大乱。” 杨峰问道:“赵大人,你认为鞑子这些布置能否抵挡我军火炮?” 赵率教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敢肯定,鞑子准备得很是充分,竟然连盾车都搬上了山岭,而且你发现没有。这次鞑子也学精了,他们的盾车跟前几日在锦州城下的盾车不同,是加厚过的,恐怕连火炮都能防啊。” “能防火炮?”杨峰失声笑了起来,不过他随即摇了摇头,看来这个时代的将领还是没有充分意识到热兵器的威力啊,火炮要是这么好防的话还能被成为战争之神么? 正在说话间,队伍已经慢慢靠近了山口,到了距离山口五百多米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随着一队队军士靠向两边,一门门火炮被军士们推了出来,最后总共八十门六磅炮和四十门十二磅炮分成了两排,炮手们也开始忙着搬运弹药、架设火炮和做最后的检查,炮长们则是忙着架设炮队镜测量地方的位置。 山岭上的代善和阿敏看着山下那些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自己脸色也开始变了,阿敏转头对代善道:“大阿哥,山下就是就是前日让你们吃了大亏的那支明军么?” “就是他们。”代善看着山下那支明军熟悉的铠甲和刺眼的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大贝勒,二贝勒,山下的明军就要开炮了!您二位还是赶紧到后头去吧。”旁边的戈什哈提醒道。 ps:卡文了,好难受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开花弹 这名戈什哈是代善麾下的,看到他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阿敏很是鄙夷的训斥道:“你这狗奴才怕什么,这里有那么多盾车,都是特地加固过的重盾车,那些汉狗的火炮再厉害难道还能打破这些盾车不成?” 阿敏在说这话时确实是自信满满,自从他听说了代善在明军的火炮下吃了大亏后,特地下令打造了一批加厚的重盾车。这些重盾车全部用最厚实的木板打造,周围还包裹着厚厚的皮革棉被,以此来遮掩铳弹和弹丸,在阿敏看来别说是火铳了,这么厚实的盾车就火炮的弹丸估计也打不穿。 看到阿敏一脸不屑的样子,代善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以往这个阿敏不管他心里如何想但至少表面上对自己还是毕恭毕敬,但自从知道自己吃了败仗后话里就多了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让他别了一肚子的气,现在竟然公然叱喝自己的奴才,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阿敏你也太过份了吧。 看到自己的戈什哈被训斥得不敢吭声,代善冷哼道:“萨斯黑,既然二贝勒都这么说了你还急什么,站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嗻!”戈什哈被训斥之后也有些委屈,低着头就不吭声了。 听着一里地外明军阵营中不断响起的号角声,一名名身穿绿色军服的明军炮手在阵地上不断的忙碌着,代善沉着脸道:“阿敏,我若是你我就下令让一支兵马前出冲击明军的火炮阵地,不能让他们从容的攻击咱们。” “大阿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代善原本是一番好意,但听在阿敏的耳中却认为代善是想让自己的镶蓝旗去当炮灰,他冷着脸道:“我们镶蓝旗子弟虽然勇猛,但也不是白给的。我是不会让他们白白送死的。若是大阿哥认为有这个必要的话你大可派你的正红旗下去,我是不会拦着的。” “你……”代善气得差点骂娘,要不是老子的马甲兵前些日子折损一部分,昨日又把所有的马甲兵都交给了岳托派了出去炒对方的屁股,现在老子犯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你说话吗? 就在代善气得不行的时候,山脚下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尖哨声,传遍了整个明军阵地。 随着尖哨声的响起,明军阵地前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整个大地都仿佛震动了一下,一百二十门火炮集体喷出了浓浓的硝烟,黑火药燃烧产生的大量浓密白烟,在炎热阳光的照耀下,立时弥漫了整个炮营的前方。 在滚滚浓烟中,无数的黑色铁丸朝着山岭飞了过来。乍一看这些铁丸慢悠悠的,好像肉眼都能看到这些铁丸的飞行轨迹,但很快这些铁丸就飞到了后金鞑子阵地的上方。 有了炮队镜的帮助,炮营无论是反映还是在测绘精度上都异常的快捷精良,第一轮炮击就有近半的炮弹射中了目标。 只听到“噼里啪啦”击破盾车的声音大作,一枚枚铁丸落在了后金军的阵地上,不时有后金鞑子被弹丸击中,一股股血雾腾起,夹着受伤人者的嚎叫。这些原本在阿敏看来坚固无比的重盾车被打得屑木横飞,很多盾车瞬间被击得洞穿。 “轰!” 只听到一声巨响,一辆重盾车的遮板突然炸开,一个铁球直接洞开两名后金兵的头颅,余势未尽的弹丸还留在一个鞑子的胸膛内,带着他整个人都打翻飞了出去。 一时间枯草岭的后金军的阵地上到处都是碎肉横飞血雾喷溅,高运动的铁球,射炸重盾车的遮板后产生的大量尖利木屑,还横扫了盾车后方周边后金鞑子兵们。 这些后金鞑子,除了弓箭手身穿棉甲外,剩下的很多都是辅兵甚至是包衣奴才,女真人自然不会给这些炮灰配备宝贵的铠甲。这样一来乐子可就大了,那些激射的尖利木屑碎片被铁球巨大动能的带动下产生了巨大的杀伤力,这些辅兵和包衣奴才们被碎片们射得满身满脸都是,一个个血流如注很多人捂着头脸疯狂的嚎叫起来,他们或是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痉挛颤抖,或是疼得满地打滚。 对付固定目标自然要比对付移动目标要轻松,有了第一轮炮击当作参照物,第二轮的命中率就更高了。一枚枚弹丸就象长了眼睛一样落入了鞑子的队形里。 这里尤其要提到炮营装备的12磅炮,当重达5.44公斤的弹丸落入后金的阵营时造成的杀伤力是非常竟然的,原本不论多厚实的遮木,铺多厚实的皮革棉被,也是一打一个大洞,不断什么盾车只要是被击中后都会被打得残缺不全,碎屑飞射,盾车后的后金鞑子非死即伤,狼藉一片。 而次此时的代善和阿敏早就在周围戈什哈的护卫下退到了后方一块土坡后头躲避不断飞来的弹丸,看着在炮火中哀嚎的后金士卒们,阿敏原本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镇定立刻就不见了,尤其是当他亲眼看到一名距离他不到二十步远的戈什哈被一枚足有拳头大的铁丸直接击中头部,那名亲卫的脑袋连同头盔立刻就象是被打碎的西瓜一般破碎,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鲜血甚至飞溅到了他身上后他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起来。 历史上,刚开始的时候后金鞑子对火炮是很瞧不起的,直到努尔哈赤被火炮击伤不得已返回盛京,后因伤势太重而病逝,直到这时女真人们这才对火炮重视起来。没办法,连自家的大汗都让火炮给炸得嗝屁了,你要是还看不起火炮那只能说是你的智商出现问题了。 之后随着耿精忠、尚可喜这些明军的降将们投降了后金,并且带去了大批会制作火器的工匠以及炮手之后,后金这才组建起了第一支火器部队,不过好景不长,等到女真人夺得了天下后,生怕被汉人推翻自己统治的乾隆皇帝又将火器给封锁了起来,直到被西方人用坚船利炮敲开了大门才愕然惊醒,只是那时候已经太晚了。 通过浓浓的硝烟,忍受着鼻中传来的呛人的硝烟味道,杨峰从望远镜里看到山岭上的鞑子在火炮的攻击下狼奔豕突,杨峰满意的点点头,虽然炮营只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炮手们的操作还不是太熟练,但先进的瞄准器械却弥补了他们训练不足的缺点,打得很是有声有色。 一旁的赵率教也是看得一脸的惊叹,前些天他在锦州城头观看江宁军的用火炮攻击代善的正红旗时,江宁军只有十二门火炮在开火,跟现在一百二十门火炮集体开火的效果可截然不同,看看现在的天空就知道了,连续好几轮的炮击后,整个天空都充斥着浓浓的硝烟,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巨响,他根本想象不出这个时间还有什么东西能抵挡得住这种攻击,恐怕就连坚固的城墙在这种攻击下也得沦陷吧? 连续攻击了六轮后,杨峰用对讲机下达了换弹的命令。 “鞑子盾车基本被摧毁,立刻换开花弹!” “明白!” 随着命令的下达,在后面忙着搬运炮弹的搬运兵赶紧将一直放在后面的开花弹搬了上来。 跟实心弹不同,开花弹的制造却是困难了许多。由于触发引信的制造实在太过困难,所以杨峰只能制造比较原始的开花弹。 炮手在发射开花弹之前首先要目测目标和火炮之间的距离,估算炮弹到达目标的时间,然后把榴弹的引信裁剪到合适的长度,再点燃引信、用榴弹炮把榴弹发射出去。这个发射过程相当繁杂,如果引信剪得太长,榴弹落地后会半天不炸,给敌方士兵留下闪避时间甚至会被大胆的敌人用脚踩灭。如果引信太短,可能会在半空中就爆炸。这也是这个时代开花弹的使用不如实心弹使用普及的原因。 在下达了用开花弹后,负责测量的邱迪生又重新测量了一下敌人的距离,这才大声下令道:“距离……526米,高度125,方位2145 2544,开花弹准备!” 接到命令后的炮手们小心翼翼的从炮弹箱里将开花弹取了出来,这年头的炮弹还是圆的,也没有研制出触发引信。所以开花弹都是先将火药包装进炮膛,再将圆形的炮弹连同一个木质的弹托塞入炮膛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仅封闭了炮膛,而且增加了炮弹发射的稳定性。 在发射的时候先点燃炮弹内的木质引信,然后再点燃炮膛里的药包将炮弹打出去,木质弹托的发明可以说是开创性的。 木质弹托的作用不仅仅是封闭炮膛和增加稳定性,还有隔热、缓冲作用。因为火药发射时温度瞬间温度极高,木托能起到防止高温瞬间传递到弹体的作用,毕竟黑火药的燃点也不高,过高的温度也会使得炮弹在炮膛内爆咋。而且内弹道加速时,这个木托的缓冲作用能使得炮弹瞬间的爆震不是过于强烈。 最重要的是杨峰拿出来的这种木质弹托是很成熟的类型,炮弹与木托是合二为一的,这样炮弹在外弹道状态飞行时由于木托密度低会使得炮弹的飞行类似羽毛球的头重尾轻自稳定结构(当然达到线膛炮弹那样由于高速旋转而自旋稳定的水平是远远达不到的),增加了射击精度。 “开炮!” “轰轰轰……” 上百枚开花弹朝着后金的阵地发射了过去。 此时的阿敏和代善等一众将领正躲在一块天然的土坡后,看着山岭上正不断哀嚎的伤兵,阿敏的脸色黑得能刮下黑炭来,就在刚才他还在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的盾车能挡得住明军的炮弹,但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自己辛苦制作的号称能抵挡火炮的一百多辆重盾车被明军的火炮砸得稀巴烂,仅剩的十几辆盾车也只是因为躲在了土坡后面这才得以幸免。 正在阿敏沉着脸不做声的时候,一名戈什哈又叫了起来:“主子,明军又开始打炮了!” “呜……呜呜呜……” “快散开!”山上到处响起了军官此起彼伏的喝骂声。 随着一阵老牛喘息般的声音响起,无数黑点开始出现在天空中,被几轮炮火下来被炸得伤亡惨重的鞑子们也学精了。都说战争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是一点都没有错的,一看到对面打炮了以前从未经历过炮火的鞑子们一个个都迅速无比的或是躲在土坡后面或是躲在土坑里,总之就是不能象个傻子似地处在平地上。要知道那些实心弹砸到地上后可是会形成不规则的跳弹,被那些五甚至十斤重的弹丸砸到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穿再厚的铠甲也是白搭。 “咚……” 一枚炮弹落在了地上弹跳好一会后滚到了一个土坡的后面,十多名躲在土坡后面的鞑子看着慢慢滚落到自己面前的黑不溜丢的弹丸眼中露出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目光,一名穿着两层重甲的专达看着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两步远的屁股后头还带着一个圆柱形的木托的弹丸骂道:“他娘的,这该死的铁丸子,滚他娘的蛋!” 说罢,他抬起脚就要将这枚弹丸踢开,却看到这枚弹丸好像一道红光闪过,随后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了起来。 “轰!” 一声巨响中,火光烟雾四射,重达十斤的炮弹爆炸开来,三斤半的黑色火药爆炸后裹挟着破碎的弹片和炮弹里面的数十颗花生大小的铁珠子轻易的破开这名专达和身后十多名鞑子的重甲,撕裂了他们的身体,花生大小的碎片在他们体内翻滚冲撞,带给了他们极大的痛苦。 强大的冲击力,也每使中弹者疼得满地打滚,随后望着身上不断喷射的血箭,一群人或是跪在地上或躺在地上痛哭嚎叫。面对近在咫尺的爆炸再重的盔甲再豪华的装备,面对每秒几百米速度的碎片也只有死路一条。 事实证明,开花弹对于人员的杀伤力是实心弹所无法比拟的,随着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那些原本以为躲开了对方炮弹攻击的鞑子兵们吃尽了苦头,被突然爆炸的炮弹炸得损失惨重。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反攻 随着一轮轮的开花弹不断落在枯草岭两侧的高地上,后金鞑子的伤亡也在不断的增加,昔日里在面对明军时如狼似虎悍勇无比的后金鞑子在面对这种人力无法抗拒的科技力量时,跟一名平民百姓并没有任何区别,无数的鞑子在四处飞舞的炮火中尖叫四处乱跑,如同遇到了强盗的弱女子般惊慌失措。 看着往日里勇猛无惧的后金勇士在明军的炮火中豕突狼奔的狼狈样,阿敏在害怕的同时一股羞怒的心情也涌上了心头,这还是他麾下那支勇猛无敌的镶蓝旗勇士么,怎么跟那些懦弱的明人一样胆小。 阿敏躲在土坡的后面仅仅露出了半个脑袋,望着眼前的情景他那握着刀柄的手在不住的颤抖,说实话这样的场面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看着恍若山崩地裂般的情景,他也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豪的勇武感到了怀疑,辛苦数十年打熬的强壮身体和苦练出来的武技在面对这些远超人类的力量时还有用吗? 沉默了良久后,阿敏才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对一旁的代善道:“大阿哥,我现在直到你为什么会在那支明军的手里吃亏了,那些明狗的火炮实在太厉害了,看来倒是我太过无知了。” 看到阿敏竟然罕见的向自己低头,代善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苦笑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我担心的是咱们还能支撑多久。” 阿敏沉吟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大阿哥,虽然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经历,但我认为这样的攻击力度一定不能保持他久,最多半个时辰他们的攻击就会停下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只要明军的炮火停下来他们应该就会发起攻击了,只要这些明狗们一攻山,我们的勇士就会让他好看。” 阿敏说得不错,火炮攻击的强度虽然大,但确实不能太持久,再炮击了四十多分钟后,尽管炮手们竭力为炮管降温,但火炮的温度还是达到了警戒线,虽然有人提议直接泼洒冷水为火炮降温,但却被杨峰拒绝了,这些火炮他可是花了大价钱以及时间和精力弄来的,可不能就这么糟蹋了,再说现在的形势还没危及到不顾火炮的使用寿命来强行开炮的程度。 火炮声突然停了下来,整个战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要不是那些还没消散几乎笼罩了整个战场的硝烟和不时响起的呻吟声,有的鞑子甚至还会怀疑刚才的那一幕是不是在做恶梦。 阿敏揉了揉眼睛,凑到了千里镜前往山下看了过去,当他看到阵地前的明军已经停止大炮后竟然高兴得喊了起来:“炮火停了,他们不打炮了,明狗就要上来了!” “明军要进攻了,大家赶紧做好准备!”周围的将领们也一个个高兴得热泪盈眶,高声喊了起来。 这样的话乍听起来很是有些突兀,敌人要发动进攻了,作为被进攻的一方竟然有种泣不成声的喜悦,乍看起来就是被虐狂一般,可实际上却是山岭上所有鞑子的真实心里写照,在刚才的炮击时间里,山岭上的鞑子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什么叫做血肉横飞。 上万人马拥挤在两座面积并不算太大的山岭上,原本的居高临下、以逸待劳的地理优势根本没有得到一点发挥,反而被明军用炮火象筛地一样把整个山岭都筛了一遍,辛苦打造的上百辆重盾车几乎损失殆尽不说,一万多悍勇的勇士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的炮火炸得损失惨重,阿敏粗略估计了一下,就在刚才不到半个时辰的炮击里,他们至少损失了上千名勇士,要知道这些勇士连弓弦都没来得及拉开啊,就这么无奈的死在了明军的炮火里。 “呜呜呜……” 一声声带着悲咽的号角声在山岭见响起,原本躲在山岭角落里的鞑子们纷纷从掩体里爬了出来,仅余下的十多辆盾车也被推了出来,弓箭手们也从背后摘下了长弓,那些早就浸泡过粪便的箭矢也被搭上了弓弦,他们在静静的等待着明军的进攻,许多人都在发誓要用手中的弓箭给予那些卑鄙懦弱的明军以致命的打击。 阿敏和代善也在戈什哈的拥簇下从山坡后走了出来,阿敏更是用几欲喷火的眼睛怒视着山脚,右手紧握着刀柄,他在等待着明军的进攻,然后用手中的长刀将那些冒犯了他尊严的明军全部杀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让阿敏、代善以及众多鞑子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山脚下的那些明军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要进攻的迹象,方阵里的军士们一个个坐在地上,他们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外竟然可以跟周围的同伴大声谈笑,只有炮营的炮手们还在不停的忙碌着搬运炮弹并用湿布不停的擦拭炮管为其降温,似乎在准备着下一场炮击的准备。 看到山脚下那些明军的动作,阿敏不禁失声道:“这些明军难道不打算派人进攻山岭么?” “恐怕是了。”代善阴沉着脸,“那些胆小奸诈的明狗在将炮弹打光之前根本不敢亲自上前攻击,而是期望着能用火炮把咱们全部炸死。” “那怎么办?”此刻的阿敏已经没有大半个时辰前的那股子傲气,见识到了火炮威力后他对于火炮的印象已经从不屑变成了畏惧。 “我早就说过,明狗的炮火十分犀利,被动的呆在山岭上只能是等死。”代善咬牙切齿的说:“既然那些明狗想要把咱们全都炸死,咱们必须要主动出击将那些明狗的火炮全部摧毁!” 听到代善老话重提,阿敏眼皮子跳了一下。今天在分兵的时候,代善就把他手中的三千马甲和四千蒙古骑兵连都派了出去,现在剩下的马甲几乎全都是镶蓝旗的人,真要出击的话肯定是他们打头阵,阿敏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马甲兵们冲击明军的炮兵阵地会遭受到怎么样的惨烈打击,即便是能将明军的炮营给端了,恐怕自己的马甲兵们也剩不了几个了。 “不行!”阿敏果断的拒绝了,“我不能让镶蓝旗的勇士们白白送死,明军的炮火威力刚才你也看到了,如果真的派出我们的勇士去发起进攻的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靠近他们,又得死伤多少人才能完全摧毁他们。镶蓝旗原本就是八旗里实力最弱的,一旦这些精锐打完了镶蓝旗也就完了。” 代善沉默了,阿敏的话说得十分的直白,对于八旗的旗主来说,麾下的兵马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女真人实在是太少了,如今的后金国的人口满打满算也就上百万人,其中女真人不过三十多万,剩下的大部分是被征服的蒙古人、朝鲜人以及被掠夺来的汉人。 正因为女真人是如此的宝贵,是以代善在折损了两千多的正红旗精锐后才会如此的心痛。 现在阿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代善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他总不能说打吧,只要能把那支明军消灭掉,即便将镶蓝旗拼光也无所谓的话来吧? 俩人沉默了良久后代善才长吐了口气:“这样吧,岳托在走的时候带走了几乎所有的马甲和蒙古骑兵,现在我的身边还有六千辅兵和包衣奴才,现在我把他们全都交给你,你再抽调出两千马甲兵一起冲下山去将那支炮营全部摧毁,只要能把炮营摧毁,那些明狗对咱们就再也构不成威胁,解释岳托再率领精锐从背后对明军发起攻击,咱们便可以将这支明军全部消灭在这里。 想想吧,若是能全歼了这支炮营。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就全是咱们的了,而且你再看看那些明狗的铁甲,我可以肯定,那些铁甲全都是用上好的精钢制成,到时候也全都是咱们的,你难道就不想要这些东西么?” 代善的话就象毒药一般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虽然表面上代善和阿敏对那支明军的炮营恨之入骨,但若是能把这些火炮全都揽入怀里的话他们绝对是比谁都开心,打了半辈子仗的阿敏很清楚,一旦能将那些威力强大又异常轻便的火炮弄到手,他的镶蓝旗实力至少可以提高好几筹,这对于阿敏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思前想后了半天,阿敏这才狠狠的一跺脚:“好吧,这次我就听你的,我调集两千马甲再加上你的六千辅兵和包衣对那支明军展开全面攻击,一定可以将那支炮营给吃掉!不过你要答应我,当我们发起进攻时岳托一定要及时从后面杀出,如此两面夹击才能彻底全歼这支明军,否则单凭我们这些人是很难办到的。” “你放心!”代善郑重的答应道:“岳托他们此刻就隐藏在距离明军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只要这里一发出信号他们就会对明军发起攻击,如此两面夹击则大事定矣!” 说干就干,女真人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只是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阿敏便调来了原本两千马甲兵,这支精锐原本阿敏是打算作为一支奇兵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作为杀手锏使出来,所以并没有将其部署到枯草岭上,而是放到了枯草岭的后面,这才躲过了刚才的炮击,现在接到了命令后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枯草岭下,跟在他们一起的还有正红旗的六千名辅兵和包衣。 女真人发起的这次反攻倒是有些出乎杨峰预料,原本他还以为女真人会老老实实的窝在山上等着他们来攻城,没曾想他们竟然会孤注一掷的发起反攻。不过他也没有慌张,而是立即通过步话机下达了命令。 “炮营后撤,空心阵准备!” “虎!” 随着命令的下达,原本还静静的坐在地上养神的军士们立即起立,一个个空心阵很快成型,而原本排列在阵前的炮营也在炮手们的牵引下进入了空心阵里面。 看到大军已然列队完毕,杨峰又对赵率教道:“赵大人,劳烦你率领本部兵马位列在大阵两侧,保护大阵的两侧安全!” “本官明白,你就放心好了!”赵率教郑重的点了点头,一拉马缰战马嘶鸣了一声朝着本部兵马跑去。 当空心阵列好后,整个战场上陷入了一片沉寂,空气仿佛紧张得要滴出水来,仿佛是受不了这紧张的气氛,天空中的乌云慢慢的散开,炙热的阳光开始从天上泼洒下来。 杨峰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此时阳光是那么的猛烈,阳光晒在自己厚实的铁甲上,全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燥热。他苦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辽东的天气还真是奇怪,一会阴一会晴的,但愿不会下雨,否则就麻烦了。 他拿起望远镜望着前方的后金大军,这支大军并没有一蜂窝的向他们冲来,而是很有节奏的慢慢压了过来,五百多米的距离他们已经走了近半,而且阵形也很是散开。 “这些鞑子倒是学乖了,竟然不玩密集冲锋那一套了。”杨峰轻声嘀咕了一声。 其实杨峰还是有些小看女真人了,从古至今战争就是人类最好的老师,被杨峰连续两顿炮击轰掉了数千人,代善和阿敏要是还不能做出改变那他们也太蠢了,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如何有效的对付明军的火炮,但他们至少已经知道利用松散队形来有效的降低火炮的杀伤力了。 “杀!” 由于原本打造的盾车几乎全都被摧毁,所以这次阿敏干脆就不要这些东西,而是将部队分成了松散队形。他先是将两千马甲兵放在了最后,将六千辅兵和包衣放在了最前面,对于女真人来说辅兵和包衣奴才纯粹就是炮灰的存在,无论死多少他们都不会心疼。 当看到后金大军冲到三百多米的时候,炮营开火了。 随着邱迪生的命令,位于最前面三个方阵里的三十六门火炮同时喷出了火光,一枚枚开花弹飞向了后金大军的进攻队形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孤注一掷 “嗖嗖嗖……” 数十枚开花弹落在了后金鞑子进攻的队形里,有的砸到了人的身上,有的则是砸到了空地上,但是无一例外的是所有的开花弹都爆炸了,三点五斤的黑火药转化成巨大的动能将数十枚小拇指大小的铁丸和弹体破裂后组成的碎片飞向了四面八方。 虽然阿敏已经尽量将进攻队形分散开来,但再怎么分散也不能象热兵器时代那样排成散兵线,所以当一枚枚开花弹在进攻队形里爆炸的时候依旧不时有鞑子被四处飞溅的弹丸和碎片炸得血肉横飞。 “轰……” 正当炮营打得激烈的时候,位于队伍最中间的一个方阵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浓烟升腾而起,方阵里传来了好几声惨叫声,几名正在装填弹药的炮手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嗯……这是怎么回事?”正在后方的一辆大车上观战的杨峰眼神就是一凝,当他用望远镜看过去的时候,望远镜里只能看到一团浓烟还有几名慌忙跑过去的炮手。 “炮营……炮营,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讲机里传来了邱迪生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大人……刚才一名炮手太过紧张在裁剪开花弹导火索引信时没有掌握好,一枚开花弹在炮膛里爆炸,幸运的没有引起殉暴,只有三名炮手受伤。” “靠!”杨峰暗自骂了一声,这年头的开花弹还是太原始,每次开炮之前都依靠炮手测量好距离后裁剪好导火索的长度,然后放入炮膛后点燃后发射出去,程序繁琐不说还很容易出问题,不过这也暴露出了炮营的炮手们素质还是不够的问题。 想了想,杨峰对着对讲机下令道:“邱迪生,命令炮营停止发射开花弹,改装成实心弹,发射两轮实心弹后开始用霰弹!” “明白!” 邱迪生心里暗自骂娘,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办法,面对敌人的攻击,位于最前方的炮手们压力是非常大的,而且开花弹的使用要求也是最复杂的,如果刚才发射的是实心弹就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换实心弹,开火!” “轰轰……” 过了一会,剩下的三十五门火炮开火了,数十枚弹丸落在了后金军的进攻队形里,只是由于后金军队形比较分散,而且实心弹的杀伤范围太小,对后金军造成的伤亡也不大,而且在打了两轮的实心弹后明军也停止了射击,看到这样的情形后阿敏不禁大喜过望,骑着战马在后面督阵的话大声下令道:“命令哈奇思,加快速度,只要攻入明军的阵营里咱们就赢了,到时候我亲自向大汗请求给他们抬旗!” “冲上去……杀啊!” 冲在最前面的是三千多名辅兵、包衣和少量的步甲,在进攻之前这些辅兵得到了承诺,这次只要能全歼这支明军回去后大贝勒和二贝勒将向大汗请求恩典将他们抬旗。所谓抬旗就是努尔哈赤为了奖赏部下而想出的一个法子。 抬旗就是将一些归附女真人的附庸抬举为旗人,被抬旗后的人就成了旗丁,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会得到显著的提升,另外还有一种意思就是将下五旗的旗丁抬举为上三旗的,这也是一种褒奖,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另一个时空里,清末年间咸丰帝的遗孀慈禧,她的家族本是下五旗之一的镶蓝旗,之后随着她的掌权而被抬入上三旗之一的镶黄旗。 总的来说抬旗乃是一种褒奖酬劳之举,是旗员改变身份地位的一种重要途经,是一种显赫的荣耀,获此殊荣多由皇帝特旨或部议。 在得到代善和阿敏的承诺后,那些由蒙古人、朝鲜人和归附的汉人组成的辅兵和包衣们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地拼命的往前冲,此时他们的眼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冲到那些明军的阵前自己就能变成上等人了,自己也能当爷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已经冲到了方阵前三百多米处,在这个距离那些炮手们已经可以看到那些后金鞑子们因为激动而变得狰狞的面容,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嘴里发出一些连他们自己也听不懂的嘶喊朝着他们冲来,在最中间的方阵里,正用炮队镜仔细测量着敌军距离方位的邱迪生大声喊道:“霰弹准备,开炮!” “轰轰轰……” 阵地前霹雳般的炮声响了起来,大股浓密的白烟腾起,三十多枚霰弹被射出了炮膛,呼啸往鞑子的进攻队形射去,当霰弹被射出炮口的时候包裹着铁皮突然散开,三千五百枚颗小拇指大小的铁珠子朝着鞑子的进攻队形里喷洒了过去。 在后面的阿敏看来,当明军的火炮开炮后,无数肉眼难以辨别的黑点倾泻了出来,很快己方的阵营里好像下了一阵血雨一般,无数正在冲锋的辅兵哀嚎着倒在了地上,数十名冲在最前面的辅兵倒在地上不断的打滚哀嚎,他们不少人的身上血流如注,捂着伤口痛不欲生,这一刻他们才感到后悔,自己不该贪图那个抬旗的承诺跑来送死。 第一轮的炮击至少造成了后金军三四百人的伤亡,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辅兵们几乎被清扫一空。 “又来了……又来了!” 后面督战的代善和正红旗的将领们看到那些辅兵的惨状全都倒吸了口凉气,面前的这个惨状让他们回忆起了几天前他们在锦州城下的那一幕。正是那一站让他们损失了两千多名精锐的步甲和马甲,而今天的这一幕跟那天的情景是多么的相像啊。 代善咬着牙对旁边还有些发愣的阿敏大声道:“不能停下来,马上吹号让人冲上去,明军的火炮发射需要一定的时间,只要冲上去就一定能消灭他们。只要能打乱明军的阵形咱们的骑兵才能趁势冲过去冲乱明军的阵势,只要能打乱他们的阵形咱们就赢定了。” 阿敏当然明白代善的意思,这个时代打仗靠的就是阵形,任何一方阵形一乱等待他们的只有崩溃一途,他一把抢过了身边一名戈什哈挂在腰间的号角用力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回荡在天空。 “冲上去……冲上去!” 那些混迹在进攻队形里的镶蓝旗的步甲们听到号角声后眼中立刻露出了凶芒,他们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大声驱逐着那些辅兵和包衣们快步向前。 “迟疑不进者……死……后退不前者……死……” “啊……” 一名脚步慢下来的辅兵当场被一名步甲用重刀劈成了两截,青灰色的肠子和鲜血流了一地。杀了这名辅兵后,步甲目露凶光的喝道:“看到了没有,后退不前者就是这样的下场,否给爷往前冲,只要杀死那些下贱的汉人,你们就是旗人了,你们也能当主子!” 在那些督战的步甲的喝令下,付兵和包衣们也豁出去了,一个个鼓起了勇气又扑了上来,当他们冲到距离方阵一百七八十米的时候炮声又响了。 数千枚铁珠子犹如下雨一般倾泻了下来,一阵血雨冒起,方阵前的鞑子又被清扫一空,这一次距离更近中弹的鞑子也更多,足足有五六百名辅兵和包衣中弹倒地。 其中一名炮手太过紧张,竟然给自己操作的那门十二磅火炮装上了实心弹,这枚十斤重的铁丸砸中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被弹了开来。由于该处的地势坚硬也还算平坦,这枚弹丸朝着一名鞑子的步甲兵飞了过去,在那名步甲兵恐惧的目光下,这枚弹丸用力跳起,直往他的身体冲来。 这枚炮弹似慢实快,那名步甲兵下意识的想要闪避,但那炮弹已经从他的胸膛透出,带着血淋淋的鲜血,噼啪的一片骨折声中,把他身后数名辅兵和包衣都扑倒地。 这还不算,这颗炮弹的动力还没完,在击倒了这几名鞑子后,还蹦蹦跳跳跑到后面的队列之中,又是一阵断腿折骨声音响起,活生生将数名鞑子的身体和脚骨冲断…… “冲上去,不许停……都给冲上去!” 后面的阿敏此时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拿起那个牛角号不停的吹着。前面那些奴才的生死他才不关心呢,反正都是一些辅兵和包衣,况且还都是些正红旗的奴才,他们的死活跟他有个毛的关系,全死绝了才好呢。 其实不止是阿敏,就连代善也看出了眼前的形势,那些火炮在发射完一轮后至少需要二十多息的时间才能再次发射,有了这个缓冲时间他们完全可以冲到明军的阵营里,届时明军大阵可破矣。 代善一把抓住了阿敏的胳膊大声道:“二弟,那些奴才们就要冲到明军的阵前里,你马上把你的马甲派出去,我也马上发信号让岳托朝他们的后尾发起进攻,歼灭明军在此一举!” “好!” 阿敏一咬牙,他们都是打了老仗的人了,对战局自有自己的判断,以他们多年来对阵明军的经验拉看,只要能够冲入明军的阵营里,无论明军有多顽强都会崩溃。 “呜呜呜呜……” 号角声又变了,变得急促且短暂。听到号角声,原本静静的站在队伍后面的两千镶蓝旗的骑兵么开始动了,刚开始他们的速度还比较缓慢,随后渐渐变快了起来,他们从正朝着明军大阵进攻的步卒阵形两侧绕开,当他们的速度达到正常的水平时,他们已经距离前面的方阵不到四百米的距离了。 对于后金大军的举动早就看在眼里的杨峰看到敌人的骑兵出动后并不担心,只是朝自己的右侧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正是赵率教的骑兵所在的地方。 在方阵的右侧,赵率教正对着麾下的几名参将和游击大声道:“兄弟们,鞑子的骑兵出动了,咱们看了这么久的戏,现在也该咱们辽东的爷们上场了,别让那些南京来的军户们看扁了咱们,是条汉子的都跟着我上!” “赵大人,您就瞧好吧,咱们今儿个怎么着也不会让那些江南来的家伙小瞧的,他们的火炮是厉害不假,但咱们辽东爷们的战刀也不是吃素的!” “好!” 赵率教哈哈笑了起来,抽出了战刀斜指着前方大声道:“兄弟们,光说不做假把式,现在轮到咱们教训那些鞑子拉,上啊!” “杀!” 隆隆的马蹄声中,四千名辽东铁骑朝着冲来的镶蓝旗的骑兵应了上去。 就在赵率教率领骑兵迎上去的时候,鞑子的付兵们也蜂拥着冲了上来,此时的他们距离第一排三个大阵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了,不过当冲上来时,却惊讶的发现原本整齐排列在他们面前的火炮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全身披甲的军士,而这些军士手铳此刻正手持火铳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们,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们。 一名正在驱赶着辅兵往前冲的步甲兵望着眼前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惊叫起来:“是火铳!” “冲上去……他们的火炮没办法开火了,赶紧冲上去!” 另一名专达则是疯狂的喊了起来,在步甲兵们的驱使下,一名名辅兵和包衣壮着胆子继续冲了上去,而那些举着火铳的军士们也是一动不动,战场上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感受着这种异常的气氛,许多人心中直打鼓。 当后金鞑子冲到距离方阵一百米的距离时,一名站在方阵旁的百户将尖哨放进了嘴里,并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哔哔哔……” “举盾……把盾牌举起来……” 那些辅兵们虽然不能象八旗的步甲兵那样身穿两层重甲,但至少每人一件棉甲还是可以做到的,更何况他们不少人还配备了盾牌,这种盾牌是用桐油浸过的藤牌,在五十到七十步外,就可以有效地抵御箭矢和鸟铳铅弹的攻击。他们做过实验,明军的那些鸟铳只有到了二十步的距离才能击穿他们的藤牌和铠甲,只是这个距离他们早就冲过去了,即便是能击穿又有什么用呢。 最重要的是明军火器操作时失误多、意外多,很多火器临战时打不响。又容易炸膛,还有许多明军沉不住气,没等他们进入射程就忍不住乱开火。还没冲入射程,那边的火器就忍不住打光了,这样的火器对后金鞑子的威胁几乎等于零。 第二百二十七章 激烈攻防 在后金的进攻队形里,一名名身穿轻甲的弓箭手快速的游走在队伍里,他们举着长弓,箭矢搭上了弓弦,虎视眈眈的看着前方的明军,只等着靠近对方后就开始射箭。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声的暴喝声响起。 “重盾……起……” “哗啦……” 随着军官们的呼喊声,明军的方阵前突然竖起了一排排的重盾,这些由精钢打造的重盾足有一个人高,高厚度达到了五毫米,每一面盾牌重达五十多斤,在现阶段来说除了火炮、床弩这些攻城用的重型利器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武器可以摧毁它。 重盾手是江宁军独有的一个兵种,这个兵种的任务除了防御还是防御,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手里的重盾保护好后面的火铳手,让他们可以专心从容的杀敌。 说实话,当杨峰决定成立重盾兵这个兵种的时候,是有不少人反对的,许多军官对这个兵种的作用提出了质疑,认为这些人既不能随军冲锋又不能杀敌,除了浪费粮食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再说了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这样的兵种。 不过在杨峰的力排众议下这个兵种还是成立了,杨峰认为,当一名火铳兵站在原地举枪瞄准时,如果在他的前面能有一面重盾的话,这对于火铳兵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方面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至少可以让绝大部分的火铳兵们可以从容安心的瞄准敌人开枪射击,毕竟不是谁都能面对千军万马的冲锋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的。 杨峰看着滚滚而来的后金兵,紧绷着脸,却迟迟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气氛越来越紧张,直到敌人进入到九十米左右的距离时他才淡淡的说道:“可以开火!” “哔哔哔……” 杨峰身边的一名号手举起尖哨放进嘴里,用尽全部力气吹了起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立即响彻云霄。 在最前面的三个方阵里,三名站在重盾后面的百户斜举着长刀嘶声竭力的喊了起来:“射击!”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了起来,三个方阵前最前面的两百四十名火铳兵同时扣动了扳机。一排灼热的火光从方阵前闪过,浓密的烟雾同时腾起。 冲在最前面的后金鞑子犹如被飓风吹过一般倒下了一片。由于后金鞑子们认为明军的火炮已经不能开火,而那些明军的火铳向来都是以质量差、容易炸膛而闻名,所以整个后金对于明军的火铳都有一种普遍瞧不起的心态,但是今天他们却终于尝到了苦头。 今天发起冲锋的大都是一些辅兵和包衣,他们有近半的人没有着甲,即便是传了铠甲的一般也只是一些棉甲,那些弓手们就更不用说了。随着枪声的响起,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鞑子瞬间倒下了一百多名。这些人身上全都冒出了一团团血雾,凄厉地喊叫着滚倒在地。由于铅弹的穿透力很差而且铅本身的停止能力非常很强,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它们对人的破坏力也更大,那些鞑子被铅弹打入身体后痛苦异常,他们中弹后身体里面的内脏被已经完全变形的铅弹尽数被搅烂,这样的伤势别说这个时代落后的医疗条件了,就算是在后世也只能是干瞪眼。 这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手持藤牌的鞑子,以他们的经验来看,明军的火铳是很难击穿他们手中的藤牌的,可今天正是这样的经验害了他们。江宁军装备的火铳是仿制另一个时空里英国佬的“棕贝斯”燧发枪,英国人就是凭借着这款步枪肆虐了大半个地球,直到鸦片战争的时候还有一部分英军还使用它,这足以说明这款步枪是一款非常成熟的武器,至于它的威力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 一枚枚0.75英寸口径的铅弹毫不留情的打碎了这些被鞑子即以厚望的藤牌,穿过藤牌后的铅弹虽然已经严重变形,但依旧毫不留情的打中了藤牌后的辅兵,各种奇形怪状的铅弹击中了那些辅兵后有的甚至打出了犹如婴儿拳头大小的血洞来,尽管铅弹并没有击穿他们的身体,但铅弹所有的冲击力却全都被他们承受了下来,这也导致他们的骨头与内脏被尽数被震碎。 中弹的辅兵们一个个跪倒或是躺在地上,他们大口的吐着鲜血大声呻吟起来,这些人绝对是活不下去了。 杨峰从望远镜里清晰的看到,一名身披三层重甲且手持盾牌的分得拨什库被铅弹击碎了盾牌后铅弹又击中了他的右胸,这名分得拨什库整个人都巨大的冲击力打得飞了出去,虽然铅弹并没有击穿他的盔甲,但毕竟所有的冲击力全都被他承受了下来,这也导致他整个人都被击飞。 “继续开火,不能停下来!” “第二排……上前!” 虽然第一轮射击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第一排的火铳手们并没有来得及观察自己的战果,他们有条不紊的退到了后面第五排的位置,随后第二排的军士随即站到了他们刚才的位置里,在百户的命令下举起了火铳。 “开火!” “砰砰砰……” 又是一层鞑子兵倒了下去,代善和阿敏站在山上,以他们所在的高度可以用千里镜清楚的看到明军的阵前不时腾起一股股白色的烟雾。那爆豆般的火铳声一阵响过一阵,就见一片片的后金士兵被打倒在地,看得清清楚楚。 排枪一阵阵的响起,后金的辅兵、包衣们一片片的倒下,当方阵的五排火铳兵们都打完一轮后,在他们面前六十米以外的地方早就倒下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和伤员,凄厉的呼喊声和尖叫声响彻了整个阵地。 一名辅兵的肚子被铅弹打开了一个大洞,青灰色的肠子从里面流了出来,痛苦的他一边哀嚎一边艰难的在地上爬行着,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青灰色的肠子和满地的鲜血,他一般抓住了一名同伴的手,苦苦的哀求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把抓住了手的是一名负责督战的女真步甲,这名正在督促着辅兵和包衣冲锋的步甲冷不丁的被人抓住左手被吓了一跳,当他看到竟然是一名下贱的辅兵时,气不打一处来的他用力一推将这名辅兵推到了地上恶狠狠的骂了句:“滚开,下贱的家伙,别拦住大爷的去路,否则爷砍死你。” 被推到了地上的伤兵强忍着疼痛继续爬了几步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哀求道:“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放手!”步甲兵怒了,用力扯了几下却没有扯开,一时间怒从心头起的他挥起了手中的虎头刀砍了下去。 “下贱的尼堪,去死吧!” 血光闪动中,一颗硕大的头颅掉落在了地上滚了好远,没了脑袋的辅兵这才松开了双手。 砍掉了这名辅兵的脑袋后这名步甲兵用通红的眼睛看了周围那些辅兵和包衣一眼,怒喝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扰乱军心的下场,你们都继续给我冲!” “啪!” 这名步甲的话刚说完,一枚铅弹击中了他的胸口,这位身上披着两层重甲手上提着长柄虎牙刀的步甲兵立刻翻滚在地,胸口也现出一个硕大的血洞,沉重的虎头刀早就掉到了地上,双目圆睁的他躺在地上。 身体强健的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死去,他挣扎了好一会双目圆睁的看着从他身边经过的辅兵和包衣,两只手用力前伸,嘴巴努力的蠕动似乎在祈求着,但周围过往的辅兵和包衣们没有一个理会他,最多就是看了他一眼后毫不停留的从他身边经过。 最后他睁大了眼睛年怒视着天空,嘴里喃喃的用满语说了一句:“救救我……” 这名步甲就那样死去了,跟他一起死掉的还有很多人,这些人有后金的步甲兵、辅兵、包衣、杂役等等。 当方阵前五排的火铳兵都射完第一轮后,倒在阵前的后金鞑子数量已经铺满了前方的道路,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千人。 可尽管伤亡如此惨重,但那些督战的镶蓝旗的步甲兵们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他们依旧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驱赶着周围的人继续往前冲。并不是他们不害怕,而是在他们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将这些辅兵、包衣们当成人看,在那些女真人的眼里这些包衣奴才们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奴才没有了再去抓就是了,只要死的不是高贵的女真人就好,其他的关他们什么事。 只是巨大的伤亡也让后面观战的代善看得眼皮子直跳,尽管死的不是女真人,但这些可都是正红旗的辅兵和包衣啊,阿敏这还真是不把豆包当干粮啊。 什么是仔卖爷田心不疼?说的就是阿敏这样的人了,虽然从千里镜里清楚的看到在前方明军的枪声中倒下的人是一片一片的,但阿敏身边的那名吹号兵依旧使劲吹着号角催促着队伍如同海浪般发动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只是让他感到遗憾的是那些明军就象坚硬的礁石一般任凭海浪如何的凶猛他们已然牢牢的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到最后就连阿敏也有些心悸起来,他不禁喃喃道:“他奶奶的,没想到这些明狗除了火炮厉害之外就连火铳也这么犀利。” “二贝勒,咱们的人死伤太大了,还是让他们退下来歇一歇吧!”一旁的固山额真恩特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哀求起来。 “你闭嘴!”阿敏冷着脸指着前方骂道:“咱们死伤了那么多人,眼看着就要攻到前面了,你竟然让他们退下来,那前面死掉的勇士不是白死了吗?传我的命令,让他们继续进攻,我就不信冲不到那些明军的阵前。” “二贝勒!” “你给我闭嘴!” 阿敏直接指着恩特恒鼻子喝道:“先前说好了,由我来指挥,你就得听我的,明白吗?” “我……”恩特恒还能说什么呢,对方可是四大贝勒之一,他只不过是一个贝子,只能闭上了嘴巴。 “二贝勒,大贝勒,你们快看,冲上去了,我们的人就要冲上去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阿克敦指着前方兴奋的喊了起来,在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后,后金鞑子终于冲到了距离明军方阵五十步的地方。这时,早就等着这个机会的弓箭手们也张开了八字脚,蹲腰阔步使劲拉开了手中的长弓,一枚枚沉重的破甲箭射了出来,这种女真人惯用的箭矢不仅长而且还很沉重,在五十步的距离连重甲都能射穿。 下一刻,上百支箭矢划破了天空以抛物线的角度落在了方阵里。按理说竖在前面的重盾可以有效的保护火铳兵,但那些女真的弓手们射箭的角度实在刁钻,那些呈抛物线落下的箭矢越过了重盾射中了不少排队在后面装填弹药的火铳手。 站在火铳手最左边的是原江东门千户所的百户苟醒马,虽然他穿着跟火铳手们一模一样的板甲,但插在他背后的那面代表百户的蓝色小旗实在是太醒目了,是以一开始就有三支箭矢朝他射了过来,措不及防的他被三支箭矢同时击中,两支射中了他的胸口,另一支则是射中了他的头盔后弹开,两支射中了他胸口的箭矢则是被挡了下来,可即便如此被三支箭矢同时击中的他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仰天摔倒在地。 不过有的火铳手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站在苟醒马旁边的一名火铳手被箭矢射中了面门,他被射得向后摔出去,手上的火铳也抛向了天空。 不得不说女真人的弓箭射得是又狠又准,不但劲道十足而且还专门射人的面门、眼睛以及脖子这些要害,江宁军们虽然人人穿着板甲,但对于面门、脖子这些地方的保护还是不够,是以在这一轮箭雨下还是有十多名火铳兵被射中,一时间火铳方阵不禁有些乱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况,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的苟醒马大声喊了道:“火铳手和重盾手都靠边让……让开……” 第二百二十八章 堵后路 “让开……所有人都让开……” 苟醒马大声的下达着命令,江宁军的建军思想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战斗的时候苟醒马作为方阵前列的指挥官,他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尽管心里依旧有些懵逼,但所有的火铳手和重盾手们全都朝着两边让了过去。 正在苦苦承受着江宁军的弹雨艰难的向前的后金鞑子突然看到前面的明军朝两边让开,原本密密麻麻的弹雨也突然停了下来,他们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开始欣喜若狂起来。 “明军败了……明军败了……他们要跑了!”不知是谁高声喊了起来。 战场上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苟醒马所在的方阵,虽然战场上依旧是硝烟弥漫视线很是模糊不清,但依旧可以依稀看到明军中间那个方阵的明军纷纷向两旁闪开,这下所有的后金大军都激动起来,只要能冲入中间的方阵,那么明军的火铳就不足为虑了,失去了火器的明军还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么? 其实不止是正在拼命往前挤的后金鞑子,用欣喜若狂来形容此刻阿敏的心情也不为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军为什么会突然发疯自己作死将原本好好的方阵散开,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看到有了冲破明军大阵的机会哪还有什么客气的,阿敏指着前方疯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明军的大阵被咱们攻破了,他们崩溃了,大金的勇士们,冲啊!冲过去!” “呜呜呜……呜呜……” 急促的号角声在催促着后金大军奋勇向前,而后金鞑子们显然也没有辜负阿敏的期望,短短十多秒的时间他们就冲到了距离方阵二三十米的地方,这个距离可以说双方已经是触手可及,接下来就是最残酷的肉搏战了。 在女真人看来,胜利女神已经向他们掀起了裙角,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就在这时,一支在用千里镜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的代善脸色突然大变,高声喊道:“不好……中计了,赶紧让勇士们撤下来。” “什么?”阿敏愣了,不知道为什么代善会突然这么说。 就在代善脸色大变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无数后金鞑子也突然愣住了,不少人停下了脚步呆滞的看着前方。因为在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字排开的十二门拿破仑火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对准了他们露出了狞笑,在每门火炮的后面站着数名炮手,一名肤色黝黑百户模样的军官已经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红色小旗。 那些蜂拥着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鞑子如遭雷击般愣在当场,在他们的压力,这一刻他们看到的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变成了死神的狞笑,而这一刻也成为无数人脑海里最后的记忆。 “开炮!” “不……” 刚看到明军举动的阿敏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轰轰轰……轰轰轰……” 十二门拿破仑火炮开始相继喷出了火光,一千多枚铁珠以每秒四百九十米的速度飞向了目标,由于双方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炮手们几乎是用平射的角度开火。 火炮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恍若刮过了一阵狂风,缘分蜂拥着冲到最前面的最前面的数百名后金鞑子全都被炮口喷出来的狂风吹得倒飞了好几米,等到他们落地时所有人的身体都变成破烂的筛子。当十二门炮火开火完毕后,整个方阵前突然变得一片寂静,方阵前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不见了,这样的情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在所有的火炮里装上霰弹,用密集的火力杀伤逼近的敌人是空心方阵的一个特点,在另一个时空里英国佬的红衣军团能够称霸地球靠的就是两样东西,海军的无敌舰队和陆军的空心方阵。 海军且不去说他,英国陆军则是依照由“棕贝斯”燧发枪和火炮组成的空心方阵打下了一个又一块的殖民地,最后成就了日不落帝国的霸业。而空心方阵的特点就是用强大而密集的火力撕碎对手的攻击,凭借着空心阵成就霸业的其实不止是英国人,法国皇帝拿破仑也同样凭着这个方阵和他的拿破仑炮征服了欧洲,而现在这个方阵则是被杨峰提前弄了出来。 在霰弹的轰击之下,整个方阵前的人瞬间被清空,尤其是那上百名镶蓝旗的弓箭手更是瞬间被铺天盖地如同雨点般袭来的铁珠子打成了筛子,泊泊鲜血从他们身上流了出来,将方阵前的地面都铺满了,最后汇聚成了一个个血红色的小水洼。 整个战场仿佛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但是华夏还有句老话叫做祸不单行,正当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旁边两个方阵的火铳兵们也闪到了一边露出了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 “不……” 看到这个场景,目眦欲裂的代善全身一软,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上。而与此同时一连串的巨大的轰鸣声也接连响起,无数的霰弹又飞向了那些还愣在当场的后金鞑子,当炮声响过后,明军阵前三百米之内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生物。 “呃……” 看到这样的情形,代善跪在了地上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刚才这一轮炮击至少损失了上千人,加上陆陆续续损失的损失,开战不到两刻钟,他的六千辅兵和包衣就损失了三成。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凄厉的声音喊了起来,“败了……败了啊……快跑啊!” “哗啦……” 随着这一个声音的响起,后金的队伍终于崩溃了,无数的辅兵和包衣哭喊着转过身子朝着后方跑去,尽管依旧有不少督战的步甲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砍杀那些溃兵,但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溃兵不但没被赶回去,这些溃兵反而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砍向了那些督阵的步甲兵。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在生死关头这些辅兵和包衣早已杀红了眼,此刻在他们的心里无论是谁胆敢拦着他们的去路就是他们的敌人,一时间一百多名在后面督战的镶蓝旗的步甲兵被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辅兵和包衣们淹没了。 “这些该死的尼堪,该死岁的贱种,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么做?”阿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往日里温顺如同绵羊的奴才竟然敢挥刀砍向昔日的主子,这还有天理吗? “下贱的尼堪……这些下贱的尼堪……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阿敏简直要气坏了,转头就要下令镶蓝旗出动将那些辅兵、包衣全部杀死,不料却被代善给拦住了。 看着暴跳如雷的阿敏代善阴沉着脸道:“阿敏,那些人都是我们正红旗的奴才,要杀也轮不到你来杀!” 阿敏不可置信的看着代善,“你疯了,你难道没看到那些奴才竟然杀害我们镶蓝旗的勇士吗?这样的奴才不把他们全部杀死,咱们女真人的赫赫威名如何维持?” “咱们女真人的赫赫威名不是靠杀奴才来维持的。”代善强忍着怒意道:“要是把奴才们都杀光了,谁来给咱们耕田?谁来为咱们放牧、干活?你来干么?况且那些奴才还不是你的,如果你实在想杀的话大可去杀你们镶蓝旗的奴才,我绝不拦着!” “杀我们镶蓝旗自己的奴才,我还没发疯呢。”阿敏翻了一个白眼,强忍着怒气举起千里镜朝山下看去,当他看到明军并没有出来追击那些溃兵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幸好那些明狗胆子比较小,不敢追出来否则还真是有些麻烦呢。” “是吗,那你们的那些骑兵怎么办?现在他们还在跟明军厮杀在一起呢。”代善淡淡的说了句。 顺着代善话,阿敏这才将目光关注到另一旁的战场上,看到那里后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在明军大阵的两边,四千明军正和镶蓝旗的两千马甲兵厮杀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杀得十分激烈,不过总的来说依旧是赵率教的骑兵占了上风。 “大人,赵大人那边情打得有些苦难啊。”在江宁军大阵里,黄振业有些担心的问杨峰道:“要不要派出咱们的骑兵出去增援一下?” “不行!”杨峰果断的说:“咱们的骑兵数量太少,客串一下夜不收或是小偷小摸一下尚可,若是上去跟鞑子硬拼的话只能是送死。” 黄振业不说话了,说起来也可怜,如今的价格宁军拥有步卒六千,但骑兵却只有区区五百之数,这点数量的骑兵在大规模的大规模骑兵战里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说起来都是战马太过缺乏啊。一名正规的骑兵标配是三匹马,一匹主马另外两匹是备用马,这样骑兵才能在战场上拥有足够的马力来回驰骋,可现在江宁军的骑兵充其量只有两批马,而且大多数备用的马大多数用的还是劣质马匹来充数,试问这样的骑兵如何跟那些精锐的女真骑兵正面交手。 就在说话间,赵率教率领的骑兵和镶蓝旗的骑兵已经杀到了紧要关头。辽东军的骑兵大多用的是骑枪,也有少部分人用马刀。不过即便是马刀用的也大多是厚背刀,重量至少也在十多斤以上。 而且尤其让杨峰动容的是赵率教的骑兵队形十分的严密,他们排成非常严密的阵列,差点就人靠人,马靠马,膝盖挨着膝盖。如此严密的队形也是辽东骑兵平时苦练的结果,他们的战术就是依靠密集的队形冲击敌人,打乱敌人的队形粉碎他们的建制。 而反观女真人的骑兵又是不同,他们的装备颇为复杂,有弓刀,钩镰枪,鎲钯,大棒等兵器,这些长兵器舞动起来需要的空间就要比骑枪大得多,这样一来队形就不能太密集,而且说起来女真人的骑兵在个人的武艺和经验上要比辽东骑兵高上不少。 骑士若是论起队形的整齐,其实后金的骑兵要远比明军骑兵严整,毕竟他们组织力更为高,马匹更为优良。而且人家刚学会走路就学会骑马了,这也是游牧民族的特性,是农耕文明所无法比拟的。 看着赵率教着数量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骑兵却打得那么艰难,杨峰心里也不禁以凛。心中暗自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家的骑兵如果不是仗着手铳之利,真要打起来的话别说是那些后金的骑兵了,就连赵率教麾下的骑兵也远远不如,尽管杨峰已经竭力给这支骑兵最好的装备和训练了,但跟那些发给一支火铳训练几个月便可以成军的步卒不同,骑兵是一支需要时间来打磨的兵种,短时间内急切不得。 就在杨峰看得暗自皱眉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听到这里后杨峰的神情顿变得严肃起来,他长吁了口气,淡淡的说道:“鞑子还是来了,黄千户你马上到后方面主持,记住,鞑子的骑兵冲击力很强,咱们可以让他们冲进来,但我们的方阵绝不能乱!” “明白!”黄振业肃然回答,随后带着数十名家丁策马跑出了大阵。 “好……好啊……岳托他们终于来了。”在山上,远远看到远处扬起的尘烟后,阿敏也高兴的喊了起来,“如此一来我们两面夹击之下明狗想不崩溃都难。” 跟高兴得手舞足蹈的阿敏不同,代善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如今的情况已经跟当初制定的方案有了很大的不同,当初他们制定的方案是趁着明军攻打枯草岭筋疲力尽之际从背后杀出,这样一来明军便会在顷刻间崩溃,可现在双方却打成了僵持战,甚至后金还吃了大亏,如此一来明军便可以从容的转头对付岳托率领的大军,这样一来岳托他们还能轻易取胜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慢慢的整个大地开始慢慢的震动起来,那是无数双马蹄在踩踏着大地才能弄的出的动静。 伴随着苍凉的号角,一支庞大的骑兵开始出现在江宁军的视线里,这支骑兵看过去简直就是无边无际,他们从四面八方的涌来,仿佛要一口气把江宁军踩在脚下…… 第二百二十九章 骑兵进攻 在杨峰身后的一辆大车里,郑妥娘和他的侍女线娘正紧张的盯着他们面前的一个高清大屏幕显示器,两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屏幕上那一排排列成纵队前进的骑兵,这些骑兵全都穿着红色的铠甲,手里持着有弓刀,钩镰枪,鎲钯,大棒等各式各样的武器,正朝着江宁军的大阵冲来。 线娘操控着天上的遥控飞机不停的紧紧的跟在这支骑兵的头顶,从遥控飞机下方的高清晰摄像头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骑兵脸上狰狞的神情,他们恍若是一支支从荒野中出来的野兽正朝着目标前进。 当他们在屏幕上看到这一幕时郑妥娘和线娘两人吓得小脸煞白,自小就生长在秦淮河边长大的她们哪里见过如此无边无际的骑兵进攻的样子,再配上鞑子们凶狠狰狞的神情以及几乎恍若实质的杀气,她们还能坚持操纵着无人机进行侦查并向杨峰发出警报已经很难得了。 “妥娘、线娘,你们两人再往四周侦查一下,将方圆二十里侦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敌情,一旦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对讲机里传来了杨峰的声音。 “明白!”线娘和郑妥娘对视了一眼后,线娘随手将湿润的小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操纵着无人机往周围飞去…… 给郑妥娘和线娘这队主仆下完命令后,杨峰又下达了全军后队准备迎战的命令。 “全军列队,火炮转向!”接到了命令的邱迪生赶紧下令所有的炮营开始转向。 “所有十二磅炮注意……目标距离1800米,仰角10度,方位25465 7555,最大装药量,开花弹准备!” 接到命令后,炮营三十门十二磅炮的炮手们赶紧清理炮膛,将一包包最大量的药包塞进了炮膛,随后将开花弹塞了进去。 “开花弹准备完毕!” “点火……放!”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三十门江宁军口径最大的十二磅拿破仑炮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浓密的白烟大股大股的喷腾而出,覆盖了前方的炮兵阵地。 目前岳托率领的后金骑兵距离江宁军大阵大约两公里左右,在这个距离只有十二磅炮才能够得着。 两公里的距离对于每秒四百多米的出膛炮弹来说只需要四到五妙的时间便可到达,正策马前冲的后金骑兵们并没有听到两公里外的炮声,发起冲锋的他们只是专心的操控着战马保持队形,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分心,要知道这可是上万人发动的冲锋队形,要是一个不小心跟旁边的人撞上或是跌落下马的后果就是被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沫的下场。 “呜呜……” 随着一阵沉重的呼啸声传来,三十枚炮弹相继落在了鞑子骑兵冲锋的队形里,爆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巨大的动能裹挟着数十枚铁珠子和弹片向四周迸射开来。 四处飞溅的铁珠子和弹片击中了周围好几匹战马,正以每小时数十公里的速度飞驰的战马发出了长长的悲鸣后摔倒在了地上,将马背上的骑士摔了出去,这些骑士被摔到地上后连挣扎都没来不及,后面飞驰而来的战马毫不留情的就从他们的身上踏了过去。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在进攻的队伍中持续响起,虽然三十枚炮弹在万人规模的冲锋阵营了不算什么,但它造成的破坏却是不可小觑的,首先是炮弹的爆炸声对战马造成了极大的惊吓。 马虽然看起来很温顺,但却是一种即其敏感的动物。因为马的视觉远不如嗅觉和听觉灵敏,所以一旦有强烈的爆炸声和过高的音响都会对其造成很大的影响,对马性熟悉的人都知道,如果在马的旁边发出巨大的声音,否则战马就会因为惊吓而变得狂躁不安,现在数十枚炮弹几乎是同时爆炸,所发出的爆炸声何止是巨大这么简单。 “凄厉厉……” 随着爆炸声不断响起,周围的战马全都炸了毛,不少战马在行进的途中突然直立而起,甚至是跪倒在地上,这样一来马背上的骑士自然也被甩了出去,一时间整个进攻的队形里开始出现了混乱。 “快……距离……1200米……方位不变……” “开花弹……放!” 炮营里的炮手们也发了狂,此时的他们几乎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原本一分钟只能发射两枚,如今却达到了惊人的每分钟四发的速度,这个速度是非常惊人的,已经达到了另一个时空里法国军队最优秀炮手的水平了。 一身戎装的岳托骑在一批黄色的高大的战马上,在他的周围拥簇着数百名正红旗最精锐的巴牙喇战士,正在指挥大军冲锋的他看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一时间有些反映不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明军发射的子药竟然会爆炸?”一名巴牙喇甲喇章京吃惊的失声喊了起来。 “这是明军的开花弹。”岳托阴沉着脸,“开花弹虽然威力颇大,但价格高昂且发射繁琐,又容易炸膛,所以明军甚少发射,没想到今日竟然看到了,而且对方还发射得这么密集。” “开花弹?”这名巴牙喇甲喇章京一听也沉默了,大明的火铳是出了名的烂,但火炮却不一样,这玩意即便是再烂的火炮,只要开了火十多斤的铁丸子砸到人身上甭管你套了多少件铠甲照样要被砸成肉泥。 “贝勒爷,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那些开花弹的声音太大了,咱们的战马很容易受到惊吓,如今咱们已经损失了上百勇士了。”这时,又有一名甲喇章京匆匆策马跑来汇报。 岳托脸上的肌肉扭曲了起来,正红旗总共只有四十五个牛录,马甲兵就更宝贵了,现在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到就损失了上百人,这足以让他感到肉疼,“攻击绝不能停,命令勇士们加快速度,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冲垮明军的大阵。” “嗻……” 在岳托的命令下,上万名由正红旗和镶蓝旗马甲兵组成的骑兵朝着江宁军的大阵发起了冲击,当他们冲到距离江宁军一千米的距离时,早就等候多时的拿破仑六磅炮也开始发出了怒吼。一百多门火炮同时开火后威力跟方才又不可同日而语,一枚枚炮弹落下爆炸,弹片横飞中一名名骑兵彪悍的骑兵不断落马,无数战马在爆炸声中发出了悲鸣,不断有战马倒下也不断有马甲兵落马。 此时整个炮营的气氛也紧张得几乎要凝固起来,搬运手们脱掉了身上的迷彩服光着膀子搬运炮弹,而炮手们也几乎是打疯了,炮弹刚从炮膛里发射出去,立刻就有炮手用蜗杆清除膛内残药与残片,再用用海绵沾上水伸入炮管降温,紧接着装入药包和炮弹,刺破药包点燃炮弹的导火索再拉火绳,整个动作下来几乎是一气呵成。 在炮营几乎疯狂的轰炸下,后金的攻击阵形也开始混乱起来,无数的战马被炮弹的爆炸声吓得四处乱跳,使得马背上的骑士不得不放慢速度安抚胯下的战马,这样一来原本严整的大阵变得有些散乱起来。 炮营不住的发射着炮弹,空心方阵里的军士们也面色严峻的看着前方逐渐靠近的后金骑兵,不少军士脸色有些发白,毕竟江宁军的装备再精良也只是一支刚扩建才几个月的新军,碰到这样的战阵不紧张才怪。而在各个方阵里,那些镇抚官们带着十多名督战队的军士来回巡视,一边走一边高声吆喝着。 “稳住,所有人都稳住,但凡有提前射击……斩!” “有擅自后退者……斩……” “有无辜喧哗扰乱军心者……斩……” “有不听号令者……斩……” 一遍遍的“斩”字响彻在方阵里,再看到镇抚官们那冷着脸的肃然表情,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会做到这点,江宁军的军法里规定,在战时镇抚官的权利是非常大的,但凡是有违反军令的人他们有权利先斩后奏,所以即便是怕到了极点的军士也不敢擅自做出任何违反军规的事情。 付出了近乎不菲的伤亡后,后金的骑兵终于冲到了距离步兵方阵一百多米的地方,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可是当他们冲到这个距离时,一名眼尖的骑兵突然高声喊了生,“不好,前面有铁蒺藜!” 这名骑兵想要拨马转身,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战马已经踩到了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铁蒺藜上,尖锐的铁刺刺穿了马匹的脚掌,战马发出了一声悲鸣后扑倒在了地上。后面的骑兵也同样如此,就这样一匹匹的战马扑栽倒在了铁蒺藜上。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一声大喝上,明白汉语的鞑子听懂这句话,那是开火的意思!” “砰砰砰……” 早就等在那里的军士们纷纷扣动了扳机,数百枚铅弹射了出去,虽然在一百米这个距离的命中率很低,但战马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依旧有不少骑兵中弹落马。 第二百三十章 损失惨重 看着前方地面上那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铁蒺藜,岳托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就连续两次碰到了这种卑鄙无耻的战术,明军现在难道是银子多得没地方花了,每到一处就到处抛洒铁蒺藜玩么?还有前面那一排排灰白色的是什么东西? “该死的明狗,竟然又放置了铁蒺藜……” “谢谢明狗太卑鄙了,竟然放置了铁蒺藜……” 阵地上响起了后金鞑子们愤怒的怒吼声,遍地的铁蒺藜让他们吃够了苦头。虽然为了保护马蹄所有人都会给自己的战马套上马蹄铁,但很显然即便是马蹄铁也无法防止那些铁蒺藜对战马的伤害。 虽然鞑子们恨不得将对面的明军给全都砍成肉沫,但这个时候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前进……不停的前进,即便是在冲锋的途中不断有人被铁蒺藜和铅弹击落下马,但他们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前进,谁也不敢轻易说出撤退两个字。一名骑兵倒下了,后面的骑兵毫不犹豫的踏着同伴的身体继续前进,可以说在前进的道路上一路到处都是倒下的战马和骑兵的尸体。 “冲进去……赶紧冲进去……” “杀光那些尼堪!” “砰砰砰……” 回答他们的只有一阵阵的火铳声。 一百多米的速度原本对于骑兵来说充其量不到十秒钟,但如今这条道路却成了由尸体和伤兵铺成的死亡道路,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骑兵前进的时候还要小心满地的铁蒺藜,这一来二去的速度自然就降低了下来。 但是让他们更加头疼的事情出现了,当第一批骑兵冲到距离方阵五十米远的时候他们发现面前竟然出现了一排排就象拒马一样的东西,而且跟一般拒马不一样的是这些明军的拒马上还拉着一条条全都是刺的铁丝网。 这玩意可是太歹毒了,拒马虽然只有半个人这么高,一般战马都可以越过去,但人家的拒马摆放着可是很讲究的,一排排拒马间隔不到两米远,你的战马总不能连续不断的跳起来吧,这些拒马上的铁丝网可是很歹毒的,要是在跳起来的时候肚子被这些铁丝给剐蹭了一下那乐子可就大了,要知道他们的战马可是没有披甲的。 就在鞑子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名牛录章京发现前方有一百多米宽的通道很是空旷,既没有拒马也没有铁蒺藜,他赶紧指着右侧高声喊道:“从那里过去,那里没有拒马!” 说完,他率先策马朝着那条路冲了过去,看到他带头冲过去后,他麾下的近三百名马甲兵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跟上……快跟上!” “快冲过去!” 欣喜若狂的鞑子跟着自己的上司朝着那条唯一没有铁蒺藜和拒马的通道冲了过去。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明军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留下一条这么安全的通道给自己,但在战场上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人考虑,而且人都有一种从众的心里,看到大家都进去了他们自然不会留在外面独自品尝铁蒺藜和拒马的滋味。 事实上一颗果真如同鞑子期盼的那样,他们策马顺着那条没有铁蒺藜和拒马的通道很快就冲进了明军的大阵里。而且不止是他们,在好几处地方不少鞑子都发现了通往明军大阵的通道。 “贝勒爷,他们冲进去了,他们冲进明军的大阵里去了。” 看到果真有人冲了进去,一名巴牙喇甲喇章京指着前方欣喜若狂的喊了起来。 “好……好啊,通知全军,冲进去击溃全歼那些明军!” 看到这里,原本心里还有些怀疑明军搞鬼的岳托终于把心放了下来,在他看来只要大金的铁骑能冲入明军的大阵里,即便是对方有什么诡计在绝对是实力面前也全白搭,可是岳托高兴得还是太早了,那些冲进了明军大阵的后金鞑子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陷阱里。 当一名名后金的骑兵迫不及待的冲入明军大阵想要尽情的杀戮时,发现随着一声声火铳声,不断有骑兵从战马上跌落下来。而且最令他们感到惊恐的是这些枪声并不是只从一个地方传来,而是到处都有。最先冲进大阵的那名牛录章京带着他麾下的两百多名马甲兵朝着最前方的一个方阵杀去时却被前面打来的火铳一下就打死了三十多人,当大怒的他朝着那个方阵冲去时从两边又传来了一阵火铳声,这下伤亡就更重了,整个队伍里不断有人落马,很快就伤亡了近半的人马。 惨重的伤亡终于让这名狂热的牛录章京清醒过来,他举目望去,发现自己竟然冲到了明军的大阵中央,在自己的前面、左边和右边都有明军的方阵,而这三个方阵里那些全身披甲手持火铳的明军正不断的用手中的火铳轰击着自己的人马,三面夹击之下自己的牛录在短短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就损失了近半人马。 “中计了……中计了……赶紧冲去去!” 清醒下来的牛录吓得魂飞魄散,他从马鞍上抽出了一把铁骨朵奋力朝着距离自己不到三十米的一名明军火铳手扔了过去。 铁骨朵是一种由八片熟铁虚合,木把为柳木,长三尺的投掷用的武器,威力很大。 那名刚射击完毕的军士正要转身后退,就被这枚从天而降的铁骨朵越过了身前的重盾击中了头部,坚固的头盔立刻就被铁骨朵打得凹了进去,这名军士一声不吭的仰天倒在了地上。 有了这名牛录的带头,他身后的马甲兵们也纷纷或是弯弓搭箭或是取出了马鞍上的飞斧、铁骨朵朝着前方的方阵扔了过去。 不得不说后女真人的投掷武器十分的狠毒,只要被他们的投掷武器击中即便是不死也要受伤,也幸亏杨峰给江宁军配备的板甲十分的坚固,否则光是这一轮攻击就够江宁军喝一壶的。 不过女真人的好运也到头了,牛录章京砸倒了一名军士后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枚铅弹就击中了他,小拇指粗的铅弹击中了他的右臂碰到胳膊上的甲叶后瞬间变形,裹挟着巨大的动能铅弹穿透了甲叶将他的胳膊给打成了两截。 “啊……” 巨大的疼痛让这个牛录章京疼得几乎晕了过去,整个人差点掉下马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他几乎是嚎叫着喊了出来,“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到哪去了!” 失去了胳膊都他一时间忘记了现在他正在战场上,拉着马缰停了下来原地转圈打算下马捡起自己的胳膊,而在战场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比一名停止前进的骑兵更好的靶子么? “啪……啪啪……” 就在这名牛录章京停下来不到几秒钟,就有三枚铅弹击中了他。其中两枚击中了他的背后,一枚击中了他的脑袋,他的脑袋就象一个烂西瓜一样砰的被打成了碎片。 事实上,这名牛录章京的例子并非是个例。杨峰率领的江宁军一共组成了十二个空心阵,杨峰所在的方阵最大,是由三千辎重兵、五百家丁、医护营以及一千军士组成,同时他这个方阵也是整个大阵的核心。每个空心方阵间隔一百多米左右,这样乍看起来江宁军的大阵看起来到处都是漏洞,似乎只要一冲进去就能撕碎他们。 这点就连岳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率领着一万正红旗和镶蓝旗的马甲兵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但是进去之后岳托才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迷宫一般,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江宁军到处都是火铳声。 按理说这么一个到处都是漏洞的方阵应该是一捅就破才是,但是当岳托进去之后却发现自己错了。这个大阵与其说是四处漏风还不如说是处处都是陷阱和危机,面对四面八方射来的铅弹,战阵经验丰富的后金勇士们第一次感到了无所适从。 有好几次岳托亲眼看到有有好几个牛录想要集中力量拿下一个方阵,但却遭到了来自前后左右四个方阵的同时攻击,只是短短的半刻钟的时间里这个牛录就损失了大半,而这些方阵的空间又注定了不能容纳太多的人马,面对凶猛的火力他们只能象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在各个方阵里转来转去,而江宁军却可以从容的射杀他们,虽然期间也依靠弓箭和投掷武器射杀了一些江宁军,但相比起来他们遭受的损失实在是大得太多了。 “不行,这是个陷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岳托不愧在后金里有着智将之称,在遭受到一系列的伤亡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恐怕是江宁军早就布下的一个针对他们的陷阱,在这么下去恐怕江宁军没有消灭掉,自己的人马反倒要先被耗光了,有鉴于此他立即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撤退……往枯草岭方向撤退……” “呜呜呜……急促的号角声立即响了起来。” 听到了号角声后,早就打得胆寒的后金鞑子们纷纷赶紧打马朝着来路跑去。两刻钟后,鞑子终于从江宁军的大阵里逃到了枯草岭下跟代善和阿敏他们会和。岳托他们撤退后,正在呵呵赵率教他们激战的镶蓝旗的两千马甲兵们也撤了回来。 脚步踉跄的来到了代善跟前,岳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道:“阿玛……孩儿没有,这一仗我们败了!” “你们……你们……” 代善扬起了手就要给岳托一记耳光,最后却又收了回来,刚才的战斗他和阿敏在山上看得清清楚楚,这一仗还真不能怪岳托,实在是江宁军摆出的这个阵形实在是太缺德了。十多个空心方阵组成了一个大阵,这些方阵就跟刺猬一样到处都是刺,后金的勇士们就象老虎捉刺猬一样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用火铳不断的将后金勇士们射下马,要不是岳托机灵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就把人撤出来,他们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呢。 阿敏在一旁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岳托的衣领厉声喝道:“岳托,刚开始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只要我们的铁骑一出动,用不了半个时辰那些明狗就会立刻立刻崩溃,可现在你呢?你就是这么打仗的吗?” “二贝勒,这一次是我打败了。”岳托惨笑道:“你要打要罚我都没话说。” “你……” 阿敏气不打一处来,今天这一仗他们镶蓝旗可是亏大了。 “好了,现在吵架是没有用的,咱们还是先清点一下损失吧!”一旁的固山贝勒恩特恒在一旁打圆场。 “哼!”看到恩特恒出来打圆场,阿敏这才悻悻的放开了岳托。 当下面的人清点完损失后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岳托率领的一两千大军就损失了近四千人。其中正红旗和镶蓝旗损失了近两千人,其余的两千余人却是蒙古科尔科部落两位台吉古尔布什和莾果尔的人马。再加上刚才损失的两千多包衣和辅兵组成的死兵,再加上前日损失的两千人马,这一次出征光是他的正红旗总共损失了五千多人,这对于正红旗来说可谓是伤到了元气。 听着下面的人报出来的损失,阿敏、代善等人愣在当场,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两人则是放声痛哭,这一次出征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出征的蒙古勇士反倒折损近半,可谓是元气大伤。 要知道蒙古人可不兴什么仁义道德,这次他们的部落损失了这么多人马,回去后肯定会遭到周边部落的窥探,虽然有后金撑腰的他们并不担心自己的部落会被人吞掉,可这叫什么事啊,好处没捞到却被人打得半死了,这次出来可是亏得底裤都没了。 岳托抓住了代善的手哀求道:“阿玛,不能再打了,这支江宁军的火器实在是太犀利了,要是在打下去咱们的人就要拼光了。” 代善看着山下那支依然是屹立不动的江宁军的大阵,牙齿咬得咯咯响…… 第二百三十一章 羞愧 就在代善望着山下的江宁军咬牙切齿的时候,杨峰也同样望着山上的后金大军发出了一声叹息。空心方阵的威力虽然很强,但最大的缺点就是只能防守不能进攻,面对打不过就跑的敌人这支全部由步兵和炮兵组成的方阵只有干瞪眼的份。 “哈哈……痛快……实在是痛快……”这 时,赵率教则是策马来到了他的旁边,身上还沾染着血迹的他脸上一脸的兴奋神情,来到杨峰身边后使劲拍了拍杨峰的肩膀大笑道:“今天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痛快了,老弟你刚才没看到吧,老哥我今天至少亲手杀死了四五个鞑子,是亲手杀的啊!” “恭喜老哥了!”杨峰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老弟你怎么不开心?”赵率教看了看杨峰,很是不解的问:“杨老弟,咱们可是打了个大胜仗,怎么看起来你好像有些不高兴啊?” “确实是有些不高兴。”杨峰坦然道:“这次咱们打得很好,原本可以重创这些鞑子的,可最终却让他们给逃走了,我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不甘心?” 赵率教象是看怪物似地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他好一会:“我说杨老弟,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往日里咱们能斩首几十个鞑子已经是大捷,若是能斩首一二百便可上报朝廷了,今天咱们斩获至少是五六千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大捷啊,你居然还不满足?” “大捷?”杨峰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赵大哥,今天这场仗虽然斩获甚多,但大多都是一些辅兵、包衣组成的死兵和蒙古鞑子,真正的女真鞑子能有两千就不错了。” “那也是大捷啊!”赵率教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阵地上满地的尸体喝道:“你看看……那是什么?那可都是鞑子啊,你甭管他是女真鞑子还是蒙古鞑子,亦或是包衣、辅兵,他们都是鞑子,我只知道咱哥俩这次要发了,要发达了,你知道吗?” 看着兴奋得有些失态的赵率教,杨峰突然间有些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的问题,他一直都是用未来的眼光来打量这些女真人的。 在后世人的印象里,满人的八旗子弟一直都是懦弱无能的代名词,他们吸食鸦i片、他们玩狗遛鸟、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连马都不会骑了,数万大军在面对几千英法联军都能落荒而逃,北洋水师被弹丸小国打得全军覆灭。 这也让杨峰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满人的前身,女真人在明末的时候可是当时世界上的劲旅之一,他们能以不到百万的人口基数入主中原,并统治着这个人数是他们数十上百倍人口的国家数百年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好吧,看来确实是小弟忽略了一些事情。”杨峰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疏忽,今天这场仗确实可以称之为是一场大捷,一场让整个辽东……不,整个朝廷都为之震惊的大捷。 “那赵大哥认为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做呢?”从善如流一直都是杨峰的为人准则,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从后世来的就会比几百年前的人高明,在许多事情上他们才是专家,譬如如何处理这场大捷赵率教就比自己有经验。 看到杨峰并没有因为这场大捷就得意洋洋或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赵率教心里也暗自点头,这位杨老弟并没有因为这场胜仗而变得膨胀起来,而是依旧这么谦虚,看来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有心交好杨峰的他指着枯草岭耐心的说道:“鞑子应该是被咱们打疼了,短时间是没有胆子再跟咱们决战,所以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撤军,否则若是再跟咱们对峙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若是鞑子不甘心失败呢?”杨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若是鞑子不甘心失败,那么他们就会增兵了。”说到这里,赵率教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他随即又摇头道道:“只是眼下鞑子在沈阳的兵力约莫有两到三万,其余的兵马都散布在辽阳、广宁、义州、抚顺、铁岭一带,若是真想跟咱们拼命他们就需要进行动员了,这绝非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毕竟大军一动每日所需的粮草、器械以及青壮就是个大数目。而要击败咱们的话低于三万大军那是想都别想,所以我认为贼酋努尔哈赤是不会如此短视的。” “嗯,这也是。”杨峰点了点头,这年代的女真人可不象自己那样背靠着一个物资丰富到让人营养过剩的时空,这年头一个国家一旦动员的兵力超过十万,那么至少需要同等数量的后勤人员为其服务,如果这场战争变成旷日持久的对持的话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现在代善和阿敏的兵马数量已经超过了两万,如果再增兵的话肯定不低于三万,只要努尔哈赤还有头脑的话他就不会做出那样的蠢事。 看着杨峰沉思的脸,赵率教的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有些嫉妒。这个杨峰还真是一个怪才,只带了不到一万的兵马就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这场仗过后此子绝对会震惊整个朝堂。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参将,但用不了多久自己这个总兵官搞不好日后见了他就得行礼了。 赵率教说得不错,约莫过了一刻钟后,对面的后金大军响起了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号角声,枯草岭上的后金大军开始缓缓后撤。不过他们撤退也是颇有章法,并不是一蜂窝的往后退,而是步卒先走,随后是骑兵开始朝两翼张开摆出了一个雁形阵,如果这个时候明军要追击的话那就会一头钻入后金军队的包围中。 看着后金大军有条不紊的后撤,杨峰很是不甘心,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旁的赵率教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骂道:“杨老弟你叹什么气,我要是你现在都该笑得合不拢嘴了,你知道今天这场功劳一旦上报你会得到什么奖赏吗?一个左都督估计那是最起码的,你还不满足啊?” “这倒不是。”杨峰有些不甘道:“小弟只是感慨没有骑兵还是不行啊,若是此刻小弟手中有八千铁骑在手,这些鞑子一个都别想跑。” “八千铁骑?你还真敢想啊!”赵率教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摇头失笑道:“你知道整个辽东有多少骑兵么,不到两万。就这样还是历年积攒下来的,你区区一个卫所就想拥有八千骑兵,这怎么可能?你知道要组建八千人的骑兵需要多少银子吗?这还不算,要养活这么大一支骑兵,每天都要人吃马嚼的每年又要耗费多少银子吗?” 赵率教说这番话一是提醒杨峰不要好高骛远,而是劝他要脚踏实地。没曾想这厮竟然毫不领情,这厮竟然笑道:“赵老哥你不用担心,但凡是银子能够解决的那都不是问题。” “诶哟,口气还真大啊。,那老哥我倒是要拭目以待了。”赵率教几乎被气乐了,这个小老弟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竟然公然喊出了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的话来。 不料这厮一转眼就舔着笑脸对赵率教道:“那个……赵老哥,有件事我想要请教你。” “什么事啊。”赵率教明知故问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杨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那啥……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战马是从哪里弄来的?” 看到杨峰那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赵率教也不好再吊着他了,正色道:“咱们辽东骑兵的战马一般有三个途径,一是自己自己的马场提供的,大明自来便有马政的传统,不过如今马政制度崩坏,大明本土再也提供不了多少战马了。第二就是向蒙古诸部购买了,毕竟蒙古马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它们的耐力却是出了名的好,昔日成吉思汗之所以能纵横天下这蒙古马,再有就是靠和女真鞑子做的交易了,他们的战马也是很不错的,不过自从萨尔浒之战后这条路也断了。” “这样啊。”杨峰低头想了想,“看来想要在短期之内弄到大批的战马只能找那些蒙古人要了。其他的无论是大明内部还是向女真人购买战马都行不通了。” 赵率教正色道:“向蒙古人购买战马不是不行,譬如朵颜部落就经常向我大明出售战马,只是如今的朵颜部落实力已经大幅衰落,恐怕没有办法向你提供那么多战马了。” 杨峰眼珠子一转,“赵大哥,那如今蒙古诸部实力最强的又是哪个部落?” “科尔沁部落和喀尔喀这两个部落。”赵率教毫不犹豫的回答:“科尔沁部落跟女真人的联系是最紧密的,女真人对他们的扶持力度也是最大的,如今这个部落至少有十万部众两万骑兵,是蒙古东南部实力最强的部落,而喀尔喀部落则是跟女真鞑子接壤,实力也不容小觑。” “这样啊。”杨峰眼中露出了一种一样的光芒,喃喃道:“看来以后还得跟这两部落打打秋风啊。” “喂……我说杨老弟你可千万别胡来啊。”赵率教闻言吓了一跳,他顾不得失礼一把拉住了杨峰的胳膊急声道:“我知道你想要组建骑兵的心思,但这种事并非一朝一夕可成,老哥我麾下的这四千骑兵也是用了七八年的时间才慢慢筹备起来的,你即便想组建骑兵也不能太过着急,一口气是吃不成胖子的。” “我心里有数,老哥你放心好了。”杨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着急,“咱们现在还是先派人打扫战场吧。” 聊完之后杨峰和赵率教两人一边派出人手到周围警戒并派人一直远远的跟着鞑子,一防止对方杀个回马枪一边派人打扫战场,到了下午酉时时分,派出去跟踪的夜不收终于回报,后金鞑子已经分别往广宁和义州方向撤退,大凌河堡外的大营也开始拔营起寨。到了这个时候战场也打扫完毕,饶是杨峰和赵率教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也被汇总上来的战果惊呆了。 经过清点,他们一共缴获女真鞑子首级两千百零十六枚,蒙古鞑子首级两千零二十五枚,其余辅兵、包衣等首级两千六百八十五枚,这合起来就是六千多枚首级,这样的战果简直可以用辉煌来形容。 赵率教强自抑制住心中的强烈激动,赶紧催促杨峰将所有首级都装上大车马上返回锦州,杨峰却有些迟疑起来。 “赵大哥,咱们可是奉命前来驰援大凌河堡的,如今鞑子虽然退去,但咱们若是跟他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返回锦州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老弟你多虑了。”赵率教却是对杨峰的担心毫不在意,不屑的说道:“如今既然大凌河堡之围已解,咱们的差使也算是完成了,现在咱们撤回锦州任是谁也跳不出毛病来。再者说了,今日咱们跟鞑子在这里血战,大凌河堡的守军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么,但凡他们有点脑子就应该出城跟咱们一起夹击鞑子,可他们是怎么做的?大凌河堡七八千守军龟缩在城池里连门都不敢出,这样的人我赵某人不屑与之为伍。” 杨峰不说话了,老赵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那好吧,咱们就返回锦州吧,不过按道理咱们还是要派人到大凌河堡说一声才好。” “嗯,这个倒是可以。” 俩人一边派人到大凌河堡送信的同时一边头也不回的返回了锦州…… 当大凌河堡的周显和袁崇焕收到赵率教和杨峰送来的信时面面相窥,有些羞愧又有些不敢相信。 周显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问面前的信使道:“你是说你们已经击溃了鞑子,现在返回锦州了?” “正是!”信使道:“今日我军与鞑子在枯草岭激战半日,给了鞑子重创,鞑子不得不仓皇撤兵。” 一旁的袁崇焕仔细看了好一会手中的信件后才问道:“你们真是从江南来的援军?” 信使答道:“正是,我们都隶属于江宁卫杨指挥使麾下,前几日奉命与赵率教将军前来救援大凌河堡,如今大凌河堡之围已解,杨将军和赵将军说已经没有必要再来大凌河堡,御史便返回锦州了。” 袁崇焕和周显面色一红,很显然他们都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争吵 尴尬了一会,周显有些恼羞成怒的喊了起来:“这个赵率教和那个杨参将也太不像话了,既然奉命驰援我大凌河堡,却又为何匆匆离去,这分明是没有将我大凌河堡的安危放在心上嘛。” 袁崇焕有些鄙夷的扫了周显一眼,这个家伙在后金鞑子来的时候畏敌如虎,现在鞑子走了就开始神气活现起来了,真不明白当初孙督师怎么会让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担任大凌河堡守将的。 或许是袁崇焕那鄙夷的眼神刺痛了周显的心,他端起茶杯用盖子捋了捋茶叶,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适才你说赵总并和那位杨参将重创了建奴,那么此行你们有多少斩获啊?” 信使不动声色的回答:“回周大人话,我军此行斩获建奴首级两千百零十六枚,蒙古鞑子首级两千零二十五枚,其余辅兵、包衣等首级两千六百八十五枚,共斩获首级六千余枚。” “当啷……”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周显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整个人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脸上也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坐在一旁的袁崇焕脸色则是僵硬了好一会,整个物资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寂静。 “咕嘟!” 良久一个吞咽唾液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周显带着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哈哈……这……这怎么可能。” “吁……” 袁崇焕也长吸了口气,脸色变得格外的严峻,他看着信使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信使正色道:“两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枯草岭探查一下,我军在枯草岭外挖了好几个大坑专门埋葬建奴的尸首,两位大人可以派人清点一下数量。小人只是封了杨大人和赵大人之命前来送信的,既然现在信已经送到小人便告辞了。” 说完,他没有理会呆滞当场的袁崇焕和周显两人,转身离开了大堂。 良久,周显才喃喃的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建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斩杀那么多人?” 看着有些试论落魄的周显袁崇焕没有丝毫鄙夷的心思,因为他此刻的心情骑士跟周显是一样的。跟后金打了那么些年的交道,袁崇焕深知女真军队的战斗力,这么些年来,大明跟女真人打的仗大大小小不下数十仗,总体来说都是败多胜少,往日里能斩获数十枚首级就足以让人兴高采烈,一两百枚首级就足以快马上报朝廷报功了,现在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卫所指挥使就敢大言不惭的说斩获首级六千多,你是在逗我么? 当然了,袁崇焕也不是没想过赵率教的原因,可袁崇焕在辽东效力这么些年赵率教是什么水平他还不知道么,如果赵率教有这个水准一战能斩获六千建奴首级的话努尔哈赤早就被赶回老寨(赫图阿拉)继续干他的老本行(打野猪)了。 沉思了良久,袁崇焕怎么也想不出原因来,不过这场大捷十有八i九应该是真的,赵率教和那位来自江南的指挥使胆子再大也不敢编出这么离谱的大捷来。最后他只能恨恨的叹了口气,瞪了周显一眼。都是这个家伙,要不是他拦着今早自己早就率领大军对建奴那座没多少人的营寨发起攻击了,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在这场大功里分一杯羹,可现在这些功劳全都泡汤了。 且不说袁崇焕和周显在那里捶胸顿足的后悔,几乎就在这个时候,内阁也接到了孙承宗送来的锦州大捷的捷报,整个朝廷都震动了。阵前斩获两千余枚建奴首级,这可是萨尔浒之战后从未有过的大捷啊。 朱由校接到这个捷报时第一个反映就是孙承宗在谎报军功,随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孙承宗是什么人他是很清楚的,身为两朝帝师,孙承宗的人品那是满朝文武都公认的,如果说连他也做出杀良冒功谎报军功的事情,那么整个大明他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拿着手中这份捷报,朱由校想了足足两刻钟这才派人喊来了首辅顾秉谦、次辅魏广微、朱延禧、吏部尚书周如磐、兵部尚书黄立极、户部尚书冯铨等一干大臣前来议事。 “这份奏报尔等都看过了吧?”朱由校扬起手中这份孙承宗亲笔写的奏折询问在场的人。 顾秉谦等人默默的点头,他们身为阁老和朝廷的重臣这封捷报自然是早就看过了。 朱由校继续问道:“黄爱卿,你是兵部尚书,此事到底是真还是假啊?” 众人一阵沉默,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兵部尚书黄立极。 黄立极站了出来朝朱由检鞠了一躬,恭声道:“启禀陛下,兵部已于昨日收到辽东紧急送来的建奴首级共有2138枚,其中建奴首级1875,蒙古鞑子和包衣的首级213枚。兵部车驾清吏司已经全部清点完毕,证实这些全都是贼酋首级完全无误。” “好……好啊!” 朱由校的右手在龙椅的扶手重重拍了一下大笑道:“孙督师不愧是国之栋梁,辽东诸将都有一颗卫国尽忠之心,这场大捷确实是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对了,黄爱卿、你们兵部草拟出封赏将士的名单了吗?” 黄立极赶紧答道:“陛下,兵部自从收到了孙督师送来的报捷文书以及有功将士名单后便开始做了准备,这份就是兵部草拟的奖赏名单,请陛下御览!”说完,黄立极从衣袖掏出了一份奏折双手递过了头顶。 朱由校大喜:“哦……黄爱卿不愧是能臣啊,这么快就拟定好了有功将士的褒奖计划了?快快呈上来。” 一名小太监赶紧上前接过奏折递给了朱由校,朱由校接过奏折看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笑容满面,但慢慢的他的笑容便开始敛去,看完后他深深的看了黄立极一眼淡淡的问道:“黄爱卿,其他的人封赏倒也合适,但是朕以为对这个江宁卫指挥使兼南京东路参将杨峰的封赏还是太少了。真看过孙爱卿的捷报,江宁军此战可是斩获建奴首级五百枚,你们兵部就给了他一个副将的差使吗?” 虽然朱由校没有骂人,但黄立极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了一层汗珠,他结结巴巴的辩解道:“陛下,臣和兵部诸位同僚以为,那个杨峰今年才提升为江宁卫指挥使兼南京东路参将,若是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再次擢升恐会惹人非议。” “非议?” 朱由校惊讶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黄爱卿,朕记得上次杨峰献上亩产数千斤的土豆时朕就要对他进行封赏,而后被人阻止了。有人告诉朕,说杨峰刚从一五品千户晋升为三品指挥使,若是此时再升官的话对其恐怕并非什么好事,不如将其派往辽东,待其立功后再对其封赏,是也不是啊?” 黄立极结结巴巴的说:“好……好像是的。” “那这个是谁啊?” “是……是太仆寺卿霍维华。”黄立极脸上的汗珠更多了,他用哀求的目光扫了眼周围,期望有人站出来替自己说句话。只是周围这些老狐狸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黄立极的破事俺们是绝不会搀和的,谁不知道你黄立极是九千岁的人,要救你也轮不到我们啊。 “那你就是这么封赏的吗?”朱由校指着手上的奏章道:“都督佥事兼大凌河总兵赵率教所部缴获321枚首级,你们兵部拟定的是擢升其为都督同知、正二品武显将军兼总兵衔,并赐白银两千两。副将祖大乐所部缴获213枚首级兵部也给了他一个总兵衔,怎么到了杨峰这里你就只给了他一个副将,是他缴获的建奴首级太少还是他没有给你黄立极送冰敬炭敬啊?” 朱由校最后这句话可就是诛心之言了,黄立极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面色变得惨白,连连叩头道:“陛下,微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朱由校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黄立极面前将手中的奏折甩到了他脸上怒喝道:“绝无此意,朕看你就是故意打压有功之臣。黄立极,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臣……臣……” 面色惨白的黄立极已经说不出辩解的话来了,他这次之所以打压杨峰其实不止是魏忠贤的意思,而且他还听说这个杨峰很不受东林党人的喜欢,打压一下不仅让魏忠贤高兴,而且还能讨东林党人的欢心,简直就是一举两得,这种事情他为什么不做?只是没想到这份奏折刚交上去朱由校就大发雷霆,看来这下麻烦了。 朱由校没有理会跪在地上吓得说不出话来的黄立极,扭头问顾秉谦道:“顾爱卿,你身为内阁首辅,此事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置啊?” 顾秉谦站了出来对朱由校躬身道:“起奏陛下,老臣以为君子无信而不立,既然上次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能反悔。此次杨峰立下如此大功,朝廷便应该对其厚赏,臣提议加封杨峰为南京总兵,并授其都督同知、建威将军衔。” “嘶……” 东暖阁里的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顾秉谦刚才说的都督同知、建威将军什么的都不算什么,这些东西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虚衔,但这个南京总兵可就不一样了,南京总兵意味着什么?这个官职就相当于后世的南京军区司令的职位,整个南京地区的兵力都归他管辖啊,这可就相当牛逼了。 次辅魏广微忍耐不住出言道:“顾阁老,杨峰立功自然是应该褒奖,但是任命他为南京总兵不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要知道南京可是我大明陪都,况且我大明自开国以来就从来没有南京总兵一职,这么一来恐怕有些不妥吧?” 户部尚书冯铨也站了出来:“正是,我大明开国以来就从来没有南京总兵一职,若是任命杨峰为南京总兵,那岂不是将南京一地的兵马尽数归其统领?如此一来至南京兵部衙门、魏国公于何地?” “嗯……你们都是这个意思吗?”朱由校不动声色又问了一句,“还有谁反对顾爱卿这个意见的?” 没有人吭声,众人相互看了几眼后东暖阁陷入了沉默。 朱由校淡淡的问道:“顾爱卿,既然你提出了这个建议,自然有你的理由,你说说看。” “是!” 顾秉谦先是给朱由校恭敬的施了一礼,这才看了看周围的众位大臣,心中暗自冷笑。这些家伙连陛下的心思都不懂得琢磨,活该你们倒霉、没看到陛下都为了这事发怒了,你们还要死死咬着杨峰不放,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顾秉谦站了起来正色道:“首先臣以为,杨峰虽然资历尚浅,但他自从入仕一来便屡屡为朝廷立下功劳,先是平定了倭寇之乱,接着又为朝廷献上土豆这等神器,说是能够拯救了无数苍生也不为过,现如今又有斩获五百建奴首级这等大功,朝廷为何不能破格册封他为总兵官?” 魏广微反驳道:“可是也不一定非得册封他为南京总兵啊,别的地方不行吗?譬如宣大、或是锦州总兵就很好嘛。” “宣大、锦州?”顾秉谦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广微,“魏大人,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杨峰原本就是江宁卫的指挥使,根基就在江宁,你把他册封到辽东或是宣大去,这是打算釜底抽薪么?” “什么釜底抽薪。”被说中了心事的魏广微有些恼羞成怒:“他杨峰是我大明的官,要如何册封他自然由朝廷来决定,岂可任由他自己决定。难不成他还敢抗旨不成?” “若是他真的抗旨不尊呢?”顾秉谦森森的说了句。 魏广微毫不犹豫的说:“那他就是叛逆,朝廷就要对其进行围剿!” “够了!” 只听到砰的一声,朱由校猛的一排龙案指着魏广微厉声喝道:“魏广微,你就是这么当次辅的吗?杨峰刚为我大明立下大功,你就要宣布其为叛逆,要派兵围剿他,你就是这么对待有功之臣的?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把在辽东的十数万将士都逼反,让建奴入关你才高兴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叱喝 众人看着抿着嘴站在原地不说话的魏广微,有人面露不屑之色,有人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也有人若有所思。 在一般人看来魏广微估计是发疯了,否则不会说出这种智商不达标的话来,一名将领刚刚立下大功就要用这么强硬的态度来对待他,但凡是神经正常的人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官场上的事情是不能用简单的或是一般人的思维来看待问题的,魏广微之所以表现出这么强硬的态度归根结底还是利益所至。 魏广微作为东林党的骨干,对于任何会影响江南格局的事情都会格外关注。南京是什么地方,那是跟扬州、苏杭齐名所在,天下一等一的繁华之所,同时也是东林党的势力范围,这里的利益早已被各方势力分配完毕,可是朱由校突然提出要任命杨峰为南京总兵,这可就触动了魏广微那敏感的神经了。 在华夏当官,你可以贪婪好色也可以碌碌无为,但一定要有足够的政治敏感性,否则你的政治生命随时都会终结。朱由校晋升杨峰为总兵看似很平常也不起眼,毕竟大明的总兵大大小小的至少有数十个,也跟东林党在江南的利益没有什么冲突,但是请别忘了这个总兵前面的南京两个字。 一旦任命杨峰为南京总兵,那就意味着南京一带的兵马就要全部归杨峰统领,甚至在战时对整个江苏一带的兵马有统辖权,扬州府、镇江府这些繁华之所都在其管辖之内,这样一来杨峰可就要牛逼大发了,这样一个关键的岗位落入杨峰的手里,东林党人怎么能睡得着,别忘了就在上个月那些东林党人刚和魏忠贤刚刚摆了杨峰一道呢。 东暖阁陷入了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默,朱由校冷笑着扫了眼魏广微,扭头对顾秉谦道:“顾爱卿的这个提议很好,我大明向来讲究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杨峰既然立下此等大功,朝廷自然就要对其厚赏,否则岂不是让有功将士心寒。顾爱卿,既然这个提议是你提出来的,那么这份圣旨就由你来草拟,圣旨的意思就按你适才的提议办,任命杨峰加封杨峰为南京总兵,并授其都督同知、建威将军衔,其余将士则按照兵部草拟的意思封赏。” “臣……遵旨!”顾秉谦拖长了声音大声应了下来。 魏广微等人看到朱由校不顾他们的反对强行下旨,心中也是一阵无奈和恼怒,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朱由校下旨顾秉谦身为内阁首辅表示同意,这封圣旨从法理上来说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看到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朱由校心里闪过一丝冷笑,这些东林党人如此冥顽不灵,看来魏忠贤前段时间对他们的打击还是不够啊。 一想到魏忠贤朱由校心里就是一阵头疼,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打手已经有些不好用了,是时候敲打一下他了。 有些心烦意乱的朱由校目光扫了众人一眼:“诸位爱卿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诸位就先下去吧” “臣等告退!” 等到众位大臣退下后朱由校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好一会才对身边的小太监道:“你去告诉魏忠贤,让他立刻来坤宁宫见朕。” “是!” 小太监去后,朱由校则是摆驾坤宁宫。 正在和几名宫女一起做女工的皇后张嫣看到朱由校后十分欢喜,她将丈夫迎了进来让其坐下后喜滋滋的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里,您不是在东暖阁跟几位大臣商议辽东大捷的事么?” 虽然朱元璋早在开国的时候就立下祖训,后宫不得干政,也不得过问朝堂上的事情。但朱由校性格随和,对于这些规矩却是不怎么在意的,况且他对张嫣这位贤良淑德的皇后又十分敬重和喜爱,他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别提了,梓童你不说还好,一说朕就一肚子气。” 朱由校将刚才东暖阁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张嫣说了一遍,最后才咬着牙道:“梓童,你说说看,这些个东林党人是不是太过份了,朕要提拔杨峰当南京总督就有那么多人跳出来反对此事。哼,真以为朕不知道他们打的那点小九九吗。这些人一个个都有私心,唯独没有将朝廷的大事放在心上,真是黑了心了!” 张嫣握住了丈夫的手柔声安慰道:“陛下又何必动怒,咱们大明的官都是这个德行。虽然一个个整天开口闭口就是微言大义,好像圣人再世般,但实则肚子里都充满了私欲,看到好处就一蜂窝的上来,若是一旦触碰到他们的利益全都会抱团一致对外,您任命杨峰为南京总兵,这样一来南京一带的兵马都归其节制,那些人自然不乐意了,这不是在意料之中吗?” 朱由校轻叹了一声:“梓童说的朕又何尝不知晓,只是让朕失望的是魏忠贤深孚朕望,却对杨峰如此敌视一再阻止朕提拔杨峰,朕实在是有些失望啊。”朱由校一边说一边很是失望的摇摇头。 张嫣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陛下,臣妾早就对您说过,魏忠贤此人就是一直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噬主,您可得当心啊。” 当年张嫣怀孕后却被魏忠贤暗中捣鬼,在张嫣腰疼的时候派了一个精通按摩的宫女趁着给张嫣按摩的时候下了重手,导致张嫣流产,虽然事后那名宫女自己投了井,但张嫣依然从事后的一些蛛丝马迹中猜到这件事肯定是魏忠贤和客氏捣的鬼,只是她苦于没有证据,加之朱由校对客氏和魏忠贤又十分的信任,所以一直到现在她还拿这两人没有办法,不过虽然张嫣暂时拿这两人没有办法,但这件事却成了张嫣心头永远的恨,一有机会她就会在朱由校跟前上这两人的眼药。 朱由校反手握住了张嫣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梓童,朕知道你对魏忠贤和客巴巴有成见,不过客巴巴对朕有哺乳之恩,魏忠贤又在为朕做事,而你又是后宫之主,所以有些事情看在朕的份上你就不要跟他们计较了。” 张嫣心头暗叹了一下,虽然自己的丈夫对魏忠贤有些不满,但有些事情还是要依仗魏忠贤来做,自己还是拿魏忠贤没有办法啊。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来报,魏忠贤到了。 很快,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材微胖的魏忠贤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两人跟前跪下道:“奴婢魏忠贤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不知陛下着急着见奴婢有何要事?” 朱由校也不做声就这么看着,一直看得魏忠贤心里发毛,朱由校也没有让他起来他只能就这么跪着,慢慢的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从额头上调到了地上的毛毯。 魏忠贤人本来就胖,加之当上了掌印太监后权势大增,平日里只有别人向他下跪的份,他何曾跪过别人,现在乍一跪了这么久,身体都有些受不了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了。而一旁的宫女太监也没有人敢出言求情,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看着魏忠贤摇晃着身体却还硬撑着的样子,朱由校心里也是一软,轻叹了口气这才冷哼了一声:“罢了,起来吧。” “奴婢……奴婢谢过陛下。”魏忠贤跪的太久以至于膝盖都有些发麻,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差点摔倒,幸亏旁边的小太监扶了他一把,这才没又摔倒在地。 看到魏忠贤这副样子,朱由校心中最后那点怒火也消退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吧。” 魏忠贤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奴婢不敢,在陛下跟前哪有奴婢坐的地方。” “呵呵……你这老货倒也会说话。”朱由校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自家丈夫的样子,坐在他旁边的张嫣心里却是轻叹了口气,这个魏忠贤还真是把陛下的性子都摸透了,三两下就把朱由校心里的怒火给消退了,看来现在想要扳倒他还不是时候啊。 而魏忠贤眼里也闪过一丝得意,虽然他以前只是个没受过教育的混混,但打小就在市井里混的他却比宫中大多数人都懂得钻营,也比大多数人都熟悉朱由校的脾气,否则他也不会受到朱由校的重用了。 笑过之后,朱由校看着魏忠贤淡淡道:“魏忠贤,朕听闻你对江宁卫指挥使杨峰很有意见,有这事吗?” “陛下,您何出此言啊。”魏忠贤赶紧辩解道:“奴婢与那杨峰素未谋面,又怎会对其有意见。您这可是冤枉奴婢了。” “没有?”朱由校一听,原本已经消退的怒火又开始冒了出来,“既然如此,你为何指示你的人三番两次的针对杨峰,我大明好不容易出了个能打仗的将军,你为何三番两次的指示你的人对付他?” 魏忠贤是什么人,在宫中经营了这么几年,可以说宫中遍布了他的耳目,今天发生在东暖阁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对于朱由校为什么急着叫他过来他心里也有数,心里也早就想好了对策,听到这里他赶紧躬身道:“启禀陛下,奴婢承蒙陛下错爱,委以重任,是以奴婢对事情向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携带,而奴婢身为废人,又岂敢对付陛下看重的人。” “你还敢狡辩!” 朱由校真的是生气了,指着魏忠贤厉声道:“朕问你,兵部尚书黄立极是你的人吧?朕适才要提拔杨峰,可黄立即却跳了出来二话不说的拼命阻拦,难道这不是你授意吗?” 看到朱由校竟然如此生气,魏忠贤心道不好,熟悉朱由校脾气的他知道对方是真的生气了,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陛下明鉴,奴婢不过是一个掌印太监,哪有资指使朝廷二品大员。再者说了,今天在东暖阁,奴婢也不在场,又如何指使黄大人啊。” “这倒也是。” 朱由校缓缓点了点头,刚才在东暖阁魏忠贤确实不在场,要说他对黄立即授意也有些说不过去,难道自己误会了魏忠贤? 看到朱由校脸上疑惑的神情,一旁的张嫣则是恨不得出言痛斥魏忠贤,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算是把自己丈夫的脾气摸透了,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 “好了,你也不用解释了。”朱由校虽然为人比较老实但毕竟也不是傻子,虽然被魏忠贤的话缓解了他的怒气,但他还是对魏忠贤产生了一定的警惕,于是他郑重的警告道:“魏忠贤,朕不管你是如何的想的,但是朕要警告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先将朝廷的大事放在前面,若是为了一己私心而坏了朕的大事,朕绝对饶不了你,你明白吗?” “是……奴婢知道了。” 虽然朱由校说这话时语气很平淡,但魏忠贤的心里反倒是一阵凛然,他知道这是朱由校对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表示不满了,虽然现在他暂时还是安全的,但人的耐心毕竟是有限的,如果自己再继续挑战朱由校的底线,那么即便自己再会揣摩圣心,客氏再替自己说话,朱由校也不会让一个不受控制的人继续留在掌印太监的位置上。 对于这点魏忠贤是深信不疑的,大明的皇帝如果要罢免或是杀死一个官员可能还会费一番手脚或是担心受到来自朝野民间的非议,但如果皇帝要是罢免或是杀死他的话那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整个天下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为一个太监说话。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别看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事实上他的风光全都建立在朱由校对他的宠信上,一旦失去了皇帝的宠信那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好了,你下去吧!”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魏忠贤出去,魏忠贤又给朱由校和张嫣磕个响头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当魏忠贤退出了坤宁宫后,原本恭敬的神色很快变得铁青。 “这个杨峰还真是有些阴魂不散啊,没想到陛下竟然为了他向咱家发难。你们马上将杨峰在辽东的事情都搜集起来,送到咱家的书房里。” “是!” 第二百三十四章 被刺激到的阿巴泰 天启五年十月十六盛京 这座原本始建于洪武二十一年,原名为沈阳的城市如今已然落入了女真人的手里,努尔哈赤又将其改名为盛京。 靠近镇边门内的一座占地数百平米的宫殿里,数十名后金的重臣齐聚一堂,在最里面的一座雕饰华丽的宝座上坐着一名年约六旬,身穿明黄色色龙袍的老人,这名老人的颌下留着一撇灰白色的胡须,面貌有些苍老但浑身都透着一股夺人心魄的威严,此人正是后金国的开创者,也是后金的大汗爱新觉罗·努尔哈赤。 在努尔哈赤的下面站着着后金的众多大臣,几乎所有八旗的旗主、依附后金的蒙古将领以及重臣都在场,此时所有人人的目光都投在跪在中间的七八人身上,这些人正是以代善、阿敏为首的出征大凌河堡和锦州的众人。 大殿的人虽然多,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就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代善、阿敏一行人跪在地上已经快两刻钟了,只是努尔哈赤没有开口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哪怕已经跪得膝盖发麻发疼也只能咬着牙跪着,而坐在上面的努尔哈赤正在闭目养神。 在这些人当中代善的年纪最大,今年已经四十二岁的他早年征战的时候腿部还受过伤,所以最难受的人还是他,只是尽管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额头不断滴落,但代善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终于努尔哈赤的声音终于恍若从遥远的地方幽幽的传了过来。 “跪累了吧,那就都起来吧。” 如同得到大赦般,所有人这才挣扎着站了起来,唯独代善腿部受过伤加之年纪有些大的缘故,挣扎了好几下才站到一半身子又软了下来就要摔倒,幸亏一旁的岳托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有倒下。 看到代善那副惨状,努尔哈赤原本微咪的眼睛动了一下,冷峻的脸庞这才稍稍缓和了些,缓缓开口道:“代善,此次出兵征讨大明以你为主,那就由你来说说此次战事的经过吧,你和阿敏又是如何被那支从关内来的明军打得如此凄惨的。” “喳!” 代善不敢怠慢,他老老实实的将此次战斗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期间并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话语和行为,要知道坐在上面的那个人不但是他的老子,而且还是一名戎马征战的四十多年的后金大汗,这样的人什么样的战斗没经历过,任何在他面前耍心机的行为都是徒劳和可笑的。 代善说得很仔细,努尔哈赤也听得很认真,他微闭着眼睛,虽然看似面无表情,但实则脑海却是在飞快的转动着,正不断的将代善的话分析过滤并结合自己的经验将这些东西在脑海里不断还原。 不仅是努尔哈赤在听,大殿里其他的后金重臣们也都在仔细的听着,随着代善的讲述众人的神情也呈现出不屑、惊讶以及震惊等种种神情,当代善说到岳托率领由蒙古科尔沁部落的四千骑兵和正红、镶蓝两旗组成的一万两千骑兵从江宁军背后杀出,却被对方的火炮、火铳、铁蒺藜以及铁丝网组成的方阵杀得损失惨重,最后不得不败退而逃时,整个大殿上的人都震惊了,尤其是努尔哈赤更是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两道寒芒。 虽然这一次代善和阿敏两人打了败仗,但对于这两个儿子的本事努尔哈赤是很清楚的,代善从十三岁便开始跟随他征战,至今已经近三十载,而阿敏也素有勇武之名,可这两人组成的联军竟然在败在一支从关内来的明军手里,最重要的是这支明军的人数只有一万多人,这意味着什么努尔哈赤太清楚了。 努尔哈赤眼中寒芒闪烁,“代善、阿敏,你们知不知道那支从关内来的明军将领叫什么名字?” 代善还没说话,一旁的阿敏就抢着回答道:“回皇阿玛的话,孩儿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支从关内来的明军将领名叫杨峰,是大明江宁卫指挥使,杨峰率领的正是江宁卫的兵马。” “什么……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可能?” “阿敏你在说笑话吗?” 大殿上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多人硬是将原本不大的小眼睛撑得圆溜溜的,就连戎马一生的努尔哈赤也愣住了,虽然他的脸色依旧是那么冷漠,但如果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他原本正在捋须的左手顿了顿,好几根胡须都被他扯了下来。 看着群情沸腾的众人,代善一行人不禁苦笑着相视了一眼,他们就知道这个事实公之于众后会有这个后果。 等到众人的议论声稍微小点后,努尔哈赤才一字一句的问道:“阿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面对努尔哈赤淡淡又有充满威严的目光,向来以悍勇自居的阿敏重新匍匐在了地上恭声道:“大汗,臣当然知道。这件事听起来或许很离谱,但……事实确实就是如此,我们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编出这样的事情来欺骗您啊!” 努尔哈赤长吁了口气,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不语,他在努力消化这个消息。对于年少时曾经在辽东总兵李成梁麾下当侍从的努尔哈赤来说,他对大明是很了解的,如今的大明经过两百多年的辉煌、发展后已经步入了迟暮期。 这个曾经庞大的巨人如今是内忧外患,上百万曾经精锐无匹的卫所军已经退化成了一群只会种地的农夫,这才是他胆敢起兵反明的原因,但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派出去原本要攻占锦州和大凌河堡的两万多大军竟然被人数只有他们一半的从关内来的卫所军给打败了,这下乐子可就大了,什么时候大明的卫所军竟然这么强悍了?如果大明的卫所军这么强大的战斗力的话他还起什么兵啊,赶紧跪舔大明就好了。 沉默了良久努尔哈赤又睁开了眼睛道:“佟养********才在!” 一名中年大臣走了出来朝努尔哈赤跪了下来, “佟养性,你身为后金探查司的总管,潜伏大明的探子都归你掌管,现在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一定要将那个杨峰和江宁军的所有底细都给打探出来,然后禀报与朕,明白么?” “嗻……奴才谨遵大汗旨意!”佟养性恭敬的答应了一声这才站了起来。 说完后,努尔哈赤重新将目光看向了代善、阿敏等人,“代善、阿敏,此次出征你二人不但没有为我后金拿下大凌河堡和锦州,反而损兵折将,折损了我后金的威风,实在太令朕失望,所以朕决定将你二人的爵位各降一级。从即日起代善和阿敏从和硕贝勒降为贝勒,交出雕鞍马、素鞍马各八匹,甲胄四副,你二人可服?” 代善和阿敏伏哪敢不服,两人跪在地上恭敬的说:“(父汗)大汗处置公道,孩儿(臣)服气!” “至于你们嘛……”努尔哈赤将目光投向了两人身后的岳托、阿克敦、恩特恒等人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此战跟你们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朕就不罚你们了,今后若是再败朕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谢大汗不怪之恩。”原本在努尔哈赤的威压之下忐忑不安的岳托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看到努尔哈赤只是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站在一旁的众大臣们有的是暗中松了口气,有的则是有些失望,有的则是若有所思。只是还没有人说话,却有人陶陶大哭起来。 努尔哈赤原本先是一怒,但当他看到跪在地上大哭的人后浓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两个大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科尔沁部落的两位台吉古尔布什和莾果尔。 只听古尔布什大哭道:“尊敬的大汗陛下,我们科尔沁部落一直都是您最忠实的追随者和盟友,此次出征我们四千勇士就折损了一半,回去之后我们根本无法向忠亲王交待啊!而且严冬就要来临,我们科尔沁部落这次损失了这么多人,留下这么多的老弱病残,没有足够的粮食,不知会饿死多少人。伟大的大汗,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科尔沁部落吧!” 古尔布什所说的忠亲王就是科尔沁部落的头领宰桑·布和,也是他的盟友兼亲家。 科尔沁部落作为后金最早的盟友和蒙古有数的大部落,对后金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为了笼络科尔沁部落,努尔哈赤甚至让自己皇太极连续娶了宰桑的妹妹哲哲和女儿大玉儿,并把爱新觉罗家的不少女人嫁到了蒙古,由此可见努尔哈赤对蒙古的重视。 这次科尔沁部落派出了四千骑兵助阵,好处一点没捞到反而损兵折将,这换了谁都心里都会恼火,要是让科尔沁部落这个后金最重要的盟友生出异心那可就不妙了。 努尔哈赤沉默了一会,脸上突然露出了笑意,他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亲自将二人扶了起来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后金永远都是科尔沁部落最忠诚的盟友,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对于你们此次受到的损失朕看在眼里,也颇为关心。这样吧,朕有个主意,你们听听看行不行。” “大汗请讲!”二人一听精神顿时就是一震,目不转睛的看向了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在大殿上走了几步,目光在众人的眼中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一个身材微胖的年约三旬的男子身上,而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第八子和硕贝勒皇太极。 努尔哈赤在皇太极的身上停留了一会这才转身对二人道:“朕听闻忠亲王有一女海兰珠,容貌秀丽兰心蕙质,而朕的第八子皇太极举止端庄、聪明伶俐又能征善战,是以朕有意让其向忠亲王求婚,将海兰珠下嫁给皇太极,并备上骏马五百匹、牛羊各一千头、粮食一万斤,金银珠宝若干作为彩礼,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啊?” “这……” 古尔布什和莾果尔看看努尔哈赤,又看了看皇太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不止是他们,就连大殿上大臣和各位贝勒们也全都愣住了,很显然努尔哈赤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皇太极是努尔哈赤的第八子,深受努尔哈赤的喜爱和器重,为此不惜连续将忠亲王宰桑的妹妹哲哲和宰桑的小女儿大玉儿这对姑侄嫁给了他,这已经引起很多人在背后的非议了,毕竟将一对姑侄女嫁给同一个人,这已经有些出格了,现在竟然还要将宰桑的大女儿海兰珠也嫁给皇太极,大汗你这是要闹哪般! 良久,古尔布什才几乎带着哭腔说道:“尊敬的大汗陛下,您对科尔沁部落的关怀和良苦用心我们深深的感动,不过这件事……这件事干系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我们实在是做不了主啊。” 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大声道:“父汗,儿臣以为此事略微有些不妥啊,八弟已经连续娶了忠亲王的妹妹哲哲和女儿大玉儿,如今您又要八弟把忠亲王的大女儿海兰珠也娶了,这是否也太……太夸张了些,若是父汗有心与科尔沁部落结亲,还有这么多的兄弟都合适呢。” 这个站出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努尔哈赤的第七子阿巴泰。 作为努尔哈赤的第七个儿子,阿巴泰的勇武过人,但却不太受众位兄弟的待见,究其原因就是他的母亲伊尔根觉罗氏出身一般,生前没有受过努尔哈赤的宠幸,死后也没获过任何哀荣。甚至连生卒年月都没有留下,在后世的史书中甚至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由于母亲的地位太低,以至于就连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怎么瞧得起他,每次努尔哈赤设宴的时候阿巴泰由于爵位太低都只能坐在末席,就连才十三岁的多尔衮都排在他的前面,这也让他心里感到十分的不平衡,刚才努尔哈赤想要将宰桑的大女儿嫁给皇太极的举动更是刺激到了他,这才跳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开诚布公 “嗯?” 看到跳出来的阿巴泰,众人都惊讶的看向了他,目光先是不解、惊讶,随后不少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看到努尔哈赤那毫无表情的目光,阿巴泰大着胆子道:“父汗,您对科尔沁部落的良苦用心儿臣深受感动,但是儿臣以为您大可不必如此委屈八弟。咱们兄弟当中适合娶海兰珠的人少说也有四五个,例如九弟、十弟、十一弟、十二弟都可以啊,干嘛非要将科尔沁一家的女人全都嫁给八弟呢?” 努尔哈赤看着有些激动的阿巴泰淡淡的说:“若是朕将海兰珠指给你呢,你愿意么?” 阿巴泰先是一愣,随后强行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大声道:“儿臣义不容辞,愿为父汗分忧!” “分忧?”努尔哈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啊,看来我们家的阿巴泰真的是长大了。” “噗哧!” 努尔哈赤的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按理说一个父亲对儿子说你长大了,应该是一个褒义词。可对于出生于万历十七年(1589年)今年已经三十六岁的阿巴泰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讥讽了,要知道如今的阿巴泰连孙子都有了,可现在努尔哈赤竟然说他长大了,这不是赤裸裸的嘲讽么? 阿巴泰的性子虽然直了些,但可不是蠢货,他当然听出了努尔哈赤话语里的讽刺,饶是他早已过了害羞的年纪一时间脸色也涨得通红。 看着阿巴泰有些倔强的目光,努尔哈赤也有些头疼,阿巴泰心里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由于他的母亲身份卑微,从小就不受他和兄弟们的待见,参加宴会的时候就连十三岁的多尔衮也坐在他前面,这对于心高气傲的阿巴泰来说怎么可能受得了,现在看到自己又要把海兰珠指给皇太极,阿巴泰便开始动了心思,如果他能娶到宰桑最疼爱的海兰珠的话,那就等于得到了半个科尔沁部落的支持,从此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也就能提高了,夫凭妻贵说的就是这种事。 “好了。”努尔哈赤摆了摆手,示意下面的人停止喧哗,虽然他不怎么待见阿巴泰,但阿巴泰毕竟也是他的儿子,也不好让他太难堪,只见他正色道:“阿巴泰,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海兰珠就指给你八弟吧,毕竟你比海兰珠大了二十岁,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你先退下吧。” “这……” 阿巴泰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我比海兰珠大了二十岁不合适,可你也不看看皇太极比海兰珠大了多少,他只比我小了三岁啊。 两只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都深深的刺进了手掌心,连一缕缕鲜血都流了出来也不自知,他第一次有种想要把坐在宝座上的那个人拖下来杀掉的心思,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那个座位上做的可是他的父亲,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些年辽东的两百多万汉人几乎被他杀掉了一半,为了大汗的宝座他连亲弟弟也被杀了,就更别提自己这个向来不受他喜欢的儿子了。 看到乖乖退下的阿巴泰,努尔哈赤或许心里感到自己的作法对阿巴泰有些过份了,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阿巴泰你也不用着急,等到有机会朕再替你指一个蒙古的贵女做你的侧福晋吧。” “嗻……儿臣谢过父汗。”阿巴泰恭敬的磕了个头。 “那好,就这样吧。”努尔哈赤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对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两人道:“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你们就回科尔沁吧,顺便带上我给忠亲王的礼物,你们把我的意思告诉宰桑,就说半个月后我就让皇太极带着哲哲和大玉儿一起去科尔沁部落看望他,再迎娶海兰珠进门。” “是,尊敬的大汗!”古尔布什和莾果尔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泛起了一丝苦涩,他们这一次算是倒大霉了,损兵折将不说,竟然还被强迫分配了这么一个倒霉的差使,不知道回去后跟宰桑说了这事后会不会被宰桑当场给砍了…… 且不提感到一个头两个的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两人,当杨峰和赵率教率领大军回到锦州后,整个锦州都轰动了,看着数十辆大车上那满满的首级,孙承宗和大明的将领们几乎都要窒息了,最后当检验首级的官吏们报告说这些首级全都是女真鞑子、蒙古鞑子和包衣等人的真首级,没有一个是杀良冒功后,饶是孙承宗这样的重臣也激动得不能自己,这一幕简直就像是在做梦啊。 “好……好啊,实在是太好了!” 孙承宗紧紧的抓住了杨峰的手,嘴唇不住的蠕动,但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在半个月之前,他刚给朝廷发去了斩获两千首级的捷报折子,现在杨峰和赵率教不但解了大凌河堡之围,而起又斩获了六千多首级,这实在是让他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当天晚上,孙承宗在督师府大摆宴席款待了杨峰和赵率教一行将领,宴席结束众人都各自散掉后,孙承宗特地将杨峰留了下来。孙承宗一直含笑看着杨峰好一会,直看得他心里发毛后他才说话了。 “杨大人,知道本官这次又将你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吗?” 杨峰沉默了一会道:“这个……末将猜测,恐怕又是为了那些鞑子首级的事情吧。” “是……也不是。”孙承宗淡淡一笑,接着又说道:“你知不知道上次我们报上去的捷报已经在朝廷引起了轰动,据本官所知朝廷派来封赏的天使已经过了山海关正在往锦州而来不日即将抵达锦州,你现在却又闹出了这么一出,这会给朝堂带来多么大的震动吗?” “震动?” 杨峰对此就很是不解了,以为孙承宗又要让自己将首级分出来的他神情顿时冷淡下来。 “督臣,请恕末将无理。末将还真不知道。末将为大明征战沙场,奋勇杀敌,难道还杀错了不成?” 看到杨峰脸色的变化,孙承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骂道:“你这混账东西,你是不是以为这次本官又要你将首级让出来?” “难道不是么?”杨峰反问道。 “你呀!”孙承宗指着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凡事可一而不可再,上次辽东众将已经分过一次首级了,若是这次再分了你的功劳那就是太过了。况且此次只有你和赵率教领兵出征,跟留守在锦州的诸将半点干系也没有,他们即便是想分润你们的功劳也办不到啊。难道本官在你眼里就是那种欺上瞒下指挥贪墨下属功劳的人么?” 听到孙承宗这么说,杨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笑了笑,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已经很好的将心里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孙承宗也不再说话了,而是沉默了一会才正色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咱们拋开上下官的关系,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你看如何?” 杨峰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当然,老大人请讲。” “那好!”孙承宗看着杨峰微笑道:“仲卿,老夫这些日子也打听过你的一些事情,传闻你去年才从吕宋回到我大明,年初的时候通过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的关系当上了江宁卫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先是收拢流民,奉命剿灭倭寇,又为朝廷献上了亩产数千斤的神物,凭借着这些功劳你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一介白丁升为了正三品的指挥使,如今又立下如此大功,陛下晋升你为总兵的旨意不日便抵达锦州,由此看来你实在是我大明的一员干臣啊。” “督臣过奖了。”不知为什么,看着孙承宗那看似和蔼的笑容,杨峰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他从来不敢小觑这个时代的人的指挥,尤其是孙承宗是什么人,谁要是敢小看这个身为两代帝师,且贵为太子少师、兵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辽东督师的人,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孙承宗看着杨峰,眼睛透出一种好奇的目光:“老夫很好奇,仲卿你能否告诉老夫,你军中那些犀利的火炮和火铳以及那些精良的铠甲是否真的是吕宋所产,你又是如何找到那种亩产数千斤的神物的?还有你军中的那些东西任何一样拿出来都是了不得的宝贝,而你却好像毫不稀奇的犹如变戏法一般弄出来,你能告诉老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看着孙承宗那几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杨峰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他知道自己近一年来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没有人是傻瓜,尤其是象孙承宗这样一名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声的重臣。 沉默了一会杨峰才说道:“督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事情请恕末将不能告知您,不过末将可以保证的是末将的所作所为对大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有些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并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难得糊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孙承宗惊讶的看着杨峰有些愕然,随后细细的品味着他的话,良久才大笑道:“哈哈哈……看来此事我不如仲卿啊!难得糊涂,说得好……难得糊涂!仲卿此言却是道出了官场乃至为人处事的道理啊!” “那好,老夫就不再问你了。”孙承宗仿佛突然看开了似地,从容的摆摆手后又叹气道,“不过就算你不说老夫也知道你在辽东呆不长的,你能否告诉老夫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啊?” 看到就象一个邻家长辈的孙承宗,杨峰突然嘿嘿的笑了:“好叫督臣得知,末将打算歇息几日后带着人马到蒙古大草原上转一转,顺便看看能不能弄上一两万匹上好的战马。” “上好的战马……还一两万?”孙承宗看着一副理所当然表情的杨峰,差点以为这位得了失心疯。 天启五年十月二十 朝廷派来由太监王体乾带领的宣读圣旨的队伍终于到了锦州,圣旨上对所有有功的将士都进行了褒奖,所有人都是皆大欢喜,只是当众人听到杨峰被封为南京总兵时,不少人差点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大明开国两百多年来南京城防和兵权都掌握在魏国公府的手里,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南京总兵,皇帝难道是想罢黜掉魏国公府的兵权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南京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明的留都啊。南京总兵的含金量那可是太高了,可以说南京总兵这个头衔已经隐隐是所有江南一带所有武官老大的意思了。想到这里,众将看着杨峰的眼光又有些不同了,这厮看来是要发达了呀。 杨峰倒是没想过这么多,在他看来总兵都差不多,不管是南京总兵也好江宁卫总兵也罢,都是总兵,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听到朝廷封自己为南京总兵后一直以来他的某种担心也消失了,看来朱由校这个家伙并没有让他长期在辽东生根发芽的意思,这就让他放心多了。 王体乾宣读完圣旨后,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他又收到了孙承宗告诉的一个消息,那个杨峰竟然又打了个一个大胜仗,而且这次的斩获竟然是惊人的六千多枚首级,这个消息差点没把他吓出个好歹来,难道女真人集体变弱鸡了吗,怎么这么好打。 好吧,不关王体乾是怎么想的,依照规矩他还是带人一枚枚的检验起那些首级来,而接过也令他震惊,这些全都是货真价实的蒙古鞑子和女真鞑子的首级,剩下的少部分则是辅兵和包衣的首级,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差点没让王体乾吓出个好歹来,这个杨峰是想要逆天啊。 最后王体乾什么也没说,就带着人马赶着数十辆装满了首级的大车连夜赶回京城去了,他要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禀报给朱由校。 在晋升为总兵后,杨峰也没有闲着,休息了几天后带着江宁军浩浩荡荡的朝着西面而去,如果有熟悉方向的看到肯定会清楚,这厮前进的方向正是蒙古的科尔沁部落…… 第二百三十六章 庆功宴 现代社会华夏首都燕京 十月的燕京已经步入了深秋,但这些对于爱美的姑娘们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她们依旧毫不吝啬的展现着自己妙曼的身材的魅力。 今天,燕京有名的希尔顿酒店门前车水马龙,像是在开着名车展览会似地,不断有豪车名车停靠在酒店门前,一名名往日里在电视媒体上经常看到的影星名人仿佛不要钱似地不断从车里走了下来。在酒店的门前,国内著名的导演小钢炮带着一群演员站在门口迎接从车上下来的客人,因为今天是他执导的电影《集结号》的庆功会。 集结号自从前个月上映以来,一共放映了四十天,取得了2.6亿的票房,已经稳居今年国内电影票房的亚军了,为此《集结号》的出品方兄弟公司举行了隆重的庆功宴,并为此邀请了许多圈内人参加,加上兄弟公司内部自己的众多演员明星,今天晚上可谓是明星荟萃,异常的热闹。 晚上二十一点整,庆功会正式开始,小钢炮带着《集结号》的一众主要演员上台亮相,并开始致辞,由于《集结号》的大卖使得小钢炮的心情很好,说起话来妙语连珠,让下面的一众人笑声不断,同时也谋杀了不少记者们的胶卷。 看着站在小钢炮几名衣着光鲜靓丽的主演,台下的众人也毫不吝啬的鼓起了掌,兄弟传媒的掌门人大汪笑着对身边的大唐影视公司的老总李金秋说道:“老李,你看老冯这家伙又在上面卖弄他的嘴皮子了,待会下来我非得好好罚他几杯酒不可。” 不知是什么原因,李金秋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好像正在怔怔的看着上面出神。 “老李,你在想什么呢?” 看到李金秋没有说话,大汪不禁好奇的转头看了过来,李金秋老脸一红仿佛在掩饰什么似地笑了一下,“没什么……想点东西入神了。” 一旁大汪的弟弟小汪却笑了起来,打趣道:“呵呵,李总不是想什么东西入神,而是看美人入了神吧,是不是看上我们公司哪位美女了?” “哦……是真的吗?李总看上谁了,能否告诉我们啊?” 大汪大笑起来,随即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好奇。李金秋是什么人?人家可是大唐影视的老总,抡起身份地位跟大汪也不相上下,而且他的大唐影视麾下的明星丝毫不比兄弟传媒少,俊男靓女就更不用说了,像他这样的人对于美女早就有了免疫力,怎么可能会为自己公司的美女失态。 不过没等李金秋回答,一旁的小汪则是笑眯眯的说出了答案,“李总,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看上了站在主席台上的某位美女了吧?” “主席台?” 大汪一惊,往主席台上看去。此时的主席台上站着的是《集结号》的一干主要演员,由于这是一部男人戏,里面的主演都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除了唯一的那位女主角。 想到这里,大汪就是一惊,看着台上那位穿着一身深蓝色礼服,站在小钢炮旁边那位光彩夺目的美女失声道:“李总,你看上闫丹晨?” 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李金秋心事被道破后反而冷静下来,反正他和大汪也是相识多年,加之两个公司之间也常有往来,说起来也算是熟人了,他索性坦然承认道:“不错,我确实很是喜欢闫小姐,不知汪总愿不愿意替我们介绍一下啊。” “这个……” 按理说对于他们这些娱乐圈的大佬来说,看上一位明星想要玩***或是包养游戏什么的非常简单,而且那些美女明星也很乐意跟他们这些人拉上关系,睡一个晚上换来的却是日后的飞黄腾达功成名就,这样的买卖很多人巴不得做呢,只是事无绝对,也不是所有的女明星都愿意。 大汪有些迟疑起来,想了想他才苦笑道:“李总,实不相瞒,丹晨跟别的女人不大一样,她这个人比较死心眼,不喜欢玩逢场作戏那套,如果您实在想找个人解闷的话待会我再给您介绍几个刚入行的美女,保您满意。” “逢场作戏?”李金秋深深的看了大汪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汪总,我如果想要找人解闷的话需要靠人介绍么?” “呃……” 大汪不禁哑然,是啊,李金秋是什么身份?人家可是大唐影视的老总,旗下漂亮的女明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要是想玩***或是找个女人解闷的话还需要自己介绍么,那才是最大的笑话呢。 “不是吧,李总你是想玩真的?” 一旁的小汪也反映过来,吃惊的看着李金秋。这位大唐影视的老总今年虽然已经快四十了,自从几年前丧偶之后就一直未婚再娶,没想到今天竟然看上了自己麾下的一位女星了,想到这里小汪不禁大喜,“李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是一桩好事啊,成人之美这种事我们可是最乐意做了。” 也难怪小汪高兴成这样,大唐影视和兄弟传媒向来有合作的传统,如果他真的娶了自己旗下女星的话,那么很多原本谈不拢的合作便可以迎刃而解了,这对兄弟传媒可是很有好处的。 只是大汪却不像自己的弟弟那么高兴,他皱了皱眉头,略微有些为难的说:“李总啊,按理说自从几年前弟妹不幸走了以后你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还带着个孩子,这挺不容易的。如果你真想重组家庭,做哥哥的我怎么会不支持呢,只是这个闫丹晨据我所知他已经有了男朋友了,而且他在我们这部集结号里也投资了四千万呢。” 一旁的小汪好奇的问:“哥……不知闫小姐的这位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大汪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他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我只是听老冯说过,人家玩的是古玩这行,跟我们这行完全搭不上边。” 李金秋皱起了眉头,大汪话里的意思他自然明白,无外就是说人家的男朋友也是个有钱人,而且跟他们也不是同行,根本就不搭边,想要抱得美人归估计是没戏了。 “真没想到,原来闫丹晨的男朋友竟然是古玩圈的,能一口气掏出四千万来碰她,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一旁的小汪也是啧啧称奇。 “谁说不是呢。”大汪苦笑起来,“要说丹晨的运气也真好,原本她虽然也算漂亮,但出道七八年了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一直在二三线厮混,没曾想几个月前认识了现在这位男朋友,人家一口气抛出了四千万出来捧她,一下就给捧红了,还真是异数啊。” 一旁的小汪一边听一边也是啧啧称奇,“这个丹晨的运气也太好了吧,竟然钓到了这么一个有钱的凯子。” “你给我闭嘴。”大汪一听,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自己这个弟弟总是这么口无遮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人了。 就在这时,一阵掌声响起,原来是主席台上小钢炮总算是把感言说完了,众人一起给他们鼓掌。 等到小钢炮一行人下来后,小钢炮一行人走了下来,作为今天这个庆功会的主角,他们自然要和大汪、小汪坐在一起。 小钢炮、张晗予、邓超、廖凡、闫丹晨等一行人做了一桌,这时小汪又拉了好几个公司里的女明星过来作陪,这样一桌子人就这么齐活了。 等到众人落座后,李金秋又将目光投到了闫丹晨的身上,今天的闫丹晨穿着一套素色的圆领无袖长裙,中间是用薄纱做衣领,包裹着她那亭亭玉立的娇躯,使得她那种女性特有的优美线条若隐若现。 头发则是简单的打了个一个原型的发结,更加衬托出了脖颈的娇嫩,仿佛象牙般洁白,加上那她那吹弹可破的俏脸上淡淡地施了一层脂粉,晶莹的肤泛着海棠花粉般的红晕,红润的上涂着一层明的唇彩,说话时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令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看到这里,别说李金秋了,就连大汪这个只对经营公司感兴趣的人也看得惊艳不已,就更别提小汪这个整天泡在花丛中的家伙了,简直就是看呆了。其实不止是他们几个男人了,就连同桌的几个女人也很是吃惊不已,一名坐在闫丹晨旁边的女孩拉住了闫丹晨的手吃惊的问道:“丹晨姐,我记得咱们只有两个多月没见吧,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怎么皮肤一下子变得那么好,简直就象是年轻了十岁啊!” “是啊,丹晨姐,我记得你原来的皮肤虽然也不错,但也没那么夸张啊。最近你用的是什么护肤品,怎么皮肤一下子就好了那么多?”一旁的两名女明星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对于她们这些靠脸吃饭的明星来说,颜值就是她们的第二生命。 而对于已经快到而立之年的女闫丹晨来说,平日里虽然也注意保养,但随着年龄的逝去,她的皮肤比起年轻时不免差了一些,虽然平时可以靠化妆品来遮掩,但对于已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女星们来说,一个女人的肤色如何她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简直就跟传说中的照妖镜没有什么区别。 可今天她们看到闫丹晨后就连她们这些正处于最是花样年华的人也不禁心生嫉妒,原因无他,实在是闫丹晨的皮肤实在是太好了,用白里透红晶莹如玉来形容绝对没有半点夸张,再配合上她那秀丽清雅的容颜,别说男人了,就连身为女人的她们也不禁心生嫉妒。 听到身边的女孩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闫丹晨的俏脸却突然莫名红了起来,“这个我也不知道,实在没法告诉你们。” “诶呀,丹晨姐你也太小气了,有了好东西也不跟姐妹们分享。”几个女孩一看就有些不乐意了,叽叽喳喳的围着闫丹晨说了一起来,一时间整张桌子都是她们的声音。 看到这里,大汪、小汪以及李金秋、小钢炮等人不禁相视苦笑起来,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女人一多果然就变成这样。 为了缓解气氛,小汪笑着对闫丹晨道:“丹晨啊,今天李总特地过来参加我们公司的庆功宴,你可是这部戏的女一号,可得好好敬李总一杯哟。” “这个是自然的。”闫丹晨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菜鸟,闻言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对李金秋笑道:“李总,谢谢您能来参加《集结号》的庆功宴,我敬您一杯。” “好!”李金秋站了起来很是豪爽的举起就被一饮而尽。 当两人坐下来后,李金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故作不经意的问道:“闫小姐,我听说你的男朋友也是这部戏的股东呢,他怎么没来啊。” 闫丹晨微微一笑,“他呀,我几天前跟他说过了,他说有时间他就会过来的。” 李金秋故作惊讶的说:“这样啊,难道他很忙吗,我真是为闫小姐打抱不平啊,放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在家独守空房这可不厚道啊!” 闫丹晨黛眉一蹙,她也算是出道好几年的老人了,李金秋这种小伎俩她自然一眼能看得出来,只是她不明白李金秋身为一个影视公司的老总,怎么会说出这么有失身份的话来。 只是闫丹晨不明白,一旁的小钢炮这个老江湖一下几看明白了,这个李总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只是这种事情他偏偏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是默默的在一旁冷眼看着。而一旁明白内情的大汪和小汪兄弟却又不好说什么,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候,一阵轻快的电话铃声响了一下,闫丹晨从身边的包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短信,原本还平静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转头对大汪道:“汪总,我男朋友过来了,他现在正在酒店门口,我先失陪一下。” 大汪闻言也是一喜:“哦……好啊,我早就想看看你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友了,你赶紧去把他带过来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灌酒 “闫丹晨的男朋友来了?” 除了小钢和集结号几名见过杨峰的男主角外,这一桌的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娱乐圈本身就是一个消息灵通的地方,闫丹晨作为一个出道七八年的老人,她有了男朋友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只是杨峰实在是太神秘了,很多人都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表示很好奇。 看到闫丹晨出去,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一名女星好奇的问坐在他旁边的邓超道:“超哥,听说你见过丹晨姐的男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样啊?” 邓超嘿嘿笑了笑:“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丹晨姐现在已经出去接他的男朋友了,待会就能看到了,你急什么?” 这名女星脸上带着艳羡的神情,有些憧憬的说:“听说他可是眼都不眨的为丹晨姐甩出了四千万,我要是有这么一个男朋友愿意为我付出,我一定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 看着这名双目闪动着光芒的女星,周围的男人不禁摇头苦笑,如今的女人啊,实在是…… 就在这时,楼上下来了一名金发碧眼的中年白人,他正在几名男子的拥簇下从门外朝电梯处走去,希尔顿酒店是一间五星级的大酒店,也是许多外国人入驻的首选之地,虽然集结号的剧组将大厅包了下来,但酒店的旅客还是要从大厅出入的。 李金秋眼光无聊的扫了一下,当他看到一名男子时脸色便是一喜,匆匆说了句失陪便站了朝着那个人快步走去。 看到李金秋的模样,众人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小钢炮问大汪道:“汪总,那几个外国人是什么来头,怎么李总那么急匆匆的就过去了?” “我哪知道啊。”大汪耸了耸肩。 很快,李金秋带着两名白种人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对众人道:“大家后,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俄罗斯驻华大使馆的武官安德烈,这位是大使馆的参赞乌米诺夫先生,今天他们过来办点事,正好看到了,我把他请了过来,借汪总的酒敬他们两杯,应该没问题吧?” “哦?”众人闻言全都吃了一惊,大汪小汪更是立即站了起来,向他们伸出了手,“当然欢迎啦,安德烈先生和乌米诺夫参赞能参加我们的庆功宴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待会我们一定多敬两位几杯。” “谢谢!” 能到华夏任职的会说汉语那是最基本的条件,安德烈和乌米诺夫淡淡笑了笑,在李金秋的殷勤招呼下坐了下来。原本他们还端着矜持的架子,只是当他们看到坐在一旁的几名女星后眼前顿时就是一亮,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两人坐下来后很快便成了这一桌的主角,看着殷勤围着他们两人打转的李金秋和在一旁往前凑的小汪,小钢炮只觉得心里有些郁闷,好好的庆功宴却跑来了两个毫不相干的外国人,甭提有多郁闷了,这小汪总也真是的,人家两个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虽然身份很尊贵,但跟咱们有个鸟毛的关系,你这么使劲的往前凑干嘛,莫非还想把公司的电影卖到俄罗斯去不成? 不过这两个老毛子也挺有意思的,刚开始虽然还端着架子,但两倍茅台下肚后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尤其是那个安德烈更是不断的朝旁边那几名女星敬酒。 要说喝酒也没什么,在这种场合要是不喝酒那才是奇怪了,可世人都知道,战斗民族的人那向来都是把酒当成开水来喝的,几分钟不到就一连喝了七八杯,那几名女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喝得脸色潮红有些不胜酒力起来。 看到这里小钢炮不禁眉头一皱,有心想要站起来说点什么,但却被大汪用眼神给阻止了,虽然他们这些人是混娱乐圈的,跟这两个老毛子挨不上关系,但这两个老毛子现在看起来明显是喝得兴起了,你真要上去阻拦的话搞不好还会得罪人家,如果这两个老毛子真闹起来搞不好就要弄出国际纠纷来。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不能喝了。”一名女星端着一杯酒连连摇头,此时的她连续几杯酒下肚后早已脸色潮红,但是看起来兴致颇高的安德烈一定要跟她碰杯,但是女星明显已经喝高了,一个劲的推辞,俩人一个拒绝一个却偏偏一定要人家喝,而一旁的人又不敢阻拦,一时间场面很是混乱。 小钢炮看到这个场面一时间心里的火就逐渐上来了,这个女孩子他还是认识的,名叫江一燕,是今年刚从北影毕业的,刚刚加入的兄弟公司,很单纯的一个女孩。眼看着小女孩那无助的模样,小钢炮就感到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哟……我才离开多一会啊,怎么这么热闹啊。” 众人循声一看,一身素色礼服闫丹晨正笑吟吟的站在旁边看着大家,而在她的旁边一名穿着红色西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她的旁边,闫丹晨正有些亲密的挽着他的胳膊。 看到闫丹晨正神态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众人立刻就明白了,这位就是传说中闫丹晨的男友啊。一时间好几道犀利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这一看众人心里全都是一惊,闫丹晨的这位男友年纪约莫二十四五岁左右,长得充其量只是有点小帅,留着一个寸板头,穿着一套红色的西服,很随意的配着一条牛仔裤和球鞋。按理说他这样的打扮在今晚这样女人都是晚礼服男人都是正式西服领带的庆功宴会上肯定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就是这样的休闲服愣是被他传出了一种刚阳硬朗的气质来,尤其是他虽然是含笑的看着众人,但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不心生凛然的感觉。 看到闫丹晨到来,正苦苦推辞的江一燕如同看到救星似地,快步走到了闫丹晨的旁边一把拉住了闫丹晨的胳膊哀求道:“丹晨姐,这位安德烈武官实在是太能喝了,不到十分钟呢我都喝了六七杯了,可他还要跟我碰杯,要是在这么喝的话我恐怕要吐了。” “哦,还有这事?” 闫丹晨秀眉微蹙,象她们这样的艺人应酬喝酒那是常事,但是象这位安德烈这样十分钟不到就硬跟人碰了好杯的人却很少见,也未免太有些没风度了。 喝的正嗨的安德烈看到江一燕溜了,心里未免有些不高兴,这个江一燕看起来小巧玲珑皮肤白皙,长得很是漂亮,非常合他的胃口,与是便动了一些男人应该动的念头,现在竟然看到自己相中的“猎物”跑了,他便不高兴了,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责怪道:“江小姐,我们还有一杯酒没有喝完呢,你可不能跑了,这要是在我们俄罗斯,那可是要被罚酒的。” 看着安德烈手中那满满一杯酒,江一燕的那张小脸几乎皱了起来,她苦着脸道:“安德烈先生,我实在是不能再喝了,让我休息一会再跟你喝吧。” 安德烈的大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欸……这可不行,在我们俄罗斯,你这样子是很不礼貌的,这杯酒你一定要喝,喝的越多就越能证明我们的友谊。” 说完,安德烈就要将手中的就被硬塞给江一燕,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刚递过去,那杯酒就被另外一只手接了过去,只见一名年轻的男子正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安德烈先生吧,这里是华夏,不是你们俄罗斯,所以请不要把你们那套拿到华夏来。如果你真想喝酒的话我可以陪你喝,保证让你喝得尽兴。” 看到自己的酒被人抢走,安德烈立刻就火了,只见他很不高兴瞪着对方问道:“你谁啊,管你什么事!” “我叫杨峰,是这位漂亮女士的朋友。” 杨峰看着这位想要借机耍酒疯的老毛子淡淡的说道:“既然你要喝酒,我想我可以陪你喝个尽兴。” 安德烈看着杨峰轻蔑的说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喝酒,我要跟这位漂亮的小姐喝,你让开!” 说完,他左手就朝着杨峰胸口一推,就要将他推开,不料他的手这么一推后,却感到自己像是推到了一堵墙,对方纹丝不动也就罢了,自己反倒后退了一步。 “沙巴卡!” 羞成怒的安德烈不禁骂出声来,感到丢掉了面子的他上前一步大力朝着朝杨峰胸口推了过去,在他看来自己刚才肯定是不小心才后退的,这个面子一定要找回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杨峰听到安德烈的骂声后脸色就是一沉,右手准确的抓住了他的左手微微一用力,安德烈就感到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把铁钳夹住似地,一股剧痛立刻传到了他的脑海里。安德烈倒也挺硬气,尽管疼得冷汗开始从额头渗了出来,但他愣是没有叫出声来。 最先看出不对的还是一旁的李金秋,看到安德烈竟然被那位闫丹晨的男友抓住了手腕,疼得冷汗直冒,他赶紧大喝道:“住手,你要做什么?还不赶紧放开安德烈先生。” “放开他?”杨峰斜眼看了李金秋一眼,“你没看到是他先动的手吗,凭什么让我先放手。” 李金秋厉声喝道:“你知道他是谁吗?要是引起外交纠纷,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外交纠纷,呵呵……你说得好有道理。”杨峰冷笑起来,讥讽道:“我好害怕啊,那麻烦你告诉我,会怎么个纠纷法,俄罗斯会不会立刻对华夏宣战啊,要是一不小心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怎么办,人类会不会毁灭啊?如果人类毁灭了,我是不是就成了全人类的罪人。” “扑哧!” 旁边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感到闫丹晨的这个男友也真敢吹,一件小小的喝酒的纠纷竟然被他扯到了人类毁灭上。 “你……” 李金秋也是气得不轻,指着杨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个家伙说话实在是太气人了。况且他身为大唐影视的老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当众调侃过,原本他知道闫丹晨有了男友后,心里便自动将杨峰划入了敌人的行列,现在又被他当众调侃,一时间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闫丹晨忍不住扑哧轻笑了一声,嗔怪的在杨峰的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笑骂道:“你瞎说什么啊,这位是大唐影视的李总,跟兄弟公司的汪总是好朋友。” “哦……是李总啊!” 杨峰立刻听懂了闫丹晨话里的意思,感情这位李总也是娱乐圈的大佬级人物,若非没有必要还是不要跟他弄得太僵。 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懂了,那就算了吧。至于你……” 说到这里,杨峰也松开了抓着安德烈的右手,原本有些懒洋洋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就这样直视着安德烈,突然说了一句,“士兵,报告出你的部队番号、军衔和职务。” 他这一看不要紧,安德烈只觉得全身一紧,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昔日刚加入军队时,面对着当年那位严厉的将军阁下,条件反射之下他身子就是一直,挺胸抬头两腿并拢啪的敬了个军礼大声道:“原俄罗斯陆军76空降师235机降团副团长安德烈·伊万诺夫中校向长官致敬,祝您健康!” “稍息!” “是!” 这一套动作下来,把所有人都看呆了。这个老毛子闹的是哪出啊,怎么突然向闫丹晨的这位男友敬起礼来了。而闫丹晨的周围男友也好像变了个人似地,整个人就象一把出鞘的利剑一样站的笔挺,浑身散发出一股摄人的气息,就象一名刚从战场下来的将军似地。 看到杨峰这个样子,安德烈心里也是一惊,别人不知道,身为一名参加过车臣战争的军官还不清楚吗,面前这位华夏人身上带着一股令他感到熟悉的气息,这样的气质他只有在昔日的上级身上见到过,对方绝对是一名军人,而且是一名常年身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大人,而且还是一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大人物,否则他刚才也不会条件反射般的敬礼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灌趴老毛子 其实不止是安德烈,就连一旁的小钢炮一行人都看呆了,跟邓超这几个只是在屏幕上演过军人角色的演员不同,小钢炮可是正儿八经的当过兵的,此时看到杨峰身上那股子凛冽之气,一股熟悉感觉立刻扑面而来,就象是八十年代他当文化宣传干事那会,和一群战友一起去云南、广西前线慰问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曾经接受过一名部队首长的接见,当时这名首长刚从前线下来,那一身的浓烈的铁血之气令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嘶……杨老弟这些日子到底干嘛去了,难道他真的是一名军人不成。”小钢炮心里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 杨峰点了点头,伸手招来了一名服务员,没有废话,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去……搬两箱茅台过来,再拿两个盛汤的海碗来。” “这……”服务员或许察觉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秉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他还是下去了,很快那名服务员就推着一辆小推车过来,推车上正放着两箱茅台和海碗、 杨峰将两个海碗放在了桌上,将两个箱子打开,把所有的酒都拿了出来。他指着面前的白酒对站在他面前的安德烈说道:“安德烈中校,这里有两箱白酒一共十二瓶,正好一人六瓶,你自己拿六瓶出来,剩下的就是我的。” “你……你这是?”此时的已经看得傻眼的安德烈也被吓呆了,战斗民族是能喝酒不假,但一下就喝六瓶53度的飞天茅台,这样的壮举他别说做了,就连想都不敢想啊。 杨峰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一瓶酒拧开了盖子咕咚咕咚倒进了海碗,随后又拿起第二瓶……第三瓶,很快这个用来盛汤用的超大海碗就被六瓶500毫升的酒装满了,一时间一股浓浓的酒香飘荡在整个大厅里。 指了指面前的海碗,杨峰冷笑对已经看傻的安德烈道:“我也不欺负你,我先干为敬。” 这时,一旁的闫丹晨也反映了过来,她一把抓住了杨峰的胳膊,急得声音都变了,“阿峰,你疯了,这样喝会死人的。” 杨峰轻轻拍了拍佳人的手背笑着安慰道:“丹晨,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这点就算得了什么。” 这时,一旁的小汪看着这一幕已经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喃喃道:“这……这……丹晨的男朋友难道疯了么?” 李金秋则是在一旁冷眼旁观,闻言冷笑道:“还以为她看上的男人是年轻俊杰呢,原来是个疯子啊,既然他一心想要找死,那就别拦着他,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别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银样蜡头枪。” 在李金秋看来,闫丹晨这个男朋友十足的作死,这六瓶茅台下肚,他就算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就在李金秋的冷笑中,只见到杨峰双手捧起海碗咕咚咕咚的就开始喝了起来,虽然他喝酒的速度不算快,但看着一大海碗的白酒就这么慢慢的被一个人喝光,这样的场景估计在场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个时候,不说小钢炮他们所在的这一桌人看呆了,整个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看着杨峰犹如牛饮一般把整整一大海碗的白酒喝下肚,几乎所有人的下巴都掉落了一地。要知道杨峰手里捧着的可不是什么小碗,而是用来盛汤的大海碗,这个海碗是让整桌子的客人喝汤的,别说是喝酒了,光是让一个人把这碗汤喝完估计也够呛吧,可现在就有那么一个人把整碗的白酒当成自来水喝了下去。 “我艹……我这是眼花了么?这简直是酒神再世啊!”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 “啊……” 杨峰喝完后,将整个大海碗翻了过来向周围的人示意,然后这才笑眯眯的对面前几乎陷入呆滞状态的安德烈笑眯眯的说道:“安德烈中校,我已经先干为敬了,下面该轮到你了。” “我……” 安德烈这时已经说不话来了,战斗民族虽然绰号北极熊以性格粗狂爆裂,做出来的东西也以傻大粗黑而闻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智商不合格,这么一大盆满满的53度的白酒真要一口气喝下去搞不好真会死人的。 有心想要推脱,但刚才人家已经把话撂在那,而且还先干为敬,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喝,杨峰这一下算是彻底把安德烈给逼到了墙角上。 “好……我喝!”安德烈深吸了口气,端起了海碗准备喝酒,但却被一个声音阻止了。 “且慢!” 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这时候李金秋站了出来,只见怒视着杨峰喝道:“杨峰,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要是安德烈中校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一旦影响了华俄两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李金秋的声音很大,而且还一边怒视着杨峰一边喊了出来,凛然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杨峰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嘿……我说……” 杨峰刚开口说话,原本在一旁扶着他胳膊的闫丹晨却犹如一头愤怒的小母狮一样站了出来,怒视着李金秋说道。 “李总……你这么说有些过了吧?你也少往我们家阿峰的头上乱扣帽子,做事情要讲究证据,你也少拿鸡毛当令箭,这些俄罗斯人又不是你爹,人家都没说话呢,你却急吼吼的跳出来了,你如果真想给人家当孝子贤孙尽管当去,没人拦着你。只是喝一碗酒而已,怎么就影响两国关系了,这也是我认识你李总是大唐影视的老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华夏的外交部长呢!” “你……你……”李金秋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破口大骂呢,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看上准备追回家的,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场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他可以肯定,今天晚上的事情传出去后他李金秋肯定会成为圈子里的笑柄,至少一个崇洋媚外孝子贤孙的帽子是跑不了了,而且他已经可以听到周围有不少人在哧哧的轻笑了。 “丹晨姐也忒霸气了吧,他竟敢指着李总的鼻子象训孙子一样骂,人家客氏大唐影视的老总啊,她还想不想在圈子里混了。”一旁的江一燕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小嘴张得老大,随后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呢喃着。 其实何止是江一燕,就连张晗予、邓超、廖凡这几个人也露出了敬佩之色,张晗予这个年纪最大向来也是最稳重的人也忍不住叹道:“认识丹晨这么多年,平日里她总是一副雍容大方,春风和睦的模样,没想到她发起飙也这么厉害啊。” “威风……霸气!”性子有些逗逼的邓超更是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好了!”杨峰拉住了还打算继续说下去的闫丹晨的胳膊,“好了丹晨,你别说了,没的让人看笑话。” “哦……”被杨峰这么一说,闫丹晨这才醒悟到周围上百号人正众目睽睽的看着自己呢,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圈子,自己的形象算是毁了。 说完后杨峰没有再理会李金秋,对于这个对自己表现出莫名敌意的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继续道:“安德烈中校,这碗酒你还打算喝么,如果你不想喝的话也行,那就请您把这个碗放下然后离开就可以了,喝不了这些酒并不丢人。” 看着杨峰平静的脸色以及眼中那带着嘲讽的眼神,安德烈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里涌上了脑海,他堂堂的俄罗斯76空降师的中校竟然被人嘲笑不敢喝酒,这要是穿回去他这个武官也别当了。俄罗斯的男人宁可醉死也不能让人嘲笑不敢喝酒啊。 “喝就喝,难道我还怕你吗?”安德烈一声大吼,举起了海碗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这个小脸盆大小的白酒就被他喝了一半,只是喝着喝着他只觉得眼前也是越来越花,最后整个人身子一软,趴在了桌子上,随后一股五颜六色的东西就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将整个桌子都喷得到处都是。 随着一股酸臭的味道在大厅里弥漫,再看着桌子上的呕吐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安德烈……安德烈……”一旁的参赞乌米诺夫赶紧扶住了安德烈,这也才使得他没有趴在了桌上,只见他乌米诺夫皱着眉头对杨峰道:“杨先生,今天的事情是安德烈错了,我替他向您致以歉意,改天我再向您正式向您道歉。” “呃……乌米诺夫你不用再说了。”乌米诺夫的话刚说完,安德烈就挣扎着站直了身体,直愣愣的对杨峰道:“我安德烈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替我道歉了,我喝酒输了就是输了,我自己会道歉的。” 说罢,他强行站直了身子对杨峰啪的敬了个军礼大声道:“长官,刚才是我错了,对不起。”说着,他又转向了江一燕,对着她大声道:“对不起,美丽的江小姐,刚才是我冒犯了您,请您原谅!” 说完这些话后,他这才两腿一软,整个人就要瘫了下来,亏得乌米诺夫扶着,否则就要钻桌底去了。 看到这里,众人都看向了杨峰,都想知道这个闫丹晨的男友会怎么解决,但是也有人担心如果杨峰依旧不依不饶的,这样可就没有婉转的余地了。 让众人吃惊的事发生了,只见杨峰走了过去直盯盯的看着安德烈,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让他站直,他只是说了一句:“安德烈,你做得很好,不愧是76空降师出来的兵,我就喜欢你这样宁可喝死也不愿认输的男子汉。” “谢谢长官的夸奖!”得到杨峰的夸奖后,安德烈也一摇三晃的笑了,俄罗斯的男人虽然脾气暴躁,但他们也好对付,谁要是能把他们打服气或是在酒桌上把他们喝趴下,那他们就会真心服你! “杨先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您。”这时,扶着安德烈的乌米诺夫看着杨峰眼中先是有些疑惑,随后问道。 杨峰也看向了他,想了想突然笑了:“哦……我记起来了,我们前个月还见过面呢,就是那次在乌克兰大使馆招待宴会上看到了。” “对对……就是那次,您当时正在和弗拉基米尔先生以及斯基诺夫大使说话,我们当时还做过自我介绍的。” 乌米诺夫也笑了起来,两人笑着谈了几句后,杨峰笑了笑:“好了,安德烈中校、乌米诺夫参赞,你先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去俄罗斯再找你喝酒。我在乌克兰和俄罗斯经常有生意往来,将来咱们会有机会见面的。” “谢谢长官!”安德烈也不逞强,在乌米诺夫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而众人看向杨峰的目光也有些不同了,他们看看杨峰又看了看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的李金秋,心里不禁比较了一下。这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这差距就立马出来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杨峰有没有钱,但看看人家平日里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人家交往的不是一国的外交官就是大使、武官,平日里往来的都是各国顶尖的官场精英。 而李金秋呢?充其量也就能在娱乐圈里逞一下威风潜规则几个女明星而已,而娱乐圈是什么?说得好听那叫演艺圈,说的不好听的那就是个戏子云集的地方,双方的身份地位不用比较立刻就显现出来了,用云泥之别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份啊。 “哈哈哈……杨老弟,你终于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出现呢?”小钢炮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走了过来和杨峰来了个熊包,在杨峰的胸前砸了一下佯怒的问道:“怎么,这次老哥我开庆功会,你是特地过来砸场子的么?” 杨峰也笑了,“诶哟,冯导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哪敢啊。我这不是过来接媳妇……诶哟……” 还没说完,他的胳膊就被脸色涨得通红的闫丹晨掐了一下,一旁的众人看到后全都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声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意味深长的也有艳羡的,更有嫉妒的,林林种种不一而足。 第二百三十九章 礼物 听着这些包含了人生百态的笑声,杨峰的眼神在张晗予、邓超、廖凡等几个认识的人身上打了个转,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最后目光停留在大汪、小汪二人的身上,这大半年来他回现代时空的时候虽然不多,但也知道自家嫦娥姐姐的经纪公司已经将被兄弟传媒收购,总而言之这两位就是嫦娥姐姐的老板了。 大汪是什么人,在商场上打滚了大半辈子的他对于人情世故早就玩得贼溜了,看到杨峰将目光看向了他,立即就向他伸出了手:“您好,您就是杨总吧。诶呀……早就听说丹晨的男朋友是个年轻俊杰,今日一看您可是比传闻中更了得啊!” “汪总您客气了。”杨峰也笑着伸出了右手,“我们家丹晨可是您公司的员工,全靠您赏碗饭吃,您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啊,我不过是卖点古玩玉器的小商贩,跟您这样闻名全国的大公司可没法比啊。” 杨峰这么一说,大汪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他的弟弟小汪却不干了,在一旁搭话道:“杨总,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是听说了,您随手拿出一件玩意价格就是几百上千万,上次在香港苏富比拍卖出来的那件十七世纪露易丝安娜王妃的皇冠可是拍出了一点五亿英镑的天价,光是这件古玩就可以把我们公司收购好几回了,您还在那谦虚呢?伟人他老人家可是说了,过份的谦虚就是虚伪啊。” “一点五亿英镑?” 周围响起了一声惊呼,虽然随着安德烈一行人已经退走,但刚才围过来的参加庆功会的人可没散开,小汪又是个大嗓门,他的话说出来后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在06年的时候一点五亿英镑意味着什么?兑现成华夏币那就是十五亿啊,光是拍卖这件古玩的钱杨峰就可以参加今年华夏地区的福布斯排行了,而且没有谁会相信杨峰所有的身家只是那顶皇冠,那么问题就来了,他的身家到底是多少?二十亿还是五十亿? 一时间所有看向杨峰的目光都变得炙热起来,也有不少女明星则是将包含着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向了犹如小鸟依人紧紧挽着他胳膊的闫丹晨,这个闫丹晨平日里总是一步与世无争的模样,没曾想却不声不响的竟然钓到了一个金龟婿,看来还是老话说得好啊,会咬人的那啥是从来不乱叫的。 听到小汪的话,杨峰有些意外的打量了一下小汪,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看来汪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所说之事十有八i九都中啊!” “哈哈哈……杨总过奖了,这都是朋友们给面子,所以才知道了一点内幕消息。”听到杨峰夸奖,小汪显得格外的高兴,咧嘴笑了起来。 “扑哧!”一旁的小钢炮也忍不住笑了,只是笑声刚出口就被他给转过了头掩饰过去,等到他回过身后立刻恢复了正常。 大汪在一旁则是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目光中带着一股怒其不争的意味,自己这个弟弟还真是反映迟钝啊,被人家暗地里骂了都不知道。要知道杨峰的话乍一听是褒义,其实却是在讥讽小汪是个包打听长舌妇呢。 不过大汪也没有记恨杨峰的意思,毕竟刚才是小汪不对在先,竟然当众说出了拍卖会的事情,这种事到了一定的层次自然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但你如果当众说出来那就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了,华夏人向来奉行的是财不外漏的中庸之道,君不见媒体里报道的那些中了彩票的人几乎全都蒙着脸去领奖吗,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担心财富外露后遭到旁人的嫉妒会遭来横祸吗?小汪这么当众高调的把杨峰拍卖所得的事情说出来这可是很得罪人的,换了一个性子不好的人恐怕就不是这么含蓄的讥讽一声,而是直接翻脸了。 瞪了自家的弟弟一眼后,大汪则是换了个笑脸对杨峰道:“杨总,实在对不住,我这个弟弟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您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看到小汪依旧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杨峰就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心思了,这个小汪压根就是没心没肺的家伙,任是谁也得挠头,毕竟你骂人也得人家听得懂才行啊。他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苦笑道:“汪总,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哈哈哈……” 看到杨峰那副郁闷的模样,实在是憋不住的小钢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把杨峰的肩膀拍得砰砰响,能看到杨峰吃瘪可是很难得的事情,由不得他不乐啊。 看到小钢炮跟杨峰如此熟络,大汪的眼珠子也开始转动起来,看来自己手下这位头号导演跟杨峰的关系还真是好啊,这样的关系如果不利用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场宴会在十二点的时候结束了,众人也纷纷散去,杨峰和闫丹晨婉拒了小钢炮和大汪等人的好意,俩人手拉着手慢慢的行走在依旧车流穿梭的马路上,马路上的路灯将俩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闫丹晨握着爱郎那温暖的大手,只觉得甜蜜的感觉充斥着全身,他突然横了杨峰一眼:“阿峰,你刚才怎么那么鲁莽的就跟那个安德禄中校干上了,要知道他可是大使馆的武官呢,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也要有麻烦的。” “怕什么。”杨峰去却是满不在乎,“老毛子就是一欺软怕硬的主,你没看到刚开始的时候他硬拉着你那位小学妹灌酒的嚣张样了吗,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还以为咱们华夏没人能治他了。后来你看看,几瓶酒下去他就趴下服软了,所以说啊,对付老毛子就得来硬的,只有把这些人打怕了他们才知道尊敬你。” “你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看着杨峰一副不服就怼的模样,闫丹晨是又好气又好笑,伸出纤纤玉指在爱郎的腰间狠狠的戳了一下,“你这个坏蛋,怎么就那么让人担心啊,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鲁莽,我……诶呀……你要干什么?” 闫丹晨的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抱到了半空中,随后一只大手在自己臀部用力拍了一下,杨峰那“恶狠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好你个闫丹晨,竟然连老公都敢编排,看我怎么收拾你。” 杨峰说完后,就象扛麻袋一般将闫丹晨整个人扛了起来在马路上飞快的跑了起来,看着两旁的景色飞快的倒退,被吓坏的闫丹晨不住的发出惊叫。 “放我下来……阿峰赶紧放我下来!” “那你说,你错了没有?” “我错了……阿峰我错了,你放我下来吧。” 有些轻微恐高症的闫丹晨被两旁飞快掠过的景色吓得不行,赶紧连连求饶。看到嫦娥姐姐真的被吓坏了,杨峰这才将她放了下来,很快他则是不出意外他腰间的肉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嫦娥姐姐左三圈右三圈的拧了好几轮。 等到嫦娥姐姐的情绪稳定一些后,杨峰这厮才搂着她的纤腰,鼻尖传来了佳人那淡淡而又沁人心脾的幽香。 闫丹晨将皓首靠在爱郎的怀里,感受着爱郎身上特有的好闻的味道,犹豫了一下后问道:“阿峰,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嗯,你说。” “刚才汪总找了我,那部《奋斗》不是快杀青了嘛,汪总问我有没有兴趣过些日子再接一部戏,我就问他是什么戏,他说是央视出品的一部大型古装历史剧,里面有一个角色很适合我。” 看着闫丹晨有些犹豫的神情,杨峰停下了脚步双手捧起了她的俏脸柔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想接这部戏么?” “我……”闫丹晨看着杨峰的眼神有些躲闪,“这部戏是央视出的,里面汇聚了好多的老戏骨,热播那是肯定的,我想试试。” 杨峰点点头:“既然你想试试那就去吧。” 闫丹晨仔细的看着杨峰的脸色,很是小心的问:“阿峰……你……你不生我的气么?”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杨峰很奇怪的看着她,“你是一个演员,拍戏是你的工作,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闫丹晨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在分辨他说的是气话还是假话,弱弱的问:“我如果又去拍戏了,就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了,你不生气么?” “傻瓜!” 看着嫦娥姐姐那陪着小心的神情,杨峰低下了头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下,柔声的骂了一声:“当然不生气啦,你也知道我经常要出国谈生意,一年到头陪你的时间还不到三四个月,我自己都做不到天天陪在你身边,又怎么能强制你不要拍戏呢。圣人都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霸道不讲理的人么。” 看着杨峰真挚的目光,闫丹晨那双美丽的大眼突然就湿润了,她一把搂住了杨峰的脖子死死的搂着爱郎,过了好一会才呢喃道:“你这个坏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杨峰嘻嘻一笑:“你是我媳妇嘛,当然要对你好了。” “坏蛋……”闫丹晨呢喃了两句后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还不赶紧带我回家。” “明白!” 如奉圣旨的杨峰很快招来了一辆出租车,俩人回到了他们在燕京的爱巢。 这是闫丹晨在眼睛买下的一处房产,相比于那些有了钱就开店或是投资的明星,闫丹晨并没有什么理财的天赋,为了防止手里的钱贬值她选择了最简单的投资方式,那就是在各地购置房产,只要是手里有了点积蓄她就会买房子。这栋位于东城区只有七十多平米的房产是她前年购置的,房子虽然不大,但却几乎花掉了她所有的积蓄,原本只是想不让手里的钱贬值的她却惊讶的发现仅仅两年时间房价就从前年的一万涨到了如今的一万六,几乎上涨了百分之七十。 亲热过后,累得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弹的闫丹晨依偎在爱郎的怀里述说着这些日子的相思相思之情和拍戏时剧组里的趣事。 “阿峰……你这些日子到底去哪了,怎么都一个月了才来看人家。” “也没去哪,就在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来回飞,还要经常去缅甸那边转悠,因为过段时间我打算在燕京、南京和明珠这三个地方同时开一间珠宝店,专门京营珠宝首饰以及玉石翡翠,所以忙了点。” “呀,你要开珠宝翡翠首饰店啊,就象周六福那样的?”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杨峰笑了起来,这些日子随着队伍的扩大,他对于物资的需求也大了许多,大军在外每天人吃马嚼的可不是小数目,而且他还要带着部队出征塞外干大事呢,没有充足的物资怎么能行?而这一切都涉及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钱。加之杨峰想着既然能够从明朝的时空弄来大量翡翠玉石,自己干嘛不在现代开一家珠宝首饰店呢,所以这次他过来除了要采购物资外就是要在全国几个一线城市开设珠宝店。 说到这里,杨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拿过了放在床边的衣服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闫丹晨好奇的接过了盒子。 “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闫丹晨慢慢的打开了盒子,顿时一缕绿幽幽的光芒从盒子里透了出来。 “天啊……这是……一条翡翠项链!” 闫丹晨还是有几分眼力劲的,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全部由顶级的老坑玻璃种翡翠组成的项链,翡翠周围则是用铂金包裹着,这条项链里至少五十多枚小拇指大小的玻璃种翡翠组成,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好吧,送这条翡翠的后果就是当天晚上杨峰一直忙碌到了凌晨才能休息,要不是他有着常人没有的变态体力,估计第二天连爬都爬不起来。 缠绵了一夜后,杨峰和闫丹晨依依惜别后这才踏上了前往南京的飞机,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第二百四十章 进入草原 十月份的蒙古大草原虽然依旧绿意葱葱,但在绿色中已经开始参杂了一些黄色,草原上长大的人都明白,这应该是一年当中最后的温暖了,再过一个月无情的严冬将会席卷整片草原,大地也将会被茫茫白雪所覆盖,到时候不管是牛羊还是人类都要迎来大自然的严峻考验。 从现代时空回来的杨峰给部队补充了足够的粮食和给养后大军开始朝蒙古境内进发,从锦州出发的江宁军经过一个星期的赶路,相继越过小凌河、大凌河来到了蒙古的喀尔喀部落的范围。 “这里就是蒙古吗?果然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真是漂亮啊!”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杨峰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今天的杨峰和普通的军士一样穿着一身三色的迷彩服,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牛皮作训靴,骑着一匹红色的战马,看着眼前的绿油油的草原感到心情很是宽阔,只是却有人不怎么给他面子。 这位不给他面子的人正是他请来的向导,一名蒙古中年男子。这名蒙古向导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做哈日陶高,翻译成汉语就是黑铁锅的意思。 当杨峰和麾下的军官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集体笑喷了,不过笑归笑,但大伙对他的本事倒是很佩服的,尤其是在漠北这块地界上,哈日陶高简直就是活地图,堪称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地方。 看着性质颇高的杨峰,哈日陶高恭敬的说道:“尊敬的将军阁下,现在您只看到了蒙古大草原的漂亮,等再过一个月您就会看到大草原的残酷了,如果遇到了白灾那么草原上的牧民和牲口不知要死掉多少?” “白灾?”跟在杨峰后面的黄振业、邱迪生、苟醒马、严狄等一众军官都好奇的涌了上来,已经升任千总的苟醒马好奇的问道:“哈日陶高,我看你们草原上的蒙古人日子过得很不错嘛,白天放牧晚上喝酒,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啊,还有你说的白灾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灾就是超级的大雪。”哈日陶高解释道:“草原上过了十一月份后就会下雪,到了那个时候整个草原都是大风呼啸,雪花飞舞,到处是白茫茫一片。如果大风太大的话就会形成“白毛风”,这样一来牧民和羊群迷失方向。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如果大雪下得太大,积雪超过膝盖的话就会无法放牧。如果积雪疏松的话,马、羊还有可能扒开雪层吃到牧草;如果积雪由于乍暖后又降温,雪表面结成冰壳,那样的话牧畜不仅吃不到草,而且易受冰壳刮伤。” 说到这里,哈日陶高长叹了口气,“一旦发生了白灾,部落就会遭到重大的损失,为了不浪费粮食,部落里的一些老人会在大雪的天气里走出帐篷,让暴风雪把自己吞噬。” “还有这事?我算是开了眼了,看来草原上的日子也不好混啊。”苟醒马在一旁啧啧称奇。 而一旁的邱迪生看到哈日陶高心情有些不好,在一旁开玩笑道:“老哈,你刚才说了白灾,是不是还有什么黑灾啊?黑灾的话是不是比白灾要好点啊?” “黑灾?”哈日陶高一听到这话,全身忍不住都哆嗦了一下,脸色都变了。 看到哈日陶高的表情,众人都愣住了,邱迪生不禁好奇的问道:“不是吧,还真有黑灾啊?给我们说说呗。” “当然有了。”哈日陶高沉默了好久才咬着牙道:“如果说白灾会让我们部落损失惨重的话,那么黑灾很有可能就是吞噬所有生命的恶魔了!” 看到众人好奇的目光,哈日陶高缓缓的给众人解释起来。 如果说白灾来临时,狂风呼啸,暴雪肆虐,是一个狞笑的恶魔的话,那么黑灾干脆就是一个无声无息的死神,黑灾的性质与白灾完全相反,看似什么都没发生,却在暗地中埋下死亡的威胁。 黑灾来临时,整个草原一个冬天都不会下雪。由于在冬季的草原上,人和畜饮水主要依靠积雪。入冬后,河流进入封冻期,若较长时间内无雪,牲畜饮不上水。有水井的地方牧草不好,牧草好的地方又缺水,水草发生矛盾。这种情况下,牲畜因干渴造成血液变浓,引起消化不良,导致掉膘、流产、疾病,以致死亡。 有时候由于缺水整个部落的牛羊牲畜甚至会全部渴死,当黑灾来临的时候经常会有整个部落会悄无声息的灭亡,草原上的人谈起黑灾时无不闻之变色。 听完哈日陶高的述说后邱迪生不禁咋舌道:“看来草原也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祥和漂亮,日子也过得蛮苦的嘛。” “他们的日子确实过得不怎么好。”杨峰说话了,“哈日陶高说得不错,蒙古草原上的牧民的日子过得确实不怎么好,但这并不是他们将屠刀对准我们的理由。你们可别忘了,每当蒙古发生大规模的灾害的时候就是他们举兵南下的时候,自从宋代以来,蒙古铁骑南下给我们汉人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在灭亡了南宋以后他们甚至实施了高过车轮者杀的措施,那时候死在他们屠刀下的汉人何止亿万。 在蒙古人的屠杀下,金帝完颜一族尽数被屠,世间从此再无完颜一姓。这还不包括蒙古帝国在西夏的种族灭绝行为中丧失的党项族人。以及灭辽后种族灭绝的契丹人。明初之时,河南、河北、江苏北部、山东西部都是千里无人区。 在蒙古人杀戮和统治下,华夏丧失了1.3亿人口,遍数华夏数千年历史,对我华夏民族造成最惨重伤害的就是蒙古人。所以你们也别看蒙古人可怜就心存怜悯下不了手,一旦他们恢复了实力,到时候遭殃还是我大汉子民。” “杀了一点三亿?”众将们全都被这个数字吓呆了,如今的大明人口恐怕也不过如此吧,按照这个数字来看,蒙古人可是将大明的人全都杀了一遍啊。 杨峰可不是胡说,蒙古帝国在华夏境内的种族灭绝,后世那可是作为世界记录放在《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里的。 看着众人被吓呆的模样,杨峰冷哼道:“所以你们别忘了,狼就是狼,它们永远不可能吃素。你们也别忘了咱们这次来是干什么,如果你们哪位心存怜悯下不了手的话现在就说出来,本官立即批准他回去,别到时候心慈手软下不了手坏了大事,届时可别怪本官执行军法了!” 听着杨峰话语里传出来凛凛杀意,众人无不心中一凛齐声喝道:“谨遵大人军令,末将等必然不负将领期望奋勇杀敌!” “好!” 杨峰看着众人的表态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正想说话,却看到哈日陶高突然从马上跳了下来对他跪了下来磕起了头,却是让杨峰有些发愣起来,“哈日陶高,你这是干什么?” 哈日陶高全身匍匐在了地上恭敬的说:“尊敬的大人,哈日陶高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下人,我不敢祈求您的原谅,但是我还是希望有可能的话给那些可怜的牧民一条活路,不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看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哈日陶高,杨峰沉默了一下淡淡的笑了:“哈日陶高,本官知道你的担心,虽然你已经入了汉籍,但你毕竟从小在蒙古长大,对于昔日的同胞还是有感情的,但是你要记住,如今的喀尔喀诸部依旧不时的入侵我大明,杀害我大明百姓掠夺我百姓的财物,科尔沁部落更是投靠了后金鞑子,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你却要求我对敌人手下留情,你不觉得很荒谬么?” 哈日陶高匍匐在地上哽咽着说道:“小人知道,小人不敢求大人全部饶恕了喀尔喀部落,只求大人能够对喀尔喀部落的女人和孩子开恩,绕了他们一条命。” 杨峰沉吟了半晌,面露为难之色,最后才勉强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有这个心,那么我可以答应你,只要喀尔喀部落的那些女人和孩子不对我们做出攻击性的行为,我就绕了他们一条命。” “谢大人……谢大人开恩!”看到杨峰答应下来,哈日陶高连连叩头。 杨峰看着跪在地上的哈日陶高笑骂道:“走吧……要是在今天天黑之前找不到你说的那个部落,我饶不了你。” “明白!”哈日陶高飞快的爬了起来,跳上马飞快的跑到前面带路去了。 等到哈日陶高走后,默不作声的镇抚官齐岩策马过来沉声问道:“大人,您真的要绕了那些蒙古人么?这些年他们可是跟着后金鞑子杀了咱们好多百姓呢?” “我既然答应了哈日陶高自然要做到。”杨峰淡然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本官只是答应哈日陶高留下那些女人和孩子的性命,没有答应留下那些成年男子的命,难不成你还害怕那些老弱妇孺不成?” “可是若是淡淡留下那些妇孺和小孩,他们在草原上也是无法生存的,您还不如直接杀死她们呢。”听了杨峰的话,邱迪生在一旁咕囔了一声。 “谁说把她们留在草原上啦。”杨峰森然道:“咱们的江宁卫可是有好多农场和荒地缺干活的人呢,那些女人和小孩不正是现成的上好劳力么?” “咦……对啊!”邱迪生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这些女人和小孩到了江宁卫后只要给口吃的就可以了,还不用给工钱,咱们上哪去找那么好的劳力啊。” 杨峰的笑容很是意味深长,“你明白就好,你们可别忘了咱们这次来是干嘛来的,咱们可是来跟那些蒙古人买马来的,如果蒙古人不肯卖马给咱们怎么办?那时候咱们手中的刀枪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江宁军来越过大凌河来到喀尔喀的消息后金和蒙古并不知道,因为杨峰只是告诉了孙承宗他要带人到漠南的察哈尔部落购买战马,所以孙承宗做梦也想不到杨峰竟然胆大包天的带着不到一万人就敢朝着蒙古的心脏……科尔沁部落而去,至于潜伏在锦州城的后金探子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喀尔喀部的简称就是蒙古漠北,它由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这三个部落组成,虽然喀尔喀部落并没有向科尔沁部落那样直接投靠了后金,但是他们跟后金的关系却不一般,早就五六年前努尔哈赤就跟喀尔喀部的三个部落眉来眼去,双方经常互通有无,后金用抢来的粮食、铁器、食盐以及各种丝绸等物向喀尔喀部战马、牛羊以及牛筋、牛皮等东西。 距离后金最近的部落就是车臣汗部落,这个部落散步在靠近后金地盘的数百平方公里的草原上,对于逐草而居的他们来说这里世世代代都是他们放牧的地方,自从明朝永乐皇帝大行之后大明就从未进入过这片土地,所以他们也从未想过有一天灾难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图库旗隶属于车臣汗部落,他们这个小部落人数不多,只有约莫上千人左右,这些天由于部落的大人孩子都在忙着抢收牧草、收集过冬的柴火、牛粪等东西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支队伍正朝着他们杀来,当正在帐篷外玩耍的孩子们看到从远处朝他们飞驰而来的那些红得如同火焰般的骑兵时,这些孩子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好奇的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骑兵,一些人甚至以为这些人是后金的骑兵呢。 “所有人都听着,赶紧冲进去把所有人都赶出来,若有人敢反抗格杀勿论!” 当杨大牛的声音在队伍里响起时,五百名江宁军骑兵已经挥舞着手铳和马刀冲进了部落里,很快一阵阵惊叫声、怒吼声以及火铳声开始响了起来。 两刻钟后,当杨峰率领着大队人马赶到时,这个部落里已经倒下了数百具尸体,剩下的数百名老弱妇孺正被杨大牛等骑兵从帐篷以及各个地方如同赶鸭子般赶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合围? 战马嘶鸣,老人喊小孩哭以及刀剑碰撞以及火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战争的画卷。 这场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其实这不应该叫做战斗,而应该称其为屠杀,五百名杀气腾腾的骑兵突袭毫无防备的一千多人的部落简直就是群狼杀入了羊群里,虽然那些青壮们仓促间取出了武器进行抵抗,但是面对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江宁军骑兵,他们的抵抗显得是那么的无力,面对江宁军骑兵们的火铳和锋利的马刀,他们一个个倒在了血泊里。 当杨峰在上百名家丁们的拥簇下赶到时,看到的只有一具具的尸体和一双双惊恐的眼神。 身上尚沾染着鲜血的杨大牛喜气洋洋的走到杨峰面前,行了个军礼后大声说道:“启禀大人,卑职已然将此处部落全部围剿,共杀死反抗者304人,俘获牧民831人,缴获的牛羊马匹尚未来得及清点,请大人训示!” “你们做得很好!”杨峰扫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那群望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惊恐、仇恨以及不安的黑压压的人群,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对杨大牛道:“今天你们的突袭速度很快,比平日里还要快好几分,突袭、包抄、战斗都是一气呵成,看来这段时间你们骑兵大队进步不小啊!” 面对杨峰的夸奖,杨大牛却谦虚道:“启禀大人,卑职不敢居功,今日能如此快速结束战斗,与几名袍泽的努力和帮忙是分不开的,属下着实不敢居功!” 杨峰好奇的问:“哦……是谁啊?” 杨大牛大声道:“是卑职以前在辽东效力时的上司和几名袍泽,前些时候他们在大人的恩准下已经加入了江宁军,只是尚未有幸目睹大人容颜,今日请容许卑职斗胆将他们介绍给大人。” 看着杨大牛那一脸的渴望,杨峰淡淡的笑了:“行啊,把他们都叫来,让本官看看吧。” 看到杨峰答应下来,杨大牛兴奋道:“是……谢大人!” 很快,几名穿着江宁军铠甲的骑兵在杨大牛的带领下来到了杨峰跟前,齐齐拜了下去恭声道:“卑职赵大勇、老王头、张黑子、前有道、钱有名、邓显峰拜见大人!” 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干净利索以及铁血的气质,杨峰不用问就知道这几个人肯定都是辽东军里的精锐,他笑了笑,下了马将这几个人扶了起来,随即才问道:“本官听大牛说,你们几个原来都是他在辽东当差时的袍泽,是这样吗?” “启禀大人,正是如此!”为首的赵大勇恭声道。 杨峰打量了赵大勇一眼笑道:“听说你还有个绰号叫赵老大?” 赵大勇有些惶恐道:“大人见笑,卑职在家时排行老大,到辽东当兵后又承蒙官长厚爱赏了个什长之职,是以兄弟们才开玩笑的称呼卑职赵老大,只是在大人面前卑职如何当得起这个称呼。” “哈哈哈……”杨峰笑了:“你也不用谦虚嘛,赵老大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听起来就听威风的,你是不知道啊,以前本官在没入行伍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有人叫我一声老大,只可惜到现在这个愿望都没达成,所以本官还是很羡慕你啊,天天有人叫你老大,听起来多舒坦啊。” “哈哈哈……” 一旁的众军官也笑了起来,笑声停止后,杨峰这才对赵老大道:“赵大勇,如今我江宁军骑兵初建,合格的军官十分的匮乏,以至于杨大牛身堂堂的骑兵大队长竟然要亲自客串夜不收,这着实让本官感到无奈啊,看到你能来我江宁军效力,本官也深感欣慰。这样吧……本官打算组建一支夜不收大队,就由你来担任大队长,至于官职嘛就暂时委任你为把总,你身后的这些兄弟本官也都委任他们为各中队的队长,官职暂时任命为什长,你看如何?” 听了杨峰的话,赵老大等人大喜。他们这些人原本在辽东军里辛辛苦苦卖命了好几年依旧是大头兵,官职最大的赵老大也不过是个什长,如今刚来江宁军一个个就当上了什长,赵老大更是被任命为把总,这可是相当于百户的职位啊,这如何不让他们喜出望外。 “谢大人赏识,卑职等一定不辜负大人的期望,愿为大人效死!”赵老大等人激动得立刻跪了下来给杨峰磕了个头。也无怪他们这么激动,大明历时两百多年的发展,整个社会阶层早已开始固化,军队也是如此,普通人或是寒门子弟想要升迁那是难如登天,象赵老大这样的人在辽东效力了那么多年充其量也就能混个什长,这也是受到杨大牛的邀请后他们立刻毫不犹豫的转投到江宁军麾下的原因。 杨峰也不拦着,笑眯眯的受了这一礼。 赵老大,一行人磕过头后便很自觉的站到了一旁。 直到这个时候,配合骑兵扫荡的步兵们已经将所有的牧民都驱赶到了空地上,杨峰才重新将目光放到了那些人的身上,眉头有些暗暗皱了起来,一旁的邱迪生很是心思通透,看到杨峰有些迟疑的神情后立刻就猜到了杨峰的心事,他问道,“大人是在担心这些牧民会拖累大军的行军速度吗?” “是的!”杨峰坦然道:“正常情况下我大军可以每日行军五六十里,若是带上这些牧民我担心恐怕连三十里都走不了啊。” “大人,那我们要不要把他们全都……”一旁的褚茂光闻言凑了过来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不可!”杨峰摇摇头,“这些牧民我们都有大用,若是待会南京他们可都是上好的劳力呢,而且这里的情况比起我原先预料的要好得多,原先我还以为这些蒙古人会反抗到底,不把他们的成年男子全部杀光他们绝不会停止反抗,没曾想这么快就投降了。” 杨大牛听到后笑道:“大人多虑了,如今的蒙古人早就不服三百多年前他们老祖宗成吉思汗那个时代的悍勇强大了,但凡他们有他们老祖宗一半的本事,如今哪有后金鞑子蹦达的份。而且对于蒙古人来说,一个部落吞并另一个部落那是常有的事情,牧民们也都习惯了,无非是换了一个人统治他们而已,这个部落能在死了三百多人后才投降已经很难得了。 而且大人也毋须担心这些蒙古人会拖累咱们行军的速度,您可别忘了,蒙古人早就习惯了追逐水草而居的生活,若是真抡起行军速度来恐怕比起咱们这些光凭两条腿走路的军士还要快呢。” “还有这事?”杨峰摸了摸下巴,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制定的计划可能就要稍微修改一下了,想了想他朗声道:“邱迪生!” 邱迪生一个激灵大声道:“你把这些牧民全都送到辎重营去,让崔正严加看管。再把这些牛羊、大车等东西都搜集起来给辎重营送去,那些多余的战马则是交给骑兵大队,明天继续向北前进!” “明白!” 就这样,杨峰率领着不到一万人的江宁军一路朝着西北方向而去,一路上遇到人数达到数万以上的大部落他们就会绕靠,若是遇到数千人的小部落便会如同饿狼一般扑过去将部落围起来,若是肯投降的便将所有人都抓起来,若是不肯投降的便调动炮营、火铳兵以及骑兵对他们进行围剿,面对武装到了牙齿的江宁军,这些武器和作战思想依旧停留在几百年前的蒙古部落们就象积雪遇到了骄阳一般被融化得一干二净。 到了十月中旬,岳阳的队伍已经滚雪球般扩大到了三万多人,缴获的牛羊也多达十多万匹。尤其令杨峰感到高兴的是缴获的战马竟然出乎意料的多,达到了近万匹。这不禁让杨峰有些兴奋起来,若是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恐怕自己组建骑兵所需要的战马数量很快就能达到了,这样一来还有必要朝科尔沁部落去吗? 正当杨峰有些犹豫的时候,新上任的夜不收大队长赵老大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大人,黑子他们率领的夜不收来报,咱们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已经惊动了喀尔喀部落的三个部落,喀尔喀部极为震惊,如今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车臣汗巴布以及札萨克图汗诺尔布三个部落的大汗已经联合派出了一万多人正朝着咱们这个方向搜索而来,而今他们距离咱们还有一百六十多里,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一天的时间就可以追上我们。” “还有这事!” 杨峰拍了拍脑袋,看来这些日子自己有些得意忘象了啊,这些日子自己率领大军在蒙古人的地盘上大玩三光政策,喀尔喀部落的人就算是再笨也该反映过来了。想了想他问道:“大勇,咱们可以摆脱那些蒙古人吗?” “不行!”赵大勇摇摇头:“那些蒙古人全都是骑兵,而咱们的坛坛罐罐太多了,那么多的牛羊以及大车物资,如今每天能行军六十里已经是极限了,根本不可能跟那些一人三马甚至配备了四匹马的蒙古骑兵比速度,他们追上咱们那是迟早的事情。” 杨峰不说话了,其实他不是害怕那一万多蒙古骑兵,而是如今的江宁军经过了十多天的掠夺后携带了太多的坛坛罐罐太多,而且那些俘虏的两万多牧民也是个问题,要是他们在跟蒙古骑兵打仗的时候这些牧民来个里应外合的话就麻烦了,所以这些日子杨峰都在尽量避开那些大股的部落就是这个原因。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避不避开的原因了,而是蒙古人急红了眼要跟他玩命了。 “他奶奶的,既然跑不掉那就不跑了,咱们跟他们打一仗再说!” 下了决心后,杨峰便喊来了向导哈日陶高。 “哈日陶高,这里附近的地形怎么样?有什么比较高的山峰和奇特的地形吗?” 听到杨峰发问,哈日陶高想了想摇头道:“大人,这里已经靠近浩勒布占,周围的地形都很平坦,唯独前面东北方向三十里处有一座无名山丘,其他就没有什么奇特的地形和山峰了。” 听到这里,杨峰毫不犹豫的下令,全军转向,朝着哈日陶高所说的地方赶去,他要在那里给喀尔喀部的人一个难忘的教训。 就在杨峰率领江宁军朝着前方继续赶路的时候,又一个意外情况发生了。 在杨峰的队伍中,有一辆硕大的大车格外的引人注目,这辆大车从外观上看全都是用木质结构,但底盘用的却是杨峰从现代社会弄来的中巴客车的底盘,所以在舒适性上比起这个时代的大车可是好的太多。此时,在这辆大车里,郑妥娘和线娘这对主仆正紧张的盯着显示器出神,线娘指着显示器紧张的说道,“小姐,你看,下面这群人马人数可不少呢,我大概数了一下,至少有三千多人呢?” 郑妥娘深吸了口气:“好,你继续看着他们,我马上禀报大人!” 说罢,郑妥娘立刻拿出了对讲机…… 十多分钟后,杨峰匆匆赶了过来,他推开门问道,“有什么情况?” 郑妥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人,刚才线娘操纵无人机在例行巡逻的时候发现,在我们的前方十多里处发现一支队伍,我们观察了一下后也弄不清楚他们的身份,所以才通知您过来看一下。” 杨峰有些惊讶的说:“是嘛,我来看看。” 说罢,杨峰坐到了显示器的面前,对线娘说道:“线娘,你再飞低一点,这样可以看清楚一点。” “好的。”线娘答应了一声,操纵着操纵杆将无人机的高度降低到了三百多米,这下画面便清晰了许多。 杨峰一边看一边嘀咕道:“嗯……看他们的服饰确实不像蒙古牧民,反倒象是……不好……他们是女真鞑子!” 杨峰的脸色立刻就是变了,后面还有一万多的蒙古骑兵呢,前面又有蒙古鞑子,难道蒙古鞑子要和女真人对自己进行合围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 突然袭击 这是一支很豪华的队伍。 说它豪华是因为这支队伍的骑兵全都是盔明甲亮,胯下的战马也全都是高大威武,一面面旗帜迎风飘扬。 在队伍的前面还树立着四面大纛,分别是代表正红旗的红色大纛、代表正白旗的白色大纛和镶红旗的红色镶白大纛以及一面金黄色的大纛,其中红色大纛、红色镶白和纯白色的大纛上都绣着八条飞舞的五爪金龙,对后金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种大纛非旗主不得使用,另一面大金黄色的大纛上面绣着十二条五爪金龙。 按理说左后的那面大纛除了大汗努尔哈赤以外其他人是没有权利打起来的,不过这次皇太极是封了努尔哈赤之命去迎亲,努尔哈赤也不知道是为了表示自己对宰桑这位老亲家的尊重还是心里有愧,特地恩准皇太极打出了自己的旗号。 在队伍的中央,穿着一身华丽的白色铠甲骑着一匹黄色骏马的皇太极正跟一旁的代善说着话。 今天的皇太极精神很好,看起来神采飞扬。他指着前面的山坡笑道:“二哥,过了前面那座无名山就到了科尔沁的地界,我们只要再走一天明天就可以到科尔沁部落了,到时候还要劳烦二哥在宰桑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跟神采飞扬的皇太极不同,代善显得有些精神萎靡,只见他勉强笑了笑:“八弟说哪里话,既然父汗已经下旨让我陪你去科尔沁部落说亲,我自然会尽力而为。” 看到代善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皇太极自然是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的这位二哥为什么会变得这个样子。自从上次打了败仗后,努尔哈赤将他和阿敏的爵位从和硕贝勒降为贝勒,每人还交出交出雕鞍马、素鞍马各八匹,甲胄四副,这对于代善来说还不算什么,最让代善感到难过的是随着这次的大败,他的正红旗实力大损,这才是最让他感到心痛的。 皇太极安慰道:“二哥,我知道你最近心里不痛快,不过如今父汗还在气头上,你只要办好父汗交待下来的差使,想必父汗迟早会恢复你和硕贝勒爵位的。” 看着皇太极一副关心的神情,代善心里却是暗自冷笑,自己这个八弟从小长了一副好皮囊,不过也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深得自家父汗的喜爱,这点从努尔哈赤给他指的婚姻就能看得出来了。先是把宰桑的妹妹指给了他,紧接着就是宰桑的女儿大玉儿,现在又要把宰桑最喜爱也是最漂亮的大女儿海兰珠也要指给他,偏心偏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也算是绝无仅有了吧。 不过努尔哈赤虽然霸道,但也明白自己这次确实有些过份了,生怕出什么岔子的他把代善也派了出去,就是认为代善年纪最大跟宰桑的关系还不错,便派出了他作为此次的求婚使节,在来之前还暗示过,如果此次能成功把海兰珠娶回来,代善就可以恢复原先的爵位。 按理说干好这件简单的差使就能恢复爵位,代善应该知足了,但他就是看不惯皇太极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什么叫“只要办好父汗交待下来的差使,想必父汗迟早会恢复你和硕贝勒的爵位”,老子的爵位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不是靠拍马屁拍出来的。 不过尽管心有不满,但代善也没有脑残到公然跟皇太极反驳的地步,他只是勉强笑了笑就不说话了。 看到代善兴致乏乏的样子,皇太极心里也很是腻歪,自己这个二哥什么都好,就是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什么都想往自己的府里弄,甚至连儿子的府邸也想霸占,这样的人也想染指大汗的位子才真是笑话了。 各怀心事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在距离他们不到三百米的头顶,一架不大的无人六轴无人机正静静的盘旋在他们这支队伍的头顶,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哈格桑是正红旗的一名分得拨什库,从三岁起他就被父亲绑在马背上,等到了七岁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熟练的骑着个子小一些的马熟练的帮母亲放牧了,到了八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开始亲自教他打熬筋骨,并教他练习箭术和杀人的技巧,到了十八岁时他已经是他的牛录里很有小有名气的青年,也就是在那一年他正式成为了正红旗步甲的一员。 在从军的这十多年里,哈格桑慢慢的从步甲晋升为马甲,又从普通的马甲晋升为分得拨什库。不仅如此,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是马甲兵,最小的弟弟更加了不得,以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就被选为巴牙喇兵,这对于他们家来说绝对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只可惜就在大半个月前,他的两个弟弟在跟随他们的旗主代善在攻打锦州和大凌河堡的战役里双双战死。 消息传回来后他的额娘哭了两天后把眼睛给哭瞎了,他那五十多岁的父亲也一夜之间白了头。从那个时候起,哈格桑第一次记住了明军有一支叫做江宁军的兵马。 哈格桑带着六十多名骑兵以散兵阵型朝着前面的无名山快速前进,他们的任务就是敢在大部队到达之前登上那座无名山,在那里可以观测到方圆十多里的动静,为后面的大队人马充当眼睛。 “阿吉嘎,咱们如今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用得着这么认真么,大人也太小心了吧?”一名马甲一边策马奔驰一边有些大声问的同伴。 “你知道什么。”阿吉嘎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同伴道:“哈格桑大人两位弟弟前些日子全都战死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提醒你,最近这段时间可要小心点,哈格桑大人如今正急红了眼,你可不要撞到大人的枪口上,到时候谁可救不了你。” “我当然知道,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么?”马甲的声音低了下来,嘀咕了两声就不说话了。 “都快点,主子们眼看着就要到了,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咱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哈格桑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大声吆喝着。 隆隆的马蹄声不断响彻着,在热兵器没有出现之前,骑兵一直都是世界上机动性最强也是最有威力的兵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冲到了这座无名山岭的半山坡,正当他们想要一鼓作气的冲上山顶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哈格桑突然发现山顶出现了一排整齐的身影。 看着从山顶突然冒出的人影,哈格桑的心就是猛然一跳,当他看清出对面的那些身身上那些大红色的铁甲、红色的披风以及他们手中端着的火铳和黑洞洞的枪口时,原本剧烈跳动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不好,是明军……快下马!” 当哈格桑凄厉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已经埋伏在山顶上的那排明军已经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一片片浓雾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枪声在山顶上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多名正红旗骑兵就象撞到了坚实的墙壁似地纷纷倒在了血泊中。 冲在第一排,背后还背着一面蓝色的三角旗的哈格桑自然是对面明军的重点打击对象,不过作为一名入伍了十多年的马甲,反映能力早就被锻炼出来了,在枪声响起的前一秒,哈格桑已经不假思索的做了个翻滚的动作从马背上滚落到了地上,几乎在他跳下马的瞬间两枚铅弹就沿着马背飞了过去,另外还有三枚铅弹同时击中了他的战马,这匹跟随了他好几年的战马发出了长长的悲鸣重重倒在了地上。 几乎就在落地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里,已经躺在地上的哈格桑已经看到周围的同伴纷纷坠落下马。几名没死透的马甲兵倒在地上大声的惨叫着,一名身子不停抽搐的马甲兵是右胸中弹,他一边用力按压自己的伤口试图止血,一边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虽然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嘴里吐出了不是话语而是大口大口的鲜血,中间还参杂着一些血块,看到这些黑色血块哈格桑就知道他没救了,这个家伙的肺部已经被打碎了。 “我们中埋伏了,快下马!下马!” 躲在战马尸体后面的哈格桑拼命的往后挥着手,其实不用他说,跟着他上来的马甲兵都是经验丰富的精兵,在看到前排同伴的下场后不用吩咐他们就纷纷跳下了战马。 “砰砰砰……” 前方的枪声依旧响彻着,不少来不及躲避的马甲兵依旧中弹倒地,三轮排枪过后,哈格桑带领的六十多名骑兵已经损失了大半,剩下的二十多人只能拼命的龟缩在被击毙的马匹和土坡后面不敢动弹。 看着周围倒下的身影,哈格桑突然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日子哈格桑一直在想一件事,为什么往日战无不胜的正红旗的精锐竟然被一支从未听说过的明军打得大败而逃,连自己的两个弟弟也命丧黄泉,据一些回来的同伴说他们之所以打败仗是因为那支明军的火器太过厉害,以至于他们后金铁骑的威力完全不能发挥出来。 对于这个说法哈格桑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那些家伙为自己的失败找的借口而已,明军的火器是什么德行他难道还不清楚吗?那些明军的火器射程撑死了只有七十步左右,只要穿上重甲的话这个距离还要缩短到的二十步,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就是仍块石头也能把明军给砸死了,难道他们手中的强弓都是摆设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明军的火器质量非常差,在哈格桑看来对于那种随时会炸膛的火器就算是白送给他都不会要,可是今天哈格桑明白了,原来那些刚从锦州、大凌河堡回来同伴说的竟然是真的,明军的火器竟然真的可以非常犀利。 就在哈格桑陷入震惊的时候,前面的枪声突然停了下来。哈格桑怔了怔随即大喜,他突然站了起来高声道:“我女真的儿郎们,明狗的火铳已经打完啦,大家赶紧往前冲啊,杀死他们!” “冲啊!” 随着哈格桑的话音落下,剩下的二十多名鞑子从掩体后面冲了出来,跟在哈格桑的后面拼命的往前奔跑。 如果是那些经历过枯草岭和锦州之战的正红旗的人看到这一幕后他们所做的事情绝对是二话不说往山脚下跑,而不是往上冲,因为他们很清楚,那些明军之所以停止射击并不是他们打光了子药,而是在等着某个傻子自己往枪口上撞呢。 但是很可惜,上次跟随代善出战的遭到重大损失的那些牛录正在盛京舔伤口,跟随代善出来的这些鞑子都是没有那些建制完整的牛录,所以这场战斗哈格桑注定要以悲剧收场。 对于进攻的一方来说,仰攻永远都是非常被动的,若非迫不得已谁也不想顶着数十斤重的铠甲沿着有些崎岖的山坡往上爬,可惜今天的哈格桑已经被重大的伤亡和仇恨冲昏了头,当他带着二十多名马甲兵冲到距离前方五十多米时,前方又响起了一阵阵的火铳声。 作为冲在最前面的哈格桑这次并没有了刚才的好运气,一枚铅弹击中了他的胸口,尽管他的身上穿着两层重甲,但依旧不能阻挡以每秒499米速度飞来的铅弹。 当哈格桑倒在地上时,强忍着剧烈疼痛的他依稀可以看到旁边已经躺满了各种姿态死去的尸体,一名被铅弹打断了手臂的马甲兵甚至步履蹒跚的寻找自己的断壁,哈格桑认得出来,这名马甲兵好像是今年刚从步甲提升上来的,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强壮小伙子,只可惜今天他注定要倒在这里了。 “要死了吗?难道我们钮枯禄氏这一支就要自我而终了吗?如果我也死了,家里的阿玛和额娘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是哈格桑脑海里最后的念头,随后一股黑暗袭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赵老大的惊叹 当枪声在无名山响起的时候,距离无名山不到五里地的皇太极等人也几乎同时听到了枪声。 “咦……前方怎么会有火铳声?莫非是哪个部落在开战吗?”皇太极先是面露惊讶之色,随后摇了摇头:“不对,蒙古人哪来的火铳?二哥……你怎么了?” 皇太极的话到嘴边,却发现代善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嘴唇不停的蠕动着,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他……是他们来了。”代善的脸色愈发的苍白,指着前方用肯定的语气道:“是江宁军,那是江宁军的火铳,我是决计不会听错的。” 对于代善来说,江宁军的火铳跟如今明军使用的鸟铳、鲁秘铳或是三眼铳是有区别的,尤其是开火时那种低沉而又高亢的声音他决计不会听错,这点他可以拿自己的脑袋担保。 “江宁军?这怎么可能?”皇太极发出了一声惊呼,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漠北啊!” 也不怪皇太极不相信,要知道这里已经是蒙古的腹地,自从大明土木堡之变后,明军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进入过这里,这里可是盘踞着喀尔喀部三个部落和科尔沁部落共一百多万穷得叮当响的蒙古人,明军疯了才会来这里呢。 皇太极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正色道:“二哥,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恐怕是听错了吧。” “八弟,我已经说了,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代善强忍着心里的不悦,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作为你的二哥,我现在给你一个建议。江宁军和一般的明军不同,虽然他们的骑兵不多,但他们的步卒战力却异常强悍,而咱们此次过来又没有带多少人马,所以我认为咱们还是立刻下令撤军,否则一旦被江宁军的骑兵拖住脚步,再被他们的步卒围过来的话以咱们这点人马只有全军覆没的份。” 代善说这话时,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是异常的严肃,但皇太极是什么人?从小就被努尔哈赤当成接班人培养的他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 只见他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如今情况不明,我们岂能贸然撤退,穿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况且……”说到这里,皇太极意味深长的看了代善一眼,“这不过是二哥的猜测,若是因为您一句话就丢下父汗备下的聘礼,我后金的颜面何存?所以我以为还是等前方的探哨回来再做打算吧。” “我……” 看着皇太极那略带嘲讽的话语和不信任的眼神,代善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站在皇太极的立场,他这么做那是绝对没毛病,他们这次是干嘛来了?他们是奉了努尔哈赤的命令去科尔沁部落娶亲的,若是走到一半就被一支不知是真是假的明军给吓跑了,恐怕他这个贝勒也当到头了,不管努尔哈赤再喜欢他,像这样不战而逃的阿哥是没有资格继承汗位的。 不过看着代善涨红的脸,皇太极决定还是给他一个面子,随即道:“不过前方既然发现了敌情,我们自然不能干等着。二哥你让正红旗的人在左翼警戒,我让正白旗的人在右翼警戒,若是发生了了状况咱们也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撤退。” 看着皇太极不容置疑的神情,代善也只能轻叹了口气答应下来。其实他也知道皇太极的作法才是正确的,但从冥冥中他却感觉一股莫大的危险正在向他们扑来,若是不早做准备他们恐怕就有生命危险。这无关经验或是理智,而是一种纯粹的直觉。 很快,在军官们的喝令下,队伍中的一千五百多名骑兵已经做好了警戒准备,剩下的一千多名包衣奴才和辅兵们或是赶着牛羊或是赶着装满了彩礼的大车到后面去。 做完这一切后,前面的枪声很快的停了下来,这种情况对于后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皇太极眉头皱了皱眉头,转头对身后的一名牛录道:“噶礼,派出一个牛录到前面去探个究竟,看看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嗻!” 这名牛录答应了一声,吆喝了一声后带着三百名正白旗的骑兵朝着前方的无名小山飞奔而去。 硝烟弥漫在这座不大的五名小山上,赵老大有些呆滞的看着半山坡的那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这支新式的火铳,良久才冒出了一句:“他奶奶的,这就是新式火铳的威力么?” 赵老大手里拿的火铳可不是原先仿制英国的“棕贝斯”燧发枪,而是杨峰新装备部队的米尼步枪。随着采购自乌克兰的拉丝机床的到来,仿制米尼步枪的时机已经到来,但由于产量有限,这两个月来整个明湖钢铁厂总攻也就生产了六百多支米尼步枪,除了装备了杨峰的家丁外,剩下的一百多支步枪杨峰全都分配给了赵老大率领的夜不收大队,今天就是米尼步枪第一次经历实战。 而米尼步枪的高精度和超远射程也把杨大牛给吓着了,奉命阻击敌军的他带着五十多名夜不收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以零伤亡的代价全歼了六十多名后金的探哨,而对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一面倒的屠杀就连赵老大这样的老鸟也给吓着了。 “黑子,刚才咱们是在多远的地方开火来着?” “好……好像是两百多步吧?”一旁的黑子也有些吓着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咱们领这玩意的时候杨大人说过这种火铳能打多远来着?” “好像说是五百步……” “我……&……%¥” 赵老大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他以前就是做梦也没敢梦到会有这么牛逼的玩意啊,五百步的距离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它的射程跟一般的床弩都差不多了,但是那些笨重的床弩能跟这种火铳比么? 他喃喃的说道:“奶奶的,有了这玩意以后老子再也不用怕那些鞑子了!” “头……又有鞑子过来了……” 一名负责观察的夜不收喊了一声…… 第二百四十四章 碰撞 距离小山坡约莫两里的地方,一名戈什哈凑到皇太极身边,讨好的媚笑道:“主子,咱们的人已经到了山脚,那座小山坡只要几个马鞭就能跑上去,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对面是什么人了。” 皇太极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扭头要说什么,突然又是一阵低沉的枪声又在前方响了起来。脸色一变的皇太极赶紧举起了千里镜将眼睛凑了过去,这个从西洋传来的千里镜虽然从能见度、清晰度来说都不怎么样,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皇太极从镜框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随着断断续续的枪声响起,不断有穿着白色铠甲的骑兵从马上跌落,最重要的是这些枪声并不象以往他印象中的排枪,而是断断续续连绵不绝,给人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声枪响会在什么时候响起,又在什么时候拿走你的小命。 “莫非前面真的就是二哥说的那支江宁军?他们的火铳怎么会打得如此之远又准确的?” 看着前方山脚下不断倒下的后金骑兵,皇太极又是惊讶又是心疼,要知道这次前来迎亲,他带来的可都是正白旗里最优秀的马甲兵,而不是那些随时可以消耗的辅兵或是包衣这些炮灰兵种,亲亲眼看到只是短短的不到半刻钟,一个牛录的骑兵就倒下了几十个,依照这样的速度,等到他们冲到山顶这个牛录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山顶的那些明军到底是不是二哥说的江宁军?有多少人?他们为什么要在山顶狙击我军?”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皇太极的脑海里就闪过了好几个疑问。 只是犹豫了不到半分钟,皇太极立即对身边的戈什哈说道:“噶礼,你再派出出一个牛录沿着两边搜索过去,看看沿途有没有明军,记住要快,明白吗?” “嗻!”戈什哈答应了一声立即就下去了。 当这名戈什哈下去后,又有一名戈什哈策马跑了过来,来到皇太极身前后很是利索的下马跪下后大声道:“主子,两位福晋请您过去一趟。” “福晋请我过去?”皇太极怔了怔,随后脸色一变,怒斥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两位福晋的,是不是没伺候好让两位福晋受到惊吓了?” 皇太极这一发怒,戈什哈吓得连连磕头:“主子息怒,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两位福晋受到惊吓啊,实在是适才的火铳声被大福晋和侧福晋听到了,两位福晋让奴才过来请主子过去,想必是询问一下事情吧。” “哼!”看着吓得在地上连连磕头的戈什哈,皇太极余怒未消的冷哼了一生,策马朝着后面跑去。看到皇太极走了那名戈什哈这才上马追着皇太极而去。 皇太极策马来到队伍后面的一辆装饰颇为华丽的大车旁,掀开了车旁的窗帘,顿时露出了里面一大一小两张俏脸。这辆大车里坐着的就是皇太极的两位福晋,博尔济吉特哲哲和博尔济吉特木布泰。 博尔济吉特哲哲今年二十六岁,已经为皇太极生下两个女儿的她正处于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而旁边的一个清秀的少女脸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她正是刚和皇太极成亲不到半年的博尔济吉布木布泰,也就是历史上俗称的大玉儿。 看到窗帘被掀开后,脸上有担忧之色的二女看着窗外的皇太极齐声道:“贝勒爷,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火铳声?” 皇太极看着脸上有担忧之色的二女安慰道:“布木布泰、哲哲,你们不必担心,只是前面发现了一小队明军而已,我已经让噶礼派人去驱逐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那些明军给消灭掉。” “什么……明军?” 皇太极的话音刚落,大玉儿和哲哲几乎齐声喊了起来。与此同时二女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 明军这个词汇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虽然她们都知道自己的丈夫以及所处的后金国最主要的对手就是大明,但是往日里她们也只是在下人或是跟她们走动的那些福晋和自家的亲戚口中听说过这个词,在他们的述说里,大明这个昔日的巨人早已是日暮西山,面对如同朝阳初升的后金只能是节节败退,她们每天听到的消息大多是后金又消灭了多少大明的军队攻占了多少城池,大明的军队又是如何的不堪一击,甚至于已经有人把大明军队的战力当成了一种笑话来讲。 但是近日她们却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是代善的正红旗和阿敏的镶蓝旗前些日子吃了败仗,损失了好些人,勃然大怒的大汗还为此处罚了两个人。这次皇太极带着她们这对姑侄倆前往科尔沁部落迎娶大玉儿的姐姐海兰珠,其目的就是为了安抚同样损失不菲的科尔沁部落,并加强两边的联系。 “贝勒爷,这里可是大草原的深处啊,怎么可能会有明军的?”大玉儿一把抓住了自己姑姑的手,惊恐的望着年纪足足比她大了二十岁的丈夫。 “是啊贝勒爷,莫非这些明军是为了咱们来的?”哲哲也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右手则是不停的绞着一张鸳鸯手帕。 看着受惊的二女,皇太极只能安慰道:“你们两个不要瞎猜,不过是区区一些小股明军而已,咱们女真勇士天下无敌,很快就能解决掉的。你们在这里安心的呆着,我马上带人去把那些明军驱逐。” “嗯!贝勒爷小心!” 再次安慰了两女后,皇太极放下了窗帘嘱咐大车旁的十多名戈什哈和侍女好好伺候两位福晋后他便策马朝着前面赶去,因为他已经听到前面的火铳声依旧持续着,这证明前方的战斗还在继续。 只是战况的变化实在是太过出乎皇太极的预料,他刚回到阵前便感到大地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颤抖,随后一阵若有若无的马蹄声开始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代善也匆匆赶了过来急切的说道:“八弟,前方正有骑兵朝我们扑来,数量约莫一千人左右,你是此次父汗钦点的主将,现在你来做决定吧,到底是迎战还是撤退?” 看着面无表情的代善,皇太极知道他为什么是这幅表情,刚才代善已经提出了建议却被自己毫不犹豫的否决了,现在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你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要走完。 淡淡的看了代善一眼,皇太极面无表情的说:“既然明军要来送死,那么我就成全她们。既然二哥你也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先借你的两个牛录用一下。” 说罢,他不待代善说话就大声喊了句:“噶礼!” “奴才在!”一直紧跟在皇太极身边的戈什哈赶紧上前跪在地上打了个千。 “把咱们剩下的四个牛录全都派出去,把那些明军全部杀死。还有,那支明军的首领我要留活口,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竟敢来到草原深处袭击我后金大军。”皇太极的语气里充满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愤怒,毕竟任是谁,在迎亲的路上被人袭击也会暴怒得想要砍人的,皇太极能忍得住到现在还没当众发火已经很难得了。 “嗻……” 听着皇太极发号施令,一旁的代善也是一脸的无奈,皇太极刚刚把他手里剩下的最后两个牛录也派出去了,不过他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出言反对,谁让他刚才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呢,皇太极身为此次迎亲的主将,自然有权利调动这里的所有人马。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皇太极他们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前方来袭军队的模样了。红色的铠甲、红色的披风以及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盾牌以及压低了身体伏在马背上的骑兵,这些骑兵的阵形并不密集,反而给人一种颇为松散的感觉。 “二哥,这就是江宁军么?”看着朝自己杀气腾腾杀来的明军,皇太极眼中露出奇怪的神情,以他的眼光看来这些明军的表现只能说强差人意,队形不够严谨不说,队形转换的时候也颇为生涩,如果真打起来自己麾下的四个牛录完全可以在两刻钟内全歼他们,而这支明军唯一能让他感到惊叹的只有他们身上穿着包裹了全身的铁甲了。 “就是他们。”一旁传来了代善愤恨的声音,时隔大半个月,又看到那支令自己损失惨重的明军,代善的心情怎能好起来。 “二哥,就是这支明军击败了你和阿敏?”皇太极又重复的问了一句。 “正是。”被连问了两次的代善很是恼羞成怒,吭哧了两声才气哼哼的说了句:“老八,我现在说再多估计你也听不进去,不过我只能告诉你,可别小看了江宁军,尤其要小心他们的火器,否则吃了亏莫怪我没提醒你。” “哦,我倒想瞧瞧你说的那些火器到底有多厉害。” 皇太极是个谨慎的,按理说被代善警告过后他应该会小心才对,但人类有种特性,那就是对没有见过的人或是事物都会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在皇太极看来,前面那支明军的骑兵除了装备好一点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至于代善说的火器,他根本就没看到,如果是骑兵专用的三眼铳的话他们应该早就亮出来了。 就在皇太极将信将疑的时候,被皇太极拍上去的四个牛录的马甲兵跟对面的明军距离已经减少到不到一百米了,后金鞑子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弓搭上了箭矢,将弓弦拉满,锋利的箭头对准了前面的明军。 “放箭!” 当双方距离五十米的时候,鞑子们松开了弓弦。 “嗖嗖嗖……” 一阵阵箭雨朝着明军射了过去。 “举盾!” “咄咄咄……” 冲过来的明军也不还手,而是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护住了自己和战马的头部,至于自己和战马的躯干部分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事实证明,杨峰为江宁军打造的板甲质量一如既往的好,用足有两毫米厚的高强度钢板足以抵御除了床弩意外的绝大部分箭矢。所以虽然鞑子使用的都是足有三两重的破甲箭,但那些击中了盾牌和骑兵铠甲的箭矢还是纷纷被弹开,除了一些被箭矢射中了战马的倒霉鬼外,绝大部分的骑兵都挺过了第一轮箭雨。 由于双方的速度很快,后金鞑子们在射出了一轮箭雨后便将长弓收好,随后从身后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虎头枪、狼牙棒等长兵器或是铁骨朵、飞斧等投掷性的兵器。这些鞑子都是正红旗和正白旗的精锐,对于自己的武艺非常的自信,他们有信心在很短的时间里将这些明军全部杀死。 但是又眼尖的马甲兵却发现,对面的明军也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他们的武器不是骑枪、也不是狼牙棒这些重兵器,而是一支支手铳,此刻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对于两支正飞驰接近的骑兵来说,数十米的距离只能说是转瞬即至。 “砰砰砰……” 随着枪声的响起,伴随着一股股橘红色的火光和升腾而起的白烟,冲在最前面准备用手中的兵器将对面的明军一个教训的数十名马甲兵只觉得身上传来一阵剧痛,随后整个人重重的跌落下马。 “开火!” “砰砰砰……” 沉闷的枪声不断响起,后金鞑子纷纷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并接二连三的落马,一时间后金的队形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砰!” 杨大牛扣动了扳机,随着火光冒出枪口,他清楚的看到一名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后金骑兵被铅弹巨大的冲击力打得整个人从马背上飞了起来,整个人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落到地上的鞑子口鼻都冒出了鲜血,眼看时活不了了。凭借着手中的这把三眼火铳里预装的三枚铅弹,杨大牛已经杀死了两名鞑子,这让他格外的满足。 “杀!” 杨大牛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声怒吼,一道寒光从旁边朝着他飞快的砍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败 这些年在生死中历练出来的警觉救了杨大牛一命,感受到莫大危险的他不假思索地举起了手中的圆盾挡住了自己的左侧的颈部。 “噹!” 一声巨响传来,仓促间杨大牛虽然护住了颈部摆脱了被人斩首的命运,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从马上撞了下来,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掉到了地上。 “撕沥沥……” 随着战马的一声嘶鸣,躺在地上来来不及爬起来的杨大牛只看到一双马蹄出现在视线里,来不及思索的他来了个懒驴打滚,刚来的及滚出一个身子,就感到一阵疾风从面颊掠过,随后一双马蹄从距离脸颊旁边重重的踏了下来落到地上,还躺在地上的杨大牛的身子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若是让这个马蹄踩到了估计他的脑袋就得象烂西瓜一样被踩烂。 催动战马向他蹋来的后金骑士还不罢休,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朝着地上的杨大牛又砍了下来,这一回杨大牛再也来不及躲闪了,身上穿着数十斤的重的板甲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兵器朝自己的脖子砍了下来。 就在他闭目等死的时候,一声响亮的金属撞击声响了起来,原来是两名江宁军骑兵看到他遇险,冲了过来分别用手中的重刀和圆盾挡住了对方的兵器,双方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捡回了一条小命的杨大牛不敢怠慢,又连续打了好几个滚,一直滚到自己战马旁边这才借助着战马的掩护挣扎着爬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看到那个接连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家伙。 这个家伙穿着一身银光铁甲的后金骑士,铁盔上长尾红缨,背上斜尖插着一杆白旗,连马身上也罩着一层棉甲,手上拿着一柄铁制的长柄镰刀,一张大饼脸上是一双小眼睛,此时他正用手中的铁镰刀跟那两名明军杀得激烈。 “白甲兵!” 杨大牛咬着牙低声喝了一句。 对后金军队极为了解的杨大牛知道,后金的军中士卒分为三个等级,旗丁、步甲、马甲。普通的女真男子,从十岁开始,每三年参加一次考试,达标便正式成为旗丁,接着是步甲,再后为马甲。马甲上为拨什库,以马甲内的优胜者选任,汉人称其为领催。拨什库上为代子,又称分得拨什库,就是后世满清的骁骑校。分得拨什库上是牛录章京,一名牛录可以统领三百名士兵。 而马甲中最优秀也最勇猛的人则会被选为巴牙喇,也就是俗称的白甲兵 这名白甲兵不愧是后金最精锐的兵种,跟两名江宁军厮杀竟然毫不示弱,一杆铁镰刀舞得虎虎生风,将两名明军打得节节败退,若非杨峰为江宁军配备的板甲实在太过坚固,这两人恐怕早就完蛋了,饶是如此两人的胸口和身上也被铁镰刀砸出了好几道凹痕。 而在交手了好几个回合后,那名白甲兵随手抽出了悬挂在马鞍上的一个铁骨朵投掷了过去,三斤多重的铁骨朵重重的砸在了那名明军的胸口,发出了噹的一声巨响,那名明军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掉下了马来。 这名骑兵落马后,剩下的那名骑兵更加抵挡不住这名白甲兵的攻击,眼看着就要重蹈同伴的覆辙。 “噹!” 这名白甲兵手中的铁镰刀一摆,骑兵手中的骑枪被挑飞到了半空中,失去了兵器的明军一时愣住了,看着愣在当场的明军,白甲兵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大喝了一声,手中的铁镰刀朝着明军的颈部重重砍了过去。 “砰!” 眼看着铁镰刀就要将明军砍得身首异处,却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这名白甲兵的那狰狞的神情犹如凝固住了一般,整个人变得呆滞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的低头,却看到自己的胸前多了个拳头大的血洞,泊泊的鲜血正从胸口流了出来。 在距离他不到五步的地方,杨大牛手中的火铳正在冒出了一缕渺渺的白烟,原来是杨大牛从马鞍上掏出了另一支三眼手铳,对着那名白甲兵开了一枪,在如此近距离的下,任是那名白甲兵身上套了三层铠甲也挡不住铅弹的侵袭,小拇指大小的铅弹直接将他的胸口打出了一个大洞。 “砰啦!” 白甲兵摇晃了两下后犹如一个沉重的麻袋般调到了地上,断了气的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估计他也是做梦也想不到,打熬了十多年的身体和从小苦练的杀人本事,最后竟然倒在了一枚小小的铅弹下。 杨大牛眼睛只是扫了眼倒在地上的白甲兵那拳头大的血洞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他来到倒在地上还起不来的那名骑兵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皱眉道:“你没事吧,还能再战吗?” “头……没问题!”骑兵咧嘴一笑,杨大牛发现他的牙齿上已经出现了血迹,估计是刚才被铁骨朵砸中时受了内伤。 “那好,我扶你上马,咱们继续打鞑子!” 也不等这名骑兵说话,杨大牛便扶着他上马后自己也来到自己的战马旁,左脚踩着马镫用力一踩重新上了马,两人继续朝着前方冲去…… 在距离战场不到一千米的地方,皇太极放下了千里镜,此时的他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虽然双方的战斗还在继续,但他已经清楚的看到己方的人马竟然处在了下风。随着不断响起的枪声不断有后金的骑兵落马,尽管明军也有损失,但总的来说依旧是后金的损失最为严重,他一共撒出去了五个牛录,可战斗才进行了不到半刻钟就损失了近半的人马。 “怎么可能……他们可都是后金的精锐啊?” 皇太极喃喃的说着,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刚才的战斗简直颠覆的他的认知,双方的人数都差不多,原本在他看来这场战斗应该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只要己方一个冲锋,那些明军便会立即溃败,然后己方再来一个追击,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可以结束战斗,他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那支明军的首领是谁了。 只是战斗的结果去让人大跌眼镜,对方的骑兵竟然使用了火器,面对明军的火器,勇猛无敌的女真勇士一个接一个的落马,而且皇太极看得分明,那些明军使用的火器竟然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短柄火铳,那些明军左手持圆盾,右手持火铳,随着火器声的响起,不断有女真的勇士中弹落马。女真勇士历来仗之纵横驰骋的勇武竟然全然没有用武之地。 看着不断被击落下马的后金骑兵,皇太极喃喃的说:“二哥,我明白上次你和阿敏为什么会被打败了。” 代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喝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现在应该马上撤退!否则等到明军包抄过来再向撤退就麻烦了!” “我当然知道。”皇太极深吸了口气,扭头大声喝道:“噶礼!” “奴才在!” “马上下令后阵变前阵全军交替掩护撤退,后军明白吗?” “奴才明白!” 戈什哈也知道情况紧急,大声应了声,只是还没等他上马就听到右侧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几乎同时前面也响起了相同的号角声。 很快一名戈什哈策马跑来大声禀报:“主子……不好了,咱们的左右两侧和侧后方同时出现了大批明军步卒,他们正朝咱们这个方向包抄过来,最多一刻钟后便会抵达咱们这里。” 代善脸色一变,立刻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距离太远奴才看不清,不过至少也有四五千人?” “四五千人?” 代善和皇太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们此次是去科尔沁部落迎亲的,所以只带了三千多人。其中近半是负责运送彩礼赶牛羊的包衣和辅兵,战兵还不到两千人,经过刚才一战现在剩下的战兵已经不足一千,要是再跟占据了绝对兵力优势的明军碰上搞不好真有可能全军覆没。 代善一把抓住了皇太极的胳膊厉声大喝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否则等到明军围上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皇太极也是个果决的人,咬了咬牙:“好……咱们马上走!” 两人不愧是亲兄弟,连撤退都那么有默契,在戈什哈以及上百名巴牙喇的护卫下朝着南面撤退了,其他的后金人看到自家的主子跑了也全都跟着跑了过去。 不得不说,骑兵的优势就是其优良的机动性,不论是进攻还是逃跑都是步兵难以比拟的,皇太极和代善一行人在明军合围之前就从明军的包围圈里逃了出来。半个时辰后,好不容易逃出了明军追杀的皇太极等人这才停了下来,当他们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三千多人的队伍只跑出来五百多人,其中还包括了两百多名包衣,就连携带的牛羊和彩礼也全都丢在了哪里,可谓是损失惨重。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你说什么……你把两位福晋给丢了?” 此时的皇太极原本微胖的脸庞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整个身子也在微微颤抖,肥胖的右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那名戈什哈说不出话来。 “主子……奴才该死……刚才奴才正带着人护送两位福晋撤出来,却遇到了一队明军的夜不收,奴才们死伤惨重,不得已……不得已……跑了出来。”说到最后一句时,这名戈什哈的声音几乎是若不可闻。 “好一个不得已。”皇太极气急反笑,声音也变得淡淡的,“既然连两位福晋都能丢了,本贝勒留你这个废物有何用?” “噌……” 随着一声轻响,一道寒光闪过,跪在地上的戈什哈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发出了“嗬嗬”的声音,随后一道血水从颈脖喷薄而出,这名戈什哈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一会便很快死去。 皇太极这才收起了短刀插入刀鞘,冷冷的说道:“弃主而逃的奴才只有一个下场。” 周围所有人都在惶恐的看着暴怒的皇太极不敢吭声,这个时候的皇太极就象一支刺猬,谁敢凑上去都会成为他发泄怒火的靶子。 代善冷眼看着并不说话,看到皇太极稍微冷静下来后才说道:“八弟,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马上赶回盛京,将此事禀明父汗,请求父汗发兵为我们报仇。” “不!” 皇太极瞪着赤红的眼睛喝道:“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们此行是去向科尔沁部落迎亲的,现在不但娶亲不成反倒连福晋也也给弄丢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父汗。” 看到皇太极依旧不肯罢休,代善也有些火了,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待如何?” 皇太极盯着代善沉声道:“这里离科尔沁部落已经很近了,我决定立即赶往科尔沁部落,向宰桑接兵剿灭这伙明军,我一定要把哲哲和布木布泰给救出来!” “你疯了!”代善一副看疯子的表情看着皇太极,“虽然这里离科尔沁部落很近,但是离那支明军同样不远。且不说宰桑会不会接兵给我们,若是再次遇到那支明军怎么办?就凭我们这不到一千的残兵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作为你的二哥,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皇太极瞪着代善一字一句的说:“你别忘了,我才是此次的迎亲正使,所以你要听我的。” “现在你已经不是了。”代善则是冷笑道:“如今你已经这幅样子了,还想迎亲么。作为你的二哥,我有责任制止你这种送死的行为,来人啊!” “嗻……”旁边响起了一阵吆喝声。 “马上护着八贝勒返回盛京!” “嗻!” 旁边的戈什哈不由分说一拥而上,其中一名戈什哈一把抓住了皇太极的马缰继续朝东边而去…… “你放开我……你这该死的奴才,我要砍了你!” 皇太极那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就在皇太极被一群戈什哈强行拥簇着往盛京逃去的时候,杨峰也在一众家丁的拥簇下来到了刚结束战斗的战场…… 第二百四十六章 俘虏 在黄振业、邱迪生、褚茂光等一众军官的陪同下,杨峰下了马漫步在战场上,在他的周围,一群刚赶到战场的医护营的护士和医士正在忙着抢救伤员打扫战场。 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医护营的护士们经验也熟练了许多,面对血腥的战场和遍地哀嚎的伤员,这些从青楼女子向护士转变的女人从刚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开始适应,再到如今的有条不紊。如今的她们已经可以一边安抚伤员的情绪一边镇定的用酒精、双氧水给伤员的伤口消毒、包扎,甚至将将伤员们裸露在外的肠子塞回肚子里。 看着这一切众军官们纷纷感慨,两个月前,同样是这群女人,有的人在刚见到血的时候都会被吓晕,现在却能在遍地是尸体和残肢断臂的战场上镇定自若的抢救伤员了。 跟在杨峰旁边的褚茂光啧啧称奇道:“大人……看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啊,这些女……这些护士进步还真是大呢,只要再历练个一年半载的,她们都会成为优秀的护士和大夫。” 杨峰斜眼瞄了褚茂光一眼笑道:“现在知道拍马屁了,也不知道上次是谁说女人只配在家里绣花煮饭的?” “呵呵呵……”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褚茂光老脸也变得发红,上次苏晋招收了数百名青楼女子打算进行培训后,众人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尤其是褚茂光更是反对声音最大的那个,虽然杨峰凭借着手腕强力弹压下反对的声音,依旧有人私底下议论纷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医护营在军队里的作用越来越耀眼,尤其是在战场上,医护营的护士以及医士们已经成了将士们生命的守护神,这些同样穿着三色迷彩服,左胳膊上带着白色十字袖章奔波在战场上抢救伤员的女人已经成为了将士们心中的一道支柱,正因为有了她们的存在将士们才会在战场如此的勇敢,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不是当场阵亡,医护营的护士们就能把自己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随着医护营在将士们心里的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反对的声音也随之烟消云散,现在杨峰旧事重提,不禁让褚茂光感到脸上一阵火辣。 这时,身边的家丁队长宋烨提醒道:“大人……杨百户回来了。” “哦……快让他过来。”杨峰心中就是一喜,在鞑子的溃败后,杨大牛率领着数百名骑兵追击后,杨峰心里就一直放不下来,毕竟在刚才的战斗力骑兵大队的损失也不小,他可不希望自己费了好大心血才组建起来的骑兵大队在大胜后才出什么意外。 很快,杨大牛来到了杨峰跟前敬了个军礼有些沮丧的说,“启禀大人,卑职无能,让皇太极和代善两个贼酋给跑了,请大人治罪!” 杨峰上下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发现杨大牛的铠甲上满是兵器劈砍的痕迹和已经开始发黑的血迹,这些东西足以证明刚才那场战斗是如何的激烈。 “大牛你干得好,何罪之有啊。”杨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的说道:“能击溃鞑子就足以证明你们骑兵大队的实力了,至于没有追上皇太极和代善只能说明这两个家伙太能跑了。” “谢大人夸奖!”得到杨峰夸奖的杨大牛笑了笑,随即有些遗憾道:“只是刚才却让皇太极和代善给跑了,卑职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嗯,这倒是个麻烦。”杨峰摸了摸下巴,战斗结束后,杨峰亲自对俘虏进行了审讯。这才知道这支队伍竟然是由代善和皇太极率领前往科尔沁部落迎亲的,在刚才的战斗中这两个家伙跑路了,有些不甘心的杨峰这才派出了杨大牛率领骑兵大队追击,只是看来对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这样都能让他们给跑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杨峰安慰道:“你们也累了,赶紧休息一下,让大军就地扎营。咱们后面那些蒙古鞑子已经追了咱们好几天了,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是!” 杨大牛敬了个礼,悄悄走到杨峰身边低声道:“大人,卑职在追击鞑子的时候还抓到了两个女人,想请您过目一下。” “女人?” 杨峰神情有些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大牛啊,你小子现在可是变坏了。信不信回江宁卫后我把你抢女人的事情告诉来顺大叔和杨大婶,让他们好好管教管教你。” “别……别别……大人您这么做是要卑职去死啊!”杨大牛一听原本那副神秘叨叨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要是让自家老爹和老娘知道自己抢女人的话恐怕杨来顺得亲自操棍打断他的腿。 “卑职说还不行吗。”生怕杨峰真向自己老子告状的杨大牛赶紧说:“卑职抓到的那两个女人可不一般,经过卑职的询问,哪两个女人可是皇太极的两名福晋。分别叫做博尔济吉特哲哲和博尔济吉特木布泰,一人是科尔沁部落首领宰桑的妹妹,另一个是宰桑的女儿,咱们这次不是去科尔沁部落“谈买卖”的吗?您想啊,现在宰桑的妹妹和女儿都在咱们的手里,就凭这个咱们就可以狠狠的宰他一笔。” “博尔济吉特哲哲和博尔济吉特木布泰?这两个名字怎么那么熟啊?” 杨峰没有理会杨大牛的求饶,而是陷入了沉思。封建社会可不兴一夫一妻制,越是有地位的男人女人就越多,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合理合法的,象皇太极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没有十几二十个女人才是咄咄怪事呢,那么这个什么哲哲和布木布泰既然是科尔沁部落首领的妹妹和女儿。 “哲哲……布木布泰……跟科尔沁部落有关……”杨峰喃喃了几句,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这不就是那个绰号大玉儿的女人吗?也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孝庄皇太后吗? “孝庄,竟然是孝庄?” 想到这里,杨峰立刻就愣住了。脑海里立刻想起了自己上高中时看的那部叫做什么《康熙王朝》的历史剧,虽然在杨峰看来那部戏的导演压根就是个为野猪皮洗地的历史小白,在整部戏里他不予余力的把康熙塑造成了一个华夏历史五千年来最英明神武的皇帝,却连最基本的人物称呼都搞错了,剧里的那些bug遭到了无数观众的吐槽。 这部戏唯一让杨峰和观众津津乐道的就是这部戏里把满清后宫里许多龌蹉的事情事情都翻了出来,譬如什么大阿哥勾搭上了自家老子的妃子并珠胎暗结,老子更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婶子之类的破事,其荒谬离奇程度就连后世以狗血著称的韩国棒子电视剧也自叹不如。 也就是在这部戏里杨峰第一次知道康熙的奶奶还是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 想到这里杨峰立刻就不淡定了,急切的问道:“她们在哪里?快告诉我!” 依旧是那辆装饰华丽的大车里,博尔济吉特哲哲和博尔济吉特木布泰这对姑侄相对而坐,只是此时俩人的脸上早已没了两个时辰前的安详和镇定,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不安。原本护卫在这辆大车旁的数十名戈什哈已经变成了尸体正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周围,取而代之的是十多名正冷眼看着她们的明军骑兵。 “姑姑……这些明军,会……会杀死咱们么?”此时的大玉儿并没有后世的影视剧里那种挥斥方遒老谋深算的模样,此时的她只是一名十三岁的少女,正惊恐的依偎在自己姑姑的怀里寻求安慰。 “不……不会的!”博尔济吉特哲哲搂着大玉儿安慰道:“咱们可是贝勒爷的福晋,科尔沁部落首领宰桑的妹妹和女儿,明军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咱们怎么样的?” 虽然哲哲在安慰大玉儿,但声音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微微颤抖。作为一名成年人,哲哲太清楚后金和大明的恩怨了,说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她虽然长住深宫,但也知道后金的女真人是如何对待那些被抓来的汉人女子的,在这一点上想必明军和女真人不会有丝毫的不同。 就在两人一个吓得瑟瑟发抖,一个愁眉苦脸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随着战马的嘶鸣声,外面一声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窗帘被人拉开,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看着吓得缩在另一名女子怀里的只有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女,原本兴致勃勃跑来打算强势围观的杨峰不禁有些失望起来,这样的画风跟他印象中那名老态龙钟但老奸巨猾的孝庄皇太后差别实在太大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刚上初中的小女生嘛。 倒是那名将她护住的年轻女子让他有些惊讶,这名女子穿着一身蓝色的旗袍,长及小腿的旗袍非常完美的将她的身材表现了出来,非常恰到好处的勾勒岀她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更突出了那圆润的美股,下摆仅及膝盖,将成熟女人的魅力展现无遗。 虽然她看着杨峰的眼神里带着慌张,但却丝毫不能掩饰她那双水汪汪的双眼以及透着迷人风情的芙蓉玉面,美目流转中透露着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奢华生活和雍容华贵的气质。 “你们就是皇太极的福晋哲哲和大玉儿吗” “我们就是。”哲哲一边打量着前面这名年轻的明军将领一边大着胆子道:“敢问将军高姓大名,若是将军能将我二人送回盛京,我相信我们大汗一定不会亏待将军的。倘若将军愿意归顺我后金,我愿说服贝勒爷保举您高官得做骏马得骑。” “哈哈哈……” 听了这话,杨峰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甚至笑得前仰后合一副忍俊不住的模样。 看到杨峰的样子,原本躲在姑姑怀里的大玉儿不禁从哲哲怀里钻了出来忿忿的问道:“将军为何发笑?难道我姑姑说得不对么?” 杨峰斜眼看了这名小女孩一眼冷笑道:“女真不过是一个人口不过数十万,兵不过十余万的蛮夷小部落,努尔哈赤也不过一个原本替李成梁将军养马的小厮,趁着大明自顾不暇之机打下几座城池后便自称为可汗,这样沐猴而冠的建奴也敢让本将军归顺,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么?” “你……你胡说?” 杨峰的话彻底激怒了大玉儿,在她幼小的心里他的丈夫皇太极是世界上最聪明勇敢的人,后金铁骑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军队,如何忍受得了别人的嘲讽,一时间她忘记了空军从哲哲的怀里跳了出来指着杨峰骂道:“我后金铁骑举世无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们大明连辽东都丢了,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 “哦……还举世无双呢。” 杨峰面露讥讽之色。 “若真是举世无双的话你们的那位丈夫和代善也不会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你们也不会落入我的手里了。” “这……这个……”大玉儿嘴硬道:“那……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之胜负并不能说明什么,虽然贝勒爷暂且失利,但他一会率军打回来的。” “是么?” 杨峰没有心情和一个刚上初中年纪的小孩斗嘴的心情,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罢了,本官没心情跟你这个没断奶的孩子斗嘴,来人啊……” “到!”十多名骑兵齐齐应道,“将军有何吩咐。” 杨峰指着哲哲和大玉儿道:“把这两个女人送到医护营里给我看好了,如果她们胆敢逃跑的话,你们就把我们俘虏的这些鞑子全部杀光,再把她们的两条腿给我砍断,明白了吗?” “明白!” 杨峰转身就要离开,就在他正要上马的时候哲哲的声音响了起来。 “将军请留步!” 杨峰转过了头皱眉问道:“怎么,你还有事么?” 哲哲咬着樱唇轻声问道:“能否请将军告知,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姑侄。” “如何处置你们这种事你们就不用知道了?”杨峰扫了她们一眼,冷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们现在应该以姐妹相称更好一点吧?” 说罢,杨峰翻身上了马朝着远处飞驰而去,只留下脸色一会通红一会苍白的哲哲和大玉儿……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任性的大玉儿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尖嘴钳!” “啪” 一把闪着银光的尖嘴钳随着声音的落在张白玲刚张开的手掌上,张白玲拿起尖嘴钳小心翼翼的夹住了伤口里的箭头用力一拔,一股血箭立刻随着箭头喷了出来,虽然伤员早已打了麻药,但依旧疼得发出了一声闷哼。 “止血钳!” 一把止血钳干净利索的放在了张白玲的手上,张白玲拿着止血钳准确的夹住了血管,原本流血不止的伤口立刻停了下来。 血止住了,但张白玲并没有停手,而是开始用消毒纱布开始清理伤口,一团团被染红的纱布不断被扔到了垃圾筐里,等到伤口清理完毕后,张白玲这才开始小心的缝合血管和伤口,直到半个时辰后张白玲才将伤口缝合完毕。 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出了口气的张白玲这才对身边的助手许丹道:“总算是把所有的手术都做完了,你出去叫两个人进来把他抬下去吧,咱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老天爷了。” 许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才有些钦佩的说道:“白玲姐,您真是太厉害了。这样的伤势换了以前早就死了,到了您手里却硬生生把他们从阎王爷手里给抢了回来。” “这算什么啊。”张白玲轻笑了一声,“我这点本事算得了什么,我听杨大人说,欧巴罗那边的大夫甚至可以给人把断了的手臂接上,还可以帮您换心脏呢。可我现在不过是帮伤员缝合一下伤口,比起那些真正的大夫这点微末本事算得了什么呀。” “可那也很厉害了呀,至少比起我以前见过的大夫厉害多了。”许丹随即又撇了撇嘴:“咱们以前的那些个庸医吧,若是碰到这种伤势最多也就是把箭头拔出来,然后找块布包起来,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听天由命了,这样的大夫连我都比他强。” 张白玲笑笑没有说话,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大夫这个行业并没有什么规范,但凡随便看了几本医书或是学了几天医术便可以上岗替人看病了。如果把人给治好了那是大夫的医术高明,若是把人治死了你也别埋怨人家只能怪自己倒霉。 什么……医闹?别开玩笑了,你真敢因为这个把大夫给打了,你就等着被这一代所有的大夫给封杀吧,今后但凡是你家里谁生了病也没有大夫敢替你和你家里的人治病了。 正因为大夫这个行业的准入门槛是如此之低,以至于就连读书人都喊出了“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口号,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说如果我当不了官的话那么当一个大夫糊口还是不错的。 当然了,在大明好的大夫还是不少的,但由于缺乏一个统一的规范,所以从来就是良莠不齐。 自打杨峰创建了这个医护营后,医护营里的这些女子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钻研学习以及大量的实践操作,对于一些日常的病理已经有些基本的掌握,尤其是对于外伤的处理更是进步飞速。 医护营里的两百多名医士和护士们也渐渐被江宁军的将士们所接受和喜爱,地位更是直线上升,再也没人敢象原来一样在她们背后指指点点了,毕竟人都是很现实的动物,真要把这些大夫给得罪了,今后你万一在战场上受了伤,人家也不用做别的,晚上半个时辰再给你治病就够你受的了。 张白玲洗完手刚出帐篷,一缕阳光照在她的眼睛上,让已经习惯了帐篷里昏暗灯光的她有些不适应,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将手掌搭在了额头上抵挡阳光。 “快走……磨磨蹭蹭什么!” 一声喝声从旁边传了过来,张白玲好奇的看了过去,发现一队军士正压着数百名衣衫不整的人从旁边走过。 看到这里张白玲有些奇怪的问刚领着两名抬着担架的护工出来的许丹道:“许丹,这些人都是干嘛的?怎么一个个都衣衫褴褛的,有的甚至还没衣服穿?” 许丹撇了撇小嘴:“除了鞑子还能是谁,不过这些人里头只有少部分人是真鞑子,其他的大都是给鞑子卖命的二鞑子,大人说了把这些人暂时跟那些蒙古人关一块,顺道让辎重营的人看着。” “二鞑子?” 张白玲闻言有些惊讶起来,前些日子江宁军在锦州城下歼灭了不少包衣以及辅兵,杨峰在巡视战场的时候不经意的说了句“这些给鞑子卖命的二鞑子死有余辜。”,从这以后二鞑子这个词就这么流传开来,由于这个词即形象又好记,所以没过多久江宁军的人就把那些替女真鞑子卖命包括蒙古人、朝鲜人、汉人都统称为二鞑子。 “现在的二鞑子已经惨到连衣服都没有了吗?” “不是的白玲姐。”许丹忍着笑解释道:“那是将士们把他们的铠甲都剥掉了,有的人里面没有穿衣服,所以就打了赤膊。” “原来是这样啊。”张白玲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一旁的帐篷走去,连续做了好几个时辰的手术下来她只感到全身很是有些酸疼,就想着要休息一会,只是她刚走到自己所在的帐篷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玲姐……白玲姐……” 张白玲转头望去,看到郑妥娘的丫鬟线娘正气喘吁吁的朝她跑来,她停下了脚步惊讶的问:“线娘,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白……白玲姐,我家小姐……请你带上药箱立刻随我去……去一趟。” 看到线娘焦急的模样,张白玲惊讶的问道,“线娘,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你家姑娘受伤了?” “不……不是……我家姑娘没事?”线娘一边喘气一边摆手。 “难道是杨大人出事了?”张白玲脸色立刻就变了。 也难怪张白玲会脸色大变,江宁卫的人谁都知道,整个江宁卫少了谁都没关系,唯独不能没有杨峰。作为江宁卫的指挥使江宁军的最高首领,杨峰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杨峰一旦出了什么事,整个江宁卫就会瞬间分崩离析打回原形。 都说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谁要是敢让他们这些刚过上没几天好日子的江宁卫的数万军户和流民再回到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们一准跟你玩命。 同样的,张白玲她们这些青楼出身已经过了黄金年龄的女子原本以为接下来她们也会重蹈以往前辈的覆辙从当红的头牌变为配角甚至沦落为暗娼,最后只能凄惨死去,是杨峰教会了她们医术,给了她们尊严,光凭这点她们就愿意将杨峰视为再生父母,是以饶是张白玲为人沉稳,看到线娘这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她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慌。 “都……都不是。”线娘休息了一会气后这才缓过气来,“我家姑娘和杨大人没事,是另外有人受伤了,我家姑娘让我过来请白玲姐过去一趟。” “呼……没事就好。”听到不是杨峰和郑妥娘出事张白玲的心这才放下来,给了线娘一个白眼道:“既然杨大人和你家不娘都没事,你这丫头这么着急跑来做什么?不是还有别的医士和护士么,我可是忙活了大半天了,你去找别人吧。”说完张白玲转身就要走进自己的帐篷里。 “这可不行。”线娘一把拉住了张白玲的手哀求道:“白玲姐,我家姑娘说了,你的医术是咱们医护营最好的,别人去她还不放心呢。” 张白玲不禁奇怪的问道:“到底是谁啊,竟然让妥娘这么上心。难不成还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 线娘轻哼了一声:“什么皇亲国戚啊,不过是两个蛮夷婆子而已死了才好呢,真不明白我们家姑娘为什么那么紧张。” “蛮夷婆子?到底是谁啊?”张白玲一边说一边拿起了药箱跟着线娘朝郑妥娘所在的方向走去。 “还能有谁,就是今天被俘虏的那两名蛮婆子呗。”线娘一边走一边气哼哼的跟张白玲说起来。 原来今天将布木布泰和哲哲两人俘虏后,杨峰原本是想着将这两人扔到辎重营跟其他俘虏在一起任其自生自灭的,但后来想想自己稍后还要去科尔沁部落找宰桑这些人“谈买卖”呢,要是这两个女人出了什么事的话接下来的买卖就不好谈了,所以思前想后,杨峰还是决定把这两个女人交给郑妥娘看管的为好。 杨峰这么做原本也无可厚非,但他却忘了一件事,这个时代的女人思想跟现代社会是有着很大区别的,郑妥娘收到这两个女人时刚开始确实是吓了一跳,但随后却是会错了意。 回过味来的郑妥娘还以为杨峰是想让自己帮忙调教这两个抓来的女人呢。要知道这年头许多有权有势的男人就喜欢临i幸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女人,这点看一看南京城和北京城里教坊司的热闹程度就知道了。 许多昔日的高官犯事后他们的妻女都会被发配到教坊司,许多人平日里就喜欢去那里买醉。毕竟能把往日里看似高不可攀的女人给征服可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尤其是这两个女人还是后金贝勒的福晋,调教起啦就更有满足感了。 自以为明白了杨峰心思的郑妥娘下令四名健壮准备十二个时辰全天候的监视她们,自己准备亲自动手调教这两个女人。 青楼出身的郑妥娘虽然还是一名清倌人,但若是真以为她只是一名连蚂蚁都不敢踩的弱女子那就错了,如果郑妥娘真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她也做不出深夜奔波数十里向杨峰示警的事情。 长期耳读目染之下的她虽然从未干过这事,但长期耳读目染之下如何调教一名女人她还是知道的。只是让郑妥娘傻眼的是调教还没开始呢那名年纪最小的名叫大玉儿的女人却在下车的时候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没办法的郑妥娘让线娘过来请张白玲过去。 当张白玲来到郑妥娘所在的地方后也看到了郑妥娘和那两名被杨峰俘虏的女人,她们正被四名健壮的女人夹在中间严加看着。 这是两名很有气质的女人,这一大一小两名女人大的不仅漂亮而且还透着一股温婉以及雍容华贵的气质,小的则是清秀中透着一股精明的气质,现在那名年纪小的女子正坐在大车里捂着脚,小脸皱成了一团。 看到张白玲到来,早就等在旁边的郑妥娘上前一步拉住了张白玲的手有些发愁的低声道:“白玲姐,这两名女子是大人交给我看管的,没曾想却出了这档子事,你可得帮帮我啊。” 张白玲反手握住了郑妥娘的手安慰道:“妥娘妹妹,你不用担心,让我先看看。” 说完,张白玲走到大玉儿的身边说道:“把你的手拿开,让我看看你的脚。” 或许是年龄太小的原因,如今的大玉儿没有半分另一个时空里那种老辣精明的模样,反而像一个刁蛮的小女孩一般喝道:“你给我滚开,本福晋的脚也是你能动的吗?” “呵呵……” 张白玲被大玉儿的话给气乐了,在青楼里厮混了这么多年的她又岂是好易与的,只见她斜眼看了大玉儿一眼冷笑道:“你还真以为自己现在还是什么福晋呢,如今的你不过是我江宁军的俘虏,日后若是大人一句话就能把你发配给最低贱的下人做老婆。” “你敢!”大玉儿吓得小脸煞白,尖叫着喝道:“我父亲是科尔沁的首领,我的丈夫是后金的贝勒,你们胆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的父亲和丈夫就会把你们砍成肉末!” 张白玲笑了,上浮现出傲然之色,“你丈夫再厉害还不是被我们江宁军给打败了,至于你父亲是科尔沁部落的首领又如何,我们江宁军又何曾惧怕过任何人。” 大玉儿毕竟是年纪太小,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睛里也充满了泪花,“你……你胡说,我丈夫会带领大军打过来的!” “哼……” 张白玲没兴趣跟一个小女孩斗嘴,正要蹲下来看她的脚,却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号角声……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承诺 “呜……呜……呜……呜……” 随着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张白玲和郑妥娘看到好几名身披草绿色披风的骑士策马从远处跑来,她们一眼就分辨出这些骑士隶属于夜不收大队的潜伏小队,夜不收大队平日里穿着其实跟骑兵大队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在执行潜伏侦查任务的时候才会换上那些草绿色的伪装披风。 “发生什么事了?” 线娘踮着脚尖看向了从不远处策马疾驰的不解的嘀咕了一句。而郑妥娘在这方面却敏感了许多,脸色微变的她拍了拍线娘的肩膀说道:“马上回去,准备干活了。” 线娘有些不解的说:“小姐,我们刚忙完,先歇歇不行吗?” 郑妥娘神情严肃,坚决的说:“不行,必须马上去!” 看着郑妥娘严肃的神情,原本心里还有些小委屈的线娘立刻意识到可能出事了,答应了一声朝着远处的那辆大车跑去。 郑妥娘看了看依旧坐在大车里的哲哲和大玉儿,想了想对旁边的四名健妇吩咐道:“看着这两个人,不能让她们出什么意外。” 为首的健妇恭声道:“明白,姑娘您尽管放心好了,小人一定会把她们看好的!” 郑妥娘又看了哲哲和大玉儿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对张白玲道:“白玲姐,我有事就先过去了,大人挺看重这两个女人的,麻烦你用点心。” 张白玲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对郑妥娘眨了眨眼睛:“你放心好了,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会让你难做的。” “白玲姐……你……”郑妥娘俏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有些嗔怪的横了张白玲一眼这才朝着不远处自己的大车跑去。 目送郑妥娘离开后,张白玲这才重新抬起大玉儿的左脚揉了一会后心里有数了,对大玉儿淡淡的说道:“你不用担心会变成瘸子了,只是脱臼而已。” 大玉儿一听立刻就怒了,娇声喝道:“你才会变成瘸子呢……诶呀……”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大玉儿发出了一声惨叫。 “诶呀,疼死我了。” 疼得眼泪都出来的大玉儿怒视着张白玲咬着牙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又如何?” 张白玲在大玉儿的脚上又摸了几下,点了点头,“骨头接好了,如果你不想骗成瘸子的话这两天就不要乱动,若是再脱臼的话就麻烦了。” “你……你……”大玉儿长这么大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有心想对张白玲破口大骂,但看了看周围四个虎视眈眈看着她的健妇,不由得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她年纪尚幼,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们也是运气好被杨大人看上了才能在这里,否则的话……”张白玲淡淡扫了她们一眼,站了起来就走了出去。 虽然此时的大玉儿眼泪汪汪的样子很是有种梨花带雨的模样,张白玲没有产生丝毫的同情心,在青楼里呆了那么多年,比这悲惨事情她见了不知有多少,如今就更不会为两名异族的俘虏产生同情心了。 看到张白玲走出去后,大玉儿一把抓住了哲哲的胳膊哭泣道:“姑姑,刚才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她说……是那个什么杨大人看上我……我们……才……才……” 看着哭得淅沥哗啦的大玉儿,哲哲这位美少妇也是俏脸惨白,虽然她自幼也是身份尊贵锦衣玉食,但她也明白在战争中女人一旦被俘后会遭到什么命运她实在是太清楚了…… 不提两位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在无名小山坡的一块比较平坦的空地上,一群军官正围在杨峰的周围。 “兄弟们!”杨峰炯炯有神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夜不收刚送来消息,喀尔喀那些追兵正在加快速度朝咱们扑来,如今距离咱们已经不到六十里,所以不管如何这一仗都无法避免。既然那些蒙古鞑子这么急着来送死,那咱们就成全他们。” “对……干掉他们!” “女真鞑子都被咱们给打跑了,蒙古鞑子算个屁,打他娘的!” 刚打完一场大胜仗的军官们气势高昂,纷纷嚷了起来。 看到时期高昂的众人,杨峰欣慰的点了点头,闻战而喜军心可用啊! “那好,下面本官开始下达命令。” “邱迪生!” “到!” 身材依旧有些微胖的邱迪生立刻站了起来,挺胸叠肚的看着杨峰。 “你马上带领炮营布置炮兵阵地,我只给你一个时辰,能做到吗?” “没问题!”邱迪生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一个时辰后保证把火炮架设好。” “黄振业、褚茂光、苟醒马、严狄、广海、何晟、许立、曹迎予……” 随着杨峰的声音,一名名军官站了出来。 杨峰厉声道:“你们马上率领带人开始挖战壕、撒铁蒺藜、架设铁丝网,务必在一个时辰内完成,能做到吗?” 众人齐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最后杨峰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岩。 “齐岩!” “卑职在!” 杨峰眼里露出一丝历芒:“大战在即,最怕的就是后方不稳。你率领督战队把那些俘虏和辎重营全都安排到山坡上严加看管起来,若有敢趁乱捣乱或是煽动旁人逃跑的,立即杀无赦!” “是……杀无赦!”齐岩的脸上毫无表情,但声音却是冷酷无比。 “好了,大家立即去做事吧。” 待到众人都散去后,杨峰来到了郑妥娘所在的大车里。 他掀开帘子进入大车,就看到郑妥娘和线娘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显示屏,他随口问道:“妥娘,你们有什么发现没有?” 郑妥娘头回过头的笑了笑,指着屏幕道:“大人,适才线娘指挥着无人机沿着无名小山五十里的地方绕了一圈,发现那些蒙古鞑子分别从东西两面分两路朝着咱们直扑而来,而且速度还很快,预计最多一个半到两个时辰便可抵达咱们这里。” 杨峰有些意外的说道:“他们是想将咱们包圆啊,胆子不小!线娘,你让无人机飞低一点,让我看清楚一点。” “明白!” 线娘一边回答,一边指挥着无人家开始降低高度,当高度降低到三百米时,地面上的东西已经很清晰的显示在了屏幕里。 从显示器上看,地面上的尘土飞扬,一队队骑兵正飞快前进着,杨峰估计了一下,他们的行军速度至少达到了每小时二十多公里。 看着那些娴熟的驾驭着战马的蒙古骑兵,杨峰不禁有些羡慕起来,这些蒙古骑兵打小就生长在马背上,骑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吃饭喝水那么熟练,根本就不用再费力气训练,可以说这些马背上的民族全都是天生的骑兵,如果自己手里头也有一支上万人的骑兵,再配合上两三万步卒和火器,在辽东横着走都没问题。 “好了,把无人机飞回来吧。”杨峰拍了拍线娘的肩膀,随手坐了下来。 看着杨峰眼睛微闭似在闭目养神,郑妥娘站了起来走到杨峰身边伸出双手放在杨峰的肩膀上开始替他拿捏起来。 闻着身边传来的淡淡处i女幽香,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舒适感觉,杨峰很是舒坦的长舒了口气,笑着道:“妥娘,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以后可得久不久就替我按摩一下才行。” 郑妥娘闻言双手顿了一下,不软不硬的说:“妥娘整个人都是大人的,莫说要久不久帮您按摩了,就是天天帮您按摩都没问题,就怕您看不起妥娘,不让妥娘侍奉您,反倒是让一些不相干的人来伺候您。” “嘶……” 杨峰撮了一下牙花子,他不用回头就可以肯定郑妥娘的眼中肯定充满了幽怨,空气中似乎到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不相干的人是谁,不用问杨峰也知道郑妥娘说的是谁,不就是那两个如今被看押的哲哲和大玉儿吗,只是郑妥娘似乎有些会错意了啊。 不错,哲哲和大玉儿身为皇太极的女人,无论是容貌和身份都对一般人来说确实有着强烈的吸引力,而且杨峰并没有象对待一般的俘虏那样将她们和普通的俘虏关押起来,而是让郑妥娘看着她们,这就更加坐实了这个想法。 对于早就认定自己是杨峰的人的郑妥娘来说,杨峰想要和俘虏来的番邦女子云雨一番甚至将她们收入房中原本不算什么,但问题是她这个先来的都没被大人宠幸呢,那两个后来的凭什么抢在她的前面,凭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郑妥娘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随后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慢慢的滴落在了杨峰的脖子上。 杨峰轻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子握住了将郑妥娘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再轻轻用力让她坐在了自己旁边,然后搂住了她的香肩,郑妥娘也趁势扑入了他的怀里让眼泪尽情的流淌。 轻轻的抚摸着佳人的香肩,杨峰轻声安慰道:“妥娘,你的心意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最近实在是军务繁忙,没有时间估计到你,这是我的不对。不过你尽管放心,待到打完这仗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名份。” 郑妥娘死死的搂着杨峰的腰哽咽道:“有大人这句话,奴……奴就是死了也甘心。奴生是大人的人,死也是大人的鬼!” 好吧,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的表白以及任君采茁的态度,杨峰又不是柳下惠,又怎么可能不动心,他柔声安慰道:“傻丫头,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别总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听到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的话语,郑妥娘只觉得心花怒放,似乎这些日子所受到的委屈和劳累通通不翼而飞,她抬起了头看着杨峰破涕为笑道:“是妥娘不懂事,大人是何等人也,每日里考虑的都是军国大事,妥娘实不应该用那些儿女私情来劳烦大人。大人尽管去忙好了,您交待的事情妥娘会帮您做好的。” 郑妥娘原本就是秦淮河上数一数二的名妓,这破涕为笑之下犹如梨花带雨般艳丽可人,看得杨峰都有些呆了。过了一会杨峰这才收回了目光,拍了拍郑妥娘的香肩,又安慰了几句这才离开。 待到杨峰离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线娘这才打趣道:“姑娘,这下你安心了吧。大人可是说了,待到打完这仗后就给你一个名份,届时您可就是堂堂的将军夫人了。” “呸,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郑妥娘羞得粉脸通红,轻轻啐了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以我的出身是不可能做正室的,只要大人能在心里给我留个位置,再给大人诞下一儿半女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提郑妥娘正满心欢喜的憧憬着未来,在四五十里外,一名满脸胡须一脸彪悍的中年男子在几名蒙古将领和数十名身披皮甲的护卫的拥簇下站在一个山丘上眺望着北方,在他们的旁边一名名蒙古骑兵正从他的旁边疾驰而过,这名男子就是此次喀尔喀部土汗部落派出的追击杨峰的万户乌达木。 作为喀尔喀三个部落里实力最强大的部落的万户,乌达木自然有他的骄傲,这次杨峰率领江宁军在喀尔喀部对那些小部落下手的消息传开后,迅速激起了喀尔喀部落的强烈反应。 近一百多年来,明军一直都龟缩在长城后面,漠北也一直都是蒙古人的地盘,可现在明军又重新出现了,而且还对小部落大肆屠戮,这对于蒙古人来说可绝不是什么好消息,经过商议后,乌达木和札汗以及车臣汗两个部落的首领商议后,认为不能再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否则尝到了甜头的明军若是久不久就来上这么一遭,恐怕整个漠北都有崩溃的危险。 经过协商后,土汗部落、扎汗部落和车臣汗部落的首领共同决定共同出兵将这支孤军深入的明军全部歼灭,给明军一个沉重的教训,而乌达木就是这支军队的首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圈套 满脸胡须的乌达木身体健硕,四方脸配着一个狮鼻显得格外的凶悍,事实上乌达木也是喀尔喀部落里有名的勇士,年轻的时候他可是连续蝉联了五届的叼羊大赛的头名,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以一个普通的牧民之子被土汗部落头领巴图达赖任命为万户,凭借着乌达木的勇武和强盛的兵力,这些年土汗部落才能牢牢的压制着扎汗和车臣汗两个部落。 一名蒙古探哨策马跑到了乌达木跟前大声道:“启禀头人,我们的探哨来报,明军在前方的无名小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前进。” “哦?”乌达木脸上露出以外之色,“那些明人前几天不是跑得挺快的吗,现在怎么不跑了?” 这名探哨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头人,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我们的人在小山上看到了明军大量的物资,他们抢来的牛羊以及抢走的大量牧民,这么多的人和东西肯定会拖累他们的速度。所以他们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动了,不得已才停下来跟我们决战。” “嗯,肯定是这个原因。”乌达木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这些愚蠢而贪婪的明国人啊,为了那些牧民和一些牛羊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我不知道是该夸他们勇武呢还是该骂他们愚蠢了。马上派人告诉布赫朝鲁和巴尔虎,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绕到明军的后面去把他们的后路堵住,务必不能让他们跑了。” “是!”探哨大声应了一声正要离去,但好像响起了什么似地,又扭头说道:“头人,我们刚才在无名小山的东面发现那些明军好像正在打扫战场,好像他们刚刚跟谁打过一仗。” “打过一仗?”乌达木闻言不禁一惊:“我记得这里附近没有什么部落啊,难不成又是哪个迁徙过来的小部落被明军给灭了?对了,你们没靠近点看吗?” “没有。”探哨苦着脸道:“那些明军的夜不收和骑兵总是在周围游荡,我们根本没有办靠得太近。” “废物,连这点东西都大探不出来!”乌达木小眼中历芒闪动,右手无意识的握向了腰间的刀柄,探哨见状吓得脸色煞白,这个乌达木勇武是真的,但其嗜杀的名号也同样的出名,一旦发起怒来连自己人也照杀不误。同时探哨的心里也很是委屈,无名小山的周围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明军,他们又没有长翅膀,怎么可能靠过去。 不过今天乌达木今天的心情显然不是太糟糕,良久他才轻哼了一声摆了摆手,“算了,你们人数太少,想要靠过去确实有些困难。你马上去通知布赫朝鲁和巴尔虎,命令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明军拖住,绝不能让他们给跑了,否则我乌达木可是会杀人的。” 看着乌达木眼中露出的杀气,探哨打了个寒颤答应了一声后打马非一般的跑了…… “呜呜呜……” 急促的号角声不断响起,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的明军开始进入挖好的壕沟里,辎重营的辎重兵们则是将两万多名蒙古俘虏以及刚俘获的几百名后金的俘虏们集中起来后用铁丝网围了起来,两千多名手持火铳的辎重兵在铁丝网外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杨峰在一众军官的拥簇下站在小山的最高点用望远镜看着山下不断涌来的蒙古骑兵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在他的身后,军官们也纷纷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前方,那些千户把总以上的军官也举起了各自的望远镜观察敌情。 随着蒙古兵的不断到来,不断有零星的骑兵逼近无名小山的防御阵地试图给明军以压力,但都被军士们用排枪给吓走了。 听着周围不断传来蒙古骑兵的怪叫声和不时响起的火铳声,杨峰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这些蒙古骑兵由于速度很快,又只是在明军阵地一两百米以外徘徊转圈,在这个距离上江宁军仿制的“棕贝斯”燧发枪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准度都只能干瞪眼,这也让那些蒙古骑兵们开始渐渐嚣张起来,怪叫声和喝骂声越来越响亮。 看着越来越嚣张的蒙古骑兵,性子急躁的曹迎矛实在忍不住了,站了出来说道:“大人,这些蒙古鞑子也太嚣张了,不如让炮营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吧?” “不可!” 一旁褚茂光反对道:“那些蒙古鞑子只是在咱们数百米外来回徘徊,这个距离咱们的炮营虽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到他们。但是这些鞑子只是零零星星的三五个人一伙的来回骚扰,且不说咱们的火炮能不能击中他们,即便是能击中他们但浪费的弹药可就多了去了。若是在这些鞑子的身上将火药全都打光了,碰上鞑子的大队人马咱们怎么办?” “褚百户言之有理,咱们没有必要为了几名鞑子浪费弹药,太不划算了。” “对,那些鞑子说不定就是以此来试探咱们的火器威力,甚至还有引诱我炮营开火,达到消耗我弹药的目的。” 众军官们也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赞成褚茂光的意见。 看到自己的提议被众人反对,曹迎矛也感到面上无光,不过他心底其实也很清楚自己刚才的提议不过基于一时的气氛,嘴里咕囔道:“难道就这样任由鞑子围着咱们嚣张不成。” “要不让骑兵大队出去将那些苍蝇赶走?”有人提议道。 也有人不同意:“不行,骑兵大队刚经过一番血战,现在正在休整,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派他们出去了。” 商议到最后,众人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唉……都是咱们的骑兵数量太少啊。” “好了,大伙也别发愁了。”最后还是我们的杨指挥使一锤定音。 “宋烨!” “到!”一直站在杨峰背后的宋烨站了出来。 杨峰重新举起望远镜看着周围跑来跑去的蒙古骑兵说道:“你马上率领所有家丁出阵,把那些苍蝇给我清理掉。” “明白!” 宋烨大声应了一声。 杨峰又嘱咐道:“记住……要利用你们手中米尼步枪的优势,在远距离狙杀敌军,若无必要不要跟他们玩进展肉搏,知道吗?” “是……卑职明白!”宋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冲着杨峰行了个军礼后兴冲冲的就朝山下走去。 看着宋烨就象被人用鞭子抽一般一路小跑着往下跑,周围的军官都有些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其实要说起来宋烨和他率领的家丁大队可以说是整个江宁军里待遇、装备最好,军饷最高的地方了,而且一般而言即便是上了战场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杨峰的身边,很少会有他们亲自上战场的机会,不过事情有利也有弊。 家丁大队的待遇确实是好,但如果捞不到仗打他们也很难得到晋升,一辈子当个家丁就到头了。而偏偏宋烨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往日里跟在杨峰身边都快把他闷坏了,现在有了出战的机会自然是兴奋得不行。 很快,在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中,五百名身披大红色披风的家丁在宋烨的带领下跑下了山坡,朝着整咋外面耀武扬威的蒙古骑兵们冲了过去。 看到从山坡上下来的明军,蒙古军的反映也很快,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一百名蒙古骑兵也开始各处朝着家丁疾驰了过来。 这些蒙古兵在距离宋烨等人两百多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绕着他们开始哇哇大叫了起来,不少蒙古人还当场表演起了马里藏镫、单足站立、马背翻滚等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看得杨峰和一众江宁军的军官们目瞪口呆,杨峰看得是啧啧称奇,这些蒙古人表演之精彩简直就跟后世的马术表演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接下那些蒙古人表演完后也开始对大声嘲笑起来,不少蒙古骑兵甚至站在马背上朝着江宁军的方向做出了撒尿的动作,这些可是把不少江宁军将领给激怒了,纷纷痛骂了起来。 曹迎矛更是气愤的喊道:“这些蒙古鞑子也太欺负人了吧,真以为咱们拿他们没办法了,大人……赶紧下令宋烨迎上去,把这些蒙古鞑子全部干掉。” 杨峰还没说话呢,一旁就有人喝道:“老曹你给我闭嘴,没看到这是鞑子的诡计吗,他们这是想要引诱宋烨他们冲出去,好将他们围起来歼灭啊!” “咦……好像是这个理啊。” 旁边有人发出了一声轻呼,不少人用望远镜往下望去,发现蒙古人虽然看似粗鲁蛮横,一百多人就敢大大咧咧过来挑衅五倍与他的敌人,但在距离他们不到一里地的地方,两千多名看似有限的蒙古骑兵却在慢慢的围拢过来,只是他们的动作很小而且队形还很分散,若是不仔细观察几乎有人对他们产生什么警惕之心。 但是如果仔细分析就会察觉到如果宋烨被激怒想要冲过去将那些蒙古骑兵消灭,那些蒙古骑兵肯定就会转身就走,只要宋烨和他的家丁大队往前追个四五百米的话的就会落入蒙古人的陷阱里,两千多蒙古骑兵就会趁势围上来,届时双方的人数优势就会顷刻间颠倒,宋烨他们想要突围出来势必比登天还难了。 不少看出原因的军官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蒙古人这招实在是太毒了,这是一网打尽的架势啊。 有人建议道:“大人……赶紧让宋烨他们回来吧,要是中了蒙古鞑子的诡计可就糟了。” 杨峰不但没有惊慌,反而镇定的说:“急什么,若是宋烨连这点脊梁也应付不了的话他也别当什么家丁队长了,还是下放到下面当一个普通军士好了。” 事实证明,宋烨之所以能担任家丁大队的队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见他一声令下,整个家丁队伍突然排成了五排,就象步卒的步兵方阵一般缓缓的朝着蒙古人逼去。 这下可是把那些蒙古人看呆住了,有没有搞错,你们是骑兵不是步卒好不好?怎么也摆出了一副步兵方阵抵抗骑兵的架势来,而且每匹马之间还间隔那么远,你们这是来搞笑的么?这样的阵势只要一个冲锋就被冲垮好不好。 距离无名山两里地的一块高地上,两名身着铁甲的蒙古将领正并肩站着,看着距离自己两里地的那支明军摆出了这个架势不禁又是惊讶又是不解,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对旁边的同伴道:“布赫朝鲁,那些明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已经看穿了我们的计划了么,还是想要送死么?这样的阵形我们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打垮。” 另一名蒙古将领脸色有些凝重:“这个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支明军也不是笨蛋,他们已经看破了我们的计划。” 这两名蒙古将领就是封了乌达木的命令赶来将明军后路切断的布赫朝鲁和巴尔虎。 经过这些天的追踪,他们已经弄清楚了一件事,这支明军的火器虽然很厉害,但他们的骑兵却很少,而且还存在着训练、实战都不足的缺点,所以经过商议两人打算用一百多名蒙古骑兵为诱饵,将这支大明骑兵诱入他们的圈套里,然后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支明军给吃掉,可没曾想对方那支明军的骑兵头领竟然很聪明的没有上当,只是如今却摆出了这种典型的步兵方阵来,这是在是让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布赫朝鲁果断的说:“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马上下令前面的那支人马上前再次挑衅,我想以明军将领的脾气肯定会上钩的。” “好,我马上下令他们上前!” 巴尔虎沉着脸应了一声,下令手下开始吹号,命令那支蒙古骑兵开始发动进攻。 在急促的号角声中,原本只是在宋烨他们挑衅的蒙古骑兵突然开始排列好阵形,朝着宋烨等人冲了过来,不少人已经开始掏出了后背的牛角弓,开始弯弓搭箭进行射击。 不过他们却没有注意到,那支明军骑兵早已从背后摘下了一支支线条优美而又细长的火铳,从弹药包里拿出定装纸装弹壳,咬掉纸包后将一点火药倒入火药池,然后便将一体弹药塞入了枪膛,抽出通条杵了几下后便完成了射击准备。 “第一排,瞄准目标,准备……” “开火!” 第二百五十章 乌达木到来 “开火……” “砰砰砰……” “哈哈哈……” 听着前方响起的枪声,布赫朝鲁和巴尔虎先是一惊,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这些明军疯了吗?在这么远的地方就开火,这是在给自己壮胆吗?” 只是他们的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他们看得分明,随着沉闷的枪声响起那些刚朝着家丁大队冲来的两百多米开外的十多名蒙古骑兵随着枪声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布赫朝鲁和巴尔虎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巴尔虎更是用力揉了揉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还没等他们说话,第二排枪声又响了起来,随着枪声的响起,又有一排蒙古骑兵落马,而这次落马的骑兵足足有二十多人。 “不好,明军的火铳有古怪!”布赫朝鲁打了个激灵,吓得声音都变了的他赶紧对身后的传令兵大声吼了起来,“快……吹号,让他们撤下来!” “呜……呜呜……” 其实在第二排枪声响起的时候,那些正在冲锋的蒙古兵们已经被吓呆了,那些中弹的蒙古兵们临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双方的距离还那么远,对方的火铳为什么能够准确的击中自己,在不少人看来这样的火器已经近乎于神迹了。 是以已经当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在半空中的时候,早已吓破了胆的蒙古兵们立刻迫不及待的调转马头朝着后面拼命的打马跑去。但宋烨这些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他们离开呢,随着连续三排枪声响起,那些正在调转马头的蒙古兵们纷纷从马上落了下来,当五轮排枪放完后,原本担任诱饵任务的一百多名蒙古骑兵只跑回去了不到三十名。 跟惊得目瞪口呆的布赫朝鲁和巴尔虎相比,作为当事人的宋烨的眉头先是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待到所有人都装弹完毕后开始他抽出了长刀谢斜指天空大声喝道:“全体都有,缓步前进!” 在所有蒙古骑兵的募股目光中,五百家丁排成了五排开始缓步朝着前方的蒙古骑兵逼去,面对那些蒙古骑兵他们豪无惧色,反倒是人数数倍于他们的蒙古骑兵隐隐有了凌乱的迹象。 “布赫朝鲁,我们怎么办?”看着缓缓逼来的江宁军,巴尔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刚才那几轮排枪实在是给了他太大的震撼,他做梦也想不到明军的火铳竟然能打这么远。三百步啊,难道今天长生天睡着了?以至于放出了这么一支恶魔出来? 布赫朝鲁脸色变换了好几次,最后他长叹了口气:“让勇士们后退吧,明军的火器太凶猛了,硬拼的话咱们肯定要吃大亏。” 巴尔虎迟疑道:“可是……乌达木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那又如何?”布赫朝鲁看了巴尔虎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没疯吧,乌达木只是让我们拖住明军而已,又没有让我们跟他们拼命。你也不想想,我们在这里跟明军拼命,如果损失太大的话他们土汗部落会补偿咱们的损失吗?如果你实在想进攻的话你自己带着车臣汗部落的人去,我们扎汗部落就不奉陪了。” 巴尔虎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很像白痴么? 统一了意见后的两人立即下令部队跟明军来开距离,如今的蒙古军队素质和战斗力跟三四百年前忽必烈时代的蒙古军队相比虽然下降得厉害,但他们也不傻,在见识到了明军那种射程超远的火器后哪里还还会傻傻的呆在原地当明军的靶子,听到命令后一个个都开始拉大了跟明军的距离。 看到蒙古兵一个个脱离了跟自己的接触,宋烨也停下了脚步,一名什长询问道:“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追下去。” “不追了。”宋烨摇摇头,“咱们人太少,况且蒙古人也不是吃素的,若是逼迫太过的反而不好。” 宋烨也有自己的顾虑,刚才那一波已经足以震慑那些蒙古人,已经达到了威慑的效果。而且蒙古军队的人数是他们的十多倍,真要把蒙古人给逼急了人家拼着不顾伤亡围上来,到时候装i逼装成傻i逼,那才糟糕呢。 “走……咱们回去。” 宋烨刚说完,就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了阵阵号角声,随后便听到周围的那些蒙军的阵营里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蒙古鞑子的援军来了。” 无名山上的杨峰放下了望远镜,看着远处扬起的尘烟和人影,脸上露出了沉吟之色。 随即他转头对身边的传令兵道:“吹号,让宋烨他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后立刻回来。” “明白!” 当乌达木率领六千多蒙古骑兵赶到无名山附近时,布赫朝鲁和巴尔虎俩人赶紧迎了上去。 乌达木眼睛在福晋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数百名穿着红色铠甲的明军正在收集战场上散落的无主战马,眼神微微一凝,注视着两人问道:“布赫朝鲁、巴尔虎,你们刚才跟明军交过手了,结果如何?” “这个……” 布赫朝鲁、巴尔虎俩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全都浮现出了一丝苦涩。 乌达木眼神一冷:“怎么?不好意思说么?” 布赫朝鲁无奈道:“乌达木头人,我们吃了个小亏,跟对方交了一次手,损失了上百名勇士。明军的火铳实在是太犀利了,竟然能打到三百步的目标,我们的勇士还没靠近就被他们全都打死了。” “什么……三百步?”乌达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确定自己说的是火铳而不是火炮?” “确实是火铳。”巴尔虎无奈的指着远处明军的方向,“你看到了吗,我们勇士的尸体现在还躺在那里呢。” “这怎么可能,什么样的火铳能打出三百步的距离?”乌达木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要是真有能打到三百步的火铳,那蒙古勇士上千年来引以为豪的弓箭将变成毫无用处。 看到乌达木一副怀疑的模样,布赫朝鲁也有些不悦了,在喀尔喀部的三个部落里土汗部落的实力固然是最大的,但扎汗部落和车臣汗部落也不是白给的,单对单他们固然没有谁是土汗部落的对手,但如果是两个部落合起来的话就轮到土汗部落挠头了,所以这也是一直以来土汗部落一直未能吞并扎汗部落和车臣汗部落的原因。 看到乌达木如此咄咄逼人,布赫朝鲁实在是忍不住顶了一句:“乌达木头人,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去试试,那些明军眼下还没回去呢。” 乌达木眼神就是一冷:“哦……你这是让我主动出击跟明军再打一仗吗?” “这有何不可?”布赫朝鲁硬着头皮道:“既然头人不相信我和巴尔虎,那么自己亲身验证一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你说呢?” 乌达木没有说话,只是用越来越冰冷眼神这么看着布赫朝鲁,右手也慢慢的移向了腰间。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布赫朝鲁也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并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巴尔虎,而作为一直以来的盟友,巴尔虎也没有让自己的盟友失望,唇亡齿寒的道理不止汉人,其实蒙古人也是知道的,巴尔虎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站在了布赫朝鲁旁边静静的看着乌达木。 气氛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就连附近的蒙古兵们也察觉到了这里有些不对劲,纷纷将目光望向了这里。 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乌达木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平日里虽然以勇武甚至是残暴著称,但并不蠢蛋,否则土汗部落的首领也不会把他提升到万户手的位子上来,只是思索了短短的一瞬间,他便理清了事情的轻重,哈哈笑了起来:“布赫朝鲁你也不用这么敏感呢,天下的蒙古人都是一家人,我自然相信你的话,不过你也要明白,你这么突然告诉我明军的火铳突然能打到三百多步,这对于我而言确实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啊。” 乌达木这么一笑,原本紧张的气氛也逐渐变得缓和下来。布赫朝鲁和巴尔虎对视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也正好就驴下坡,笑道:“乌达木头人的担心我可以理解,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又怎么敢来骗你,这支明军的火器确实打得很远,前面那些战死的勇士就是最好的证明。” “嗯!” 听到这里,乌达木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可就难办了。” “也不尽是如此。”巴尔虎补充道:“适才我们按照你的吩咐对明军进行骚扰的时候,明军也用火铳对我们进行阻击,但那些明军的火铳射程就很近了,根据我们的推算,充其量也就六七十步的样子。” 听到这里,乌达木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这才对嘛,火器这东西咱们也不是没见过,我估计你说的那些射程很远的火铳明军手里应该很少,否则他们早就拿出来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传令下去,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对明军发起攻击,我们要一举歼灭他们!” “明白!” 第二百五十一章 混乱的夜袭 草原的夜晚很美,星星点点的繁星布满了整个夜空,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对于已经习惯了严冬的蒙古人来说这点温度根本就不算什么。 宽阔的草原上,一堆堆的篝火被点燃,无数的蒙古士兵们围绕着篝火席地而坐,他们喝着马奶酒吃着自带的肉干大声的说笑着,有些喝得兴起的还当众表演起了摔跤,整个营地里可谓是热闹非凡。 而反观距离蒙古人营地两里外的明军营寨里则是截然不同,整个大营里一片安静,除了在山下的阵地上点起的一堆堆篝火和一队队在营地里巡逻的军士发出的整齐的脚步声外,整个营地几乎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 在小山最高的一块平地上,杨峰和众位军官们正静静的看着远处的蒙古大营,看着火光中懵懂的人,影听着隐约传来的喧闹笑骂声,不少军官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曹迎矛咬着牙喝道:“这些蒙古鞑子也实在太猖狂了,大战在即,他们竟然如此嚣张跋扈,莫非真以为可以吃定咱们江宁军了?” 而邱迪生则是低声道:“老曹何必动怒,这些蒙古鞑子越是嚣张对咱们就越有利啊,今晚咱们摸他们老巢的时候也轻松点嘛。不过我也是服了那些蒙古鞑子,大军出征在外竟然连帐篷都不带一顶,就这么睡在野外也不怕生病。” “哈哈……”众人闻言都轻声笑了起来,黄继业笑道:“蒙古确实如此,鞑子越是不将咱们放在眼里,对咱们就越有利,若是鞑子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那才糟糕呢。” 相比于自信满满的众人,性子沉稳的镇抚官齐岩却有些顾虑的对杨峰道:“大人,自古以来夜袭风险就很大,若是蒙古人小心一点,在外面设伏,咱们这次夜袭很可能就会中计啊!” 齐岩的话说出来后,军官们的笑声也停了下来,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杨峰,这个计划的发起者。 这个夜袭的计划就是杨峰提议的。 其实这个夜袭计划杨峰也是临时起意,自从看到乌达木到来后,杨峰就将众人召集起来商量夜袭的可行性。 在冷兵器时代,夜战是一种高难度的活。夜盲症、通讯和指挥的困难都在困扰着夜战的实施,在漆黑混乱的黑夜里,双方一旦交战指挥官就很难再对部队进行有效的指挥,到了夜里以后,白天使用的指挥手段无论是旗语、鼓声或是通过传令兵传递命令等手段几乎都失去了效果,所以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指挥官会选择在夜里跟敌人作战,因为这里面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众人在研究了一会后竟然惊讶的发现,自从杨峰把对讲机装备到了下面的每支把总(百户)以上的军队后,制约部队夜战的最大的问题已经不复存在,唯一顾忌的就是其他的一些不确定因素了,譬如视线等等,而这些东西通过准备是可以解决的。 现在听了齐岩的顾虑后杨峰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老齐,你这个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你要知道如今蒙古人已经将咱们拖在这里,而且蒙古人全都是骑兵,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是那些蒙古人不跟咱们决战,只是吊在咱们身后,时不时的就骚扰咱们一下,你说咱们会有什么后果?” “嘶……”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蒙古人真的象杨峰说的那样,几乎全是步兵的江宁军搞不好就真的要被蒙古人给拖在这里动弹不得,要知道如今江宁军自己就有近万人,而且还带着数万的俘虏,每日消耗的物资补给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众人都不敢想象当江宁军被耗尽了物资补给后会有什么后果。 看到众人变色的脸庞,杨峰意味深长的对齐岩道:“现在你明白本官为什么决定今晚夜袭那些蒙古大营了吧,这些蒙古人若是吊在咱们的身后就会变成附骨之疽,搞不好咱们就会被他们活活拖垮,不但那些抓来的俘虏保不住,咱们自己恐怕都走不脱。” 听到这里,齐岩长长吸了口气,对着杨峰深深鞠了一躬肃然道,“大人英明,卑职实不如也。” “你知道就好。”杨峰沉吟了一会又对他道:“今晚我大军下山夜袭,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辎重营、医护营以及炮营的安慰,还有数万名俘获的蒙古牧民。所以你今晚就不用跟随大军行动了,今天晚上你留下来看守大营,务必保证好大营的安全,你能做到吗?” 齐岩上前一步,郑重的行了个军礼:“大人放心,除非卑职死了,否则必然保全辎重营和医护营的安危。” “好!” 杨峰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待会全军饱食一餐后全军休息。寅时(凌晨三点)对蒙军大营发起攻击! “是!”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大营里喝酒取乐的蒙古人也开始进入了梦乡,从山顶望去除了一堆堆篝火外就只有少数巡逻队在蒙古大营里巡逻,那些蒙古人也不搭建帐篷,就这样席地而眠,此起彼伏的鼾声响成了一片。 时间慢慢到了凌晨三点,五千多名军士正静静的潜伏在距离蒙古军大营约莫三百多米的地方,虽然草原上上的蚂蚱、跳蚤不时骚扰着军士们,但在军令的约束下数千将士没有谁敢发出声音,早在出发前军官们就下达了严令,若有擅自出声者定斩不饶。 曹迎矛所率领的百户作为此次进攻的先锋自然是部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趴在地上的他有些无聊的嚼着一根草根不时回头观察后面,但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除了他身后十多名军士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 “艹……这什么鬼天气,刚才还漫天的星星呢,现在却都不见了,待会可怎么发起攻击啊。”曹迎矛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不甘的嘀咕着。 就在曹迎矛话音刚落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身后的山上突然亮起了点点星光,很快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开始响了起来。 “呜呜呜……” “轰……轰轰……” 很快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在蒙古大军的营地里响了起来,剧烈的爆炸声在蒙古大军的大营里不断响起,爆炸的烈焰将整个大营照得通亮,曹迎矛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匹匹受惊的战马在营地嘶鸣乱跑,许多蒙古使士兵们则是惊慌失措的追逐着战马,从远处望去整个营地可谓是乱成了一团。 “装弹……” “开火!” “轰……” 在距离蒙古营地的不到两里地的山脚下,一百二十门火炮正分成了两排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不时冒出火光,在火炮的两旁,一枚枚火把将整个炮位照得通亮,炮手们正不停的忙碌着,他们今晚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一刻钟内将尽可能多的炮弹倾泻到蒙古人的大营里。 随着爆炸声的响起,被炸懵的蒙古大军们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原本惊天动地的炮声戛然而止,整个草原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当中,这时候曹迎矛突然站了起来,举起了明晃晃的长刀厉声喝道:“兄弟们,跟着我冲啊!” “冲啊!” 随着曹迎矛的高喊声,一个个火把被点燃,军士们举着火把手持步枪跟在了他的后面朝着蒙古军的大营里冲了过去。 三百多米的距离对于全速前进的步兵来说并不算太远,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曹迎矛便连同麾下的军士们冲入了蒙古大军的营地里。 被一百多门火炮轰击了一刻钟后,整个蒙古大营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马嘶鸣以及士兵哀嚎的声音,当曹迎矛率领他麾下的一百名军士冲入蒙古军队大营的时候,正好看到数十名蒙古骑兵骑着马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正好跟曹迎矛一行人迎面撞上,只是由于天色太黑,军士们手中的火把照明距离又太近,是以军士们看到对方时双方的距离不到五十米。 看到迎面而来的骑兵,曹迎矛不假思索的举起了长刀高声喊道:“开火!” “砰砰砰……” 接到命令的军士举起了手中的火铳扣动了扳机,一阵沉闷的枪声响起后,数十名蒙古骑兵们纷纷落马。 剩下几名运气好的骑兵此时也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打马掉头朝着来路跑去。 “赶紧装弹!” 曹迎矛警惕的朝着四周打量,夜里不必白天,如今的能见度还不到一百米,双方突然迎头装上的机率非常大,如果不事先装填好弹药遇到敌人就麻烦了。 随着战斗的继续,江宁军很顺利的朝着蒙古大军的营地推进,虽然中途遇见一些抵抗,但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 听着不断传来的好消息,众人皆是喜笑颜开,但杨峰却感觉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问题被自己忽略了。 借助着火光,看着杨峰微微皱起的眉头,站在杨峰身后的宋烨看得分明,虽然他心里很是疑惑,却不敢问杨峰。 杨峰又苦苦思索了好一会,依旧没有得到答案,最后只能苦笑一声,暗自骂自己疑神疑鬼。 轻叹了一声,杨峰扭头对宋烨道:“宋烨,咱们过……” “碰碰砰……” 杨峰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 “咦……这些枪声怎么会从后面传来?” 杨峰先是惊讶的说了一句,随后整个身体就是一僵,脸色也随之一变。 “不好……辎重营出事了!” 杨峰的脑海里恍若闪过了一道闪电,他终于知道自己刚才不敢的原因是什么,原来打着夜袭偷营主意的人不止是自己,对面的蒙古人也同样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下糟糕了。 “快……马上带人跟我回营地!” 声音都变了的杨峰来不及啊多说,跳上了自己的战马调转马头,快马加鞭朝着后面的无名小山策马跑去…… 杨峰说得没错,打着夜袭主意的人不止是他,蒙古人同样也打着跟杨峰一样的主意。 不得不说,乌达木虽然为人勇猛残暴,但他却是一个很有谋略的蒙军将领,在得知了明军拥有大量火器后,他同样意识到想要凭借自己手中的力量想要吃掉对面那支明军恐怕是不可能了,搞不好自己甚至有可能栽个大跟头。 思前想后之下,乌达木也想到了夜袭这个策略。前面说过,原本在这个年代夜袭是很困难也很少发生的一种战法,但是乌达木自认为自己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明军中的那两万多名蒙古牧民,只要自己一开始偷袭,那些蒙古牧民必然就会响应自己的进攻,他不求那些蒙古牧民能帮他一起对付明军,只要那些牧民能给明军造成麻烦或是拖住明军的一部分兵力,那么今晚偷袭的成功率就大上几分。 为了今晚的这次偷袭,乌达木挑选出了六千精锐分别由自己、布赫朝鲁和巴尔虎带领,趁着黑夜偷偷溜出了大营。为了躲开明军的探哨,他甚至绕了一个大圈才偷偷的潜伏到了距离无名山岭一里远的地方开始潜伏起来。 不仅如此,为了迷惑明军,他甚至还下令留在大营里的蒙古兵表演了一处好戏,那些蒙古士兵喝酒打闹的场面也是他特意吩咐表演给杨峰他们看的。 就在刚才,就在乌达木准备下令开始偷袭的时候,却听到了前方传来的炮击和厮杀声,到了这个时候乌达木才知道感情明军也打的是跟他一样的主意,这一刻乌达木只感到后背流出了一身的冷汗。不仅是他,布赫朝鲁和巴尔虎也同样看傻了眼,他们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留守在大营里的六千多蒙古大军恐怕要完了。 不过乌达木也算是一个狠人,吃惊过后他也是把心一横,既然明军也对自己的大营进行偷袭,那么他们的营寨必然分外空虚,只要自己能把明军的大营给端了,顺便再把两万多牧民给解救出来,这一回合也算是打个平手,于是乎他毫不犹豫的下令发起了攻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后山危急 今年十六岁的扎日勒是喀尔喀土汗部落的一名普通牧民,扎日勒的部落不大,只有两千多人,就在半个月前,扎日勒的部落被一群穿着红色铠甲的明军给袭击了。 这些明军包围了他们的部落后开始强行下令部落的人投降,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没有人会投降,他们都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后代,怎么可能向明国人投降呢,于是在部落里最勇敢勇士阿尔斯楞的带领下,数百名勇士骑着战马拿着弓箭朝着那些明军发起了反攻,但是令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明军跟传说中那支已经堕落腐朽的明军截然不同,他们不但异常凶狠而且手中的火器也非常的犀利,然后被悲剧发生了,三百多名勇士只是短短的不到几杯马奶酒的功夫就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面对强大的明军和杀戮,失去了大半青壮的部落只能投降了,扎日勒永远也忘不了他在那些收敛尸体时看到的情景,那具被火器打得犹如一堆破烂的布袋的尸体竟然就是往日里部落最强壮的勇士,就在这一刻扎日勒感到自己坚信了十多年的世界观轰然崩塌了。 当了俘虏的扎日勒跟着自己的父母,带着妹妹当了明军的俘虏,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明军虽然抓住了他们,但至少没有虐待他们,而且最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能吃上了馍馍,而且还能吃饱,这就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小部落的日子也是很不好过的,象扎日勒这样贫穷的牧民每天都要给部落里的头人做事,放牧、挤马奶、洗衣、伺候牲口等等重活都要他们来做。每天辛苦干活不说,吃的是野菜混和的杂粮,就这还吃不饱,在扎日勒的记忆里他能吃饱饭的日子好像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不过这饭也不是白吃的,原本安营扎寨挖掘战壕这种工作是辎重兵的活,自从有了俘虏后这些活便轮到了俘虏们来干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扎日勒发现他们这支队伍在慢慢的扩大,这支明军到处袭击散布在草原上的小部落,原本扎日勒心里还期待着能有别的部落来营救他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期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反倒是越来越多的部落被明军消灭,导致他们这个俘虏营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只是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扩大到了两万多人。 今天下午,俘虏的营地里开始流传着一个消息,他们喀尔喀三个部落终于派出了一万多大军将这支明军给包围了起来,用不了多久他们这些人就可以得救了。这个消息越传越广,不少牧民们甚至在悄悄议论等到蒙古军队打过来的要不要里应外合将那些明军消灭掉,然后扎日勒却只是默默的听着,他有种预感这支明军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晚上,干了一天活的扎日勒很早就睡着了,只是到了半夜后俘虏营里的所有人都被轰隆隆的炮声给惊醒了。听着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和枪声,扎日勒全家和周围的牧民们眺望远方,发现远处的天空都被橘红色的火光染红了,所有的牧民们看着染红的天空,所有人都神情各异,有兴奋的、有沉默的、有冷淡的,也有跃跃欲试的。 今天晚上的战斗可以说是非常混乱的,就象后世的即时战略游戏一样,双方的主将带领着将大部分的兵力直扑对方的基地,这样一来戏剧性的一幕就是出现了,双方的将领都认为自己只要将对方的基地捣毁,这场战争的胜利就一定属于自己,可当战斗开始后他们才愕然的发现自己被贼老天给戏弄了。 “冲上去……所有人冲上去!杀死那些汉人!” 后山的山坡上到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蒙古士兵点燃的火把。对于蒙古人闹出的动静如果驻守在后山的辎重营还不知道的话他们可以集体抹脖子了。 早在蒙古人刚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候,一直在辎重营坐镇的齐岩就第一时间发现了。得益于生性谨慎古板的齐岩,当杨峰将整个营地的安危交付给他后,齐岩便下令三千辎重兵分出一千人分别看守俘和物资,剩下的两千人立刻进入阵地。 事实证明,齐岩的这个决定是很正确的。当乌达木下令蒙古大军对后山的俘虏营地发起攻击时,俘虏营地里开始出现了骚动,不少被牧民开始骚动起来,虽然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和刺刀俘虏满暂时不敢乱动,但随着气氛渐渐变得狂躁,若是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俘虏们发生暴动是迟早的事。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齐岩当机立断的下令若有暴动着立即开枪镇压,随着零星响起的枪声,总算是将俘虏们已经开始骚动的情绪压制下来。 “杀啊……” “冲上去!” “砰砰砰……” “勇敢的长生天的子民们,你们还在犹豫什么,我们已经来救你们了,赶紧杀死那些汉人……抢走他们的武器,然后冲出来吧!” “杀死那些汉人,抢走他们的武器!” “砰砰砰……” 回答这些蒙古人的则是那些辎重兵们射出的子弹,由于后山的营地不但被挖出了好几道壕沟,而且在外面还布好几道铁丝网,甚至还步下了铁蒺藜,所以蒙古骑兵们一时间竟然无法攻入,反而有不少人饮恨在辎重兵们射出的铅弹下。 骑兵的优势在于速度,面对江宁军布下的由铁丝网、铁蒺藜、拒马等障碍物,这些蒙古骑兵发现自己竟然拿这些东西毫无办法,一群人在拒马、铁蒺藜等障碍物前面转来转去,最后成为明军的靶子。 看着第一批冲锋的数百名骑兵只能在拒马、铁蒺藜前徘徊,在后面指挥的乌达木急得眼珠子都红了,他带着一群护卫冲到了那些骑兵的后面指着前方高声喝骂了起来:“冲过去……你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后代,怎么能够在那些懦弱的明人跟前止步不前,都给我冲过去!” 一名百户苦苦哀求道:“乌达木头人,这里到处是明军的铁蒺藜,我们实在是冲不过去啊!” “过不去?”乌达木狞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在这名百户的身上抽了一下,要知道乌达木的这根马鞭里面可是用马尾混杂着铜丝的,饶是这名百户穿着皮甲,也被抽得痛彻心扉整个人疼得喊了出来。 “你这个蠢货!”乌达木狠狠的骂了起来:“你们的脑袋里装的都是马粪吗?他们有拒马你们不会搬开吗?他们铺设了铁蒺藜你们不会拉开吗,明人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他们的火器,离开了火器他们就是一群懦弱的绵羊,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冲进明军的大营里用你们的弯刀狠狠的教训他们,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在这里发呆,我就亲自砍下你们的你脑袋,明白吗?” “明白!” 在乌达木的严令下,蒙古骑兵们也改变了战术,他们当中一部分人从背囊里掏出绳子扔了出去套在拒马上,然后用策马将那些拒马拖开,另外有些人则是下马使劲将那些串成了一条条的铁蒺藜给拉开,不到一刻钟,山脚下竟然被他们弄出了一条通道。 “成吉思汗的子孙们,大家都跟我冲啊!”开辟出了通道的百户举起了弯刀朝着大吼了一声,率先策马朝着山上冲了上去。 “好!这才是我们喀尔喀部的勇士啊!”在后面督战的乌达木高兴的挥舞起了马鞭在空中发出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只是乌达木却是高兴得太早了,那名一马当先的百户刚穿过由铁蒺藜和拒马组成的防线后,刚冲到最后一道铁丝网的跟前,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枪声,这名正策马跳越过铁丝网的百户在半空中仿佛被人重重击打了一拳似地,整个人从马背上倒飞出去,沉重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下面的铁丝网上。 跌到了铁丝网上的他一动不动,鲜红的血沫不断从他口中涌出,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极力想说什么,但嘴里吐出却是血液。 “砰砰砰……” 火铳声不停的响起,原来是躲在壕沟里的辎重兵们正借助着火把朝着策马朝他们冲来的蒙古骑兵努力开火,那些蒙古骑兵们在枪声中纷纷跌落下来。 在后面督战的乌达木目露凶光的对身边的布赫朝鲁和巴尔虎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明军打的是跟我们一样的主意,如今我们的大营肯定已经被明军冲垮了。我们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就是趁明军返回之前冲入他们的大营救出我们的牧民并烧毁他们的物资,只要将他们的物资全部烧毁,在这茫茫大草原里明军就会不战自败,你们明白吗?” 布赫朝鲁和巴尔虎深吸了口气,同时点了点头,他们都不笨,他们留守前面做诱饵的六千兵马肯定已经被明军击败了,如果不能趁着明军主力不在的时候冲入答应烧毁粮草物资,那就意味着他们这次的出征已经彻底失败,如果他们就这样灰溜溜的跑回部落,等待他们的将会是部落头人的严厉惩罚。 巴尔虎看了前方一眼,狠狠的说:“我们这次也豁出去了,今天晚上不攻破明军大营誓不罢休!” 布赫朝鲁也是目露凶光:“不错,今晚我们也豁出去了,不破明军大营誓不罢休!” “好!” 乌达木大喝一声,“只要能攻破明军的大营,这次我们就赢定了,到时候我自然会在齐力汗面前为你们请功!牛羊马匹,粮食美女都任由你们挑选!” “上!” 在乌达木的保证下,布赫朝鲁和巴尔虎各率两千人从两旁朝着山顶发起了攻击,他们冒着明军的火铳用绳索拉开了拒马,然后让骑兵下马拉开铁蒺藜,清理出通道后大队骑兵开始朝着前方发起了冲锋,一时间后山的压力开始大增。 “齐大人,蒙古鞑子人太多了,咱们的人有些顶不住了!”战壕里,一名辎重营的百户跑到了正在后面指挥的齐岩跟前禀报道。 “顶不住也要顶,咱们的后面就是俘虏营,若是让俘虏们跑了出来这个后果你想到吗?而且……而且医护营也在咱们的身后,一旦有失……” 说到这里,这名百户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身冷汗。如今的医护营那两百多名医士和护士可是江宁军的命根子,他简直不敢想象一旦被蒙古鞑子冲入医护营里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恐怕不用杨峰动手,那些赶回来的军士恐怕就饶不了他们。 这名百户一咬牙:“好!卑职这就回去,鞑子若想冲入大营就先从卑职的尸体上踏过去,只是您能不能将看守那些俘虏的兄弟再抽调一部分给卑职,哪怕一两百人也行啊?” “不行……一个援兵都没有!”齐岩斩钉绝铁的说道:“你别忘了,那些兄弟还要看守两万多俘虏,一旦让那些俘虏冲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如今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坚持到杨大人回来!” “好吧!” 百户咬着牙回去了。 蒙古人的攻击更猛烈了,一名名骑兵发出怪叫朝着山坡上冲来,而壕沟里的辎重兵们则是用手中的火铳朝着前方不停的射击,虽然一名名骑兵被击倒在地,但后面的骑兵已然前仆后继的朝着前方扑来,不多时阵地前方就多了一层层的尸体,但蒙古兵们仿佛打了鸡血似地依旧不停的冲锋,一时间后山的整个防线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后山的激烈战况自然也刺激到了俘虏营里的蒙古牧民,一度曾经有数百名牧民鼓动周围的同伴冲击着周围的铁丝网,试图冲出去,一时间整个俘虏营地里一片混乱。 在俘虏营里,一名平日里跟扎日勒同一个部落的中年人找到了他:“扎日勒,你看看,咱们就要得救了,咱们的勇士来就咱们了,你也跟过来吧,我们一起冲出去,杀死那些明人,抢了他们的武器,到时候我们就发财了!” 扎日勒抬起了头,他从这名中年人的眼中看到的是满满的兴奋以及贪婪。 第二百五十三章 俘虏营暴动 “扎日勒,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不是需要钱吗,我知道你早就看上了达旺家的阿茹娜,上次你家阿布(爸爸)去阿茹娜家提亲,可是阿茹娜的阿布竟然开出了两匹骏马三头牛和五只羊的价格,所以到现在你还是把阿茹娜娶回家,只要你跟我们一起冲出去杀了那些明人,抢了他们的火器和铠甲,我向你保证你想要的彩礼一定会有的,怎么样?和我们一起干吧?” 中年人脸上含着笑,神情却是一阵笃定,他是知道扎日勒的家庭情况的,在他看来象扎日勒这样的小伙子是最容易忽悠的,只要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会象一头发了情的公牛那样勇往直前,根本就不会停下来。 但是今天却注定让他失望了,扎日勒在犹豫了一下后却说出了让他不敢相信的话:“对不起巴德依大叔,我还有阿布(爸爸)、额吉(妈妈)和妹妹要照顾,所以我不能跟你们去冒险。” “什么?” 巴德依吃惊的看着扎日勒,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扎日勒,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样的机会?只要你跟我们干,我保证你明天就能赚到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骏马、女人都会唾手可得,你以后再也不用给原来的那个头人干活了,你自己就可以当一个头人。” “我说过了,我不想去冒险。”扎日勒的态度很坚决,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巴德依的提议。 “好吧,扎日勒,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巴德依有些恼羞成怒起来,这样的情况是他意想不到的,最后只能气哼哼的走了。 巴德依走了,虽然在扎日勒这里碰了壁,但贪婪的人注定是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自己的行为的,在巴德依等人的鼓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俘虏营闹腾起来,很快俘虏营里就开始出现了暴动,虽然看守则辎重兵们极力弹压甚至朝天开枪也不能阻止这些疯狂的人。很快就有数千人开始冲击起了铁丝网,有人还开始当场焚烧起了江宁军分发给他们的毛毯以及衣物,整个俘虏营开始变得火光冲天。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接到报告的齐岩面色铁青,一字一句的说了一句:“既然有人想死,那咱们就别拦着,下令部队动用一切手段将暴动镇压下去,记住……是任何手段,哪怕将这些家伙全部杀光,明白吗?” “明白,动用一切手段镇压他们!”一名站在齐岩面前的辎重营千总大声说道。 随着齐岩的命令,原本已经快弹压不住的辎重兵终于开火了,在几乎被冲击得溃烂的铁丝网和木栏外,辎重兵们举起了手中的火铳对准了那些正在疯狂冲击木栏和铁丝网的暴民。 “第一小队,瞄准……开火!” “砰砰砰……” 低沉的枪声响了起来,正在疯狂冲击木栏的暴民们立刻倒下了一大片。 震耳欲聋的枪声终于让那些陷入了狂热的暴民们清醒了一些,不少人高声喊了起来。 “明军杀人了,他们杀人了!” “他们杀死了阿达姆他们,这些恶魔,我们跟他们拼了。” 轻声吓退了一些暴民,但更多的暴民看到倒在前面的同伴后却是红了眼睛。更加疯狂的朝外面扑了过去。 站在围栏外的辎重兵们在军官们的喝令下,又举起了手中的火铳。虽然辎重兵并非是正式的作战兵种,但他们也全都受过最基础的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虽然战斗力不能跟正式的军士不能相比,但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暴民显然是没有问题的。 “开火!” “碰碰……砰砰砰……” 面对不到三十米距离的目标,哪怕枪法再差劲的人都会变成神枪手。 随着枪声的响起,一名名的暴民倒在了枪口下,但很显然今天晚上这些暴民已经被外面的喊杀声刺激得有些失去了理智,即便被杀死了那么多人,但依旧有更多的人前仆后继的朝着他们扑来,很快就有一处铁丝网和木栏被暴民冲破,数百名暴民犹如决堤的洪水般冲了出来。 负责指挥的辎重营的千总看着犹如洪水般涌出的暴民脸色都发白了,嘶哑着声音喊道:“快……阻止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冲出来,否则我们就全完了!” 只是虽然这名千总虽然记得声音都沙哑了,但俘虏营实在太大,而且他手头的兵力也实在太少了,此时在他身旁不过是区区三十多名辎重兵,从其他地方调人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些疯狂的暴民就要冲里面冲了出来,就在这时,齐岩那特有的严厉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 “所有人听令,万人敌准备!” 已经习惯了听从命令的辎重兵们不假思索的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黑黝黝沉甸甸的下面有着一根木柄的铁疙瘩,这就是江宁军所有人的标配万人敌。由于没有办法生产高精度的拉火装置,所以只能采取明火点燃,加之里面装的都是黑火药,所以比起后世的手榴弹万人敌就要重了不少,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辎重兵们还是能够扔到的。 “目标……前方暴民,投掷!” 辎重兵们纷纷用旁边的火把点燃引线,朝着前方正向他们扑来的暴民们扔了过去。 “轰轰轰……” 轰然的爆炸声响起,浓重的白烟顿时弥漫起来,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数百名正朝他们冲来的暴民全都被笼罩在了浓浓的烟雾下。 “万人敌准备……目标前往,继续投掷!” “轰轰轰……” 连续两轮万人敌扔过去,整个营地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硝烟,等到硝烟散去的时候,方圆数百平米的地上应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不……说这些是尸体已经不太正确了,应该说是残肢碎片才对,因为放眼望去已经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在六七十枚万人敌爆炸后的冲击波下,这些尸体立刻变成了一堆堆的碎肉。 爆炸过后,原本交织着喊杀声、怒喝声以及枪声的战场突然变得平静起来,周围好几千人看着面前恍若地狱般的场景全都吓呆了,即便是那些始作俑者的辎重兵们被吓得目瞪口呆,他们看了看地面上那一大摊的残肢碎肉,又看了看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不知过了多久,俘虏营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一名暴民扔掉了手中的石头,头也不回的朝着里面跑去,他一边跑还一边尖叫着,就象一只被吓坏的兔子。 而那些辎重兵们也没有追过去,因为他们当中的不少人全都吐了,吐了个天昏地暗。 而俘虏营远处的辎重兵们在听到了爆炸声后,也是有样学样的朝俘虏营仍出了万人敌,随着万人敌爆炸的声音响起,许多正在疯狂冲击着铁丝网、木栏的暴民纷纷倒在了血泊下,当然了,这里面或许也有一些人是被冤枉的,但这个时候谁还能顾得上这么多呢。 随着万人敌的使用,俘虏营里原本暴戾的气氛立刻被压制了下来,那些原本被贪婪和杀意充斥着脑海的牧民这才意识到那条发财的道路虽然诱人,但这条路却是由荆棘和死亡构成,财富虽好但也要命拿才行啊。 当正常的思维开始充斥到暴民的脑海里时,这些原本面露狰狞恨不得毁灭世界的暴民立刻变成了胆小的兔子,他们纷纷扔掉了手中那些或是捡来或是偷偷藏在身上的石块、木棍以及匕首等凶器,哭喊着朝着俘虏营里跑了过去,仿佛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眼看着俘虏营的暴动终于被平息了,一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的齐岩也长舒了口气,只要俘虏营的暴乱平息了,那么他就有把握坚持到杨峰率领大军归来。 吩咐一名辎重营的千总将重新将俘虏们重新安置好,下达了但凡有煽动作乱者立即杀无赦后,他才回到了后山的阵地上,但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后山的情形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乌达木等人趁着俘虏们暴乱的时候已经冲破了好两处铁丝网,蒙古骑兵正朝着这个缺口拼命的用来。 阵地上一名千总正带着数百名辎重兵在前面用自由射击的方式抵挡着蒙古骑兵,但在蒙古骑兵的冲锋下整个阵地变得摇摇欲坠随后都有被突破的可能。这就是齐岩赶到时阵地上的景象。 一名把总一看急了,出言道:“齐大人,用万人敌吧!” “你傻啊!”齐岩没好气的的瞪了这名把总一眼:“咱们的万人敌能仍多远,鞑子距离咱们有多远,你是打算炸自己人吧。” 把总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由于黑火药的威力比起后世的梯恩梯炸药威力小得多,为了保持威力不得不加大了装药量,每个万人敌至少有2.5斤左右,重量增大后投掷距离自然也就减小,一般的军士也就能投掷三十米左右,这样的投掷距离对于那些行动迟缓的步卒还行,但对于机动力很强的骑兵来说就不大够看了,搞不好还会炸到自己人。 就在这时,蒙古骑兵们终于从一个缺口冲了出来,数十名骑兵从缺口出来后朝着他们所在的阵地上了上来。 把总看得直跳脚的他连声问道:“大人,那怎么办?在这样下去鞑子就要冲进来了,要知道咱们的后面除了那些俘虏还有医护营在那里啊。” “医护营?” 齐岩眼中历芒一闪,如今的医护营可是江宁军所有将士的命根子,将士们早已将医护营的护士和医士们当成了心头肉,要是医护营有什么闪失不需要杨峰处置他们,那些返回来的军士就能把他们弄死。 “兄弟们!” 齐岩抓起了一支上了刺刀的火铳大声吼道:“杨大人已经带着兄弟们端了鞑子的老巢,很快就会来救援咱们了,后面就是咱们的医护营,若是让鞑子攻破了咱们的阵地,后果如何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现在所有人都上刺刀,跟我一起干掉那些鞑子!” “干掉鞑子!” 辎重兵们看到齐岩都亲自上了战场,他们还有什么话说呢,一个个也嗷嗷叫着跳出了战壕朝着蒙古骑兵冲了过去…… 最先从缺口冲来的是蒙古军队的一名百户,当他从缺口出来后看到一名明军军官正率领数百名明军朝他们冲过来时,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狞笑,他高喝了一声高举着手中的弯刀,双腿一夹马肚子朝着那名明军军官冲去。 步兵对骑兵,他们还不跑竟然迎了上来,这些明军脑子莫非坏了掉了吗? “喝……哈……” 战马的冲刺速度是很惊人的,只是短短的不到三秒的功夫这名百户就冲到了这名军官的跟前,只听他高喊了一声,手中的弯刀就朝着那名军官劈了下去。 预想中的一刀两断没有发生,因为他竟然的发现迎接他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砰!” 只听见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这名百户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传来,然后整个人开始发冷,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杀!” 这名开枪的明军军官正是齐岩,他开了一枪后正想掏出腰间的手铳继续射击,但前面又冲过来一名骑兵,看着眼前迅速变大的黑影,来不及掏枪的他只能硬着头皮举着火铳朝迎面而来的骑兵刺去。 “咚……” 尽管齐岩的动作很快,但步兵跟已经跑起来的骑兵肉搏天生就处在下风,他的刺刀虽然刺中了骑兵的战马,但对方连人带马足有五六百斤重的跟他迎面撞上后,齐岩只觉得就象撞到了一座墙壁一般整个人被撞得飞了过去。 重重摔倒在地上的齐岩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传来,随后胸口一闷,一口热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我要死了嘛?” 迷迷糊糊间,齐岩只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枪声随后只看到前方的骑兵倒下了一片,随后一个人旋风般的冲过了他的旁边举起一把重刀朝着前面的蒙古骑兵砍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失败后撤 “当!” 一声巨响将原本已经迷迷糊糊的齐岩给震得清醒了不少,朦朦胧胧中齐岩只看到刚才将他撞得去了半条命的那名骑兵竟然被人一刀削成了两截,随后一道身披红色披风手持重刀的魁梧身影飞快的冲入了骑兵群里,手中的重刀挥舞得如同旋风一般,一连将两名骑兵给砍下马来。 “是……是指挥使大人……他来了……” 齐岩喃喃的喊出了这句话后便晕了过去。 “杀……” 赶来增援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杨峰。 当他率领五百名家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后山时,正好看到这令目眦欲裂的一幕,蒙古骑兵正源源不断的从缺口里冲出来,齐岩率领的数百名辎重兵正被杀得节节败退,尽管在齐岩的带领下辎重兵们也奋力抵抗,但步卒对上骑兵天然的劣势还是令他们损失惨重,眼看着就要被蒙古骑兵冲破缺口涌进来,情急之下杨峰立刻亲自操刀冲了上去。 虽然杨峰的武艺不算是最精湛的,但他被时空能量改造过的身体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加之他手中的这把刀也不一般,是他特地让明湖钢铁厂按照唐朝陌刀的样式仿制的长刀,这把陌刀长一百六十厘米,重五十八斤,全部用硬度极高的合金打造而成。 这么重的长刀平常人别说是用来作战了,能举起来挥舞两下就很不错了,但这把长刀在杨峰手里却像是挥舞着筷子一般简直不要太轻松。 “噗……” 刀光一闪,一匹战马的两条前腿被削成了两截,正在策马狂奔的战马发出一声悲鸣,连人带马的重重摔在了地上。 看到杨峰如入无人之境连续砍翻了好几名骑兵,一名领兵的蒙军将领大怒,催马朝着杨峰冲了过来。 这名蒙军将领身材魁梧,手中的弯刀也比平常的蒙古骑兵更长更大,胯下的战马看起来也是异常的神骏,一看就知道是一名猛将。只见他策马冲到了杨峰跟前,举起长刀朝着杨峰当头劈了下去,十多斤重的长刀连带着战马的冲击力朝着杨峰劈下来,这样的力道何止数百斤。 若是一般的人碰到这样的情况十有八i九肯定会被撞飞甚至一命呼呜,但这名盟军将领很不幸碰到了杨峰这个怪胎,只见他双手持刀将陌刀横在头顶。 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那名蒙军将领连人带马竟然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感到手臂一阵发麻的他低头一看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自己右手的虎口竟然被震裂了,而对方竟然完好无恙的站在面前冷笑着看着自己,要知道一名骑兵在冲锋时连人带马的冲击力是非常惊人的,从来就没有谁能单凭个人的力量抵挡这样的攻击,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家伙莫非不是人而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兽吗? 只是还没等他惊叹完毕,就看到这名明军将领举起了那大得吓人的长刀朝自己挥舞了过来。 看到一道寒芒朝自己挥来后,这名手臂还在发麻的蒙军将领吓得赶紧举起了手中的弯刀试图格挡,只是面对五十八斤重的陌刀以及一身非人怪力的家伙,他的力量显得是那么的单薄,只听到“噹”的巨响,这名盟军将领手中的弯刀被打飞到了天空,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不好!” 看到对面的明军将领狞笑一声又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朝他挥来,此时已经手无寸铁的他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只见刀光闪过,一颗硕大的人头伴随着一股血箭飞上了半空,随后沉重的身体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只剩下悲鸣的战马在不住嘶鸣。 将这名蒙军将领杀死后,杨峰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对方战马的缰绳跳上了马背,策马就要朝着前方冲去,原本这匹战马一路上还不停的嘶鸣叫唤想要将杨峰摔下来,但被杨峰狠狠的揍了几拳后终于变得老实起来。 正当杨峰制服了这批战马,就要继续冲锋陷阵的时候,宋烨和十多名家丁终于赶到了,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他们赶紧围住了杨峰,有的拽马有的拉人,连拖带拽的将杨峰给拽到了后面。 “大人……您可别再吓我们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小人可是百死莫赎啊。”宋烨吓得脸色都开始变白起来,他们这位指挥使大人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一听说后山出了事就不顾一切的跑回来,跑到半山腰战马都崴了脚,但他靠着两条腿竟然跑得比他们这些还快,这还有天理吗? “好了,你们急什么,我死不了。”被一群家丁团团围起来的杨峰只能无奈的说:“你们围着我干嘛,有这份闲工夫赶紧给我把那些蒙古鞑子赶出去啊。” 其实不用杨峰说,陆续赶到的家丁也开始用手中的米尼步枪开始朝正从缺口冲出来的蒙古骑兵射击起来。而装备了米尼步枪的家丁战斗力跟刚才的辎重兵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尤其是米尼步枪长达九百米的杀伤距离和比起滑膛枪强了不知多少倍的精准度更是让蒙古骑兵们伤亡惨重,经过好几轮射击,从缺口处冲出来的数百名蒙古骑兵已经全都被击毙,战死的蒙古骑兵尸体几乎将整个缺口给堵住了。 “乌达木头人,布赫朝鲁战死了!” “什么,布赫朝鲁死了?” 山脚下,乌达木看着这名刚从半山上下来的蒙古骑兵,赤红的脸上里满是暴怒的神情。 “你在撒谎,布赫朝鲁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你们可是有两千人啊!” “头人,我真的没有骗你。”蒙古兵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布赫朝鲁头人亲自带着勇士们对明军发起进攻,眼看着就要攻入后山了,但后面明军的援兵回来了,一名明军军官突然杀出,刚一出来就把布赫朝鲁给杀死了。” “布赫朝鲁死了?”乌达木握住了腰间的刀柄狞笑道:“既然他都死了,你也下去陪他吧。” “噌……” 一道清脆的弯刀出鞘声闪过,这名蒙古兵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脸上还满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这个混蛋!” 杀死了这名前来报信的蒙古兵,余怒未消的乌达木这才收刀入鞘。 旁边的十多名蒙古百户和千户都噤若寒蝉不敢吭声,乌达木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他不但对敌人残暴,对自己人也同样残暴,迁怒于人这种事他可没少干。而乌达木也同样有理由发怒,布赫朝鲁可是跟着他一起出来围堵明军的,代表的是车臣汗部落,现在他战死了,别说是他了,就连齐力汗也不好向车臣汗交待,乌达木自然有足够的理由发怒。 “轰轰轰……” 就在乌达木犹豫着是不是亲自带人去增援车臣汗部落时,前方的半山腰上突然传来一阵阵爆炸声,冲天的火光将半山腰照得通明,就连山脚下的人都能看到半山腰上一队队明军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不好,明军的大队人马回来增援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不少人脸色都变了,就连乌达木也是脸色发白,明军大队人马的回援不仅意味着前方蒙古大营的战斗已经结束,更意味着己方此次的偷袭计划已经落空。 “就这样失败了么?”乌达木呆滞的看着半山坡的战斗,那里不断的有爆炸声响起,不时闪动的火光里明军的身影越来越多,蒙古军队的攻击力度也越来无力,眼看着就要被明军赶下来。 “乌达木头人,怎么办?”一名千户大声问道。 “头人,我们还要继续进攻吗,如果不赶紧拿下明军的大营,等到明军大队人马全部返回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乌达木。 看着火光冲天的半山,饶是乌达木也不禁脸色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 此时的他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如果这个时候撤退那就意味着今晚的行动失败不说还搭上了一名头人,回去后他实在是没法向齐力汗交待。可如果继续进攻的话乌达木实在没有把握拿下明军的大营,搞不好还会把自己给搭上,这就更不行了,别看乌达木平日里总是一副凶残的模样,可他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在乎的。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前方传来了一阵大哗,数百名蒙古骑兵从右边溃退了下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负责对右路发起进攻的巴尔虎。 浑身是血的巴尔虎很是狼狈不堪,他气喘吁吁的说:“乌达木头人,明军……明军的大队人马回来了,咱们……咱们败了!” “败了吗?” 乌达木身子一晃,嘴里喃喃的一句,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神情,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明军正在四处追杀败落的蒙古士兵。 不过乌达木也算是有毅力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我们走……马上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快撤!” 做出了决定后,乌达木二话不说便调转马头朝着后面策马便走,很快剩下的数千名蒙古骑兵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一刻钟后,杨峰带着数百名家丁和赶回来的两千多名军士冲下山后,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空地和零星的几具尸体。 “唉……竟然让他们跑了!” 看着空荡荡的空地,黄继业恨恨的瞪着夜空,眼中露出恨恨不甘的神色,在他身后许多军官和军士也是一脸的气愤。 要说今天晚上也实在是太凶险了,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趁夜端了蒙古人的大营,谁曾想双方竟然打的是同一个主意,若非临走时杨峰任命齐岩为主将加强了后山的防守,恐怕他们的大营早就被蒙古鞑子给踹了,若是果真如此的话江宁军恐怕就真的要栽了。 要知道蒙古大草原不比其他,江宁军是客场作战,相比起来蒙古人无论是地形还是风土人情都要比他们熟悉得太多,如果大营被端,所有粮草物资都被焚毁的话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而更要命的是医护营也在这里,那些护士和医士若是落到了蒙古人的手里恐怕江宁军全体将士都会羞愧得自杀吧。 一想到这里,黄继业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转过头对杨峰抱拳道:“大人,适才若非是俘虏营里的那些暴民作乱,辎重营的兄弟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损失,卑职以为一定要给他们严惩,否则不足以平息将士们的怒火,就让卑职去俘虏营里将那些暴民揪出来吧,也算是为那些阵亡的辎重营将士和重伤的齐镇抚报仇。” “请大人下令!”众军官们也纷纷上前强求严惩俘虏营里的那些蒙古人。 杨峰沉吟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去吧,不过黄千户你要记着,那些蒙古牧民我留着还有用,你去惩戒那些作乱的暴民可以,但切记不能滥杀无辜,只要把那些参与暴乱的人揪出来进行惩戒就可以了,明白吗?” 看到杨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黄继业大喜,赶紧抱拳道:“卑职明白!” “去吧!”杨峰摆了摆手, 看到杨峰终于送了口,大喜过望的黄继业一句话也来不及多说,带着麾下的一千多名军士兴匆匆的去了。 看着兴匆匆离去的黄继业,杨峰轻叹了一声,下令不下清理打扫战场后,朝着大营而去了…… 今夜的明军的大营注定是无人睡眠,无论是辎重营的辎重兵、作为战兵的军士以及医护营的护士、医士都在忙碌着。救治伤员、清理战场,清点俘虏还是在周围警戒,所有的人都在不停的忙碌着。 尤其是医护营的护士,面对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兵她们一个个忙得脚后跟都要打绊。今天晚上虽然战况激烈,但前面的军士伤亡倒是很少,反倒是后营的辎重兵伤亡颇大,经过统计,辎重营一共有一百三十一名辎重兵阵亡,三百多名受伤,其中重伤六十多人,面对源源不断被抬来的伤员,张白玲带着护士和医士们一直忙到了天色大量才把所有的伤员处理完毕。 第二百五十五章 秋后算账 “呼……” 总算是忙完了。 给最后一名伤员缝好伤口,郑妥娘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了腿部的血液一时没能循环好,刚站起来就觉得整条腿都开始麻木,身体一阵摇晃眼看着就要摔倒,幸亏旁边充当住手的线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这才避免了摔倒。 “小姐,你没事吧?” “线娘,我没事。” 郑妥娘勉力支撑住了身体,忍着腿部传来的麻木刺痛感微笑着安慰了一下,她又站了一会,直到腿部的血液循环好后这才走到那名伤员的旁边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员的伤口爆炸好,这才笑着对伤员道:“没事了,只要歇息一到两个月伤口愈合了就可以归队了。” 看着对自己微笑的郑妥娘,这名伤员眼眶有些红了。这位伤员是一名约莫二十岁的军士出身与江东门千户所的军户,对于郑妥娘的大名自然是知道的,这位可是指挥使大人的小妾,竟然亲自替自己这样一个平日里地位卑微的军户包扎伤口,自然是感激涕零,只见他挣扎着就要朝郑妥娘拜下来:“谢谢夫人,您的大恩小人没齿难忘。” “诶……你这是做什么。”郑妥娘白皙的秀脸立刻就红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她赶紧对一旁的线娘道:“线娘赶紧将这位兄弟扶起来。” 线娘赶紧将这位军士扶住,口中责备道:“你这个鲁莽小子,要是乱动再把伤口弄裂开了我们刚才的辛苦不是白忙活了吗,赶紧躺下来。我和小姐原本就是医护营的人,帮你们处理伤口那是应该的,哪来那么多道理。” “不,这位姐姐你说错了。”军士神情郑重的说:“小人虽是一介卑微的军户,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以前在指挥使大人未来江宁卫之前,小人一家五口即便是过年也只能吃野菜团子糊口,可自打指挥使大人来后,光是小人每个月便有一两银子的饷银和三升粮食,家里的爹娘和弟弟妹妹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仅凭这点指挥使大人对小人一家便是恩同再造,更别提这次夫人又救了小人一命了。” 郑妥娘和线娘面面相窥,他们虽然是青楼出身,但秦淮河上的青楼女子平时的日子再怎么艰难,可至少吃穿还是不愁的,自然不明白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军户日子有多么的难熬。其实在杨峰到来之前,江宁卫的军户每年都会有不少军户被活活饿死,在这个时代粮食就是希望,谁有了粮食谁就能聚拢人心,这也是杨峰到来后便能够迅速让所有的军户都感恩戴德的原因。 虽然依旧还是有些不明白,但对于早已将杨峰当成自己男人的郑妥娘来说,这名军士对杨峰的崇拜依旧让她感到十分骄傲,她又安慰了这名军士几句后这才和线娘端着盘子走出了帐篷…… ………… 天色已经大亮,战斗也早已结束,但有些事情并没有了结。 俘虏营里,两万多名俘虏正被分成了许多个小队蹲坐在了地上,在这些俘虏的周围一队队手持火铳的军士正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火铳的上的刺刀闪着寒光,看着这些军士所有的俘虏都是噤若寒蝉。其实他们不怕也不行,刚才有几名不信邪的人已经用生命诠释了不配合这些军士的话会有什么下场。 扎日勒一家也蹲在了地上,将父母和妹妹都护在身后的他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名穿着骑兵铠甲的军官和他周围的十多名同样穿着骑兵铠甲的骑士。 这名军官身材身材异常很高,一张国字脸显得很是威严,但一双细长的双眼却破坏掉了这一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诡异和狰狞,只见他慢慢的在距离扎日勒一家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在他的旁边则是站着名穿着蒙古服饰的中年男子。 良久他用眼神扫了眼周围那些蹲在地上的俘虏,不知为什么,扎日勒明知道那道目光只是从他身上掠过,并不是特地注意到他,但他还是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一条独狼盯上似地,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他嘴里响起,而站在他旁边的那名中年男子则是在一旁帮忙翻译。 “估摸着你们不认识本官,不过没关系,想必很快你们就会认识本官的。所以本官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官叫黄继业,添为江宁卫神池堡千户所千户,特地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而来。” 听到这里,俘虏群里不少人的身体情不自禁抖了一下,一些人赶紧将脑袋垂得更低。 看到这里,黄继业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神情,“怎么样,知道本官为什么来了吧,原本你们这里的事是不关本官什么事的,不过由于昨晚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出格了。杨大人很生气,所以你们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现在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昨天参与了叛乱的人都给我站出来吧!” “阿哥!” 扎日勒的妹妹有些害怕的握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妹妹变得苍白的脸庞和有些颤抖的小手,扎日勒赶紧反手握住了妹妹的手安慰道:“阿扎彩,不要怕,昨天晚上我们可是什么也没做。明人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扎日勒却察觉到一旁正有个人用阴狠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昨天晚上鼓动自己参与暴动的巴德依等几个人正用凶狠的目光看着自己,看到这里扎日勒的心里突然打了个寒颤。他万万没想到巴德依竟然如此命大,昨晚掀起了暴动后竟然被他们活着跑了回来混入了俘虏群里,看来他是盯上自己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但整个俘虏营两万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这些蒙古人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现在站出来的结果只有死。 看到这样的情形,黄继业丝毫不感到意外,人都怕死,现在站出来的才是缺心眼呢。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黄继业就这样放过他们,他点了点头:“好啊,看来你们都不打算站出来,没关系。本官也不指望你们会自己站出来,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你们会有些接受不了。” 说罢,黄继业把手一挥,“你们去带些人出来。” “是!” 随着黄继业的命令,他身后的军士大声应了一声,冲进了附近的人群里,随着一阵鸡飞狗跳和尖叫,很快他们就把十多个人从人群里揪了出来。 “本官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有谁参与了俘虏营的暴动,所以没办法辨认,不过本官知道有人认识,那就是你们。现在本官抓出来了十……十五个人,如果你们愿意告诉本官昨天晚上到底有谁参与了暴动本官就绕了这些人,而且愿意愿意说出来的人本官还有重赏,你们看怎么样?” 人群里依旧是一阵沉默。 “好……你们都不愿意说,是吧?”黄继业笑了,只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中一阵冷漠。 黄继业从腰间掏出了一支三眼手铳,将它顶在了一名老牧民的头上轻声的说道:“你知道昨天晚上有谁参与了暴动吗?” 看到这里,一旁充当翻译的那名蒙古人神情也开始紧张起来,结结巴巴的将黄继业的话翻译了出来。 不过这名老牧民却是一脸藐视的看着黄继业,随后他竟然朝着黄继业啐了一口,一口黄色的浓痰就这样吐在了黄继业的鞋子上。 “好……很好,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骨头可真硬啊。” 黄继业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起来,随后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这名老牧民的脑袋就象一个烂西瓜一样突然爆裂开来,脑浆、血水和碎肉飞溅了一地。 “啊……” 周围的蒙古牧民们变得一阵骚动,有不少人激动之下就这样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就遭到了旁边军士们的弹压,但刚好几名激动之下的牧民被枪杆砸得头破血流之后他们终于认清了现实,随后才乖乖的重新蹲在地上。 黄继业擦了擦飞溅到脸上的血水,重新将火铳指向了又一名年轻牧民的头上淡淡的问道:“怎么样?现在有人想说了么?还是没人么……很好,我喜欢。” “砰!” 又是鲜血飞溅。 “砰!” 当杀了五个后,第六个人终于崩溃了,那个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都冒了出来。 “我说……我说……我知道哪个人参加了昨晚的暴动,是他……是他……还有他……这三个人都参加了昨晚的暴动!” “哈哈哈……很好!” 黄继业大笑了起来,一脚将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中年人踢到了人群堆里,而此时好几名如狼似虎的军士早已冲进人群里将那三个人拖了出来。 “很好,下面我们继续!”黄继业冷漠的声音继续在俘虏营的上空响起。 “这位大人,您不用问他们了,我知道昨天晚上参加暴动的人,他们有十多个人就藏在我旁边!”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哦!” 黄继业看了过去,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饶是黄继业也不禁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朝着他招了招手,“好小子,你过来让我瞧瞧。” 当这名少年走过去时,黄继业笑眯眯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刚才说你知道有十多名昨晚参与了暴动的人在这里,你能指出来吗?” “启禀大人,我叫扎日勒,我知道昨天参加的暴动的就有十多人藏在这里,我愿意为您指认!” “就是他……他……他……他们……” 扎日勒所指的方向正是巴德依等人所在的地方…… “大人,此次咱们的伤亡已经出来了。”在杨峰的大帐里,身为掌管辎重营所有物资后勤的主簿李革禀报道:“此战我军共阵亡253人,487人负伤,其中重伤101人,不过大部分都是辎重营的军士。” 在杨峰的大帐里,杨峰和麾下的数十名千户百户们全都坐在小马扎上听着李革的汇报。 听完了自家的伤亡后,性子急躁的曹迎矛又问道:“那些蒙古鞑子呢,我们斩获了多少蒙古鞑子的首级?” 李革不假思索的说:“昨晚我军突袭蒙古大营大获成功,后来又驰援我军大营大败鞑子,共斩获蒙古鞑子首级4255枚,俘虏561人,共缴获战马1897匹,此战我军可谓是大获全胜。” “嗯,知道了。” 杨峰听完后,脸上并没有露出高兴高兴的神情,反而跟周围的军官一样变得有些沉重。昨天晚上这一仗实在是江宁军成军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不但伤亡了六七百人,而且从谋略的角度来说昨天晚上他们也失策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蒙古人打的竟然是跟他们一样的主意,若非杨峰带着家丁回援及时,搞不好大营就要被蒙古人给突破了,到时候这个后果可就严重了。 看到众人那凝重的神情,杨峰轻叹了一声:“好了,诸位也不要太难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主要责任在本官,是本官没有料到鞑子竟然如此狡诈,也打起了偷营的把戏,以至于损失那么多的弟兄,若非我军运气好,恐怕咱们今天数万人就要饿肚子了。” 看到杨峰这么说,周围的军官们有些坐不住了,邱迪生赶紧说道:“大人莫要太过自责,昨晚之事我等都有责任,怎能由大人一力承担。” “是啊大人,昨夜若非是那些俘虏营里的俘虏暴动,咱们的损失原本是不用那么大的。” 说到俘虏营里的暴动,众人都是气得牙根痒痒,若非这些人打乱,辎重营也不会损失那么多人,齐岩现在还躺在医护营呢。 “好了!”杨峰一摆手,“这个教训大家都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对手想得太傻,否则吃亏的只能咱们。本官这次将丑话说在前头,明日到了科尔沁草原,所有人都给多留颗心眼,都听明白了吗?” “是……谨遵大人教诲!”帐篷里传来了整齐的声音。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明军来了 科尔沁,蒙语意为“弓箭手”,在元代,是成吉思汗二弟哈布图哈撒尔管辖的游牧区之一,科尔沁草原西与锡林郭勒草原相接,北邻呼伦贝尔草原,地域辽阔,风景优美,资源丰富。 当然了,能占据这样一个水草资源丰富的地方,科尔沁部落本身的实力自然自然是不容小觑的。作为蒙古有数的几个大部落,科尔沁部落共有人口二十多万,兵力三万多人,而且科尔沁部落的骑兵向来也善战而闻名。 由于科尔沁部落是如此的重要,所以也是后金最看重的盟友,为了拉拢这个盟友,努尔哈赤甚至把对科尔沁的联姻当成了一个重要的政策。 半个多月前,当大败而回的古尔布什和莾果尔回到科尔沁部落后,整个部落都震动了。 科尔沁部落的首领忠亲王博尔济吉特·布和,也就是宰桑-布和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若非他的女儿海兰珠求情,宰桑恐怕就要把这两个家伙当场给宰了。 在这里要说一下,宰桑这个词并非是人名,而是明代蒙古的一种官号,大概就是相当于汉语中“宰相”的意思,并且代代相传。对于科尔沁部落来说,每一任的首领都可以叫做宰桑。 而当古尔布什和莾果尔将努尔哈赤的要求说出来后,差点没把宰桑给气得中风,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哦……合着我把妹妹和小女儿嫁过去还不够,你还想让我大女儿也嫁给皇太极,你是吃定我家了吧。 一连三天宰桑气得没吃下凡,整个科尔沁部落上下也是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次后金实在是有些过份了。这次科尔沁部落出兵帮助后金出力攻打明国,最后损兵折将的回来,你后金一点表示也没有也就罢了,好不容易送点东西过来竟然还要我们搭上草原上最美丽的珍珠,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只是生气过后宰桑又陷入了危难之中,后金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也深悉努尔哈赤的脾气,只要是做了决定那就不会放弃,如果自己回绝了努尔哈赤的提议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导致科尔沁部落跟后金的关系变得恶化。一想到若是失去了后金这个盟友,宰桑的心情又变得担忧起来。 科尔沁部落是强大不假,但也并非是没有敌人。南面喀尔喀部的齐力汗以及盘踞在漠西的察哈尔部落的林丹汗都对科尔沁部落虎视眈眈,一旦失去了后金这个强大的盟友,科尔沁部落能否在这两个强大对手的环视中存活下来?而努尔哈赤之所以有恃无恐甚至可以说有些嚣张的提出让他把海兰珠嫁给皇太极,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今天是十月十六,在大明的南方这个时候依然是秋高气爽,但在草原上却已经开始进入了冬天,站在草原上的宰桑看着呼啸着北风的天空,他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阴沉,在宰桑的身后则是站立着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以及几名卫兵。 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宰桑,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静静的陪着他。 过了一会,宰桑转过头说道:“古尔布什,上次你们回来的时候我那位亲家说过皇太极什么时候会到么?” 古尔布什想了想恭敬的说道:“宰桑大人,上次大汗说过,让我们先回来向您禀报这个好消息,稍候半个月左右他就会让皇太极带着彩礼前来提亲,按照行程来说前天就应该到了,我看他们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 当宰桑听到“提亲”这个词时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才凝视着俩人问道:“古尔布什、莾果尔,你们认为我应该把海兰珠嫁给那个皇太极么?” “这……” 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俩人的眉毛同时跳动了一下同时苦笑起来,要是别的事情他们还能说说,可提亲这种事他们作为下属和外人实在是很难插嘴,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都会遭来别人的白眼,这实在是为难他们了。 莾果尔硬着头皮道:“宰桑大人,这件事我认为应该召集部落的大小头人商议一下为好,说实话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你们……”宰桑轻哼了一声,原本想要骂人的他看到这两位的苦瓜脸,只能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这一次你们跟随后金出征大明,损兵折将也就罢了,而且还没有任何的斩获,这个冬天我们部落的日子就难过了。而且根据我观察,今年的北风来得比往年要早了半个月,如果不出意料的今年十有八i九要出现白灾,如果没有储备好过冬用的粮食和衣物棉被,今年冬天可是要不少人的。” 听到这里,身后的人脸色就有些变了,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蒙古人,他们对白灾实在是太熟悉了,一旦白灾来临,大风呼啸,雪花飞舞,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广阔的牧场将会被大雪覆盖,增加了牲畜采食行走的困难,也总体减少了食物来源,一个不好部落的牛羊就会被饿死,一场白灾下来整个部落很有可能受到很大的损失,所以游牧民族对于下雪也是又爱又恨。 古尔布什赶紧说道:“宰桑大人,如今我们部落的粮食、柴火储备还是不够,若是大雪提前来临我们恐怕很难撑到明年的春天啊。” “所以后金送来的那批彩礼对我们部落来说才显得那么重要。”宰桑有些烦躁的说:“那些牛羊和珠宝也就算了,但是那十万斤粮食对于我们来说就显得非常重要了,有了这批粮食我们部落这次度过白灾就多了一分把握。” 古尔布什和莾果尔沉默了,从表面上看十万斤粮食并不多,平摊到足有二十多万人的科尔沁部落来说充其量只能分到每人半斤粮食,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科尔沁部落足有二十多万人,又分成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小部落,这些部落的贫富差距也是很大的,有了这十万斤粮食在手,宰桑就可以从容的进行调配,将这些粮食送到最困难的小部落和牧民的手里,有时候很有可能只是这么十多二十斤的粮食就可以救活一家牧民的性命,所以尽管宰桑虽然明知后金送来的这份彩礼就是一份带毒的诱饵,但他却不得不违心的吞下去,这就是他的无奈之处了。 “唉……” 众人齐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报……” 就在众人心情烦闷的时候,一名骑兵朝着他们策马飞奔了过来,很快就停在了他们面前,尽管天气已经开始转冷,但这名骑兵满头大汗神情很是慌张,只见他几乎是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声道:“宰桑大人,大事不好了……后金国来……来迎亲的使团被……被明国大军给消灭了。” “什么……后进来迎亲的使团被明军给灭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闷雷般将所有人都打蒙了,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里可是蒙古大草原啊,明军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踏入过这里了好不好,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支明军将后金的迎亲使团给灭了,要是在平时包括在桑在内的所有人几乎可以把它当成笑话来听,可今天不知为什么所有人的心里都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古尔布什上前一把揪住了这名探哨的衣领怒喝道:“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谎报军情是要被五马分尸的!” “咳咳咳……” 被揪住了脖子的探哨脸色涨得通红,喘不过气来的他开始手舞足蹈起来。最后还是宰桑上前一把打掉了古尔布什的右手怒斥道:“古尔布什,你想杀了他吗?” 终于恢复了自由的探哨又咳了好一会这才喘过气来,看着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杀人的古尔布什,探哨气喘吁吁的说:“宰桑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和几名同族的勇士按照管理在我们部落和喀尔喀部的交接处巡逻,正好看到一队明军正在和后金的人马作战,后金的人马被打得大败而逃,许许多多的牛羊、奴隶和粮食都被明军给俘获了,随后我看到……那些明军又占据了东南面的那座无名小山,随后喀尔喀部落的人就把那些明军给包围了。” 宰桑皱起了眉头:“包围了?为什么?” “据说是……是这些明军一路过来不断屠戮喀尔喀部的人,还抓了好多喀尔喀部落的人,喀尔喀部落才派出了人要将这支明军消灭。” “这支明军竟然对喀尔喀部的人大开杀戒?”古尔布什、莾果尔以及宰桑等人不禁面面相窥,这支明军吃错药了吧,怎么走到哪就杀到哪?这是要跟所有蒙古人为敌的节奏吗? “是的,听说他们抓了许多喀尔喀三部落的人,齐力汗大怒之下派出了乌达木、以及札萨克图汗、车臣汗三个部落共一万多人追击这支明军。” 宰桑急切的问道:“那现在呢,他们还在交战么?” “没有!”探哨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道:“就在昨天晚上,明军和喀尔喀三部的人进行了大战,喀尔喀三部的人马大败,车臣汗的布赫朝鲁战死,乌达木以及巴尔虎带着剩下的人逃了回去。” “什么?乌达木败了?” 这个消息比起后金的迎亲队伍被击败更让人吃惊,毕竟后金国的人是来迎亲的,队伍里能作战的人肯定不会很多,可乌达木不同,他可是喀尔喀三部有名的勇士啊,怎么连他也败了呢? 宰桑沉默了半晌才盯着探哨的眼睛神情凝重的问道:“还有最后一件事,前来迎亲的皇太极是死是活?” 探哨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只能在外围远远的观察,根本没办法靠近那支明军。” “乌达木竟然也被打败了。”宰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摇着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哼……要是被杀死的是乌达木就更好了。”一旁的古尔布什、莾果尔两人却是感到有些遗憾,如果乌达木这位土汗部落的第一勇士也战死在乱军中的话土汗部落便不足为惧了。 跟古尔布什、莾果尔两人感到遗憾不同,更让宰桑感到震惊的却是明军的战斗力,能够连续击败皇太极的迎亲队伍以及喀尔喀三部联军,这足以证明这支明军的可怕。突然,宰桑仿佛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知道那支明军是哪支人马吗?” “这个……我们偷偷从一名喀尔喀部落的溃兵那里得到的消息,这支明军是从明军内地来的一支军队,好像叫什么……江……江……”说到这里,这名探哨有些结结巴巴起来,对于他来说明国的地名和人命实在是有些拗口。 “是不是叫江宁军?”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江宁军!”探哨连连点头。 “是他……使他……他怎么会来到大草原的。”古尔布什、莾果尔二人对视了一眼,脸色同时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宰桑也是脸色一沉,目光瞬间变得异常的凌厉:“就是那支击败了代善和阿敏,杀死了我们两千多科尔沁勇士的江宁军么?” 古尔布什一脸的苦涩:“如果大明没有第二支江宁军的话,我想就是他们了。” 宰桑阴沉着脸,慢慢的在原地踱着步,良久才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这支江宁军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冲着我们来的?” 古尔布什和莾果尔吃了一惊。 古尔布什脱口而出道:“我们上次虽然跟随后金攻打大明,可我们已经打败了,难道他还要追杀过来吗?” “放过我们?”宰桑冷笑起来:“你也太天真了,明军都打到我们的家门口了,你还不相信这个事实吗?” “不是……我只是……只是……” 古尔布什说不下去了,而且这时又有一名探哨策马飞奔了过来,人还没到就大声喊道:“宰桑大人,前方正有一支明军朝我们开来,距离六十里,预计明日便会抵达我们部落。” “呜呜呜……”很快一道道苍凉的号角声开始在科尔沁草原上响彻起来……46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军逼近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缓缓的前进着。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千名由黄继业率领的火铳兵组成的队伍,他们是整支队伍的前锋,古代军队所说的遇山开路遇水搭桥说的就是他们了。 中间则是杨峰率领的四千名步卒,也就是俗称的中军或者成为主力部队,再后面就是辎重营、医护营以及两万多名俘虏,最后就是褚茂光率领的后卫部队了,而在部队的周围则是五百名骑兵和夜不收。 由于连续击败了前往科尔沁部落迎亲的皇太极的人马以及乌达木率领的喀尔喀大军,更是洗劫那么多蒙古部落。江宁军光是牛羊就缴获了二十多万头,马匹近两万匹,从表面上看杨峰已经达到了此次出关的目的。或许有人会说,有了那么多的马匹他完全可以打道回府组建自己的骑兵,不用去跟科尔沁部落血拼了,但实际并非如此。 要知道,普通的马和战马是两码事。首先体质就不一样,战马是被主人从马驹的时候就挑选出来通过精心饲养的,相比普通的马匹它们吃的更好体质也更强。可以在长途奔跑几百里后还能进行战斗冲锋,普通马载载人或是拉货物还可以,像那样跑的话恐怕很快就要散架了。 另外,战马还要经过专门的训练,会冲撞人类。事实上,马是一种很胆小的动物,一般的马见到要撞到人或是物体是会下意识的躲开的,而战马不会。据说以前的蒙古族为了增加战马的血性,还会在饲料里添加人或是动物的血,这样战马上了战场闻到血腥味后就会变得很兴奋。 还有,战马和普通的马跑动时的摇摆方式也不一样,普通马是上下颠簸,人骑上去后是很受罪的,但是战马奔跑起来则是左右摇摆,这样就像乘摇篮一样,骑士可以在马背上打盹睡觉,所以几百年前成吉思汗麾下的蒙古大军才能横扫半个世界,据说蒙古大军可以日夜兼程的追赶敌人,就像他的敌人说的那样,他们是不会睡觉的怪物……因为他们是在马背上骑着睡觉的。 正因为战马是如此的难寻,所以如今大明骑兵的数量才会那么少,否则随便抓到一匹马都能充当战马的话拥有如此雄厚经济实力的杨峰也不会在南京忙活了大半年才组建了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部队了。 在一辆大车里,一名肤色白皙身材丰腴的美妇和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正趴在窗户旁看着窗外的美景眼中露欣喜的神色,这两个人正是被杨峰俘虏的哲哲和大玉儿。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大玉儿的眼中有些红了,她扭头对哲哲道:“姑姑,我们又回来了,估计很快就可以看到阿布和额吉了吧?” 哲哲看着大玉儿欢喜雀跃的神情,微微笑了笑:“是啊,很快就能看到你的阿布和额吉了。相信他们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我都有一年多没看到阿布和额吉了。” 就在两人想象着和亲人见面后的情景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即便是到了科尔沁草原,你们也未必能见到你们的阿布和额吉,要知道你们现在还是我们的俘虏呢。” 大玉儿一回头,看到竟然是郑妥娘,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这两天郑妥娘和那四个健妇一直寸步不离的看着她们俩人,就连睡觉解手都有人跟着,这种感觉简直能让人发狂。 气不打一处来的大玉儿回过头来怒视着郑妥娘,小脸气得通红:“你别得意的太早了,这里可是我们科尔沁的地界。你们那位杨指挥使若是有点脑子的早就应该逃回关内,区区数千兵马竟敢来到这里自投罗网,我不知道应夸奖你们勇敢还是该嘲笑你们的愚蠢,等到你们成了我们蒙古勇士的阶下囚我一定要把你发配给一个最丑陋的蒙古人当奴隶,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着大玉儿那怨毒的话语,郑妥娘心里也是一惊,但随即便冷笑起来:“你也先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们既然敢来就不会怕你们。若是你们科尔沁部落真有那么强大的实力,你的父亲也不会先后把你们姑侄倆先后嫁给皇太极了,这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把你姐姐也送给皇太极,姑侄仨人同时嫁给同一个人,啧啧……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你……” 大玉儿气得浑身乱颤,想她身为科尔沁部落宰桑的小女儿从小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三岁的时候便嫁给了皇太极,而皇太极也很喜欢她,还有她的姑姑哲哲对她也是百般宠爱,哪里受到过这样的讥讽。 “我……我要撕了你这张嘴。”大玉儿毕竟还是太小,气得站了起来就要跟郑妥娘拼命,只是她刚站起来就有两只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一股大力将她牢牢的压在了椅子上” 愤怒的大玉儿转过头,这才发现原来是那名健妇干的好事。年纪尚小的她自然是沉不住气的,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这个卑贱的泼妇,到了科尔沁草原后信不信我让人把你剁碎了喂狗?” 这名健妇没有说话,只是撇了撇嘴,做了个给你一个表情自己体会的神情,差点没把大玉儿给气死。 最后还是哲哲看不下去了,柔柔的说了句:“妥娘小姐,您好歹也是堂堂的指挥使夫人,有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不如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正事,你们这次来科尔沁部落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句指挥使夫人挠到了郑妥娘心里的痒处,她脸上的目光也缓和了不少,她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哲哲才戏谑的说道:“不愧是皇太极的大福晋,这份眼力劲就是不同凡响,比起你这个不靠谱的侄女强多了。我虽然旧居关内,但也听闻你们的祖先成吉思汗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的痛哭声。你说我们是来干嘛的?” “什么,你们……你们……” 郑妥娘的话一出,哲哲和大玉儿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虽然大玉儿总是摆出一副瞧不起江宁军的样子,但她毕竟不是傻子,这两天江宁军先是击败了她的丈夫皇太极,后又击溃了喀尔喀部的大军,这已经足以证明这支明军的战力,若是这支明军真的要对科尔沁部落下手,鹿死谁手可就难说了。 就连哲哲也忍不住颤声道:“你们……你们真的要对科尔沁部落开战么?” 看到哲哲和大玉儿俏脸大变的模样,郑妥娘淡淡的笑道:“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大人会怎么想?不过你们就不一样了,既然你们已经成为了大人的俘虏,那就成了他的女人了,你们还是好好想一下如何伺候好杨大人才是正经。” “什么……” 二女一听,脸色全都变得惨白起来。 “大胆……你竟然……竟敢如此无理……我……” 大玉儿几乎吓得要哭了,从小到大就被父母、丈夫保护得很好的她何曾碰到过这种事,乍一碰到这种事不禁吓得六神无主起来,不禁用求助的眼光看向了自己的姑姑。但是她也失望了,哲哲自己也是吓得粉脸煞白,颤声道:“你……你们汉人不是最讲究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吗,怎么能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有吗?”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两名原本身份高贵的女人吓得粉脸煞白的模样,郑妥娘就感到心里有种莫名的快i感,她故作惊讶的问道:“你们蒙古人不是讲究强者为王吗,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们的祖先成吉思汗有一次战败了,他的妻子被人抢走,直到九个月后他才带兵把他的妻女抢回来,而那个时候他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据说这个孩子就是后来你们的祖先“术赤”吧?而且成吉思汗也没有生气,反而尽心的将“术赤”抚养成人,有这事吗?” 看着笑眯眯的郑妥娘,哲哲和大玉儿只感到一阵头晕,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有心想要对郑妥娘斥骂,但这件事却又是确实存在的,可若是承认这事吧,她们又怎么说的出口,一时间两个人只觉得羞愧欲绝。如果她们倆在后世呆过的话,肯定就会冒出“喜当爹”这么一句话。 不过好在突如其来的号角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当悠扬的号角隐隐传来后,原本羞愧欲绝的二女先是一愣,随后脸色慢慢变了,最后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喜色。 大玉儿率先喊出声来:“是阿布……阿布他们来了,他们来就我们了。”说完后她扑到了哲哲的怀里,强忍了好一会的眼里终于流了出来,哽咽着道:“姑姑……阿布他们来救我们了。” 哲哲搂着大玉儿,性子向来沉稳的她粉脸也露出了喜色,她轻拍大玉儿的后背安慰道:“大玉儿,别担心,我们很快要得救了。” 说话间,在他们的周围同样也响起了一阵激昂的号角声,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军官们的吆喝声也在周围响起,门帘也突然被掀开,线娘钻了进来急声道:“小姐,有敌情,赶紧过来一下!” 郑妥娘点点头,她没有废话,直接跳下了车对大车里静静坐着的四名健妇道:“看着她们,别让她们给跑了。” “明白!”四名健妇齐声答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整个江宁军停止了前进,一队队军士开始组成空心方阵,炮手们也努力推着火炮进入了方阵,辎重营的辎重兵们则是端着刺刀将俘虏们集中起来严加看守,医护营的护士和医士们也将担架和药品从大车声卸了下来准备抢救伤员,整个队伍就象上足了发条的机器般开始运转起来,短短一刻钟,一个个方阵便已经完全组建完毕。 “呜呜呜……” 原本悠扬的号角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这意味着敌人已经距离很近了。 在大军最中央的大阵里,有一辆硕大的斗车,这辆斗车比起平常的大车要大了好几倍,大车的中央伫立着一根足有十多米高海碗粗的木杆,木杆上有一个足以容纳五六人的大斗,这种斗车也是古代战争时期统帅作战时观察敌情的工具。 此刻,杨峰正站在斗车上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前方蒙古大军的动静,而手中的对讲机里郑妥娘不断的向他通报无人机观察到的情报。 从无人机观察到的情况来看,科尔沁部落这一次可以说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在江宁军前方的三四公里处科尔沁部落不仅出动了两万大军,而且在江宁军后面十多公里的地方还有一支万人左右的骑兵正在向他们缓缓逼近,可谓是来者不善啊。 看到对方落摆出的这幅阵仗,杨峰不禁有些沉吟起来,难道科尔沁部落真的打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吗?这可是有些出乎了杨峰的意料啊。 在杨峰的想法里,按照他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实力,科尔沁部落应该做的不是首先派人和他接触,大家坐下来谈一谈,谈得拢大家皆大欢喜,谈不拢大家再开战也不迟,现在一见面就摆出这样的架势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些蒙古人到底是脑袋真的秀逗还是想跟我拼个你死我活?” 杨峰一边呢喃了一句一边拿起对讲机下令道:“邱迪生,马上让炮营做好准备,若是鞑子再次逼近的话,等他们进入射程后你就下令开炮,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明白!”对讲机里响起了邱迪生镇定的声音。 对面的蒙古大军慢慢的接近着,双方的距离不断接近,气氛也越来越浓烈,一场大战眼看着就要展开。 等到双方距离三里地的时候,蒙古大军突然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一名蒙古骑兵骑着战马朝着江宁军的大阵飞奔而来,很快就来到了阵前,在距离步兵方阵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狡猾的宰桑 面对来到他们面前的蒙古骑兵,位于前面的方阵没有丝毫的动静,一名名军士仿佛雕塑般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 在距离江宁军方阵三里处的科尔沁部落大军里,宰桑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神情有些凝重的对身边的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二人说道:“我现在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了,这个江宁军真的跟一般的明军很不一样。” 古尔布什和莾果尔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夸奖吗? 正要拿起千里镜继续观察的宰桑停了下来,又问俩人道:“你们说他们的火炮可以打得很远,有两三里的射程么,是这样么?” “正是!”古尔布什赶忙道:“这支明军的火炮射程确实很远,而且他们的火铳威力也很大,这是我们亲身体验过的。上次大贝勒(代善)和二贝勒(阿敏)都试图用冲击他们的方阵,最后反而在明军的方阵前损兵折将大败而回,宰桑大人千万不可小觑他们。” 宰桑沉吟了一会才冷笑道:“你们也别光顾着夸他们,我刚才仔细观察过了,这支明军的方阵固然强大,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弱点。譬如他们的骑兵就非常少,充其量不会超过一千,你们别忘了我们全都是骑兵,当年我们的祖先成吉思汗是怎么灭了连续灭掉了金国、宋国以及征服了大半个世界的? 靠的还不就是我们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和狼群战术吗?今天若是这支明军识趣将哲哲和大玉儿交出来也就罢了,若是他们不识趣,我就是拼着伤亡也要将他们全部留在科尔沁草原上!” 就在他们说话间,来到了明军阵前的蒙古骑兵策马停了下来,对着明军的大阵高声喊道:“对面的明军听着,我奉了忠亲王宰桑,博尔济吉特·布之命郑重告诉你们,宰桑大人无意跟你们为难,若是你们将宰桑大人的妹妹博尔济吉特·哲哲和女儿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你们此次从后金手中掠夺来的彩礼以及此次从喀尔喀部落掠夺来的牧民牛羊和牧民全都交出来,宰桑大人可以做主放你们回归中原,否则必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宰桑大人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答复的话,就休怪宰桑大人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这名蒙古人的嗓门倒是挺大的,他面前三个方阵的明军听得清清楚楚,当斗车里的杨峰从步话机里接到黄继业的报告时不禁被气乐了,“这些蒙古人倒是与时俱进啊,如今还学会说成语了。” 杨峰随手拿起旁边的大喇叭,按下了开关后大声道:“本官……乃大明皇帝钦命的江宁卫指挥使、南京总兵杨峰,今日奉辽东孙承宗督师之命特来征讨不臣之蒙古诸部。科尔沁部,对我大明朝廷不敬,那也不用再说什么废话了,你们想战那就战吧!” “战!” “战!” “战!” 随着杨峰的话音落下,整个明军的大阵里响起了军士们的阵阵呼喊声,激昂的战意似乎直冲云霄。 听着明军阵营里传来的饱含着浓浓战意的呼喝声,宰桑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哼……原本不想跟你们闹得太僵的,只是你们也太不值好歹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莾果尔,去告诉吴克善,可以开始了!” 莾果尔一听便是一惊:“宰桑大人,布木布泰和哲哲可是还在明军的手里啊。如果贸然跟明军开战,那不是把他们陷入危险的境地吗,到时候若是皇太极来了我们可不好跟他们交待啊。” “你知道什么?”宰桑怒斥道:“成吉思汗的子孙什么时候沦落到敌人单凭一两个女人就可以威胁得不敢作战的地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没有这个妹妹和女儿!” 莾果尔也知道自己刚才说了蠢话,他们现在正在跟不请自来的侵略者对峙甚至要作战,怎么可能因为因为女儿和妹妹落到对方手里就畏首畏脚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过搞笑了。 被臭骂了一顿的莾果尔再也不敢说话,赶紧下令让号手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 急促的号角声在大草原上响起,对面的蒙古大军开始往后缓缓后撤,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这也让已经严阵以待的江宁军一阵错愕。 用后世的话来说,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当杨峰从斗车上下来后,对讲机里就传来军官们疑惑的声音。 “大人,鞑子怎么就跑了,他们这是在干嘛呢?” “大人,还没打一仗呢,鞑子怎么就走了?” 面对部下传来的疑惑声,杨峰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所有人原地待命!” 很快,杨峰就钻进了一辆大车里…… 半个小时后,杨峰看着屏幕沉吟不语,眉头紧皱了起来。从无人机传来的画面看,蒙古人的大军一直朝着北面撤退,而且速度还不慢,以每小时二三十公里的速度行进,丝毫没有回身跟江宁军交手的意思,而在他们的身后的那支一万多人的蒙古大军在距离他们十公里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再也不肯靠近了。 看着杨峰眉头深锁的模样,郑妥娘不禁有些心疼的握住了他的大手柔声安慰道:“大人,您也不必太过担心,妾身虽然不懂军国大事,但也知道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不能太过着急,否则只能是适得其反正中了鞑子的诡计。” 自己的手突然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给握着,鼻中传来一阵淡淡的散发着处i子味道的幽香,杨峰心中不禁一荡,这次率军出关,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回到现代社会,自然没有机会跟徐姐和嫦娥姐姐一起做一些爱做的事情了,现在乍一闻到这种味道他不禁有些心神荡漾起来。 不过好在杨峰也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人,否则郑妥娘跟在他旁边已经好几个月了,他也不会直到现在还没跟她圆i房了。 定了定神后,杨峰给了郑妥娘一个笑脸,右手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说道:“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宰桑的如意算盘是明摆着的。他这是欺负咱们没有骑兵呢,然后想要从容的放咱们的风筝,真的打的好一副如意算盘啊。” “放风筝?”郑妥娘和线娘一听就愣了,这个名词她们貌似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啊。 “大人,放风筝是什么啊?”年纪最小的线娘好奇的睁着一双大眼看向了杨峰。 “放风筝啊。”杨峰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慢慢的说道:“放风筝就是指作战的时候,一方利用自己机动力强或是射程优势及自己,边打边退,使其无法攻击到自己,从而在长距离耗死对方的一种战术。当然了,这只是我们的叫法,蒙古人将这种战法称之为狼群战术。” “狼群战术?”二女又是一声惊呼。 这次不等二女发问,杨峰就主动解释道:“蒙古人最崇拜的动物就是狼了,狼这种动物论起武力它比不上老虎、狮子甚至是熊,但是它们为什么会变成草原上最可怕的动物呢?因为狼是群居动物,由一对头狼带领,狼群中等级分明分工明确,是一个非常团结的整体。它们狡猾多智、坚韧残酷,为了追捕猎物它们甚至会连续追赶猎物十几二十天,直到把猎物杀死甚至累垮才会罢休。 蒙古人也是如此,与敌人交战时,如果遇到强大的对手,他们就会利用自己强大的机动力环绕在对手周围不停的骚扰对手,让对手疲于奔命。他们贯彻的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的战法将对手活活拖死,就象现在这般。宰桑很清楚的知道我军大都是步卒,而他们自己则是清一色的骑兵,所以他们可以尽情的发挥自己的优势,将咱们活活拖死。 你们也看到了,宰桑他们在前面不忙不乱的前进,这是在吊着咱们的胃口,毕竟咱们都是步卒,根本就追不上他们。而在咱们的身后的那支蒙古骑兵则是充当了奇兵的角色,一旦等到咱们露出疲态的时候他们就会饿狼一样露出獠牙,所有人都会冲过来将咱们吃掉。我这么说你们听明白了吗?” “啊……” 郑妥娘和线娘听到杨峰的解释后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从小生长在深闺,稍大后被卖入青楼的她们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么残忍的战法,一时间不由得惊呼出来。 “大人,这些蒙古人也太残忍了!”还有些天真的线娘愤愤的骂了句。 “线娘你说错了。”一旁的郑妥娘幽幽的说道:“自古战争就是如此,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蒙古人这么做却是不能说他们做错了。” “说得好。” 杨峰拍了拍郑妥娘的香肩赞许的说道:“战争自古便是如此,在极西之地的欧巴罗有一句谚语:胜利者是不应当受到谴责的。只要能够打败你的敌人,谁还会在乎你是用什么手段啊!” “是啊,成王败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郑妥娘也轻叹了口气。 杨峰站了起来笑道:“好了,咱们也别感慨了,这一仗咱们若是被打败了,你们或许还能当俘虏,但我恐怕就要被剁成肉酱了,所以现在你们最重要的不是在这里伤春悲秋,而是牢牢的盯着蒙古人,可别让他们钻了咱们的空子,明白了吗?” 线娘也板着一张小脸郑重的对杨峰道:“大人放心,奴婢和小姐一定会替您好好的盯着那些蒙古人的。” “哈哈哈……”看着线娘明明还是少女却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杨峰不由得笑了,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打开了车门就要出去。 看到杨峰就要下车,郑妥娘赶紧喊了声:“大人且慢。” 杨峰转了过来问道:“妥娘你还有事么?” 郑妥娘咬了咬牙:“大人,一旁车里的那两个女人您打算如何处置她们,是留下来还是将她们交还给科尔沁部落?” “还给科尔沁部落?”今天被宰桑这个老家伙弄得心情很是不爽的杨峰不耐烦的说了句:“这两个女人是咱们凭本事抓来的,凭什么要还给他们?” 杨峰或许只是说了一句气话,但这话停在郑妥娘耳中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她点了点头:“大人,妾身明白该怎么做了,您放心好了,她们绝对逃不出您的手掌心的!” “你……” 杨峰有些古怪的看了看郑妥娘,不过他身为全军统帅,要忙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来得及多想就下了车。 等到杨峰下了车,郑妥娘犹豫了一下后才对正击中精神操控无人机的线娘道:“线娘,我们带出来的酥骨散在哪里?” 线娘一边操纵着无人机一边不以为意的回答道:“就在我们的行礼的那个楠木做的小盒子里嘛,小姐你要它干嘛?” 郑妥娘给了她一个暴栗,“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嘛。”说完,郑妥娘转了个身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且说杨峰下了车之后,就下令全军解散,随后全军继续行军,朝着宰桑撤退的方向追了过去,直到傍晚才开始安营扎寨,当天晚上杨峰召集了众将前来他的大帐开会,将自己的分析和科尔沁部落的动静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科尔沁的人是打定主意想要把咱们拖死了,诸位有何对策啊?” 众人面面相窥了好一会,大帐里静悄悄的没人出声,最后邱迪生有些紧张的说:“大人,咱们还是撤兵吧。不是卑职灭自己的威风涨别人的志气,实在是咱们骑兵太少了,根本就追不上人家啊!” 若是平常邱迪生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早就被人臭骂了,可今天却很罕见的没有人出声,实在是没有办法反驳,通过这些日子的战斗,他们越来越感觉到在茫茫的大草原上单靠步兵根本就没有办法和骑兵抗衡,哪怕他们装备了威力强大的火铳也一样。46 第二百五十九章 被算计了 大帐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众军官们大都低着头闷声不响,不是他们畏敌如虎,而是邱迪生说得没错,如果蒙古人真的打定了主意不跟他们接触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那些来去如风的蒙古人。 当年成吉思汗、忽必烈率领的蒙古大军为什么能够横扫大半个世界,甚至打到了遥远的欧巴罗?不是因为蒙古人有多么的勇猛无敌刀枪不入,而是蒙古人的打法实在是是太刁钻了。碰到强大的步兵方阵时他们压根就不跟你接触,而是绕着你们打转,然后用弓弩来射杀你们。遇到强大的骑兵集群时蒙古人便会一边逃走,一边向后方的敌人射箭,使用这种被古罗马人称为“安息人射箭法”的战法。 1241年4月,蒙古骑兵就靠这种战法在多瑙河畔大破欧巴罗最精锐的十万匈牙利大军(由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率领),杀敌七万余,用弓和箭演奏了一曲”红色多瑙河”,几乎彻底消灭了欧洲的抵抗力量。若非窝阔台不合时宜的去世,早在400年前蒙古人就统一整个欧亚大陆了。 虽然现在的蒙古人早已是今非昔比,而且对于蒙古人的战法世人也早就研究得相当的透彻,也有了对付的办法,可对于缺少骑兵的江宁军来说蒙古人如果真的要跟他们玩这种打了就走的战术的话,江宁军还真的拿他们没辙。 看到众将一个个情绪不高,杨峰知道是时候轮到自己这位主将说话了。 “哈哈哈……怎么?一个个都开始垂头丧气起来了?这可不像是咱们江宁军的做派啊,咱们江宁军自打成军以来,驱除倭寇,战南京京营,前些日子又重创了建奴,怎么今日反倒怕起蒙古鞑子来了?” 听到杨峰的笑声,看着杨峰大笑的神情,众将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笑了起来,是啊,蒙古鞑子再厉害又如何,要知道这可不是四百年前了,鞑子的骑射就算再厉害难不成还能比他们的火铳更厉害不成?就算他们缺少骑兵,但只要江宁军结成战阵,就算鞑子有千军万马也休想攻入他们的大营。 看到众将的斗志重新回复,杨峰暗暗点了点头又说道:“本官知道,咱们江宁军缺少骑兵,满打满算也不到千人,但就算咱们的骑兵再少那也不是蒙古鞑子所能比的。咱们的骑兵大部分都装备了射程更远的米尼步枪,若是鞑子的骑哨或是游骑敢来捣乱,咱们定让他们有来无回。而且宰桑自以为抓住了咱们的弱点,想要利用骑兵的优势把咱们拖死,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众将闻言都是一惊:“哦……大人此话怎讲?” 杨峰神秘的笑了笑,食指朝着上面指了指:“你们忘了,如今是什么季节?如今已经进入了十月份,再过半个月就要下雪了,除非是他们的马都长了翅膀,否则等到大雪纷飞的时候,我倒要看看那些所谓的蒙古铁骑还能不能象他们吹嘘的那样来去如风。” “对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里可是大草原啊,一旦下雪整片大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到时候骑兵再想象现在这样来去如风的对他们展开袭击可就不像现在这么轻松了,毕竟在大雪纷飞的雪地上四条腿总是不如两条腿方便。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杨峰冷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蒙古人是一个游牧民族,习惯了逐草而居,并没有固定的住所。可是到了冬天就不一样了,大雪纷飞白雪茫茫的,拖家带口的他们往哪走,到时候咱们只要把他们围起来,然后用火炮一轰,将他们过冬的粮食、草料和燃料都给烧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还能这么嘴硬。” “嘶……” 众人立刻就联想到了大雪纷飞的冬天,在深及膝盖的大雪中,蒙古部落和牛羊都被困在大雪中,届时甭管什么骑兵都不好使,到时候他们想走也走不了。若是过冬的草料和粮食也被烧掉,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这条路。 想到这里,不少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们预感到这次宰桑很有可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大人说的太对了!”曹迎矛站了起来兴奋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个叫做什么宰桑的不是欺负咱们没有骑兵,想要引诱咱们追击他们吗,咱们偏偏就不上他的当,咱们索性就在这里安心的呆下来,等到半个月后天气转冷,到时候着急的恐怕就不是咱们了。” “我认识老曹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看到他说了句像样的话了。”褚茂光也赞许的说道:“咱们这次出征可是缴获了二十多万匹牛羊和战马,光是这些东西就够咱们吃上好几个月了,咱们就跟他们耗下去,看谁能好的过谁!” “对,从明天开始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咱们的营寨加固,再在外头挖上壕沟、摆上拒马和铁蒺藜,再摆上火炮,绝不能象上次那样轻易的让鞑子攻进来了。”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出建议,原本郁闷的空气一扫而空,杨峰心里微微笑了起来。他麾下的这些军官没有哪个是天生的将才,但他深信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迟早都会成长为优秀的军官。 当这次会议结束后,又巡视了一遍大营,杨峰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只是当他进入大帐后却有些意外的看到了郑妥娘在为他准备洗脚水。” 杨峰上前接过脸盆,有些惊讶的说:“妥娘,我不是说过你不用做这些粗活了吗,你怎么还在做?” 郑妥娘温柔一笑:“大人说的是什么话,妾身是您的女人,妾身替您打一盆水难道不应该么?您劳碌了一天肯定累了,坐下来泡个脚吧。” 说完,郑妥娘不由分说的拉着杨峰坐了下来,替他脱下鞋子将他的双脚放在了洗脚盆里。 略带滚烫的水温让杨峰轻轻嘶叫了一声,随后感到一阵温热的感觉从双脚传递到了身上,让他舒爽的轻声呻吟了一声。 又泡了一会脚,郑妥娘也坐了下来,抬起他的一只脚开始为他按摩起脚底的穴位来。不得不说,郑妥娘的手艺非常的不错,让杨峰感觉非常的舒服,他不禁微微闭上眼睛慢慢的享受着,但是慢慢的他就感到一股热流慢慢的从小腹涌了起来,然后全身开始发热起来。 “咦……妥娘,你这是……” 杨峰睁开了眼睛,看到郑妥娘正恭敬的坐在面前,粉脸红扑扑的看着他,轻咬着樱唇道:“大人,今晚就让妾身来侍奉您吧。” 看着郑妥娘美丽的大眼里几乎要滴出水的春波,他哪里不知道就是眼前这个小妖精捣的鬼,看来从青楼里出来的女人没一个是简单的。虽然被这个小妖精给设计了,不过对于这种事情估计没有哪个男人会生气,他深深的看了郑妥娘一眼,“妥娘,你决定好了吗?” 郑妥娘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大人,自从您把妾身从媚香楼里赎身后妾身就认定了您,这辈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可已经好几个月了您为何从来没要过妾身,难道是嫌妾身容貌丑陋配不上您么?” “可是……” 没等他说完,郑妥娘转头噗的吹灭了一旁的蜡烛,帐篷里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她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大人,妾身早就决定好了。” “那好,咱们歇息吧!” 传来了一阵淅淅的脱衣声,很快黑暗中杨峰惊讶的声音响起:“床上怎么还有人……” “大人放心,那是妾身找来的帮手!” 第二天一大早,杨峰是面带慌张的跑出帐篷的。 “这个妥娘,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她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竟然……竟然……” 好吧……杨峰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恼羞成怒但却包含着一种窃喜心情的,毕竟从古至今这种事情男人都是占便宜的一方,杨峰自然也不例外。 是的,昨天晚上杨峰除了跟郑妥娘圆了房之外,还把前几天抓来的那两个漂亮的女俘虏给那啥了,当完事后杨峰看着躺在身边的人竟然是大玉儿和哲哲后整个人有一种天雷震阵阵的感觉。 面对杨峰的责问,郑妥娘毫不隐瞒的承认了她今天晚上在两女的饭菜里放了酥骨散。这种药物吃下去之后便会在几个时辰之内全身无力,整个人就象没有了骨头似地不能动弹,但偏偏神智却又很清醒,这是青楼的老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姑娘的最常用的药物,郑妥娘在离开媚香楼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弄了一些藏了起来,昨天晚上就用到了。 面对这个热心为自己拉皮条的小妾,杨峰还能说什么呢?用后世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啦。 杨峰自问不是什么圣母,他不会做出那种强迫女人的事情。但他也同样不是什么圣人,事情发生后他不会做出痛哭流涕跪求女方原谅的傻事,不过他的脸皮终究没那么厚,面对那两张羞愤欲绝的俏脸,他终究决定趁早就跑出了帐篷。 只是当他起床后却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人起得比他更早,看着小嘴倔得可以挂油瓶的线娘和眼角的黑眼圈,杨峰只想说一声mmp,感情郑妥娘的这个丫鬟昨天晚上竟然听了一晚的墙根,这都叫什么事啊。 且不提飞奔一般逃走的杨峰,就说就在杨峰离开后,帐篷里的气氛就变得异常古怪起来。 大玉儿率先怒视着她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等到我阿布率兵打过来,我一定会把你昨晚对我们的所作所为百倍千倍的奉还。” 看着双目如同喷火般看着她的大玉儿和美目含泪的哲哲,郑妥娘先是叫来了线娘替她拿来了衣裳,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服,随后才对俩人道:“你们也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按照你们草原上的规矩,你们既然成为了我家夫君的俘虏那就是他的人了,他对你们拥有完全的处置权,所以昨天晚上他做的事情有错么? 况且,我们再反过来想一下,如果前几天战败的是我的夫君,而我落到了你们夫君的手里,我会有什么结果呢?是被你们的夫君强行收入房中?还是被分配给你们军中哪个粗卑的鞑子,任凭他们糟蹋?甚至是被糟蹋过后一刀杀死?而你们至少还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江宁军并不象你们女真人那样残忍野蛮,否则的话……” 听了郑妥娘的话后,原本哭泣的哲哲垂下了头,就连骂得最凶的大玉儿也不吭声了。她们虽然是出身在蒙古头人之家,嫁给皇太极后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这并不意味这她们对下面的事情就一无所知,后金对汉人做的事情她们同样清楚,那些被后金掳掠来的汉人男的要么杀死要么做奴隶,女若是稍有姿色的便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摧残,甚至被糟蹋过后还会被残忍的杀掉,从这点上来说昨天晚上杨峰对她们做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过性子倔强的大玉儿依旧不服的骂道,“可是……可是你明知道我的阿布是科尔沁部落的宰桑,你还敢如此对我和姑姑,你就不怕我阿布带人把你们全都杀光么?” 郑妥娘轻哼了一声,鄙夷的看了大玉儿一眼:“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打的什么主意么?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的骑兵少就可以任由你们为所欲为了,你别做梦了,我们江宁军的强大又岂是你们所能够想象的,你的阿布如意算盘又岂会得逞。” 说罢,穿好衣服的郑妥娘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帐篷,只留下了二女。 等到郑妥娘走后,原本就是故作坚强的大玉儿终于忍不住扑到了哲哲怀里哇的哭出声来,哲哲也搂住了大玉儿俩人一起哭出声来……1246 第二百六十章 试探 天启五年十月二十五日早晨辰时(早上七点)许,华夏的南方依旧是阳光明媚,但位于关外的大草原却已经是秋风瑟瑟。 “呜呜……” 漫天的大风挂过,地上掠起一地的枯草,漫天的枯草和尘土飞扬在半空中不住的打着漩转,整个大草原上到处都是一副凛冬将至的景象。 在一个高坡上,数十名穿着披甲头上留着半秃,额前留着留海的蒙古人正静静的看着数里外的明军营地,为首的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他穿着一套很罕有的犀牛皮制成的披甲,头上带着蒙古贵族才有资格戴的牛角鬼面头盔,脚上蹬着一双熟牛皮靴,胯下是一匹神骏的大黑马。这名男子就是宰桑的大儿子,也是大玉儿的哥哥博尔济吉特·吴克善。 看了好一会,吴克善才轻叹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已经五天了,这些汉人几乎全部死守在营地里根本不出来,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死守营寨了。” 一名肤色黝黑,神情彪悍的蒙古千户大声道:“吴克善台吉,既然那些汉人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那咱们就成全他们,我们干脆调集大军过来把他们包围起来,活活的困死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对于这名千户的话,周围的蒙古军官们报以的是一个个白眼,另一名身材壮硕的年轻千户冷冷的说道:“查克图,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些明军前些日子在喀尔喀部掠夺了大量的牧民和二十多万匹牛羊,光是那些牛羊就够他们吃上好个月的,再加上他们原本携带的粮食至少坚守个半年没有问题,你是想在这里守到明年开春吗?” “我……” 查克图张大了嘴吧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真是日了狗,真要等到明年开春,恐怕明军没有饿死,他们倒先饿死了。 看到查克图吃瘪,吴克善扫了那名年轻的千户一眼问道:“朱古泰,上个月你跟随古尔布什和莾果尔参与了攻打锦州的行动,跟这支叫江宁军的明军交过手,你给大家说说,这支明军都有什么特点!” “是!” 朱古泰躬身应了一声,想了想这才说道:“江宁军跟一般的明军不一样,他们的火器非常的厉害,尤其是他们的火炮,不仅轻便而且威力还非常巨大,上次我曾经带着勇士对他们发起过攻击,他们在距离两里地的时候就开炮了,一直打到三百步的距离,然后他们的火铳才开始开火。” 说到这里,朱古泰的脸上露出惊悚的神情,“尤其是最后他们打出的霰弹是最可怕的,无数的铁丸象下雨般落下,我们的勇士在行进的途中不断倒下,还没等我们冲进他们的大阵里我们的队伍就被打散了,我还是在几名勇士的掩护下才逃回了本阵。” 众人听得面面相窥,这样的战斗模式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听到。 “有没有这么厉害啊?”查克图撇了撇嘴,“如果明军真有那么厉害的话也不会被大金国的勇士们打得那么惨了。” “查克图,如果你不相信我话的,没关系。”朱古泰指着前方的明军大营道:“前面就是江宁军的大营,你可以带着你麾下的一千勇士去攻打一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 查克图轻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尽管他的心里依旧对江宁军的战斗力有所怀疑,但他也没傻到做出当场质疑对方的事情。 吴克善听了两人的争吵后皱了皱眉头:“你们两人也别吵了,如今五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能在跟他们耗下去了,如今阿布在蓝日湖那里等着我们的消息呢。查克图,你马上派出一个百人队到明军的大营外挑衅,引诱明军出战,衡量一下这支明军真实的战斗力。” 查克图楞了一下随后躬身答道:“明白,我马上派人出战!” 约莫两刻钟后,一队蒙古骑兵在一名百户的带领下开始朝着江宁军的大营冲了过去,这支明军在距离江宁军大营外两百多米的地方开始盘旋,,蒙古骑兵们不断的发出嘲笑的声音,有的蒙古骑兵甚至还玩起了马术,一时间整个大营外热闹非凡。 看着蒙古骑兵们骑在马背上上下翻飞,一会钻到马肚下面一会在马背上左右翻滚,高坡上观察的蒙军军官们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在讨论大营里的明军会不会出来应战。 “查克图,你说明军会出来应战吗?”一名千户用肩膀撞了一下查克图问道。 “谁知道呢?”查克图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咱们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诱饵,明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明知道是计还会出战呢。” “谁知道呢。”这名千户笑道:“说不定就会有人上当呢,如果这次你能够有所斩获。不用多,哪怕只有一两百个明军的首级,宰桑大人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说不定还会升你的官呢。” “升官我就不想了。”查克图一脸的憧憬,“我听说宰桑的妹妹哲哲和小女儿大玉儿前些日子落到了那些明军的手里,如果我能够把她们救出来,你说会怎么样?” “诶呀,你这家伙的野心可不小啊!”这名千户一脸的惊讶,压低了声音道:“我可是听说了,前几天海兰珠已经公然发话了。谁要是能把她的姑姑和妹妹从明军的手里救出来,她就会在明年的叼羊大赛上跟他对歌,你这是奔着要海兰珠去啊!” 查克图自信的拍着胸脯:“当然了,海兰珠是我们科尔沁部落最美丽的珍珠,只有最勇敢的勇士才能配得上他,既然海兰珠已经发了话,不管怎么样我拼了命也要去试试。” “哈哈……你就做梦吧!”这名千户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的目光。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绞尽脑挂想要救的那两个女人如今正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自从几天前跟杨峰圆了房后,郑妥娘每晚都在杨峰的帐篷里留宿,只是郑妥娘虽然非常努力了,但面对杨峰这个体力变态的家伙面前她实在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被杀得片甲不留。 打不过人家怎么办呢?当然是找帮手了,有鉴于杨峰对年纪还小的线娘实在是不忍心下手,最后她本着废物利用的心思将把哲哲和大玉儿拉上了她的战船。 虽然哲哲和大玉儿为此曾经努力反抗,但俗话说得好,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面对青楼出身的郑妥娘,她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而郑妥娘也明着跟她们说了,要么被她灌下酥骨散仍上床,要么就自己乖乖的扒上床,两条路自己选一条。面对这个女流氓,哲哲和大玉儿还能说什么呢?后世不是有句耳熟能详的话么,生活就象那啥,如果不能反抗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昨夜依旧忙碌到了半夜的杨大将军迷迷糊糊中被外面传来的声音给吵醒了,他推开了身上的温香软玉,开始起床穿衣,匆匆洗漱了一下后便出了帐篷,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身后那两双流露着复杂眼神的眼睛正盯着他的背影。 一声轻笑在床上响起,“别看了,人都出去了,想看今晚有的是机会。” “你胡说,鬼才看他呢!”一声略带稚嫩的声音怒斥道。 “我胡说?”郑妥娘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昨晚是谁叫得最大声。” “你……” 大玉儿气得小脸通红,就要坐起来跟郑妥娘拼命,却被身后的哲哲死死抱住。郑妥娘轻笑了一声后起身自顾自的穿衣洗漱,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最后竟然出去了,这也让原本想大吵一场的大玉儿一拳打在了空处好不难受,最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已经出了大帐的杨峰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当他出了大帐后,一大早就守候在周围的十多名家丁跟了上来,几名家丁相互对视了一眼偷偷竖起了大拇指,昨晚一直在大帐外值守的他们对自家主将这种非人的战斗力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峰察觉到了这些家丁的小动作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好了,你们也别在我后面挤眉弄眼了,谁来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宋烨去哪了?” 一名家丁恭敬的说道:“大人,外头有蒙古鞑子在挑衅,宋队长带着一百多名兄弟出去驱逐那些鞑子去了。” “鞑子在外头挑衅?”杨峰停下了脚步,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这几日鞑子一直都和老实,怎么突然变得不安分起来了?” 他想了想便吩咐道:“马上把所有的家丁和骑兵都召集起来,我怀疑鞑子可能要玩什么阴谋诡计。” “砰……碰碰……” 一阵清脆的枪声飘荡在半空中,两名正策马疾驰的蒙古骑兵同时从马上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在他们的后面一路上躺着更多穿着和他们相同铠甲的尸体,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一百多名穿着大红色铠甲的明军骑兵,这些骑兵就是出营迎战的宋烨等家丁。.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危险了 看到一边逃跑一边被明军击落下马的蒙古骑兵,吴克善强忍住心中的惊讶,对一旁的查克图道。 “查克图,你的人回来了,赶紧派人把他们接回来!” “明白,我马上过去!” “第一小队装填弹药,第二小队追上去……注意保持队形!” 队伍里,宋烨正指挥着家丁们成扇形围了过去,利用手中米尼步枪的超远射程不停的射杀着前面的蒙古骑兵,而面对那些在两百多米开外便开始开火射击的明军,蒙古骑兵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自己一个个射杀当场。 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蒙古骑兵还不信邪,组织了一次全体冲锋想要冲过去,可让他们崩溃的是还没等他们冲到那些明军骑兵的跟前就被射杀了大半的人马,那名百夫长看着周围剩下的不到三十名骑兵简直就是欲哭无泪,最后只能调转马头逃了回来,当这名百夫长看到前来支援自己的查克图和五百多名骑兵时知道自己得救了他跳下了马跪在查克图跟前竟然当场陶陶大哭起来。 “千户大人,您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看着跪在面前的百户,查克图咬着牙一张大饼脸上满是狰狞的神情,他举起了马鞭毫不犹豫的抽了下去,混合了马尾、人的头发和铜丝的马鞭打在百户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痕印,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你这个该死的蠢货,我是怎么吩咐你的?我亲自告诉过你,明军的火器很厉害,不要跟他们硬拼,你的任务就是将他们引诱出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几乎把你的百人队全部葬了,你说我要你有什么用?” 查克图确实是气坏了,别看他的官不大,但他的志向可不小,这点从他竟然想着通过解救大玉儿跟哲哲,以此为跳板接触到海兰珠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其人的野心。现在跟明军的第一仗就搞砸了,这对他而言等于当头一棒,这让他如何能忍。 “千户大人,明军追上来了。”一旁有人大声说道。 “嗯……那些明军竟然还敢追上来。”查克图闻言大怒,原本还想鞭打百户的他愤愤瞪了百户一眼这才暂时收起了马鞭朝前方眺望。 很快,一队明军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些明军的骑兵呈雁形缓缓朝着他们逼了上来,红色的盔甲红色的披风,远远望去犹如一团团燃烧的火焰,让人想忽视都困难。 “这就是那支明军吗?” 看着缓缓逼近的明军,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了查克图的心头,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害怕的是这支明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兴奋的是如果自己能把这支明军全部消灭,那么自己不但可以得到这些明军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那些武器,要知道按照蒙古人的习俗,战场缴获的东西一般都是归个人所有,即便是头人也不能随意抢走这些战利品。 “要是能消灭这支明军,得到这些铠甲和火器,那么我的千人队实力必然大增,到了明年的叼羊大赛上必然可以一鸣惊人,到时候海兰珠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吧?” 想到这里,查克图的眼中不禁露出了兴奋的目光,他看向正朝着他们缓缓逼近的明军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狞声道:“阿古达木、阿尔斯楞,你们各率两百人从左右两边包抄过去,奥尔格勒,你带着一个百人队上前迎敌,你的任务就是把对面那支明军吸引过来,务必要让他们靠近咱们,越近越好,只要能完成任务,哪怕你的百人队都赔上去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里,被点到名字的百户全身就是一震,吃惊的看着查克图失声道:“千户大人……” 查克图脸上露出一股怒色,怒喝道:“奥尔格勒,你没听到我的话,还是想违抗我的命令?” 看着查克图眼中流出来的狰狞和杀意,奥尔格勒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服从对方的命令,查克图恐怕真的会杀人的,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着牙应了一声,随后带着他的百人队朝着前方冲去。 “队长,又有鞑子朝咱们冲过来了。”一名骑兵向正率领一百多名家丁驱逐蒙古骑兵的宋烨报告。 宋烨从腰间的牛皮盒子里取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又看了看左右两边后不禁冷笑起来,“这些鞑子倒是打得一手号算盘啊,前面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是引诱咱们上钩的,左右两边的人则是要包抄咱们的后路,看来他是打算把我们这百来号人全都留在这里啊。” 一旁的把总有些担心的说:“大人,那咱们怎么办,要不咱们现在就后撤吧?” “后撤?”宋烨冷笑道:“咱们若是后撤了岂不是辜负了鞑子的一番好意。你们都听着,咱们先这样……这样……然后再……” 这名把总深吸了口气:“大人,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冒险么?”宋烨摇了摇头:“大人说过,战争本身就是最冒险的事情,赢了的人获得鲜花和掌声。蒙古人想要吃掉咱么,咱们想要虎口拔牙重创他们不冒点险怎么行?你不用多说了,马上执行命令!” 听到宋烨这么说,把总便知道宋烨决心已定。江宁军军规森严,上级若是下达了作战命令,下级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但仅限一次,若是上级依然执行原来的命令而下级不执行的,上级有权利对不执行命令的下级当场处决。 随着宋烨的命令,正在行进的明军全都停了下来,原本拉得长长的扇形队伍迅速朝中央靠拢。 看到这里,查克图立刻就急了,“不好,明军要跑,马上吹号下令奥尔格勒加快速度冲上去,一定要拖住这支明军!” “呜呜……呜呜呜……” 随着苍凉的牛角号声响起,原本慢吞吞前行的一百名骑兵立刻加快了速度,他们分散开来朝着宋烨他们冲了过来。 “第一中队预备……举枪……” “哗啦……”第一中队五十名家丁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米尼步枪。 马背上的家丁纷纷举起了上好膛的米尼步枪对准了朝着他们冲来的蒙古骑兵。 “开火!”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 正朝着他冲来的蒙古骑兵在枪声中倒下了二十多名。 后面观战的查克图看到得分明,他只觉得心中一紧,眼珠子都要凸了出来,这个距离足足有近四百步啊,明军的火铳竟然射得那么远,难道刚才那些明军还保留了实力了? “冲……冲上去……杀死那些汉狗!” 正亲自带队冲锋奥尔格勒看着前面倒下的骑兵,牙齿都要咬断了,他们连对方的边都没摸到就损失了二十多名勇士,这些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勇士死得实在是太冤枉了。 “第二中队……开火!” “砰砰砰……” 这一次随着距离的接近,倒下的蒙古骑兵比第一轮齐射还要多,只是两轮齐射一百名发动冲锋的蒙古骑兵就倒下了五十多名,而此时他们距离对方还有两百多米。不少蒙古骑兵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不觉有的人开始拉住了马缰放慢了速度。 看到这样的情形,奥尔格勒有些急了,如果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查克图非得把自己砍了不可,他大声喊了起来:“快……那些汉狗已经把子药都打光了,大家冲上去杀那些汉狗!” “冲啊……” 剩下的四十多名蒙古骑兵们鼓起最后的涌起朝着前方继续冲锋,当他们冲到距离明军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时,不少人开始面露喜色,因为这个距离已经接近他们弓箭的射程了,不少人开始掏出了弓箭准备开始射击,但是当他们准备弯弓搭箭时,又看到了前方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奥尔格勒甚至可以看到一名为首的明军军官正斜举着一柄弯刀在高声喊着什么。 “不好……举盾牌!” “开火!” 奥尔格勒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脸穿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前方响起,明军的枪口喷出一道道死亡的橘红色的闪光和白色的烟雾。 这么近的距离对于米尼步枪这样射击精度很高的线膛枪来说虽然不能百发百中,但十发九中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已经举起了盾牌的奥尔格勒只觉得左手一震,他低头一看发现手中的这面坚木外包裹铁皮的圆盾已经被打烂,这时候他又感到颈部一阵剧痛,似乎有一股液体从颈部喷了出来,原来又一枚米尼弹击穿了他手中的盾牌随后又击中了他颈部的动脉,在大气压下他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喷了出来。 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再也握不住缰绳的他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他双目圆睁地摔躺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神情,想他奥尔格勒也是部落里有名的勇士,一般而言七八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今天他的勇武一点都没发挥出来竟然就这样死掉了,实在是不甘心啊。 奥尔格勒和他率领的百人队就这么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不止是查克图,就连更后面的吴克善也看得清清楚楚,不少蒙古将领都感到自己的牙花子发凉,明军的火铳实在是太犀利了,先后两个百人队都倒在了他们的枪口下,而对方要做的仅仅是扣动手中的扳机,这样的仗还怎么打? 朱古泰在一旁劝道:“台吉大人,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查克图这样会把他的千人队全部都打光的!” 一旁的几名千户也看不下去了:“是啊台吉大人,现在才打了多久啊,查克图就折损了两个百人队,在这样下去他就要把自己的人马消耗光了,咱们科尔沁的勇士可不能白白折损在这里啊!” “不急!” 吴克善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他还是制止了有些激动的众将。 “现在查克图正指挥兵力对那支明军进行合围,如果能把这支明军消灭掉,别说死了两百人,就算是他的千人队折损过半也值了!” 众将一听,立刻就知道吴克善也同样看上了那队明军的铠甲和那种威力巨大的火铳了。 吴克善看着远方眯起了眼睛冷淡的说道:“来人,去告诉查克图,只要它能全歼了那支明军,他的千人队死多少人我就给他补充多少人!事后我还向阿布保举他成为怯薛营千户。” 吴克善的话音刚落,不少人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怯薛营或许大家不熟悉,但是说到怯薛军相信肯定会有许多人耳熟能详。早在成吉思汗时期,怯薛军就是成吉思汗手底下最精锐的力量。虽然到了现在大元朝早已灰飞烟灭,但是出于对祖先的敬仰,科尔沁部落还是效仿元朝的制度组建了一支怯薛营。 这支怯薛营共有三千人,是科尔沁部落最精锐的力量,向来由科尔沁部落的历任宰桑统领,科尔沁部落的男子都以进入怯薛营为荣,而一名怯薛营的千户,其地位比起普通的千户自然要高得太多,如果查克图真能进入怯薛营担任一个千户,虽然看起来是平调,但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立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看到不少将领眼中露出赤裸裸的羡慕光芒,吴克善冷冷的说道:“你们也不用羡慕查克图,如果你们有谁能消灭对面那支明军一个百人队,我同样会向阿布建议把他调入怯薛营。谁要是把杨峰给抓起来或是杀掉,我就提议阿布晋升他为万户!” “哇……” 众人一阵骚动,只是很快众人便相视苦笑起来。现在他们想消灭明军的一个百人队都那么困难,想要杀死杨峰甚至活捉他又谈何容易。 “台吉大人,您快看!”突然一朱古泰指着前方喊了起来,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支明军不但没有掉头逃回他们的大营,反而朝着查克图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好,查克图危险了!”89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从容离去 看着朝查克图冲来的明军,所有人都惊呆了,此时的查克图身边只有三十多名骑兵,就这些人还是刚才去挑衅明军大营时被宋烨带着家丁打残的百人队,面对冲过来的明军他们还有没有继续抵抗的勇气还难说呢。 那名被查克图抽了一马鞭,脸上那条深深的鞭痕还清晰可见的百户看着前方轰隆隆朝这个方向杀来的明军,面色不禁一变,脸上的伤疤也因为肌肉的扭曲变得分外狰狞,只听他高喊了一声:“不好,明军过来了……快走!” 查克图此时的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凶悍和贪婪,他作为科尔沁的一名千户自然不会是那种没上过战场的初哥,明军的骑兵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冲锋,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只要自己一死失去了指挥的骑兵必然会陷入混乱之中,届时明军便可以从容的杀回他们的大营里。 想到这里,查克图的牙齿不禁咬得咯咯响,“这些汉狗,想得也太美了!”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骑兵军官,查克图自然很清楚目前的局势,只要自己能把明军拖住。不需要太长时间,一两分钟的时间就好,阿古达木和阿尔斯楞率领的四百骑兵就可以将他们团团包围,届时这些明军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得饮恨在他们的人海里,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一两分钟虽短,但自己却很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千户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看到查克图还在发愣,那名百户记得额头上都要冒汗了,要不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胆敢抛下查克图自己逃跑的话,等待他的将是被装入麻袋被群马踩踏成肉泥的下场他早就自己跑了。 又犹豫一下,查克图终于在胜利和生命中做出了选择,“好吧,咱们走!” 说完,他调转了马头朝着后方吴克善的方向跑去,而此时宋烨一行人距离他已经只有一百多米了。 看到查克图一行人逃走,宋烨也急了,大吼了一声喝道:“快……追上去,杀死他们!” 这时,战场上形成了一副奇怪的模样。查克图和三十多名蒙古骑兵在前面逃跑,一百多名明军在后面紧追不舍,更后面则是四百名拼命追赶的蒙古骑兵,看起来场面那是相当的混乱。 在追了一会后,双方距离吴克善所在的蒙古大军越来越近,宋烨的心里也开始急了,他实在是没料到鞑子竟然不敢迎战转身就逃,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一百来号人可就一头撞进蒙古军队的大阵里去了,那可真的就是应了“自投罗网”这句老话了。 宋烨又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现在距离蒙古大军的大阵还有两里地的距离,如果这样追下去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冲进人家的大阵里,送死的事他可是不会做的,想到这里他高举起了左手大声道:“停止追击!” “吁……” 骑兵们纷纷停了下来,宋烨又高声喊道:“第一中队举枪,目标前方鞑子!” 随着宋烨的命令,五十名骑兵举起了米尼式步枪,开始瞄准前方的目标。 几乎就在明军举枪的同时,查克图看到前方已经显现出身形的己方大军的身影心里一阵狂喜,只要再坚持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安全了,而且还能将这支明军给消灭掉,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功劳微妙要被分走大半,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想到这里他有些恨恨的转过了头看了看后面,只是这一看不打紧,一望过去就看到一排黑洞洞的枪口,看到这一幕的他只感到头发都要竖了起来 “不好……趴下!” “开火……” 就在查克图刚要趴到马背上的时候,枪声响了。 “砰砰砰……” 一阵浓浓的白烟伴随着火光从枪管喷射而出,正要弯腰趴下的查克图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随后他的双脚再也夹不住马肚子,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米尼式步枪配上米尼弹的威力可不是棕贝斯”燧发枪这样的滑膛枪可以比拟的,不但射程要远了五六倍,威力也大得太多。 查克图身子很是健壮,中弹掉到地上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死去,他挣扎着扭转头脑袋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发现自己的肚子竟然多了一个碗口般的大洞,原来是米尼弹不但打碎了他的腰椎而且还击穿了他的腹部,青灰色的肠子伴随着鲜血以及各种未消化的排泄物从从腹部流了一地。 “啊……”看到自己的惨状,查克图终于感到了阵阵的悔意,如果不是自己贪心太过,救出了第一个百人队后便见好就收,自己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好恨啊……” 带着冲天的怨气,长大着嘴巴,露出了满口黄牙的查克图终于闭上了眼睛…… “啊……” 发出了叫声的不仅是查克图,还有正在聚精会神观战的吴克善。 吴克善实在是没想到原本已经胜券在握的情况竟然被明军给翻盘了,就连查克图也命丧当场。看到此情此景,呆滞了一下后取而代之的就是不可抑止的愤怒,“朱古泰,你马上带人上前,将那些明军给我千刀万剐!” “明白!” 而在后面看到那名穿着明显有别于普通蒙古骑兵的军官终于被自己击落下马,宋烨在惊喜之余也不敢上前查探了,他把手一挥高声喊了起来:“兄弟们,都跟着我杀回去……冲啊!” “冲啊!” 家丁们纷纷调转马头朝着来路冲去,隆隆的马蹄声中,宋烨率领着家丁朝着对面的蒙古骑兵迎了上去。当双方距离不到一百米距离的时候,不用宋烨下令所有的骑兵将米尼式步枪背在了后背,从腰间掏出了三眼手铳,右手的大拇指打开了击锤,硕大的枪口对准了前方。 此时从高空上看,一队身着大红色铠甲和披风的骑兵呈三角攻击队形和一队身着各色皮甲、布甲甚至不披甲的骑兵就要迎面撞上,而且从数量上看身着红色铁甲的骑兵人数要远少于对面的骑兵。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场数量不在一个等级上的战斗,但是战斗的结果却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当双方距离只有五十多米的时候蒙古骑兵们纷纷射出了弓箭,面对迎面而来的箭矢,明军能做的只能是俯下身来举起圆盾护住自己和战马的头部,其他的就交给身上的铠甲来保护了,而事实证明杨峰从现代社会弄来的铠甲质量是可靠的,那些连箭头都是用动物的牙齿和骨头制成的箭矢射到骑兵的铠甲上只配给他们挠痒痒。 在射出了一轮箭矢后,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二十多米,这个时候就轮到明军们发威了。 “啪啪啪啪!” 在一连串巨大的轰鸣声,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击中目标后,威力巨大的铅弹将几乎是将所有的威力都释放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蒙古骑兵就象是被一名力大无穷的巨人迎面打了一拳似地,整个人从马上倒飞了好几米,最后重重的摔到地上,而几名倒霉到爆棚的蒙古骑兵虽然没有中弹,但却被倒飞回来的同伴给砸中,随后也跟着掉下了战马。 只是第一轮齐射,蒙古骑兵便倒下了不下五十人。而刚才为了对宋烨他们形成包围圈,蒙古骑兵是呈现半圆形包抄过来的,所以包围圈的厚度就不会太高,被一轮齐射打倒一批后正面的包围圈立刻就象一块被咬了一口的甜甜圈,原本严密的包围圈多了一个大大的豁口。 “兄弟们……冲出去!” “冲出去!” 当双方开始接触后,宋烨等人正面的敌人已经所剩无几,即便是这几个人也在第二轮的射击中损失殆尽。 宋烨带着一百多名家丁就这样冲出了包围圈,蒙古骑兵们自然是不甘心被围住的猎物就这样,在两名百夫长的吼声中,剩下的三百多名蒙古骑兵拼命的调转马头追了过去,但他们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虽然他们已经很拼命的追赶,但还是不能拉近双方的距离,最后只能看着越来越近的明军大营无奈的停止了追击。 当宋烨等家丁回到大营时,迎接他们的是震天的欢呼声,刚才那一仗明军在大营里看得一清二楚,这一仗下来他们足足消灭了两百多蒙古骑兵,而自身的损失则是微乎其微,这足以称之为一场大胜。 跟提欢声雷动的明军大营想比,吴克善等一众蒙古将领则是一个个脸色阴沉得如丧妣考,刚才那场仗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一名千户带着一个千人队去迎战对方的一个百人队,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以己方损失了两百多人而告终,不仅如此己方更是连千户都折在了里面,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明军的战斗力要远高于蒙军,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吴克善来说绝对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看到吴克善铁青的脸色,一旁的古尔布什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正想说几句,不料吴克善却先抬起了头说道:“古尔布什,你不用安慰我,成吉思汗的子孙不会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今天我已经亲眼目睹了这支明军的战斗力,用汉人的话将这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恐怕我们对这支明军的对策要改变了。” 古尔布什颤声道:“你是说……” 没等古尔布什把话说出口,吴克善一策马大声喊了声:“古尔布什,我们走,回部落去,我要立刻面见阿布,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他……” 半个小时候,郑妥娘和线娘主仆的专属大车里。 “你是说那些在我们后面的蒙古骑兵开始撤退了?” 大车里,杨峰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二女。 “是的!” 郑妥娘的粉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两只手挽住了杨峰的胳膊整个身子几乎要贴进杨峰的怀里,自从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后她就彻底放开了心扉,整个人整颗心都牢牢的系在了杨峰的身上再也解不开了,就连对杨峰的称呼也从大人变成了老爷。 “老爷,不仅如此。从我们的空中侦查来看蒙古人除了留下少量的探哨之外,后面的一万多大军已经全部撤走,可以这么说在咱们方圆五十里内再也没有成建制的蒙军踪迹了。” 面对愈发对自己痴缠的郑妥娘,杨峰无奈的将她轻轻扶正指了指旁边道:“妥娘,线娘还在这里呢,你也要注意点。” 听到这里,一旁的被喂了满满一袋狗粮的线娘泪流满面,终于有人想到我了。 孰料面对杨峰的提醒,郑妥娘却是吃吃笑了起来,只见她将樱唇凑到杨峰而且柔声道,“注意什么,若非前几日您推说线娘太小不忍心下手,妾身早就让她跟您圆房了,也不用每天晚上拉着那两个番邦的狐媚子来当帮手了。” “诶呀……小姐您胡说什么呢?”饶是线娘也是青楼出身,但面对这么露骨的话也羞得涨红了脸。 这回轮到杨峰泪流满脸了,难道青楼出身的女人都这么彪悍么,看郑妥娘这个样子有越来越往女流氓发展的架势啊。 好在郑妥娘也知道玩笑适可而止,若是惹得杨峰不悦那就适得其反了。 她赶紧转移了话题,“老爷,今天鞑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会不会很快带着大军前来报复啊?” “不会的。”一提到正事杨峰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摇了摇头冷笑道道:“若是宰桑识趣的话,就应该马上派人来服软,否则时间拖着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到时候就不是死上几百人这么简单了。” 杨峰的话果然应验了,两天后科尔沁部落果然派人来了,而且来的这个人杨峰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杨峰的大帐里 “吴克善见过杨将军!” 看着面前这位面容消瘦,身材挺壮硕的年轻男子,杨峰收起了上下打量的目光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就是吴克善?” 吴克善肃然道:“正是不才!” “博尔济吉特·布和是你的父亲?” “正是!” “博尔济吉特·哲哲和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就是你的姑姑和妹妹?” “你……” 第二百六十三章 好心没好报 双方刚见面,杨峰就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差点没把吴克善气得当场发飙。 太欺负人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有你这么问人家问题的吗?你问候我的老子也就罢了,你连我的姑姑和妹妹也一块问候了,你到底啥意思?要不是在来之前宰桑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而且吴克善的性格也还算能隐忍,换做一个脾气稍微差点的早就发作了,不过饶是如此也把吴克善气得脸色发青。 而杨峰也是在话说出口后才察觉到自己刚刚竟然口误了,饶是他自诩脸皮的厚度不一般也不由得微微红了一下,这些天的晚上他天天跟哲哲和大玉儿一起翻云覆雨,是以看到吴克善后这才下意识的问了这么一句,没曾想却给对方造成了误会。 唉……这说明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高啊,做不到后世现代都市人那种拔啥无情郎的程度。 “咳咳……” 看着吴克善气得发青的脸,杨峰轻咳了两声才说道:“吴克善,你此次前来我军大营不知有何贵干啊?”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吴克善努力告诉自己现在科尔沁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绝不能跟对方翻脸,随后又来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把心头的怒火给压下来,冷声道:“杨将军,我是奉了我的阿布……科尔沁部忠亲王宰桑·布和之命前来询问您,为何大明朝会出兵攻打我蒙古诸部,并且还擅自攻击了后金前来迎亲的使节团?” 面对吴克善的质问,杨峰却是一脸正色道:“首先,我要纠正你的说法。我军是带着和平及友善的诚意而来,并不存在主动攻打蒙古诸部的事情,我军之所以前些日子跟蒙古各部发生了纠纷,那是因为我军出关进入草原后,却遭到了蒙古各部极为不友善的袭击,出于自卫的目的我军不得已对那些不友善的一些部落进行了反击。还有,关于你说的擅自攻击后金迎亲使节团的说法我感到很奇怪,我大明与后金原本就出于战争状态,我身为大明总兵官,攻击一支后金的使节团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你……” 吴克善鼻子差点都气歪了,他长这么大还从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还能要点脸不?你一路走来把喀尔喀部的许多小部落都扫荡了一边,干净得连条狗都不放过,这叫做遭到了蒙古各部不友善的攻击?你把两万多牧民都抓起来当成了俘虏,这就是你说的反击? 不过吴克善虽然生气,但也不至于为了喀尔喀部的事情跟杨峰翻脸,而且对于最后一个问题杨峰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的后金跟大明正出于战争状态,他对后金的使节团发起进攻是很正常,有毛病的是杨峰抓的人里面有他的亲人。 吴克善强忍着气道:“杨将军,据我们所知,你袭击了后金的使节团后还抓了我的姑姑哲哲和妹妹布木布泰,不知你能够将她们还给我们?” “不能!” 杨峰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既然你的妹妹和姑姑已经嫁给了皇太极,那他们就是后金的人了,再说我是凭本事抓到的她们,凭什么要还给你?” “你!” 吴克善只感觉脑袋有些突突的发胀,激动之下的他右手不知不觉已经搭在了腰间,只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武器已经在刚才就被收缴了,这时他的理智才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如果自己真的翻脸的话恐怕自己就走不出明军大营不说,而且还会连累整个科尔沁部落。 吴克善强忍着怒火道:“杨将军,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下待会再说。我们先说说最重要的事情,先前你攻击喀尔喀部落的人也就算了,那么现在你来到我们科尔沁部落有何贵干?也想象对待喀尔喀部落那样先抓上几万牧民吧?” “当然不会。”杨峰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我这次前来是带着朋友的友谊而来,不是为了跟科尔沁部落开战的。” “呵呵……”吴克善差点被这厮的无耻给气乐了,他古怪的看着杨峰,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神情:“那我倒想知道您此次带着大军过来所为何事?” 仿佛没有听到吴克善那特地加重了语气的“大军”这个词,杨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次过来是想要跟科尔沁部落做生意的。” “做生意?” 尽管在心里早就设想过杨峰的来意,比如说来恐吓、威胁、宣战或是掳掠,但他却从未想到这个理由。 看着脸上就差写着“你撒谎”三个字的吴克善,杨峰一本正经的重复了一遍:“我这次来就是做生意,没别的意思。” 吴克善呆住了,他想遍了所有的可能,就是没想到过对方竟然是来做生意的。科尔沁部落身处大草原腹地,毗邻后金,距离大明边境足有上千里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对于交通不便的时代来说无疑是非常漫长的,加之一路上土匪、马匪众多,这条路实在是太过漫长危险,即便是号称嗜钱如命的大明商人也很少到科尔沁草原来做生意,这样一来科尔沁部落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艰难了。 “你……你真的是来做生意的?” “当然,我骗你干嘛,你以为我带着上万人来这里只是为了游玩啊?” “那你……那你……”吴克善有些说不下去了。 “好了,你就给个痛快话吧。”杨峰有些不耐烦的问:“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做生意,如果不想的话就直说,我明天立马就回关内。” “当然,有生意为什么不做。”吴克善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可以肯定,如果他敢说半个不字,回去后宰桑·阿布能把他活活打死,而且还是亲自动手的那种。 要知道科尔沁部落所在的草原拥有漠北最丰富的水草资源,但由于距离大明实在太远,而且游牧民族又是出了名的不擅长生产,所以自古以来游牧民的物资都是十分的匮乏。其实别说是这个年代了,就算是到了生产力异常丰富的现代,独立出去的蒙古大部分的生活用品都严重的依赖进口。 它们缺粮食、缺茶叶、缺食盐、缺铁器、缺衣服、缺药品,可以说什么都缺,尤其是茶叶,这种东西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游牧民族主要是的食谱是肉食,而肉吃多了就很难消化,需要茶叶来解除肠胃的油腻,所以茶叶历来就是最受游牧民族欢迎的东西,在中原地区那些用下脚料的老茶叶、茶梗等东西压制而成的茶砖几乎不值几个钱,但到了草原地区立马就摇身一变,成为最受牧民欢迎的抢手货。 看到吴克善毫不犹豫的回答,杨峰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其实吴克善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当中,对于几乎什么都缺的游牧民族而言,他们是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来自中原的商队的。 “那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问题就好办了,这次我过来带来了大量的茶砖、铁锅以及粮食,想要跟你们部落换一批战马,怎么样……可以吧?” “换战马么?”吴克善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点了点头:“没问题,你想要换多少战马?” 杨峰微笑着举起了两根指头:“两万匹战马……外加五万匹驮马!” “什么?”吴克善几乎要跳了起来,“绝对不行,我们根本拿不出那么多战马?” 开什么玩笑,两万匹战马科尔沁部落不是拿不出来,但这是要把整个科尔沁部落给掏空啊。要知道科尔沁部落的马匹虽多,但训练好的战马可不一样,这是需要大量时间和耗费大量的精力来训练的,要是都给了杨峰他们怎么办? 看到吴克善几乎跳起来的模样,杨峰微微一笑,“这样吧,我看你也不像是个能做主的,你先回去把我的话转告给你的阿布,让他亲自来跟我谈。反正我不着急,一天谈不完我们就谈两天,两天谈不完我们甚至可以谈上几个月都无所谓。” 看到杨峰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吴克善咬了咬牙,“好吧,我可以把你的请求转告给我的阿布,但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你先把我的姑姑和妹妹给放了。” “没问题”杨峰这次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不过接下来他又笑眯眯的说:“你想要接回你的姑姑和妹妹不是不可以,但按照草原的规矩你需要付出跟她们的身份相匹配的赎金才行,这次你带来了多少东西啊?” 看着杨峰一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模样,吴克善把牙齿摇得格格响,一字一句的说:“这次过来我没带东西,那我先把姑姑和妹妹放在你这里,你要向我保证不能虐待她们,若是她们有什么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当然,你放心好了。”杨峰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你的姑姑和妹子在我这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断然不会让她们饿着冻着的。” “希望你能说话算话。”吴克善眼睛微闭沉吟了一会,突然睁开了眼睛道:“不过在临走前我要跟她们见一面,否则回去后我无法向我阿布和额吉(妈妈)交待,如果杨大人真的没有虐待她们的话又何必吝啬我见她们一面?” “这个嘛……” 杨峰不禁有些为难起来,这几天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跟郑妥娘、哲哲还有大玉儿三人玩大被i同眠的游戏,要是突然看到亲人后俩人若是痛哭流涕向吴克善痛斥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要是被宰桑知道了自己把他的妹妹和小女儿给那啥了,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调集全部落的兵力跟自己玩命?这都是杨峰要考虑的问题。 看到杨峰一副为难的样子,吴克善不禁恼了,“怎么,杨大人连我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莫非我姑姑和妹妹出了什么事了?还是你让人苛待我姑姑和妹妹?” 看到吴克善已经开始露出了警惕的目光,杨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派人去把这二女给接了过来。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出乎了杨峰的意料,三人见面后吴克善这个大男人显得颇为激动的仔细打量了二女好一会,看到二女没有受到什么折磨,气色也不错之后这才放下了心。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二女却冷静了许多,二女也没有趁机向自己的侄子和哥哥控诉杨大官人这几天对她们做的坏事,看到这里暗自担心的杨峰这才放下心来。 两刻钟后,向二女保证一定会将她们带回去的吴克善这才有些不舍的走了,杨峰长长吐了口气正要让人把二女送回去,却看到大玉儿冷笑着对他道:“怎么,你怕我和姑姑将你对我们做的丑事告诉我哥哥,被我阿布知道后一怒之下率领大军踏平你们的大营?” “我怕你阿布踏平我的大营?”杨峰失笑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布木布泰,你也太高看科尔沁部落的能力了,我的江宁军若真的那么容易被人给踏平,你的夫君皇太极也不会被我打得落荒而逃,到现在也没看到他来把你们接回去。” “你真无耻!”大玉儿一双大眼瞪着杨峰怒斥道。 杨峰嘿嘿一笑:“我有没有牙齿,这些日子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呸……” 杨峰这句话一出,二女的粉脸立刻涨红起来,同时对杨峰啐了一口,抡起脸皮的厚度,她们就算是拍马也比不上杨峰啊。 看到二女齐齐骂出声的模样,杨峰难得的安慰了一句:“好了,你们也别难过了,按照你们草原上的规矩,过几天你们的阿布肯定会派人把赎金送来,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去跟你们的亲人团聚了。” “哼……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做好人,我们走!” 让杨峰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说出口后,却遭到了二女的白眼,就连性子比较温和的哲哲也的瞪了他一眼,拉起了大玉儿的手朝着帐篷外走去,只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杨大官人有些纳闷,难道好心真的没有好报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下马威 一片浩瀚的湖泊在略带寒意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壮丽,这片湖泊方圆数十公里,湖面上到处飞翔着各种的水鸟,水中到处游荡着各种鱼类。湖泊的旁边密密麻麻的帐篷延绵无边,无数的牧民或是放牧或是正在紧张的为牲畜喂饲料好让它们长膘,他们要在严冬来临前做好一切准备好应付即将到来的严冬。 在湖泊东边,伫立着一顶占地足有两百多平米的搭帐篷,在这顶帐篷的旁边空出了一大片的空地,数十名手持武器的蒙古士兵围在了帐篷的旁边,他们的任务是阻拦所有没有经过允许想靠近这里的人。 “哪个杨峰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阿布,千真万确,他确实说是要跟我们做生意。而且他的口气非常大,一开口就要和我们交易两万匹战马。” 帐篷里,吴克善正垂着手恭敬的站在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旁边,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科尔沁部落的统治者,获得后金册封忠亲王称号的宰桑·布和。 宰桑脸上闪过一丝怒容,随即冷笑起来:“两万匹战马,好大的胃口,他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吴克善理解宰桑的心情,当他刚听到杨峰说出要换两万匹战马的时候他也差点当场发飙,但是在回来的路上他想了良久,却发现以科尔沁部落的实力想要凑齐两万匹战马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会有些肉痛,但对于游牧民族来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牲畜,即便是凑齐两万匹战马,但只要给他们一两年的时间两万匹战马就又可以重新训练出来了,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倒是如果部落不能得到继续的物资,恐怕不少贫瘠的家庭连今年的冬天都很难挺得过去了。 想到这里,吴克善舔了舔嘴唇:“阿布,杨峰说了。这次他可是带来了大量的茶砖、铁锅、衣物以及粮食,只要有战马,这些东西咱们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布木布泰跟姑姑还在他的手里,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把她们赎回来啊。” “哼……这个皇太极也太无能了!”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和女儿还落在杨峰的手里,宰桑心中就感到一阵窝火。在这件事上他倒是不怎么恨杨峰,而是对抛下妻子自己逃命的皇太极很是鄙夷,你说你堂堂的后金八皇子,带着老婆和礼物再次来我们科尔沁部落求亲也就罢了,半道上丢下了老婆和礼物自己跑路了,这叫什么事啊。这样的男人也配迎娶科尔沁部落最美丽的珍珠? “两万匹战马是不可能的。”宰桑斩钉绝铁的说:“虽然两万匹战马咱们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一旦给了他们咱们的实力至少要弱了一半,勇士们一旦没了战马那还能打仗么?” 吴克善一听有些急了,赶忙道:“可是阿布,这个机会很难得啊,即便是咱们将两万匹战马交给他们,咱们至少还有一两万匹,而且只要再过两年甚至一年,两万匹战马咱们又可以重新练出来,这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什么不能承受的损失啊。” 看着吴克善焦急的脸,宰桑轻叹了一声:“吴克善,你的年纪也不小了,遇到事情应该要多想想。是……咱们科尔沁部落是不马匹,只要我愿意,我们甚至不用一年就可以把这些战马的空缺给弥补上,可你想过后金的反映吗?” “啊……” 吴克善如遭雷击般整个人呆滞住了,是啊……他们卖战马是可以卖得很爽,可要是这件事被后金知道了怎么办? 要知道如今后金和大明正打得如火如荼,后金之所以能以不到百万的人口形成对大明压迫之势,凭借的就是后金军队强大的战斗力和那些来去如风的骑兵,而反观大明不但战力低下,而且骑兵也少得可怜。 一旦大明得到两万匹战马,以一骑兵配两匹战马来算他们至少可以组建起一万骑兵,如果极端一点的,用质量稍微差点的驮马来代替备用马,他们甚至可以爆出两万骑兵,这么一支庞大的骑兵要是投入到辽东战场,对后金的压力那是可想而知的,努尔哈赤要是知道了绝对会跟他们翻脸的。 想到这里,吴克善很是不甘心,“那……咱们就不卖战马给那个杨峰了么?” “不卖,那也不行。”宰桑摇头道:“那样的话杨峰还不得跟咱们翻脸啊。” “那您的意思呢?”扯掉了自己的头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哪样啊? “我的意思是战马可以卖,但是不能按照他要求的数量来卖给他,具体的数目我要亲自跟他谈过后才能决定。”宰桑慢条斯理的说着,眼中露出了深思的目光,“你明天再跑一趟明军大营,就说我后天请他来我们部落一叙。” “请我去瓦伦湖谈判?”杨峰看着面前的吴克善,有些好笑的说:“宰桑还真是胆小啊,连我的大营都不敢来,难道他在害怕我会把他扣住吗?” 吴克善扬着头道:“我阿布自然不会如此胆小,但这些日子部落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阿布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只能请将军亲自去一趟瓦伦湖了。杨将军乃是大明勇将,又曾经连续击败了阿敏、代善等后金将领,不会连区区的科尔沁部落都不敢去吧?” 看着吴克善一副摆明了就是要激你的模样,杨峰笑了,“看来你以前也是读过书的,竟然学会激将法了。不过我倒是要问一句,我若是去了你们那里,你们科尔沁部落会不会让我们自带干粮前往,连顿饭也不请我们吃吧?” “你这是什么话?”杨峰的话彻底把吴克善给激怒了,他豁的站了起来大声道:“我们蒙古的勇士都是最勇敢的汉子,对待朋友也是最大方的,若是有朋友来做客却还要让客人自带干粮的话我们也不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孙了。” 看着吴克善涨红的脸,杨峰嘿嘿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刚才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明天我会准时到你们部落做客的。” 看到杨峰答应准时前往,吴克善大喜,生怕杨峰返回似地立即抱拳道:“好……后天我和阿布就在瓦伦湖准时恭候杨将军大驾光临,我先告辞了。”说完,吴克善便转身用逃跑般的速度离开了杨峰的大帐。 吴克善走后,一个苗条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郑妥娘面带忧色的问:“大人,您真的要亲自前往科尔沁部落赴宴吗?” 杨峰笑道:“当然了,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咱们若是不去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一番好意。” “可是人心险恶,那些蒙古人邀请您过去,未必会安什么好心,您要防止他们下毒手啊。”郑妥娘急了,自己的男人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呼伦湖可是蒙古人的地盘,蒙古人一旦翻脸,杨峰可就危险了。 “我知道啊。”杨峰点点头。 “知道那您还去?”郑妥娘急得快哭了,“圣人都说君子不立危墙……” “所以为了保险,我打算把咱们所有人都带上” “您是江宁军的统帅,怎可亲身犯……咦……您说什么……”直到这时郑妥娘才反映过来,小嘴张得圆圆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峰,结结巴巴的说:“您是说……是说……让全军的人都跟您去科尔沁部落?” “当然啊,要不你以为呢?”杨峰耸了耸肩膀:“既然担心宰桑那老小子捣鬼,那咱们干脆就下令全军开拔,这样一来有着大军保护想来安全性就没有什么问题了,顺便给宰桑一个请客的机会,这不是挺好的么?” “可是……可是……” 郑妥娘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太低估自家男人的脸皮厚度了,人家只是请你去商谈一下生意上的事情,你却要拖家带口的要把全家都带过去白吃白喝,还美其名曰给人家一个请客的机会,你还要不要脸了? 杨峰是这么说的,同时他也是这么做的,第二天一大早杨峰便下令全军拔寨起营,五千军士在前,一千多军士在后,中间则是三千辎重营、医护营押送着两万多俘虏浩浩荡荡朝着呼伦湖前进,中间还夹杂着无数的牛羊以及马匹,由于队伍太过庞大,浩浩荡荡的延续了近十里地,可谓是一眼看不到头场面极为壮观,由于担心科尔沁部落偷袭,杨峰还让郑妥娘和线娘操控着无人机在队伍周围数十里地绕圈侦查。 一直到了第三天队伍才来到了科尔沁部落的聚集地呼伦湖,当杨峰一行大军来到呼伦湖的时候,整个科尔沁部落都轰动了。 “什么,你是说杨峰把他所有的人都带到呼伦湖了?” 在呼伦湖旁的一块青石上,坐在湖边钓鱼的宰桑看着面前的吴克善,握着鱼竿的右手在轻微的颤抖,显示着其主人心情即其不平静。 “是的阿布,我们的探哨回来报告,他们一万大军连同两万多俘虏全都过来了,现在正在距离我们两里外的地方扎营。!” 站在后面的吴克善脸色很是难看,很显然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冲击也非常大,现在他就这么站在宰桑的身后,静静的等待着宰桑的决定。 良久,他想象中的大发雷霆没有出现,反倒是听到了一声轻笑。 “呵呵……看来我倒是小瞧了这个杨峰,不愧是能击败了代善和我那位好女婿的人,果然是个人物啊!” 吴克善很是不甘心的问:“阿布,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么呆在我们部落旁吗?” “那你想要如何?”宰桑反问道:“召集勇士们向他们发起攻击,跟他们不死不休吗?还是你有把握把他们全部消灭?” “不是……我……我……” 吴克善吭哧吭哧了好一会也说不出话来,前天是他亲自跑到杨峰的大营里说要请他过来商议生意的事情的,现在人家来了你却要跑过去说你来的人太多了,要不你们回去一部分好不好?这样的话打死他也说不出来,毕竟最起码的脸面还是要的。 打没有把握,而且人家还是应自己的邀请来的,虽然来的人多了些,但谁让你事前没有限制对方的人数呢。 不过吴克善也不是那种无脑之人,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埋怨也是无用,还是想办法把问题解决掉再说吧。他抬起了头对宰桑道:“阿布,这件事都怪我没有事先跟他说明,不过现在杨峰既然来了,咱们自然不能视而不见,现在咱们就去会会这位杨将军吧……” “呜呜呜……” 苍茫的草原上,随着此起彼伏的号角声,无数的战马在大草原上策马奔腾,整个草原都扬起一层层的尘烟,科尔沁的数万骑兵已经完全被动员起来,他们正从四面八方的朝呼伦湖赶来,正在操纵着无人机在天上观察的线娘和郑妥娘发现苍茫的草原上一名名骑兵正在汇聚在一起,饶是两人这些日子已经跟着杨峰见了不少世面也都有些看呆了。 在这些蒙古骑兵汇聚的前方,数千名穿着大红色铠甲的军士正排着整齐的队形朝着科尔沁部落前进,在听到郑妥娘发来的警告后,杨峰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个宰桑,这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啊!传令下去,全军组成空心方阵,继续前进!” “结方阵!” “结方阵!” 杨峰的命令立即通过步话机传到了所有千户的耳中,随后军中响起了阵阵号笛旗鼓声,原本正在呈行军状态前进的大军突然开始停了下来,一队队军士开始原地展开八个圆形阵势快速合拢,随后又慢慢向四边拉长,最后变成一个内空外方的大阵。 军士们给手中的火铳插上了刺刀,伴随着鼓点声开始继续前进,而做完这一切他们只不过用了短短的不到五六分钟,赶在蒙古骑兵赶到之前所有人便结阵完毕,这让在远处仔细观察着这一切的宰桑等众多第一次见到江宁军的科尔沁部落的各个头人和将领们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百六十五章 翻脸 “哒哒哒哒……” 随着一阵欢快的鼓点声响起,结成了方阵的江宁军端着火铳踏着整齐的脚步伴随着鼓点声继续前进,所有的军士都目视着前方神情肃穆一往无前的大步向前,即便前方扬起的阵阵尘烟显示正有敌人正在过来,但他们依然坚定的前行。 “呜……噜噜……” 远处的蒙古骑兵依旧在缓缓逼近,足足有数万的骑兵动起来这阵势可谓是极为惊人,从天上往下看到处都是升腾的尘烟。 蒙古骑兵毫不留情的缓慢逼近,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从三百米一直逼近到了两百米。骑兵们还在逼近,虽然骑兵们的速度已经放缓,但是依旧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任何人被这么多的骑兵逼近都会感到有种被一座座山峰压迫着的感觉,胆子稍微小点的人看到这样的阵势十有八i九都会瘫倒在地。 不过这样的阵势对于经历了数次血站的江宁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军士们依旧面色坚定的注视着前方。欢快的鼓点没有停下来,军士们的脚步便依旧坚定的向前走着,犹如两列山峰即将要碰撞。 “宰桑大人,我们还需要命令勇士们继续前进么?”宰桑旁边的一名穿着蓝色铠甲一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询问道,他不是别人,正是科尔沁部落三位台吉之一的莾果尔。 如今的科尔沁部落有一名王爷、三名台吉,分别是宰桑、吴克善、古尔布什和莾果尔,目前除了宰桑以外其余三人都跟江宁军交过手,算得上是老熟人了。现在看到明军已经结成了阵势,莾果尔就知道继续下去已经讨不了好,是以问了这么一句。 宰桑咬了咬牙:“继续,我倒想看看明军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哔哔……”一阵高亢的尖哨声在天空响彻,伴随着军号声响起,鼓点声立即戛然而止。 “哗啦!” 鼓点声一停,方阵也停止了前进,众军士齐声呐喊“杀、杀、杀”大喊三声后,立时整个圆阵一片肃静,所有军士都是严阵以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呼……” 看到这里,就连宰桑也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刚才双方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百米,而他也有些骑虎难下,若是再继续下去双方势必会迎面撞上,届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宰桑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转头对身旁的人道:“那些明军也是怕死的嘛,我们……” “大人快看!” 宰桑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莾果尔突然指着前方惊叫了起来。 随着莾果尔的手指的方向,宰桑突然发现前方的明军方阵前排的军士突然快速散开,而随着军士的散开露出了前面一排黑洞洞的炮口,每个方阵至少有十二门火炮,随着方阵的停止前进,火炮也被安置到了地上,数十名炮手正飞快的架好火炮,一箱箱弹药箱正被装填手从马车上搬下来,很快一枚枚炮弹被塞进了炮膛,只是短短的不到一分钟时间,火炮便已经做好了发射的准备,这个速度看得蒙古骑兵们目瞪口呆。 蒙古人也不全都是土包子,自然知道火炮的威力,面对着黑洞洞的炮口,位于最前面的蒙古骑兵们脸色大变,许多人赶紧勒住了马缰,一阵阵“嘶沥沥”的声音响起,不少被勒住停止前进的战马扬着脖子发出了嘶鸣声。 所有看到了火炮的蒙古骑兵们看着黑洞洞的炮口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被火炮轰击过的经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了解火炮的威力,因为所有亲身经历过炮火的人都会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被火炮轰击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看着所有被吓得连连后退的蒙古骑兵,站在高地上观察着这一切的蒙古将领和头人们脸色都变了,莾果尔沙哑着声音问道:“宰桑大人,我们还要下令勇士们继续前进么?” “不用了。”宰桑轻叹了口气,“我已经看到了江宁军的战斗力,他们确实要比一般的明军厉害得太多,看到他们就让我想起了两百多年前洪武和永乐年间的那支明军。” “洪武和永乐年间的明军?”听到这里,不少人的心里都是一颤,那是大明帝国最辉煌的年代同时也是蒙古人最悲惨的年代,那时候的明军拥有全世界最精锐的士兵最优秀的将领和最严格的纪律,无论是蒙古人还是色目人都在大明帝国的铁蹄下瑟瑟发抖,就更别说那时候还住在山洞里成天靠打野猪过日子的女真人了。 “让我们的勇士都撤下来吧!” 不知为什么,宰桑说完这句话后发现身边的人竟然齐齐松了口气,看到这一幕后宰桑的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丝悲哀,曾几何时曾经横扫天下的成吉思汗的子孙竟然沦落到了不敢战斗的地步。 “呜呜呜……” 随着凄凉的号角声响起,原本将江宁军团团围住的蒙古骑兵立刻如同潮水般纷纷撤了下去,尤其是那些位于最前面的蒙古骑兵如同大赦般逃离了这里,毕竟任是心里素质再强大的人面对着黑洞洞的炮口时也会脚软的。 “呵呵……这些蒙古人也不过是些外强中干的货色罢了。” 看到蒙古骑兵如同潮水般的撤退,杨峰冷笑了起来,如果蒙古骑兵真的能面对火炮和火铳依旧毫不畏惧的发起冲锋,历史上拥有数百万人口的他们也不会被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收拾得妥妥帖帖的了。 蒙古骑兵来得快退得更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数万骑兵便消失得干干净净。达到了目的的杨峰也不以为甚,下令部队变回行军队形继续前进,而当队伍进入科尔沁部落时,数千名蒙古牧民涌了出来迎接他们,最前面的是数百名年轻的蒙古姑娘,她们载歌载舞的跳起了蒙古族特有的迎接贵宾的舞蹈。 看到这里,走在前面的军士们都惊呆了,刚才不是还在怒目相视准备跟我们开战吗,怎么现在又摆出了一副迎接贵客的样子,这闹的是哪样啊?那些面对最凶残的敌人都敢迎面而上的军士在面对着这些迎接他们的蒙古姑娘和舞蹈时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一群穿着蒙古贵族服饰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名年近五旬的老人,这名老人身穿宝蓝色的长袍,腰间悬挂着一把金黄色的弯刀,神情从容不迫,他走到方阵前停了下来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大笑道:“老夫是科尔沁部落的博尔济吉特·布和,前面哪位是江宁军指挥使杨将军啊,还望将军出来答话!” 看到这里杨峰就知道轮到自己出场了,他在数十名家丁的拥簇下大步从方阵里走了出来,大步走到宰桑的面前拱手笑道:“宰桑大人,在下乃大明南京总兵杨峰,奉辽东孙督师之命出关剿灭女真鞑子,途径贵宝地,还望宰桑大人行个方便。” 听到这里,宰桑的脸皮抽搐了几下,而他身后的蒙古将领则是面带怒色。杨峰把女真人蔑称为鞑子,可他们科尔沁部落跟女真人却有着通婚的传统,双方往来十分亲密,女真人是鞑子那他们是什么?这一下可是把他们也给骂进去了。 宰桑还没说话呢,一名穿着黑色皮甲头戴牛角头盔,身材魁梧的蒙古汉子就站了出来喝道:“杨将军,我们敬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才给予你蒙古族最高的迎接礼仪,可你怎可如此无理,出言诋毁我后金国!” 看到这名壮汉跳了出来叱喝杨峰,按道理宰桑身为主人应该出言训斥他才是,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宰桑只是伸手捻须低头不语,而他身后的蒙古将领们则是面露冷笑的看着杨峰,估计他们也是希望这名蒙古汉子出来教训一下杨峰吧。 “诋毁你后金国?” 看着一脸怒容看着自己的蒙古汉子,杨峰却是一脸的错愕,他转头看向了宰桑问道,随即神情严肃的问道:“宰桑大人,你们科尔沁部落什么时候并入了后金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在这里我希望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们现在到底是以科尔沁部落首脑的身份来跟我说话还是以后金臣子的身份跟我说话?” “这……” 宰桑一下就哑了,他没想到杨峰的言辞竟然如此犀利,一下就抓住了这名壮汉话里的病句来质问他,这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而一旁的蒙古将领们也怒视着那名蒙古汉子,你还会不会说话了,科尔沁什么时候并入后金国了。 杨峰上前一步森然道:“宰桑大人,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如果科尔沁部落真的已经并入了后金的话,那我想我们今天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大明跟女真鞑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双方可以马上回去,大家摆平车马来大战一场,杀个你死我活!” 看着杨峰肃穆的脸色和眼中透出的森森杀机,饶是宰桑心计再阴沉也被吓了一跳,说好的大家相见甚欢呢,不是说汉人都是谦谦君子吗,这位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开战的节奏,性格这么暴躁真的好么? “呵呵……杨将军说笑了,我们科尔沁部落永远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有着自己的骄傲,是绝不会并入后金国的,刚才是他说的口误而已。席日勾力格,还不赶紧过来给杨将军赔礼道歉!” “绝不!”席日勾力格哼了一声:“我凭什么要跟这个瘦不拉几的明国小子道歉,看他的样子还不够我一拳的,草原上的雄鹰怎么可能向地上奔跑的羔羊道歉!” “雄鹰?”杨峰笑了,这些日子他每晚都在床上跟大玉儿和哲哲进行深层次的交流,虽然这二女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不过凭着他在床上蛮横霸道以及不讲理的作风,加上他好学的态度,这些日子他还真学了不少蒙语。 杨峰看着这名身材魁梧,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壮汉,鄙夷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叫席日勾力格,这个名字在蒙语里是黄狗仔的意思吧?什么时候连你们蒙古人竟然把一条狗也当成雄鹰了,你们莫非是在逗我吗?” “哈哈哈……” 听到这里,跟在杨峰身后的众家丁和十多名军官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时间整个明军笑成了一团,反观蒙古人的那边则是一个个都铁青着脸不说话。 这个时代的蒙古族,由于缺乏医疗条件婴幼儿多有夭折,蒙古人认为是鬼神缠绕,为了蒙蔽妖灵的耳目,故意为子女取些寒酸卑微的名字,好让鬼神不会注意到他们,使得婴儿得以健康成长。 这个席日勾力格的情况就是如此,他出生在贫困的牧民家庭,父亲特地为他取了这个名字,为的就是让他健康成长,一直以来席日勾力格也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妥,但是今天听杨峰这么一说,立刻就感到全身的血液涌到了大脑。 只听他发出了一声怒吼,整个人双臂张开朝着杨峰扑了过来,这是一个典型的蒙古摔跤的动作,身为科尔沁部落有名的勇士,席日勾力格这些年来凭借着这一招打败了无数对手,许多人就是被他抱住后不能挣脱,最后被他举起来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的。 “席日勾力格,不要!” “快拦住他!” 一看到席日勾力格的动作,宰桑心头就是一紧,杨峰可是他邀请来的客人,席日勾力格竟然要动手打客人,这要是说出去可是要让人嗤笑的啊。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杨峰的身后可是站着数千大军啊,一旦双方爆发冲突立刻就会引起全面混战,届时整个科尔沁部落就是变成战场,到时候要死多少人啊。不少人也同时想到了这一层,脸色都吓白了。 而反观杨峰看到朝他扑来的席日勾力格却是面露冷笑,只见他伸出了右手反手一搭,一把握住了席日勾力格的左腕。察觉到左手腕被人握住后,席日勾力格轻蔑的一笑,大吼了一声手掌一翻就要反手将杨峰拉过来。 但是令他感到惊恐的事情发生了,他一拉之后立刻就感到自己拉着的仿佛就象是一座沉重的山峰,对方竟然纹丝不动,紧接着他就感到左手腕传来了一阵剧痛,随后整个人竟然腾空而起,就听到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声…… 第二百六十六章 篝火晚会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两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席日勾力格的左手手腕被杨峰右手抓住,随后杨峰手腕一翻,身材魁梧的席日勾力格整个人就被拉上了半空,随后杨峰双手将他整个身躯高高举起随后犹如一个破麻袋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砰!” 伴随着尘土升腾而起,沉重的物体落在地上的声音传到了众人的耳中,听得周围的人心里一阵抽搐,光听这声音他们就替被摔者感到疼痛,体质一般的人如果被这样摔在地上恐怕都有被活活摔死的可能。 尘土慢慢消散,露出了席日勾力格的身影,众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席日勾力格庞大的身影正静静的躺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着,嘴角则是流出了一丝鲜血,他试图想要努力站起来,但稍微一用力整个人便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看这情形估计肋骨至少断了好几根,没有几个月是好不了了。 不少蒙古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别人不知道他们却很很清楚,席日勾力格可是科尔沁部落有名的勇士,别的不敢说,但是若论起力气的话整个部落他都是数一数二的,可现在这位部落里有名的勇士竟然就这样被杨峰一只手甩上了半空,象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整个场面变得寂静无比,就连刚刚在一旁载歌载舞的蒙古姑娘们也都吃惊的捂着嘴巴,看看犹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席日勾力格又看看站在他旁边的杨峰,张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所有蒙古人都呆滞住了,不少人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指责杨峰出手太重吧刚才好像是席日勾力格先出的手,况且蒙古人最敬佩的就是勇士,杨峰能打败席日勾力格这个有名的勇士,那就是他的本事,他们就更不会出来指责他了,可若是不抗议一下的话好像面子上又过不去。 最后还是杨峰先说话了,他迈步向前了一步直盯着宰桑的眼睛说道:“宰桑大人,你们科尔沁部落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么,一言不合就对客人动手,都说蒙古人最是好客,今日看来却是名不副实啊!今天这件事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交待吗?” “交待你个头啊,你把我的部下都打成这样了还让我给你交待,到底有没有天理啊。” 宰桑简直有些欲哭无泪,他作为科尔沁部落的首领,年轻的时候也曾到过大明,见识过不少的明国的官员和将领,在他的印象里明国的官员或是贪婪或是虚伪,当然也有一些读书读傻了的整天就是子曰孔云的,但他从未见过象杨峰这样咄咄逼人,只要被他抓住一点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死手,根本不给人留一点的余地和面子。 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了,一名身穿传统的蒙古皮袄的约莫十四五岁少年站了出来说道:“杨大人,刚才确实是席日勾力格先动的手,不过您也已经教训过他了,这件事您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看了看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的席日勾力格,又看了看这名看起来颇为沉稳的少年,杨峰眯了眯眼睛:“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少年人昂起了胸膛坦然道:“我是博尔济吉特·弼尔塔哈尔,我的父亲就是博尔济吉特·吴克善。” “你是吴克善的儿子”杨峰不禁一愣,仔细打量了这名少年一年,吴克善年纪还不到三十呢,怎么儿子就这么大了。 弼尔塔哈尔也是一愣,他自问自己只是个少年,除了科尔沁部落意外应该没人会认识自己,这位杨将军怎么一副对自己颇为熟悉的样子,他不禁疑惑的问道:“大人认识我?” “只是听说过而已,咱们如今也算是亲戚呢,只是不知道应该叫你大侄子还是叫你侄孙而已。” 杨峰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些天他每天晚上都跟哲哲和大玉儿二女颠i鸾i倒i凤,将自己的一身蛮力和持久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二女尝到了从来不曾尝到过的快乐,就算是原本最讨厌杨峰的大玉儿也不得不哭喊着求饶,杨峰自然也将他们的家庭成员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 “吴克善家公子的大明我自然是听说过的,早就耳闻科尔沁部落的弼尔塔哈尔年少有为,颇有乃父风范,今日一见确实如此。”杨峰淡淡笑了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刚才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咱们还是入内叙话吧。” “嘎……” 众人纷纷吃了一惊,这个杨峰刚才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怎么弼尔塔哈尔这个少年刚说句话他就不追究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弼尔塔哈尔的有那么大的威名不成? 其实不止是蒙古人想不明白,就连一旁的宰桑也是一头的雾水,看杨峰刚才的表现可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怎么一下就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了? 不过众人不明白,杨峰却是清楚的。他来科尔沁的目的是为了弄到战马而不是来找茬的,既然在刚才的冲突中已经占了便宜,见好就收才是正理,若是太过咄咄逼人真的把宰桑给惹恼,把心一横拒绝跟他交易那才糟糕呢。 虽然一众蒙古人不明白杨峰为何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能把这件事揭过去自然是最好的,接下来便是例行的跳舞献哈达,总是双方又开始摆出了一副相见甚欢的样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 当天晚上,科尔沁部落杀牛宰羊召开了一个盛大的篝火晚宴来款待杨峰和一众江宁军的将领。 面对宰桑的热情款待,杨峰并没有昏了头,他很清楚可里是人家的老巢,他可以得意但不能忘形,历史上因为得意忘形而在阴沟里翻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今天晚上只带了邱迪生、褚茂光等几名军官出席了篝火晚宴,其他所有人军官和军士全都驻扎在军营里严加戒备。 当天色黑后,科尔沁部落的牧民和战士便开始聚集起来,一堆堆篝火也被点燃,一队队蒙古族的少女身穿长袍腰系腰带,脚上穿着长靴,身上带着金光闪闪的首饰出现在了众人众人面前。 蒙古族的人偏爱鲜艳、光亮的颜色,这些色彩可以使人感到色调明朗、身心欢娱。其中他们又特别崇尚白色、天蓝色这样一些纯净、明快的色彩,可谓是褒衣博带,很是能体现少女的曲线美,杨峰透过篝火望去看到一群群欢快的少女在轻歌曼舞,这样的场景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感到心情舒畅。 悠扬的马头琴声也随之响了起来,歌声四起,欢笑处处,负责后勤的蒙古人将一锅锅“胡列补达”即炒米抬了上来,蒙古牧民们将这些炒米放在碗中,或是用奶茶泡着吃,或是拌着奶食品吃,或者用鲜奶煮炒米奶粥吃,甚至有的人还能吃上纯血**或荞面粉肠,这可是节日才能吃到的美食。 当然了,杨峰身为贵宾,自然不用吃这些东西,他吃的可是最高档的蒙古八珍。 所谓蒙古八珍即为:醍醐、夤沆、野驼蹄、鹿唇、麋、天鹅炙、元玉浆、紫玉浆,这些东西可是只有蒙古的贵族才能享用,而且还得是在隆重的节日里才能吃到的。 身为贵宾,自然是跟主人坐在一起,宰桑端起酒杯向杨峰连连劝酒,杨峰也不推辞酒到杯干,喝得异常豪爽。 喝了几轮酒后便已经是月上梢头,此时又有许多年轻的蒙古族的青年也开始入场,他们和那些蒙古族的少女们载歌载舞挑起了欢快的民族舞蹈,一时间方圆数里的会场上到处都是歌声和怪叫声。 正当杨峰看得有些入神的时候,一旁的宰桑举起就被向他敬了杯酒,杨峰欣然干杯后宰桑这才说道:“杨大人,今晚圆月当空,本是大好的时候,无奈老夫实在是太过思念自己的妹妹和女儿,虽然知道以杨将军之人品自然不会苛待他们,但我身为父亲和兄长,实在是太过思念她们,不知杨将军能够将她们放回来? 当然了,您尽管放心,我们草原上的规矩我是不会忘的,我已经会付给您足够的赎金,无论是牛羊还是马匹,都可以!” “这个嘛……” 杨峰故作沉吟了好一会,他扫了眼宰桑,发现他虽然故作沉着的端起酒杯做饮酒状,但拿着酒杯的手却在微微抖了一下,显示主人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做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宰桑大人都这么说了,本官自然乐意看到成人之美。来人啊,去请哲哲姑姑娘和布木布泰姑娘送来,让她们和宰桑大人阖家团圆。” 宰桑也没想到杨峰竟然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原本他还以为杨峰不趁机敲一顿竹杠是不会答应将自己的妹妹和女儿放回来的,闻言他不禁大喜,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杨大人成全,您是我见过的最慷慨的人!” 杨峰微微一笑:“宰桑大人客气了,我们大明有句老话,叫做礼尚往来,我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将她们换回来也是希望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已,您的妹妹和女儿这么漂亮,怎么着也应该值上三五千匹战马吧,所以您也不必感谢我。” 宰桑顿时神色一僵,面对杨峰突如其来的开价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呢,答应了吧他亏大了,不答应吧别人会怎么看自己。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这家伙就是只最狡猾的狐狸。 被杨峰趁机敲了一笔的宰桑再没有了和杨峰吹牛的心情,独自坐在一旁喝起了闷酒。不过他的心情很快就随着两个人的到来而变得激动起来,当哲哲和大玉儿被几名家丁带到他跟前时,宰桑豁的站了起来,颌下的胡须一抖一抖的。 “哲哲,布木布泰!” “阿哥(阿布)!” 哲哲和大玉儿两人看到亲人后同样激动不已,快步上前挽住了宰桑的胳膊三人竟然当场流下了眼泪。 看着满脸激动的宰桑和同样惊喜得不能自制的哲哲、大玉儿二女,杨峰一边摸着颌下那微微冒出来的胡须一边在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要价太狠了,好歹自己也跟人家的妹子和女儿滚了一个星期的床单,对这位自己不知道应该称呼为姐夫还是岳父的家伙还要价这么狠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就在杨峰沉思的时候,一个窈窕的少女不知从哪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哲哲和大玉儿,三人抱头痛哭起来。 而就是这个身影却将杨峰的目光给吸引住了,在月光和篝火的映衬下,他看得分明,这名突然出现的身影少女一身白衣,留着一头披肩的乌黑长发,看起来眉目如画,整个人仪态不可方物,一下就把杨峰给看呆了。 按理说被现代社会各种美女以及ps美图洗礼过的杨峰对于美女早就有了免疫力,更何况他在现代社会的两位红颜知己嫦娥姐姐和徐姐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见惯了美女的他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看到美女就迈不动步的情况,但今天晚上却偏偏发生了。 “我擦,这是哪来的美女,这也太漂亮了吧,简直比嫦娥姐姐还……嗯,跟嫦娥姐姐一样的漂亮。” 就在杨峰看得发呆的时候,这名刚出来的少女跟哲哲和大玉儿三人又哭又笑,最后三人竟然破涕为笑起来,这一笑不打紧,又把我们的杨大官人给看呆了。 不过到底是经历了后世网络无数美女洗礼过的老司机,发了一会呆后杨峰还是清醒了过来,他这才往周围打量了一下,发现周围不少人虽然装作目不斜视,但依旧不时偷偷的用余光偷看那位少女。 “哈哈哈……” 这时,宰桑的笑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来来来,杨大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大女儿……” 说到这里时,杨峰也笑着站了起来,正听到宰桑说到下一句。 “她也是我们科尔沁最美丽的珍珠,博尔济吉特·海兰珠。” “海兰珠,你就是海兰珠?” 杨峰有些失声的喊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宰桑的考虑 杨峰当年上学的时候历史成绩不大好,对于历史上各个时期的事情也记得不是很了解,但对于各个时期那些比较出名的女人却记得很清楚,毕竟是男人嘛大家都知道的。 譬如明末清初的秦淮八艳、崇祯皇帝的那位被砍掉了一条手臂的长平公主朱媺娖等等。不过以上这些女人大多数如今不是还没出生就是还在吃奶,杨峰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但是在明末的历史上,有两个蒙古女人是绕不过去的,一个是后来被尊为孝庄皇太后的大玉儿,一个就是大玉儿的姐姐海兰珠了。 大玉儿虽然已经出嫁,但年龄太小,按照后世的年龄段来划分还只是个上初二的大萝莉,即便如此还被我们的杨大官人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另外一个就是大玉儿的姐姐海兰珠了。 海兰珠这个女人在历史上名声不显也颇为神秘,历史上竟然找不到她嫁给皇太极之前的任何资料,这也导致大部分的历史学家们对她的评价也不怎么高,也比不上她那位培养了顺治、康熙两位皇帝的妹妹大玉儿这么有名,但也有一小部分历史学家却认为海兰珠其实非常的了不起。 海兰珠为什么了不起呢?史书上说海兰珠嫁给皇太极的时候已经二十六岁了,在封建时代这绝对属于资深剩女级别,但皇太极对她的宠爱却是绝无仅有的,不但没有嫌她的年纪大,反而对她宠爱有加,甚至加封她为四妃之首的宸妃。 在海兰珠生下皇太极的第八个儿子后,皇太极立即毫不犹豫的册封这个孩子为皇位继承人,这也罢了,皇太极率领大军出征和明朝军队洪承畴部进行松山锦州决战,双方数十万大军刀光剑影生死搏杀如火如荼之际,传来了海兰珠病重的消息。按说这个时候别说是老婆病了,就算是父母病重也不能回去啊,可皇太极二话不说立马抛下了前线数十万大军一路策马连夜奔回盛京,在得知海兰珠香消玉殒后皇太极更是数度吐血晕厥,这也导致皇太极两年后悲伤过度嗝屁了。 当读到这段历史时,杨峰总是忍不住猜想浮想联翩,海兰珠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把皇太极迷惑成这样,要知道皇太极好歹也算是一代人杰,意志力和心性肯定是非常坚定的,但却被一个女人迷成这样,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的魅力了。 当今天晚上杨峰第一次看到海兰珠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起了金大侠些的鹿鼎记里韦小宝第一次看到阿珂时的场景了。嗯,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象中了枪一样。 “艹……这个妞实在是太正点了有木有,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这样的成语形容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啊,就算是嫦娥姐姐……好吧,其实她比起嫦娥姐姐还要漂亮一点点。” 看到杨峰看着海兰珠目光呆滞的模样,一旁的宰桑和蒙古将领们并没有感到奇怪或是露出朝奉的目光,反而露出了习以为常的神情,要知道海兰珠虽然今年只有十八岁,但美名早就播于整个大草原,甚至传到了漠北乃至女真部落,在他们看来第一次见到海兰珠的人都是这种表情,如果不是这种表情那才奇怪呢。 杨峰呆滞了一会,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他认真的向海兰珠行了个抱拳礼,这才对宰桑真诚的说道:“宰桑大人,我不得不说,海兰珠小姐是我生平仅见的美人,任何美丽的词汇在她的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哈哈哈……” 宰桑得意的笑了起来,杨峰的话正好挠到了他的痒处,他虽然有三个子女,但他最疼爱的还是海兰珠这个美名传遍整个部落的女儿,杨峰这么说让他感到心里格外的欢畅。只是不知为什么,杨峰说了这话后却感到在从宰桑的旁边射来了两双森然的目光,让他直感到有些发冷,但当他转头看去时两道目光却又消失了。 “难道是我的错觉?”杨峰嘀咕了一声,再次将目光看向了海兰珠,而对方也正看向他,见他目光往来她嫣然一笑,顿时杨峰就觉得整个夜空亮了不少,随后就听到她看着杨峰眼中露出了好奇的目光,娇柔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早就听我阿布说过,我们部落来了一位从大明来的尊贵客人,要和我们的部落做生意,这位尊贵的客人就是您么?” 杨峰微微一笑:“美丽的海兰珠小姐,我确实是从大明来和你们部落做生意的,今天能看到你着实是三生有幸。” 海兰珠目露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将我的姑姑和妹妹放了回来,让我们全家能够团聚,你真是个好人!” 杨峰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苦笑起来,被人赞美自然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但对于从小在现代社会长大的男人来说被发好人卡就不一定了,尤其发给你好人卡还是一名绝色的少女。 “咳咳……海兰珠小姐,你也不用谢我,能看到你们全家团聚我也很为你们高兴。” 看着海兰珠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透出的感激的光芒,杨峰情不自禁的将目光看向了站在她旁边的两个人,不过换来的却是两双白眼,看着这名美丽的少妇和大萝莉故意不理会自己的样子杨峰也不生气,反正这几天他早就把这两个人从里到外全吃了个遍,至少解锁了十八种姿势,现在就算是把她们放了自己也不吃亏,既然他们要走就走吧。 “杨大人,您真好!”海兰珠盈盈的大眼看着杨峰,目光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真诚和感激,这种单纯而直接的目光让杨峰自诩脸皮够厚的家伙也油然产生了一种满足感,这个时候杨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另一个时空里素来以手腕毒辣精明狡诈而著称的皇太极为什么会为这个女人神魂颠倒了。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啊,能被这样的女人用单纯直接而崇拜的目光看着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了,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一名世所罕见的美女呢。 介绍完之后便一直含笑看着他们的宰桑笑着对杨峰道:“杨大人,今天晚上请您尽情的享受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商量,您看怎么样?” “当然可以!”对此杨峰并没有异议。 看到杨峰大营,宰桑脸上的笑容更胜了:“这样吧,老夫年纪大了,加之不胜酒力不能再陪将军饮酒,就让哲哲、海兰珠和大玉儿陪将军饮酒,老夫先行告退歇息一会,还望将军恕罪。” 看着笑容满面的宰桑,杨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点头答应了。 宰桑说完后就回到了帐篷,他身后的吴克善、古尔布什和莾果尔等一些部落的将领也纷纷跟着退了下来,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由重兵把守的帐篷里。 吴克善第一个沉不住气问道:“阿布,您刚才是什么意思?姑姑和大玉儿刚刚逃脱了杨峰的魔掌,您怎么还让她们陪杨峰喝酒,而且连海兰珠也要陪他,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博尔济吉特氏还要不要脸面了?” “要脸面?”宰桑冷笑了一声,“脸面是什么东西?这东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 看着哑口无言的吴克善,宰桑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在江宁军的来路上看到了什么?我们的探子埋伏在江宁军路过的地方,光是初步探查到的粮食就有五百辆大车,而且江宁军的马车跟一般的大车不同,他的马车是四轮的,每辆车能载的货物比起两个轮子的大车多得太多了,根据探子的估计他们每辆车至少能载重一千斤,你算算看这里面有多少粮食?” “五百两大车,每辆大车可以载重一千斤……” 吴克善在心理默默的算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了一声惊呼:“那岂不是就是五十万斤粮食了?” “五十万斤?”帐篷里响起了一片惊呼声,不少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古尔布什更是情不自禁的惊呼道:“要是能把这五十万斤粮食弄到手,我们部落今年就再也不用发愁会饿死人了。” “是啊,五十万斤粮食啊,有些这些粮食我们今年就再也不用担心白灾了。” “对啊,这些粮食要是多参杂一些野菜、草根至少够全部落的人吃上一个月的!” 不少热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立刻动身将这些粮食抢到手。 “够了,你们想得再美也每用,这些粮食还不是我们的。”宰桑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给这些眼里眼中冒光的众人泼了一瓢冷水。 直到这时众人这才冷静下来,是啊,这些粮食再多那也是别人的,跟他们科尔沁部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过也有人满不在乎的说:“宰桑大人,那些明国人不是来像我们购买战马的吗?我们用战马向他们换粮食就好了嘛。” 也有人在一旁反对:“别做梦了,依照明人那狡诈的性格,我们要用多少战马才能向他们换到足够的粮食?” 一名少年突然道:“我们部落的战马可是最好的,我觉得一匹战马应该可以换他们一千斤粮食,五十万斤粮食也就是五百匹马的事情” “嗯!” 众人一回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吴克善的儿子弼尔塔哈尔,看到大家象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弼尔塔哈尔有些疑惑的问吴克善,“阿布,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听说在明国,一匹战马至少可以卖上百两银子,好一些的战马甚至可以卖到四五百两银子,而一石粮食也不过一二两银子,我说的一匹战马可以买上千斤粮食不对吗?” 吴克善看着自己这位脸上尚带着稚气的儿子,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弼尔塔哈尔,你也说了,这只是大明境内的价格,人家千里迢迢的来到咱们科尔沁,要是还按照这种价格卖给咱们那岂不是要亏死。” 看着自己的父亲,弼尔塔哈尔鼓起勇气道:“那也不能差得太多啊,五百匹战马不行,那一千匹战马总可以了吧?”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吴克善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平日里把这个儿子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丝毫不懂得世间的险恶啊。而这个时候吴克善也回味过来了,他看向了宰桑有些吃惊的问道:“阿布,刚才您让海兰珠和姑姑他们留下来陪那个杨峰喝酒,莫非就是……” “是的!”宰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他环视了众人一眼,眼里闪出了一道精芒:“如果你们还抱着别人不给就抢的念头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江宁军的实力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你们有谁觉得能轻易打败他们的,请站出来!” 所有人都垂下了头,没有人敢跟宰桑的目光对视。 宰桑轻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吴克善留下来,其他的人都出去吧。” 等到众人出去后,宰桑原本威严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吴克善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觉得我们有机会和杨峰联合起来,或者是把他拉拢过来么?” “拉拢,怎么拉拢?”吴克善不解的问道:“阿布,杨峰这个人据我所知他非常敌视后金国,如果我们跟他联合的话后金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到时候我们怎么向女真人交待?” “交待,交待什么?”宰桑冷哼道:“咱们部落这次出兵帮他们跟明国交战,损失了两千勇士,努尔哈赤连一点补偿都没有,要不是古尔布什和莾果尔苦苦哀求,他连十万斤粮食都不愿意给咱们,可就是这么一点粮食他就要我把海兰珠嫁给皇太极。他这是在欺负我们科尔沁部落的勇士都死光了么?” 说到这里,宰桑的眼中闪动着一丝丝寒芒,在自家儿子面前,他自然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吴克善结结巴巴的说:“可您……您怎么想到要拉拢那个杨峰呢?” 宰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吴克善,你认为如果我们将海兰珠嫁给杨峰,能不能换来五十万斤粮食?” “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忘了他吧 如果这个时候吴克善能照一下镜子的话他就会发现,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动物一般整个人都窜了起来,嘴巴大得就象是刚塞进了两个咸鸭蛋,他惊呼起来:“阿布,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刚才看到宰桑竟然让海兰珠亲自出来向杨峰敬酒的时候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只是没想到那方面上,还以为宰桑只是单纯的想让海兰珠陪陪自己的姑姑和妹妹而已,现在想来原来宰桑竟然还有深意啊。 吴克善颤声道:“阿布,您是打算把海兰珠许配给杨峰,以换取粮食吗?您可别忘了,她可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啊!” “那你说怎么办?”宰桑的神情也变得焦躁起来,“你知不知道,昨天部落的萨满跟我说,今年的白灾要比以往更加严重,持续时间也会更长,搞不好要持续五个月甚至更长,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你知道部落要饿死多少人和牲畜吗?一旦我们的部落死伤过多,而牲畜有没有足够草料喂养的话我们的部落会怎么样?” 白灾可以说是蒙古人最害怕的天灾之一了,历史上蒙古族为什么人口总是发展不起来?就其原因就是各种的天灾人祸以及生活物资的匮乏限制了人口的增长,战争就不说了,光是每次的自然灾害就足以让一个小部落永远消失在世界上,即便是科尔沁这样的大部落也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吴克善神色就是一滞,咬了咬牙道:“我们可以用战马来交换啊?杨峰不是想跟咱们交换战马么,大不了多用点战马来交换不就行了吗?再怎么样也不能用海兰珠的幸福来换粮食吧!” 看着吴克善恼羞成怒的样子,宰桑冷笑道:“哦……照你这么说,那先前努尔哈赤只用了十万斤粮食和一些不值钱的牲畜和金银珠宝就想迎娶海兰珠又算什么?难道就不是拿海兰珠的幸福来换粮食么?” “这……” 吴克善哑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是啊,要不是被杨峰给打跑了,今天晚上的篝火晚会迎接的对象就变成皇太极了吧? 宰桑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同样是嫁女儿,我为什么不把女儿嫁给一个出手大方的人,况且我并不觉得一个连迎亲的礼物和自己的女人都能被人抢走的人能保护好我最疼爱的女儿。” 宰桑这话有些扎心了,一时间吴克善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其实细细想来宰桑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嫁给皇太极是嫁,嫁给杨峰同样也是嫁,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换回一份丰厚的嫁妆呢? 什么……海兰珠跟杨峰刚刚认识没有感情?你别逗了,在事关全部落的存亡这种问题上,感情这种东西根本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哑口无言的吴克善最后无奈的问道:“可是咱们怎么知道杨峰愿不愿意为了海兰珠就把那五十万斤粮食交给我们呢?根据这些天的观察,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听到这里,宰桑原本冰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愁容:“那就要看海兰珠的本事了,如果她能顺利的打动杨峰让他成为海兰珠的裙下之臣,那么我们科尔沁部落至少在未来十年都不会为粮食发愁了……” 就在宰桑父子还在为部落的生存情况发愁的时候,杨峰这一桌的气氛却有诡异,按理说一个男人被三个美女环绕原本应该是一件美差,不过杨峰总觉得他今晚的气氛有些尴尬。 宰桑走后,这一桌就剩下了他和哲哲、大玉儿以及海兰珠姑侄三人,面对天真无邪而又有着绝色姿容的少女,如果杨峰还不动心那就是心理有问题了,只是旁边还坐着两个灯泡,他即便是想撩妹也不方便啊。 一连几杯闷酒下肚后,杨峰眼珠子一转,转过头笑着对坐在旁边不说话的哲哲和大玉儿道:“这些日子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晚一别恐怕也是相会无期了,临别之时我送你们样礼物吧。” 说罢,杨峰扭头对身后一直不说话的宋烨使了个眼色,宋烨会意的从旁边一名家丁的手里拿过了两个包装精美的手提袋。 杨峰接过手提袋放在了桌上笑着说道:“正所谓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这两个袋子是欧巴罗最好的胭脂水粉,送给你们作个纪念吧。” 看着桌上两个看起来就很高档的纸袋,哲哲和大玉儿对视了一眼,她们根本没想到杨峰竟然会送东西给她们,一时间有些反映不过来,反倒是坐在杨峰对面的海兰珠好奇的打开一个袋子,抽出了一个漂亮的很大的锦盒,当她打开后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在火光的照耀下,盒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十多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看起来精致异常的瓶状或是四方状的东西,不仅如此,盒子里还整齐的摆放着一面精致的的玻璃镜子以及好几支描笔和涂装用的粉笔以及一些她们从未见过的化妆用的精致小物件,比如修眉的夹子、剪刀,指甲钳等等东西,林林种种足有数十种东西,可以说是一套非常齐全的化妆品套餐。 三女虽然也算是出身在权势之家,但哪里见过这种几百年后才出现的东西,一时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睛都有些花了,即便是性子最单纯的海兰珠一双大眼也变成了心形。 而哲哲和大玉儿就更不用说了,对于已经成了亲的她们来说更知道女为悦己者容的含义,这套从未见过的化妆品刚一出现就牢牢的抓住了她们的眼球。 不过好歹她们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会象没见过市面的小女孩那样看到什么好东西都会发出尖叫,只是眼中那不停闪烁的光芒却是瞒不过近在咫尺的杨峰。 只见杨峰笑道:“这套胭脂水粉跟你们平常用的略有不同,用的时候你们自己琢磨一下就好,如果实在不会里面还有如何使用的说明,看看就明白了。现在你们可以去旁边的帐篷试试。” “好啊……” 自从杨峰将这两套化妆品拿出来后,大玉儿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套闪耀着温润光泽的坛坛罐罐和各种精致到能让女人尖叫的各种修眉、修指甲等这种工具,别看她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大萝莉,但十四岁的女孩也是女人啊,只要是女人就抗拒不了这种能增加魅力属性的东西,是以杨峰说完后大玉儿便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好啊,姑姑我们……咦……” 大玉儿刚答应下来,将目光看向坐在她旁边的哲哲,却看到哲哲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面前的化妆品,脸上却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杨峰。 不愧是未来的孝庄皇太后,虽然年纪还小,但智商绝对没毛病的大玉儿看到自家姑姑的表情后,将目光看向了杨峰又看了看正好奇的看着自己那套化妆品的海兰珠立刻就回过味来了,这个家伙送出这套化妆品好像另有深意啊,感情是想支开自己和姑姑,他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大玉儿就感到不知从哪冒出了一股酸气涌入了心里,杏眼一瞪娇喝道:“杨峰……你故意要把我和姑姑支开到底是什么意思?” “诶呀,自己的想法竟然被这个小娘皮发现了。”杨峰微微吃了一惊,“不对,不是这个小娘皮,识破自己这个小伎俩的应该是旁边这位一直不说话的美貌人妻才是,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姜还是老的辣么。 不过应该也是很有道理的,这些日子的晚上他一直在玩四人行,可每天晚上坚持到最后的不是青楼出身的郑妥娘,也不是那个嘴巴不饶人的大玉儿,而是这个看似柔柔弱弱丝毫不起眼的美貌人i妻少妇,看来一直以来自己还真是小看她了。” 想到这里,杨峰看着哲哲的目光不禁带上了异样,却是把哲哲看得满脸通红,在杨峰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下慢慢垂下了头。 杨峰瞪了俩人一眼:“你们两人还不赶紧回帐篷,在这里干嘛,想要挨罚吗?” 看到杨峰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和凶巴巴的话语,大玉儿立刻不乐意起来,杨峰的这个样子让她回忆起了这些日子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原本想要骂人的,只是不知想起什么事情,小脸也变得跟哲哲一样突然红了起来。 这时,哲哲站了起来向大玉儿伸出了手:“布木布泰,我们先回帐篷吧,海兰珠你先陪杨将军在这里坐一会。” “姑姑……我……” 大玉儿还想说话,却被哲哲拉住了手,大玉儿这才委屈的应了一声,又狠狠的白了杨峰一眼这才拿起桌上的化妆品乖乖的跟在哲哲的后面朝着帐篷走去。 俩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大玉儿挣脱了哲哲的手不解的问道:“姑姑,你这是做什么呢,没看到那个姓杨的对姐姐不还好意吗,你怎么还拉着我过来这里。” 哲哲看着大玉儿轻叹了一声:“布木布泰,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让海兰珠陪杨……杨将军是你阿布的意思吗?” “什么?这怎么可能?”大玉儿大惊,“贝勒爷不是要再次跟咱们的科尔沁部落联姻吗,连彩礼都带来了,阿布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大玉儿确实是被吓了一跳,要知道她们这次之所以能回科尔沁部落探亲,就是因为皇太极要迎娶她的姐姐海兰珠想要加深后金和科尔沁部落的联系,怎么可能有杨峰撮合海兰珠,他就不怕后金国震怒吗? “你也以为你阿布糊涂了吗,只怕未必吧。”哲哲幽幽的说:“我这位阿哥的性子我是很清楚的,在他的心里只有科尔沁部落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后金国震怒什么的,如果能攀上和杨……杨将军的关系,你以为他还会害怕后金国翻脸吗?” “这……” 大玉儿一时间有些语塞起来,这些日子他和哲哲虽然一直呆在大车里,但既然呆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她们对江宁军的实力也有所了解,说实话她们对江宁军最大的印象就是阔气,十分的阔气。 江宁军的所有军士不但人人身披铁甲,而且所有的装备都异常的精良。打个不起眼的细节吧,俗话说人有三急,她们自然也不例外,这人不管身份高低贵贱都要出恭,这个年代可没有卫生纸。穷人出恭后一般都是带上几片树叶甚至随手用块土坷垃擦屁股。 讲究点的人则是用专门的竹片来刮腚,即便是象大玉儿和哲哲这种身份的人也不例外,可是当大玉儿提出要出恭时,负责监视她们的健妇竟然随手塞给了一包纸,而且这种纸是那么的洁白那么的柔软,把二女都看呆了,即便她们贵为贝勒福晋,也没有奢侈到用纸来解手啊。 当大玉儿再次向健妇询问时,得到的却是一道鄙夷的目光。解手的卫生纸只是一件小事,接下来还有各种各样的一些小事,譬如军士身上的水壶、他们的衣服、每人都配发的肥皂、毛毯以及伙食等等,都在一次次的挑战着二女的神经,她们实在是没想到一支军队竟然能奢侈到这种地步,而身为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的杨峰又有多少钱呢? 如果科尔沁部落真的能和杨峰拉上关系,这对于科尔沁部落的帮助是非常巨大的,至少一到冬季部落就再也不用为白灾担心了。 “难道……难道是真的吗?可是……可是这样会不会触怒后金国啊?”大玉儿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不知为什么她很不希望杨峰跟她姐姐扯上关系。 “这种事情是由不得我们做主的。”哲哲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悲哀,看了大玉儿一眼,“布木布泰,你别忘了,我们终究是别人的妻子,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你就当成是一场梦就好,忘了他吧。” “姑姑……你胡说什么啊。”大玉儿有些恼羞成怒起来,轻哼了一声就跑出了帐篷…… 第二百六十九章 欲说还休 不提正在里争执的哲哲和大玉儿姑侄倆,当她们走后桌子上便只剩下了杨峰和海兰珠,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峰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做的话那简直可以一头撞死了。 杨大官人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情场浪子大众情人,但这一年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带领大军打了那么多场仗,加之大小也算是管理着十多万军民的堂堂三品指挥使了, 俗话说得好居移气养移体,当了那么些日子的官,身上自然也带上了一股掩饰不住的威严,加之从小在现代社会长大的他别的不会但耳读目染之下学会的荤段子或是小笑话真是不要太多,开启了撩妹模式之后只是短短的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单纯善良的海兰珠逗得开怀不已,把一双美丽的大眼都弯成了月牙儿,这也是大玉儿走出来后看到的景象。 当大玉儿出来后,看到的是原本坐在海兰珠对面的杨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跟海兰珠的旁边,距离海兰珠不到一米的距离,两人正有说有笑,这让大玉儿感到很不可思议。 虽然这个年代还没有象后世专门研究出什么公共距离、社交距离、个人距离、亲密距离这些东西,但是个人就知道当两个尤其是异性在一起时,双方的距离越近就证明彼此的亲密度就越高。 大玉儿可是很了解自家的这位美名传播草原的姐姐,海兰珠虽然为人单纯善良,但这并不意味她就是个随便的女孩。事实上海兰珠是一个很矜持的姑娘,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未看到海兰珠跟一名异性保持这么亲密的距离并且还有说有笑的。 桌子旁,海兰珠正好奇的问杨峰:“杨大人,你懂得可真多,你们大明的男人都像你这样博学吗?还有你们是不是都不用放牧啊?” “呃……事实上,在我们大明,放牧的人很少。因为我们那里并不像你们这样拥有大片的草原,如果有这么一大块地方的话,我们宁愿用它来种地,这样就能种出更多的粮食。” “是啊,你们大明真好,有吃不完的粮食。”说到这里,海兰珠的眼中露出了艳羡的神色,“我昨天还听我阿布说,今年估计又要有白灾了,如果发生了白灾的话我们部落恐怕又要饿死不少人了。杨大人,听说你们这次带了不少粮食过来要和我阿布做买卖,你能不能用便宜的价格多卖一些粮食给我阿布呢,只要有了足够的粮食我们部落今年冬天就不用再饿死人了。” 看着眼睛泛起一丝水雾的海兰珠,杨峰并没有嘲笑对方的意思,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女孩是真的为部落的牧民而担心。从情感角度来说,杨峰很喜欢这位美丽善良的姑娘,但从理智而言,杨峰很清楚在这个残酷的年代单纯的善良是不可取的,而且严格的来说科尔沁部落目前还是江宁军的敌人,对敌人谈善良那是最愚蠢的事,不过杨峰也不会蠢到直接就拒绝眼前这位妹子,后世的经验早就告诉所有人,敢这么做的男人一般都是单身一辈子的节奏。当然了,那些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例外。 杨峰模棱两可的说道:“海兰珠,我知道你是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也很想帮助你们部落,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和你阿布生意的。而且这次我不但带来了大量的粮食,还有布匹、铁锅、茶砖、食盐等许多好东西,只要你们愿意卖给我们战马,这些东西我都可以和你们交换。” “是真的吗?”善良的海兰珠果然看不出眼前这个家伙正在跟她打太极,抬起了头看着杨峰晶莹如玉般的俏脸露出了惊喜的笑脸,“你真的愿意卖粮食给我们部落吗?” “当然!”杨峰一摊手,“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做生意的,否则我带那么多粮食来干嘛,如果你们愿意,今后我愿意每年都派出商队来你们和你们做生意。这样一来你们部落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听到这里海兰珠惊喜的几乎跳了起来,而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又拉近了和杨峰的距离。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闻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处子幽香,杨峰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开始紧张起来,有种呼吸困难面红耳赤的感觉。 不是吧,哥们虽然不能说个情场浪子,但怎么说也是弯刀超过车的老司机了,今天怎么像个雏一样紧张起来。 “杨大人,你怎么了?”近在咫尺的海兰珠立刻就发现了杨峰的异样。 “哦……没什么,我……这个……” 杨峰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什么,不过海兰珠很显然也发现了他和杨峰的异样,善良如她也突然害羞起来,皓如白雪的肌肤开始染上了一层迷人的红霞,海兰珠赶紧移动身子跟杨峰稍微拉开了距离。 “杨峰,你在干什么?”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两人扭头一看,却是大玉儿从旁边走了过来,这个大萝莉一过来便拉着海兰珠站了起来和她坐到了另一边,而她则是坐在了中间将杨峰和海兰珠隔了起来,瞪着他气哼哼的说道。 “杨峰,我阿姐可是很善良的人,你休想趁我不在就欺负她!” 看着坐在面前距离自己不到半米正气哼哼看着自己的大萝莉,杨峰不禁恨得牙痒痒的,没看到哥们正在撩妹么,你横插一杠算怎么回事?不就是和你滚了几天床单么,你还不依不饶上了! 凡是敢阻止哥撩妹的人都是敌人,杨峰不耐烦的说:“你什么意思,没看到我正在和你姐姐商量和你们部落做买卖粮食的事情么,要是这笔买卖黄了,你知道你们部落要饿死多少人么?” “是啊,布木布泰,刚才我和杨大人确实是在商量跟部落做买卖的事情呢。”一旁的海兰珠也解释道。 “你们……你们……”这位未来的孝庄皇太后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你们当我眼瞎啊,刚才是谁在这里眉来眼去的,竟然当着我的面撒谎。 “我说布木布泰,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杨峰也有些不耐烦了,眼珠子一瞪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而杨峰这一瞪眼,原本气势汹汹的大玉儿竟然有些心慌了,赶紧站了起来躲到了自家姐姐的后面。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她可是很清楚面前这个家伙的脾气的,真要把他给惹恼了他可是真敢动手,关于这点大玉儿可是有着切身体会的,想到这里大玉儿就觉得自己的臀部开始有些隐隐发疼发痒,她不禁狠狠的瞪了杨峰一眼,只是连她也不知道她的表情虽然看似凶狠,但大眼中却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丝水汪汪的娇羞。 “诶呀,这个小妞摆出这幅表情什么意思?莫非想要向她的姐姐控诉这些天我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吗?今晚好不容易让海兰珠对自己有了些好感,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跟她的姑姑和妹妹滚过床单的话会不会不再理自己啊?” 就在杨峰心里犯嘀咕的时候,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旁边,随即一个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海兰珠,布木布泰,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歇息了。” 杨峰一回头,看到身姿摇曳的哲哲就站在旁边,刚刚换回了一身传统蒙古女子服饰的她穿着一身红蓝相间的长袍,头上一顶蓝色的帽子镶嵌了一圈的红色玛瑙,耳边垂下好几条吊坠,整套衣服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摇曳异常,再配上她特有的温婉气质,整个人就像一朵温柔的水莲花。 “嘶……” “这个少妇人妻这么一打扮实在是有够赞啊,前些天我怎么没发现啊。”杨峰不禁楞了一下,脑海里不禁闪过了这些天晚上的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知道了……姑姑。”大玉儿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些不想让海兰珠留在这里,闻言后她便趁势拉着海兰珠的手站了起来,“阿姐,我们走吧,不要留在这里跟这个坏家伙在一起。” “哦……那好吧。”海兰珠微微一愣,有些抱歉的看了杨峰一眼后站了起来就要跟着大玉儿回去,却被杨峰喊住了。 “等一下。” 杨峰喊住了她们,他从身后取出了一个小锦盒递给了海兰珠。 “这是送给你的小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这是什么?”海兰珠接过盒子好奇的问。 杨峰一努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海兰珠好奇的打开锦盒,便看到了一块精巧异常的女士手表。 “这是……” 美丽的东西是不分年代,也不会因为时间而流逝,虽然这块女士手表是几百年后的款式,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它的欣赏。精致的椭圆造型,细小的钻石镶嵌在周围,在周围火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异常的漂亮。 饶是以海兰珠单纯淡泊的心性也不禁吃惊的捂住了小嘴,“呀……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漂亮啊。” “这是一块女士手表,是用来看时间的。”杨峰将手表从锦盒里取出了手表,被打磨得金光闪闪的铂金表面和纯黑色的鳄鱼皮表带搭配之下显得异常高贵典雅。 “海兰珠小姐,我先告诉你如何看时间,请看,这块表一共有十二格每格代表半个时辰,每个格子里面有五个小格……” 海兰珠不愧是一名聪慧的女子,短短几分钟就完全明白了如何看时间,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家对这块女士手表的喜爱,当杨峰讲解完毕后她朝着杨峰嫣然一笑:“谢谢杨大人,这块手表我很喜欢呢。” “嘶……”看着她灿烂夺目的笑容,杨峰倒吸了口气,“这妞真是太漂亮了,这样正点善良的妞怎么能让她落在皇太极这个家伙手里,然后才三十多岁就香消玉殒。不行,一定要把这个妞抢来做老婆!”不知不觉中杨峰暗暗下了决心。 随着地位的不断提升以及受到这个时代观念的影响,杨峰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说话的语气口吻也在渐渐朝着这个时代的人们靠拢。在对待女人方面更是如此。 一年前的杨峰还是个只能对着床头嫦娥姐姐的海报自撸的屌i丝男,可一年后的今天他已经是这个时空率领千军万马的统帅了,既然身份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思想和观念自然也会发生改变。 按理说他在现代社会已经拥有了嫦娥姐姐和徐姐这样的红颜知己,在这个时空里又有郑妥娘的这样会伺候男人的尤物,作为一个男人应该知足了,但人总是这样的,身为上位者自然会拥有更多的资源,而说句不好听的,女人也是属于资源的一种。 这种事情不会随着社会的进步而改变,即便到了号称民主自由的现代社会也同样如此。君不见现代社会里无数的屌i丝只能在家里靠着岛国的*****自撸,而那些手里掌握着诸多资源和金钱的成功人士却是家中红旗不倒外头还养着诸多小蜜或是n奶的, 这点在后世也被无数键盘侠吐槽甚至攻击,说现代社会男女比例已经如此失调了,无数的男人苦逼的打光棍,但那些有钱人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然后巴拉巴拉。但在杨峰看来这才是正常的,掌握着更多资源的人自然拥有更多的权利,这个权利就包括交配权,这点看看非洲的狮子群就知道了。 海兰珠走了,她是被急匆匆的大玉儿拉走的。 哲哲是最后走的,在临走前她深深看了杨峰一眼,似乎要将他的模样深深的记下来。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哲哲,杨峰嘴巴动了动,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最后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节外生枝可不是什么好事。 三女走后,大感没趣的杨峰也在宋烨等家丁的护卫下撒回到了自己的大营,虽然宰桑等人极力挽留,但杨峰还是拒绝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虽然他相信宰桑不会这么糊涂,但谁敢保证不会有哪个被后金收买的牧民趁着黑夜冲进他的帐篷里,还是回自己的地盘安全些。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杨峰和宰桑的谈判也正式开始了…… 第二百七十章 不讲理的杨大官人 今天的谈判人并不多,江宁军方面只有杨峰和时任江宁军主簿的李革,科尔沁方面则是宰桑和吴克善父子,偌大的大帐里除了他们四人就没有别人。 寒暄了两句后杨峰也不客气,直接就进入了正题:“宰桑大人,眼看着严冬就要来临,我们双方都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就不要再绕什么圈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看如何啊?” “这当然好啊。”宰桑笑眯眯说道:“前几日老夫听吴克善说过,杨大人想要用粮食、布匹、茶砖等生活物资来跟我们部落交换马匹,这就很好嘛,我们部落别的不多就是牲畜多,只要有粮食你们想换多少牲畜都可以。” “宰桑大人,容我说一句。”杨峰不得不出言打断了宰桑的话,“您刚才说错了一个词,我们要交换是能打仗的战马,而不是什么马匹或是普通牲畜,这点请您不要搞错了。” 杨峰表面上只是纠正了一句,心里却在暗暗骂娘,这个老家伙表面上看起来笑眯眯的,就跟隔壁家的老大爷似地,但无论是话里话外处处都透着陷阱,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被杨峰打断了话的宰桑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哦……是嘛。你看看,这人年纪一大了脑子就不好使,一不小心就把马匹说成战马了。” “没关系,这点我们可以理解,老人家嘛,有时候是容易丢三落四的。”杨峰笑着表示理解,随即口风一转便说道:“宰桑大人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好歹也是部落的首领,本官也是江宁军指挥使,这样的生意交给下面的人来谈就好,我们就负责指点一些大方向的事情,您看如何?” “好嘛,这个可以嘛。”经过刚才的几句交锋,宰桑也清楚对面这位杨大人也不是什么善茬,想要在他面前捡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不如把事情交给吴克善来谈呢,这样一旦出了什么篓子自己也好在后面为他拾缺补漏。 接下来就轮到李革和吴克善出场了,两人虽然都笑着问候了一句,但两人都能看到彼此眼中闪动的火花。 谈判开始,吴克善显然不大适应这种动嘴皮子的场合,很明显他的笑容比较僵硬,只见他轻咳了一声后先说道:“李主簿,我知道贵军很缺战马,所以想要从我们部落购买一定数量的战马。杨大人前些日子也说了,想要从我们部落求购两万匹战马,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部落的战马数量也有限,所以你们的要求我们不可能答应。” 此时的李革也早就不是先前江东门千户所那个落魄的吏目了,随着杨峰的不断升官,他的地位也在不断提升,如今贵为江宁军主簿的他手握整个江宁卫十多万军民的物资调配,整个人变得更加的沉稳,闻言后他点了点头:“您能够可以告诉我,贵部可以给我们多少战马吗?” 吴克善眼光先是朝一旁的宰桑扫了一眼,看到对方只是目视前方没有任何表情后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我们只能给你们两千战马?” “什么……两千?” 李革先是一惊,随后脸上露出不可抑止的怒色,开什么玩笑,老子千里迢迢从锦州一路杀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要区区两千匹战马? “呵呵……”李革不怒反笑:“好啊,我总算是看到贵部的诚意了。我们不辞辛苦兴师动众的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区区两千匹战马?” “这个嘛。”吴克善轻咳了一声才道:“李主簿您要理解,我们科尔沁部落虽大,但战马确实没多少,就是这两千匹还是我们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当然了,今年没有但不代表明年没有,我认为我们可以先交换两千匹战马,剩下的等到明年再交易,毕竟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的,您说是吗?” “这就是你们最终的想法吗?”李革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看来杨大人说得很对,这些蒙古人绝不会这么痛快把战马卖给他们的。 看着李革阴沉的脸色,吴克善余光扫了眼自己的老子,硬着头皮道:“是的,这就是我们最终的想法。” “好……很好!” 李革也长吐了口气:“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公事公办吧,你们如果只卖给我们两千匹战马也可以,如今的战马在我大明是每匹八十两银子,上好的战马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待会你们就把战马拉过来,让我们评价一下战马的质量后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相信很快就会完成交易的。” “这……这个……” 吴克善有些懵了,这个画风貌似有些不对啊,谈判不是斗智斗勇相互扯皮吗,你怎么就不跟我们讲价呢?我说两千匹战马,你们就应该还价个一万匹,我们再扯半天匹吗?怎么就这么结束了呢,谈判不是这么谈的好不好? 其实别说吴克善了,就连宰桑也懵逼了,这些明人跟他印象中的差别太大了好不好,你们怎么不按理出牌呢? 这时候杨峰长身而起,长长了伸了个懒腰后笑道:“好了,既然谈判已经完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待会我就让人带着银子过来跟你们做交易,你们也赶紧带着战马过来吧,我先回去做准备了。” “杨大人,请稍等……” 到了这个时候宰桑也坐不住,他赶紧站了起来喊住了杨峰。 “杨大人,刚才您说什么?待会做交易,还拿银子过来?” “对啊!”杨峰眨巴了一下眼睛:“吴克善刚才不是说了么,你们科尔沁部落战马也不多,只能卖给我两千匹战马,我这不是回去赶紧拿银子过来跟你们买战马吗?” “不是,我们不要银子啊。”宰桑也顾不上说别的了,赶紧摆摆手。 “什么,不要银子,难不成你们想把这批战马白送给我们?”杨峰开始装糊涂了。 “杨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看到杨峰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宰桑知道这家伙的脸皮厚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如果再装傻充愣下去恐怕今天这场谈判就要无疾而终了。 他暗骂了一声小狐狸,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杨将军,我们不想要银子,我们想要用战马和你们交换粮食。” “当然可以。”杨峰的反映又出乎了宰桑和吴克善的意外,只是接下来他的话又让这两父子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如今的粮价是一石粮食一两五钱银子,当然了,这只是大明江南一带的价格。我们一打听过了,如今在关外,一石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二十两银子,而战马在关外的价格则是一匹战马也是二十两银子左右,虽说到了京城可以卖到八十两,但现在我们是上门购买,所以这个价格自然就应该按照关外的价格来卖,您说是吗?” “这……”宰桑父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大呼不妙。 而杨峰继续说道:“这样算起来,一匹战马可以交换一石粮食,你们给两千匹战马,我们就给你两千石的粮食,我这样算没有错吧?” 而宰桑父子心里则是一万匹***呼啸而过,两千石粮食?哥们你这么做会没朋友的! “杨大人,你这是在耍我们吗?”吴克善到底是年轻了点,气得几乎吐血的他心里的火气一时压抑不住,豁的占了起来瞪着杨峰,右手也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一副一言不合就开片的架势。 “耍你们?”杨峰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不……我只是按照正常的市价卖粮食给你们,这难道也错了吗?” 吴克善眼睛赤红的瞪着杨峰,“一匹战马只能换一石粮食,这难道不是对我们的羞辱吗?” “羞辱?”杨峰冷笑起来,他向前几步直盯盯的看着吴克善说道:“说实话,如果我真要羞辱你们的话今天跟你们谈判的就不是我,而是上万大军和数百们火炮了。” “杨将军,你莫非真要跟我们科尔沁部落开战吗?”杨峰的话说出口后,就连性子隐忍的宰桑脸色也变了,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如果他还没有什么反映的话那就不叫隐忍,而应该改名叫忍者神龟了。 “开战?” 杨峰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那么的畅快淋漓,笑的是那么的肆意张扬,他看着宰桑父子一字一句的说:“本官带着上万大军到来,就从没想过要空手回去。原本本官还以为你们能够看清楚形势呢,但很可惜本官还是高看你们了。” 说到这里,杨峰轻叹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你们要比本官想象中的还看不清形势,竟然还想着用两千匹战马就想要将本官打发掉,真把本官当成叫花子了,本官现在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们不给本官战马,那么本官就自己来取,只是到时候可就没有什么粮食和物资给你们了,是战是和就在你们一念之间。现在本官再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一个时辰后你们还不给本官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本官就当你们选择跟本官开战了,告辞了!” 说完后,杨峰站了起来就朝着外面走去,只留下一对愕然的父子。 “杨大人,请留步!” 不过这对父子的反映还是挺快的,尤其是宰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更是如此,杨峰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杨大人,您怎么能这么做,谈判才刚刚开始,您怎么就走了?”宰桑用跟他年龄绝不相符的灵活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杨峰的胳膊满脸的堆笑,“杨大人你也太性急了,生意可不是这么谈的,怎能一言不合就走人呢,您这可不是做是生意的态度啊。” 说实话,宰桑是真急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杨峰的反映竟然这么激烈,原本他的打算是利用杨峰对战马的渴望来吊一吊他的胃口,虽然他不可能完全答应杨峰的条件卖给他两万匹战马,拦腰斩断给一半还是可以的,之所以让吴克善开出了两千匹的条件是想要强调一下战马的宝贵,可没曾想对方竟然直接就掀了桌子,并且明确告诉他老子不跟你玩了,你不给老子就自己来抢。 看到杨峰摆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宰桑开始怕了。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杨峰一旦摆出了一副不服就干到你死我活的架势,饶是宰桑自诩足智多谋心里也要发毛。 他不能不怕啊,如今的呼伦湖旁聚集了科尔沁部落近八成的人口,一旦江宁军撕破了脸皮跟他们在这里干起来就算是能打赢也一定是一场惨胜,届时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牧民和勇士的性命呢,一旦科尔沁损失太大的话漠西的林丹汗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到时候科尔沁拿什么来抵挡察哈尔部落的攻击,搞不好科尔沁真的就要灭亡了。 看到宰桑真的急了,一旁的李革心里冷笑起来,这些蒙古人还真是吃硬不吃软,刚才指使自己的儿子吊我们的胃口,现在看到杨大人要翻脸,这才着急起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杨峰淡淡的扫了宰桑一眼,“宰桑大人,非是本官性子暴躁,实在是你们太没有诚意了,若只是为了两千匹战马本官何至于千里迢迢亲自跑到贵部来,真以为本官在别处找不到战马么?现在本官也不跟你玩虚的,你能够实话告诉本官,科尔沁部落最多能给本官多少匹战马?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本官满意,本官绝不会再跟你们废话,咱们还是战场上见吧。” “这……” 这下轮到宰桑额头冒冷汗了,杨峰这是下最后通牒了,一旦他的回答不能让杨峰满意,那就意味着双方就要进入不死不休的战争状态了。 “这个混蛋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不管宰桑心里怎么骂杨峰,但面对迫在眉睫的问题他却不能逃避,最后他长叹了口气身穿了一根手指。 “杨大人,我们部落最多只能卖您一万匹战马,再多我们就拿不出来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软硬兼施 杨峰笑了,他伸出一根指头不停的晃动:“一万匹战马?喔喔……看来宰桑先生的气魄要比你的儿子强多了,只可惜还是没能达到我的要求。” 看到杨峰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宰桑也气了,抗声道:“杨大人,你也别太过份了。我们部落虽然马匹众多,别说一万了,就是五万都拿得出来,但战马却不同,没有谁会没事训练那么多战马玩,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饲料喂养,所以卖给你一万匹战马已经是极限了!” 在冷兵器时代,战马就如同现代的坦克、装甲车一样重要。那些用来放牧代步的马匹或许只需要喂它们吃草就可以,但那些需要冲锋厮杀的战马则不同,那可是需要用粮***料来喂养的,养一匹战马所需要的粮食和投入的精力是惊人的,即便是科尔沁部落也不会有太多训练好的战马。 杨峰蛮不讲理的说:“这个我不管,我此次来科尔沁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战马,两万匹战马是我既定的目标,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那么我将不得不动用一些手段来达到我的目的。” 宰桑气得七窍生烟,瞪着杨峰喝道:“杨大人,你真要跟我们部落拼个鱼死网破不成?” 杨峰轻蔑的一笑:“我来这里原本就是要跟你们拼命的!” “两万匹战马没有,我最多只能给你一万一千匹!” “不行,只能给一万二千匹!” “少于一万九千匹不干!” “你做梦,一万九千匹没有,最多一万三千匹。” “好吧,我们各让一步,一万七千!” 吴克善和李革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上官吹胡子瞪眼睛,从寸步不让到一步一退,最后两人终于将价格定在了一万五千匹战马这个数目上,而这个时候宰桑也早就累得气喘吁吁,只见他长吐了口气咬牙切齿的喝道:“好吧,我可以给你们一万五千匹战马,但是我也是有条件的,你们必须要用五十万近粮食来换。” “五十万斤粮食?”杨峰轻笑了一声,“五十万斤粮食也太少了吧,我可以给你七十万斤。” “咣当!” 宰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只见他扶着桌子眼睛瞪得老大,“杨大人,你莫非要哄骗我不成?” “我有必要哄骗你么!”杨峰轻蔑的一笑:“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你只要再给我三万匹未经训练的普通马匹就可以了。” “五万匹?”宰桑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行,太多了太多了,最多一万匹,我们部落的马匹数量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的卖给你们。” “八十万斤粮食,你给我两万匹。”杨峰出手异常的大方,说白了就是用粮食砸人,砸得宰桑和吴克善目瞪口歪节节败退,饶是宰桑这种老狐狸也被砸得晕头转向,有了八十万斤粮食,他甚至有把握让部落今年冬天不再饿死一个人。 宰桑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最终被杨峰这个不差粮食的狗大户用粮食给砸倒了,“好吧,成交!” “哈哈……” 杨峰和李革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这次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有了一万五千匹战马和两万匹普通的驮马,江宁军最大的短板将会被彻底补上,届时他们才可以称得上是一支不惧怕任何人的强军。 战马的交易终于完成了,双方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帐篷里的四个人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宰桑赶紧叫人送来了马奶酒、乳酪、奶茶等东西款待这两位。 杨峰对于马奶酒、乳酪这些东西基本无爱,端起马奶酒喝了一口后也是眉头微皱,他一抬头看到宰桑和吴克善正看着他,他无奈的将碗放了下来摇头苦笑道:“不好意思,实在不习惯这么喝茶,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宰桑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汉人习惯喝不放任何东西的清茶,可我们蒙古人不同,我们要是不在茶里放这些东西可不行,蒙古人不喝茶那是要出大事情的。” “这个我可以了解。”杨峰点点头,他知道蒙古人喝将茶叶、牛奶和盐巴一道煮沸而成的咸奶茶。 以游牧为主的蒙古人,只有到晚上放牧归来,才能吃一餐晚饭,因而他们平日的饮食习惯,则习惯于“三茶一饭”。 所谓三茶一饭就是指早上、中午只吃茶(饮用用碎砖茶如牛奶烧煮的“奶茶”)、乳和乳制品,称为“早茶”和“午茶”。同时也吃些炒米、奶饼、手扒肉一类的点心。晚餐以牛羊肉为主食,为帮助消化,至临睡前需再喝一次奶茶。 后世有研究表明,一个蒙古人平均茶年消费量高达8公斤左右,多在15公斤以上,这样的数量对于关内的汉人而言是不可想象的。当然了,这个年代的蒙古人自然没有能力消费那么多的茶叶,但这也说明茶叶对于蒙古人的重要性。 杨峰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带着混杂了咸味、奶味的奶茶,听着宰桑在一旁诉说着茶叶对蒙古人的重要性只是微笑不语。 而宰桑在说了一堆话后,看着只是低头喝茶的杨峰心里也是郁闷不已,他发现面前这个家伙是他见过的性格最难琢磨的人。他时而天真时而凶狠时而狡诈,他总能在不同的时候摆出不同的嘴脸,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最后看到对方实在不上钩,宰桑不得已直接挑明道:“杨大人,你昨天说过,你们除了带来大量的粮食之外,还带来了不少茶砖、食盐、药品等物品,要与我们做生意,是这样吗?” “是的。”杨峰将碗放在了桌上,看着宰桑道:“我们带来了许多生活物资,就是要跟你们做生意的,不知贵部打算用什么跟我们交换啊?” “这个……” 这次轮到宰桑说不出话了,江宁军需要战马,而在刚才的交易里宰桑已经把整个部落能交易的战马都卖光了,现在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手里有什么东西是对方需要的。 想了想他试探着问道:“杨大人,你看我们用牛羊等牲畜跟你们交易怎么样?” 杨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前些日子我们途径喀尔喀部的时候已经跟他们的部落“交易”了不少的牲畜,如果再交易的话恐怕我们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回去。” “我擦……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宰桑、吴克善父子心里大骂不已,杨峰从喀尔喀部落一路抢掠过来,几把喀尔喀三个部落祸害得不轻,二十多万匹牛羊牲口和两万多的俘虏是哪来的,现在这厮竟然振振有词的说自己这些东西是交易来的,还要不要脸了? 看着闷头喝奶茶的父子俩,杨峰微微一笑,他虽然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但也知道这爷俩心里肯定在骂自己,不过杨峰不在乎。说实话杨峰对于抢掠这些人从来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历史上每到秋高马肥的时候这些游牧民族就会自发的组织起来冲入关内抢掠一番,抡起抢东西游牧民族才是老手,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日子锦州之战的时候科尔沁部落不就派出了四千骑兵跟随代善攻打锦州了吗,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辽东的百姓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呢。 “这个混蛋,你搭句话会死啊。” 碰上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宰桑简直郁闷得要死,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谈判对手,有时候他真想用刀子撬开杨峰的嘴巴。 最后无奈的他只好说道:“好吧杨大人,我们想要购买你手里的茶砖、食盐、药品以及布匹等东西,你看看我们要怎么交易呢?” 看到宰桑垂头丧气的模样,杨峰微微一笑:“其实我们运这些东西来这里就是与你们交换的,你们可以拿羊毛、牛皮、羊皮甚至牛羊等牲畜与我们交易,只要你们有的都可以拿来跟我们做交易。” “什么?羊毛你们也要?” 吴克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工业革命以前人类对羊毛的利用率还是很低的,即便是有也只是对它进行一些粗加工或是织成毛毯,直到工业革命后人类对羊毛的需求才开始变大起来,如今的蒙古人对于羊的最大的认识还处在能吃肉这个阶段上。 “对的,我们需要羊毛大量的羊毛。” 看着长大了嘴巴的吴克善,杨峰矜持的点了点头,或许是人种或是地域的原因吧,游牧民族天生对工业和商业没有什么天赋,即便到了四五百年后那些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经济情况都是最差劲的。 来自现代社会的杨峰自然很清楚羊毛能够做什么,而蒙古草原上的羊大都是蒙古羊,属于粗毛羊品种,无论是食肉还是羊毛都有很好的经济价值,这也是杨峰想要没有跟以宰桑为首的科尔沁部落翻脸的原因之一。 虽然双方已经敲定了一万五千匹战马的生意,但杨峰很清楚,任何一锤子买卖的生意都是不可取的,细水长流才是王道。无论是战马还是牛羊还是羊毛都是消耗品,江宁军想要持续的发展下去就必须有一个为他们提供补充的地方,而科尔沁就是杨峰选中的其中一个合作伙伴。 或许有人要问,既然要跟人家合作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吵得几乎翻脸。其实这就是一个方式的问题,杨峰很清楚,游牧民族奉行的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相信拳头大就是道理,你如果不能在开始的时候把他们给震慑住,以游牧民族的贪婪习性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甚至产生一些不应该有的想法,这才是刚才杨峰为什么要叫嚣着要开战的原因。 在得到了杨峰的肯定答复后,宰桑父子终于相信了面前这个人不是在说胡话。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喜色,如果科尔沁部落真的可以跟江宁军长期做生意的话,那么科尔沁部落的日子可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说起来都是泪,虽然自古都有人赞美塞外是什么天苍苍草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之类的话,但实际上塞外游牧民族的日子那是相当的苦逼。他们除了放牧和打仗搞破坏之外几乎就没有别的技能了,草原上除了牛羊牲畜什么都没有。 而他们需要的生活用品几乎都需要从外面购买,这也是他们几乎每年都要入侵中原的原因,没法子实在是太穷了,不抢就活不下去啊,现在跑来一个家伙说可以跟科尔沁部落长期交易,从他们手里买那些他们用不着的牛皮、羊毛之类的“废物”,他们能不高兴么。 宰桑深吸了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杨大人,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我代表科尔沁部落答应……” “不好意思……” 宰桑的话还没说完,杨峰便打断了他的话。 “很抱歉,容我先打断一下。”杨峰正色道:“我们可以跟你的部落里做生意,但是您必须要向我保证一件事,否则我们不可能长期跟你们做生意的。” “请讲!”宰桑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杨峰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么跟后金关系深厚,你们几乎就是同盟关系。我也不要求你们现在就跟那些女真人翻脸,但是我要求从今往后,我们出关的每一个商队都要得到你们的保护,如果有哪支商队遭到了你们的迫害和杀戮,那么我将断绝与你们的所有生意往来,所产生的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 听到这里,宰桑沉默了。 杨峰的话有道理吗?当然有道理。 正当吗?太正当了,毕竟如果连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谁还会跟你做生意啊。 可问题是一旦科尔沁大规模的跟江宁军做生意,肯定瞒不过别人,让女真人知道了这也是一个麻烦,一旦科尔沁部落承诺提供保护,那就等于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宰桑考虑了几乎整整两刻钟,良久他才缓缓抬头看向了杨峰,原本浑浊的眼睛射出了一道精光,他点了点头:“杨大人,你提出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也请你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看到对方答应下来,杨峰也松了口气,只见他微笑道:“请讲!” “我希望你能娶了海兰珠!” “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 敲定 “娶海兰珠?” 杨峰的嘴巴长得老大,良久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宰桑问道:“宰桑大人,您……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宰桑没好气的说:“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好吧,套用后世一个烂大街的词汇,我们的杨大官人“震惊”了。 海兰珠耶……海兰珠耶……漂亮到没朋友的海兰珠耶…… 杨峰能拒绝这样一个送上门的美女吗?不能! 娶了海兰珠对杨峰和江宁军有什么坏处吗?杨峰想了想,貌似没什么坏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以后不好再敲科尔沁部落的竹杠了。 那要答应宰桑的要求吗?当然答应了,不答应的才是傻子呢。只是在答应之前杨峰还需要问几个问题。 “宰桑大人,据我所知前些日子努尔哈赤可是派了他儿子皇太极来科尔沁部落求亲的,您将海兰珠嫁给我就不怕努尔哈赤跟您翻脸吗?还有,您将海兰珠嫁给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宰桑把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嫁给自己,就势必有他的诉求,这是肯定的,所以杨峰肯定要提前问清楚,杨峰可不想事后陷入无休止的纷争里。 “当然是有的。”宰桑沉默了好一会,这才缓缓说道:“我们科尔沁部落地处大草原的边陲,虽然看起来我们占据了一块水草肥美的地方,但这里也是三面环敌。 我们的东面是女真人,南面是喀尔喀三部,西面是察哈尔部落,在我小的时候我们科尔沁部落为了争夺水草肥美的地方不知和察哈尔部落以及喀尔喀部落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 直到后来女真人崛起,我们又定下了联合女真共同抗击察哈尔以及喀尔喀部落的计策,为此我不惜把妹妹和小女儿都嫁给了皇太极。可前些日子我让古尔布什和莾果尔跟随代善一起攻打锦州,可最后他们不仅损兵折将的跑了回来,而且他们还告诉我,说努尔哈赤要再次跟我们联姻,要我把最疼爱的海兰珠嫁给他的儿子皇太极,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生气吗?他把我们博尔济吉特氏当成什么了,爱新觉罗自家的菜地么,他们想娶谁就娶谁,想把我的女儿嫁给谁就嫁给谁!” 看着宰桑强忍着愤怒的模样,杨峰也被吓了一跳,这个老头看样子怨念很深啊,看来这股怨念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否则不会这么一副要切切齿的样子。只是让杨峰感到疑惑的是科尔沁跟后金关系的不是向来很好么,怎么现在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还是特地摆出来给表演给我看的? “所以你就把海兰珠嫁给了我?”杨峰试探着问道:“你就不怕你的女儿所嫁非人么?” “我当然想过。”宰桑无奈的说:“可我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么,不把海兰珠嫁给你就得嫁给皇太极。把海兰珠嫁给你至少我还能捞点好处,不像努尔哈赤那个老家伙,竟然只想用区区十万斤粮食就把我打发掉。” “那你把海兰珠嫁给了我,今后怎么向努尔哈赤交待?”杨峰又问。 “那是我的事情。”宰桑怒了,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杨峰一眼:“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娶海兰珠吧?” “当然愿意了。”杨峰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这个时候不答应更待何时。 看到杨峰答应下来,宰桑心里在暗暗松口气的同时,也意识到敲竹杠的机会来了,他端坐在凳子上捻着胡须摆出了一副从容的模样:“那你打算用什么来迎娶我的女儿,根据你们汉人的风俗,这彩礼钱可是不能少的。” “阿布……” 一旁的吴克善看到自家老子一副财迷的模样,心里觉得又是有些羞愧又是有些期待。科尔沁部落实在是穷得太久了,以至于除了牲畜什么都缺,好不容易来了个狗大户如果不趁着嫁妹妹的机会敲他一笔实在是对不起长生天对不起海兰珠啊。 得,看来碰上一对财迷爷俩了。不过杨峰对于宰桑的这个作法并不感到生气,这位至少还是要了点脸面的。换做后世,有的华夏父母在嫁女儿时恨不得将自家的女儿全身上下都标明了价格把自家女儿论斤卖。 后世有好事者做了个各地彩礼排行榜,这个排行榜的前十名以深北上三个城市为最,没有两百万彩礼根本讨不到老婆,即便是居于末尾的cd彩礼也得五十万。相比起后世那些几乎等于卖女儿的父母,宰桑这对爷俩已经算是很厚道了,至少杨峰可以随便用点粮食、茶砖之类的东西就可以搞定。 看着宰桑父子期盼的目光,杨峰想了想才说道:“既然您能把海兰珠嫁给我,这就证明了您对我的信任。我能也不能没有什么表示,这样好了,我愿意出五十万斤粮食、骏马五百匹、牛羊各一千头、茶砖五千斤、药品十车、布五百匹、绸缎两百匹、白银一万两、黄金五千两作为迎娶海兰珠的彩礼,您看如何啊?” “宰桑大人、吴克善台吉,您两位看如何?” “宰桑大人……” 一直到杨峰一连叫了好几声,陷入呆滞的爷俩这才回过神来,吴克善嘴唇微颤的又问了一句:“杨大人,您刚才说的彩礼都是真的吗?” “当然!”杨峰笑了笑:“相比于海兰珠,这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我相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相互之间的交流会让双方都获益良多。” “好……好啊……” 宰桑也笑了起来,不大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看得杨峰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海兰珠的眼睛挺大啊,怎么宰桑的眼睛看起来却这么小呢,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提杨峰心里的八卦,宰桑要把海兰珠嫁给杨峰的消息很快就如同旋风般传遍了整个科尔沁部落。 呼伦湖颇为宽广,在湖的南边是一大片的野花,这些花红白相间,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之中,奇丽莫名。远处是大片青草平原,无边无际的延伸出去,与天相接,草地上几百只白羊在奔跑吃草。 全身白衣如雪的海兰珠坐在湖边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上,刚洗完头的她长发垂肩,只见她偏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垂在一侧,由着黄杨木梳一遍又一遍的往下刮,到发尖的时候素手又从头到尾的拢一遍。 杨峰就站在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只见她她赤着一双玉足,雪白的俏脸都是水珠。整个人就这么舒雅自在的坐在湖边,明艳圣洁,白衣倒映水中,仪态不可方物,让杨峰都有些看呆了。 海兰珠回头一看,正好看到杨峰一副呆呆的模样不禁有些抿嘴微笑。 “杨大哥,谢谢你送我的洗发水,真的是很好用呢。” “没……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 不知为什么,平日里能在上万大军前挥洒自如的杨大官人此刻竟有些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蒙古人的习俗里并没有什么为婚前不能见面的习俗,所以即便他和海兰珠就要完婚,但他每天都抽出时间陪海兰珠,或是散步或是闲聊,为的就是增进俩人的感情。 在这几天的接触里,杨峰发现海兰珠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她单纯、善良,就如同后世金大侠笔下的香香公主一般美丽纯洁,这也让杨峰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 “海兰珠!” “杨大哥,你说。”由于两人就要成亲,海兰珠对杨峰的称呼也变得亲密起来。 杨峰犹豫了一下问道:“海兰珠,你真的愿意跟着我到关内生活吗?” “为什么不呢?”海兰珠一双美丽的大眼看着他好奇的问道:“你们汉人不是说了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阿布既然把我嫁给你,那么我就是你的妻子,你到哪我自然就会跟到哪?” 杨峰摆了摆手:“不是……我是说我们……我们刚认识才几天,你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吗?” 听到这里,海兰珠沉默了好一会,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之色,慢慢的说道:“杨大人,从小我阿布和阿哥就很疼我,我要什么他们都会尽力满足我的要求,只要我开口无论是汉人那些好看的衣裳、首饰或是别的稀罕的宝贝他们都会想法子拿来给我。 我记得去年的时候,那些女真人派了人前来我们部落求亲,我阿布答应了。按理说我是姐姐应该是把我嫁过去才对,可是我阿布舍不得我,结果把布木布泰嫁过去了,去年布木布泰才十三岁啊。 前些日子那些女人又来求亲了,说是要又要把我嫁给布木布泰的丈夫皇太极,当时我问阿布,为什么那个皇太极已经娶了我的姑姑和妹妹,还一定要娶我呢?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阿布很不开心,他只是说了一句谁让我们科尔沁部落太弱小呢。” 说到这里,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海兰珠洁白的面颊上滴落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海兰珠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忧伤,看得杨峰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步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搂住了她的香肩柔声安慰道,“海兰珠,你别难过了,我会照顾你的。” “嗯!” 海兰珠轻轻应了一声,整个人慢慢靠了过来,皓首靠在杨峰的肩膀上,“原本我以为我也要跟姑姑和布木布泰一样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但是前天我阿布却突然告诉我,他改变主意了,他要把我嫁给一位从大明来的将军,因为那位将军能给我们部落带来好多好多的粮食、茶还有我们需要的都东西。 那时候我有些迷茫了,我们不是正在和明军打仗么,姑姑和布木布泰还被你给俘虏了,我们和你们应该是敌人才对,阿布怎么会把我嫁给你呢。我央求阿布带我去见一见那位将军,至少要让我知道我要嫁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还是一个英军的少年,后来我终于见到了。” 杨峰无奈的说:“你见到我以后心里是不是很失望呢?” “才不是呢。”说到这里海兰珠摇了摇头,“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第一个感觉是你有些凶。” “凶……怎么可能?”杨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和蔼可亲的。” “我第一次发现你的脸皮还真是厚啊。”海兰珠娇嗔的给了杨峰一个白眼这才说道:“那天晚上开篝火晚会的时候我就躲在阿布后面的一座小帐篷里,我正好挺大你和阿布商量释放我姑姑和阿姐的事情,你还打算向阿布索要几千匹战马的赎金呢,把我阿布气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杨峰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辩解道:“我不过是跟你阿布开个玩笑,跟你定亲后我不是免了这些赎金了吗?” “还有呢。”海兰珠突然盯着杨峰做出了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只是这个模样在杨峰看来却显得是那么的可爱,只见她有些疑惑的问道:“杨大哥,我发现我姑姑和布木布泰都有些怕你,是不是你欺负过她们?我发现她们看你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尤其是这两天阿布宣布了我们的婚事后她们看我的眼神就更是古怪了。” “欺负她们……哈哈……这怎么可能?”杨峰干笑了两声,只是连他也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虚。 “不是吧,难道女人的直觉都那么厉害吗?自打把她们放回去后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们了。”杨峰心里不禁嘀咕起来,毕竟自己前些日子做的事情实在算不上怎么光彩,把未来的小姨子和姑姑给强行推倒,这要换到后世妥妥的是要被警察叔叔抓起来打靶的节奏。 不过海兰珠之所以这说也只是出于女人的直觉而已,看到杨峰矢口否认后也不疑其他的让他蒙混过去了。少女的心思就象六月的天气那样多变,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她对杨峰的好感也是与日俱增,至少在她看来杨峰这个人跟她平常接触过的人很不一样,不仅温柔体贴,而且还幽默风趣,经常说笑话逗她开心,对她来说这就很好了,其他的她才不管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发狂的皇太极 这两天盛京的气氛很是古怪,正白、正红以及镶红三旗的人都有些人心惶惶,而其余的五旗则全都用一种看好戏的态度在私下里议论纷纷。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就在前些日子,皇太极和代善两位贝勒在前往科尔沁部落迎亲的途中遇到了明军,整整三千人的迎亲队伍仅逃回来不到千人,所有迎亲的礼物也全都落入了明军的手里。 当然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了败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最让皇太极抬不起头来的是,在战乱中他把自己的两位福晋也给弄丢了,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自古以来,汉人有句老话叫做: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看到没有,古人把夺妻之恨和杀父之仇并列到一起,这足以说明杨峰做的那些事有多么的操蛋。 当然了,虽说游牧民族对于女人的贞操看得并不是太重,但是但凡是有点自尊的男人对于老婆被抢这种事都会视为奇耻大辱,否则当年成吉思汗在老婆被抢后也不会咬牙切齿不顾一切也要借兵去把老婆抢回来了。 当皇太极和代善狼狈的逃回盛京将这件事禀报给努尔哈赤后,努尔哈赤当即勃然大怒,一脚将跪在地上的二人踢翻在地后怒气冲冲的返回了后宫,随后传来了他的旨意,勒令皇太极回府闭门思过。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了别人,跟更何况跟着他们回来的还有八百多名正白旗和正红旗的人,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盛京,所有人在震惊之余,皇太极也成为了众人嘴里的笑柄。 在盛京城南的一座府邸里,一阵阵咳嗽声从一间房子里传了出来,十多名丫鬟仆役正垂手站立在屋子的周围,随时等待里面主人的召唤。在屋子的里面皇太极正躺在了一张床榻上,在他的旁边则是坐着两名男子。 这名躺在床上的男子正是皇太极,自从前几天他回到盛京后就病倒了,这几天一直在府邸里养病,而坐在床边的则是正白旗的固山额真恩特恒和镶白旗的固山额真图尔格。 说起来这个图尔格也算是女真人里的一员猛将,他是镶白旗人,隶属于钮枯禄氏。由于作战勇猛素来被努尔哈赤所器重,今年刚被努尔哈赤任命为镶白旗的固山额真。 按理说他身为镶白旗的固山额真应该紧抱此时的镶白旗旗主杜度的大腿才是,不过图尔格从小就跟皇太极的关系特好,长大后更是把宝都压到了皇太极的身上,所以他可以说是皇太极安插在镶白旗的一颗钉子,如今皇太极出了这种事他自然是要过来探望的。 此时的皇太极由于生病,加之又急又气,整个人脸色脸色一片蜡黄,他端起碗喝了一口参茶,整个人这才精神了些,只见他开口道:“图尔格,这两天父汗有没有什么新的旨意出来?” “我也不知道。”图尔格面色沉重的说:“不过这今天一大早大汗便连续召见了大贝勒、二贝勒、三贝勒以及诸多重臣入宫,具体商议何事我却不得而知。” 皇太极脸色一变,连忙问道:“那现在他们出宫了没有?” 图尔格摇摇头:“这却是不得而知了,不过现在还没有下人前来禀报,估计是还没出宫吧。” 皇太极闭上了眼睛,蜡黄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躺在床上闭目了好一会,突然睁开了眼睛说道:“不对,父汗商议事情向来不喜欢说那些陈词滥调,能够商议一个上午还没结束的事情肯定非比寻常,如今已经快到新年根本就没有什么要事,除非……除非是要有大事发生。” “大事……能有什么大事?”一旁的恩特恒摇了摇头,“再有一个多月就到新年了,我大金征战了一年,兵马早已疲倦,正应该好好休息一番,怎么可能有大事发生。” 皇太极想了想,苦笑道:“按理说应该如此,但你们也知道数日前才大败而归,父汗对我已经是失望至极,这些日子我卧床不起他甚至都没有派人前来探望我一下,这让我感到很担心,这次我大败而回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我,若是父汗再厌恶我的话恐怕我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贝勒爷过虑了。”恩特恒安慰道:“连汉人都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一两场的胜败根本就不算什么,大汗不会为此而责罚您的。” “胜败确实没什么,可我这次……唉……”皇太极长叹了口气就不说话了。 恩特恒和图尔格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胜败确实不算什么,可连老婆都被人掳走这个脸就丢大了,这些日子只要一提到皇太极,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会变得很是古怪。 “噔噔噔……” 外面传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包衣跪在了屋子外面急声禀报道:“启禀主子,大贝勒来了。” 皇太极一听急切的说:“哦……快把他请进来。” 很快,代善走了进来。他刚一进屋皇太极就要挣扎着坐起来,代善赶紧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八弟,你有病在身就不要起来了,赶紧躺下来休息。” “不行,恩特恒,赶紧扶我起来。”皇太极摇头道:“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二哥。” 无奈的恩特恒只要把皇太极扶了起来并将参汤递给了他,又喝了一口参汤,皇太极深吸了口气后问道:“二哥,你刚从宫里出来的吧,赶紧把今天宫里的事情跟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代善神情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皇太极,犹豫了一下才说了句:“昨天晚上,科尔沁部落有使者来了。” “什么?科尔沁部落来人了,他们说什么了?”皇太极一听,神情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挣扎着举要下床。 “诶……八弟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看到皇太极激动的样子,代善赶紧上前拦住了他将他重新扶回床上,这倒不是代善和皇太极两人兄友弟恭,而是代善也怕啊,现在自己就在现场,要是皇太极被气出个好歹,那自己可就是黄泥掉到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被强行搀扶到了床上的皇太极气喘吁吁的喝道:“二哥,你倒是说啊,科尔沁来人到底说了什么,布木布泰和哲哲俩人怎么样了?” 看到皇太极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代善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赶紧安慰道:“你急什么,你那两位福晋没事,那个杨峰已经把他们俩人都放了。” “放了?”皇太极听到后他的第一个表情不是欣慰,而是浮现出疑惑的神情:“这怎么可能?从他出现以来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个杨峰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绝不是明国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腐儒可比,他既然抓住了布木布泰和哲哲,肯定会将她们死死的攥在手里,怎么可能将她们给放了?”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恩特恒也不解的问道:“杨峰怎么跟科尔沁部落碰上了?” 代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叹了口气:“杨峰在击败了咱们后,又跟喀尔喀三部打了一仗,歼灭了喀尔喀部一万多人,紧接着大军直逼科尔沁部落,逼迫宰桑将海兰珠嫁给了杨峰,作为回报杨峰将你的两位福晋给放了,事情就是这样。” 皇太极听后整个人呆滞了好一会,突然一口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将整个床榻都染红,随后整个人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八弟……” “贝勒爷……” “快来人,传大夫……” 随后整个贝勒府乱成了一团,一名名丫鬟和仆役在府邸里乱窜忙得鸡飞狗跳,过了一会大夫赶到后又是掐人中又是针灸忙活了好一阵这才把皇太极给弄醒,而令人惊讶的是皇太极清醒过来后精神竟然比刚才好了许多,原来刚才他喷出的那口血是这些日子积在心头的淤血,被他喷出来后身体竟然好了许多。 看到被吓得不轻的代善、恩特恒和图尔特三人,皇太极第一句话就是:“二哥,你刚才说宰桑将海兰珠嫁给了杨峰?” “是的!”代善有些担心的打量了皇太极一会,这才点头道:“那名科尔沁来的使者亲自跟大汗说的,当着咱们大金国满朝文武的面说的。” 皇太极闭上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宰桑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他为什么不敢?”代善冷哼了一声:“杨峰都把火炮架到科尔沁部落的门口了,宰桑还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指望宰桑为了我们大金不惜赌上整个科尔沁部落的命不成?” “可是……可是不是已经说好了要把海兰珠嫁给我了么?他怎么能出尔反尔将海兰珠嫁给那杨峰!”皇太极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激动异常,跟他平日里沉稳的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 图尔格和恩特恒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自从去年皇太极在前往科尔沁部落后迎娶大玉儿看到海兰珠后,皇太极就一直对其念念不忘,这次努尔哈赤之所以将海兰珠许配给皇太极那也是皇太极苦苦哀求的结果,眼看就要心愿达成了,却碰上了杨峰这个克星,以至于鸡飞蛋打,不但连两个福晋被抢走现在更是连海兰珠都被嫁给了杨峰。 “不行……我要去面见父汗!” 皇太极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要起床,代善三人见状赶紧拦住了他劝道:“八弟,现在你说什么都完了,那杨峰已经跟海兰珠成亲了。” “那也不行!” 皇太极突然怒了,大声道:“海兰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我要去见父汗,请求父汗允许我带兵去将她抢回来。” “你想去把谁抢回来啊?”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皇太极等人一看,一身明黄色长袍的努尔哈赤正站在门口,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几名侍卫。赶紧跪了下来,就连皇太极也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跪在了地上,四人齐声道:“(儿臣)臣等见过父汗(大汗)!” 只见努尔哈赤大步走到一旁的八仙桌旁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看着皇太极冷声道:“老八,刚才你说要见本汗,你要做什么啊?” 面对着戎马一生的自家老子,皇太极就只觉得亚历山大,但他依旧硬着头皮道:“父汗,那个宰桑不守信用,他竟然擅自将海兰珠嫁给那杨峰,这是对我们大金的背叛,我们应该对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严加惩处,否则今后谁都有样学样,我大金的威严何在?” “愚蠢!”皇太极的话刚说完就被努尔哈赤劈头劈脑的骂了一通,“什么时候海兰珠是你的了?宰桑答应了你的求亲了吗?” “我……” 皇太极刚想说话,努尔哈赤又接着骂道:“我原本让你带着彩礼去科尔沁部落就是把海兰珠娶回来的,可你呢?人没娶到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两个福晋也给弄丢了,连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昨天晚上科尔沁派来的使者跟我说过了,迫于杨峰的兵锋和他用你那两位福晋的要挟,宰桑不得已将海兰珠嫁给了杨峰,并请求我们的原谅云云,你知道本汗知道后有多生气吗,这个宰桑简直就是把本汗当傻子来耍!”说到这里时,努尔哈赤的脸色格外的阴沉。 皇太极一听立刻有些急了:“父汗,难道你想要讨伐科尔沁部落吗?” 努尔哈赤摇了摇头:“不……本汗还没那么傻,真要是跟科尔沁部落翻了脸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皇太极就不解的问:“那您?” “本汗要亲自率兵对付那个杨峰!” “什么?” “万万不可啊父汗!” 皇太极一听立刻就急了,噗通一声重新跪了下来:“如今即将进入严冬,此时用兵无异于自杀啊。” “你放心,本汗没那么傻!”努尔哈赤轻哼了一声:“本汗决定了等到明年开春,本汗立即出兵攻打锦州城……” 第二百七十四章 曹大忠来了 天启五年十二月初五锦州 鹅毛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两天,整个锦州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里。整个锦州城墙上除了零星几个轮值的兵丁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 在锦州城内的督师府的大堂里,十多盆烧得熊熊的炭火放置在大堂的周围,将整个大堂的温度烧得暖洋洋的,数十名将领正齐聚一堂大声的说笑着。这里有就数锦州副将祖大乐的声音最大,只是他一人便压下了周围那些将领的声音,只是若是仔细查探,就可以察觉众将们虽然都在说话,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偷偷朝着大堂后面瞄。 看着周围说笑的将领,坐在距离大堂首座前头的前锋总兵官祖大寿又看了前方空荡荡的大堂首座转头问一旁的兵备副使、右参政袁崇焕道:“袁大人,督臣向来守时,怎的今日却是迟迟不到,莫非被要事拖住了不成?” 袁崇焕摇摇头:“本官也不知晓,不过适才听人说京城有人过来,督臣正在内堂与来人说话呢。” “京城来人了?”祖大寿面色一喜,“是不是明年的粮饷运来了?” 袁崇焕微微一笑:“这个本官就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八i九不离十吧。” “太好了!”祖大寿高兴的一拍椅子的扶手哈哈笑了起来,“往年咱们的粮饷朝廷总是推三阻四的发得不爽利,要么就是没给足要么就是要拖延几个月才发下来,弄得将士们怨声载道,难得今年给得这么痛快,看来今年将士们都可以过个好年了。” “确实如此。”袁崇焕也笑着捋须道:“不过本官倒是听说,今年朝廷之所以给银子给得那么痛快确实另有原因的。” “哦?另有原因?”祖大寿不解的问道:“难不成这粮饷还有何隐情不成?” 袁崇焕摇摇头:“隐情倒是没有,不过本官却是听闻此次朝廷押解来的粮饷非是户部所发,而是从內帑发来的。” “內帑银?”祖大寿大吃一惊,皇上竟然动用了內帑银? 何为內帑银?简单的说就是皇帝的私房钱,现在皇帝竟然动用了自己的私房钱来给辽东的将士们发粮饷,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啊,祖大寿又追问道:“袁大人,咱们辽东一年的粮饷可是足足有一百三十多万两银子,这些银子全都是皇上的內帑银出的?” “正是!”袁崇焕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很是困惑的说:“袁某人也不清楚,皇上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不过对咱们辽东的将士来说,有银子终归是好事嘛。” 祖大寿也感慨的说道:“是啊!这打仗归根结底打的就是银子,没有银子啥事也办不成,这些年咱们……” “东阁大学士、太子少师、兵部尚书、辽东督师孙承宗到!” 一声吆喝声打断了祖大寿的话,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就看到一身大红色官袍,腰缠玉带,头上带着乌纱帽,脚上一双厚底官靴的孙承宗从内堂走了出来,而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名穿着太监服饰,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 看到孙承宗出来,大堂上的众将纷纷拜倒齐声喊道:“末将参见督臣大人!” “众将免礼!” 随着孙承宗的声音响起,众将这才站了起来。 孙承宗看着大堂上的众将说道:“诸位,今日诸位齐聚一堂,显然已经知道本官今日为何要召集诸位前来议事了吧?没错,就在今日,咱们的饷银到了!” “呵呵呵……” 大堂上的众人都笑了起来,不少人看着孙承宗眼中露出炙热的目光,不论是当官还是当兵的,每年最盼望的不就是今天这个日子吗? 看到笑成一团的众将,孙承宗又道:“好了,先别笑了,在此之前你们还要谢谢我身边的这位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曹公公,此次的饷银就是曹公公亲自亚运过来的。” “谢过曹公公!”听到孙承宗这么说,众将又齐齐对曹大忠拱手道谢。 看到众将向他道谢,曹大忠笑得见眉不见眼,赶紧回礼道:“不敢……不敢,这是咱家应当做的,不敢劳诸位将军给咱家行礼。” 众人见礼完毕后,孙承宗对众人道:“诸位,下面由曹公公给诸位宣读陛下的圣旨。” 说完后,孙承宗也走到众将面前面对着孙承宗率先跪了下来。 “哗啦……” 随着孙承宗的话,众将纷纷跪倒在地口中恭敬的说道:“臣等恭请圣安!” “圣恭安!” 随着众人的跪倒,曹大忠的脸色也变得肃穆起来,他从袖子里抽出了一道圣旨开始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又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尝闻辽东三军众将奋勇杀敌重创敌酋,威震敌胆扬威于域外,督抚司道奏闻,朕实嘉之。今特命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押运粮饷于辽东,锡之敕命于戏,皇恩鲜冒滥之敝,褒嘉忠厚,表励三军,钦哉。敕命明天启五年年十一月月十五日之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读圣旨完毕后,众将齐声谢过,这才纷纷起身。随后孙承宗这才上前从曹大忠手里接过圣旨,并转交给身后的侍卫。 曹大忠宣读完圣旨后,众人这才纷纷重新落座。 看着众人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曹大忠好奇的扫了眼众将这才转头问孙承宗道:“孙大人、诸位大人,咱家怎么没看到南京总兵杨峰杨大人呢?” “杨大人?” 曹大忠的话音落下,大堂里顿时一片寂静,不少人绵绵相视后没有一个人吭声,良久才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好叫曹公公得知,杨大人前个月已经率兵深入草原,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什么?” 曹大忠只觉得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他竟然跳了起来怒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他去草原的?” 众将也被吓了一跳,他们谁都没想到曹大忠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映。 看到一脸怒色的曹大忠,不少人都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毕竟大草原实在是太大了,而杨峰的部队基本都是步卒,到了草原上不说举步维艰,但行动不便却是肯定的,依照众人的估计即便是顺利的话没有三四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根本不能出来。 看到大堂的众将全都低着头不说话的模样,曹大忠心里是又急又气,伸出了“兰花指”指着众人正要骂人,一旁的孙承宗生怕他和众将的矛盾激化抢先说道:“曹公公,您且息怒。这件事本官或许可以为您解释一下。” 看到孙承宗说话,曹大忠怒气稍稍缓和了一下,这才说道:“孙大人请讲,咱家倒想听听孙大人能给出什么说法。” 孙承宗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曹大忠说话也太冲了,虽然你是皇帝派来宣旨的天使(大家注意,在这里天使的意思是天家也就是皇帝派出的使者,非是后世长着翅膀的鸟人),但老夫可是堂堂的东阁大学士、辽东督师,尤其是你这种阉人可比的。 不过孙承宗身为两朝帝师,气度涵养自然不会那么浅薄,他捋了一下胡须便将当日杨峰有感麾下骑兵太少,向他请命深入草原一趟或是掠夺或是买一些战马回来组建一支骑兵,当时的孙承宗也没多想便批准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曹大忠看着孙承宗是又急又气:“诶呀,孙大人,你糊涂啊!” 被曹大忠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责,任是孙承宗再好的涵养也有些生气了,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哦……请曹公公指教,本官愿闻其详!” 曹大忠也知道自己刚才用这样的语气指责孙承宗这样的朝廷重臣有些过了,不过对此他并没有丝毫的悔意,只见他轻哼了一声道:“诸位都知道往年朝廷总是对播发给辽东的饷银总是一拖再拖,但是今年为何拨付得如此痛快?” 坐在最前面的袁崇焕和祖大寿对视了一眼,试探着说道:“据说此番军饷下拨得如此痛快,是因为用的是陛下的內帑银,不知是真是假。” 曹大忠斜眼看了袁崇焕一眼,对于这位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他还是认识的,只见他哼了一声:“袁大人说得确实是真的,只是诸位可知其实陛下的內帑银早在三大征的时候便消耗一空,为何陛下此番竟然能掏出如此多的银子拨发给诸位啊。” “这个……” 众人都迟疑起来,这里头的缘由他们还真不知道。 孙承宗身为辽东督师,他想了想平日里得到的消息再根据自己的经验这么一分析,他突然吃惊的说道:“难道……这笔银子竟然跟杨峰有关?” 曹大忠给了他一个你总算还没笨到家的眼神,这才气哼哼的道:“前些日子,杨总兵跟陛下合开了一个大明皇家商行,杨总兵承诺这个商行每年都要分给陛下五成的利润。 如今半年过去,前些日子商行刚给陛下缴纳了一百八十万两的利润,陛下得到银子后念及今年辽东捷报频传,所以下令咱家将刚到手的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全都押解到辽东,以充为明年军饷,并下令让杨总兵返回京城述职,可你们却告诉咱家杨总兵还没回来,你让咱家如何向陛下交待?” “什么?” “还有这事?” 众人闻言不禁大哗,所有人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茬。可随后立刻就有不少人神色慢慢都变了,刚才曹大忠说什么来着?只是半年时间他就上缴了一百八十万白银给皇帝,这岂不是说他半年的时间就赚了360万两白银?这是什么样的赚钱速度啊? 想到这里,不少人的眼睛都变红了。就连孙承宗也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有些怀疑的问道:“曹公公,你说的可是真的?” 曹大忠朝他翻了个白眼:“孙大人,你莫非以为咱家如今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不成?咱家的话或许有假,可外头的银子总不会是假的吧?” 事情到了现在孙承宗想不信也不成了,想到他竟然放任一个每年可以给陛下缴纳三百六十万两银子的金主给放到了草原深处,他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巴掌,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若是陛下每年多了三百六十万两银子在手,这可以做多少事啊,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被自己给放跑了。 长叹了好久,孙承宗无奈的说:“事已至此本官也徒呼奈何,等到杨总兵回来,本官一定会将他当成菩萨给供起来。” “没有以后了。”曹大忠没好气的说:“若是此番杨总兵回来,陛下势必将他调回关内,用不着您把他供起来了,只是如今咱家最担心的就是杨总兵的安慰了,要知道如今已到了严冬,杨总兵率兵孤军在外实在是太危险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不吭声了,如今的天气大军别说作战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一想到杨峰可能遭遇的危险,不少人心里都在暗自叹息,看来后年的饷银又没有着落了。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大堂的门被人推开了,一名督标营的军官匆匆跑了进来,来到大堂前单膝跪了下来禀报道:“启禀督臣,外头来了几名军士,他们说是封了南京总兵杨峰之命前来报信的。” 大堂上又是一阵哗然,心急的曹大忠不待孙承宗说话便越俎代庖道:“哦,杨峰派人来了,快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身穿大红色战袄,战袄上全都是一层厚厚积雪,满脸风霜的军士大步走了进来,向孙承宗行了个军礼后大声道:“小人江宁军夜不收大队王黑子参见督臣。” “你快起来!”孙承宗站了起来走到王黑子跟前将他拉了起来,急切的问道:“你叫王黑子?你们江宁军现在如何了?你们杨大人又在何处?” 王黑子穿了口气后才说道:“启禀督臣,我将凝聚与前个月进入大草原后便一路击溃了喀尔喀三部的部落,共俘获两万多名俘虏,并于上个月击溃了女真鞑子前往科尔沁部落求亲的皇太极和代善所部,紧接着又……” 当王黑子一五一十的将杨峰的事情说完后,整个大堂都沸腾起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等待 歼灭喀尔喀三部近万,击溃女真鞑子皇太极和代善迎亲队伍三千余人,这怎么看都象是一个童话故事,要知道这可是在大草原上啊,这样的地形骑兵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机动优势发挥到极致。 而杨峰呢?五千步卒和不到一千的骑兵,再加上三千辎重兵,这样一支人马说实话能活着从大草原回来就不错了,这也是不少将领的看法,可现在你竟然派人告诉我,你小子在大草原不但玩得很嗨,而且还立下了大功,这让我们这些为你担心的人情何以堪啊。 这时祖大乐站了出来对王黑子问道:“你说你们家总兵不但歼灭了喀尔喀部上万骑兵,还击溃了皇太极和代善率领的求亲队伍,那现在你们总兵在哪?” 王黑子嘿嘿笑了起来:“我们家总兵现在科尔沁部落里做客,因为科尔沁部落的宰桑看上了我们大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如今想必已经成亲了。我们大人说了,等到开春之后他就便会立即返回锦州。” “这这……实在是荒唐……” “这个杨峰,实在是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不止大堂上的众将被惊呆,孙承宗和曹大忠也被吓了一跳,这个杨峰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擅自就迎娶蒙古贵族之女,这要是被朝廷的御史知道了,少不了又被他们弹劾。 孙承宗作为一个传统的文人,对这种情况最是看重,闻言后他先是眉头一皱就要说话训斥几句,但当他眼角的余光扫到曹大忠身上后,看到这位南京镇守太监却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他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责怪之语立刻就咽了回去。 果不其然,只见曹大忠笑眯眯的说道:“诶哟,这个杨峰可真是有本事啊,去了一趟草原,不但立下了大功,反而将连蒙古女人也给娶回了家,要是陛下知道了肯定也会夸奖他吧。” “呃……” 曹大忠的话一出口,原本乱哄哄的大堂立刻就静了下来,不少人先是用疑惑不解甚至不悦的目光看着曹大忠,但随后他们立刻就想明白了。 不管哪个年代,能在华夏当官的就是人精,他们立刻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如今的杨峰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半年就替皇帝陛下挣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的人啊! 不过是娶了一个蒙古女人而已,这也算个事?如今只要杨峰开口,别说娶蒙古女人了,他就算是要娶公主,朱由校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将自己的妹子、女儿打包送到他床上去。相比起几百万两银子,一个女人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而曹大忠呢?说实话,原本的他跟杨峰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他很不喜欢杨峰这个总是惹祸的家伙,但又离不开他,因为一旦没有了杨峰提供给他的那些奇技淫巧的货物他的东来顺银楼就开不下去,这样一来他就赚不到钱,而一个太监一旦赚不到钱的话可是会发狂的。 不过这件事在杨峰说服了朱由校跟他合伙开办了大明皇家商行后,杨峰答应每年都会分给他半成的利润,至此以后杨峰就成了曹大忠的金主,只要这个金主不造反,他就是曹大忠的亲爹。 曹大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大堂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特别那些刚骂娘的那些将领都是讪讪的笑了笑,转头就跟身边的同伴顾左右而言他了,在华夏的官场上混,装糊涂那是必须要具备的技能,否则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种红薯吧。 孙承宗轻咳了一声,轻笑道:“这个杨峰杨仲卿竟然还有这等本事,杀了女真鞑子的人,还抢了他们的女人,这样的本事在咱们大明开朝以来第一份啊。” “呵呵呵……” 大堂上的众将都笑了起来,既然上司都给你们讲笑话了,不管他们乐不乐意都得捧场啊,否则就是不会做人了。 笑完后,曹大忠则是感慨道:“陛下刚晋升杨大人为总兵官,现在又立下此等大功,若是让陛下知道这个喜讯肯定会很高兴,只是如今陛下却急着要召见杨大人,这还真是让咱家为难啊。” 孙承宗也手捋胡须沉吟了一会也轻叹道:“如今已是严冬,大军行走不便,杨峰即便是想回来也得等到开春不可,曹大人若是为难的话本官可以写封奏折劳烦曹公公交予陛下,至于大明商行之事恐怕还得等杨峰回来再说了。” 曹大忠苦着脸连连摆手,“算了,孙大人您可别害咱家。陛下可是让咱家一定要把杨大人带回京城的,咱们若是没完成陛下的嘱托擅自回京的话,陛下哪能饶得了咱家,所以孙大人的奏折还是让别人带回去吧,咱家今年就留在锦州跟您一起过年吧。” 看到曹大忠皱成一团的苦瓜脸,孙承宗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毕后他才无奈的说道:“这个杨峰,还真是走到哪事情就惹到哪……” 就在辽东众将为杨峰的进入草原后做所的一系列事情而议论纷纷的时候,杨峰也正式将海兰珠迎娶进了家门。而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杨峰海顺带着把郑妥娘也一并娶进了家门,这样一来他一下子就娶了一妻一妾,每天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不过杨峰在这些日子里也并不是闲着,由于娶了海兰珠的关系,宰桑也很痛快的将一万五千匹战马交给了他,得到了这些战马后杨峰并没有闲着,而是立即展开了冬季大练兵的活动。 对于开战这个冬季大练兵的活动杨峰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要知道他现在处的地方可是科尔沁部落啊,要说骑马的本事这里随便拎出来一个半大的小子都不是江宁军的军士可比的,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条件,杨峰又怎么会放过呢?于是乎在这些日子里杨峰就过上白天练兵晚上健身的生活。 你还别说,这种白天练了一天的兵,晚上回到帐篷后就可以洗上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吃完了晚饭后还可以跟新婚燕尔的媳妇一起滚床单,这样的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服。 不过也不是没有烦恼,原因就出在新婚燕尔的那天晚上,由于我们的杨大官人天赋异禀加之用力过猛,导致海兰珠舒爽之余身体也有些不适,为了安慰海兰珠,杨峰便把金大侠的射雕英雄传讲给了海兰珠听,只是这一讲却是讲出麻烦来了。 第一天听故事的时候还只有海兰珠一个听众,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郑妥娘和线娘主仆也跑了过来闹着也要听故事,还美其名曰是睡前故事。 好吧,一只羊是赶,三只羊也是赶,杨峰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听故事的人又多了两个,但是这两个新来的却让杨峰感到吃惊之余也在暗暗叫苦。 占地约莫三十平米的帐篷里摆放着一张硕大的床铺,里面摆放着一些箱子,在箱子的旁边摆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张惊堂木,一身便服的杨峰就坐在桌后犹如说书先生般说得唾沫横飞,而在距离书桌不远的前方坐着五名风情各异的女子,她们或是清秀或是丰腴或是美艳绝伦,此刻她们都在双手托腮聚精会神的听着杨峰在说书。 “只听见号角齐鸣,鼓声雷动,先锋前军三万,士壮马腾,浩浩荡荡的向西进发。大军渐行渐远,入花剌子模境后,一路势如破竹。摩诃末兵力虽众,却远不是蒙古军的敌手。郭靖攻城杀敌,也立了不少功劳。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诶呀,怎么又说完了,这也太短了吧?” “对啊,反正天色还早呢,夫君再讲一回合嘛!” 随着杨峰的话音落下一阵抱怨声几乎是同时说起,看着面前这些女人,杨峰哭笑不得的瞪了瞪眼睛:“我都说了半个时辰了,还短啊?再说了,现在亥时都快过了,妥娘你不休息可线娘也是要睡觉的嘛,线娘年纪还小睡得太晚可不好。” “大人,奴婢不要紧的,大不了奴婢就在这里陪您……陪小姐嘛。” “陪什么陪,待会你马上回去休息!”杨峰瞪了眼这个线娘,对于这个总是有意无意打算自动送上门的小丫头他实在是有些头疼,按理说线娘作为郑妥娘的陪嫁丫头,杨峰完全有理由对她做任何事,但杨峰还是打算把她再养两年再说,毕竟对一个初中生下手他实在是有些下不了手。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杨峰,你说窝阔台、拖雷为了王位自相残杀可有证据?他们都是我们蒙古人的大英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情,你分明是在污蔑他们。” 说话的是不是别人,正是大玉儿,而坐在她旁边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姑姑哲哲。自从上个月她和哲哲来看望海兰珠的时候无意中听海兰珠说起了这个故事,她们立刻就变成了这部小说的忠实听众,每天晚上吃完晚饭后就会联袂来到杨峰的帐篷里。 当然了,她们给出的借口自然不是来听小说,而是要找海兰珠聊天,接下来便是顺理成章的听小说,一连大半个月都是雷打不动,让我们的杨大官人很是郁闷不已。 其实杨峰还是小看了他所说的这部小说对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吸引力了,在这个娱乐贫瘠的年代,一部精彩的小说对于人们的吸引力可以说是杨峰很难想像的,尤其是射雕这部小说不禁包含了国家、民族和大义,更充斥着江湖恩怨儿女情愁,几乎是吸引人的因素它都包括了,这才大半个月的功夫,这几女立刻就成了这部书的忠实粉丝。 女人一般都有个毛病,那就是口不对心。尽管明明已经陷了进去,但嘴里依旧不肯承认,象大玉儿就象打着要批判杨峰这部小说的口号天天来听书的,而且每一次听完她都会故意跟杨峰争吵几句,然后才拉着哲哲回去,到了第二天晚上她们又会大摇大摆的进入杨峰的帐篷开始听书。 当然了,看在海兰珠的面子上对于小姨子这种恶劣的行为杨峰也只能是徒呼奈何。现在听到大玉儿又开启了挑衅模式杨峰只能翻了个白眼,然后装作不认识。杨峰知道大玉儿为什么会看自己不顺眼,理亏的他只能选择暂时性失聪。 不知为什么,看到杨峰不理会自己,大玉儿心里更加不爽,上前一步还要再说,一旁的哲哲生怕两人吵起来,赶紧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布木布泰,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哼……好吧。”大玉儿还是蛮听自家姑姑的话的,闻言给了杨峰一个白眼后这才和哲哲两人出了帐篷,在早就等候在外头的护卫侍女们的护送下回去了。 等到两人回去后,杨峰这才长吐了口闷气,“总算是走了,这两个姑奶奶还真是难伺候啊。” 海兰珠抿嘴笑了笑,从地上的火炉上拿起了一个水壶倒了杯茶递给了杨峰:“夫君,你别生气,其实布木布泰平常的脾气还是挺好相处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估计是她对前些日子你打败了他夫君皇太极还把她俘虏了,这让她对你有了成见,我估计过段时间可能就好了,你再忍一忍吧。” 一旁的郑妥娘和线娘主仆却是对视了一眼捂嘴笑了起来,杨峰对哲哲和大玉儿做的好事她们是一清二楚,能原谅他才怪呢,不过这件事她们也不打算说出来,否则海兰珠还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 杨峰把有些不情愿的线娘打法回去睡觉后,上前一边搂着海兰珠一边搂着郑妥娘笑道:“夫君我当然不介意了,不过你那个妹子实在是属刺猬的,见人就蛰,我也没法子,反正惹不起总躲得起,我今后看到她绕道总可以了吧。” 海兰珠扑哧一笑:“也没有这么严重,你只要不去招惹布木布泰,我想她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过我怎么觉得姑姑看你好像也有些不对劲呢,是不是你还做了什么事情惹她生气了。” 杨峰心里就是一惊:“哪有的事,我怎么会惹你姑姑生气你?好了媳妇,咱们不说这些了,赶紧歇息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财神爷 横店的影视基地的一间酒店里,一群人正在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热闹,原来今天是电视剧《奋斗》杀青的日子,制作方和导演带着剧组里的众人来到酒店举行杀青宴, 而在最中间的那张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大桌子上,坐着导演赵包刚和一众主要演员,在座的演员除了频频向赵包刚敬酒外,还将目标对准了坐在赵包刚旁边的另外两个人。 “汪总,今儿个可是快到新年了,我可得敬您一杯,祝您和您的公司在新的一年里生意兴隆事业顺利!” “汪总,我也敬您一杯,我们……” 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大汪、小汪倆兄弟被自己剧组的演员频频敬酒,一旁的赵包刚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他很清楚这些人为什么抢着向小汪敬酒,不仅仅因为他是兄弟传媒公司的副总,而是最近兄弟公司和央视联合制作的大型历史电视剧《铁血大明》已经开始了公开的选角工作,这可是明年最有份量的电视剧之一,现在《奋斗》已经拍完了,这些演员们自然要为自己的下一部戏考虑,这是很正常也是无可厚非的。 想到这里,赵包刚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到了距离他不远出刚吃完一块虾仁,正对着面前那块东坡肉皱起了眉头的闫丹晨身上,看到这里赵包刚不禁笑着打趣道:“丹晨,只是一块肉而已,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想吃就吃呗,难不成你还怕嫁不出去吗?” 闫丹晨给了赵包刚一个俏生生的白眼:“赵导,您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您是执掌摄像机的,不管吃多少都没问题,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演员,全靠着体形活了,要是因为发胖没人请我拍戏,恐怕连饭都吃不上,到时候算谁的?” 看到闫丹晨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和赵包刚说话,诸如象大小汪这样的一些人只是在一旁含笑看热闹,而另外一些人则是惊讶于闫丹晨说话的态度。虽说《奋斗》这部戏已经拍完了,但是赵包刚是谁啊,人家可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大导演之一,向来是无数演员巴结的对象,闫丹晨怎么敢这么对他说话。 “啧啧,丹晨姐可真是豪气啊,竟敢正面硬怼赵导,光是这份胆气就硬是要的!”在奋斗里扮演米莱的王珞丹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偷偷对闫丹晨竖起了大拇指,她是北影表演系01级的毕业生,96级的闫丹晨是她不折不扣的学姐。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坐在王珞丹身边华子的扮演者朱雨辰却有些不高兴了,他可是赵包刚所属的鑫宝源影视公司的签约演员,赵包刚对他而言既是恩师又是老板,看到有人这么随意的跟赵包刚说话他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只见他淡淡的说道,“有的人啊,自以为拍的戏杀青了就可以不把导演放在眼里了,连起码的尊重都忘了,这样的人在圈里是走不远的。” 朱雨辰这么说,众人一听都有些尴尬起来,知道闫丹晨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跟赵包刚这么说话的人不好解释,不知道缘由的人则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一时间他们周围这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禁苦笑起来。 《奋斗》的男主角佟大为拍了拍朱雨辰的肩膀打圆场道:“辰子,丹晨姐可是我们的学姐,人家之所以这么跟赵导这么说话自然有她的道理,咱们还是别操心了。” 朱雨辰还有些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赵包刚的笑声响了起来,“丹晨你也太谦虚了,要是连你都没饭吃,我们还不得去讨饭啊。我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某人可是送了你一条项链,那天要是没饭吃了,随便把它卖掉就够你这辈子吃喝了。” 闫丹晨娇嗔的声音响了起来:“诶呀,好你个赵导啊,枉我前些日子还把房子借给剧组拍戏呢,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连我的项链都敢打主意。” 赵包刚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似地“我说丹晨,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打你那串项链的主意啊,我是听说上个月你家那口子把珠宝分店和古玩分店都开到京城来了,难道你就不应该把你们的会员卡给我一张么?” 看到赵包刚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闫丹晨有些无奈的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张镀银的卡片双手递给了赵包刚,“赵导,您又不是不认识阿峰,想要会员卡问他要不就行了么,至于绕了这么大的圈子问我么?” “我倒是想啊。”赵包刚翻了个白眼,“可我也得找得到他才行啊,这小子就是属猴的,几个月都见不到他一次,想前些日子我想找他吃顿饭,愣是找了一个月都没找着。” 这时一旁的小汪也凑了过来说道:“就是,前些日子一个前辈过大寿,我想托杨总帮我找一个好玩意,可找了半个月愣是没找到他。丹晨啊,不是我唠叨,你得好好管管你家那口子了,真要这样下去的话可怎么是好,哥你说不是是?” “对,你是得好好管管你家那口子了,要不然都引起公愤了。”大汪也煞有其事的连连点头,随后他和小汪以及赵包刚几个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我说你们至于嘛。”看到大汪这三人的表情,闫丹晨简直是哭笑不得,无奈之下的她不得已又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了两张会员卡递给了大汪小汪两兄弟,“好啦好啦,知道你们找不着人,现在我替阿峰向你们道歉,这总行了吧。你们一个一个不是大导演就是我的老板,这样剥削手下的艺人,你们也好意思?” 看着手中那张闪着银光的会员卡,饶是大汪这种性子稳重的人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他郑重的将卡片在闫丹晨面前晃了晃这才嘿嘿笑道:“丹晨要怪就怪你家那口子吧,谁让他总是玩失踪来着,这是他欠我的。” “嘿……抢东西还能抢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呢。”闫丹晨也是没话说了,“不过阿峰昨天就回来了,早上有点事要办,你们要真有事找他的话这两天他可能会有时间的。” 小汪闻言大喜:“诶呀,丹晨你早说啊!早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来劳烦你了,明天我就找这家伙去,让他给我淘几件宝贝出来。” 一旁的大汪和赵包刚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这时候桌上不少人都看呆了,他们可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现在赵包刚、大汪和小汪这些娱乐圈的大佬在跟闫丹晨说话时完全用的是平等的态度来交流的,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一名下属或是晚辈,这就非常难得了。 要知道赵包刚、大汪、小汪这些人哪个不是娱乐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许他们平日里会用和蔼的语气跟公司里的职员或是他们这些小演员说话,但这不过是他们为了表现平易近人或是管理的一种手段而已,但现在他们分明是看得出来,这三人是把闫丹晨当成了能够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来说话的,这就非常难得了,这个闫丹晨何德何能,能够让大汪这几个人如此看重。 看到这里,不少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相了朱雨辰,这家伙刚刚还说闫丹晨不尊重导演,在圈里走不远呢,可现在人家却是跟导演跟老板平辈论交了,这脸打得实在是响亮了点。 王珞丹更是悄悄的拉了拉佟大为的衣袖悄声道,“诶……大为哥,丹晨姐也太牛掰了吧,怎么连两位汪老板和赵导都这么看重她啊?” 佟大为是稍微了解内情的人,他也挺喜欢王珞丹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于是悄声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两位汪老板和赵导尊重的不是丹晨姐,而是她身后的那个男朋友,人家的男朋友那可是亿万富翁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王珞丹精致的小脸露出了一丝艳羡的神情,不管什么年代,身后有个大靠山就是好啊。 就在餐桌上的人心思各异的同时,我们的杨峰杨大官人正在距离横店数十里外的东i阳市的一间茶楼里喝茶。 和杨峰坐在一起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典型的社会成功人士的形象。 虽然外面依旧是寒风阵阵,但在暖气的熏陶下茶楼里却依旧是温暖如春。只见杨峰端起茶壶给这名中年人面前的茶杯倒满,这才笑着说道:“白局,这杯茶的茶叶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朋友手里抢来的,喝完之后想要再喝的话就要等到明年了,为了不辜负这些茶叶,我们还是满饮此杯吧。” “好啊!”被称为白局的人笑着端起了茶杯将这杯茶一饮而尽,他也是识货的人,回味了良久才轻叹道:“果然是先苦后甘,有种清澈心田的味道,不愧是最有名的大红袍啊!” “哈哈哈……”杨峰笑了起来,“能一口就认得出来这茶的来历,白局果然是个识货的人。” 这位白局长失笑起来,摇摇头道:“杨老板,我看你也是爽快人,咱们就不绕圈子了。茶我也喝了,有什么事就请你直言吧,否则这茶再好我也喝不下去啊。” 杨峰笑笑:“白局长痛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打算瞒您了,我打算购买一批食用盐用于出口,希望您能开个批条。” 白局长有些惊讶的看着杨峰,“杨老板,你找我就只是这件事?” “当然了,要不然您以为还有什么事?”杨峰点了点头,“要不您认为呢?” 白局长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一下杨峰,这位白局长是东阳市的盐务局常务副局长,平时掌管着东阳市的食盐进出工作,今天上午下班后这位自称姓杨的年轻人找到了他说是要谈一笔业务,原本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没曾想竟然是要买盐,这就让他有些奇怪了。要知道这些年大部分的商品都已经开放了价格,更何况盐这种东西虽然名义上属于国家管控的物资,但却没有谁将他放在眼里,毕竟谁会关注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呢。 看到杨峰不像是在开玩笑后,白局长松了口气轻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买个盐而已,你明天只要到我们盐务局的营业厅买就可以了,不管是要买几千斤甚至几吨都可以的。” 杨峰轻声:“白局长,我可不只是要几千斤的货,我要的数量可能有些多?” “你能要多少?”白局长笑了,提起茶壶就要给自己倒茶,却听到对面的年轻人说了个数字,他原本提着茶壶的手立刻就僵住了。 “你说多少?” “白局长,我再说一遍,我需要买五百吨食用盐。” “五百吨?” 白局长再也忍不住,手抖了一下,茶水从茶杯里溢了出来。 他吃惊的看着杨峰:“五百吨用盐可不是小数目,你确定能卖得掉吗?我不得不提醒你,在我国可是不允许私人倒卖食盐的。” “我当然知道。”杨峰笑道:“而且我也没打算在国内卖,我的公司是做进出口生意的,这五百吨盐只是我要买的第一批盐,接下来我要的数量还会更多,很有可能达到五千吨甚至数万吨。” “嘶……” 听到这里,白局长看向杨峰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如果杨峰真的象他说的那样要从他们盐务局购买五千吨甚至数万吨盐的话,那么他的盐务局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要知道食盐可是属于国家管控物资,但在价格上却受到了物价局的严格监督,是绝对不能够随意涨价的。 最令人感到郁闷的是盐这种东西是有定数的,每个人或是哪个地方每天消耗的食盐都差不多,基本上没有什么波动。所以盐务局虽然不能说是清水衙门,但跟那些有油水的单位比起来日子还是显得有些紧巴巴的,现在竟然有人跑来跟他说要购买大批量的食盐,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啊。 “这可是个财神呀!”白局长看向杨峰的目光立刻就变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嫌弃 食盐宝贵吗?当然宝贵了,谁要是哪天不吃盐保管让他手软脚软,如果不知道的可以想象一下白毛女是什么样子就知道不吃盐的后果了。 但如果说食盐宝贵的话也不尽然,在现代社会里经常会听到医生嘱咐很多病人要吃清淡食品,炒菜的时候要少放盐油。 当然了,这种情况只有在物资丰富的现代社会才会发生,在生产力落后物资匮乏的明朝是不会发生的,杨峰这次来现代社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弄一批食盐然后卖给科尔沁部落,以换取科尔沁部落的物资,第一批五百吨盐只是他牛刀小试的第一步,而接触这位白局长也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对于白局长来说,杨峰这位大客户虽然有些神秘,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他的财神爷啊。眼看着快要过年了,要是能多卖出五百吨盐的话,单位的年终奖肯定要比去年多一些,而作为功臣的白局长也肯定能在领导的眼中加分。 千万别以为这是作者在瞎扯,地方保护主义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存在。前几年发生的一件事就很好的说明了地方保护主义的荒谬,一位小老板关掉自己的饭馆,回到自己的老家继续重操旧业,谁知道几天后他遇到麻烦了,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出在了他的盐上。 他在外地开饭馆的时候还剩下了半箱盐没用,所以回家的时候这位小老板顺手把这半箱盐也带回了老家,在开饭馆的时候继续使用。后来被盐业执法大队的人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于是盐业执法大队的人立马就开出了罚单。 这位小老板也是一头的雾水,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也是他从正规渠道购买的食盐,为什么在外地能用,到了这里就不能用了呢?于是他就跟执法大队的人争执起来,不过这也是然并卵,结果他还是被罚了款。 当然了,这件事官方给出的解释是,有鉴于各个地区老百姓缺碘的情况不一样,为了老百姓的身体健康着想,所以各地区所卖的盐含碘和微量元素是不一样的,所以禁止跨区域买盐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个理由乍一听确实非常有道理,但仔细一推敲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荒谬。你说各地区的缺碘情况不一样,所以就要禁止异地盐在本地出售,可你怎么敢保证这个地区所有人的身体情况都是一样的,你敢保证这个地区所有人都缺碘或是都不缺碘吗? 如果不能保证,那问题就来了。如果一个地方专门卖无碘盐,碰上一个缺碘的一户人家,他们要如何购买有碘盐?或许有人会说这个地区的盐业部门可以做好几种盐出来啊,有碘盐或是无碘盐都可以,这样人们就可以自己选择了。 但是这样一来就更可笑了,你能做出无碘盐或是有碘盐出来,难道别的地方盐业部门就不能做出来了吗?你又有什么理由禁止异地盐在本地销售?其实这种事说到底还是地方保护主意在作祟,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利益在作祟,这也是为什么白局长一听到杨峰要购买五百吨盐后有些失态的原因。 五百吨盐啊,这里面的利润至少以百万计,这对于盐务局来说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至少可以让他们单位过个肥年了。这年头谈钱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于是白局长的脸色很快就变得“开朗”起来,一时间跟杨峰谈笑风生聊得好不开心,当他确定了几个月后杨峰会在他们那里采购数量更多的食盐后,他对着杨峰的态度甚至可以用恭敬来形容。 俩人分别后,看着白局长的轿车消失在街头,杨峰不禁哑然失笑起来,看来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钱可通神”这句话至理名言永远都不会过时啊。 “菊花古剑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嚣的亭院……” 一阵激烈的电子琴声音和一阵激昂的铃声响起,引起了街边行人好奇的目光,杨峰自顾自的掏出了手机按下了接通键,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阿峰,你那里的事情谈完了吗?” “我这里已经谈完了,你的杀青宴结束了吗?什么……你们还在喝啊?” “我也没办法啊,两位汪总和赵导都说了,让你过来领人呢,否则他们就不放我走……”闫丹晨有些委屈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奥迪a8在横店那间酒店的门口的停车位里停了下来,很快穿着一套深色西服的杨峰从车里走了出来走进了酒店,当他进入大厅后,就看到大汪、小汪和赵包刚三人正坏笑般的看着他,看到他进来后赵包刚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笑嘻嘻的朝大汪小汪伸出了手。 “怎么样,还是我赢了吧,愿赌服输,我就问你们服不服?” “我……%¥#@” 大汪和小汪无奈的摇了摇头,小汪更是“狠狠”的给了杨峰一个白眼,有些哭笑不得的埋怨道:“你就不会再晚十多分钟再来么。” “我说你们到底玩的是什么东西啊?”刚进来的杨峰是满头的雾水,还是闫丹晨将他拉到一旁忍着笑低声跟他解释起来,原来是刚才闫丹晨在给杨峰打了电话后,大汪小汪以及赵包刚就打赌,看杨峰要多久才能赶到。赵包刚赌杨峰在四十分钟内赶到,而大小汪则是分别赌杨峰会在五十分钟和一个小时后赶到,结果才半个小时杨峰就到了。 “喂……你们拿我赌什么了?”杨峰好奇的问三人。 赢了赌注的赵包刚一边接过大汪有些不舍的递过来的一串手镯笑嘻嘻的说:“也没什么,小汪老板答应在我下部戏里免费客串一个角色,大汪老板则是把他的那串天珠手串输给了我。” “啧啧……我说你们啊,还能不正经点么?”杨峰哭笑不得指着这几个人,很是有种拿他们没办法的表情。 “怕什么,反正想要好东西尽管找你就是了。”小汪丝毫没有输了赌注的沮丧,反而凑到杨峰的身边笑嘻嘻的问:“杨老板,好不容易的把你的逮到了,你不掏出点好东西可是说不过去吧?” 杨峰扫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什么好东西,没有。我最近忙着那,哪有那功夫倒腾那些东西。” 而一旁的众人看着杨峰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懵逼的小汪 王珞丹小嘴张得老大,跟你说话的可是小汪总啊,平日里在兄弟公司那可是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副总耶,你就这么跟他说话? 好吧,杨峰不但说了,而且那一脸嫌弃的模样可不是假装的,他还一把推开了小汪总的手,对着一旁的大汪总和赵导说:“我说你们至于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想跟女朋友好好单独呆一会休个假,你们倒好,一个个跑过来打扰我们的清静,我说你们难道就不感到良心不安么?” 大厅里一片寂静,良久一阵爆笑声响了起来,将整个大厅震得嗡嗡响。大汪小汪和赵包刚三人笑得前仰后合,赵包刚更是指着杨峰仰头大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喘着气道:“你呀……感情把你喊来倒是我们的不对了?” “那可不。”杨峰也很是无奈的白了他们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票对着他挥动了两下:“看到没,我连电影票都买好了,下午两点的票,现在泡汤了,你们说吧,该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赵包刚眼睛一瞥,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让我看看……哟,这可是集结号的电影票呢。汪总,你可是你们公司制作的电影,杨总这是在为你们公司增加票房呢,看来这次咱们还真是破坏了人家小俩口的约会了。” “这有我什么事啊。”大汪立马就失口否认了,“刚才可不是我让他来的,是赵导要挟的丹晨,说是让杨总来领人的,这个锅我可不背。” “对,就是赵导扣留的丹晨,我可以作证。” 一大桌子人看着大小两位汪总矢口否认的模样全都看呆了,你们可是公司的老总啊,怎么看起来就象街头的无赖那样耍赖皮,这样做真的好么? 而吃惊过后则是深深的羡慕,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两位汪总和赵导话里话外都在有意无意的拉近和这位杨总的关系,而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位杨总似乎还不大领情,这才是最领他们吃惊的。 不过这终究只是外人的看法,对于杨峰来说这三个人就是纯粹的“恶人”了,破坏了自己跟嫦娥姐姐的约会,这实在是不可原谅。不过他又不能发火,只能轻叹了口气后苦笑着问道:“两位汪总,赵导,我这次回来能呆的时间不长,充其量只有一个星期,好不容易能跟丹晨聚一回,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直说了吧。” “对嘛,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小汪凑了过来说道:“杨总,是这样的。我和我哥过几天有个长辈要过八十大寿,我们哥俩想送他老人家一件礼物,可想了好久都没找到,这不想到你了嘛,听说杨峰路子广能不能帮帮我们?” “寿礼?”杨峰的眉头微微一皱起来,“汪总,这样的话那范围可就很大了,我也不知道你那位长辈喜欢什么,怎么给他老人家挑礼物啊。” 小汪赶紧说道:“那位老人家喜欢古玩,尤其是宋元时代的器物,最好是有历史价值的,就象……就象……诶……你脖子上戴着的这种。” 随着小汪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杨峰的脖子上,有眼尖的人立刻发现杨峰的脖子上带着一块黑黝黝的被雕刻成狼形的玉佩,乍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仔细一看却是其漆黑如墨,色重质腻,纹理细致,光洁典雅,越看让人越是喜欢。 “我说你们什么眼神啊,这块玉可不行啊。”看到赵包刚三人将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杨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块玉可是前些日子他成亲后海兰珠送给他的,属于定情信物,当然不可能出手。 三人当中就属赵包刚对古玩最有研究了,他的眼神先是好奇,随后越来越震惊,最后变成了惊骇之色,只见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杨……杨总,这块玉你能不能给我过过手。” 杨峰犹豫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可以,不过请您小心点。”说完,杨峰从脖子上取下了项链,轻轻放在了桌上。 坐在杨峰旁边的闫丹晨好奇的凑了过去,发现这块玉佩晶莹剔透,上面的那头狼虽然只是寥寥几刀,但却雕刻得栩栩如生,长着血盆大口显得凶狠异常,让人呢一看过去便有些心惊。 赵包刚颤抖着拿起这块玉佩仔细端详了起来,他越看神情越是震惊。过了一会只听见赵包刚大喊了一声“服务员,拉上所有的窗帘,再把门关上!” 横店的人成天跟剧组打交道,对于赵包刚这位大名鼎鼎的导演这些服务员自然是认识的,只是突然听到这么奇怪的话后他们也不禁有些迟疑起来,“赵导……这……” 一旁的小汪看到服务员有些迟疑后瞪了他们一眼喝道:“没听到赵导的话么,马上按照赵导的话去做。” “哦……好的。”看到小汪发怒,大厅里的几名服务员赶紧手忙脚乱的将窗户的窗帘都拉上,大门也被紧紧关了起来,这时候大厅里已经变得漆黑起来,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都看向了赵包刚。 坐在杨峰对面的王珞丹好奇的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佟大为:“大为哥……你说赵导在干嘛呢?” 佟大为也是一脸的迷茫,“我也不知道啊,先看看吧,待会就知道了。” 而坐在杨峰旁边的闫丹晨也将樱唇凑到了爱郎的耳边轻声道:“阿峰,你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历,赵导这是在干嘛呢?” 杨峰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咱们接着看吧。” 赵包刚已经从口袋了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电筒,将手中的玉佩高高举起,然后用电筒照射在了玉佩上,这时候奇迹出现了,原本漆黑的狼形玉佩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内部开始出现一团柔和的乳白色的光晕。 突然有人叫了起来,“你们看,这块玉佩里面有一个狼头。” “哇……好像是真的耶,真的是一个狼头。” 众人纷纷涌到了赵包刚的旁边,只见赵包刚手里的这块黑色狼形玉佩里面出现的那团乳白色的光晕里面出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而这个狼头的形状竟然跟这块玉佩的外形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生动,在电筒光线的照射下这个狼头甚至像是在不停的咆哮,在这个狼头的旁边还有一行奇怪的文字。 “嘶嘶……” 大厅里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许多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大厅里整个剧组的人员足有上百人,但谁也没见过这么奇异的事情,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 “大为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出现了幻觉。” “我……我也不知道啊。”黑暗中佟大为和王珞丹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了,把窗帘和大门都打开吧。” 不知过了多久,赵包刚的声音响了起来。 当阳光从窗户和大门口重新照射进来后,众人这才从震惊慢慢清醒过来。 赵包刚看着手中这块黑玉佩长叹了口气,将它碰在手心里恭敬的放在了桌上,对这杨峰感慨的说:“杨总,谢谢你,我这辈子能看到这块宝贝可谓是再无遗憾了。” 杨峰拿过了玉佩重新挂在了脖子上笑道:“赵导,你也别太介意,看开点,这不过是块玩物而已。” “玩物!”赵包刚瞪了杨峰一眼,随即苦笑道:“这是块玩物不假,但它已经超出了玩物的范畴了。” 性子急躁的小汪赶紧拉住了赵包刚急切的问道:“诶……我说老赵,你这家伙不厚道啊,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包刚扫了眼众人,看到所有人都用或是好奇或是急切的目光看着他,他想了想说道:“诸位,这块玉佩确实罕见,可以说这个世界上仅此一块。不过它最珍贵的地方不是它本身的价值,而在它的历史和科考价值。 读过大元秘史的人估计都看过这么一篇文章,上面说蒙古人的老祖宗成吉思汗,也就是铁木真小的时候曾经捡到过一块从天而降的墨玉,这块墨玉不仅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出一个狼头的形象,而且里面还有一行畏兀儿文,这行畏兀儿文就是铁木真的名字。 铁木真因此被认为是苍天派下来拯救蒙古人的英雄,后来铁木真统一了蒙古高原后,便让最好的工匠将这块墨玉按照里面狼头的形象雕刻成了一个狼头的玉佩,终其一生都没有让这块玉佩离开他的身边。 铁木真死后这块玉佩落入他的儿子托雷的手中,托雷临死前又将这块玉佩传给了他的儿子忽必烈,这块玉佩一直都被认为是元朝正统的象征,直到元朝覆灭后才不知所终。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今天却亲眼看到了这块传说中的玉佩,可谓是此生无憾了!” 听着赵包刚的话,大厅里所有人就像是在听神话故事似地,无论是眼睛还是嘴巴都瞪得老大,一些人目光迷离神情恍惚好像在梦游,另一些人则是看着被杨峰重新挂在脖子上的狼形黑玉佩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传国玉玺,这是跟传国玉玺一样的东西,堪称是国宝啊!”小汪在一旁盯着杨峰脖子上的玉佩眼中放着光芒,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突然他冲到了杨峰的跟前一把拉住了杨峰的手急切的喊道:“杨总,这宝贝你卖不卖,转给我如何,多少钱你开个价吧,我绝不还价!” 杨峰象看傻子似地看了他一眼,“汪副总,你确定你要买?” 小汪坚定的说:“当然,只要你愿意出手,多少钱我都愿意。” 杨峰没有理他,转头对大汪道:“汪总,你就不管管汪副总了吗?” 大汪轻叹了口气,他神情有些复杂的走到小汪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够了,不要再说了。” 小汪此时已经有些入了迷,他一把抓住了大汪的胳膊兴奋的喊道:“大哥,这块玉佩若是能买下来,下个月我们可就能露大脸了,这块玉我们一定要买下来。” 大汪扫了眼杨峰,发现对方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的心也开始沉了下来,转过头骂道:“笨蛋!” 说完他苦笑着对杨峰道:“杨总,我弟弟会时不时的犯糊涂,你别介意。” “大哥,你为什么骂我?”小汪惊讶的看向了自己的哥哥,“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笨蛋弟弟。”大汪看到脸色越发难看的杨峰,劈头骂道:“且不说杨总会不会割爱,就算杨总愿意割爱,你确定你能买得起?” 小汪哈哈笑了起来:“我怎么会买不起……会买……”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小了一些,对一旁不说话的赵包刚有些心虚的问道:“老赵,你估算一下杨总的这块玉佩多少钱?” 赵包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汪副总,你说司母戊鼎值多少钱?严格的来说,这东西是无价的,如果非要给他估一个价值,我认为不会低于两到三个亿!” “两到三个亿?”小汪一下就傻了眼,“这怎么可能?” 赵包刚面无表情的继续道:“而且我说的还是美元。” 小汪几乎要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哪有这么贵的玩意啊,老赵你不是在骗我吧。” 赵包刚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大汪使了个颜色,意思很明白,你这个棒槌弟弟我说没法跟他交流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大汪看着一脸懵逼的弟弟,恨不得给他来个暴栗,不过看到大厅里这么多人,他也得顾忌弟弟的面子,他强压着声音耐着性子说道:“你没玩过古玩,不明白里面的行情就不要乱说,这古玩的价格差别大了去了,有价值几百块的小玩意,也有价值几千万甚至几亿的大家伙。我跟你说,如果你能把华夏的传国玉玺弄来上交给国家,别说几亿了,就算是几十亿国家也会毫不皱眉的给你,你明白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事情的变化 整个大厅的人此时都惊呆了,不少人看着杨峰脖子上的玉佩,眼睛都能闪光。 “我了个去的,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就价值几个亿,而且还是美金。”王珞丹两只小拳头紧紧握在了一起,两只眼睛几乎都成了铜钱的方形,激动的喃喃道:“真是没想到啊,这么个小东西竟然这么值钱。如果我有几亿美金我还演什么戏啊,直接环游世界去了。” 王珞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杨峰听在了耳中,他不禁微微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还是个财迷。只是他又扫了眼周围,发现周围不少人震惊的表情后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正所谓财帛动人心,今天将这块玉佩显露出来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自己不怕别人来强抢,但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想到这里,杨峰不禁有些不悦的扫了旁边的赵包刚一眼,不过他也知道这位恐怕也是无心之失,而那位小汪纯粹就是愣头青,为人处事跟他的哥哥大汪差得太远。 轻叹了口气转身对还沉浸在激动中的赵包刚和大汪小汪三人道:“赵导,两位汪总,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什么事咱们改日再聚吧,您看怎么样?” 这时候赵包刚和大汪两人也反映过来了,看到大厅里众人那激动的神情,赵包刚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鲁莽已经给杨峰带来了麻烦,他老脸一红赶紧道:“那成,杨总你赶紧先走吧,咱们改日再联系。” 大汪也在一旁说道:“对对……杨总你先走吧,我改天再给您电话。” “那成,你们先喝着,我先走了。”杨峰也不客气,拉着闫丹晨的小手就离开了大厅。 俩人上了车离开了横店,车子很快驶上了高速公路朝着南京而去。四百多公里的路程杨峰只用四个小时就赶到了,当天傍晚时分俩人回到了在南京锦绣小区那栋已经装修好的别墅,当俩人回到家里后劳累了一天的闫丹晨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面对杨峰催促她去沐浴,她却躺在了沙发上嘟着小嘴撒娇道:“人家累了,不想动弹,才不要洗澡。” 看到向来知性优雅的嫦娥姐姐竟然做出了小女孩的姿态,杨峰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在爱郎的面前都会撒娇啊,杨峰也没有废话,双手一托,轻而易举的将佳人来了个公主抱,将抱到了浴室,亲自动手为佳人沐浴更衣,并且在洗澡期间把嫦娥姐姐狠狠的“教训”了一番,一个多小时后杨峰才将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的嫦娥姐姐抱上了床,随后俩人才沉沉的睡去。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当杨峰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而熟悉的幽香和淡淡的呼吸声,他低头看了眼,嫦娥姐姐正伏在他怀里睡得正香,鼻息淡淡的打在他的脸上,白里透红的俏脸就尽在咫尺。 闻着淡淡的幽香,怀中是软玉温香,杨峰的心思不禁飘荡起来。这一年来的回忆如同潮水般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一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社会底层的普通人,每个月领着不到两千块的工资,过着吃不饱也饿不死的日子,晚上只能对着贴在床头上海报的女明星用“伍姑娘”解决生理问题,而一年后的今天,海报上的这位女明星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女人,自己可以对她予取予求,这个世界的机遇实在是太奇妙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自己的脸颊正被人轻轻的揉捏,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嫦娥姐姐正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有些娇嗔的看着自己,被子下面的白嫩小腿正轻轻婆娑的杨峰的小肚子,耳边传来了佳人娇柔的声音:“懒虫,赶紧起床,人家饿了!” 杨峰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有些迷糊的说:“还饿啊,昨晚还没吃饱么?” “诶呀,你这个坏人,说什么呢。”虽然俩人已经在一起好些日子,自己最大的便宜也被对方占了多次,但生性腼腆的闫丹晨依旧还是不能适应爱郎近乎露骨的调情,她伸手娇嗔的在爱郎的胳膊上拍了一下。 “我说的是实话嘛,你……”正说到这里,杨峰便觉得一双温暖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腰间,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很没骨气的改口道:“我觉得天大地大,媳妇的最大,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起床,然后去华天食府犒劳一下媳妇。” “扑哧!” 一声轻笑响了起来。 “算你了,赶紧起来吧。” 说完,闫丹晨伸了个小懒腰后也坐直了身子,下了床后到洗手间开始洗漱,杨峰则是半靠在床头看着佳人开始梳妆。 看着坐在窗边的佳人拿着一把黄木梳慢慢的梳拢着秀发,纤细的腰肢在宽大的黄色睡衣里若隐若现,窗外的阳光照到黑亮的头发上仿佛反射着炫目的光芒。 看着这幅绝美的背影,杨峰就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一切,杨峰爬到了窗边一把搂住了嫦娥姐姐的纤腰喃喃的哼哼道:“诶……真想成天就这么守着你,不用工作就好了。” “好呀!” 闫丹晨回头看了爱郎一眼,左手轻轻的在杨峰的脸上一边抚摸一边笑吟吟的道:“那你就在家里呆着,我来养家就好了。” “那可不成。”杨峰也笑了,“如果我是这样的人,岂不成了吃软饭的,怎么能配得上我们最漂亮贤惠的嫦娥姐姐呢。想吃软饭也得等我媳妇变成一线明星才能松懈下来吧。” “皮厚!”闫丹晨笑着伸手捏住了杨峰的脸颊摇晃了两下以示惩戒。 杨峰摇头晃脑的躲避着佳人的袭击,不住将脑袋在闫丹晨的腰间磨蹭着。 而腰部原本就是人身上较为敏感的部位之一,在杨峰的反击下闫丹晨只觉得浑身发软松开了杨峰的脸颊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拼命躲避着。 “诶呀,你别乱动,乖乖的躺好,等我把头梳好再说。” 闫丹晨皱着琼鼻,身子往后挪了一下,将杨峰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才重新拿起梳子。 看着闫丹晨露出洁白的手臂,灵巧的手指正用穿花蝴蝶般在头上套着胶圈,杨峰眯起了眼睛,将脑袋紧紧贴在佳人的柔软的肚子上,吸了口气,只感到满口的体香。 这一刻他真想就这样陪着怀中的佳人就这样过一辈子,只可惜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打消了。闫丹晨不比一般的女人,她可不是那种愿意老老实实在家里当全职太太的女人,看似温婉大方的表面下是独立自主的女强人之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明朝的时空杨峰还有自己割舍不下的事业和红颜知己,别的不说,要是杨峰不回去的话海兰珠怎么办?郑妥娘和线娘怎么办?已经把自己牢牢绑在了杨峰这艘战船上的江宁卫上万将士和十数万军户以及百姓怎么办?如果抛弃了他们,不说别的,杨峰自己就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头枕着闫丹晨柔软的大腿,鼻中闻着沁人心脾的体香,迷迷糊糊中他正要睡着,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了阵阵电话铃声。 “喂,请问您是哪位?哦……是汪总啊,您稍等。”耳边响起了闫丹晨轻柔的声音,随后电话贴到了杨峰的耳边:“阿峰,是汪总的电话。” 杨峰嘀咕了两声,这才坐直了身子开口道:“喂,汪总吗,我是杨峰啊。” “杨总,我是汪中军,你现在在南京吗?我和老赵想请你吃顿便饭,不知道你有时间吗?”电话里传来了大汪中气十足的声音。 杨峰一听就立刻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无奈的点了点头:“时间当然是有的,现在我和丹晨正准备出去吃饭,一个小时候我们的华天食府见吧。” 放下了电话,杨峰穿好了鞋子正要去洗漱,胳膊却被挽住了,他回过头看到闫丹晨那双美丽的大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歉意,“阿峰,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汪总他们也不会总是来烦你,你也没那么多的烦心事了。” 杨峰哈哈一笑,在闫丹晨的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媳妇,你也太小瞧你老公了,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犯愁的事情确实有,但绝不包括汪总他们的那点破事,走……咱们吃大户去!” 一个小时后,杨峰和闫丹晨俩人来到了华天食府,大汪和赵包刚早已等候在门口,俩人有些殷勤的将杨峰和闫丹晨引到了一间包厢里。 四人落座后,赵包刚再次道歉道:“杨老弟,老哥实在是对不住你啊,昨天老哥我太过激动,把你的宝贝的暴露了,恐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杨峰笑了,“赵导,道歉的话你昨天已经说了,今天怎么还特地说一遍,你就不嫌烦么?” 赵包刚苦笑了一声,两只手也放在了桌上不住的婆娑着手中的茶杯。 看到赵包刚和大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杨峰和闫丹晨对视了一眼,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杨峰正色道:“赵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汪苦笑着对赵包刚说道:“老赵,把事情告诉杨总吧,瞒下去那就是害了他。” 赵包刚有些羞愧的说:“杨老弟,昨天我看你那块玉佩时,竟然有人偷偷拍了视频,并传播到了网上。” “什么?”包厢里传来了一声惊呼。 杨峰还没说话呢,只见闫丹晨有些气愤的说:“赵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难道昨天你都没有强调一下纪律吗?” 赵包刚有些愧疚的说:“丹晨,这件事确实怪我,昨天你们走后由于心神恍惚,我只是跟剧组的人说了一下,让他们不要把事情说出去,可没曾想当天晚上就发现有人把视频给放到了网上,我赶紧通知了老汪,可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 闫丹晨要想说什么,却被杨峰按住了手背,“丹晨,你别说了。赵导和汪总也不是诚心的,毕竟剧组里那么多人,赵导总不可能把所有人的手机强行收缴查看吧?而且事情既然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相互责备。” 看到杨峰不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还要帮着他说话,赵包刚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就连一旁的大汪心里也暗自点头,这个杨总为人处事豁达沉稳,有一股大将风范。 想了想大汪才说到:“杨总说得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就是解决问题。我是这么想的,虽然视频已经发到了网上,但如今网上真真假假的消息那么多,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视频是伪造的,即便是有人认为是真的但也很难找到杨总的头上。一般人我们不用担心,我最担心的是怕被有心人和上面给盯上,这才是最麻烦的。” 听到这里,闫丹晨也不禁有些慌了,他握住了杨峰的手担心的说了句:“阿峰,这可怎么办?” 杨峰反握住了佳人的小手轻轻拍了拍,“丹晨,不用担心!” 安慰完佳人后,杨峰才说道:“有心人我倒是不怕,说白了能买这玩意的人全华夏加起来也没几个,买得起的人也未必舍得花那么多钱来买,真要有人想来阴的那就让他放马过来吧。” 看到杨峰信心十足的模样,大汪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杨总真是豪气,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胆敢铤而走险的人并不多,不过我建议杨总今后还是把那个宝贝收好,不要再带出来了,否则一想到你的脖子上就挂着价值数十亿的宝贝,我总觉得有些自卑。” “哈哈哈……” 听到大汪说得有趣,众人都笑了起来。 等到众人笑毕后,杨峰沉吟了一下道:“明说了吧,只要没有上面的压力,其他的我倒是不怕,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倒是需要小心点才是。” 说话间,服务员也将饭菜端了上来,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吃,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下午才散去,杨峰和闫丹晨也回到了家里。 但是当天晚上,这件事又有了变化…… 第二百八十章 就凭你们? 南京锦绣小区别墅楼 又是一场盘肠大战后,体力变态的杨大官人依旧是神采奕奕,而嫦娥姐姐却早已累得周身酸软。 依偎在爱郎怀里的她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半眯着杏眼不知在想什么,而杨峰则是取过了一本近代火器发展史认真的研读,过了一会,闫丹晨白白无聊的取过了笔记本电脑上网冲浪,突然她惊叫了起来,“阿峰,你快看,他们把昨天的那个视频置顶了,而且已经有好几万人在下面留了言。” “是么,我看看!” 杨峰放下了书本将脑袋凑了过去,俩人开始认真的看着下面的留言。 这个新闻几个小时前杨峰和闫丹晨二人也看过,那时候的留言虽然也不少,但大多数留言说什么的都有,有羡慕的也就嫉妒的,当然也不乏有一些圣母在隔空喊话希望杨峰把这块玉佩捐献给国家的,不过这类圣母刚一出声就会被人喷得体无完肤。 不过就在刚才短短几个小时,高呼着让杨峰玉佩交出来的呼声又多了起来。其中更是有人写了一篇洋洋洒洒足有数千字的文章,从历史价值到艺术价值,再到国家法律的角度详细的分析了这块玉佩的归属性,最后这片文章的作者下了结论,说如果国家不能把这块距离重大历史价值的国宝收归国有,那么就是政府的无能和国家的重大损失。 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片文章刚发出来才几个小时就收获了三万多个的赞同票,看到这里后杨峰的心里立刻就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以前些年杨峰常年混迹在各大论坛的经验来看,这里面要是没有人在作怪,打死他都不相信。 “阿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像赵导说的有人盯上咱们了吗?”闫丹晨虽然忙于拍戏很少上网,但以她的冰雪聪明自然也想到了有人在作怪,否则这个视频才上传了一天时间,怎么可能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这件事十有八i九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了。”杨峰眼中精光闪动,他立刻在心里考虑起得失来。 闫丹晨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她抓住了杨峰的手颤声道:“阿峰,要不你把这个东西卖掉吧,要是继续留在手里我怕会出事啊!” “出手?”杨峰脸色楞了一下,脑海里立刻响起了海兰珠送给他这枚玉佩时的期盼和饱含柔情的眼神,他的立刻坚定下来,微笑着伸手在闫丹晨光滑的下巴摸了一下:“丹晨,你说什么呢,像这样的东西能买得起的人能有几个?而且这件东西对我的意义太过重要,我是绝不会出手的。不过为了防止小人作祟,一些必要的措施还是要做的。” 接下来的这些天,杨峰一边让江东门贸易公司采购大批的生活物品一边陪着闫丹晨过了个新年,中间还抽空去了几趟徐梓晴的家里,好好的安慰了这位红颜知己,总之是忙得不可开交。 而在这期间杨峰一直都在关注着网络上对于玉佩事情的讨论,网络上对这件事的讨论也是喧嚣日上,有人甚至喊出了让有关部门强行勒令杨峰将玉佩上缴的呼声,对此闫丹晨一直都很担心。 而在此期间,杨峰接到了大汪打来的电话,大汪在电话里告诉杨峰,有人托他向杨峰出价想要出价五千万华夏币买下杨峰手中的那块玉佩,杨峰在诧异之余斩钉绝铁的告诉大汪,让对方绝了这个念想。 大汪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他还是劝杨峰出去避避风头,面对大汪的好意杨峰只是谢了一声就不理会了。 过完年后的初五,终于有一队不速之客敲响了锦绣小区杨峰所在别墅的大门。 “你们是谁?” 看到来人,杨峰皱起了眉头。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人可不少,有几名穿着西服的工作人员,也有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甚至还有好几名穿着检察院制服的工作人员。 为首的是名年约四旬,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看到杨峰开门后这名为首的中年男子递给了杨峰一张工作证说道:“你好杨先生,我是市文物局的,这是我的工作证。这几位是市警察局的工作人员,还有这几位是检察院的同志。” 杨峰接过了对方的证件,仔细看了一下,这才还给了对方,这才点点头肃然道:“原来是孟局长啊,你们今天过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位孟副局长微微笑了笑:“杨先生,我们可以进去谈吗?” 杨峰扫了眼对方,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几名记者以及警察淡淡的笑了起来:“我有权利可以说不吗?” “呃……” 孟副局长一看立刻就愣了,在来之前他想过对方会有很多种反映,却唯独没想到这种。 杨峰可以拒绝他们进去吗?从法律上来说当然可以,因为这里是私人住宅,只要他们没有有关部门签发的搜查令或者是逮捕令,杨峰作为主人有权利将任何人拒之门外。当然了,虽然从法律上是这么是说,但几乎没有人会这么做,至于原因地球人都知道。 看到杨峰摆出了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一旁的一名年轻的警察立刻就叱喝道:“杨峰,你给我老实点。” “嗯……” 近年来已经没有人敢这么跟杨峰说话了,乍一听到这句话,杨峰心中微怒,眼神顿时就是一凝,眼神立刻朝着那名年轻的警察望了过去。 而这一年多来杨峰驰骋沙场磨砺出来的凛冽杀气不知觉之间就流露了出来,当杨峰那淡淡而又凌厉的目光扫过去时,这名年轻的警察只觉得仿佛被一只狰狞的怪兽给盯住,整个人的血液几乎都要停止了流动。 “你……你想要干什么?”年轻的警察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僵硬起来,颤声喝了起来。 杨峰没有理会这个想要讨好领导的菜鸟,只是轻蔑的笑了笑,随后转身对面前的孟副局长点了点头:“你们进来吧。” 看到杨峰没有搭理自己,那名年轻的菜鸟警察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而杨峰的表现被这名年轻警察旁边的几名看在眼里,眼里不禁露出了骇然之色,尤其是一名年近四旬的中年警司眼中更是露出了深思之色。当孟副局长向他射来询问的目光后,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俩人这才率先走了进去。 幸亏杨峰的别墅面积不小,当十多个人鱼贯而入后竟然也不显得拥挤。 众人进来手,闫丹晨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众人后她先是有些担心,俏脸也有些变色,但随后脸上露出一丝毅然之色,只见她走到了杨峰旁边挽住了他的胳膊问道:“阿峰,他们是……” 看到闫丹晨下来,杨峰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因为紧张而紧握住了自己胳膊的小手安慰道:“丹晨,这几位是市文物局和警察局的同志,来找我有点事情,你不用担心,要不你先回房间呆会吧。” 看到闫丹晨出来,这里不少人立刻就认出了这位目前炙手可热的影视明星,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他们实在是没想到闫丹晨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跟杨峰也是关系匪浅。 只见闫丹晨深吸了口气,神情坚定的摇了摇头:“不……阿峰,我是你的女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听到闫丹晨这么说,杨峰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他爱怜的握住了她有些凉意的小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说道:“也好,那就坐下吧……对了,孟局长,你们也坐吧。” 而这一幕也把众人都看呆了,不少人都在心里暗自称奇,感情这位最近由于出演了集结号而爆红的女明星竟然是面前这位的女朋友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八卦的时候,他们也只好强行收起了心中的八卦。 孟副局长和几名看起来最有地位的两名警察和检察院的男子也在杨峰对面坐了下来,随后孟副局长才正色道:“杨先生,我们察觉到今日在网上流传出了一个视频,在这个视频里显示,你有一个元代的文物,据说是成吉思汗贴身佩戴过的玉佩,不知道有这回事吗?” 当孟副局长说到这里时,杨峰察觉到闫丹晨抓着自己胳膊的的小手突然紧了一下。 杨峰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什么问题吗?” “嗯?” 听到杨峰回答得这么痛快,所有人都怔住了,在他们看来杨峰最大的可能就是矢口否认这件事,而他们也做好了就这件事向杨峰责问的话语。唯独没想到杨峰竟然就这么承认了,就像是他们憋足了劲朝对方打了一拳,最后却发现打到了空气里,这感觉甭提有多难受了。 孟副局长吃惊的说:“你……你你……” 杨峰皱眉道:“我什么我,难道我刚才说错话了么?” “好……那就好!”孟副局长不愧是混官场的人,很快就反映过来,他立刻就顺着杨峰的话说道:“不知道杨先生能不能把那块玉佩给我们看看?” 而这时站在孟副局长身后的几名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和几名警察也面露喜色,在他们看来杨峰既然这么痛快的承认,那他们今天来的目应该很快就能达到了。 只是杨峰的回答再一次让他们感到吃惊。 “不行!”杨峰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为什么?”孟副局长不禁吃了一惊,“杨先生,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杨峰摇头道:“这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有这个权利,而且目前这块玉佩也不在这里。” 这时,一名坐在旁边的中年京官冷笑懂啊:“杨峰,这件东西未必是你的私人物品吧?” 杨峰哦了一声,轻笑一声:“为什么不能是我的私人物品?难不成是你的东西不成?” 看到杨峰的态度,这名中年警官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立刻冷下了脸:“这当然不是我的东西,而是国家的,对于这点国家的法律是有明文规定的。” 听到这里,闫丹晨忍不住说道:“孟局长,你们连调查都没有开始,就断言那块玉佩属于国家,这是不是过于武断了?” 一旁的孟副局长也帮腔道:“您是闫小姐吧,是这样的。我国的法律有明文规定,我国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于国家所有。当然了,有些文物也是允许私人持有的,但是那些具有重大的历史和科研价值的文物并不在内,所以按照视频上所说的东西来看,那块玉佩属于具有重大历史价值的国宝级文物,是不可以私人持有的。” “嗯,确实是这样的。”另一名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也说道:“当然了,由于那块玉佩我们还没见过,所以也没办法判断其归属,所以我们这次过来就是希望杨先生能把那块玉佩给我们拿回去坚定一下,如果确实不属于国家级别的文物那就没有任何问题,您依旧可以收藏。” 闫丹晨依偎在杨峰的旁边,看着这些人杏眼中透出气愤之色,她好歹也在社会了混迹了那么多年,哪里不知道如果杨峰真把这块玉佩交出去的话那就真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毕竟那可是价值数十亿的华夏币的东西,谁不会动心啊。就算杨峰最后找人诉讼告状,也拿回了会玉佩,到时候那块玉佩是否还是原来那块就不一定了,这个社会上的龌龊事实在是太多了。 杨峰眼中露出不屑之色,闫丹晨都明白的东西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只见他淡淡的说道:“如果我不将那块玉佩给你们呢?” 刚才被杨峰一眼吓得额头出汗的年轻警察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休息也缓和了过来,看到杨峰这么不识相,他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道:“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们可就要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了!” 杨峰的眼慢慢眯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强制措施?就凭你们” 第二百八十一章 归属问题 听到杨峰的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早就习惯了老百姓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的公仆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胆敢这么藐视他们,几名警察的手不禁开始放在了腰间。 孟副局长也撕下了伪装,狞声道:“杨峰,我们是在好好跟你说话,请你不要自误!” 这一年多来早已习惯了生杀予夺的杨峰哪里能忍受这样的要挟,这一刻杨峰真有挥刀把这些人全部干掉然后带着嫦娥姐姐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的冲动,只是最后理智终究是战胜了冲动。 他冷笑了一声,冷声道,“好啊,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耻了,丹晨,把电话拿给我。” 这时的闫丹晨在一旁气得眼圈都红了,虽然他出道那么些年,但这样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看到,看来在利益的驱动下有些人真是连脸都不要了。现在听到杨峰的话,她赶紧从旁边将电话递给了他。 看到杨峰拿过电话,孟副局长一行人纷纷对视了一眼,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得意的神情,看来这个姓杨的也不怎么样嘛,稍微吓唬一下就屈服了。 杨峰拿过电话,拨通了电话后,他很快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放下了电话。这才对面前这几个人说道:“我已经给我的朋友和律师打了电话,他们待会就会过来,待会他们会跟你谈。” “律师?” 孟副局长冷笑,指着几名穿着检察官和法院制服的人说道:“你以为把律师叫来就有用了吗?看到没有,这几位是公检法的同志,他们就是负责跟你的律师打交道的。” 看到已经私下了伪装的孟副局长,杨峰只是淡淡一笑:“那好啊,你们就等一会吧,希望待会你们还能这么高兴。” 看到到了这个时候杨峰还是这么淡定,孟副局长眼中闪过一丝狞色,这个杨峰他早就调查过了,一年前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而已,近年来开始倒腾起了古董发了点小财后又开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专门往非洲等地出口一些普通的民用商品,也积累了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身家,但是这些在孟副局长看来这都不是个事,在官本位的华夏,商人在官员的心里从来都只是一群待宰的绵羊而已,就算是你变成了首富又如何?上头想要收拾你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看到杨峰一副淡定的模样,孟副局长心里暗恨:现在暂且让你得意,待会你要是不把那件宝贝交出来,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半个小时,期间杨峰和闫丹晨也没有起身为这些人倒杯水。人家都打上门来了,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的行为只能是图自惹人耻笑和鄙夷。 “杨峰,你的朋友和律师呢,到底来了没有,你不是在耍我们吧。”依旧是那名年轻的菜鸟警察,站了那么久后开始急躁起来。 杨峰连眼皮子都没抬,“你急什么,赶着去投胎啊。” “你……”年轻的警察气得脸色一变,就要朝杨峰走去,却被他的同伴拉住了,这个时候无谓的跟人斗气是不可取的,反正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何必节外生枝呢。 “叮咚……叮咚……” 这时,大厅响起了门铃声。 杨峰转头对闫丹晨点了点头:“丹晨,有人来了,麻烦你去开一下门。” “好!”闫丹晨温顺的应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走到客厅外面去开门。 由于是在家里,加之别墅里还开了暖气,所以闫丹晨只是穿了一套居家便服。略带宽松的紫色长裤和白色的米卡欧衬衣将她的窈窕的身材衬托得格外修长,加上白嫩的肌肤和今日来被杨峰滋润得格外娇媚的面容看得不少人有些心荡神驰,尤其是那名孟副局长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把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的杨峰心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已经对那位孟副局长判了死刑。 过了一会,大门打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看到来人后,除了杨峰意外孟副局长一行人全都张大了嘴巴。 之所以吃惊是这些人实在是这群人实在太古怪了,有扛着摄像机的男男女女,也有拿着公文包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的男子,甚至还有几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孟副局长不愧是混职场的人,吃惊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他转过头来看着杨峰,脸上浮现出一丝讥笑,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一丝很明显:小子……想凭这些人就能逼我就范么,你太天真了,哥们混社会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这时,杨峰站了起来,走到其中几名男子跟前和他们或是握手或是拥抱的一一打招呼。 走进来之后,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带着四五名手提公文包的年轻男女走到了杨峰身边恭敬的说道:“杨总,我来了。” 杨峰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跟他说道:“李律师,你好。我这里有点事需要麻烦你,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李律师笑道:“当然没问题,我们既然接受了您的委托就会尽心为您服务,这点请您尽管放心。” “那就好。”杨峰点了点头,指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孟副局长道:“是这样的李律师,这位孟副局长是市文物局的,今天他带着公检法的同志来我们这里,对我说前些天在往上看到了一段视频,然后说视频上的有一件文物很有可能属于国家重要的历史文物,希望我能交给他们,让他们带回去鉴定,我没有同意。然后这位就有警察同志威胁我说,要对我采取强制措施,我想请问一下,他们这么做合法吗?我可以拒绝他们这种要求吗?” 李律师听后沉吟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孟副局长一行人说道:“您就是文物局的孟副局长吧?” 孟副局长矜持的点了点头:“我就是。” “很好。”李律师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几名青年扛着摄像机的男男女女道:“我身后是我们律师事务所的人,为了避免今后相互扯皮,接下来我们需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用摄像机记录下来,这点想必您没有意见吧。” “我……” 孟副局长一下有些懵了,这样的情况他还从未遇到过。毕竟在06年的时候执法记录仪什么的这玩意还没盛行啊,一想到待会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连一个眼神动作都要暴露在公众的眼里,并被放大了无数倍来研究,他就感到一阵肝疼。 李律师微笑道:“怎么,孟局长莫非有什么隐私或是不能让公众知道的事情需要保密么?” “当然不是。” 孟副局长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赶紧矢口否认,此时的他只感到一阵淡淡的忧伤袭来,原先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情,自己带着这么一群人上门,要是换了一般的商人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可面前这家伙竟然摆出了这么大的阵势,连摄影机都搬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可以拒绝吗?总不能睁眼说瞎话的说这件事涉及到国家机密不允许拍摄吧,否则一旦传出去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他娘的,看来太低估这家伙了,今天这件事不好弄了。”孟副局长心里暗自骂道。 看到孟副局长答应下来,李律师对着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做了个手势,很快几名年轻的男子立刻将一台摄像机摆好,摄影机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看到一切都弄好后,李律师这才对孟副局长道:“孟局长,我听我的当事人说你们今天威胁我的当事人,要对他强行采取措施。我可以认为您打算逮捕我的当事人,是这样吗?” 我草,这家伙够狠的啊,一开口就直接进入正题,而且直指要害。而且还不忘往他的脑袋上扣帽子,这个帽子他可不能背。 “没有,绝对没有,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孟副局长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真的没有么?”李律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说就是我的当事人在撒谎啰?” “王八蛋,这家伙在步步紧逼啊。” 孟副局长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坐在他旁边的中年警官,这位警官这个时候也坐腊了,要知道现在他的面前可是摆着一台摄影机呢,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记录下来被人放大一百倍研究,而且这可是将来能够作为呈堂证供的玩意,要是这个时候他承认了那就等于被人抓住了把柄。 肯定会有人说:“哇塞,这些人够狠的啊,到人家家里逼人家把宝贝交出来,否则就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这算什么?强取豪夺吗?” 想到这里,这位中年警官不禁有些头疼起来,第一次后悔自己搀和到了这件狗屁叨叨的事情里面。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头瞪了眼站在身后的那名菜鸟警察,这那名菜鸟此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下了头不敢看自己的上司。 不过那名中年警官也算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物,他站了起来对站在一旁的杨峰肃然道:“杨先生,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我要向您道歉,是我没有管理好下属,对于刚才的失言我作为他的上级确实有责任,实在对不起!” “啧啧……这位的确是个人才啊。”杨峰心里不禁赞叹起来,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立刻做出正确的决定,这就是他们的能耐啊。难怪会有人说华夏一等的人才都去当了官,此等的人才会从商,虽然这话有些绝对了,但也不失颇有道理。 看到此情此景,杨峰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是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了句场面话,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这件事不过是一件开胃小菜,接下来李律师又问道:“请问孟副局长,你们有什么理由仅凭一个视频就认为我的当事人手中的东西就是你们认定的国宝呢,或者说你们对我们所说的这件国宝有什么研究么?” “我们确实是不知道。”这时孟副局长也镇定下来,开始打起了官腔:“但是我们也研究过那段视频,发现在这段视频里出现的那块玉佩跟《元史》记载的成吉思汗的随身玉佩十分的相似,本着保护国家重要文物,不让它流失的原则,我们这才找到了杨先生,希望他将那块玉佩交给我们,让我们研究一下,如果不是元史中记载的东西,我们自然会将东西还给杨先生。如果确实是元史中记载的东西嘛……” “那会怎么样,你们就要没收,是这样吗?”杨峰冷冷的发话了。 “当然不是没收。”孟副局长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如果杨先生愿意将东西交给国家的话,我们对您也是会有补偿的。” “补偿?”杨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是按照这块玉佩的实际价值补偿吗?还是补偿给我五百块钱意思一下?” 杨峰这脸打得让所有人有些难堪了,按照实际价值补偿,谁敢这么说啊。据说这玩意价值几亿美金呢?要是有那么多钱的话他们也不用来了,直接上门求购不是更好,可要是承认只是补偿五百块钱的话他们还要不要脸了?卧槽,几百块钱就想拿人家价值几十亿的东西,你们这是在羞辱人家吗? “绝对没有杨先生说的这回事。”饶是孟副局长在宦海已经历练了十多年了,可也感到自己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如果真的证明了这块玉佩是历史上成吉思汗那块玉佩的话,我们自然是要补偿杨先生的,至于补偿多少我们还要经过具体研究才能决定。” 或许看到李律师和杨峰步步紧逼让他们太过难堪,站在他们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一名穿着检察官制服的男子站了出来说道:“杨先生、李律师,我记得刚才王警官已经说过,按照我国的相关法律法规我国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于国家所有。虽然国家也允许私人持有文物,但是那些具有重大的历史和科研价值的文物并不在内,而从那块玉佩的来历上看,这已经属于国宝级的文物,是不可以让私人持有的。所以我们今天的要求完全正当,也是附和相关法律要求的。” 这名检察官的话一出来,就连李律师也不好说什么了。闫丹晨握着杨峰的小手更是开始渗出了汗水,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很明白这位比自己还小了几岁的男友的性格,这家伙绝对是属于吃软不吃硬的,而且他对这块玉佩也是异常的看重,如果真的要跟对方起了冲突的话吃亏的绝对是他们,须知民不与官斗这句话在华夏绝对是至理名言。 听到这名检察官的话,杨峰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哦,看来这位检察官的法律知识挺精神的啊。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件文物,还没来得及鉴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上交给国家,心里还真是挺为难的。” 孟副局长和旁边那位检察官对视了一眼,心里涌起一丝警惕,表面上却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哦,是什么手稿啊,杨先生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草,杨老板你这是想干什么啊,你这不是添乱嘛。”这一刻就连那位李律师也有些懵逼了,自己这位老板是不是被气糊涂了,还是嫌自己的宝贝太多啊。不止是他,就连许多人也都吃惊的看着杨峰。 杨峰故作为难的说:“是哥白尼的《试论天体运行的假设》手稿,听说这东西还是挺有历史价值的,这种东西是不是也要上缴国家呢。” “《试论天体运行的假设》手稿?”周围的人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 哥白尼是谁,那可是公认的奠定了日心学说的鼻祖啊。而《试论天体运行的假设》又被简称《日心论》,堪称是天文学上的一次革命,引起了人类宇宙观的重大变革,可以说是一部巨作了,如果真的如同杨峰所说,他有这部书的手稿,那简直就是价值连城啊,丝毫不比他手中那块玉佩的价值来得低,若是消息传出去,西方各大博物馆非得打破头不可。 孟副局长还没来得及说呢,一个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当然得上缴国家,这是国宝啊,自然要上缴国家。” “卧槽,这是谁说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说话的人,杨峰笑了起来,果不其然,说话的还是那位年年轻的菜鸟。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年轻的警员只觉得有些纳闷,自己难道又说错了吗,那么珍贵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属于国家吗? 孟副局长不禁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看向了旁边的中年警官,意思很明显,你哪找来的蠢货? 杨峰没有说话,只是耸了耸肩膀,转头对李律师说道:“李律师,您认为这位警察先生说得对吗?” 李律师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对孟副局长道:“孟局长,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态度的话,那我真的就没话说了,对了,我的银行里还有几万块工资,我是不是也要上缴国家呢。” “好了,别说了。”孟副局长无奈的看了旁边的警官一眼。而这位警官也是面色铁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恼火对这名棒槌道骂道:“要是再让我听到你有一句废话,你就把警服脱了给老子滚蛋!” 孟副局长深吸了口气对杨峰道:“对不起杨先生,刚才这位警员不懂事,说错了,您手里的那份手稿虽然珍贵,但它并不属于我国的文物,所以再珍贵我们也不会要求您上缴的。” 直到现在那位棒槌的警员这才明白刚才杨峰就是在挖坑啊,而自己却傻乎乎的往下跳。哥白尼的日心论确实珍贵,可人家哥白尼是波兰人,跟华夏八竿子打不着,自己却硬说这是国宝,真要传了出恐怕要丢人丢到国际上去了。 杨峰扫了眼孟副局长这个老油条,淡淡的说道:“孟副局长的意思是说,外国的古董国家是没有理由要求个人强制上缴的,是吗?” 孟副局长强笑道:“是的!” “那好!”杨峰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而这个笑容也让孟副局长感到有些不妙起来,只听见杨峰淡淡的说道:“既然这样,我认为这件东西也不用上缴了,因为这个东西也是外国的古董。” “胡说八道!” 孟副局长一听就怒了,只见他拍案而起喝道:“成吉思汗贴身佩戴的东西怎么就不是华夏的东西了,难道他不是华夏人吗?” 杨峰似笑非笑的说道:“成吉思汗是华夏人吗?蒙铁尔先生,我想这件事您应该最有发言权吧。” 随着杨峰的话音落下,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一名长着络腮胡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走到孟副局长跟前,将一份证件递给了他,然后神情严肃的说道:“孟副局长,我是蒙古国驻华大使馆的参赞蒙铁尔,这是我的证件。我想请问一下,您刚才说的话能代表贵国政府的态度吗?” 蒙铁尔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人全都懵逼了,啥米?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蒙古国的参赞来了。 孟副局长有些呆住了,拿着手中的证件一时间有些反映不过来,有些迟钝的说道:“你说什么?” 只听见蒙铁尔依旧神情肃然的说:“孟副局长,刚才您说成吉思汗,也就是铁木真是华夏人,所以他的贴身玉佩也属于华夏,是这样吧。我就想请问一句,您这句话是否代表了贵国政府的态度,还是贵国政府已经打算打侵略并我们蒙古国?我会把您的话报告给我国政府,并向贵国的外交部进行抗议” “卧槽,药丸了!” 这时,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的惊呼。 成吉思汗是华夏人么,恐怕十有八九的人都会不假思索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可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你把人家蒙古国置于何地? 虽然当年蒙古是在老毛子的鼓动下脱离的华夏,在许多华夏人的眼里蒙古它就是是华夏的一部分,可问题是现在人家确确实实的就是一个独立合法的国家,你如果胆在正式场合里说成吉思汗归类到华夏人的话,蒙古国真的会跟你急。 “糟了……”这一刻,包括孟副局长在内的等所有人心里都涌起了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姑姑有了 因孟副局长走了,确切的说他带着一群人狼狈的离开了。 他没法不离开,因为这件事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力,涉及到了两国之间的关系,别说他一个个芝麻绿豆大的文物局副局长了,就算是他背后的大佬在场也得绕道。 听到那个蒙古参赞说什么了吗,人家要向外交部抗议,这种事一旦闹大了谁能扛得住,而且更重要的是刚才他们的一言一行已经被面前的那部摄影机全都记录下来,要是这玩意一公开那就是轩然大波啊。 所以孟副局长没法不走,作为一名合格的官场老油子,他非常清楚一旦跟这种事沾上半点关系的话,没有人能救得了他,老老实实的道歉认错并滚蛋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孟副局长一行人走后,杨峰又再次感谢了蒙铁尔和李律师一行人,并请对方吃了顿饭并今天在场的人都送上一个红包,杨峰这才和闫丹晨回到了小区。 此时的天色已晚,俩人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 锦绣小区是一座高档小区,公共面积和绿化面积相当大,在小区里甚至还有一个露天游泳池,不过由于小区内都是独立别墅,所以人也不是很多,加之天气寒冷,所以游泳池冷冷清清的除了几个冬泳的爱好者之外就没有别人了,硕大的泳池里显得空空荡荡的。 闫丹晨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弹力长裤,身上是一件橙黄色的超薄羽绒服,加上一双长及膝盖的皮靴,将整个人衬托得很是修长。 这段日子在杨峰滋润和辛勤浇灌下,无论是容貌呵呵气质都有了非常大的改变,原来的闫丹晨虽然也是美女一枚,但说实话她还是有些缺点的,譬如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虽然平时也经常保养,但这么些年经常跟随剧组拍戏东奔西走的,皮肤也难免会变得有些黯淡,虽然用化妆品可以遮掩但如果细心观察的话依旧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痕迹。 这段时间被杨峰吃掉了小猪猪后,在这头牲口的努力浇灌下她就象得到了仙露滋润的花朵一般变得格外的水嫩起来,全身的肌肤比起那些二八年华的花季女孩还要嫩滑,整个人的魅力指数直线上升,让那些跟她熟悉的人惊叹不已。 现在俩人就这样漫步在小区里,看到频频有男人为身边的佳人回头,杨峰不禁感到了一阵由衷的自豪,就是这样一个无数男人惊艳的女神现在成了自己的女人,这样的变化是他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 而闫丹晨挽着情郎的胳膊在小路上慢慢的走着,她将皓首轻轻的依偎在爱郎的肩膀上,闻着爱郎身上传来的熟悉而淡淡的男人味,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杨峰伸出右手握着闫丹晨的小手,再看着她美丽得几乎要发光的娇颜,轻声在她耳边道:“丹晨,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闫丹晨扑哧的笑了一声。 “谢谢你看上了我。”杨峰慢慢的说道:“你是知道的,曾几何时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子,那时候像你这样仙女一般的女神对我而言只能在屏幕和海报里看到,可现在你却挽着我的胳膊陪着我散步,这就相当于一位美丽的公主看上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子,你说我能不感动吗?” “你才不是一无是处呢。”闫丹晨皱了皱琼鼻,露出了娇俏的笑容,她踮起脚尖用力将杨峰的脑袋扳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那时候我为了一个角色被经纪公司逼着去向那个副导演陪酒,我一个人在那个老旧的小区里独自徘徊,那时候我真想离开这个纷乱的圈子不再演戏了,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你,是你出手帮了我,随后又是你让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像你这么有本事的男人怎么会一无是处呢。” 杨峰开玩笑的说道:“哦……原来你是因为我帮了你,你才做我女朋友的呀。” “才不是呢。”闫丹晨白了他一眼这才说道:“要说男人吧,这些年我出道以来遇到的男人也算少了。有同圈子的演员,也有商界的所谓精英,他们当中也不乏想要追求我的,但是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总觉得自己跟他们差了点什么,直到我遇到了你。” 说到这里,闫丹晨扑哧笑了出了声:“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到你的出租屋看到贴在你床头的那张海报时,是什么感觉吗?” “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特傻。”杨峰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才不是呢。”闫丹晨美丽的大眼笑得弯成了一双月牙:“我当时就觉得啊,你肯定是我的铁粉,否则也不会贴着我发行的第一张海报了,对于这样的铁粉,我的态度一定要好点,可不能伤了自己粉丝的心啊。” “喂……不是这样吧,感情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一个粉丝啊。”杨峰有些“伤心”起来。 看着杨峰故作伤心的模样,闫丹晨笑着凑了过去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眼中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神情,这才慢慢的说道:“才不是呢,反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那以后人家就常常想起你这个坏家伙,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你不时的来剧组探班,慢慢的喜欢上了你,再最后就不知不觉的被你这坏蛋得逞了。” 搂着闫丹晨柔软的纤腰,鼻中闻着那股淡淡而又令人陶醉的香气,听着佳人在耳边的喃喃私语,杨峰只感觉心都要融化了。 两人就这样不知不觉走了大半个小时,在此期间不断有小区的人看到两人,也有不少人认出了闫丹晨这位如今正火得一塌糊涂明星,不过这个小区是南京最高档的小区之一,能住在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追星这种一般很少发生在他们身上,所以即便认出来了他们也只是报以好奇的注目礼。 俩人回到了自己的别墅后便开始沐浴洗漱,当天夜里,在一番云雨之后,杨峰这才搂着被剥得如同大白羊般的嫦娥姐姐静静的躺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闫丹晨被滋润得容光焕发的俏脸轻轻的在爱郎的胸前婆娑着,只见她柔声道:“阿峰,过几天我就要去剧组报道了,这部戏估计没几个月都拍不完,你自己可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杨峰轻声道:“玉佩的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了,但是我担心那段视频带来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所以你自己也要当心点,这次我们虽然把那些人给打发了,但难保他背后的人还会惦记,所以你自己也要小心,明白吗?” “知道了,你真是比我爸爸还啰嗦。”闫丹晨心里甜丝丝的,但俏脸上却是一副嗔怪的表情。 俩人慢慢的说这话,不知不觉俩人都进入了梦乡…… 俩人一直过着二人世界,直到过了十五闫丹晨这才坐上了前往燕京的飞机,而杨峰也带着这些日子采购的一批物资来到了明朝时空。 这一次杨峰回到现代时空一直呆了大半个月,不过由于他用的是接送物资的借口,所以整个科尔沁部落倒也没有人怀疑。由于杨峰的出现,虽然今年草原上虽然出现了白灾,但科尔沁部落却罕见的没有出现因为饿死人或是冻死人的现象,就冲这点宰桑就觉得杨峰这个女婿招的实在是太值了。 可别小看了这点,每次白灾过后,草原上的各部落就象遭到了一场浩劫,几乎就没有不死人和牲畜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死多少的问题。今年科尔沁部落由于杨峰的关系没有遭到损失,而别的部落却没有这般幸运,此消彼长之下这双方的力量相差可就很大了。 过了正月十五,大草原上的雪开始融化,杨峰也要离开科尔沁部落开始返回辽东。 帐篷里,海兰珠正带着几名侍女收拾东西,门帘掀开,杨峰走了进来。 看到杨峰进来,海兰珠轻快的走过去拉住了丈夫的手笑道:“夫君,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看到海兰珠欢喜的模样,杨峰不禁伸手在她笔挺的琼鼻上刮了一下,“我们这次去的可是大明呢,你就这么高兴啊,一点也不想你的阿布和额吉吗?” “我当然想啊。”海兰珠不假思索的说:“不过在我们草原上,雏鹰总有离开父母飞向蓝天的那天,总是躲在父母庇护下是永远也长不大的,难道不是吗?” “嘿……你倒是看得透彻。”看到海兰珠竟然能看得这么开,杨峰倒也放下了不少心,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要安慰一番呢,现在看来已经没有有那个必要了。 “只是我却有些舍不得姑姑和大玉儿呢。”说到这里,海兰珠就轻叹了口气:“以后我还可以跟我阿布和额吉写信,或者是干脆来看他们,可如果姑姑和大玉儿她们回到盛京后我想要再见她们恐怕就很难了。这些天我看到姑姑和大玉儿俩人也是闷闷不乐的,恐怕他们也是这个想法吧。” 海兰珠虽然性子单纯,但也知道自己的丈夫跟女真人可是死敌,双方这么一别,以后自己跟远嫁到盛京的姑姑、妹妹俩人就再难见面了,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禁有些黯淡起来。 杨峰见状轻轻搂住了她,“海兰珠,你别难过,虽然我们大明和女真人是死敌,但这根你们女人没有太大关系。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你们都可以借着探亲的名义同时回科尔沁部落探望你的阿布和额吉,这样一来你们几个不是又可以见面了吗?” “对啊!”海兰珠想了想高兴得一把搂住了杨峰的胳膊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还是我的夫君最聪明!” 看着单纯而快乐的海兰珠,杨峰心中涌起了一股爱意,这样美丽而单纯善良,难怪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她能够把称得上一带枭雄的皇太极也迷得七荤八素的。 走出了帐篷,杨峰和宋烨等几名家丁刚想去检查一下部队的出发准备工作,却被一名穿着蒙古服饰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站住!”原本跟在杨峰身后的宋烨等几名家丁立刻上前拦住了这名蒙古女人。 这个女人被拦住后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对着杨峰大声道:“杨将军,我们福晋请你去一趟。” 看到眼前的侍女,杨峰皱起了眉头。他认得出来,这个女人正是大玉儿的贴身侍女,对于这两个女人现在的杨峰可不想招惹,他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去见你们的福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仿佛料到了杨峰会拒绝自己,这名侍女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杨将军,我们福晋说了,有要紧的事情找你,如果你不跟我过去的话,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大人!”宋烨有些担心的看了杨峰一眼:“是否要小人将这个女子赶走?” 杨峰有些苦恼的想了一会才轻叹了口气:“罢了,我们就过去一趟吧。” 对于哲哲和大玉儿这姑侄倆,说实话杨峰的心情还是挺复杂的。尽管刚开始的时候杨峰是阴错阳差才跟她们滚了床单,要说对她们有什么深厚的感情那纯粹就是扯蛋了,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让杨峰真的对他们翻脸无情恐怕也是很难做到的,是以他犹豫了一下后杨峰还是跟了过去。 很快,杨峰在一座小山包旁边的帐篷里见到大玉儿,令杨峰感到惊讶的是这段时间一直在有意无意躲着他的哲哲竟然也在场。一个多月不见,原本青涩的大玉儿变得成熟了不少,而坐在她旁边的哲哲更是象一颗熟透的水蜜桃般,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透着一股子诱人的气息。 还没等杨峰说话,大玉儿头一句话就把杨峰给吓了一跳。 “杨峰,我姑姑有了。” 刚开始杨峰还有些懵,条件反射般的说了句:“你姑姑有了,有什么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跟我走吧 峰“杨峰……我姑姑有了!”大玉儿的声音变得更大了,瞪大了眼睛面带怒色的看着杨峰。 大玉儿虽然长得不如她的姐姐海兰珠那么漂亮得几乎超出了凡人的范畴,但将其列为美女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而且她的眼睛小眼角还微微向上翘,再配合她的鹅蛋脸,整个人显得很是美丽庄严,民间的百姓将这种眼睛称之为凤目,一般长有这种眼睛的女人都比较能干,后世的人则是称呼这种女人为女强人。 不过现在的大玉儿年纪还小,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再怎么瞪大眼睛对于杨峰来说也只等于微风拂面而已。只是当大玉儿再次将话语重复了一遍后,杨峰整个人都僵持住了。 平日里面对女真人的千军万马,在战场上杀得血流成河也面不改色的杨峰脸上的肌肉突然变得有些颤抖,整个人就像是中了定身术似地呆立当场。 良久杨峰才颤声对大玉儿道:“你再说一遍,你姑姑有什么了?” 大玉儿气得伸手在杨峰的胸口打了一下大声骂道:“你这个笨蛋,我姑姑有了,她有了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她有了我的孩子?” 杨峰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猛的转头看向了呆坐在床上的哲哲。今天的哲哲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典型的蒙古族的长袍,将她柔美而丰腴的曲线尽数展现了出来,整个人就象一个熟透而诱人的水蜜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峰觉得哲哲的身材和脸蛋好像比其前些日子要丰满了一些。 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的杨峰猛吞了几口口水,向前走了两步这才结结巴巴的问道:“哲哲,这……这是真的吗?有多长时间了?” 哲哲看着头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出紧张神情的杨峰,心里也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此时她的心里有些惶恐、有些不安也有些紧张,她低着头不敢看杨峰,用若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如果没算错的话,应该是两个月多前有的。” “两个多月前?” 杨峰心里飞快的算了一下,两个多月前……两个多月前正好是自己抓了她们两个的时候,而那时候自己几乎是每天晚上都跟郑妥娘以及面前的这两个女人滚床单,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玩得非常的嗨,从那个时候来算的话,这个孩子可不就是自己的吗? “完了,果然是玩出人命了。”杨峰的心里一阵冰凉,如果这事让海兰珠知道的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呢。 看到杨峰有些僵硬的表情,哲哲的心里不禁开始变得冰凉起来。 就在几天前,已经连续两个月不来月事的她偷偷找到了部落里的萨满看了一下,在得知了自己已经怀孕后她整个人都懵了。跟皇太极做了那么多年夫妻,并为他生下了两个女儿的她太清楚皇太极的脾气了。 皇太极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妻子被人掳走还为敌人怀上了孩子,她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无奈之下她只好找到了大玉儿,俩人商议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要把杨峰这个罪魁祸首找来询问计策,可现在看到杨峰的反映,她的心立刻就像是沉入了谷底。 看到杨峰的模样,一旁的大玉儿也气不打一处来,紧咬着银牙道:“杨峰,这事是你惹出来的,现在你说该怎么办吧?” 这一刻杨峰很想说,“要不咱们把这事给忘了吧,你们回你们的盛京,我回我的大明,想必皇太极不会介意这种事吧?” 只是这句话杨峰也只是想想而已,虽然女真人和蒙古人对于贞操什么的不像汉人那么看重,可自家的女人被敌人掳走,还送回来的时候还很大方的买一送一,这样的屈辱但凡是个男人就受不了啊,如果自己把哲哲就这样送回去的话她只能有两个下场。要么被逼着打掉这个孩子,要么被打入冷宫用不了几年便会郁郁而终。 看着坐在面前虽然垂头不语,但两只紧握着丝巾由于太过用力连手背的青筋都露出来的美妇杨峰心中暗叹了口气。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敢做就敢当,虽然承认的后果就是后院的葡萄架子有可能会倒下,但这并不能成为推卸责任的借口。 深吸了口气后,杨峰做了个让二女都惊讶的动作,他一屁股坐到了哲哲的旁边,一把搂住的哲哲的肩膀用不容拒绝的口吻道:“哲哲,做我的女人吧!跟我一起回大明,从今往后让我来照顾你!” “什么……你……” 哲哲一下就愣住了,大玉儿则是捂住了小嘴吃惊的看着杨峰。在此之前她们想过了无数的可能,唯独没想过杨峰会如此痛快的做出反映。 哲哲美丽的大眼就这么看着近在咫尺的杨峰,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眼圈越来越红,最后一滴晶莹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整个人就扑到了杨峰的怀里死死的楼主了杨峰的腰,很快就把杨峰的衣襟打湿了一片。 “呃……” 说实话哲哲的动作把杨峰吓了一跳,在前些日子和杨峰滚床单的日子里,她可是一直摆出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虽然没有冷眼对待杨峰,但也从来不会主动跟杨峰亲热,象现在主动搂住杨峰这种动作还是头一遭啊。 举起了双手的杨峰愣了半晌,最后才苦笑着搂住了怀中的女人,闻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阵阵成熟妇人的幽香,杨峰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她轻轻拍了拍哲哲的香肩,哲哲这才红着眼睛羞涩的在他旁边做好。 杨峰想了想说道:“我要带你回去的事肯定瞒不住你的阿布,明天我们大军就要开拔了,待会我就带你去见你的阿布和额吉,你看好不好。” 这个时候的哲哲早已羞得不行,垂下了头低声说了句:“我都听你的。” “嗯,这就好,不过我担心的是你……” “杨峰,你把姑姑带走了,那我呢?” 哲哲的话还没说完,大玉儿便打断了她的话,睁着大眼看向了杨峰。 “你……” 杨峰一时没反映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这才迟疑的问道:“难道……你也有了?” “有你个大头鬼!”大玉儿气得俏脸通红,指着杨峰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这个……这个……” 大玉儿说不下去了,说他负心薄幸?这好像说不通,毕竟俩人可没正式相爱过。说他吃干抹净不认账?这好像有些掉价了,想她布木布泰什么时候沦落到求人疼她的地步了。 越想越气闷的大玉儿哇的大哭了一声,指着杨峰就骂道:“你……你欺负我。” 说完她就要朝着门口跑去,但却被一旁的哲哲上前给保住了。 搂着打哭不已的大玉儿,哲哲强忍着羞涩问杨峰道:“你……你打算怎么安排布木布泰?” “不是吧,这个也能赖上我,她貌似没有怀孕吧?”杨峰不禁有些傻眼。 “你懂什么?” 看到杨峰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哲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家伙有时候杀伐决断毫不含糊堪称是心狠手辣,有时候却又是一副迷迷糊糊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她不得不对杨峰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我跟你去了大明,留下布木布泰一个人在科尔沁部落或是让她独自回盛京会有什么后果?” 杨峰有些不相信的说:“不会吧,皇太极他难不成还真的会对布木布泰下手不成?再说了,皇太极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杨峰说不下去了。自己都把哲哲给弄出了人命,难道还会放过大玉儿不成,这话连鬼都不信啊。以杨峰从史书上了解到的皇太极的性格,一旦他知道自己把大玉儿给那啥了,看在科尔沁的面子上皇太极虽然不会把大玉儿给休了,但打入冷宫的下场是肯定的,这样一来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看到杨峰露出迟疑的模样,哲哲轻叹了口气:“你现在明白了吧,若是你不理会布木布泰,等到过些日子大金国来人的话布木布泰就得跟他们回去,而回去之后她虽然不会有杀身之祸,但被打入冷宫绝对是免不了的,冷宫那个地方又哪里是人呆的?你真的忍心让布木布泰下半辈子就活在哪个鬼地方吗?她还不到十五岁啊!” 说到最后,哲哲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大玉儿见状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昂首道:“姑姑,你别求他。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大不了我就留在科尔沁部落陪着阿布额吉过一辈子好了。” “布木布泰,你糊涂啊。”哲哲急了:“你已经嫁给了贝勒爷,你不再科尔沁也就罢了,若是你留在科尔沁部落,贝勒爷过来要人难不成阿布还能不让你走不成?” 布木布泰恨恨的说:“那也不用求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而已!” 看着哲哲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和一脸倔强的大玉儿,杨峰轻揉了揉鼻子轻叹了口气:“你们说到哪去了,我杨峰堂堂男子汉,自己做的事情自然要负责。反正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待会我会跟岳父他说的,大不了再给他两份聘礼。” 听到杨峰应承下来,大玉儿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羞涩,只是嘴巴还兀自硬道:“哼,要不是我不放心姑姑和海兰珠被你欺负,你当我好稀罕跟你么!” 看到大玉儿到了现在还一副口不对心的模样,杨峰不禁有些无语,哲哲也是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其实在哲哲的心里,一直都是把大玉儿当成是女儿来爱护的。 看到二女终于被哄得眉花眼笑,杨峰却开始头疼起来。这种事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海兰珠开口了,总不能对她说,“媳妇,实在是不好意思,两个月前我把你的姑姑、妹妹俩人给那啥了,现在闹出人命来了,你看咋办吧。” 杨峰估计他要是这么说的话海兰珠就算是再善良恐怕也得炸了锅。 大玉儿不愧是在另一个时空里培养出了顺治、康熙两代帝王的孝庄太后,得到了杨峰的承诺后心事尽去的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冰雪聪明,她看到杨峰那皱起的眉头就知道这个家伙在担心什么,她轻咳了一声对杨峰道:“你是在担心怎么向我姐姐说这件事吧?” “我当然担心了。”杨峰没好气的说:“我跟海兰珠刚成亲几个月,原本她还跟我说这次跟你们一别,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现在我却跑去跟她说你们三姑侄再也不用担心分开了,并且你姑姑还怀上了我的孩子,你猜海兰珠会怎么想?” 大玉儿得意的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知道姐姐的脾气是最好的,这件事只要姑姑主动去跟姐姐说明情况,我想以姐姐的善良是不会太生气的。现在你还是担心怎么说服我阿布吧,他才是你最应该担心的人。” 大玉儿的话真的应验了,当杨峰找到宰桑将情况象他说明后,杨峰亲眼看到宰桑的表情就象四川的变脸一样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变了好几种颜色,这几种颜色最后汇聚成了血红色,杨峰知道这是宰桑的气血往脑部涌的结果,他开始有些担心起自己这位便宜岳父下一步会不会脑充血,如果宰桑在自己面前嗝屁了,他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搞不好就得跟科尔沁部落做过一场。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宰桑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身子也开始晃动。 “我当然知道。”杨峰无奈的说:“现在哲哲有了我的孩子,大玉儿也说要跟我回大明,你说我还能拒绝吗?” “你这个混蛋,你竟然欺负我妹妹和女儿,我……我跟你拼了!”宰桑说完,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朝着杨峰冲了过来。 看着宰桑颤抖的身子,杨峰不得不抓住了他高举着弯刀的手,轻轻的将他的弯刀夺走,然后右手一用力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对于宰桑的反应他可以理解,换做他的话,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女儿被人给那啥了,他绝逼会跟那个混蛋不死不休。 第二百八十四章 辽东告急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让我起来,看我不砍死你这个混蛋!”被按在椅子上的宰桑兀自不肯屈服,依旧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 俩人这么一弄,立刻就将守在外面的侍卫给惊动了,当外面的两名科尔沁部落的侍卫冲进了帐篷,看到宰桑正在被杨峰按在椅子上时大吃一惊,立即拔出了弯刀指向了杨峰厉声喝道:“马上把王爷放开,否则格杀勿论!” “哗啦!” 说话间宋烨和一家丁也冲了进来,看到帐篷内的情景后他二话不说也抽出了长刀指向了那两名侍卫,一时间帐篷内金属摩擦声纷纷响起,一场火拼就要展开。 杨峰松开了宰桑,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手中的弯刀仍在了地上:“宰桑大人,您是打算现在就跟我翻脸吗?” “你这个混蛋。”宰桑气得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抖动,怒视着杨峰,良久才突然对门口对峙的几名侍卫喝道:“都给我滚出去,顺便把吴克善叫过来!”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杨峰也对宋烨摆了摆手,宋烨这才对着杨峰行了个军礼走了出去。 两人重新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吴克善进来后这才打破了沉默。 当吴克善到来后,看到沉默不语的两人,又看到仍在地上的弯刀不禁大惊失色,“阿布、杨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宰桑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指着杨峰怒喝道:“你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杨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只好重新将刚才的事情重述了一遍。 让杨峰感到意外的是吴克善竟然没有象他老子一样勃然大怒,反而颇为冷静的看着杨峰,缓缓说道:“杨峰,这种事你原本可以不告诉我和阿布的,现在你既然主动告诉了我们,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现在能把你的决定告诉我吗?” “我要带她们回大明。”杨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哲哲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如果这件事让皇太极知道的话哲哲和布木布泰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祝福我们,让我带着她们回到大明,我保证让她们得到幸福。”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宰桑们闷哼道:“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总兵官,可是皇太极却是大金国的八皇子,将来还有可能继承大汗的位子,我的妹妹和女儿凭什么好端端的福晋不做,却跟着你做你的小老婆?” 宰桑这么说,杨峰就不乐意了,撇了撇嘴道:“小老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哲哲和布木布泰先前也只是侧福晋吧,难道侧福晋就不是小老婆了?” “侧福晋和小老婆那能一样吗?”宰桑冷哼道:“按照你们明国人的说法,哲哲和布木布泰那就是妃子,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总兵,连最低等的伯爵都不是,如何能跟皇太极这个贝勒比。” 杨峰讥笑道:“可是你也别忘了,皇太极这个贝勒爷刚刚被我这个小小的总兵官打得落荒而逃,就连自己的女人也被我俘虏了,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算什么贝勒!再说了,按照你们草原上的规矩,俘获的女人那可是属于自己的战利品,现在我要把自己的战利品带走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卧槽……还有这种事? 宰桑和吴克善只觉得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将他们脆弱的心灵践踏得粉碎。不是说汉人最重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吗,怎么这家伙一点都没有汉人的美德呢,还是说她们碰到了一个假的汉人。 吴克善结结巴巴的说:“你……上次你不是答应了要放还哲哲和布木布泰还给我们了么?” 杨峰振振有词的反驳道:“我是说过,可是你们并没有给我赎金啊,所以现在她们依旧是我的俘虏,我把她们带走难道不对吗?” “这小子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吴克善和宰桑两父子面面相窥,俩人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看到宰桑脸色又有逐渐变黑的趋势,杨峰生怕这家伙被气出个好歹来,赶紧安慰道:“这个……岳父大人你也别生气。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哲哲和布木布泰好,我就问你们一句,如果让哲哲和布木布泰留在科尔沁部落的话你们能保护好她们吗?” “我……” 宰桑父子嘴巴砸吧了一下同时叹了口气,事情还真的如同杨峰说的那样,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果后金派人要把二女接走的话,他们还真的没有什么理由阻止人家。 最糟糕的是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无痛人流,女人如果要把孩子打掉的话无异于闯一次鬼门关,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反倒是让她们跟着杨峰回大明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样一来也太便宜这小子了吧。 看到宰桑父子有些意动又有些不甘的神色,杨峰趁机加了把火:“这样吧,我也知道你们也是哲哲和布木布泰跟着我会受委屈。这样吧……再给你们五十万斤粮食、一万斤食盐、二十车茶叶和六万两银子做彩礼,你们看怎么样?” “咦……这个貌似可以有啊。”吴克善一听立刻就心动了,这可是一份厚礼啊,比起努尔哈赤这个小气鬼,自己这个便宜妹夫出手可是大方得太多了。他看了看宰桑,发现自家老爹虽然依旧手捋胡须不做声,但颌下的胡须却在轻微的颤抖,以他对自己老子的了解,这可是很满意的表现啊。 “这个嘛……我们还……” 吴克善虽然早已愿意了,但出于本能还是想再看看能不能从杨峰手里多掏点东西出来,只是他刚想开口就看到杨峰眼中露出的精芒,他立刻就想到了眼前这个便宜妹夫可不是什么善茬,人家手里可是握着数千精兵呢,真要把他惹怒了搞不好连刚才那些东西都捞不着那才是亏大了呢? “那……那个……我看不错,阿布你看怎么样啊。” 吴克善口风一转,转头看向了宰桑。 “嗯,我看可以。” 此时的宰桑早已没有了刚才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平静下来的他摸着颌下不多的胡须点了点头,脸上露了一丝苦涩一丝不舍,最后化成了一声长叹:“为了哲哲和布木布泰的安全着想,让她们跟着你去大明还是不错的,不过你是否应该让她们过来一趟亲自跟老夫说一声啊?” “这个确实是应该的。”听到这里杨峰就知道这事成了,宰桑这么说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都说钱可通神,这话果然不假啊。 宰桑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只是海兰珠这边却出了些小问题,当海兰珠得知自己这位新婚的丈夫竟然同时把自己的姑姑和妹妹也同时搞定之后整个人都傻了眼,得知真相的她虽然没有找杨峰大脑一场,但事后却足足三天没有搭理杨峰,等到俩人重归于好时,他们已经在返回大明的路途上了。 春天到了,时间也到了天启六年,这一年的大明年比起另一个时空有了一些变化。而这个变化对于已经虚弱不堪的大明是非常明显的。 首先,得益于杨峰带来的土豆。虽然大明帝国的官场依旧是那么的腐败,但在朱由校的强行推动下,土豆还是在南京周边地区以及山西、陕西等少量地方进行了试点种植,这一种植下来不打紧,可是把大明整个官场给下了一大跳。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化肥进行催肥,但土豆这种高产的农作物还是让种植它的农民以及官府大吃一惊,当朱由校和内阁的几名阁老看着下面报上来的土豆产量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均亩产4356斤,老天爷,这是真的吗?”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黄立极看着下面送上来奏报将眼睛揉了又揉,又看了好几遍后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其他人。 户部尚书李国苦笑着点了点头:“黄大人,本官刚收到下面报上来的产量时也被吓了一跳,刚开始本官也以为是下面的人为了媚上而联起手来欺瞒朝廷,后来本官还亲自到郊外的农庄那里亲自查探,最后才敢确定这些数据的真实性。臣可以肯定,若是能将这种土豆大面积种植,我大明将再无饥荒之忧,臣为陛下贺!” 众人也齐齐站了起来,朝着端坐在首座的朱由校齐声道:“臣等为陛下贺!” 坐在位子上的朱由校虽然努力维持自己的威严,但眼中的得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他扫了眼众人淡淡的说道:“诸卿可还记得,去年的时候朕说过要在大明推广种植这种土豆,诸位曾经说过的话么?现在尔等还有何话可说?” 听了朱由校的话,即便是这些官场上厮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也是老脸一红,尤其是吏部尚书黄立极更是坚决反对,更是声明自盘古开天三皇五帝以来还从未有产量如此高的粮食,杨峰这个人绝对是妖言惑众,应该将其拿下打入死牢。当时黄立极甚至还信誓旦旦的说,若果真有这种东西,他愿意脱下官袍致仕回家。 而后来朱由校强制在京城郊区的农庄和陕西、山西两地的一些小地方试着种植这种植物时也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若是朱由校通过魏忠贤强制下令种植的,恐怕杨峰好心送来的这些土豆种子都会烂在仓库里。 看着黄立极涨红的老脸,朱由校淡淡的说道:“黄爱卿,朕记得你去年说过,若是土豆能亩产数千斤的话你甘愿辞官回乡,是这样吗?” 听到这里,黄立极的心立刻就是猛的一跳,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朱由校,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面露无奈之色的同僚,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颤声道:“陛下……老臣……老臣……”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黄爱卿,君子无信而不立,你不会是想食言而肥吧?” 到了这个时候,黄立即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自己了,谁让自己已经当着皇帝和众位大臣的面把话都放了出去,现在想反悔也没用了。他惨笑着站了起来,朝着朱由校跪了下去磕了个响头泣声道:“陛下,老臣去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看着黄立即那孤单的背影,坐在朱由校下首的众大臣们只觉得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涌上心头,能爬到这个位子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朱由校为什么会突然把去年的赌约提了出来,他这是在告诉他们这些人,你们别以为朕收拾不了你们,再敢跟朕对着干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最后还是身为内阁首辅的顾秉谦站了起来说道:“陛下,黄大人虽然口出狂言,但他为官三十余载,一直都是兢兢业业,老臣恳请陛下能赐予黄大人应有的赏赐。” 在明朝当官,大凡当到了三品以上,只要不是犯了大错被贬出京师的,在致仕的时候皇帝都会派人送一程,并赏赐给一些财物或是物件以示皇帝对臣子的褒奖。 “赏赐?”朱由校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既然说到赏赐,朕想问问顾爱卿,这种可以活人无数的土豆好不好?” 面对朱由校的质问,顾秉谦不敢不回答:“当然好,此物可谓是上苍赐予我大明的神器,若是能将此物大面积种植,我大明再也不用担忧饥荒。” “既然连献上此物的功臣咱们大明都没有给他任何褒奖,那反对种植土豆的黄立即反倒能获得朝廷的褒奖,顾秉谦,你就是这么当首辅的吗?”朱由校的声音就像是从冰库里飘出来似地冰冷。 听到这里,顾秉谦再也不敢站立,赶紧跪了下来惶恐的说道:“陛下,臣有罪!” “陛下,臣有罪!”周围的几名阁老和尚书们也纷纷离座跪了下来。 “哼……一群只会放马后炮的废物!”朱由校心里长叹了一声他正想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很快魏忠贤匆匆走了过来急声道。 “陛下,不好了。贼酋努尔哈赤于十日前率领五万大军突然包围了锦州和大凌河堡一线,辽东告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嗤之以鼻 天启六年三月初三 大明的江南地带,诸如南京的莫愁湖已经变得春光明媚,开始穿着青衫的读书人成群结队的走过莫愁湖边,偶尔有风吹过。虽然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许多读书人不仅不会打哆嗦,反而会故作潇洒的打开折扇轻轻扇几下以显示自己的潇洒。 但以上的场景仅限于大明的南方,而对于辽东来说,这个时候正是大雪融化的时候,天气反而要比往日更加寒冷了。 锦州的城墙很大,它的城墙高三丈二尺,雉高六尺,址广三丈,上二丈四,长十数里。城基砌条石3层,墙体为外条砖内毛石,外设垛口,内设女墙,中填夯土,墙顶设海墁层水口,城墙四角设炮台,是辽东抵御后金铁骑的第一道也是最坚固的防线。 今天,锦州的主要将领和官员数十人在诸多兵丁的护卫下站在了北城墙上,瞭望着城外那密密麻麻的大军脸色都变得很是难看,作为辽东督师的孙承宗看着两里地外那杆足有三丈高的大纛怔怔出神,这面大纛呈金黄色,上面用金丝线绣了九条金龙,张牙舞爪的十分凶狠,大纛的周围还镶嵌着各种名贵的宝石,在太阳的照耀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 “竟然是贼酋努尔哈赤亲自率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承宗喃喃的自语着,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从古至今,两国交战的情况下一旦是君王亲自领军作战的话,那么战争的规模一定就不会小,但相应的也可以证明对方的图谋也一定很大。 “孙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是贼酋亲自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曹大忠在一旁惊慌的问着,看着城外几乎无边无沿的大军原本保养得还不错的脸已经有些发白,此时的他十分的痛恨自己,明明可以在两个月前就返回京城复命,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留在这里等杨峰。现在好了,杨峰没等到反倒把女真人给等来了。 “督臣大人,建奴派人来了!”旁边有兵丁叫到。 很快,一名全身白甲的女真骑士策马朝着城墙下跑了过来,他一直跑到距离城墙五十多步的时候才停了下来用汉话大声喊道:“城上的人听着,我们大汗说了,马上把杨峰交出来,否则我们大金国的大军必将踏平锦州城,入城后也将尔等尽数屠杀殆尽!” “他们是来找杨峰的!” 城头上的人先是一惊,随后众人低声议论起来。孙承宗也是一愣,但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冷笑,低声对身边的一名护卫耳语了几句。 那名护卫听完后走到城垛口大声喝道:“城下的建奴听好了,本督臣知道杨峰乃我大明栋梁,努尔哈赤恐怕是想招他做女婿吧?只可惜杨峰人是不会看上尔等那些番邦蛮女的,就算是你把女儿嫁过来也只是做丫环的命,你回去告诉努尔哈赤,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哈哈哈……”城头上的明军将士们闻言哄堂大笑起来,一时间笑声震动了半空。 “该死的,你们这些下贱的尼堪,你们等着!” 那名白甲兵恨得牙痒痒的,打马飞奔回到了本阵,将孙承宗的话告诉了努尔哈赤,却是把努尔哈赤和所有后金将领重臣们气得七窍生烟。想他努尔哈赤好歹也是大金的大汗,现在竟然被讥讽为番邦蛮子,女儿也只配给人做丫鬟,这种耻辱如何能忍。 一旁身材高大魁梧身披蓝色镶金边铠甲的莽古尔泰大声道:“父汗,这些汉狗欺人太甚,请大汗下旨,我们正蓝旗愿为先锋拿下这个锦州城!” 看到莽古尔泰上前,时任镶白旗旗主的诸瑛之子杜度也上前道:“大汗,奴才愿意和三贝勒一起拿下锦州城,将那孙承宗抓来献给您。” 看到莽古尔泰和杜度请战,不少人也纷纷上前嚷着打头阵,一时间场面颇为热闹,但是在众人当中也有一些人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冷眼看着众人。这些人大都是正红旗和镶蓝旗的将领,盖因这两个旗在去年攻打锦州的战役时被打得大败而逃,不但是元气大伤就连面子也丢了个一干二净,对于以战功杀戮为荣耀的女真人来说这样的败绩实在是太丢人了,像现在这种场合下他们自然不适合出头。 代善而阿敏率领的正红旗和镶蓝旗固然是元气大伤,但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倒霉,这个人就是皇太极了。原本是去迎亲的,现在不但人没有娶到,反而把两个福晋也给丢掉了,若非皇太极原本就是个心智坚毅之辈恐怕早就崩溃了。 几个月过去,原本颇为肥胖的皇太极奇迹般的瘦了下来,原本看起来意气风发的他如今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股阴霾的气息,整个人变得很是有些阴沉。 皇太极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正在请战的诸将,从怀里掏出一个单筒的千里镜朝着两里外的锦州城墙仔细端打量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努尔哈赤将手摆了摆,原本乱哄哄的场合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只见努尔哈赤将目光看向了皇太极,沉声道:“皇太极,你来说说,这个锦州要如何攻打?” 看到努尔哈赤竟然没有直接派兵进攻,反而询问起了皇太极,不少人心里在差异之余也有些鄙夷。 这些日子皇太极异常的低调,整日都呆在他的贝勒府里很少出门,不少人都认为皇太极已经废了,一个连自己女人都能被抢走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担当重任,现在看到努尔哈赤竟然出言询问皇太极的意见,这也让不少人惊讶不已。 皇太极抬起了头看向了努尔哈赤,今年已经六十六岁的努尔哈赤已经须发皆白,唯独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的犀利,满是皱纹的面上充满了严厉,但皇太极还是能从努尔哈赤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皇太极心中一暖,恭声道:“父汗,孩儿以为锦州城高墙深,不宜硬攻,而应该将其包围起来,首先集中兵力拿下大凌河堡,而后再对锦州发起总攻!” “什么……简直是一派胡言!” “胆小鬼!” 皇太极的话一出,许多将领纷纷嗤之以鼻。 第二百八十六章 激烈抵抗 一  皇太极的话却是让刚才嚷着攻城的几个人心里不爽了起来,莽古尔泰立刻就站了出来大声喊道。 “父汗,我认为八弟此言差矣,如今我六万大军齐聚锦州城下,拿下锦州不过是时间问题,至于大凌河堡自有七弟率领的两万大军在那里,拿下大凌河堡或许力有不殆,但堵住明军赶来增援的道路却是绰绰有余,何须等到拿下大凌河堡再行攻城?” 杜度也出来反对道:“大汗,奴才也以为八阿哥的话有些不妥。连懦弱的汉人都知道速战速决这个词,难不成咱们女真勇士反而连汉人都不如了吗?” 看到莽古尔泰和杜度都站出来反对,周围的将领们也纷纷出言反对。要知道女真人可没有什么谦和恭顺的习惯,在他们的传统里只尊重那些能打能杀的勇士,象皇太极这样连老婆都被人抢走的人自然是没有让他们尊重的资格,哪怕他是大汗的儿子。 看着纷纷反对自己的众人,皇太极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那股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阴霾却是更深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朝努尔哈赤深深的躬身下去,一阵大风吹过,将他那变得有些消瘦的身形变得更加的单薄。 努尔哈赤没有说话,看着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又看了看周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不满神情的儿子和将领眼中露出了犹豫之色。 看到这里,努尔哈赤有些犹豫了。今年已经六十六的他如同一只苍老的狮子,这只老狮子在寻找自己的继承人,但是他放眼望去却发现在自己一大群的儿子当中或是贪婪或是懦弱或是年纪还太小,唯一一个自己看中的儿子前些日子连老婆都被人抢走了,以至于如今成了众人的笑柄。 在努尔哈赤看来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他很明白如果不在自己死去之前立下一个继承人的话,等到他死去之后搞不好自己一手创建的大金国就会因为内乱而分崩离析。 看着齐齐反对的众人,努尔哈赤渐渐眯上了眼睛,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莽古尔泰、杜度,你二人既然认为应该攻打那就打吧,你二人各率本部人马分别对南北二门发起攻击,岳托,你率领镶黄旗对东西两门进行佯攻,以为策应!” “嗻!” 被点到名字的将领们纷纷抖了抖衣袖单膝下跪后很快就率军离开,随着一声声苍凉的号角响起,一队队辅兵开始抬着长长的梯子朝着城墙跑去,在这些辅兵的后面则是无数身披重甲的步甲兵和守兵,他们高举着各式兵器推着盾车朝着城墙冲了过去。 “轰……轰轰……” 城墙上的火炮开火了,锦州城在建造的时候,大明曾经向盘踞在澳门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购买了二十多门红夷大炮,锦州作为辽东重镇也安装了十一门火炮,最重的那门火炮甚至重达五千多斤,可装两斤火药,射程可达三里。 这些火炮材质多为铜或铁,其特点是身管长,管壁厚,自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还是不错的。 “轰……” 一枚五斤重的铁丸击中了一辆外表披着三层牛皮并用厚厚的原木打造的盾车,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这辆看似坚固重达几百斤的盾车瞬时间便四分五裂,躲在盾车后面的步甲和守兵们死伤惨重,他们有的被动能还未完全消退的弹丸撞上,整个人都被打成了碎片,有的则是被四处飞溅的木屑刺到了脸上和躯干,一个个哀嚎着满地打滚,那枚沉重的弹丸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滚动了十多米压倒了好几名女真人后这才停了下来。 “冲上去,杀死那些下贱的尼堪!” “大汗有令,拿下锦州城三天不封刀!” 面对城墙上射下来的箭矢和弹丸,无数女真军官不断的来回穿梭在进攻阵形里高声给攻城的鞑子们打气,在这些军官的身后还有一排面容冷峻的白甲兵,身披重甲的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任何怯懦或是后退的人都会被他们无情的斩杀。 面对来袭的女真人,锦州城头的明军并没有畏惧,他们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用垒石、滚木、火炮以及弓箭顽强的还击着,冲在最前面的辅兵、包衣在明军猛烈的还击下损失很是惨重,即便是跟在后面的守兵和步甲们也很不好受。 看着远处杀声震天的锦州城,努尔哈赤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焦急或是凝重的神情,这样的战争场面对于这位戎马生涯了一辈子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平常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关心的重点早已到了另一个方面上。 “快……快……砸死这些杂碎!” 在北门的城门楼上,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曹大忠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场面,他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后金士兵恍若海浪般源源不断的朝城墙扑来,早就被吓得脸色煞白,嘴里也在无意识的呼喊着。不过在场的辽东众将却没有嘲笑他,在他们看来这位南京来的曹公公这个时候还能站在这里没有尿裤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报……曹副将和炳参将派人禀报,鞑子分出一万兵力正对东西两门进行攻击!” “报……,祖大乐将军派人来报,鞑子的镶红旗正对南门进行猛攻,祖将军请求调集一队弓箭手过去援助!” “报……城中青壮已然准备完毕,随时可以上城墙!” 一名名传令兵跑来报告,站在城门口上面色沉稳的孙承宗手握腰间宝剑的剑柄,不假思索的下令道:“命令东西两门的人,他们那里不过是鞑子的佯攻,让他们注意一下即可。然后调拨五百名弓箭手给祖大乐,告诉他,南门若有失本官立刻就摘了他的脑袋!” “大人,鞑子爬上来了!”城头上响起了兵丁们的喊声。 “快……金汁烧好了没有?赶紧把金汁倒下去,烫死那些狗鞑子!”一名把总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边呼喝着让城头的兵丁将烧开的金汁往城下倒,那些黑乎乎且被烧得滚烫的金汁堪称是这个时代最歹毒的生化武器,里面混杂了人畜的大便、尿液等无数污秽的东西。 这些金汁从天而降后,它们会顺着铠甲渗入人的身体,若是被这些东西烫到身上立刻就会烫出一个个水泡,无数的病菌就会潜入体内,在没有抗生素和消炎药的年代,这样的伤势死亡率几乎就是百分之百。 “啊……” 一名嘴里衔着钢刀身披两层重甲,仰着头顺着云梯往上爬的大汉眼看着就要爬上了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垛口他的眼中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只要再爬两个阶梯,然后就可以翻过那个垛口就可以象屠戮猪狗一样杀散城头那些懦弱的明军,只要坚持半刻钟……不,只要坚持一两百个呼吸的时间自己的同伴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上来支援自己,届时头一个登上城墙的首功就是他的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获得的好处,这名步甲兵笑容更盛了,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只是当他跨上最后一级台阶就要窜上垛口时,一团黑乎乎的冒着热气的汁液从天而降,正好泼洒到了他的脸上,虽然他脸上的横肉很厚,但面对着烧开的金汁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整个人从高高的城头重重的掉到了地上。 就在这名步甲兵从城头跌落不久,另一名步甲又顺着云梯爬了上去…… “快……金汁,倒下去!” 一名伍长带着两名兵丁正在为一旁的大铁锅添加柴火,满满的一大锅金汁被烧得沸腾,另有两名兵丁正拿着长长的铁勺一边将金汁舀起朝着城下泼洒,一名兵丁泼洒了一勺金汁,将一名刚从下面爬上来的金兵洒了了个满脸桃花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兴奋的喊道:“头……又一个鞑子被我灌了金汁了,他们……啊……” 这名兵丁的话还没说完,一支从下面射上来的箭矢射中了他的脖子,原本大笑的他神情突然变得僵直起来,喉咙里发出了一阵犹如老牛喘气般的“嗬嗬”声,随后轰然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铁勺也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当啷的声音。 “狗子……” 旁边另一名兵丁见状大惊,立刻冲了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伴,却看到这位同伴眼珠子不断的翻白,全身不住的抽搐着,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看到同伴的惨状,这名兵丁急得大哭起来,高声喊道:“狗子……你别急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说完,他就要抱起同伴,却被一旁的伍长给喝住了。 “马英钊,狗子已经死了。你他娘的敢擅离职守老子立马就把你给砍了!” 这名兵丁噗通一声就朝着伍长跪了下来泣声道:“头……狗子还没死呢,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他吧,我跟他是同一个村出来的,要是他死了我咋跟他爹娘交待啊!” 伍长大步走到他旁边伸手朝着他的脸上给了他一拳,暴喝道:“老子难道不想救自己的弟兄吗,可你啥时候见过被箭矢射穿脖子后还能活下来的,现在你马上回到你的战位上去,否则老子就要执行军法啦!” 看着伍长充满了杀气的脸庞,这名兵丁“哇”的一声大哭出声,从城墙后面捡起一根长枪冲到了城垛旁,正好看到一名穿着棉甲的鞑子刚从从城垛口露出了半个身子,他一边哭一边嚎叫着举起长枪来了个突刺,锋利的枪头毫不费劲的刺穿了这名鞑子的棉甲,这名鞑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声。 兵丁使劲想要将长枪从这名鞑子身上抽出来,没曾想长枪正好卡在鞑子的肋骨上,一时间却是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名鞑子连人带枪从城头掉了下去。正当他想要转身的时候,有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眼睛,长长的箭头从他的后脑勺穿了出来,他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看到连续有两名弟兄倒在地上,那名伍长咬着牙喝道:“快……过去两个人接替他们的位子!” 随着这名伍长的吼叫声,又有两名兵丁捡起了地上的铁勺,继续舀起了金汁朝着城下泼洒…… 战斗愈发的进入了白热化,人命在这个时候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不断有人受伤也不断的有人死去。 骑在马上的努尔哈赤看着不断被抬下来的伤兵和尸首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对于他来说打仗就会有伤亡,这原本没有什么错,而且对攻打锦州要付出的伤亡他也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半个时辰下来即便是看惯了生死的他也不得不感到震惊,这个锦州的坚固程度依旧出乎了他的想象。 努尔哈赤沉着脸对身边的戈什哈道:“马上告诉莽古尔泰和杜度,要注意攻城的方法,不能太过鲁莽!” “嗻!” 女真人对着锦州城猛攻了一天,直到天黑的时候这才悻悻的停了下来。 天色黑了下来,众将又聚集到了努尔哈赤的大帐里,看着垂头站在一旁的莽古尔泰和杜度,努尔哈赤沉着脸道:“你们二人将今日的伤亡报上来。” 莽古尔泰低声道:“父汗,儿臣所部今日共伤亡1327人,其中死亡625人,剩下的大都都负了重伤。” 杜度也深吸了口气道:“启禀大汗,奴才的正蓝旗共伤亡1387人,其中已经死了854人,其余的也大都是重伤。” 努尔哈赤对众将冷笑道:“你们看看……都看看……区区一座锦州城,一天的时间就让我大金损失了两千多人,这就是你们说的一鼓作气就能拿下的锦州吗?” 看到努尔哈赤发怒,众将们都沉默了,锦州城的抵抗激烈程度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第二百八十七章 继承人 努尔哈赤就象一头愤怒的狮子朝着周围的人咆哮着,虽然这头狮子已经白发苍苍,但依然没有人敢挑衅他的威严,数十名后金的贝勒、大将们全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最后,努尔哈赤将锋利的目光看向了今天担任主攻的两个人,“杜度、莽古尔泰,你们二人有什么话要说吗?” 莽古尔泰咬着牙跪了下来:“父汗……儿臣……儿臣确实低估了那明人的抵抗决心,但是儿臣依旧认为明人的抵抗不可能天天这么顽强,只要我们继续保持这个攻击强度,用不了十天,锦州城便可以拿下来!” “十天?” 努尔哈赤气得一脚踹在莽古尔泰的肩膀上,将措不及防的莽古尔泰踢翻在地,莽古尔泰被踢翻后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跪在地上不敢吭声。作为今天同样担任主攻的杜度见状也不敢在一旁看着,也赶紧走了两步跪在莽古尔泰的身边。 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努尔哈赤喝道:“光是今天我们就死伤了两千多勇士,若是按照今天这样的打法,你们知道十天下来我们要死伤多少人吗?我告诉你们,那是两万多人,我们有多少女真勇士经得起这么损耗?” 听着努尔哈赤咆哮的声音,莽古尔泰和杜度二人跪在地上连冷汗都流了下来。 也无怪努尔哈赤会生气,女真一族作为一个少数民族,人口不过数十万,即便是加上归附的朝鲜、蒙古以及掳掠去的汉人,整个大金的人口加起来也不过百来万,加之女真人不事生产,靠着打猎和掠夺为生。 他们的男孩从小就开始培养打熬武技和力气,培养一名合格的战士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根本经不起如此残酷的消耗,这也是上次代善和阿敏大败回去后努尔哈赤为何如此生气的原因,即便他们损失的人马大多数都是蒙古人和包衣、辅兵,对于后金来说也是很心疼的。 看着发怒的努尔哈赤,众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吭声,一时间大帐里变得寂静无比。 好不容易等到努尔哈赤的怒火稍微退下后,又听到他问众人道:“你们都说说,明天这场仗咱们该怎么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先开口。 努尔哈赤皱眉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吗?今天你们不是都喊得挺欢的吗,一个个拍着胸脯就差喊着一天拿下锦州了,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父汗,儿臣以为锦州城高墙深,想要急切间拿下它非常困难,不如先挥师赶往大凌河堡,只要先切断锦州和大凌河堡、大兴堡、松山等地的联系,再将锦州团团包围起来,明人势必就会陷入混乱,到了这个时候才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看着出声的皇太极,努尔哈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是神色,微微颔首道:“继续说下去。” “是!”皇太极躬身道:“父汗,咱们大金国的勇士原本就不善于攻城,咱们最大的本事就是驰骋在大地上用弓弩和长刀杀死敌人,而不是扛着云梯强攻敌人那坚固的城堡。在云梯上咱们的勇士连一成的本事都使不出来,那些明军士卒只需要往下浇一勺金汁就可以轻松的杀死我们最勇敢的勇士,即便今天我们同样杀死了数量不菲的明军那也是划不来的,要知道明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我们必须要换一个对我们有利的打法。” “唔……你说得很好!”努尔哈赤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怒色终于消散完毕,这个时候他才对跪在地上的莽古尔泰和杜度轻哼了一声:“好了,你们两个也起来吧,跪了那么久膝盖想必也累了吧?” 莽古尔泰和杜度二人这才站了起来,垂头道:“儿臣(奴才)不敢。” 努尔哈赤这才对众人道:“你们要记住,咱们女真儿郎们培养不易,每一个人都是弥足珍贵的,不能随意消耗掉。从今日就可以看出,锦州城在那个孙承宗的经营下如今已成为一座坚城,我等女真勇士却是不擅长攻城战,这点从今日的伤亡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所以今后我们要避免这样的硬仗,明白吗?” 众人全都一个躬身齐声道:“父汗(大汗)英明,吾等明白!” “嗯,这就好!”努尔哈赤点点头,又说道:“既然是这样,尔等认为这个锦州还要继续攻打下去吗?” “这个……” 众人都沉默了一下,最后代善站了出来说道:“父汗,儿臣觉得您说得很有道理,我等女真儿郎培养不易,不能让他们白白折损在坚城之下,我们可以按照八弟说的那样先切断锦州和外界的联系,然后徐徐图之。” 努尔哈赤点点头,但随即眉头一皱又问道:“莽古尔泰,你还有何话要说。” 正在一旁面露不悦之色的莽古尔泰听到努尔哈赤叫自己,他赶紧说道:“父汗,儿臣以为不妥。” “嗯!”努尔哈赤面色一凝,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自己这个儿子竟然还敢反对自己的意见,他面色一沉:“那你又有何高见?” 众人一听不禁暗道“坏了”,这个莽古尔泰估计要被责罚了,刚才大汗都说出自己的意见了,这家伙竟然还敢出言反对,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看到自家老子发怒,莽古尔泰也豁出去了,他更着脖子大声道:“父汗,儿臣知道您心疼咱们女真的勇士。现在儿臣有一法子,即可不用我女真勇士亲自拼命,又可对锦州施加强大的压力。” 努尔哈赤目光一凝:“哦,你说说看!” 莽古尔泰说道:“父汗,我们八旗子弟确实人丁稀少,但麾下那些蒙古辅兵和包衣奴才却不少,咱们明日可以让那些辅兵和包衣们打头阵,咱们女真的儿郎们则是在后面压阵。那些辅兵和包衣即便死伤得再多也不碍事,反正届时再抓就是了,您以为如何?”说完,莽古尔泰低下了头,眼角的余光有些忐忑的看向了自家的老子。 “哗……” 莽古尔泰的话音刚落立刻就引起了一阵哗然,不少人看着莽古尔泰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这时,一个略带公鸭嗓的声音响了起来:“辅兵和家奴虽然不是咱们女真勇士,但那也是大家的私产,五哥你就这样将咱们的私产派去送死不大好吧?” 众人一看,这个说话的人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穿着一身白色的铠甲站在队伍的末尾,有些不满的看着莽古尔泰。这个人正是努尔哈赤的第十四子多尔衮,今年十四岁的他正处于变声期,所以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沙哑的味道。 这次多尔衮之所以能跟随大军出征那是因为努尔哈赤要带着他出来历练一下,原本作为无论资历还是年纪都出于菜鸟期的他在这样的场合下是没有发言权的,不过莽古尔泰的建议却是让他很是不满,所以这才提出了意见。 “十四阿哥说得对,虽然那些包衣和辅兵不值钱,但再不值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啊。” “就是,仔卖爷田心不疼,三贝勒这个主意实在不怎么样?” 众人议论纷纷起来,要知道此时的女真人还处在半奴隶制半封建社会,大金国是准许贵族乃至个人拥有奴隶的。 努尔哈赤就是大金最大的奴隶主,每次抢掠大明和各地后他就负责分赃,分金银、分粮食分女人和奴隶,而每次上战场的包衣奴才几乎全都是各位贵族和军官的奴隶。 原本大金国就有派奴隶当炮灰的传统,莽古尔泰的建议原本没有什么毛病,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提议让所有的包衣奴才和辅兵派上去消耗,而让所有的女真人在后面督战,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 这些辅兵和包衣奴才的战斗力原本就低,让他们配合女真人打个下手推个盾车或是举个盾牌这原本没什么,但是让他们负责主攻的话问题就来了,在那些女人将领们看来,莽古尔泰这个主意简直就是太糟糕了,这简直就是让那些包衣和辅兵们去送死啊。 要知道这些包衣可都是女真将领们的私人财产,如果他们全死光了谁给他们种地?谁给他们刷马?谁给他们端茶倒水?谁给他们干活?难道让他们这些已经习惯了有人伺候的女真大爷们自己动手刷马整理马鞍吗?这也是莽古尔泰的话一出来就遭到众人齐齐反对的缘故。 努尔哈赤冷眼看着反对的众人心里却是一阵悲哀,从万历四十六年在盛京起兵并宣布七大恨至今不过短短八年时间,原本可以肆意驰骋在白山黑水中,穿着兽皮吃着粗粮的女真人们已经习惯了穿着绫罗绸缎,习惯了汉人奴隶煮的精美食物,用起了精美的瓷器喝惯了汉人酿造的美酒,所有人都把那些抢来的汉人奴才当成了自家的私产,别人根本连碰都不能碰,这还是以前那些悍不惧死的女真勇士吗? “砰……” 一声巨响在大帐里响了起来,将那些正指责莽古尔泰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够了!” 努尔哈赤站了起来指着大帐内的众人厉声喝道:“你们看看自己,还像咱们女真一族的勇士么?你们别忘了,自己的包衣是从哪里弄来的?没有大金国,你们还一个个住在山洞里,穿着兽皮,光着脚在林子里打猎呢,现在不过是让你们将各自的包衣奴才让出来攻城而已,就一个个舍不得了?本汗可以告诉你们,等拿下了锦州城你们想要多少奴才多少女人没有,用得着这么扣扣索索吗?” 狮子虽老,但余威仍在,当他发怒后所有的反对声都消声灭迹,众人齐齐跪了下来:“父汗(大汗)息怒,儿臣(奴才)谨遵旨意。” 努尔哈赤轻哼了一声:“本汗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明日所有人都要将各自的包衣奴才送到阵前,一个都不许少!” 说到这里,努尔哈赤犀利的眼神掠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了多尔衮身上,原本他想要叱喝几句的,只是看到多尔关那还有些稚嫩的面容,努尔哈赤又把话咽了回去,最后他只是从喉咙里吐出了一句:“所有人都散了吧。” “嗻……” 皇太极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也只能跟着众人请安后离开。 当众人都散去后,努尔哈赤一个人坐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说了句:“来人啊,将皇太极唤来。” 很快,皇太极便来到了大帐内,对着努尔哈赤跪了下来:“儿臣见过父汗。” 努尔哈赤睁开了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这才说道:“皇太极,你可知本汗刚才为何不听取你的意见吗?” 皇太极恭敬的说:“儿臣不知,不过父汗做事自由道理,儿臣不敢揣测。” “不敢揣测?”努尔哈赤冷笑一声:“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敢说就敢做,既然你都说出来了有什么不敢揣测的。好,既然你不敢揣测那本汗就告诉你,你的那个法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见效却是太慢,我们大金八万大军外出作战,每日光是粮草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若是战事再僵持上几个月的话不用明人来打,我们自己就得把自己拖死,所以本汗才会采纳莽古尔泰的计策。” “还有……” 说到这里,努尔哈赤又说道:“本汗知道自从你败于那个杨峰之手,连两个福晋都被抢走后,你的心性就有些变了,就连你的兄弟也都瞧不起你,这次出征本汗就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亲手砍掉杨峰的脑袋,把你那两个福晋抢回来。你要记住,男人的耻辱只有用血才能洗涮,你若是不明白这点,本汗如何放心将大金国交给你。” “父汗!” 听到这里,皇太极全身一震,眼眶立刻就红了,这个时候他如何不知努尔哈赤这句话的含义。自家老子这是选了自己当继承人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 探哨 一  努尔哈赤虽然生性残暴,但同时也是个狡诈的人,此次出战名义上他是出兵八万,但实际上行八旗的人马不过五万,其余的三万余人全都由辅兵和包衣组成,这些人就是充当炮灰和杂役般的存在,在老狮子的强行命令下,军中的各个将领谁也不敢耍心眼,全都把自己的包衣奴才和辅兵都派了出去,很快锦州城下又响起阵阵的喊杀声。 辅兵和包衣等兵种的战斗力自然是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女真战兵的,对于这点城墙上的明军守军的感受是最深的。 “努尔哈赤这个贼酋看来是铁了心想要拿下锦州了。” 看着城墙上不断涌上来又不断被打下去的兵丁,孙承宗的眉头有些紧锁起来,当他收到守城将领的报告后,不但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开始担心起来,他扭头问站在他身后的熊廷弼,“飞白,咱们的粮草器械还能支撑多久?” 熊廷弼自从来到锦州后就一直掌管着锦宁防线的物资和补给,他闻言后躬身道:“大人勿忧,咱们的粮草供应充足,足够大军使用半年之久,器械虽然有些不足,但一个月之内是没有问题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咱们的兵力有些不足,前些日子驻守大凌河堡的袁崇焕向您禀报鞑子大军在大凌河堡一带出现后,您让赵率教总兵率领三千骑兵和四千步卒驰援大凌河堡,这也导致我锦州兵力只剩下了不足两万,若是伤亡过重的话防守起来就颇为吃力了。” 听到这里,孙承宗心里也有些后悔,前些天他听闻驻守大凌河堡的袁崇焕报告,说有数万后金鞑子准备攻击大凌河堡,希望锦州能派兵增援,生怕大凌河堡有失的他便让赵率教率领七千兵马增援。没曾想后努尔哈赤竟然是虚晃一枪,对大凌河堡只是围而不攻,反倒对锦州展开了攻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孙承宗认为凭借着锦州城的城高墙深加之粮草器械充足,女真鞑子再凶悍也是攻不上来的,没曾想对方竟然跟他玩起了残酷的以命换命的把戏,这下却是戳中了孙承宗的要害里。 想了一会后孙承宗又下令道:“飞白,你马上下令城内的青壮也一同上城墙协防,一半守军下去休息。咱们的人少,可不能跟他们打这种消耗战。” 熊廷弼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很快,数千名青壮就开始上城墙接替一部分守军进行防守,只是青壮的战斗力比起守军可是差了不少,加之没有受过正儿八经的训练,伤亡很快就变得大了起来,一天下来光是青壮的伤亡就达到了惊人的三千多千人,大多数青壮的伤亡都是被城下的箭矢射中的。 要说女真人的射箭功夫确实了得,女真鞑子将重盾车推到了城下弓弩手们便藏身于重盾车后,在这个距离上城头的火炮打不到,垒石滚木又仍不到,弓箭手们就藏身在盾车的后面。 刚开始的时候明军的弓箭手们还探出身子跟他们对射了一番,但几轮对射下来占据了地利优势的明军弓箭手们反倒损失惨重,最后只得缩了回去。就这样女真的弓箭手们便以盾车为掩护,只要城头上一有人露头他们便会弯弓射箭掩护己方士卒的冲锋,加之青壮的有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一时间伤亡大大增,只是一天的时间孙承宗不得不把青壮全部撤下来。 看到锦州的伤亡太大,不少将领都要求孙承宗从别的地方调兵前来增援,但却被孙承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锦宁防线连为一体,任何一个地方失守都有可能出大问题,况且女真鞑子最善围点打援,若是鞑子在援兵来路上设伏,不但起不到增援的作用,反而徒自损耗兵力,此举断然不可取!” “可是督臣,咱们在锦州的兵力不足,若是跟鞑子这般损耗下去锦州就保不住了呀!”祖大乐要求增兵的意见是最强烈的,而且他的意见也得到了不少将领的支持 “此刻敌情不明,我等绝不能自乱阵脚,你们要记住,锦州城内还有近两万大军和数万青壮,咱们就是耗……也能将鞑子耗死,本督臣料定努尔哈赤绝没有那个胆子跟咱们拼消耗战。”孙承宗斩钉绝铁的说:“若是努尔哈赤真的愿意将他的本钱都折损在这锦州城下,那本督臣便是将这锦州城让给他又如何!” 看到孙承宗坚定的神情,熟悉他的众将很清楚这件事是无法改变了,只能告辞离去。 等到众人离去后,孙承宗看着依旧杀声震天的城墙他不禁轻叹了口气,这一刻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杨峰的身影,“若是仲卿在这里就好了,若是本官手中还我有这么一支强军,外面那些鞑子又何足道哉……”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锦州城已经被围困了整整八天,女真人每天都驱使着辅兵和包衣奴才们攻城,经过八天的战斗三万多名辅兵和包衣伤亡过半,但守城明军的伤亡也不小,六千多人的伤亡就是他们这些天付出的代价,而且由于伤亡过大,孙承宗不得不重新让那些青壮上城墙防守。 看到自己的攻势奏效,负责攻打北门的莽古尔泰更是兴奋不已,他亲自组织了一支数千人的督战队堵住了攻城部队的后面,但凡是敢后退一步的督战队的大刀立刻就砍下去,由于莽古尔泰太过残暴,攻城的包衣们甚至还发生过一次暴动,但很快就被莽古尔泰给镇压了下来,暴动的一百多名包衣和辅兵全都被装进了麻袋里被马践踏致死。 不少女真贵族看到自己的奴隶被如此对待后虽然心有不满,但看着骑着战马在方阵后面督战的努尔哈赤,谁也不敢提出异议,如今的他们只能寄期望于攻破锦州城后能抓到更多的奴隶和财富来弥补自己的损失了。 就在大明和大金围绕着锦州激战正酣的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一支军队正朝着锦州开来。 三月的辽东虽然还不能说是春回大地,但天气也已经渐渐好转了许多,平原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嫩草已经开始发芽,冬眠的动物也从洞穴里钻出来开始觅食。 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沉重的马蹄重重的踏在地上,将刚长出嫩芽的青草踩踏得四处飞溅,在马蹄声中,数十名穿着棉甲,头戴顶着犹如避雷针般头盔的后金探哨出现在一道山坡上。 他们很快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名腰胯虎头枪,背后挂着一把硕大强弓的身材健硕的男子眯起了眼睛看着前方,一双小眼睛里露出了摄人的眼神。 在他的身后,一名同样身穿棉甲,马鞍上挂着一把长刀的探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阿图鲁,这里已经离锦州快一百里了,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还要继续向前么?” 被成为阿图鲁的汉子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已经露出疲惫神色的同伴,沉默了一下后说道:“我们再前进十五里,抵达前方的娘子坡后,然后再绕过那里返回。” “嗻!”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后纷纷策马朝着山坡冲了下去。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的头顶一架被涂成了伪装色的六翼无人机正不紧不慢的盘旋着,看到这些后金的探哨朝着西北方向跑去后这架无人机也跟了上去。 娘子坡是一个东长西陡的小山峰,由于这座山峰比较长,所以又被称为娘子坡,原本这里有一座隶属与大明的一百多人的小村庄,但早在四五年前这里的人就被女真鞑子给屠戮一空,即便是有残存的人也早就跑掉了,因此如今这里只剩下了一些残垣断壁和荒废的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两刻钟后,阿图鲁率领二十多名探哨来到了娘子坡下,看着面前这座早已被废弃的村子,一名身形消瘦的探哨松了口气,他笑着扬着马鞭说道:“阿图鲁,看到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跟我们两天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阿图鲁没有说话,他打量了一下寂静无声的村子,又看了看周围,指着前方淡淡的说道:“凃赖,你进去看一看。” “不是吧。”这名探哨脸色一苦,小声嘀咕道:“这里面全都是一些骨头,有什么好看的。” 女真鞑子杀了人之后自然不会好心的帮他们掩埋,所以里面的尸体被仍得到处都是,鞑子虽然残暴,但谁也不喜欢去看一堆堆的骨头架子。 阿图鲁瞪了他一眼:“你啰嗦什么,让你去就去!” “嗻!” 凃赖无奈的应了一声打马朝着前面跑去,他很快就拐进了村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很快一刻钟过去了,但是凃赖却还没有出来。不少人的脸色立刻就有些变了,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探哨,当然明白这么长时间凃赖还没出来肯定是出事了,一名年纪最大的探哨立刻说道:“阿图鲁,凃赖肯定出事了,咱们该怎么办?” 身为分得拨什库的阿图鲁此时有两个选择,要么是立刻离开这里,要么继续派人到村子里探明情况。 但是头一个选择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自己的失职和怯懦,毕竟自己的一个下属失踪了,身为上司的他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逃之夭夭,这样的上司如何服众,下属们恐怕也会在心里嘀咕,要是下次我碰到这种情况他会不会立刻把我抛弃掉。这样一来阿图鲁能做的只能是硬着头皮探明情况了。 看着距离他们不到三百步的村子,那里依旧是一片寂静,一片片断垣残壁静默无声,一阵大风吹来卷起了漫天的尘土,在尘土中这座废弃的村庄恍若一只沉默的怪兽正张大了血腥的大嘴。 阿图鲁深吸了口气,从马鞍上取下了自己的虎头枪压低了声音,“格桑带着第一队从村子的左边冲进去,剩下的人跟着我从右边冲进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们大金国做对!” “上!” 随着阿图鲁一声令下,二十多名探哨抽出了盾牌和兵器,分成了两拨分别朝从左右两侧朝着村子扑了过去,一时间原本寂静的村子到处充斥着急促的马蹄声。 当阿图鲁率领十多名探哨冲进村子的时候,他立刻感到了不同。他清楚的记得就在两天前他来的时候村子里到处都是散落的尸骸,可现在这些尸骸却不见了踪影,这自然是被人收拾了。 问题是这些尸骸是谁收拾的呢?毫无疑问,女真鞑子自然不会显得跑过来做好人好事,唯一会做这种事的只有汉人了。 心里一紧的阿图鲁立刻高声喊了起来,“所有人小心!” “砰……” 阿图鲁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一名紧跟在他旁边的探哨胸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整个人从马上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敌袭!” 凄厉的吼声响了起来,阿图鲁也不愧是久经战阵的探哨,在第一声火铳声响起后,他立刻拨马冲进了旁边一栋坍塌了一半的院子里,战马在冲进房子的时候撞到了一堵坍塌了一半的土墙划出了一道明显的伤疤,要是往日的时候阿图鲁肯定会心疼半天,如今的他可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他从马上跳了下来从背后抽出了他的强弓搭上了箭矢跑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他做出这些动作所话费的时间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但是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又接连响起了好几声火铳声,四五名来不及躲避的探哨在火铳声中纷纷落马。 议论火铳声过后,剩下的七八名探哨也都冲进了阿图鲁所在的那栋倒塌了一半的院子里,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村子另一头也响起了火铳声,伴随着火铳声的还有凄厉的惨叫声。 “该死,是明军的夜不收!”阿图鲁高声喊了起来,“他们的子药已经打掉了,所有人都冲过去,杀死他们!” “冲啊!” 剩下的探哨们也发出了嘶喊声,就要策马重新冲出去,只是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一声喝喊,随后好几个黑黝黝又闪着火光的东西被扔了进来。 “轰轰轰……” 很快这个院子就被一阵爆炸声和浓烟给吞噬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出发 =?/jk4???x??+??+l??o??[nx???i?j?s??qok?ry?|5{??荇了多久,被冲击波炸晕的阿图鲁从昏迷中慢慢苏醒了过来,眼前的光线开始慢慢变亮,似乎已经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了只是视线还是有些模糊,耳边也总是萦绕着一股嗡嗡声,以至于让他觉得脑袋异常的沉重。\r “不对,我的手怎么被绑住了?”\r 阿图鲁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第一个反映就是两只手使劲挣扎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只是白费功夫,绑住他的人是个老手绳子也很结实,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肯定是被抓了。\r 阿图鲁打了个激灵,努力瞪大了眼睛,当他终于能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时,耳边也响起了一句汉话:“头,这个鞑子醒了!”\r 这时一个身影走到了他的旁边,一身精良的铁甲,在外面还套着一套灰色的外套,再配合上一张被风吹得有些干裂的脸,阿图鲁不用问就知道这肯定是明军的夜不收。作为同行,他跟明军的夜不收打的交道实在是太多了,他哪怕不用看,用鼻子都能闻出对方的味道出来。\r 这是一名三十左右的黑瘦汉子,腰间的两侧挂着两把三眼手铳,大腿上绑着一把匕首,他走到阿图鲁的身边笑眯眯的说道:“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汉话,所以我就不显摆我的女真话了。下面我来问你来答,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说不得就要让你尝一尝咱们江宁军新发明的刑罚,相信我,你绝不会喜欢它的。”\r 阿图鲁干了五六年的探哨,平日里跟明军交过手的次数连他都记不清了,自然知道落到对方手里会有什么结果。他惨笑了一声,颇为光棍的说道:“你们还是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r “啧啧……这样可不好啊。”黑瘦的夜不收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一股阴霾的神情从他的眼中流出了出来,他转头喊了一声:“肖柳,你们那里都完事了没有?”\r 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在隔壁响了起来:“头……差不多了,就剩最后一点手尾了!”\r 听完后,黑瘦的汉子点了点头,扭头对阿图鲁道:“看看,我们都问得差不多了,就差你一个了,所以你还是赶紧说了,省得我们费手脚。”\r 阿图鲁轻蔑的笑了起来:“我说过了,你们要杀就杀,别白费功夫了。我么女真勇士是不会向你们这群汉狗低头的!”\r “好,很好!”这名夜不收的眼神变得阴冷起来,“看来你是想见识一下咱们的手艺了,来两个人,过来伺候这位女真大爷。”\r 很快,阿图鲁便被两名粗壮的夜不收提了起来,解开了两只手上的绳索后将他摁在了土墙上,然后又走来了一名看起来干枯瘦小,头发都有些花白的夜不收,他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铁钉抵在了阿图鲁的手掌心,一只手拿着一把铁锤二话不说就就是一锤下去。\r “啊……”\r 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声响了起来,阿图鲁的手掌心就这样被铁钉硬生生的钉进了墙里,很快他的另外一只手也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r 这两锤子下来,饶是阿图鲁平日里自诩为一条好汉,也疼得几欲晕倒。\r 黑瘦的夜不收凑了过来冷笑道:“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看你现在的眼神,你是不是特想把我干掉啊?没关系,很多鞑子都这么想,但是如今他们全都死了,顺便告诉你一声,老子家里排行老二,人家都叫我葛老二,等你到了地府可千万别找错人。”\r 说完,葛老二喊了一声:“老王头,轮到你施展手艺了,可千万别一下弄死了。”\r 老王头嘿嘿一笑:“葛家老二,不是我瞧不起你,别看你现在当了什长,可抡起这手艺三个你加起来也比不过我老王头。”\r 被老王头这么笑话,葛老二老脸一红,不过也没办法反驳老王头的话,老王头的资格实在是太老了,人家吃着这碗饭的时候葛家老二还在撒尿和泥巴玩呢,别说是他了,就连夜不收大队的头头赵老大都是老王头手把手教出来的,所以尽管老王头在夜不收大队里只是一个大头兵,但谁也不敢小瞧他。\r 老王头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后便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露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什么铁钩、镊子、小刀、针线、小锤子等等,这些东西虽然被其主人擦得很是干净,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依旧传了出来,很显然已经有太多的血迹渗透到了里面,根本没法洗掉。\r 老王头拿起一把小钳子,露出了一股“慈祥”的笑容对阿图鲁道:“你放心,我干活会很小心,不会让马上死掉的。现在我先从你的胳肢窝里夹一块肉出来,这块肉不会太大,只有黄豆那么小,现在我就给你演示一下。”\r “哧拉……”\r 很快阿图鲁的衣服就被剥光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膛和满是腋毛的胳肢窝,一股浓浓的狐臭味开始弥漫开来。\r “呸!”那名将他衣服剥掉的夜不收忍不住吐了口唾沫,“这个死鞑子到底有多久没有洗澡了,老子差点没他熏死!”\r 老王头没有理会这名夜不收,而是对着阿图鲁嘿嘿笑了笑,伸出小钳子往阿图鲁的腋下伸了过去。\r “啊……”\r 很快一声凄厉的惨叫又响了起来。\r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或许不知道腋下神经人体神经分布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但有经验的刑罚人员却明白这里是疼痛感最强烈的地方。人们对于腋下的敏感也是最高的,可以想象当一块肉被人用钳子活生生的夹出来时会有多么的疼痛。\r 此时的阿图鲁就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刺痛瞬间从腋下传遍了全身,然后所有的疼痛汇聚到了大脑,这种感觉让他宁愿马上死去也不愿意再遭受这种痛苦。\r 阿图鲁尖锐惨叫声不住的响彻着,什么叫生不如死,这就是了。短短的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里,他无数次的想要死去,但却偏偏死不了,看着面前这位干瘦的老头模样的夜不收一点一点的用小铁钳将自己腋下的肉块一点点的夹出来,他无论是肉i体还是心理的承受能力都达到了极限。\r “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r “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r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求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吧……”\r 阿图鲁终于崩溃了,这个往日里总是自诩为硬汉喜欢虐杀汉人百姓和俘虏的人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以前他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虐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或者是敌人,那时候的他认为自己是无所畏惧的。\r 他也一直坚信整个大明都会在自己的马蹄下颤抖,可知道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的脆弱。当包裹在外表的坚强崩溃后,阿图鲁崩溃得比任何人都要快,此时的他只求能够痛快的死掉。\r “哼……我还以为鞑子有多硬呢,感情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老王头冷笑起来,把头一扬,“过来个人替这小子录口供!”\r 两个时辰后,浩浩荡荡的大军来到了娘子坡,这就是杨峰率领的返回辽东江宁军。当杨峰从赵老大手中接过从鞑子口中得到的口供后神情有些凝重起来:“嘿……努尔哈赤这个老小子是真的急了。”\r 想了一会杨峰对身边的宋烨道:“马上召集所有副千户以上军官,两刻钟后来我这里开会!”\r “明白!”\r 半个小时后,在一间残破的院子里,杨峰坐在一颗树桩上,他的面前则是十多名刚赶到的军官。\r 看着面前的众军官,杨峰说道:“诸位,目前锦州的情况就是这样。鞑子的饶余贝勒阿巴泰率领一万大军包围了大凌河堡,而贼酋努尔哈赤则是亲率七万大军包围了锦州城,现在正对锦州城猛攻不休。由于我们跟锦州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了联系,所以对于锦州城内的情况也无从得知,但是根据我们抓到的鞑子探哨交待的情况来看目前锦州的情况不是很好,在鞑子们不惜伤亡的猛攻下锦州守军的伤亡也很大,现在已经出现了让青壮一起守城的情况了。”\r 黄振业有些不解的问道:“大人,据卑职所知,锦州城内常年有近四万大军驻守,就算贼酋亲率七万大军攻城,以锦州的兵力应该不会出现兵力不足的现象吧?”\r 杨峰苦笑道:“鞑子的探哨说了,前些日子由于鞑子派出兵力不停的袭扰大凌河堡和大兴堡一带,孙督臣便派出近半的兵力驰援这两个地方,所以才会出现兵力不足的现象。”\r 褚茂光冷哼了一声:“这些辽东军也太没用了,咱们江宁军还不到一万人就敢跟鞑子的数万大军拼杀,他们却空子拥有数万大军却只是躲在几个城堡内当缩头乌龟,这也太无能了吧。”\r “褚把总这话却是有失偏颇。”已经养好了伤的齐岩却不同意褚茂光的话,“鞑子的野战能力确实要比咱们大明的一般军队要强,咱们江宁军若非是火器犀利,恐怕也是不能跟鞑子正面打野战的。是以我以为孙督臣的作法是正确的,既然打不过人家,就不要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不是勇敢而是犯傻。”\r 褚茂光不乐意了,等着齐岩道:“嘿……我说老齐,你什么意思,你非得跟我抬杠是不是?”\r 褚茂光翻了翻眼皮子:“我这不是抬杠,而是实话实说。”\r “你……”\r 性急的褚茂光碰到齐岩这个家伙也是没辙,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看了看坐在树桩上默不作声的杨峰才悻悻的闭上了嘴。\r “好了,你们也别吵了。”杨峰淡淡的说道:“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孙督臣的情况并不好,若是没有援兵的话搞不好锦州就会有危险,所以本官打算快速朝锦州进发,不知诸位以为如何?”\r “朝锦州进发?”众人有些面面相窥起来,邱迪生有些担心的说:“大人,锦州城外可是有鞑子的七万大军啊,咱们江宁军连辎重兵都加上还不到一万人,如何解围?况且咱们可是还带着数量多大数十万的牛羊和两万多俘虏呢,这些东西咱们总不能扔掉吧?”\r “是啊大人,咱们现在带的坛坛罐罐实在是太多了,怎么去解围啊。”不少人都开始反对起来。\r 看着出言反对的众人,杨峰了解手下军官们的想法,这次他们在大草原上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弄到那么多的俘虏和牛羊,怎么舍得就这样轻易放弃掉,要知道杨峰原来的打算是将这些俘虏带回南京江宁卫安置,让他们安排到各个农庄、矿藏和厂子里干活的,而且那么多的牛羊等回到南京后也是要拿出一部分赏赐给有功将士的,他们怎么舍得就这样抛弃掉。\r “怎么,为了几只牛羊和奴隶,你们就打算置锦州的安危于不顾了?”杨峰的脸迅速冷了下来:“还是说你们认为那几只羊比起孙督臣和锦州数十万军民的更重要了?”\r 随着在明朝时空的时间越长和杨峰官职的增加,他的威严也愈发的大了,看到他冷下了脸,原本还嚷嚷的众人全都闭上了嘴不敢吭声。\r 杨峰的脸色愈发的冷峻起来,“你们才吃上几天饱饭啊?就把以前的穷日子都忘了,现在连见死不救都学会了,你们的饭都白吃了!你们说说,咱们江宁军来辽东是干嘛来了?是来打鞑子的,如果要享福我又何必跑到辽东来,在南京那个花花世界不是更好吗?”\r 院子里响彻着杨峰怒骂声,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邱迪生等几个人更是吓得脸色有些发白。没办法,杨峰在江宁军的威望实在太高了,他们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r “好了,你们也都别他娘的装死了。现在全体听令!”\r “哗啦!”\r 随着整齐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齐齐看着杨峰。\r “李革带领辎重营和俘虏以及所有牛羊辎重留在此处,准备安营扎寨做好防守工作,其余所有人都随本官前往锦州解围!”\r “明白!” 第二百九十章 江宁军来了 锦州城头的战斗还在继续,眼看着明军的抵抗越来越弱,不少后金的将领们也是喜笑颜开,他们纷纷议论只要再战一日他们就可以直接发起总攻了,但是他们不愿意承认的是后金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距离城头两里外的山坡后面,努尔哈赤看着杀声震天的城池久久不语。在他们的周围数十名后金的将领同样也是默不作声,十二天,后金已经连续攻猛攻了十二天了,但拿下锦州城依然象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三万名由包衣和辅兵组成的攻城部队已经死伤殆尽,但城头上的明军依旧顽强的抵抗着。 一名胳膊上绑着吊带的将领跪在努尔哈赤的面前泣声道:“大汗,那些包衣奴才和辅兵如今死伤殆尽,只剩下不到五千人,即便是剩下的这些也大部带伤,您就行行好让他们撤下来吧。” 努尔哈赤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佟养性久久没有做声,一旁已经当了十二天督战队杀了至少数百名溃兵的莽古尔泰早已是杀得两眼发红,他在一旁冷声道:“佟养性,你别忘了,那些辅兵和包衣不过是我们大金国的奴才,这些废物已经打了十二天了连个锦州城都拿不下,与其留着浪费粮食,还不如让他们跟明狗一起死掉,这样还能有一些价值。” 站在努尔哈赤左边的皇太极扫了莽古尔泰一眼,自己这个五哥真是没有脑子,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么?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但是不能说,一说出来可是很得罪人的。 果不其然,莽古尔泰的话一出口,在场的那些汉人官员全都面色微变,虽然碍于形势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但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不过除了皇太极之外却几个人有这种担心,在他们看来莽古尔泰说的并无不妥,这些年对明战争的顺利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明国人全都是懦弱不堪的感觉,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被他们奴役的。 攻城战是残酷的,十二天的时间打下来,三万由辅兵和包衣组成的攻城部队剩下不到五千的残兵。这样残酷的战损率就连女真人自己也看得心惊胆战,但同时他们的心里又是庆幸的,因为死的人不是他们,所以他们不会心疼也不会在乎。 可现在问题来了,那些辅兵和包衣死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让谁上?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的神情依旧冷酷,对于他来说汉人的生命比起牲畜也好不了多少,就算是死绝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心疼,他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对跪在地上的佟养性道:“佟养性,今天你继续攻城,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不用再攻城了。” “大汗!”佟养性瞪大了眼睛还想说话,但紧接着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莽古尔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佟养性,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马上率军攻城,否则我不介意换一个人去接替你。” 佟养性还能说什么呢,感受着脖子间传来的冰凉和锋利,他知道只要自己敢说半个不字这把刀下一刻就会划破自己的脖子。他站了起来,看着不断爬上城墙又不断从城头摔下来的兵丁们放声痛哭。 看着痛哭流涕的佟养性,不少投靠了女真人的汉人军官和一些文人眼中都露出了兔死狐悲的神色,而那些女真人却全都在一旁冷眼旁观,对于他们来说那些汉人哪怕似地再多也不关他们的事情。 或许是佟养性的哭声让向来铁石心肠的努尔哈赤有了一丝恻隐之心,他看着佟养性淡淡的说道:“过了今天之后,凡事能活下来的包衣奴才和辅兵都能抬旗,本汗将把他们单独编入一旗,就叫做汉军旗,地位仅次于大金的八旗,就由你来统领。” “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努尔哈赤竟然要单独为汉人成立一旗,他疯了吗? 不少女真将领吃惊的看向了努尔哈赤,大汗今天是怎么了? 和女真将领们不同的是那些包括佟养性在内的所有汉人在吃惊过后全都激动起来,进而兴奋得脸色潮红,努尔哈赤这句话就如同仙音一般动听,他们的主子终于开始抬举他们了!就连皇太极的眼中也露出了赞赏之色,从那些汉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努尔哈赤这个举动一举将刚才他们的怨恨给消除了,不仅如此那些汉人还开始对大金感恩戴德,今后也会更好的替大金卖命。 佟养性重重的给努尔哈赤磕了三个响头激昂的说道:“请主子放心,奴才今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把这锦州城拿下来。” 努尔哈赤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嗻!” 佟养性大声应了一声,带着剩下的麾下的军官随即兴冲冲的就去了。 看着佟养性打马而去的身影,莽古尔泰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转过头对努尔哈赤敬佩的说道:“父汗英明,不过是丢出了一根骨头就让这些奴才感恩戴德,看来今天这个佟养性是要拼命了。” 努尔哈赤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要记住,这些奴才虽然下贱,但我们也不能一味的打压,有时候也要给他们点甜头,他们才会更好的替我们卖命,毕竟你就算是养条狗也是要时不时的仍根骨头给他们的嘛。” 莽古尔泰哈哈笑了起来:“父汗说得对,不过您也太抬举他们了,在儿臣看来这些奴才就是犯贱,要时时鞭策他们才行。如果他们忘了一顿鞭子下去就能解决问题,如果鞭子不行的话就用钢刀,总而言之就是不能给他们好脸色,否则这些奴才就会蹬鼻子上脸了!” 对于这番言论努尔哈赤倒是没什么异议,对于明人他有着发自心底的仇恨,这也是他起兵后在辽东大肆屠戮汉人百姓的原因,不过作为一名首领他考虑的东西自然要比莽古尔泰要多得多,他淡淡的斜眼瞄了自家鲁莽的儿子一眼训斥道:“这番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可传出去,否则本汗的鞭子可不认人。” 莽古尔泰笑嘻嘻的单膝下跪打了个千:“父汗放心,儿臣记得了。”只是瞧他的模样谁都知道刚才那番话他肯定没有听进心里去。 努尔哈赤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重新燃起的战火,说了句:“从这些天的战况来看那个杨峰十有八i九是还没回来,真是太遗憾了,若是那杨峰也在这里本汗就可以亲眼见识一下能让我们屡次吃瘪的江宁军了。”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转头喊了一声:“卫齐!” “奴才在!”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朝努尔哈赤跪了下来:“奴才卫齐叩见大汗!” 努尔哈赤问道:“卫齐,你是我正黄旗探哨营的甲喇额真,近日我周围可有何异常?” 卫齐恭声道:“启禀大汗,奴才正要向您禀报此事。昨日我军派往西面和南面的探哨便一直没回来,奴才怀疑那边可能出了什么事,所以今早又派出了一队探哨前往查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探哨没有回来?” 努尔哈赤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情报了,很多时候情报的作用甚至还在统帅之上,没有了情报统帅就会变成聋子和瞎子什么也做不了。 “卫齐,昨天派出去的探哨今天还没回来,你为什么不跟本汗禀报?” 卫齐赶紧跪了下来:“大汗,非是奴才步兵不向您禀报,而是咱们的探哨派出去很远,按照惯例探哨失去联系三个时辰后才能向您禀报所以奴才不敢擅自打搅您啊。” “哼!”努尔哈赤轻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卫齐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想他努尔哈赤身为全军统帅,每天有多少事要忙,如果连几个探哨没按时回来都要向他报告,那他就算是累死也忙不过来啊。 皇太极听到这里心里立刻就咯噔了一下,他上前一步躬身道:“父汗,探哨没能按时回来,肯定是出事了。儿臣以为光是派探哨过去恐怕没多大用处,应当派出一队兵马搜索前进,若是碰到大队明军才有足够的兵力应对。” “大队明军?” 努尔哈赤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此次大军出动了八万大军,辽东一带的明军龟缩在城堡内尚且不及,这一代哪来的明军,难道是? “你是说,江宁军?” “正是!” 皇太极谨慎的说道:“儿臣算了下,江宁军到科尔沁部落也有四五个月了,如今天气转暖,他们也应该回来了。如今咱们攻打锦州正急,若是江宁军突然出现,孩儿担心会出问题啊。” 努尔哈赤看了他一会才说道:“那只是你的猜测。” “不过确实有这种可能啊。”皇太极急忙道:“父汗,大军除外征战任何小心都不过份,此次探哨没能按时回来,说不定就是碰上了江宁军啊!” 看到皇太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周围不少后金将领脸上都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自从去科尔沁部落求亲未果后,皇太极就对江宁军的戒备可以说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他不但多次向代善和阿敏请教了上次锦州之战的全部细节,同时对任何有关江宁军的一切事情都感兴趣,现在又是信誓旦旦的说江宁军可能会出现,这家伙的疑心病也太重了吧? 努尔哈赤摸了摸颌下的胡须,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这段日子从明国内部也陆续传来了那个杨峰的消息,此人据说是南洋商贾出身,机缘巧合之下贿赂了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当上了千户所的千户,然后又跟镇守南京的魏国公府起了冲突,之后一步步爬到了指挥使的宝座,前些日子又被他们的皇帝封为南京总兵,总而言之这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呃家伙,若是有机会朕倒是很想把他抓来见见这个人。” 看到努尔哈赤这么说,皇太极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他赶紧说道:“父汗,儿臣愿意率领本部五千人马前往西南方向探查一番,望父汗恩准!” “五千人马?”莽古尔泰在一旁不乐意了,脱口而出道:“既然这么怕死还过去干嘛,干脆派人过去自己留在这不是更好。” “你!”皇太极脸上红潮闪过,眼中露出一股羞怒之色,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对努尔哈赤道:“父汗,儿臣并非怕死,而是为了慎重起见,江宁军战力之强那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们的火器异常犀利,若是真的遇到了江宁军,没有足够的骑兵根本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所以儿臣才会这么说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死!”莽古尔泰在一旁嘀咕了一声,只是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好吧!” 努尔哈赤终于同意了,“你就率领正白旗的五千骑兵王南边走一趟,希望你能有所发现吧,不过若是碰到江宁军的话你知道应该怎么办么?” “儿臣知道。”皇太极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咬着牙道:“儿臣不会轻举妄动的,江宁军的最大弱点就是缺乏骑兵,届时儿臣就会率领骑兵把他活生生的耗死。” “嗯,这就对了。”努尔哈赤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本本汗还担心你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现在看来本汗倒是白白担心了,那你就去吧。” “儿臣明白!” 皇太极刚拱手想要告别,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顺着马蹄声望去,只见十多名探哨正拼命的打马往这里赶。 很快这十多名冲到了阵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道:“启禀大汗,明军……有大队明军过来了!” “什么?” “大队明军?” 中将全都哗然起来,还是努尔哈赤最为镇定,他冷静的问道:“哪支明军,你看清楚了吗?” “奴才看清楚了,是江宁军……他们过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开始接触 “江宁军来了?”所有的后金将领脸上齐齐变色。 “江宁军距离我们有多远?数量多少?”皇太极问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探哨带着哭腔道:“江宁军距离我们只有几里地了,适才奴才正带着一队人马正在西南方向例行侦察,就在两刻钟前他们的夜不收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一般突然杀了出来,奴才……奴才率领的数十名人马瞬间死伤了大半,要不是弟兄们拼死掩护,奴才……奴才就回不来拉!”说到这里,这名探哨营的分得拨什库竟然哭了起来,可见刚才的事情对他造成了何等大的压力。 “这不可能!”努尔哈赤的脸一下子就由红变青又由青转白,作为一名征战了大半辈子的宿将,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这说明这支明军竟然破开了他布设在外面的层层探哨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旁边,难道他多年来给予信任和厚望的探哨都变成傻子了吗? 其实努尔哈赤不知道的是,虽然大金的探哨一个个都经验丰富马术精湛,对于辽东的地形也异常的熟悉,江宁军的夜不收又是初建,双方无论是经验还是战斗力都不在一个等级上,但架不住人家的老板有钱啊。 这位狗大户摆出了一副不差钱的架势拼命的砸装备,精钢打造的铠甲、三眼手铳、精钢盾牌、望远镜这些就不用说了,前些日子杨峰甚至还给他们配发了远程对讲机,加之天上还有无人侦察机助阵,可谓武装到了屁i眼。 当后金的探哨们小心翼翼的侦查前进时,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着一架被涂成了伪装色的无人机,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江宁军的眼皮子低下。 这样的战场单向透明所造成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当后金的探哨们毫无察觉的来到一个山坡时,早就埋伏在周围的明军夜不收们则是开始了愉快的收割之旅,在二十多杆米尼步枪的突然袭击下,数十名后金的夜不收瞬间死伤了大半,若不是那名后金的探哨头目见势不妙立刻下令撤退,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走不了。 听完了这名探哨营的分得拨什库的哭诉后,努尔哈赤有些不舍的打量了抵抗已经慢慢变弱的锦州城,最后才长叹了口气。努尔哈赤不愧是征战了数十载的宿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只见他冷笑着大声道:“告诉佟养性,停止攻城。所有人开始结阵,本汗这些日子总是听有些人说这支江宁军有多么的厉害,现在本汗倒想看看,能够连击败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的杨峰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嗻!” 众将们齐齐应了一声,纷纷打马赶回了自己的队伍里,很快随着一阵阵的号角声响起,原本正率领残存的数千名包衣和辅兵猛攻锦州城的人马如潮水般退了下来。 其实努尔哈赤等人不知道的时候,仗打到这个时候,锦州的守军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经过十二天的激战,原本不到两万的守军已经伤亡了四成,城内的将领们也全都上了第一线,就连祖大乐、熊廷弼等高级将领和官员也亲自上城墙组织反击,孙承宗已经派人在锦州城内的囤积粮草辎重的仓库周围搬运柴火,准备在关键时候将其焚毁,至于他也早就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情况很快发生了变化。 “呜呜呜……” 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响起,站在城墙上的孙承宗立刻注意到了那些正猛攻城墙的那些辅兵和包衣奴才们纷纷如同潮水般退了下来,不仅如此,那些正在两里外那些虎视眈眈准备随时扑过来的女真步甲、马甲们也动了起来,大批的骑兵们也开始在两侧集结。 刚开始的时候孙承宗还以为那些女真人要亲自出马攻城了,他的心里忍不住悲伤起来,朝着南边望了一眼心中暗道:“陛下,臣今日就要在此殉国了。” 正当孙承宗拔出腰间的宝剑准备亲自下城墙督战时,就看到浑身是血的曹大忠匆匆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呼。 “孙大人……孙大人……” 孙承宗最重军纪和威仪,看到曹大忠这幅连蹦带跳的样子,饶是他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仍是忍不住冷着脸喝道:“曹公公,你虽不入军职,但也算宫中有数的太监,如何可以这般失态,下次若是再让本督臣看到你如此失态必要责罚于你!” 若是让日,以曹大忠的性子若是被孙承宗这么斥责肯定会反驳回去,可今天他仿佛是换了个一般跑道孙承宗跟前喜不自胜的喊道:“孙大人……鞑子退兵了,他们退兵了!” “退兵,这怎么可能?”孙承宗摇了摇头:“贼酋努尔哈赤最是狡诈,如今咱们已是损失惨重,按照这样的情形下去咱们最多只能再撑一两天,眼看着就要攻下锦州城了,努尔哈赤又怎么可能会退兵呢?” “不是……孙大人……鞑子真的退兵了。”曹大忠看孙承宗不信,赶紧说道:“适才咱家正和鞑子厮杀得正激烈,却发现鞑子突然退了下去。随后镇守南门和东门的祖大粥和王福将派人来报,他们那里的鞑子也退兵了,不信您看看,不知为什么鞑子现在正在列阵呢,好像在防备什么大敌似地。” “你和鞑子厮杀得正激烈?”乍一听到这话饶是孙承宗心情不好也差点笑出声来,若不是此时锦州四面被围这个曹大忠恐怕早就跑了,还跟人家厮杀,拜托你找个好点的理由好不好。 不过孙承宗先是好笑,随后脸色便是一变,立刻大声说道:“来人,取本督臣的千里镜过来。” 很快便有侍从递上一个单筒的千里镜,孙承宗接过千里镜往后金大军的方向一瞧,发现原本城外的后金大军已经开始了变向,一队队骑兵开始朝着西南方向冲去,剩下的数万步卒也开始了布阵,而结阵的方向也是西南方。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鞑子怎么摆出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孙承宗的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难道是……” “援军,肯定是咱们的援军到了!” 曹大忠兴奋的喊了起来,就在刚才城墙上的战斗进行道激烈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将领都亲自带兵上了战场,按理说曹大忠作为一个负责传旨的太监,打仗这种事是怎么样也轮不到他的,不过这厮看到众将纷纷离开城门楼去了城墙后,城门楼上的兵将越来越少,心中害怕的他找了个借口悄悄的溜到兵力最多的北城墙上,在他看来那里的兵是最多的,总要比城门楼要安全些,没曾想刚下城墙就被摔了一跤,以至于沾了一身的血,后来看到鞑子退兵后他立刻又跑了回来。 “援兵吗?”孙承宗有些疑惑的眺望过去,只是什么也看不到,他很是不解的说道:“不对啊,这些日子本官之所以没有派人去大凌河堡以及大兴堡等地求援,就是因为知道贼酋努尔哈赤最擅长围点打援,援兵就算是来了非但进不了锦州城恐怕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怎么会有援兵未得将领便赶来增援呢?莫非……” 今天曹大忠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用肯定的语气大声说道:“孙大人,不用说了,依咱家看肯定是江宁军来了,除了他还有谁能让那些不可一世的鞑子畏之如虎?” “咚……咚咚……咚咚咚……” 曹大忠的话音刚落,一阵阵激昂的鼓声就从隐约从西南方向传来,随着鼓声响起,一支军队的身影也隐隐出现在了远处。 孙承宗手持千里镜死死的盯着那支军队出现的方向,和他做同一个动作的人还有很多,那些幸存下来的将军和兵丁们纷纷将脑袋探出了城墙的垛口眺望着远方。 不知多了多久,那支军队开始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开了过来,打头的是三个步卒方阵,这些士卒们扛着火铳排着整整齐齐的阵形一步步的向他们走来。方阵里的军士们全都身着覆盖全身的板甲,在春天妩媚的阳光下,那些军士身上的板甲全都在反射着此言的光芒,仿佛就像是一支从地狱出来的大军,正中间的方阵上一杆高高的红色旗帜迎风飘扬,旗帜上的“杨”字是那么的醒目。 “杨大人,是杨大人,我早就说了,除了杨峰和他的江宁军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过来!”曹大忠兴奋得满脸通红,在城门楼上一个劲的蹦跳着,那股狂热劲让周围几名侍卫都替他感到蛋疼,幸好曹公公的蛋蛋早就没有了,否则像他这么跳下去搞不好蛋蛋真被颠出来。 “这……这就是江宁军吗?”在努尔哈赤的身后,骑着一匹红色骏马的莽古尔泰看着缓慢逼近的大军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 “江宁军!”在努尔哈赤的左边,皇太极看着那面大大的大旗,牙齿深深的陷入了嘴唇里,连鲜血从嘴唇里冒出来也不知道。 “好……好一支江宁军,能连续击败了我三个儿子的江宁军果然不一般,看来今日本汗是遇到对手了!”努尔哈赤突然大笑了起来,他扬起马鞭指着前方说道:“看到没有,那支明军列阵整齐,军士们步伐坚定,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若是本汗所料不错,这就是大明最能打的一支军队了吧?咱们若是能将这支明军消灭在锦州城下,今后还有何人是咱们大金铁骑的对手! 而且本汗还听说江宁军的火器和火炮异常犀利,若是全歼了这支明军,那么这些东西就全都是咱们大金国的。解释不要说眼前这个区区锦州成了,就连整个辽东,整个大明都是咱们大金勇士的!” 努尔哈赤不愧是开创了大金国的牛人,短短一席话就让周围的将领和士卒们听得热血沸腾,不少人都兴奋得举起了兵器高声喊了起来,“杀光明人,抢光那些明人,只要杀光了这些人大明就是咱们的了!” 看着周围高举着兵器呼喊的女真勇士,努尔哈赤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扭头对身后的莽古尔泰道:“莽古尔泰,你马上率领本部五千骑兵迎上去,记住不可硬撼明军的方阵,这支明军最大的弱点就是骑兵太少,你率领骑兵环绕在他们周围,你要象狼一样找到机会冲上去就是要上一口,前晚切记要看准机会再冲上去,可不要肉没吃到反而把自己的牙齿给崩掉。” “儿臣明白!”莽古尔泰兴奋得眼露光芒,一打马朝着自己的本部飞奔了过去。 皇太极看着徐徐逼来的明军,一颗心仿佛要从胸口跳了出来,好几次他都想跟努尔哈赤请命领兵出击,但最后都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家老子的脾气,如果他打算让自己去的话自然会下令,反观如果他不想让自己出击的话自己就算再怎么哀求也没用。 过了一会,努尔哈赤才转过头来看了皇太极一眼,点了点头赞许道:“忍了这么久没有来求本汗,看来确实有长进了。” 努尔哈赤垂着头:“打或者不打父汗自有主意,儿臣不敢擅自揣摩。” “哼,你看看前方!” 努尔哈赤扬起马鞭指着前方说道:“你那两名被杨峰掳走的福晋说不定就在前面的明军阵营里,但是你能忍得住没有主动出击,这就证明你的心性有了长进,否则换做你以前的脾气早就向本汗请令出击了,你没有辜负本汗对你的期望。” “父汗!” 皇太极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他终于明白前些日子自己从科尔沁草原逃回来后,努尔哈赤为什么非但不安慰自己反而时不时的训斥自己了,原来他是在故意打磨自己的性子啊。 “哼,你哭什么!”努尔哈赤哼了一声:“你要记住,一个男人只要有权有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就算是想让大明的公主来给你当丫鬟都没有问题,但前提是你要有那个实力,否则一个成天只会儿女情长的废物,你让本汗怎么将千斤重担交给他!” “轰……” 努尔哈赤的话音刚落,一声巨响突然在前方响了起来,原来对面的明军竟然开炮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恐怖的炮击 轰隆隆的炮声立刻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这对爷俩给惊动了,只是当他们循着炮声望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毕竟他么这里距离前方的战阵实在是太远了,即便是用千里镜也看不清楚。 但是看不清楚并不意味着听不清楚,炮声想起后十多秒后,只听见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伴随着一团浓浓的黑烟,努尔哈赤父子俩便看到七八名排成密集队形的步甲兵被炸伤了半空。 “呜呜……” 紧接着,又是连续好几声剧烈的爆炸声响了起来,伴随着爆炸声,一名名正在列阵的大金士卒们被炸得血肉横飞,四处爆炸的声音将正在列阵的后金士兵们炸得乱成了一团。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女真人虽然号称满万不可敌,但连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一个给自己壮胆的口号而已。 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举起屠刀把关外一百多万汉人杀得只剩下数十万,但在面对从天而降的超越了人力可以对抗的未知事物时,他们的表现跟受到惊吓的兔子没有任何区别,不少被爆炸、冲击波和同伴的死亡吓得目瞪口呆的所谓的大金勇士们疯狂的朝着周围四处乱窜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看到这一幕的努尔哈赤则是被气得脸色潮红,站在高出的他看得很清楚,整个大军里骚动得最严重的竟然正黄和镶黄两旗,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平日里最凶悍也最精锐的正黄旗和镶黄旗竟然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不过是几发炮弹而已,竟然连整个阵形都动摇了,而反观镶蓝旗、正白旗、正红旗以及镶红旗这几个旗的阵形反倒整齐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努尔哈赤不知道的是,镶蓝、正白、正红以及镶红这几个旗之所以能如此“镇定”不是他们比正黄旗和镶黄旗更能打更精锐,而是因为这些旗都有过跟江宁军交手的经验,也被这些火炮炸过,对于火炮的免疫力自然比头一次挨炸的正黄和镶黄两旗要高。 在距离努尔哈赤数里远的地方,杨峰坐在自己的那辆大车里,看着屏幕上无人机传过来图像,他有些啧啧称奇的调侃到:“看来那句老话还真是没说错啊,炸着炸着就习惯了,比起交过手的镶蓝等几个旗,正黄旗和镶黄旗就差远了。” 调侃完之后,杨峰跟正在操控无人机的郑妥娘和线娘二女说了一声就下了车,骑着自己的战马开始跟着大阵前进。 刚才率先开炮的是正前方最中间的方阵里的十二门m1841型拿破仑六磅炮,历史上由青铜铸造的拿破仑炮就只有389公斤,杨峰从后世仿制的这款火炮由于采用了钢铸,所以重量上降到了226公斤,这样的重量配上了炮架后完全可以由几名士兵推着走,跟随步兵方阵一边行军并提供火力支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这也是杨峰敢以五千多步卒和不到一千骑兵硬怼努尔哈赤数万大军的底气。 “咚咚咚……” 鼓声持续不断的响彻着,伴随着鼓声的是隆隆的炮声,这是炮营的兄弟们在朝敌人倾泻火力。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统帅就有什么样的军队,在杨峰的影响下,江宁军已经成为了一支全大明乃至全世界的第一支全火器的部队,他们当中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兵全都高度依赖火器。 虽然杨峰在后世没当过兵也不是什么军事专家,但得益于后世浩瀚如海方便快捷的信息资料,杨峰很快成长起来,可以说在这个时空里若是抡起对热兵器的了解和造诣,他自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 火力覆盖、火力射击就是热兵器最大的特点。两支刚一碰面,江宁军就给了努尔哈赤一个下马威,在开始的三轮炮击中,虽然对后金军队造成的实际伤害并不算太大,但它给女真人造成的影响却不小,这轮炮击下来后金大军原本齐整的大军开始出现了动摇和恐慌。 此时,被中间的大方阵保护起来的郑妥娘和线娘二女通过屏幕上无人家传来的图像清晰的看到江宁军的五千六百大军分成了九个方阵,正在火炮的掩护下缓慢而坚定的朝着后金的本阵推进着。而在明军方阵的周围数千名后金骑兵正绕着他们不断的奔跑,他们就象饿狼一样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准备随时扑过来。 看着朝他们逼近的江宁军,努尔哈赤在愤怒之余也发出了冷笑,在他看来江宁军的火炮固然犀利,但只要大金军队挺过了最初的那阵慌乱后就可以轻易的将这支军队主动送上来的肥肉吃掉。 看着江宁军已经距离大金军队部下的第一个方阵已经不到两里地,他沉着脸说道:“命令莽古尔泰立即率领骑兵突入江宁军本阵,彻底打乱他们的阵形,杜度率领正蓝旗本部正面迎上去,本汗倒要看看,这个江宁军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竟敢如此小觑我大金铁骑。” “嗻……” 随着传令兵大声答应下来,一队队穿着蓝色铠甲的后金士兵开始重新整队,他们在各级军官的率领下朝着江宁军的方向扑了过去。 都说女真人骑射功夫厉害,但事实上女真人的步战功夫同样了得,当五千名正蓝旗的步卒推着重盾车,竖起重盾迈着整齐的步伐迎向敌人时,那种坚不可摧的气势足以将那些心志不坚或是胆小的人吓得转身就逃。 所以面对迎面而来的后金步卒,杨峰终于下达了全军停止前进的命令。 “哔哔……哔哔……” 随着尖锐的尖哨声响起,原本还在缓缓前进的江宁军大阵全都停了下来,军士们开始给火铳装填弹药,炮手们开始给火炮装填。 中间大方阵的炮营里,炮营千总邱迪生听着步话机里传来的郑妥娘报告的敌军方位,不断的下令炮营调整方向:“炮营全体都有,目标距离五百米,仰角36度,方位032,高爆弹一枚……放!” “轰轰轰……” 上百门火炮齐射的威力是惊人的,一百二十门火炮齐射时发出的震动和巨响传遍了方圆数里地,让原本还心有成竹的努尔哈赤脸色突然一变。 “轰轰轰轰轰……” 当一百多枚高爆弹落入正朝着江宁军冲来的大金士兵的方阵中爆炸后造成的后果对大金军队来说可以说是灾难性的,上百枚高爆弹爆炸后扬起的尘土和浓烟几乎覆盖了伍佰米处方圆数千平米的地方。 一阵大风吹过,浓烈的硝烟和烟尘逐渐散去后,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努尔哈赤一瞬间就觉得浑身的血液涌上了脑袋,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杜度率领的由五千名步甲组成的原本密集且威风凛凛的大阵就象是被老鼠咬了无数口的蛋糕,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难看的土坑。 当然了,此时的火炮用的都是黑火药威力自然不能跟后世的梯恩梯性炸药相比,但炸药就是炸药,在炮弹的爆炸范围内,无论是重盾车还是士卒们手中的重盾,也不管女真鞑子身上披了多少层重甲,都挡不住冲击波的威力,更何况在炮营里还有三十六门十二磅的拿破仑炮,当六七斤的黑火药爆炸后,方圆十多二十米内无论是人甚至是盾车都挡不住它的威力。 如果是刚才那十多门火炮的威力让努尔哈赤觉得这些火炮威力固然不俗,但对于数万大军来说这些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当上百门六磅炮和十二磅炮一起开火时,百炮齐发的威力足以毁灭任何挡在它面前的人和事物。 只是第一轮齐射,那个原本整齐的方阵就乱成了一团,被炸死炸伤的人数至少有六七百人。看到这一幕的努尔哈赤几乎要晕了过去,五六百名大金的勇士,这可是两个牛录的人马啊?换做往日,两个牛录的大金勇士足以正面抗衡五倍于他的明军,可今天人家只是打一轮炮就这么没了? 努尔哈赤是真的心疼啊,女真人原本就少,积攒了数十年如今的女真一族的人口也不过数十万,而培养一名合格的女真勇士也非常的困难,要从少年时就开始夏练三九冬练三伏,要学习马术、兵器、射箭等等杀人战阵等技艺,至少要苦练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步甲或是马甲,可现在这一切都变得没有了意义,人家只是一发包裹了几斤火药的炮弹落下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周围的勇士全部杀死,你就是穿了一百件重甲也是白搭。 努尔哈赤是心疼,而站在他旁边的皇太极则是完全目瞪口呆了。虽然他曾经败于杨峰之手,随后他阿爷曾经消沉过一段时间,但说实话他是不服气的。从草原逃回盛京后,他曾经闭门苦思自己失败的经过。 是以皇太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上次他之所以被打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上齐去科尔沁部落求亲时所带的人大部分都是包衣等奴仆,真正的女真勇士还不到一千,加之江宁军火铳犀利人数又是他的好几倍,最主要的是事发突然,人家人数比你多武器比你好,而且自己还钻进了对方的伏击圈,这场仗不输才见鬼了。 随后皇太极还虚心向代善、阿敏、岳托等曾经跟杨峰交过手的将领们求教,仔细的询问了他们战败的经过,在代善、阿敏等人的叙述中江宁军火器犀利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还非常狡诈,象战时在阵前抛洒铁蒺藜、设置铁丝网这种事他们也干得出来,哪里还有一点勇士的样子。 最后皇太极得出了一个结论,江宁军确实是大金的生死大敌。若要歼灭江宁军就要调集重兵将其团团包围,还要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四处袭扰使其疲于奔命,使其没有办法有效的使用火器。最后再用步卒突入他们的方阵,利用大金勇士强悍的近战能力打垮他们。 不得不说,皇太极不愧是努尔哈赤亲生的儿子,父子俩连想法都是一样的,刚才努尔哈赤的战法和皇太极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但是这爷俩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江宁军的火炮威力竟然会这么大,大到实在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一轮炮击下来两个牛录就没了。 “轰轰轰……” 但是噩梦还没有离去,第一轮炮击过后不过二十秒的时间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当第二轮炮击结束后,脸色大变努尔哈赤终于由下达了命令。 “立刻吹号,告诉莽古尔泰,赶紧让他散开……快散开……” 努尔哈赤不愧是打了大半辈子仗的人,短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刚开之所以损失那么大其实还是在于女真鞑子组成的战阵太过密集,这简直就是为炮营送上门的活靶子嘛,是以在炮击之下才会造成那么大的伤亡。 “呜呜呜……呜呜……” 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响起,被扎晕了头的莽古尔泰也赶紧下令让部队分散开来。 “哟呵,看来努尔哈赤这个老贼反映还是挺快的嘛。”骑在马上的杨峰看到女真鞑子竟然这么快就做出了正确的反映,眉头不禁扬了一下,随即笑道:“不过努尔哈赤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的火炮啦?命令炮营继续开炮!” 在三轮炮击过后,正蓝旗终于冲到了距离方阵三百多米的距离,而这个距离发射高爆弹已经不合适了,邱迪生立刻下达了换弹的命令。 “炮营全体都有,除开第一排的三个方阵外,所有火炮停止炮击。第一排方阵换霰弹,准备进行直射!” “目标正前方,距离两百米,角度12,发射!” “轰轰……” 三十六门火炮齐齐喷出了火舌,当炮弹飞出炮膛数十米后,原本只是用薄铁皮包裹的弹体立刻甭裂开,随后数百枚小拇指大小的弹丸如同天女散花般射向了前方。 数千枚铁丸立刻覆盖了前方数百米的范围,灾难发生了,无数嚎叫着朝江宁军扑来的正蓝旗的步甲们被高速飞来的弹丸轻而易举的撕破了身上的铠甲,不少人被弹丸打得如同破麻袋一般,整个人几乎成了筛子。 第二百九十三章 给我冲 “不……” 正指挥着士卒们进攻的杜度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在后面的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大片弹丸如同乌云一般扑向了他的队伍,无数大金国的勇士如同一个个破麻袋般被打倒在地,整个方阵就象被大风刮过的玉米地似地倒下了一大片。 看着冲在最前方的方阵被扫平了一大片,杜度的心都在滴血,这些人都是正蓝旗最骁勇善战的勇士啊,要是在正面的冷兵器战场上他们可以面硬抗数倍之敌并且还能战胜他们,可现在他们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掉了。 杜度此刻的心都在滴血,他有心再让勇士们散开,可人家江宁军的正面战阵就这么大,你的阵形再分散又能分散到哪去?再说了为什么古往今来任何将领在打仗的时候都要强调阵形,还不是因为在冷兵器时代部队只有保持严整的阵形才有战斗力吗,否则一个个都象一盘散沙似地其后果只能是被敌人逐一歼灭的下场。 “轰……轰轰……” 第二轮炮击又响了起来,高速袭来的弹丸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和残肢断壁四处飞溅,无数的后金士兵在血泊里哀嚎,整个方阵变成了一座修罗场,这样的场景即便是像个两里地的努尔哈赤也不忍直视。 “杨峰就是一个恶魔……这些明军也是一群魔鬼!” 一直呆在努尔哈赤身后的多尔衮高声喊了起来,他那指着前方的手在不断的颤抖,脸色变得煞白。作为努尔哈赤的第十四个儿子,多尔衮其实是很受到努尔哈赤的喜爱的。 这次努尔哈赤之所以将他呆在身边,也是因为他想要让今年十四岁的多尔衮长长见识,看看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样的,而多尔衮也并没有辜负努尔哈赤的期望,一路上啊如饥似渴的学习着,如何行军、如何打仗、如何安营扎寨等等,他的努力也得到了努尔哈赤的夸奖,但是今天多尔衮却感到自己的人生观被打破了。 现在的多尔衮才十四岁,充其量只能称之为少年,在以往的观念里两军交战就是双方摆开阵势你一刀我一枪,凭借着各自的勇武和经验厮杀,打赢了才是好汉。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幕打破了他固有的观念,他们连明军的面还没碰到呢,对方只是发射了几轮火炮,往日里勇猛无敌的大金勇士就象脆弱的婴儿一样被打倒在地。 “这个世界怎么了?难道长生天真的要抛弃大金国了吗?”多尔衮心里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哀叹。 震惊的人不止是多尔衮,努尔哈赤面色铁青的转过了头问身后的代善和阿敏:“你们二人上次在锦州就是这样被杨峰打败的吗?” 同样面如土色的两人同时点头,最后阿敏咬着牙到:“大汗,上次在枯草岭臣等集结了镶红旗和镶蓝旗共两万多大军围攻江宁军,原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但最后臣和大贝勒却是大败而逃,究其原因并非是臣等无能,而是江宁军的火器实在是太犀利了,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枯草岭一战阿敏和代善联起手来想要消灭江宁军,接过却被杨峰反手敲了一棍,直打得头破血流,那一仗两万多大军竟然伤亡了六千多人,加上代善折损在锦州城下的数千人,伤亡人数就已经过万了,这实在是大金立国以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也是代善和阿敏身上抹不去的污点。 对于这点代善和阿敏其实是有苦说不出的,尽管他们和参加了此次战斗的镶红旗和镶蓝旗的将领们再三解释江宁军火器的厉害,但他们越是解释在许多人看来就越成为他们为了推卸责任的狡辩。 说实话,努尔哈赤在对于这两人的解释其实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尽管他也知道代善、阿敏以及镶红、镶蓝两旗数十名将领一起联手哄骗自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还是不大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可怕的火器,毕竟人类对于从未见过的东西大多数时候总是报以怀疑的心态的,可是今天当他亲眼目睹到了这一切后他终于明白,原来原来代善和阿敏两人不但没有哄骗自己,他们反倒是将火器的威力说的太小了。 看着在江宁军的炮火下伤亡惨重的正蓝旗步卒,努尔哈赤喃喃到:“火器竟然有如此威力吗?”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多尔衮忍不住进言道:“父汗,您赶紧下令让五哥退下来吧,再打下去他的人就要折损光了!” “万万不可!”努尔哈赤还没说话,一旁的皇太极便赶紧说道:“若是此时撤退那么前面那些勇士不就白死了吗?现在更应该抓紧时间冲过去才是,只要能冲到江宁军的跟前便可一举击溃江宁军的方阵。” “对!”努尔哈赤赞许的看了皇太极一眼大声道:“虽然适才正蓝旗折损了那么多人,但这些勇士也不是白白牺牲的,你们没看到吗?如今杜度已经率军杀到了他们阵前,由于距离太近明军的火炮已经不敢开炮了,接下来就轮到咱们大金的勇士发威了,岳托!” “臣在!”长得壮硕有力,穿着一身红色铠甲的正红旗旗主岳托站了出来! 努尔哈赤厉声道:“你马上率领五千正红旗勇士跟在正蓝旗后面,等到他们突入明军的方阵后你们立刻就冲进去,一定要彻底打乱他们的阵形,然后干净彻底的消灭他们!对了,那么杨峰我要活的,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前用弓弦绞死他!” “嗻……臣遵旨!”岳托大声应了一声后便打马离开了。 看着岳托离开的身影,代善的眼神却有些复杂,自从上次攻打锦州大败而回后,努尔哈赤便趁机将正红旗从他手里收了回来交给了他的儿子岳托,当然努尔哈赤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岳托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作为代善的长子理应为自己的父亲分忧,将正红旗接管过来也是名正言顺。 不得不说努尔哈赤这一招打了代善一个措手不及,原本麾下坐拥正红、镶红两旗的代善是除了努尔哈赤外实力最强大的一个皇子,现在被努尔哈赤一下就分出了一半的实力,尤其是在镶红旗元气大伤之后,这样的打击就更加致命了。 或许有人会说,岳托是你亲儿子啊,把正红旗交给他有什么不好的,反正这块肥肉还是烂在了锅里。 但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岳托跟他这个老子向来不合,而且代善也向来看这个大儿子不顺眼,就在几年前,代善竟然抢占了岳托的府邸,最后被努尔哈赤叱喝之后这才不得已将府邸归还给了岳托,从这里几可以看出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糟糕。 偏偏努尔哈赤这么做代善还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我作为大汗同时也是一名爷爷提前把你的兵马分给了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这有什么不对吗?所以努尔哈赤这招简直就是捅在了代善的腰眼上,甭提让他有多难受了。 由于正红旗在去年的锦州和枯草岭一战中实力大损,现在连镶红旗也落到了岳托的手中,原本诸皇子中实力最强的代善一下变成了垫底的存在。手中没兵说话就不硬气,所以这次骑兵攻打锦州代善都是充当了泥塑菩萨的角色,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不开口,专心的当他的哑巴。 看着岳托离去的背影,代善的神情很是复杂。若是按照汉人的算法,岳托是他的嫡长子,日后是应该继承他的一切的,而且岳托很早就显露出了在军事上的天份,十六岁跟着代善和努尔哈赤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按说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子代善应该很高兴的呆在身边悉心教导才是,可事实却正好相反。 岳托的母亲嫡福晋李佳氏早年便逝世,他的继母和代善对他都很刻薄,故大妃孟古哲哲(皇太极生母)受命将其与皇太极一同抚养,所以岳托跟皇太极的私交很好,这也导致了代善越来越讨厌岳托。 现在看到岳托奉命对江宁军发起攻击后,代善的内心很是挣扎。他既希望岳托被江宁军打得大败而回,又不希望镶红旗折损太多,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感到格外的难受。 在战场上,由于后金大军距离方阵的距离很近了,所有的火炮不得不撤进了方阵里,一排排军士也手持火铳站在了方阵前,在经历了多次战斗后,江宁军也迅速成长起来,尽管面前有无数的后金士兵正挥舞着兵器冲来,但他们依旧可以静静站在原地用冷漠而镇定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他们看来这些看似凶狠的敌人也就同等与一枚铅弹而已。 当敌军进入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后,方阵里第一排的一名把总高举着军刀大声下达了命令:“第一排……预备……举枪……” “放!” 这名把总的声音落下后,一排震耳欲聋的枪声立刻响了起来。 伴随着整齐的枪声和火光,一枚枚铅弹以每秒五百米的速度冲出了枪口飞快的冲向了前方。 虽然在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开火,“棕贝斯”的精准度说实话并不高,但三个方阵两百多人一起开火后,密集的火力依然击中了六七十名后金鞑子。前膛枪的射程虽然不高,打得也不怎么准,但0.71英寸的铅弹却不是白给的。 这玩意堪比后世的达姆弹,柔软的铅弹击中目标后就会立刻变成各种形状将巨大的动能尽数传递给对方,在这个距离上中弹后金鞑子即便是穿两层重甲也很难抵挡得住。 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对于全速跑步前进的人来说充其量也只需要十多二十的时间,冲在最前面的那批那批正蓝旗的步甲们看着眼前几乎是近在咫尺的明军眼中露出了凶残的目光,就在刚才的冲锋的道路上,他们死伤了太多的同伴,冲锋的道路上几乎是全程都伴随着鲜血和尸体,看着那些不断哀嚎和惨死的同伴,他们发誓一定要让那些懦弱的汉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乌木斯是正蓝旗步甲的一名牛录,也是正蓝旗有名的勇士。就在刚才他麾下的三百步甲损失了近百人,这么大的损失是他从未遇见过的,看着前方那些正举着火铳的明军,他的眼中露出了愤怒的火焰。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些明军的脑袋全部砍下来才能熄灭他的怒火。他高举着手中的重盾和狼牙棒,发出了疯狂的嘶喊! “大金的勇士们,冲啊……杀死那些懦弱的汉狗!” “啪!” 他的话音刚落,冲在最前面的他就被一枚铅弹击中了手中的重盾,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手中的木质盾牌打出了一个大洞,随即那枚已经严重变形的铅弹又击中了他的胸口,只感到胸口遭到重击的他仰天倒在了地上。 “我要死了吗?” 这是倒在地上的乌木斯的第一个反映,有心想要站起来但身上的铠甲实在太沉了,加之胸口传来的剧痛使得他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这也使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双双大脚从他的旁边迈过,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二排……开火!” “砰砰砰……” “第三排……开火!” 方阵前的五排火铳兵并没有因为后金鞑子的惨状而有丝毫的手软,他们在军官们的喝令下一排接一排的开火,而且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他们的射击精度也越来越高,当后金鞑子冲到距离方阵七十米的距离时他们已经全部完成了一轮齐射,而这无论齐射过他们的前面又倒下了七八百具的尸体。 而在正蓝旗的攻击阵形里,乌木斯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胸口,发现刚才的那枚铅弹只是击穿了自己穿在最外面的棉甲和鳞甲,最里面的锁子甲并没有被击穿。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暴喝,随之而来的是脸上传来了一阵剧痛,原来是他被人抽了一鞭子。 “该死的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冲上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连番攻击 抽了乌木斯一鞭子的不是旁人,正是正蓝旗的旗主杜度。 作为此次担任此次正面主攻的最高指挥官,杜度的内心是崩溃的。在往日里,象这样的攻坚战或是步战女真人一般都会驱使辅兵或是包衣奴才打头阵,他们或是推着重盾车,或是举着重盾冲在最前面,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女真人充当肉盾,这也是女真人最喜欢做的事情,下面的奴才拼命而自己则是跟在后面吃肉。 不过现在却没有了这样的好事,各旗的包衣和辅兵都被努尔哈赤搜罗起来充当了消耗品成为了锦州城下的冤魂,如今的正蓝旗再也没有人包衣和辅兵可用,这些女真勇士们不得不亲自推着盾车举着重盾迎着江宁军的炮火前进。 在进攻之前,杜度还是自信满满。他坚信自己手中的数十辆重盾车和数百面的重盾完全可以抵挡得住明军的那些火器的攻击,只要等到自己的人马突入道明军阵前六七十步的距离,凭借着女真勇士那天下无双的强弓硬弩一定可以让那些明军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实却给了杜度一个狠狠的嘴巴子,当他自信满满的指挥着五千正蓝旗的步甲发起进攻后明军又开炮了。 好吧,明军开炮不稀奇,他们刚才就开炮了。但杜度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人家这次开炮可不是只有零零星星的几门火炮一起开火,上百门火炮齐射的威力比起单炮发射的威力绝对不可同日而语,光是三轮开花弹的炮火覆盖就夺走了上千正蓝旗士卒的性命,紧接着又是两轮霰弹的炮击又使得数百名大金勇士倒在了血泊里。 原本这样的损失原本已经让杜度要吐血了,好不容易冲到了明军阵前一百多米了,杜度心想这样近的距离明军的火炮就不能胡乱开火了吧?是的,明军的火炮是不开炮了,但却迎来的明军的火铳,一排排密集的弹雨将昔日无敌的勇士打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正当杜度看得怒火中烧的时候,他看到一名脖子上插着一面小蓝旗的牛录正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心里的一通邪火没处发的杜度立刻就给了他一鞭子,指着他喝骂到:“我不管你这狗奴才现在伤得重不重,只要你还没死就给我滚到前面去,如果今天你不能带着你的牛录攻破明狗的阵地,我就亲自砍下你这奴才的狗头!” 看着杜度那几乎喷火的眼睛并感受着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乌木斯顾不上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挣扎着爬了起来大声到:“主子请放心,奴才这就上去把那些明狗给杀光!” 说完,他转身朝着明军的大阵跑了过去。 杜度看着乌木斯那摇摇晃晃的身形嘶哑着声音大声喝道:“你们都给我听着,今天要是不能攻破明狗的大阵咱们都得死在这里,明白吗?现在都给爷往前冲,只有杀死那些明军你们才能活下去!” 在杜度的驱赶下,剩余的近三千名正蓝旗的步甲蜂拥着冲了上去,尽管前方明军依然不停的朝着他们倾泻着弹雨,但这些正蓝旗的步甲如同发疯一般的往前扑。 在付出了三千多人的伤亡后,正蓝旗的鞑子终于冲到了距离方阵五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到了强弓的射程。女真鞑子的弓箭手的作战方式跟南宋时期的金兵一样,都是进入到五六十步的距离时才会射箭,如果极端一些的话甚至要在二三十步左右,因为那时候的金兵只有在这个距离才能够射穿大宋步卒所穿戴的步人甲。 如今的女真人作战方式跟几百年前的金兵也是一脉相承,所使用弓箭的箭镞长至六七寸,其形如凿,射入极深还难以取出。不仅如此,他们的箭镞还在粪便里浸泡过,只要被他们射中,十有八i九就会要了老命 已经重新回到自己战斗岗位的乌木斯大声呼喝道:“快……重甲兵举盾上前,弓箭手准备射箭!” 乌木斯的话音刚落下,数十名身着轻甲的弓箭手便从重甲的步甲兵的后面跑到了两旁,他们开始弯弓搭箭腰间下蹲,脚步呈八字阔步分开。一时间,弓矢齐数十枚箭矢朝着前方飞速射去。 与此同时,前方的方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齐射。 双方的惨叫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在火铳的齐射巨响中,至少有上百名后金的步甲兵被打翻在地,在五十步的距离中不管他们穿着多少层的重甲,手里举着多厚重的盾牌都无济于事。棕贝斯”燧发枪发射的威力巨大的铅弹轻而易举的破开了他们身上的盔甲与手中的重盾,将他们一个个打翻在地。 冲在最前面身披三层重甲手持重盾的乌木斯身上也中了一枚铅弹,这枚铅弹打烂了他手中那面木质的重盾,又轻而易举的破开了他身上的三层铠甲将他打翻在地,当他躺在地上时,一股泊泊鲜血从他的身上流了出来,他双目圆睁的看着天空,鲜血不断从他的嘴角流出,嘴里还喃喃的自语道:“都……都给我冲锋……” 乌木斯死了,这位正蓝旗有名的勇士就这么静静的躺在了黑褐色的土地上,跟他一起被打死的还有三名专达、两名分得拨什库以及数十名步甲兵。 这些人有的当场死了有的则是还没死透,他们的身上冒出了一团团血雾,凄厉地喊叫着滚倒在地。由于铅弹的弹丸呈圆形,所以无论是射程还是穿透力比起后世的尖头弹差得很远,但也正因为如此它们的破坏力也更强,人体被铅弹打入体内后里面的内脏都被被变形的弹丸尽数被搅烂,这样的伤势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辙。 还有一些距离确实很远的步甲兵也中了弹,由于距离太远所以铅弹没能穿透他们那厚实的盾牌和身上的三层重甲,但弹丸那强大的冲击力全部由中弹的人的身体来承担,被打中的地方就算弹丸没有穿透重甲,他们的身体依旧要承受巨大的冲击,有些倒霉的人甚至连骨头都被震断,内脏也被震得出血。 而此时,明军也开始陆续有了伤亡。虽然杨峰提供的板甲是用高强度钢板制成,后金鞑子的重箭只要是在四十步以外是无法射穿他们身上的板甲的,但进入三十步后,这种箭簇重达三四两的重箭便可以射穿军士们身上的铠甲了。 在后金鞑子弓箭手的拼死攻击下,方阵里陆续有军士被射中倒地,一些中箭的军士倒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加快装弹速度……快!” 看到己方陆续出现了伤亡,后金鞑子又冲到了距离他们只有几十步远的距离,看着一名名蜂拥而来的后金鞑子,在第一排最中间方阵指挥的褚茂光脸上出现了焦急的神情。 江宁军虽然经过这一年来的刻苦训练以及战场的磨砺变成了一支强军,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若是抡起近身肉搏能力的话他们拍马也比不上从小就苦练杀人技巧的女真人,如果真让女真鞑子冲进了方阵里,他们这个方阵就会有崩溃的危险。 就在这个危及的时刻,后面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声音,“万人敌准备……放!” 随着声音的落下,褚茂光就看到十多个黑乎乎的东西越过他的头顶落入了方阵前七八十步左右的距离,随后发出了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无数的碎片和铁珠子伴随着强大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将方圆十多米的后金鞑子炸得血肉横飞,原本密集的进攻队形立刻出现了一块块空间。 在方阵的中间,一名炮营的把总正指挥数十名炮手放十多架投石车的漏斗形状的东西里放置万人敌。 投石车是一种利用杠杆原理抛射石弹的大型人力远射兵器,同时也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兵器,甚至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其制作难度并不高,但它最大的缺点就是体形庞大且携带不便,而且投掷的距离有限,到了明代后这种古老的兵器便已经被淘汰。 这些投石车是杨峰为了弥补江宁军短距离火力投放而让现代社会的明湖钢铁厂制作的,它利用高强度铝合金为骨架,这样一来既轻便又坚固,加上一根两米半的长杆,末端是一个放东西的斗勺,系上绳子后一架简便的投石车就完成了,最厉害的是这样一架投石车的重量还不到两百斤,配上四个轮子后两个人就可以推着他到处跑。 “万人敌……放!” “轰轰轰……” 炮营所投掷的万人敌自然不会是军士们自带的那种只有两斤重的小家伙,他们用的万人敌都是特制的足有十斤重的大家伙,这种万人敌除了在铸造的时候外壳就刻有凹槽之外,里面还装有上百枚颗铁丸,一旦爆炸开来其威力跟一枚十二磅炮弹也毫不逊色。 措不及防的鞑子们一下就被炸懵了,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击波夹杂着无数的弹片和弹丸四处飞舞,但凡是在冲击波范围内的鞑子就是非死即伤,原本好不容易冲到方阵前的鞑子被全都炸趴下了。当硝烟散去,看着明军方阵前的那一大片空荡荡的地方,杜度简直就要吐血,为了冲到这不到一百步的地方他们死伤了上千人,眼看着就要跟明军短兵相接了却又被一轮万人敌炸了回去。 “难道真是天不佑我大金吗?”看着趁着这么点时间又重新装好弹药严阵以待的明军杜度心里充满了绝望之情,经过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他麾下的五千勇士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依照刚才的经验来看光凭他这点人马即便是面前冲到明军阵前也只是送菜的份。 就在杜度绝望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紧接着就感到脚下一阵震动,他回头一扭头便看到一群黑压压的骑兵正从身后冲了过来,这些骑兵身上清一色的红色铠甲,头上的头盔上避雷针似地红缨随风飘荡煞是好看。 “正红旗的马甲兵,他们也来增援了?”杜度脸色刚一松,随即便是一紧,只见他大声吼了起来:“都让开……赶紧让开!” 其实不用他说,那些活下来的正蓝旗的鞑子都连滚带爬的朝着两边闪开,从下就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很清楚当骑兵开始冲锋的时候任何挡在面前的东西都会被碾成粉末,别说是他们这样了,就连杜度这样的旗主若是被踩死也没处喊冤。 “冲上去,所有人都给我冲上去!” 在骑兵的进攻阵形里,岳托一边策马冲锋一边大声呼喝着,原本他接到的命令是等到杜度的正蓝旗突入明军方阵后才跟着冲进去扩大战果,但奈何正蓝旗不给力,眼看着就要跟明军短兵相接了却又被人家用万人敌给赶了回来,这也迫使他不得不提前发起了进攻。 曾经跟杨峰交过手的他很清楚他麾下的江宁军火器有多么的强大,若是等到正蓝旗全都被折损在阵前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就下令提前发起了进攻。 “轰轰轰……” 果不其然,当岳托率领正红旗发起进攻的时候江宁军方阵里的炮营又开炮了,一枚枚开花弹即二连三的落了下来,不断有正红旗的骑兵们被冲击波和弹片击落下马,不过岳托并没有方面脚步,相反他还是不断的催促着骑兵加快速度冲过去,只要能冲入明军的方阵他们就赢了一半了。 “快……发射……一定要把鞑子的骑兵给我拦住!” 在最中间的大方阵里,邱迪生通过步话机嘶声竭力的对炮营下达着命令,在他的命令下一百多门火炮昂起了炮口不断的朝着前方倾吐着炮火,看着不断有鞑子的骑兵落马,他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炮手们几乎是打疯了,一枚枚开花弹不断落下爆炸开来,不停的夺走鞑子们的性命,邱迪生可以肯定一旦只要再开几轮炮前面的那几千名鞑子在冲到方阵前至少要搭上一两千具尸体。 正当邱迪生跳着脚下令炮手们加快火炮射速时,站在斗车上的观测手突然高声喊了起来:“大人,周围的鞑子全都围上来了!” 邱迪生扭头一看,脸色“唰”的一声立刻就白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只是环绕在他们周围的五千名正白旗的骑兵也朝他们发起了攻击…… 第二百九十五章 悲愤的岳托 不得不说,经过数十年的征战,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女真人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战斗经验以及悍不惧死的作战精神都处于最巅峰的状态。虽然江宁军的空心方阵是经过另一个时空的实战检验被证明是最成功的对付冷兵器的一种方阵,但身为统帅的努尔哈赤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种方阵的优缺点。 总体来说,明军战阵是由若干个空心方阵组成,这些空心方阵的外围是火铳手,里面是火炮。空心方阵的优点是它没有任何的火力死角,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朝它攻击它都可以迅速做出反映对来犯之敌进行打击,尤其是它的火炮更是犀利异常,它们不但轻便而且火力还异常凶猛,可以从各个方向对敌人进行炮火覆盖。 不过话又说回来,世上没有任何一种东西是完美无缺的,空心方阵也是如此。它的优点是可以无死角的对任何一个角落进行火力打击,但如此一来它的火力也势必被分散掉,在努尔哈赤看来只要集中优势兵力将对方团团包围并对它进行攻击,只要攻击的力度超出了空心方阵的承受能力,那么空心方阵势必会轰然崩溃。 在看到杜度的攻击无果岳托被迫提前加入战局后,努尔哈赤果断命令在外围游荡牵制明军的莽古尔泰也对明军进行了攻击,它的打算很简单,那就是利用骑兵的高机动和强大的攻击力冲击明军的大阵,在他看来明军的战斗意志比起女真勇士来可是差得太远,只要能攻破一点,后续的骑兵便可以蜂拥而入,江宁军的崩溃也在旦夕之间。 杨峰特制的大车里,郑妥娘和线娘从屏幕上看着天上无人机传来的图像脸色有些苍白。 从天上往下看,由九个空心方阵组成的大阵就象一个正方形,在大阵的周围则是有无数骑兵如同饿狼一般朝他们扑来,他们目露凶光面色狰狞,嘴里发出听不懂的呼喊声高举着兵器如同浪潮一般朝着他们扑来,眼看着就要将位于中间的明军吞没掉。 其实面色苍白的又何止是郑妥娘和线娘。在最中间方阵的另一边,海兰珠、哲哲和大玉儿三女也并没有坐在大车里,而是被杨峰带到了一块稍高的坡地上,三女看着远处如狼似虎般朝他们扑来的骑兵神情显得很是复杂。 三女今天都穿上了江宁军传统的迷彩服,原本显得有些臃肿的迷彩服穿在三女的身上却穿出了另一种别样的味道,使得或是妩媚或是清纯或是俏丽的她们多了一份少有的英姿,而肚子已经有些微微凸起的哲哲则是多了一份令人沉醉的母性气息。 杨峰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对哲哲和大玉儿道:“哲哲、大玉儿,今天的战况你们也看到了,形势异常危及。待会若是大阵被攻破的话这数千江宁军恐怕很难幸免,我想说的是待会若是大阵若是被攻破,你们可以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想女真鞑子是不会为难你们的,毕竟你们曾经……” “杨峰,你给我闭嘴!” 杨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哲哲打断了,向来以贤淑而著称的哲哲今天很是难得的生气了。她的大眼里含着泪水,颤巍巍的指着杨峰喝道:“杨峰,你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和布木布泰看成什么人了,莫非你真把我们当成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是……我和布木布泰以前确实是皇太极的福晋,后来又被你这混蛋给欺负了,以至于怀上了你的孩子并跟着你回中原,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以为如果不是我们自愿,我和大玉儿会跟着你回中原么?” 大玉儿也用不悦的眼神气愤的看着杨峰:“我没想到我和姑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人。是,我和姑姑是曾经嫁给皇太极,不过那又如何,若非是你这坏蛋强行……强行欺负了我和姑姑,我们二人又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混蛋,现在我们厚着脸皮跟着你回大明了,可你却又说出这种混帐话,你对得起我们吗?”说到最后,大玉儿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 看到大玉儿哭得跟泪人似地,一旁的海兰珠赶紧上前搂住了自家的妹妹,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夫婿一眼:“阿峰,我知道你们汉人都要求女人从一而终。我姑姑和布木布泰儿以前是嫁过人,但如今她们既然愿意跟你回去,那就代表她们认可了你,可你不但没有珍惜反倒说出了这种伤人的话语,你还不赶紧向我姑姑和布木布泰道歉!” 看到三女齐齐发飙,杨峰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它之所以在军情紧急的时候抽空跑来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是以他特地过来交待一下,可现在看来却是好心做了错事。 “好吧,刚才是我错了。” 杨峰上前搂住了三女,分别在她们的脸上亲了一下,“刚才是我的不是,我不该怀疑你们,我向你们赔不是。哲哲你也别生气了,小心动了胎气,布木布泰你也一样,女人总是撅着嘴会变难看的。还有,海兰珠你要帮我看着她们倆,如果她们胆敢背着我说我坏话,你马上要告诉我,我自会狠狠的“惩罚”她们,一定会让她们哭着喊着向我认错!好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说完,杨峰松开了三女跳上战马一溜烟的朝着前方跑去。 看着杨峰溜之大吉的模样,三女齐齐朝着他的背影“啐”一声,随后三女相视看了一眼都含羞笑了起来…… 当杨峰回到指挥岗位后,看着周围朝他们扑来的鞑子,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今天遇到的情况比起上次的枯草岭之战还要凶险,要知道上次枯草岭之战它面对的只是两万多后金鞑子,可今天他面对的却是由贼酋努尔哈赤亲自率领的集结了大金国大半兵力的大军,其难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刚才他之所以对三女做出那样的嘱咐其实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现在他不假思索的下达了命令:“炮营,除了一二三号方阵之外,其余方阵里的火炮立刻对周围的敌人进行自由轰击,此外投石机立刻朝周围抛洒铁蒺藜!” “炮营明白!” 对讲机里传来了邱迪生的声音。 在大阵前方的骑兵大队里,岳托挥舞着长刀高声大喝着:“大金的勇士们,加快速度,只要能冲进明军的大阵里我们就赢了,那些懦弱的汉狗只会躲在他们的龟壳里瑟瑟发抖,你们要做的就是敲开他们的龟壳,把你们的钢刀刺进他们的肚子,把他们的肠子死出来!” 作为曾经跟江宁军交过手的人,岳托深知江宁军这个空心方阵的厉害,上次他率领上万名由蒙古骑兵和镶红旗骑兵组成的攻击阵形,凭借着骑兵的速度突入了明军的大阵里,可是没曾想却陷入了江宁军的圈套里,愣是被江宁军打得屁滚尿流,这次他决定一雪前耻,一定要把江宁军给消灭掉! 在明军的各个空心方阵里,所有炮手都在忙碌着。 装弹……发射 再装弹……再发射…… 一枚枚六磅和十二磅的开花弹在火药的推动下飞出了炮管朝着前方飞去,而在他们的旁边则是有另外一些炮手将一包包用布袋包裹的袋子放进了投石机的斗勺里,这些布包还有一根导火索伸了出来,一名炮手点燃了导火索后一旁的炮手便会大声喊道:“放!” 身后的两名炮手用力一拉绳子,布包被投石机投射了出去远远的落在了距离方阵的前方,等到布包落地后不一会便发出砰的爆炸声。随着爆炸声,布包被哄然炸开,无数的铁蒺藜四处飞溅散落在周围,很快明军方阵的周围五十米到两百米的地方就全都被一层铁蒺藜给包围了起来。 这种战术也是江宁军首创的,为的就是阻止或是延迟敌军骑兵的进攻。 “冲上去……赶紧冲上去!”岳托拼命的喝令马甲兵们加快速度,此时岳托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冲破江宁军的方阵,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其他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在乎。 “轰……” 一枚十二磅的开花弹落在了距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巨大的冲击波伴随着四处飞溅的弹片以及弹丸四处飞溅,爆炸点周围内十多米内的七八名骑兵不是被冲击波震下马就是被弹丸和弹片打得血肉横飞。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许多战斗都被炮弹巨大的爆炸声给吓到了,要知道马其实是一种非常胆小的动物,虽然经过训练后的战马可以在主人的控制下勇敢的迎着刀枪箭矢朝着前方冲锋,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这些战马可没有接受过在爆炸声中冲锋的训练,当一枚枚炮弹在周围爆炸后,许多战马立刻受了惊,不少战马开始在战场上乱蹦乱跳,有的甚至还会向后跑,一时间原本整齐的冲锋阵形开始变得混乱,冲锋的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冲锋阵形一慢,自然也就承受了更多的炮弹。 其实不仅是岳托,就连莽古尔泰率领的正白旗的骑兵也是如此,当炮弹在周围爆炸后,那些从未经过枪炮爆炸声训练的战马也开始受了惊,原本好好的进攻队形变得凌乱起来。 在后面观战的努尔哈赤看到这里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起来,他没想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计划竟然有流产的风险。他沉着脸对传令兵道:“马上吹号,让岳托和莽古尔泰无论如何也要攻破明军的军阵,否则军法从事!” “嗻!” 传令兵大声应了一声,很快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便响了起来。 周围的众将偷偷打量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努尔哈赤,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吭声,也没有人跳出来提出继续增派援兵这种愚蠢的建议。 毕竟这里的人除了多尔衮意外全都是久经战阵的老人了,当然知道用一万骑兵和残存的数千步卒去围攻明军已经是极限了,毕竟明军的战阵面积就这么大,你就算派出再多的部队过去也只能是在后面干瞪眼。所以努尔哈赤空自拥有数万大军,却也只能看着杜度、岳托和莽古尔泰三人个子率领人马将明军围得密不透风的狂攻猛打。 “轰……轰轰……” 大阵里的火炮不停的开火,一枚枚炮弹不停的倾泻而出。炮营力里炮兵们也是打红了眼,炮弹刚出膛,等在一旁的炮手立刻大步走过来用大拇指按住火门,不让空气和易燃的东西进入。 另一旁的炮手则是过来用沾着水的通条清理炮膛,随后装填手跑来将火药包、弹托和炮弹合为一体的弹药塞入炮口,然后手持通条的炮手便用通条将炮弹顶入炮膛,站在后面的炮长观测好方位和测好风速后对转动炮架对火炮进行微调,紧接着旁边的炮手用铁刺将药包刺破,然后插入拉发管,随着炮长一声令炮手用力一拉,拉发管内产生了火星后引燃药包,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弹药被药包爆炸时产生的巨大动能推射了出去。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长,但其实只有短短的十多秒的功夫。经过这段时间在蒙古大草原的苦练,如今的炮手们已经练就的一身过硬的本事,每分钟的射速达到了惊人的四发,这已经是跟另一个时空里法国的精锐炮兵的射速相当了。 面对如同雨点般落下的炮弹,岳托表示即愤怒又无奈,因为他发现自己又碰到了糟心的事了,他指挥着麾下的五千骑兵好不容易杀到了方阵前两百多不步的地方,冲在最前方的骑兵胯下的战马突然发出一阵阵悲切的嘶鸣后四蹄一软摔倒在地上,紧接着前方响起了愤怒的吼声。 “贝勒爷,汉狗在前面撒了铁蒺藜!” 听到这句话后,岳托心里那叫一个悲愤欲绝,依旧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一幕跟去年在枯草岭时是何等的相似,江宁军你是多么的喜欢乱撒铁蒺藜啊,难道铁蒺藜不要钱的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 白热化 从高空中看下去,由九个空心方阵组成的大阵犹如大海中的礁石,仿佛恒古之时便屹立在这里,任凭狂暴的海浪对他如何的冲击依然屹立不倒。 “贝勒爷,明军的火炮太厉害了,让兄弟们退下去缓口气吧!”一名四十多岁的将领努力控制着胯下依旧有些受惊的战马来到岳托的旁边焦急的对杜度说,他就是镶红旗的固山额真索拉图。 “退下去?”岳托看了索拉图一眼,指着前面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到处哀嚎的伤兵冷声道:“若是现在退下去的话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勇士吗?况且大汗就在后面看着,我若是敢擅自下令撤退,你信不信用不了一刻钟你我的脑袋就会挂在旗杆上示众?” “可是咱们现在已经死伤了上千的勇士了,明军又在阵前洒满了铁蒺藜,咱们的战马实在冲不过啊!况且我们可以一边攻击一边派人跟大汗请旨啊,只要大汗同意咱们再撤下去不就行了吗?”索拉图依旧不死心的劝道。 “你闭嘴!”岳托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看着索拉图一字一句的说:“你若是害怕了尽管到后面去,等我们全都战死你再回去跟大汗禀报,现在没有我的命令谁若是擅自撤退的就休怪我执行军法了!” “我害怕?”索拉图也不是什么好性子,只见他大声道:“既然贝勒爷以为我贪生怕死,那就请贝勒爷在这里压阵,我亲自到前面指挥!” 说完,不待岳托说话,索拉图便大喝了一声:“镶红旗的勇士们,都跟我上!” 说完,他扬起马鞭在战马的臀部使劲抽了一下,战马发出了一声嘶鸣后朝着前方飞奔而去,在他的身后则是率属于他的数十名戈什哈。 一名岳托的戈什哈见状不禁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哼,这个索拉图也太不像话了,仗着是大贝勒的亲信就敢如此放肆,若不是贝勒爷仁厚,就凭他战场擅自行动,您早就可以将他拿下了。” “好了,别说了。”岳托不满的瞪了这名戈什哈一眼,“索拉图再怎么样也不是你这奴才能说的,你若是再说一句废话小心爷拿鞭子抽你!” “嗻!”看到岳托发了火,这名戈什哈才悻悻的住了嘴。 后金鞑子的进攻可以说非常的艰难,可以说他们前进的距离不是用多少米或是用多少步来衡量而是用尸体来铺就的,他们顶着炮弹的爆炸踩着尖锐的铁蒺藜朝着江宁军的阵地疯狂的冲锋,在他们的脚下是一具具的尸体。这些尸体有战马、也有适才来战死的正蓝旗的步甲兵和刚刚战死的镶红旗的马甲兵,有的马甲兵战马被炸死了,他们就下马举着武器继续朝明军大阵冲锋,这种疯狂的劲头即便是身为敌人的杨峰也看得感慨万千。 “努尔哈赤真不愧是开创了大金国的一代人杰,其麾下的军队也不愧是这个时代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之一,只可惜啊!” 杨峰喃喃的说了一句,看到敌方骑兵已经冲到了距离方阵已经不足一百米,这里已经是火炮射击死角,他深吸了口气拿过对讲机喝道:“炮营,对大阵前方投掷万人敌!阻断鞑子的联系!” “嗖嗖嗖……” 随着杨峰一声令下,一枚枚黑黝黝冒着火舌的万人敌从方阵里飞了出来,它们落在了距离方阵前一百到两百米的地方随后轰然爆炸,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浓烟将好不容易冲到阵前的鞑子给覆盖了…… “大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咱们女真培养一个勇士不容易,不能就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折在这里啊!”在不远处的本阵里,代善终于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哀求努尔哈赤将人先撤下来。 此时的努尔哈赤面色铁青,眼中历芒闪动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才转过头用冰冷的语气道:“皇太极,本汗命你率领镶黄旗六千兵马在外面待命,一旦杜度或是莽古尔泰有不支的迹象本汗将亲率正黄旗从正面进攻,而你则是率领镶黄旗从两翼朝明军进攻,听明白了吗?” “什么?”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震惊了,努尔哈赤下令正黄旗和镶黄旗亲自发起进攻?两黄旗是什么部队,它是自从八旗成立以来就由努尔哈赤亲自掌握的军队,同时也是大金国最精锐的部队,现在努尔哈赤把镶黄旗交给皇太极和他一起发动进攻,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努尔哈赤这次真的要玩命啊! 代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道:“父汗,两黄旗可是您的亲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啊。汉人也说过,胜败不过是兵家常事,咱们这次即便是不能拿下锦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再打回来就是了,何必……” “你闭嘴!”代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努尔哈赤打断了,只见他怒斥道:“代善你若是再阻挠本汗,本汗这就以扰乱军心之罪将你拿下问斩!” 看到努尔哈赤发怒,皇太极赶紧将代善拉到一旁阻止他再说下去,若是抡起政治才华皇太极可是比代善强了不止一筹,对于努尔哈赤为什么这么做他也是心知肚明。 努尔哈赤作为大金国的开创者,这次又是提举了全国大半的兵力御驾亲征,不能将锦州城拿下来已经有失颜面了,不过女真人原本就不怎么擅长攻城,拿不下来也情有可原,但是现在他们是在野战中对付一支人数不足他们十分之一的明军。 如果不能干净彻底的将这支明军全歼,努尔哈赤数十年积累的威名势必会毁于一旦。而女真人奉行的又是弱肉强食的法则,努尔哈赤的威名可是凭借着数十年来战无不胜的形象打出来的,所以即便是为了保住他的威望他也必须要硬着头皮把江宁军消灭掉。 就在这时,多尔衮突然指着前面惊喜的喊了起来:“父汗快看,五哥的人已经冲入明军大阵了。” 众人努力看去,果然看到莽古尔泰指挥的正白旗已经有上百名骑兵冲进了明军的大阵里,正蜂拥着朝最中间的那个最大的方阵冲去。 兴奋的多尔衮一边喊一边跳了起来喊了起来:“好……太好了,冲进去。只要打开突破口,咱们就赢定了,那个杨峰一定就在中间的方阵里,只要能击溃杨峰所在的方阵江宁军就输定了!” 事情果然如同多尔衮所说,当明军的大阵被突破了一点后,其余的后金骑兵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一般蜂拥着扑了过来,顺着决堤的通道涌了进去。看到这个场景,原本还板着脸的努尔哈赤神情也变得缓和下来,看来他的正黄旗和镶黄旗不用出动了。 众人之中惟有代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江宁军空心方阵的厉害他是亲身经历过的,几个月前枯草岭一战岳托率领的一万两千多铁骑就是陷入了江宁军的陷阱之中,科尔沁部落的四千骑兵最后只有两千人逃了回去,正红旗和镶蓝旗的数千骑兵也损失了数千人,最后他和阿敏不得不狼狈的逃回了盛京。 几个月前的那一战仿佛还历历在目,现在看到莽古尔泰又要重蹈他的覆辙,要说代善心里不急那是假话,可现在他又不敢跟努尔哈赤说明。刚才努尔哈赤已经警告过他,如果再敢动摇军心他就要用军法来治他,代善可以保证如果他现在跳出来阻挠的话,以努尔哈赤的脾气搞不好真的会砍下他的脑袋来祭旗。 “莽古尔泰完了!” 代善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事情确实如同代善想的那样。当莽古尔泰亲率剩下的数千正蓝旗的骑兵冲入江宁军的大阵后,他们惊讶的发现周围立刻传来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枪声,那些枪声几乎就是近在咫尺,而且左右都有。 江宁军的大阵是由九个空心方阵组成的,每个空心方阵前后左右的间隔都是一百五十米。这个距离也是经过周密计算的,江宁军装备的“棕贝斯”燧发枪的最大射程就是一百五十米,有效射程是八十米。 每个空心方阵相隔一百五十米就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军士不会被己方的流弹击中,即便是击中的话这个距离也会将对己方军士的伤害减少道最低,而在这个距离里江宁军又可以最大限度的对敌人进行杀伤。 现在莽古尔泰率领正蓝旗剩下的近四千名骑兵冲入了江宁军的大阵后立刻就遭到了江宁军最猛烈的打击,莽古尔泰和正蓝旗的马甲兵们发现自己就像是进入了一个迷宫,四通八达的道路上到处响起激烈的火铳声。 密集的铅弹不断的朝着鞑子射去,一名名骑兵不断中弹落马。许多骑兵策马挥刀想要朝明军杀去,只是还没等他们冲到阵前就会被不知从哪射来的铅弹打成了马蜂窝,只是短短的不到一刻钟,冲入大阵的四千多正蓝旗的骑兵就损失了大半,只有莽古尔泰还在率领数百名骑兵还在左突右冲。 一刻钟过去了,眼看着身边的骑兵越来越少,莽古尔泰不禁绝望起来,这时他身边的一名戈什哈急红了眼,大声说道:“贝勒爷,咱们中计了,明军的这个大阵就是一个陷阱,他是专门引诱咱们来送死啊,奴才还是先保护您杀出去吧?” 莽古尔泰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少的骑兵惨笑着对戈什哈道,“你以为我还能活着出去吗,咱们今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攻破明军的大阵要么战死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不过咱们女真的勇士不能这么白白死掉,所有人都跟我一起冲向中间的明军大阵,只要能杀死那个杨峰,爷就不算白死。” 说到这里,莽古尔泰就要策马朝着中间的方阵冲去。 而就在这时,一名戈什哈突然指着他们的身后惊喜的喊道:“贝勒爷您快看,是大汗……大汗亲自来接应我们了!” 莽古尔泰往前一望,立刻就看到前方一面明黄色的大纛迎风飘扬,无数身穿黄色铠甲和铠甲边上镶嵌着红色边条的骑兵正蜂拥般的从大阵的四周涌了进来,他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的父汗努尔哈赤麾下的亲卫两黄旗的骑兵。 看到努尔哈赤亲自来驰援,莽古尔泰不但没有高兴任何的高兴反而变得焦急起来,他不假思索的策马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别进来,都出去……出去,这里是明狗设下的陷阱!” 很快,莽古尔泰率领残留的几百名正蓝旗的骑兵跟进入大阵的正黄旗和镶黄旗会合了,他也见到了一名身穿明黄色铠甲,面目威严颌下胡须已经发白的老人,这个人不是他的老子努尔哈赤是谁。 莽古尔泰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冲到了努尔哈赤的跟前一把拉住的他的马缰急得都快哭了:“父汗,您怎么来了,这里就是个陷阱,儿臣的五千正蓝旗的勇士都快拼光了,您还是赶紧出去吧!” “出去干什么?”一身戎装的努尔哈赤厉声道:“本汗今日之所以亲自率兵出击,就是要亲自在阵前斩下那杨峰的脑袋,否则本汗枉为大金国的大汗。本汗已经看清楚了,那个杨峰就在中间那个方阵里,现在你跟着本汗杀过去,谁能拿下那杨峰的脑袋,本汗不吝以王爵封赏!大金国的勇士们,都跟着本汗杀啊!” “杀!” 一听到努尔哈赤竟然开出了王爵的封赏,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一时间不管是正黄旗还是镶红旗,全都蜂拥着朝最中间的方阵冲了过去,虽然在冲锋的道路上不断有骑兵倒下,但依然有更多的骑兵前仆后继的朝着中间的方阵扑去。 努尔哈赤亲率一万多正黄镶黄两旗的精锐发起攻击,这对于江宁军来说无疑是压力大增。 仗达到这份上,江宁军的将士也豁出去了。虽然他们不断用手中的火器射杀着冲入大阵的鞑子,但鞑子也不是白给的,他们一边冲锋一边朝着大阵射箭,不时有军士中弹倒下,每当一名军士倒下,后面便立刻就上来补充他的位置,战斗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 第二百九十七章 莽古尔泰之死 “勇士们……你们都是大汗最器重的勇士,为了大金国为了大汗,冲上去杀光那些明狗,冲啊……” 江宁军的大阵里此时涌入了上万骑兵后早已是水泄不通,整个大阵里到处都是火铳声和喊杀声,两黄旗不愧是努尔哈赤的亲军,无论是作战意志还是战斗力比起其他几个旗都要高出了一筹,在努尔哈赤的指挥下一排排骑兵拍着整齐整齐的队形朝着最中间的那座最大的空心方阵杀去。 努尔哈赤的想法是没有错,但他错就错在对热兵器的作战方式不大了解。如果努尔哈赤集中兵力先对江宁军大阵里位于边角的那几个空心方阵发起攻击,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凭借着优势兵力冲破位于角落里的那几个空心方阵,进而象剥洋葱那样将整个大阵慢慢打掉,可努尔哈赤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杨峰所在的空心方阵进行攻击,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么恰恰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由于杨峰所在的空心方阵位于大阵的最中间,江宁军的其他的空心方阵都是只有五百余人的小型空心阵,惟有杨峰所在的空心阵是由一千人组成的大型空心阵,而且空心阵里还有杨峰的特地留下来的两百名家丁以及三十多门火炮。这两百名装备了米尼步枪的家丁充当了整个大阵的火力支援的角色,这些家丁站到各个制高点甚至可以利用米尼步枪的超远射程进行精准打击。 不过说起来今天表现最令人惊讶的不是火炮也不是手持火铳的军士更是不是杨峰的那些家丁,而是那些投石机。面对那些蜂拥而来冲到方阵跟前的女真骑兵,炮营已经失去了作用,那些杨峰为了五十米道两百米之间的火力空白而临时打造的小型投石机轻便灵活发射速度快捷的特点很快就发挥了出来。 “第三排准备……放……” “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火铳声响起,数十名正朝着方阵冲来的战马轰然倒在地上, “投石机准备……放……” “轰轰轰……” 一枚枚十斤重的万人敌不断在方阵前爆炸,虽然杨峰还弄不出tnt之类的黄色烈性炸药,但弄一下颗粒黑火药还是绰绰有余的,一枚十斤重的万人敌装药量至少装有四斤重的颗粒黑火药。 杨峰曾经做出测试,4斤重的黑火药爆炸后冲击波的威力可以覆盖66米左右,它的有效杀伤范围啊hi20到25米。这种投石机版的万人敌虽然射程拍马也比不上火炮,但它最大的优点就是发射程序非常简单。 将一枚万人敌往斗勺里一放,两名炮手一拉绳子即可将万人敌抛出去,既不需要清理炮管也不需要那繁琐的装填程序,更不需要害怕炮膛过热而炸膛,其发射过程简单得令人发指,一个熟练的投石机小组每分钟至少可以将10到15枚万人敌投出去,而今天这款平日里不起眼的小东西就成了女真鞑子的噩梦。 “轰轰……” 爆炸后巨大的冲击波伴随着无数的弹片和小铁丸带着肆虐的狂暴四处飞溅,将一匹匹战马和战马上的骑士击落下马。那些落马后侥幸不死的骑士们挣扎着爬起来后迎接他们的又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 “冲上去……杀死那些明军!” 女真人已经完全被打懵了,由于他们主要进攻的方向是杨峰所在的空心方阵,而这个地方又位于大阵的最中央,所以女真人要面对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火力打击,所以他们的伤亡率是非常惊人的,努尔哈赤攻入大阵不到一刻钟,他就不断接到下面的求援报告。 “大汗……图拉玛固山额真派人来报,明军在方阵前又抛洒了大量的铁蒺藜阻止咱们的前进,而且他们的火器也异常犀利,他人马已经损失了四成,图拉玛请求暂缓攻击或是转移攻击的方向。” “不行!”努尔哈赤此时的脸色呈现出一丝异常的潮红,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冰冷,“本汗说过,不把江宁军给灭了绝不收兵。你告诉图拉玛,他若敢擅自退兵或是阳奉阴违,本汗就要拿他的脑袋来祭旗!” 在努尔哈赤的亲自督战下,两黄旗简直是打疯了,一队队骑兵奋不顾身的朝着杨峰所在的方阵扑来,面对四面八方扑来的鞑子,军士们承受着极大的压力,面对疯狂扑来的鞑子,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填、射击,再装填、再射击,偶尔有军士被射来的箭矢射中倒地,很快便有人将受伤的军士拖下去,随后便有另外的人来接替他重复刚才的动作。 整个方阵从一开始就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虽然方阵前已经堆满了尸体,但在努尔哈赤的催促下两黄旗的骑兵依旧源源不断的朝着方阵扑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一直守候在杨峰旁边的宋烨不由得劝道:“大人,鞑子的攻击实在是太凶猛了,要不咱们下令让周围的方阵向咱们靠拢,这样的话我们的火力就会更加密集也会对鞑子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行!”杨峰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各个方阵之间的距离是经过周密计算的,这个距离正好可以让两个方阵都发挥出各自最大的威力,如今到处都是鞑子,擅自移动战阵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所以方阵绝不能移动!” 听到杨峰斩钉绝铁的口气,宋烨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如今看似鞑子被他们牢牢的挡在方阵外面不得寸进,但其实他们的形势也是非常的危险。 如今的女真鞑子就象一道道海浪不断的扑向他们,而江宁军则是组成了一道如同堤坝一般的防线正艰难的抵挡着这些海浪的冲击,这道防线一旦被冲破一个口子,女真人就会象潮水一般疯狂的冲进来,届时他们这道用血肉之躯组成的堤坝就会在瞬间崩塌,为了减轻方阵的压力宋烨才不得已提出了这个建议,只是却被杨峰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宋烨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由于久攻不下,加之莽古尔泰麾下的五千名正蓝旗骑兵已经损失殆尽,他的情绪已经变得极为狂躁,最后他带着最后六百多名正蓝旗的骑兵在死伤无数终于冲到了杨峰所在方阵的跟前,女真人第一次跟江宁军进行了短兵相接。 沉重的战马加上马背上的骑士裹挟着数百斤的冲击力砸向了方阵,刚进行了一轮齐射来不及轮转的军士们被数十名骑兵撞得血肉横飞。这个方阵在女真鞑子的不计伤亡的拼死攻击下终于被撕破了一个口子,在死伤了五百多名骑兵后莽古尔泰率领剩下的一百多名骑兵终于突进了方阵,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女真人都欢呼起来。 “破了……明军的大阵破了……” 无数女真人高声欢呼着,他们蜂拥着冲向了突破口,眼看着整个方阵就要在瞬间崩溃。 “大汗,明军的方阵破了,三贝勒率军攻进去了!” 正在指挥作战的努尔哈赤大喜,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高举着宝刀大声道:“女真的儿郎们,我们已经攻破了明军的大阵,现在所有人都跟随本汗往前冲,本汗要亲手砍下那个杨峰的脑袋!” “冲啊……” 无数的女真骑兵跟随着他们的大汗朝着莽古尔泰冲破的那个缺口冲了过去。 此时的莽古尔泰浑身浴血,突破了方阵的他一马当先神情狰狞的挥舞着重刀四处砍杀,他虽然已经杀红了眼,但丰富的丰富告诉他,现在他只是冲破了一个小缺口这还不保险,只有不断的把这个缺口扩大,直到明军再也没办法把缺口堵住,那个时候才是大功告成的时刻,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不断的杀戮和驱赶这些明军,将他们彻底杀得胆寒杀得再也不敢面对他们,就象他平日里对其他明军做的那样。 “杀!” 莽古尔泰将一名冲到他跟前试图用手中的火铳刺向他的军士劈了下去,沉重的重刀将破开了这名军士的铠甲将他的肩膀劈成了两半,连内脏也被露了出来。 “哈哈哈……” 莽古尔泰伸出舌头舔了舔飞溅道嘴角的一丝鲜血露出了狰狞的笑声,看着周围依旧舍生忘死的朝他扑来的几名军士,他狂笑道:“这些懦弱的明人,我要把你们通通杀光!” “杀啊!” 正要策马朝附近几名军士冲去的他突然看到前方突然飞奔过来一批红色的战马,马上一个人影高举着兵器向他扑来。 “来得好!” 莽古尔泰大笑了一声,举着重刀迎了上去,只听见“当”的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莽古尔泰脸上的狞笑凝固在了脸上,一股大力伴随着剧痛从他的虎口传了过来,莽古尔泰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原本粗壮有力的手掌此刻已经变得有些发麻,一缕缕鲜血正缓缓流出,原来他的虎口已经被震裂了。 这时候莽古尔泰才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了对手,原来对手是一名身穿板甲的明军军官,这名明军军官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六岁左右,手中拿着一把足有一米六长的硕大长刀正冷笑着看着他。 虽然莽古尔泰可以发誓他是第一次和对方见面,但他却在第一时间就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名。 他忍着疼痛从马鞍抽出了一把备用的弯刀,嘴里缓缓吐出了两个汉字:“杨峰!” “说对了,那就赶紧去死吧!” 杨峰举起了手中那重达六十八斤的陌刀横扫了过去,由于速度太快以至于发出了破空的呼啸声。 看到一闪而过的寒芒,莽古尔泰赶紧举起手中的弯刀一档,只听到“咔嚓”一声,莽古尔泰只觉得手中一轻,那把跟随了他多年的弯刀已经变成了两截,随后一股剧痛才传到了他的脑海里。 莽古尔泰僵硬了一会,脖子一歪,硕大的头颅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杨峰策马往前一冲伸手抓住了莽古尔泰的首级大声吼了起来,“莽古尔泰已然授首,还有谁敢来一战?” “贝勒爷!” 莽古尔泰和杨峰的战斗说起来话长,但实际上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等到跟在莽古尔泰身边的戈什哈和骑兵看到莽古尔泰死后,所有人都爆炸了一时间都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贝勒爷!” 看着朝他疯狂扑来的上百名骑兵,杨峰也顾不上多说,只见他将陌刀放在得得胜钩上,左手提着首级,右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手枪对着那些重来的鞑子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只听见连续几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五名鞑子应声栽倒下马,杨峰将打空了子弹的手枪插回了腰间,随手将首级扔给了跟在他后面的家丁,这才重新拿起了陌刀朝着后面的那些鞑子骑兵冲了过去。 “杀!” 随着一声暴喝,杨峰率先冲到了鞑子中间,手中陌刀每挥动一下便有一名鞑子被他劈落下马,不一会便又有七八名鞑子被他劈落下马,一时间他左突又杀势不可挡。 杨峰之所以能大杀四方得益于他那堪称非人类的变态体质和力气,再配合他那大开大合的刀法,在战场上自然是无往不利,有了杨峰在前面开路,紧跟在他后面的两百家丁也趁机跟着杀了出来,远了就用米尼步枪打,近了就用马刀劈砍,时间不长跟随着莽古尔泰冲入方阵的一百多名正蓝旗的骑兵就这样被消灭得干净,明军又重新将缺口给堵了起来。 眼看着到手的胜利就这么飞走了,那些刚赶到的正黄旗的鞑子如何甘心,他们愤怒的呼喊着朝着方阵冲了过来,试图趁军士们立足未稳还没来得及排好阵势的时候重新杀进去。 这是时候,正黄旗里传来了一阵欢呼声,似乎同一时间成千上万人都高呼起来。 “大汗……大汗……” 只见一杆大纛迎风漂亮,在大纛下一名身着黄金甲的老人在无数兵将的拥簇下策马朝着方阵杀了过来,而这个时候刚堵住的缺口还是一片混乱,军士们还没列好阵势,根本没有办法迎敌,眼看着方阵又要重新被攻破。 这个时候只听见一声沉稳的声音大喊了起来:“万人敌……投弹!” 随着一阵呼喊声,跟在杨峰后面的家丁们纷纷掏出了万人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导火索后朝着方阵外的鞑子扔了过去。 “轰轰轰……” 一时间上百枚万人敌如同雨点般落在后金鞑子的大阵里,响起了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那些红着眼睛策马想要冲入方阵的鞑子炸得人仰马翻。 作为最高指挥官,杨峰并没有象别人那样将万人敌投掷出去,而是眯着眼睛盯向了对面一百多米开外的那面大纛和大纛下的那名老人。 杨峰的眼力很好,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名老人颌下雪白的胡须、脸上的皱纹以及那闪动着犀利和无情狠辣的眼神,他立刻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贼酋努尔哈赤?” 一看到来人,杨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就是这个老头统一了女真部落创立了大金国,在另一个时空里这个他一手创立的野蛮的国度摧毁了大明王朝,杀死了成千上万的汉人打断了华夏民族的脊梁,也使得华夏民族沉沦了数百年。 想到这里杨峰深吸了口气,从要马上的布包里掏出了一个万人敌,点燃了导火索后朝着大纛方向使劲扔了过去,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将那面大纛包围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满载而归 努尔哈赤天命汗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出生于155年,女真族,后金政权创立者。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正月,在赫图阿拉称“覆育列国英明汗”,年号天命,至今已经在位11年。 努尔哈赤出生于赫图阿拉(后世辽宁新宾县境内)建州左卫一个小部酋长的家里,他的祖上历代都被明朝授予了官职,可以说从小就是个官二代。但努尔哈赤的运气显然不怎么好,他由于母亲早逝,从小就被继母虐待十九岁就不得不被迫分家,仅获得少量家产。 为了生活努尔哈赤不得不和弟弟舒尔哈齐以挖人参、采松子、摘榛子、拾蘑菇、捡木耳等方式为生,期间他还在辽东总兵李成梁麾下当了个养马的侍从,在这段时间里他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读了《三国演义》和《水浒》等一些杂书,甚至还自学了蒙语,从此努尔哈赤便自豪的认为自己成了一个有文化有谋略的人。 万历二年(1574年),明军攻打女真寨子阿台,努尔哈赤的祖父和父亲觉昌安、塔克世俩人为明军带路,在乱战中为明军误杀,消息传来后努尔哈赤大悲当时便想要起兵造反,奈何当时努尔哈赤就是一个穷屌i丝,根本没有反抗的实力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努尔哈赤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他开始质问明朝为什么要杀死他的祖父和父亲。明军意识到自己杀错了人后这才归还了努尔哈赤祖父和父亲的遗体,并给他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封了他一个龙虎将军的头衔。 努尔哈赤得到了这些东西后辞掉了给李成梁当马夫这个很有前途的工作,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凭借着明朝给他的官职和马匹开始招兵买马并正征讨周围的女真部落。 经过数十年的征讨,努尔哈赤终于征服了绝大部分的女真部落,他的称号也逐步从“聪睿贝勒”发展至“女直国建州卫管束夷人之主”、再称“建州等处地方国王”、再到喀尔喀蒙古上尊号“昆都伦汗”,最后一直到“覆育列国英明汗”,国号“大金”(史称后金),成为后金大汗,年号天命。 直到这个时候腐朽迟钝的明朝才察觉到努尔哈赤的野心,只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晚了,羽翼已丰的努尔哈赤终于对昔日的主子大明王朝举起了屠刀,经过十年的征战,明朝在辽东的大部分土地都落入了努尔哈赤的手里,而在这个过程中努尔哈赤也将辽东的汉人几乎屠戮大半,期间至少有一百多万人惨死在他的手里。 可以说努尔哈赤是志满意得的,他从一个落魄的官二代凭借着血腥的杀戮从无到有的组建了一个国家并打得偌大的明朝节节败退,这个过程简直可以堪称是一个屌丝逆袭的经典代表,但是今天他的征服之路遇到了障碍。 原本在他看来只是一个轻松的征服之旅却变成了一个噩梦之旅,他踢到了一块硬的不能再硬的铁板,他碰到了一个开了挂的非人类,所以在即将看到胜利的前夕他失败了。不但没能打败敌人,反而把自己的脚给踢崴了。 杨峰一口气把布袋里的五枚万人敌都扔了出去,等到浓烟消散后,那面一直屹立在战场的金黄色的大纛倒了,就连大纛下的那位老头也不见了踪影。 努尔哈赤这些年太顺了,自从在萨尔浒战役里击败了明军后,他就萌生了要打败明军一统中原的想法。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他先是占领了沈阳,并将首都从赫图阿拉迁了过来,还将沈阳改名为盛京,接下来他的打算是占领整个辽东然后入主中原,彻底占领那个花花世界,但是今天他的这个梦想被一个叫杨峰的家伙无情的打破了,杨峰用火器给他上了一节热兵器的课程,告诉他凭借着野蛮和个人勇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从今天开始已经是热兵器的时代了。 在冷兵器时代,战场上的大纛就代表着统帅,大纛在则统帅在,大纛不在则代表统帅亡,所以代表着努尔哈赤的那面明黄色的大纛倒下之后,原本充斥着枪炮声的战场仿佛瞬间寂静了那么一下。 “大汗……大汗……” 最先反映过来的是距离努尔哈赤最近的代善,看到代表努尔哈赤的大纛倒下后,他就象发了疯似地打马朝着努尔哈赤的地方疯狂的跑了过来,和他做出相同动作的还有无数正黄镶黄两旗的骑兵。 而这个时候,明军的阵营里也响起了无数的声音。 “努尔哈赤死了,努尔哈赤被打死了!” “鞑子败了!” 这些声音刚开始只是聊聊几声,但很快便响彻了整个战场,江宁军的将士们也变得士气大振,他们不断的用手中的火铳、投石机将铅弹以及万人敌投向了敌人。 而与之相反的是原本还咬着牙拼命朝明军进攻的后金鞑子则是士气大跌,加上他们看到许多将领都朝着原本大纛的方向狂奔,不由得也认为自家的大汗真的出了事,加上周围的明军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周围到处都响彻着火铳和万人敌的爆炸声,再也支持不住的他们终于崩溃了。 “咱们败了……快跑啊!” 不要以为女真人就不会崩溃,任何一支军队能承受的伤亡都有一个极限,超过这个极限后任何军队都有崩溃的可能,现在女真人就到了这个极限,无数崩溃的骑兵开始朝着来路溃逃。 在这场溃败中也不是没有人试图出来挽救败局,奉命统领镶黄旗在另一面对大阵展开攻击的皇太极就竖起了自己的大纛试图重新将败退下来的溃兵引领到自己麾下,但是他的努力很快就失败了,溃败的败兵们蜂拥着朝来路溃逃,败兵们甚至把皇太极的大纛也给冲倒了,很快皇太极也在败兵的裹挟下朝着来路跑去。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女真人败了,杨峰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下令部队进行反攻,他亲率八百多名由骑兵和家丁组成的队伍一直追击了好几里这才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等到杨峰返追击回来后,便看到锦州城门大开,无数的明军将士从北门涌了出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辽东督师孙承宗。 今年已经63岁的孙承宗穿着一身已经被硝烟和尘土熏染得变了颜色的官袍,只见他握住了杨峰的手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而站在孙承宗周围的将领们也全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杨峰,这个家伙每次见面都会给他们带来惊喜,可今天这个惊喜则是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激动过后,杨峰这才正式对孙承宗见礼,只见他单膝朝孙承宗:“南京总兵杨峰奉命征讨不臣,今日末将来迟一步,请督臣恕罪” “好……好啊!” 孙承宗将杨峰拉了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脸上露出激动而欣慰的笑容:“仲卿今日之壮举足以青史留名,何来恕罪之说。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人,相信今日之后我大明将无人不知晓将军的威名!” 看着孙承宗更加消瘦的脸颊和依旧炯炯有神的眼睛,杨峰心里也是颇为激荡,就是这位老人构筑了大明的关宁锦防线,挽救了岌岌可危的辽东防线,避免了辽东局势的恶化,只是如今的大明党争激烈朝政腐败,即便是孙承宗这样的牛人也终究不能避免黯然罢官的下场,这个时空里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而导致朝政发生了变数的话早在去年他就被弹劾回家了。 这时,一个尖锐的嗓子也响了起来:“诶呀,杨大人今儿个可是立了大功了,阵前斩敌酋努尔哈赤,若是这个功劳报上去的话皇上还不一定会怎么高兴呢。” 杨峰定眼一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曹公公,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为了给你传旨吗?” 提到这里,曹大忠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怒气,为了给这个家伙传旨,他冒着寒风大雪不远千里来到了辽东,好不容易来到辽东了这家伙竟然跑到草原抢东西抢女人去了。 曹大忠冷着脸道:“杨将军,咱家奉了陛下的旨意来锦州宣你回京,为了你可是在这里等了你四个月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哟,还有这事?” 杨峰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虽然他在冬季的时候派了黑子等几名夜不收道锦州报信,不过等到黑子这些人来到锦州后天气到了最冷的时候,草原上大雪封路,肯定是回不去了,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里,杨峰不禁笑了起来:“曹公公,本官实在是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在这里等这么久。不过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若是本官要是走了可就没有今天这场大捷了,您说是这个理吗?” 看到杨峰脸上不仅没有任何惶恐的表情,反而笑了起来曹大忠心里这个气啊。想他辛辛苦苦留在锦州等他回来,谁知道杨峰还没来呢却把努尔哈赤给等来了,这十多天的锦州之战打得忒惨烈,差点连命都搭在这里,你说曹大忠心里能不生气么? 不过生气归生气,今天杨峰取得的战果也实在是太大了,竟然把努尔哈赤给打掉了,这个功劳可就太大了,曹大忠简直不敢相信要是捷报传到京城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呢,想到这里曹大忠的脸色又缓和了下来。 正当曹大忠想要说话的时候,跟在孙承宗后面的祖大乐看到杨峰一来就出了这个大的风头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在一旁不阴不阳的说了句:“杨将军,你今天固然是击溃了鞑子,但若说杀死了敌酋努尔哈赤却是为时尚早,毕竟没有尸体,这种事可不能随便往上报啊。” 众人听后心里就是一怔,祖大乐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没有错,大明的军功向来以首级为准,你若是没有拿下努尔哈赤的尸首就敢上报的话那些言官可不是吃素的,绝对会喷你没商量。 不过杨峰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斜眼看了祖大乐一眼对孙承宗笑道:“督臣,末将虽然没有斩下努尔哈赤的人头,但却在阵前亲手杀了他麾下的五皇子莽古尔泰,现有其首级和尸首在此。” 说完,杨峰一摆手,就有他的家丁将一具无头的尸首和一个首级抬了过来摆在了地上。 众将见状则是纷纷围了过来打量着尸体啧啧称奇,地上这具尸体身材魁梧,身上那套制作精良的铠甲呈深蓝色,铠甲上还镶嵌着一圈黄金和宝石,能穿戴这种铠甲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而且还从这句尸体的身上搜出了刻有他名字的玉佩以及印章,这下就可以实打实的证明这具尸体的身份了。 看到这里,众人看向杨峰的眼神又不同了。不说努尔哈赤这件事,光是阵前亲手斩了鞑子贝勒这个战功那就是大大的功劳了。 或许是老天爷还嫌杨峰的功劳不够大,这时又有人来报,说是缴获到了努尔哈赤的大纛,很快一面明黄色绣着十二条金龙的大纛被人送了过来。 “嘶……” 看到这面大纛,就连孙承宗也沉不住气了,他倒吸了口凉气看向了杨峰,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吧,亲手斩杀了莽古尔泰不说,还缴获了努尔哈赤的大纛,就算是没有找到努尔哈赤的尸体那也是天大的功劳啊…… 曹大忠再也坐不住了,杨峰才在锦州休整了两天他就要拉着杨峰回京城,最后杨峰好说歹说这才勉强同意再多留一天。 天启六年二月十五日,杨峰带着江宁军以及满满的上千辆大车的首级以及各种战利品开始班师回朝…… 当杨峰和曹大忠还在半路上的时候,锦州大捷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这个消息再一次震撼了整个朝廷,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呆了,尤其是当消息传到京城,京城的百姓听闻这个消息后竟然自发的组织起来进行了庆祝,这也让有些人心里不舒服起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魏忠贤的担忧 时间到了天启六年的三月初。 自古以来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廷,三四月份都不是什么好日子,因为这个时候正好是青黄不接的季节。 对于民间来说,三四月份正好是庄稼还没有成熟,陈粮已经吃完的日子,许多百姓只能漫山遍野的靠挖野菜甚至是刮树皮来充饥,严重的只能靠卖儿卖女来渡过饥荒。 朝廷也是如此,到了三四月份朝廷的钱财已经耗尽,江南的漕运却没有运到,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内阁的阁老们最头疼的时候。各地要求调拨钱粮的公文雪片般的飞来,可朝廷的银库和粮仓却空得能跑耗子,看着空空如也的仓库户部尚书能哭死。 或许有人会说,北京作为都城应该好些吧?其实也一样,天子脚下的百姓照样不乏卖儿卖女的人,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不过今年的情况却有了很大的改变,因为从今年的二月份开始市面上陆续出现了一种叫做土豆的食物,这种食物呈椭圆形有拳头般大小。吃过的人都说味道还不错可以当主食吃,最重要的是它的价钱还不贵,每石土豆只需要3钱银子。 这个粮价意味着什么呢?这个粮价意味着老百姓只需要以平常三分之一的价格就买到足以让四口之家吃一个月的粮食。不……还不止,每年到了三四月份,京城的粮价会从平常的每石1.2两银子升至每石1.6到2两银子。 而在陕西、山西等土地贫瘠的省份,粮食的价格甚至会飙升到三两甚至四两银子,不少人家甚至要被逼得卖儿卖女才能度过这个季节。所以土豆一出,整个京师都为之震动,无数百姓都为之欢呼雀跃,可以说它的出现拯救了无数的家庭。 当然了,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有人喜欢自然就有人忧愁,甚至有人对这种东西产生了刻骨铭心的仇恨,而痛恨土豆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京城的那些粮商们。 往年每到三四月份就是粮商们大发横财的时候,粮商、地主们操控粮价大发横财,他们放印子钱、用低价收购自耕农的土地,甚至强迫交不起租子的佃户卖儿卖女以此敛财,可是土豆的出现却打破了他们的美梦,每石土豆只要3钱银子啊,这个价格足以逼得那些想要囤积居奇的奸商们逼得跳楼。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粮商们自然不甘心自己的财路被断,他们也曾想过把那个将土豆卖出白菜价的家伙找出来碎尸万段,可当他们打听清楚后不少人不禁傻了眼,因为卖土豆的粮店的牌匾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大明皇家商行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看到这个招牌后那些粮商们要是不知道这个商行跟大明皇帝有关系那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按理说一般的商人知道这家粮店的后台是大明的皇帝之后应该是有多远就跑多远,绝不会有人胆边生毛敢找皇帝的麻烦,不过事无绝对,这个世上也不缺乏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人,这些天朱由校就收到了一些御史上奏的折子。 “太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正在御书房里看奏折的朱由校气愤的将龙案上的奏折扔到了地上,“大明皇家商行卖出的平价粮拯救了多少的百姓,这些御史不但不支持朕,反而指责朕在与民争利,难道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去……把魏忠贤给朕叫来!” 很快,正在司礼监办差的魏忠贤就匆匆来到了朱由校的御书房里。 看到魏忠贤来后,朱由校指着龙案上的那些奏折咬着牙道:“魏忠贤,你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是怎么当的?竟然又会那么多的折子反对卖平价粮,马上把写这些折子的家伙的名字都找出来,朕要把他们的官职全都给罢了。” 看着龙案上那厚厚的一叠和洒落了一地的奏折,魏忠贤也不禁有些头大起来,他无奈的说道:“陛下,这些奏折奴婢全都看过,这些折子都是御史台和六科的言官们写的,他们的背后可是站着不少勋贵和权贵,您要是把他们的官都罢了的话那御史台和六科就全空了,您确定真要这么做么?” “空就空,难道缺了张屠夫朕还要吃带毛的猪不成?”年轻气盛的朱由校气得不信邪的说了一句。 “罢了他们倒是没什么,可咱们如何敢保证日后接替他们的那些御史言官不会和他们一样?”魏忠贤一摊手,摆出了一副我也很绝望的表情。 朱由校瞪着魏忠贤不悦的说道:“难道就这样任凭这些人胡乱指责朕不成?若是如此朕还要你这个魏忠贤做什么?” 跟另一个历史时空不同,这个时空由于有了杨峰的出现,朱由校对魏忠贤的无能也愈发的不满起来。 对于朱由校的指责,魏忠贤只能跪了下来叩头:“奴婢无能,让陛下受累,奴婢实在该死!” 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忠贤,朱由校眼中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无力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起来吧,这种事也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能够解决的,朕问你却是问错了人,你且下去吧。” “喏!” 魏忠贤站了起来,后退了十多步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后面传来了朱由校的声音:“魏忠贤,杨峰和曹大忠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到京城?” 魏忠贤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后才站直了身子用恭敬而又有些干涩的声音回答道:“回陛下的话,根据前些日子信使送来的六百里加急来看,杨大人和曹大忠十日前就已经启程返回京城,再过个三五日应该就会到京城了。” “再过三五日就到京城了?好……好……”朱由校面露喜色,扬声道:“魏忠贤,你去安排一下,杨爱卿回来的时候真要亲自到城外去迎接大明的功臣。” “您亲自迎接!” 魏忠贤一听立刻就被吓了一跳,皇帝亲自出城迎接出征归来的将士,这非得是出征大军立下了莫大的功劳,或是有开疆扩土功劳的将领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啊,大明王朝自从永乐年间以后就没有那位武人受到这么隆重的待遇了,若是让文官们知道了非得炸开锅不可。 “陛下,这……这不大合适吧?” “不合适?”朱由校眼神一凝,平日里总是温和的眼中露出了一股犀利的锋芒,“你告诉朕,到底是怎么个不合适法?杨爱卿带领大军出兵辽东,先是于去年击退了来犯锦州的代善、阿敏等部,缴获一万多建奴首级,如今更是阵前亲自手刃努尔哈赤第五子莽古尔泰首级,更是击伤甚至击毙了贼酋努尔哈赤,缴获了贼酋的大纛,打死打赏数万敌军。你告诉朕,这样的功劳不合适,什么样的功劳才合适?” 朱由校的话震得魏忠贤心里直跳,他的眼神更是看得魏忠贤背后冒出了一层白毛细汗。 这些日子他愈发的察觉到朱由校整个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的朱由校的性格往好的地方说就是温和,往坏了说就是有些软弱,但是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朱由校的性格就渐渐有了变化,他对朝廷上的大事展现出了越来越强势的一面. 以前朱由校在许多事情上要么听从魏忠贤的,要么是听内阁几位阁老的,但今年来他的态度却变得越来越强硬起来,就连魏忠贤也被他敲打过好几次,简单的说他变得越来越象一个皇帝了。 就象他刚才提出要亲自出城迎接杨峰一样,如果是以前朱由校只要敢提出这样要求恐怕魏忠贤就连哄带骗的把这个只会做木匠的皇帝给哄回去,可现在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他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遭到了朱由校的不满,魏忠贤甚至可以肯定如果他再犹豫不决肯定会遭来朱由校的一顿臭骂。 魏忠贤甚至有些不明白这位他从小看到大的皇帝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段时间他甚至一度以为朱由校已经对他不再信任,准备要撤掉他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务。 其实魏忠贤不明白的是,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朱由校确实是对他掏心掏肺,甚至临终前还将他托付给了他的弟弟信王朱由检,只可惜朱由检对老魏不感兴趣,寻了个由头后将他给咔嚓了。 在这个历史时空里,朱由校遇到了杨峰这个横空出世的怪胎,在江东门千户所的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杨峰带给朱由校的不仅仅是一些在文人看来奇技淫巧的东西,而是一种观念上的改变。 在杨峰那里,朱由校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脚下的大地是一个叫地球的无比巨大的圆球,天地万物也不是围绕着自己转,而是地球绕着天上的太阳在转。 他也知道了大明并不象文人墨客说的那样是什么天朝上国,在隔着大海的遥远的西方有许许多多的的国家,他们正相互攻伐,而且已经有一个叫做西班牙的国家侵占了位于大明南边的宝岛。 不仅如此,在那一个多月里杨峰还将大明朝廷的弊端说了一遍,这些东西可不是杨峰瞎说,而是经过后世的历史学家总结的东西。虽然后世的专家已经被键盘侠们调侃成了“砖家”,但就算人家的水平再次,一样东西被那么多人不停的研究了几百年肯定也被研究精光透彻了。 知道的东西多了,眼界自然也就开阔了。他再看向大明朝堂上的那些蝇营狗苟自然就不一样了,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朱由校手中有银子啊,有了大明皇家商行为他提供资金,朱由校的手头一下子就变得阔绰起来,加之有了土豆这个大杀器,朱由校的底气就更足了。俗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更何况是他有粮又有银呢。 魏忠贤让人叫来的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王体乾,跟说诉说了朱由校过几天要亲自出城迎接杨峰的事情。 王体乾听后也为难起来,自明朝中叶以后,在文管集团的打压下武人的地位愈发的低下,象皇帝出城亲迎出征将士这种事情已经一百多年没发生过了,现在朱由校突然闹出这么一出,这让他们很难办啊。 “九千岁,您说陛下这闹的是哪一出啊?要是让东林党那些人知道了非得闹起来不可?这不是为难咱们吗?” 看着王体乾为难的神情,魏忠贤冷笑道:“王公公,咱们都是伺候陛下的奴婢,陛下让咱们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好了,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至于东林党那些人想要闹,那好啊!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想要找麻烦就去找杨峰好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您是说把消息放出去,让那些东林党知道这件事并非是陛下和咱们的本意,而是迫于杨峰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做的?”王体乾一听,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脸色都变了。 东林党是什么人啊?这就是一群战斗力爆表的疯狗,任何不跟他们一条道上的人他们都会用尽所有办法将他们打倒,昔日活跃在朝堂上的楚党、浙党今何在? 这些人几乎都被东林党人用各种手段给打倒了,以至于仅存的浙党、楚党等人不得不依附在我们这位魏公公的麾下,而魏忠贤作为伸手朱由校宠信,在朝堂上可谓是一手遮天,但在对待东林党的问题上也得小心翼翼,由此可见东林党的能量了。现在魏忠贤要把这口锅甩给杨峰,这简直就是把杨峰放在火上烤啊! 魏忠贤哼了一声,有些语重心长的说:“老王啊,你没发现这段时间陛下有些变了吗?陛下对咱们这些人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信任了,尤其是有了那个什么大明皇家商行之后,陛下手中有了银子,有些事情他也不再跟咱们商量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王体乾也是在宫里打滚了几十年的老人了,他一听魏忠贤的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情是魏忠贤感受到了威胁,想要借助东林党的手来杀人啊! “那好吧,既然九千岁都这么说了,咱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三百章 请柬 南京莫愁湖风景优美,向来都是文人墨客最喜欢去的地方,这里也聚集了南京众多的青楼楚馆。 而距离莫愁湖西边的江东门千户所正好相反,这里历来是南京有名的贫民窟,因为江东门千户所就坐落在这里,由于千户所实在是太穷,当地人有句顺口溜:宁愿去逃荒不嫁江东门。 从这句话里就可以看出江东门千户所是多么的不受人待见,江东门千户所实在是太穷了,加之明朝的律法明文规定入了军籍后世世代代都是军户,所以才有了百姓宁愿把女儿嫁鸡嫁狗也不愿意嫁给军户的话。 不过这已经是老黄历了,从去年开始,江东门千户所的变化便一日胜过一日,那些往日里被百姓们讥讽为穷军户的家伙竟然开始咸鱼翻身。他们开始大面积的开荒种植了一种叫做土豆的农作物,而且还开始开办了许多的作坊,甚至还收留了数万的流民。 这样的变化不但让南京城的百姓目瞪口呆,也让官府们沉默了。自古以来收拢并安置流民向来都是官府的责任,卫所的责任只是负责维护地方的安宁,可现在卫所竟然把官府的活也给抢走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按理说若是有人胆边生毛敢抢了官府的活,那些文官们早就群起而攻了,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对于这件事官府却是持默许的态度,任凭江东门千户所如何收拢流民他们只是装聋作哑当做看不见。 其实之所以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意料之中,收拢安置流民向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钱粮和精力,而且一不小心还会引发民变,一个不好还要丢官罢职,所以官府对这种事向来是能推就推,现在竟然有冤大头出来替他们把活给干了,他们哪有不乐意的,赶紧闷声发财吧。 这一年来江东门千户所和它所属的江宁卫变化是显著的,随着土豆的种植面积越来越多,困扰了江宁卫多年的温饱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而且杨峰竟然还给军户们发放粮饷,这个措施可是开创了大明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创举。 如今的江宁卫再也不是百姓眼中穷得叮当响的穷军户,江宁卫出来的军户则是变成了令不少人羡慕的对象。据说这些日子已经有人托媒婆打听可不可以跟军户结亲了。 今天,新上任不久的江东门千户所千户耿秉义坐在千户所的大厅里,看着两边坐着的十多名百户、总旗等军官微笑着说道:“诸位,相信刚送来的战报大家伙都看过了,咱们江宁军在辽东打了大胜仗。击毙了贼酋努尔哈赤的第五子莽古尔泰,甚至就连努尔哈赤本人也生死不知,如今杨大人奉命班师回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咱们这里可不能给大人掉链子啊。” 百户许立拍着胸脯道:“大人放心,咱们这里一切正常,这几个月无论是农场、作坊还是练兵的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杨大人回来后一定会高兴的。” “但愿如此吧。” 耿秉义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一名三十来岁,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道:“陈典吏,前些日子咱们跟那位吏部白天晨大人起的纷争不知解决了没有?” 这位男子正是江宁卫主簿李革的举荐来到江宁卫的好友陈添,杨峰对于陈添还是很信任的,一开始就让他负责从云南滇缅那边专门弄翡翠过来,为杨峰在现代时空快速积累资金立下了大功,后来发现这个陈添确实能干,杨峰又任命他为江东门千户所的典吏,可以说江东门千户所的后勤都是他在掌管。 看到耿秉义发问,陈添的眉头皱了起来摇了摇头,“白大人坚持说那片荒地是他们的,让咱们把那片荒地还给他,否则他就要让顺天府来查封掉。” “胡说八道!” 许立气得站了起来大声道:“那片荒地原本就是无主之物,按照大明的律法规定,无主荒地就是谁耕种就归谁,既然是这片荒地是咱们先开的荒那就是咱的,他凭什么说是他的?” 陈添有些苦恼的说:“可是白天晨说了,那块地是他们家祖传下来的地,只是多年来未曾开荒,如今要收回来重新种地,弄得咱们很是尴尬。” 耿秉义沉默了一会才道:“既然他说他家的,那就让他们拿地契来看看,总不能他动动嘴皮子咱们就把刚耕种完的地让给他们吧。” “对……让他们拿地契过来看看。”众军官们也纷纷嚷了起来,“这块地原本只是一块荒地,扔在那里那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人去开荒,眼看着咱们种的土豆赚了银子他们又开始眼红了,这是看咱们江宁卫好欺负吗?” “千户大人,他们这是看到指挥使大人不在就想要占咱们的便宜啊!” “绝不能惯他们这个臭毛病,今天咱们若是把地交出去,明天他们就敢把手伸到咱们的千户所来!” 看到群情激昂的众人,耿秉义沉吟了一下:“诸位说得很对,指挥使大人临走前将卫所交给咱们,若是在咱们的手中被那些人给抢了去,指挥使大人回来咱们可没法向他老人家交待。我估摸着那个白天晨之所以敢把手伸向咱们新开的荒地,很大原因是不知道指挥使大人要回来了,所以才起了贼心。这样吧,许立你明儿个先调集五百军士到北边的那个农场去驻扎几天,若是那白天晨敢乱来,那就把他们打回去!” “是!” 许立高兴的答应了一声、 南京吏部衙门的签押房里,吏部右侍郎白天晨坐在椅子上,在他的面前放着几封公文、笔墨纸砚等物,在右手边还放着一盏茶。 吏部右侍郎,换算到后世来说那就是中央组织部的副部长,这样的地位不用说自然是非常高的,不过很可惜由于南京是陪都,他这个吏部右侍郎不过是空有头衔而已。 永乐之后,在南京当官一般都是在养老,今年已经五十九岁的他对自己的仕途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如今的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在明年告老还乡之前捞到足够的银子好安心回家享福,有鉴于此他在有心人的唆使下对江东门千户所的荒地下了手。 按理说以杨峰打出来的赫赫威名,白天晨怎么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但是架不住有人经常在他耳边唠叨,说什么杨峰去了大草原十有八i九是回不来了,如果杨峰不回来的话那么江宁卫可就是成了一块肥肉,到时候想要扑过来吃肉的人绝对会多得如同过江之鲫,如果现在不趁着这个消息没有传开赶紧去占便宜的话,等到消息传开后可就没他的份了。 白天晨在宦海中沉浮了数十年,原本是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人蛊惑,至少也要等到杨峰嗝屁的消息传来后才好下手,但还有半年就要告老还乡的他实在是等不起了。 被白花花的银子刺激得智商下降的他一咬牙一跺脚,就派出了自己的心腹亲信带着吏部的衙役来到了江东门千户所,告诉耿秉义说江东门千户所新开的那片无忧数千亩的荒地是他白家祖传下来的一块地现在他们要收回,希望江宁卫赶紧将土地还给他,如若不然那就衙门见云云。 根据白天晨的判断,江宁卫对于他这个吏部右侍郎还是很畏惧的,如果他估计不错的话江东门千户所的人应该会选择妥协,毕竟他虽然只是陪都的侍郎,但在南京这块地界上还是有点实力的,真要闹翻了对他们可没有什么好处。 只是白天晨高兴得太早了,就在今天上午,京城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个杨峰不但没有死在大草原上,反而立下了大功,如今正奉了皇帝的旨意班师回朝,这个消息传来后白天晨便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不是明明保证那个家伙已经死在草原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白天晨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别人不知道杨峰的厉害他还能不知道么。这个家伙还只是一个指挥使的时候就敢拿起刀子跟徐弘基、张惟贤这些勋贵打生打死,而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吏部右侍郎而已,竟然想要跟杨峰掰手腕,白天晨真是怀疑自己前些日子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竟敢做出这等虎口夺食的行为。 一想到这里,白天晨就恨不得给几来上两拳,他怒睁着眼睛一字一句的低声喝道:“廖永权你这个王八蛋,竟敢坑我!” “吱呀!” 门被人推开了,一名身穿七品绿色官府的中年官员走了进来,只见他对白天晨躬身道:“白大人,外头有人要见您。” “有人要见我?” 白天晨怔了怔,他主意到了这名官员的说辞,有人求见和有人要见这个区别可就大了去了。前者可以说是来人的身份地位比自己低,但后者则是正好相反。 “是谁啊?” “哈哈哈……洪明兄,没想到您还在这里办公啊!”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人走了进来。 “廖永权?” 一看到来人,白天晨就觉得一股怒火涌上了脑门,就是这个人怂恿着自己找江宁卫的麻烦,要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得罪杨峰,现在他还有脸来找自己,他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看着廖永权,白天晨恨恨的瞪着他道:“你还敢来见我?你知不知道你可是把我给害惨了?” 看到白天晨那恨恨的目光,廖永权苦笑着拱手道:“洪明兄,你这可是错怪小弟了,小弟当时也不知道那个杨峰如此命大,竟然能从草原上活着回来,否则小弟是断然不会告诉您的。否则您想啊,小弟害了您能有什么好处呢?” “行了,你也别装出这么一副无辜的模样了。” 白天晨虽然之前被廖永权哄骗了一次,但当官能当到他这个位子的人当然也不是什么笨蛋,之前被骗还可以说是错信了别人,如果现在还继续被人骗了那只能说他智商不及格了。 “廖大人这次来此不会是来看下官的笑话吧,如果是的话您已经看到了,如果没事的话您就请回吧。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招呼廖大人了。”说完,白天晨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放在嘴边抿了一下,做出了端茶送客的架势。 看到白天晨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廖永权眼中闪过一丝愠色,随即又笑吟吟的说:“好吧,既然洪明兄对小弟误会颇深,小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等洪明兄气消之后再来赔罪了,不过在走之前小弟还是有句话要告诉洪明兄,京城今早刚送来了消息,那个杨峰已经距离京城不到五十里,明日就应该抵达京城了。 而且小弟也不怕告诉你,那个杨峰是出了名的眦睚必报,昔日他敢率兵对抗魏国公和英国公,并杀死了上千名南京的营兵,他日等到杨峰回到南京,知道有人曾经要谋夺他的田产,你说他会怎么做呢?” “廖大人你这是在威胁下官吗?”白天晨豁的站了起来瞪着廖永权,虽然廖永权是兵部尚书,他不过是一个右侍郎,但两人并不是一个衙门的,廖永权也管不到他的头上,更何况还有几个月他就要致仕了,他根本就不必给廖永权什么面子,“廖大人不必替下官操心,大不了到时候下官亲自到江宁卫去向杨大人负荆请罪,杨大人虽然为人霸道,但总不会把下官给杀了吧?倒是廖大人,您在南京的日子还长着呢,该担心的恐怕是您才对吧?” “你……”廖永权眉头一皱,依他对白天晨的了解这个老货搞不好还真的会拉下脸去向杨峰低头赔罪,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心里一动,廖永权赶紧说道:“洪明兄切勿如此,小弟今日来此一是为了赔罪,而是给您送请柬来的。” “请柬?” “正是。” 廖永权从衣袖里抽出了一张红色的请柬放在了桌上笑道:“今晚云从先生要在秦淮河上宴请友人共商大计,特地邀请洪明兄赏光。” “云从先生?”白天晨发出了一声惊呼。 第三百零一章 妖风起 从云先生是谁,竟然能让白天晨如此失态? 这位从云先生姓高,叫高攀龙,他还有个绰号叫景逸先生,以后者的绰号最为出名。 这位高攀龙是何许人也呢?说起来这位可不简单,因为如今大名的东林学院就是高攀龙和顾宪成兄弟共同创建的,顾宪成死后高攀龙就成为了东林党的一面旗帜。 曾历任太常少卿、大理寺右少卿、太仆卿、刑部右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等职的高攀龙的官职虽然不高,但这位的能量可不少,如今东林党之所以能遍布江南,成为朝堂上的第一大势力,跟高攀龙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如今这么一位牛人要请白天晨赴宴,白天晨要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他拿起桌上的请柬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最后犹豫了半响才将请柬还给了廖永权,“辽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不过下官已经是快要致仕的人了,这场宴会下官就不去参加了,请廖大人替下官谢过高大人的美意。” 廖永权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洪明兄,你真的决定好了么?” “下官想好了。”白天晨把心一横,“下官这两天算是想明白了,无论是廖大人还是那位杨大人,都不是下官惹得起的人,再者说了还有几个月下官就要告老还乡了,实在没有精神去掺合那些事了。” “洪明兄,你太让我失望了。”廖永权冷哼了一声:“吾辈读书人所谓何来,不就是为了一身浩然正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么,如今你却竟然顾忌一名粗鄙的武夫到如此地步,你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 白天晨鄙夷的给了廖永权一个白眼,廖永权那番话去哄哄那些刚步入官场的菜鸟新丁还差不多,想他白天晨在宦海沉浮了数十年,见过的龌龊事简直不要太多,这种话你廖永权跟别人说也就罢了,现在却跑来跟我卖弄,当年老夫哄别人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不过有些东西是看破不说破,白天晨自然不会幼稚到跟他争辩这些东西,他一副“诚恳”的说道:“大人见笑了,下官今年已经五十有九,再过几个月就要告老还乡了。高大人让下官去的原因下官也明白了几分,但下官自问已经没有这本事,所以就不去献丑了。” 跟聪明人说话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多费口舌,白天晨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你们请我去赴宴的目的我很清楚,但是我一个快致仕的老头子就不要去掺合这种事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个老狐狸!”廖永权心里暗暗骂了一声,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哈哈一笑,“既然洪明兄都这么说了,那本官就不再说什么了,那本官就预祝洪明兄一路顺风,本官就先告辞了。” 说完廖永权拱了拱手便告辞了。 白天晨看着廖永权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久久不语,良久一名仆役模样的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对白天晨道:“老爷,夫人让小人告诉您,刚才魏国公府送来了请柬,邀您晚上过府一叙。” “魏国公府?”白天晨眼神一凝,随即有些烦躁的挥挥手,“不去不去,你回去告诉夫人,今后任何人送请柬来就说老夫身体不适,不会参加任何的赴宴。” “是!”仆役什么也没说,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就要落下的夕阳,白天晨冷哼了一声:“这些人真以为吃定老夫了么,上次把老夫当枪使了一会,这次还想再来一次,真当老夫是老糊涂了么?你们想要对付杨峰老夫不拦着,但是千万不要把老夫当成傻子。” 从天启六年的三月中旬开始,无论是京城、南京甚至是朝堂都是暗流涌动,以东林党为首的文官集团便开始了串联,一些风言风语也开始在顺天府、应天府乃至江南流传起来。 北京正阳门大街,经东西珠市口而南,迄天坛坛门之西北就是北京城有名的天桥地区,这里聚集了大量的平民百姓,许多江湖艺人都会在这里卖艺杂耍,有拉弓、举刀、抖空竹、舞叉、爬竿、耍猴的等等,各种各样只要你能想到的杂耍这里几乎都能看到。 当然了,对于华夏人来说,吃的东西也是必不可少的,这里汇集了天南地北的各种小吃,面向平民阶层的各种茶馆也是四处林立,只需要一个大子就可以喝到一碗畅快淋漓的大碗茶,如果你愿意再加上几个铜板的话茶店小二还会给你送来花生瓜子,许多平民百姓都会邀上三五个邻居或是好友花上十多个大子在这里坐上一天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评书,直到日暮西山才晃悠悠的回家。 到了三四月间,虽然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时节,但天桥的人气并没有减弱多少,天桥附近的茶馆依旧是人流汹涌。在天桥东边的狮子胡同里有一家刘元茶楼,这座茶楼开设与成化初年,距今已经有了五六十年的历史,算是一家老字号的茶楼了,附近狮子胡同的老少爷们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喝茶侃大山。 历朝历代,天子脚下的老百姓是对政治最感兴趣的一群人,朝廷里不管是大事小事他们都喜欢打听,然后大伙坐到一起闲聊,而最近一段时间大伙最感兴趣的自然莫过于刚刚在辽东打了胜仗并奉命班师回朝的江宁军了。 江老三今年三十来岁,年轻的时候是狮子胡同一带有名的顽主,整日里不务正业,拉帮结伙,整天瞎混。不过随着年纪逐渐大了,他也开始渐渐的收了心,整天靠着帮北京城里那些权贵跑腿挣点辛苦钱,平日里狮子胡同的人都尊称他为江三爷。 作为一名曾经的顽主,江老三的消息自然是极为灵通的,平日里常来刘元茶楼喝茶的茶客们都喜欢请江老三喝茶,听他讲讲最近宫里或是朝堂上发生的各种趣事,今天也不例外。 江老三中等身材,略微有些发福,长着一张狮子鼻,今天他依旧坐在茶楼最中央的那张大桌子的主座上,周围则是围着十多名狮子胡同的老少爷们。他拿起面前的大碗茶喝了一大口,右手随手拿起花生轻轻一捏发出了吧唧的声音,然后熟练的往嘴里一扔,这才笑着对桌上的众人说道:“诸位老少爷们,你们知不知道最近咱们京城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吗?” “嗨……这谁还不知道啊。”一个二十多岁,身材瘦小的年轻人笑嘻嘻的说:“咱们京城最近抡起风头最盛的就得数那位南京总兵,江宁卫指挥使杨峰杨大人了,人家可是刚刚在辽东打败了建奴,他不但亲手斩杀了正蓝旗的旗主莽古尔泰,甚至连贼酋努尔哈赤也被他炸得生死不知,抡起风头之盛,如今谁还能比得上他啊!我可是听说了,这次万岁爷召杨大人回来就是要升他官的。” “对啊,我们也是这么听说的。” “就是,杨大人立下这样的大功若是不升官的话今后谁还愿意打仗啊!” 看着众人一面倒的替杨峰说好话,江老三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花生壳随手仍在了面前的空盆子里,再端起大碗茶滋的喝了一口才轻描淡写的说道:“话虽然是如此,不过俗话说得好,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有时候风头太盛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啊。” 众人不禁一愣,消瘦的年轻人看着江老三好奇的问道:“咦……江三爷,听您着话里似乎还有话啊,莫非里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对啊,江三爷,难不成这些天朝廷里头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问道。 虽然这个中年人比江老三还大了近十岁,不过江老三这些年常年替那些权贵人家做事,派头也开始涨了起来,再也不是十多年前的混混了,所以不少人就尊称他一声三爷,这位中年人也不例外。 江老三看了左右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诸位老少爷们,实不相瞒,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前几日啊咱们这位刚刚大败了建奴的杨将军被人给弹劾了,指不定要说什么事呢。” “什么?被弹劾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就被弹劾了呢?”众人闻言都是大吃一惊,自古以来将军得胜回朝,人还没到呢就被人弹劾,这样的事情可是非常罕见啊,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弹劾有功之臣。 “江小三,您赶紧跟大家伙说说,到底是谁干出了这么生儿子没屁i眼的事啊,人家杨大人在前方舍生忘死的杀鞑子呢,怎么尽有人在后头捣乱啊。”这是一名六十多岁的大爷说的,这位大爷也姓江是江老三的本家,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所以说起话来就透着一股随意。 江老三回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代说道:“据说啊,弹劾杨大人的人很多,既有都察院的也有六科给事中的人,前后有上百人弹劾他呢。” 众人更加吃惊了:“哟……这么多人啊,这杨大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啊?是哄抢鞑子的财物啊还是杀俘,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啊?” 说到这里,江老三不禁笑了起来:“弹劾的原因你们肯定想不到,据说啊,是这位杨大人前几个月娶了一个蒙古女人,而这个蒙古女人却是蒙古科尔沁部落首领的女儿,为了娶这个女人杨大人还卖了一部分的食盐和茶叶给了他们,如今那些言官和御史们抓住了这点就跟疯了一样拼命弹劾杨大人,要治杨大人的罪呢。” “嘶嘶……还有这事啊?” 众人一听不禁有些挠起头来,这种事可大可小。如果没人追究的话这种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若是有人要严查的话说你是里通国外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上头是什么意思了。 那位江大爷捋了捋胡须皱眉道:“不对啊,杨大人不过是娶了一个女人而已,这也叫个事?那些言官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啊。” 江老三苦笑道:“大爷,您老人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杨大人娶的是一般的蒙古女人也就罢了,问题是他去的科尔沁部落首领的大女儿啊。这个科尔沁部落可是跟建奴走得很近的,杨大人娶的那个女人的妹妹和姑姑就嫁给了贼酋努尔哈赤的第八子皇太极,说起来如今的杨大人跟建奴还是亲家呢。” “什么?还有这种事?”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感情杨大人跟建奴还成了亲家了,这事给闹的。那些御史和言官们都是一群没事还要找事的人,碰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还不得玩命的弹劾啊。 “这可难办了。”江大爷也傻了眼,饶是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也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这位杨大人也太不懂事了吧,怎么能跟建奴做了亲家呢? 他们谈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茶楼里坐的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蚊子从旁边飞过都能听出公母的主,江老三这桌子人说的话周围的人几乎全都听到了,一时间也都听得目瞪口呆,这下茶楼里彻底静了下来,不少人面面相窥起来。 这时,那个身形消瘦的年轻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其实啊,照我说这事有什么啊,不就是取了个蒙古人吗?人家杨大人杀的那个蒙古二胎还是那个皇太极的五哥呢,就连贼酋努尔哈赤也被杨大人炸得生死不知,这样的人就算跟皇太极做了亲家怎么了?至少人家这也叫大义灭亲了吧?” 众人闻言就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感情大义灭亲还有这么一说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件事在京城乃至江南许多地方都开始流传开了,没过几天就闹得人尽皆知,一时间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不少官员纷纷上书要求皇帝要对杨峰进行严惩,不过也有不少官员对此事保持了沉默。 不少聪明的官员都察觉出来了,要求严惩杨峰的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东林党人,而保持沉默的人则是阉党的人,一时间朝堂上是风声鹤唳,而此时的杨峰已经来到了京郊停了下来…… 第三百零二章 大明万胜 天启六年三月二十八 今天是江宁军得胜回朝的日子,天启皇帝天不亮就爬了起来,在皇后张嫣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宫女们则是捧来了一套大红色衣服,颜色非常的喜庆,就跟新郎官的衣服一模一样。 可以说朱由校长大这么大,头一次穿除了黄色以外的服饰,而这套衣服也叫做武弁服。 这套武弁服上部尖锐,弁身作十二缝,缀五彩玉珠,落落如星状;韎(mèi)衣、韎裳、韎韐。款式和颜色跟其他的礼服没有太大的差别,由于朱由校的肤色较为白净,加之今年的他也才二十一岁,是以穿上这套武弁服后,衬托得他很是有股清秀少年的味道。 张嫣将一枚刻着“讨罪安民”四个篆文大字的玉圭系在了朱由校的腰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丈夫眼中露出一丝迷醉的神色,情不自禁的说道:“陛下穿上这套衣裳可真好看,臣妾还是头一回看到陛下穿这套衣服呢。” 朱由校哈哈一笑,脸上先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伸手刮了一下张嫣的脸蛋调笑道:“你倒是真会哄朕开心。” 张嫣俏脸一红,辩解道:“才不是呢,妾身是真的认为这套衣裳好看嘛。” 朱由校又笑了起来,随后才轻叹了口气:“是啊,朕也以为这套衣裳很好看,只可惜朕登基六年了,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穿这套衣裳,若非是杨爱卿,恐怕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穿了。” 武弁服也是明朝皇帝的典礼服饰之一,但不同于冕服、皮弁服或是通天冠服,武弁服是只有皇帝进行亲征、遣将或是迎接得胜还朝的将军时才有机会穿的礼服,朱由校登基六年以来一直都是深居皇宫,平日里穿得最多的也就是日常服,哪里有机会穿武弁服,今次若非要亲迎得胜归来的杨峰,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穿上这件礼服。 看到朱由校脸上浮现出的那丝惆怅的神情,张嫣心里也暗叹了口气,脸上却微笑着握住了丈夫的手掌安慰道:“陛下莫忧,这世间之事有一就有二,今日陛下可以出城迎接得胜归来的杨总兵,焉知他日没有机会迎接更多的得胜归来的将士?如今大明在陛下的带领下国事一日强过一日,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哈哈哈……” 朱由校哈哈大声笑起来,想到近年来有了大明皇家商行提供的不菲的钱财,又想到刚出现不久的土豆,他的脸上露出了欢畅的神情,有些感慨的说道:“是啊……想那杨爱卿为朕提供的近两百万两白银和那堪称神物的土豆,如今又得胜归来,朕想要出城亲迎杨爱卿,那些文官们都要阻止朕。朕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连这样一位忠心为国的忠臣都容不下来,难道那些人的心都被狗吃掉了吗?” 说到最后,朱由校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恨之色喝道,“有朝一日,朕一定要将朝堂上的这些蝇营狗苟全都扫出朝堂,还我大明朝一个朗朗乾坤!” “陛下,慎言!” 张嫣被吓了一跳,他朝周围扫了一眼,看到身边只有自己的两名贴身宫女,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对俩人道:“适才本宫和陛下所言谁也不得泄露出去,否则你们知道有什么后果!” 两名宫女也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跪了下来:“皇后娘娘请放心,奴婢决计不敢。” 看到张嫣如此谨慎,朱由校不由得安慰道:“梓童不必如此担心,这里除了你我二人便无他人。况且紫烟和夏荷又是你的贴身宫女,她们是决计不会说出去的。” 张嫣轻叹了口气:“陛下,正所谓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您可知道适才陛下所言若是传出去,那可就是把满朝的百官都给骂了,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听到这里,朱由校的神情也开始肃穆起来。他立刻联想到了晚明的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大案,尤其是移宫案距离现在才六年,朱由校作为当事人还记得非常清楚。 其实这三起事件本身并不是很重要,但这三件事却标志着明末的纷乱和衰弱的开始,也证明了那些文官集团是如何的肆无忌惮和猖獗,这件事若是换个时间,譬如换做是在洪武或是永乐年间,借那些文官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朱由校用力握住了张嫣的小手,郑重的说:“梓童说得好,朕受教了。” 看到丈夫郑重的神情,张嫣却是嫣然一笑,犹如牡丹花开般美丽:“陛下严重了,夫妻本事一体,何必言谢?” “好!那朕就先出去了。”朱由校低头在张嫣的脸上亲了一下,在张嫣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之前便哈哈大笑着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在原地跺脚嗔怒的张嫣…… 皇帝出行自然是极为隆重的,朱由校的銮驾在皇宫侍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出了紫禁城南面的承天门,当队伍来到了北安门后又有数千名锦衣卫加入了护卫的队伍,紧接着文武百官也加入了行列。 当銮驾走到大街上时,发现整条大街上到处都是百姓,一行人一路向西而行,一直到了德胜门这才停了下来,而这时候整个德胜门外全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此时,德胜门外,作为皇帝的朱由校的銮驾自然是位于正中央,在朱由校的左边站着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魏忠贤,右边则是站着内阁首辅、上柱国太师顾秉谦,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黄立极以及丁绍轼、施凤来等阁老以及各部的尚书。至于那些五品一下的官员……不好意思,你们级别太低,还是和老百姓们站到一块去吧 三月的北京天气还是有点凉,朱由校在龙撵上呆着有些气闷,坐了一会后便走下了龙撵,魏忠贤赶紧迎了上来劝道:“陛下,外面风凉,您还是回龙撵上歇息吧,待会杨大人到了奴婢再让人禀告于您。” “不了!”朱由校摆了摆手,“这点天气算什么,昔年成祖皇帝亲率大军五度深入草原追击蒙元余孽,那里可真是滴水成冰的的地方,为此成祖甚至驾崩在北征的途中,朕若是连这点冷都受不了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成祖的子孙。” 看到朱由校连永乐大帝都搬了出来,魏忠贤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着低头站到了后面。 朱由校左顾右盼了一会突然问道:“魏忠贤,成国公在哪?” “陛下,臣在此!” 随着朱由校的声音,一名年约三旬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这名中年人长着一张国字脸,身材高大,他戴着云翅盔,穿着长身罩甲,还戴着臂手,都是明甲样式。身后背着弓箭,腰间悬挂着宝剑,甲叶似乎最新涂刷过,在初生朝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国公朱纯臣。 朱由校看了眼威风凛凛的朱纯臣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成国公,朕曾经在江宁卫的江东门千户所见过杨爱卿的卫所军士,可谓是一支精锐之师,杨爱卿的江宁军待会就要到了,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多向他请教一下,相信对你肯定会有所帮助的。” 朱纯臣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之色,不过京营之糜烂连小孩子都知道,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京营也不比江宁军差这样的话来,只能是躬身说了句:“陛下放心,臣一定虚心向杨大人请教。” 朱由校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若能如此那就最好不过,希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 “是……陛下若无事那臣就先下去了。”朱纯臣行了个礼这才退了下去。 魏忠贤看着面带悻悻之色的朱纯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头看向了北面的官道,眼中异彩闪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间又过了两刻钟,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名骑着战马的斥候从北面远远跑来,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报……江宁军已至城外十里……” 时间又过了一会,又有两名斥候策马跑来,他们的声音又在前面响了起来:“报……江宁军已至城外五里……” 当第三波斥候赶到的时候,江宁军终于到了。 “到了……到了……江宁军到了!” “快看啊……这就是江宁军吗?” 道路两侧的百姓们指着从远处慢慢靠近的江宁军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慢慢的……先是隐隐约约的人影,随后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所有人便觉得脚下传来了阵阵微微的颤抖。 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怎么地面会有震动的感觉,难道地龙又要翻身了么?古代百姓对于自然科学的认知几乎为零,所以向来把地震称之为地龙翻身。 但很快他们便意识到这并非是地龙翻身,而是由于从对面开来的那支军队步伐实在是太过整齐,成千上万人一起用相同的节奏踏在地上时便会发出这种震动。 这时,刚才还是一脸不屑模样朱纯臣神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也算是行伍世家,虽然带兵的水平比起他的老祖宗第一代成国公张玉来说差得不止十条街,但最起码的眼光还是有的,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能一起迈出相同的步伐并不难,只要大家调整好走路的频率就可以了,可要是让成千上万人都用同一个频率走路,那样的难度可就太大了。 这时,初生的太阳终于爬出了山峰开始露出了他的呻吟,一抹金色的阳光开始照耀在大地上,慢慢的一抹鲜艳的红色旗帜开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跟在这面旗帜的后面则是一队六人并排而行的军士。 这些军士全身都披着铁甲,火红的衣甲,火红的旗帜,外面还罩着火红色的鸳鸯战袄,一队队的军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城门走来,他们的脚步看似缓慢但却走得异常的沉稳,在他们的身上还笼罩着一股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有懂行的人立刻就看了出来,这是行伍之人特有的杀气,一股股浓烈到化不开的煞气、血腥气、铁血之气,在城北的上空蔓延着。 老百姓们纷纷面露慌乱之色,就连站在朱由校右边的文官们也是一脸的惊骇之色,绝大多数平日里只会夸夸其谈的他们何曾见过真正的铁血之师,今日一见自然是看得大惊失色,就连顾秉谦这个内阁首辅也是神情凝重的低声说了一句:“好一支大军,煞气竟然如此之重。” 朱纯臣此时早已没有了刚才那种不屑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煞白,他看了看周围那些维持秩序的经营兵丁们,发现那些平日里总是自吹神勇的家伙此时也是一个个脸色惨白,有的人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不一会,这支军队便走到了德胜门前,众人这时候才看清楚,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骑着战马的年轻将领。这名将领同样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精良板甲,身后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只见他大声喊了一声,只听到哗啦一声,长长的队伍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全部停了下来。 这名将领下了马,大步走到朱由校跟前单膝跪了下来大声道:“臣……大明南京总兵官,江宁卫指挥使杨峰,奉吾皇之命出征辽东征讨不臣,现奉命班师回朝向吾皇缴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杨峰的话音落下,在他的身后的军阵里也同时传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啊!” 听着身前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朱由校兴奋得满脸通红,他有些失态的快步上前一把将杨峰扶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这才笑道:“爱卿,上次一别已有大半年,今日又得见爱卿朕心甚慰!” 杨峰站了起来,看着含笑看着自己的朱由校,又仿佛看到了大半年前那位缠着自己讲大明局势,讲西方世界局势以及历朝历代兴衰历史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慨的神情。 他突然站直了身子,对朱由校大声道:“陛下,此地臣与建奴大战与锦州城外,共斩获建奴首级13268枚,杀死努尔哈赤第五子三贝勒莽古尔泰,并斩获其首级,缴获贼酋努尔哈赤大纛一面,特呈现与陛下!好叫陛下与我大明百姓得知,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紧接着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大明万胜……” “吾皇万胜……” 第三百零三章 良心何在 “万胜……” “万胜……” 一时间德胜门外到处响彻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北京城的百姓们向来自诩为住在皇城根下的人,见多识广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绝对是再正确不过了,见惯了那些兵油子和整天只会做生意逛窑子的京营大爷们做派的他们自认为其实大明的军队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兵油子这个词说的就是这些人。 但是今天当他们看到刚走到城门外的江宁军后他们才知道为何昔年太祖皇帝、成祖皇帝为何能频频出塞追击蒙元余孽上千里,而如今的大明却连一个小小的建奴也打不过了,想想平日里看到的京营,再看看静静站在城门外什么也不动就自动散发出浓烈煞气的大军,这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而作为当事人的朱由校看着这支百战余生的军队,一股澎湃激荡的心情油然而生,他情不自禁的从腰间抽出了宝剑斜指着天空,大声的喊了起来“大明万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的声音不仅是从江宁军那里喊出来的,甚至连在周围看热闹的上万百姓也高声喊了出去,一股油然的自豪感在所有人的胸膛澎湃着。 朱由校兴奋得满脸通红,他转头对杨峰道:“杨爱卿,你此次从辽东得胜归来,并立下如此大功,你想要何封赏尽管说出来,只要朕能办到的朕一定答应你!” 朱由校的话一出,包括魏忠贤、顾秉谦等一众文武官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朱由校这句话里的含义可太大了,这几乎就是给杨峰开了一张空白支票啊,只要杨峰愿意他就可以任意向朱由校提出任何要求。 黄立即忍不住就要站出来说话,却被站在他旁边的施凤来拉住了衣袖制止了,而令一旁的朱纯臣也是张大嘴了嘴巴不知道该什么才好。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杨峰却单膝跪了下来对朱由校道:“陛下,臣请陛下恩准,请陛下这几日能抽空检阅我军将士,让我江宁军将士都可以一睹天颜,这就是对微臣对江宁军最大的褒奖了。” “哦……检阅将士?” 朱由校有些意外的看向了杨峰,看到杨峰一脸的真诚脸庞,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既然爱卿有此忠心,朕想不出有何理由不答应这个要求,朕答应你了。” 杨峰大喜,躬身大声说道:“多谢陛下,臣领旨谢恩!” 朱由校看着杨峰,心里更满意了,他想了想又说道道:“这样好了,爱卿的大军这几日就先暂住在宣武门外的校场,三日后巳时,朕与文武百官一同在正阳门外检阅这支百战雄狮!” 当这个消息宣布出去后,整个德胜门外又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要知道这年头的娱乐活动可不像后世那么多,今天不少百姓虽然已经亲眼看到了这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江宁军,但绝大多数人由于距离的关系只能是远远看了一眼,现在听说三天后能在正阳门外近距离观看江宁军,他们哪有不兴奋的道理。 不过和兴高采烈的百姓不同,文官们的表情可就不大好看了,杨峰的到来让他们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明末时期的文官们安邦治国他们或许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抡起勾心斗角耍阴谋诡计以及打压任何对他们有威胁的事物对于他们来说那几乎就跟本能一样。 接下来朱由校对杨峰进行了例行的赐御酒以及褒奖等讲话,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回了宫,临走前还拉着杨峰的手再三嘱咐他过几日等到检阅江宁军完毕后一定要跟他好好促膝长谈。 朱由校摆出的这幅姿态就连魏忠贤都看得眼皮子直跳,就更别提那些文官了,警钟长鸣的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对杨峰的威胁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中午时分,带着一身疲惫的顾秉谦回到了他在朝阳门外的官邸里,他刚到内院就有下人来报,说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钱谦益以来访。 顾秉谦犹一下,这才让下人将俩人引到内堂客厅等候。过了一会,换了一身便服的顾秉谦这才走到客厅见这俩人。 “下官见过顾阁老!”看到顾秉谦到来,高攀龙和钱谦益站了起来对顾秉谦行礼。 “罢了……你们坐吧。”顾秉谦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立刻便有丫鬟上前奉茶。 顾秉谦端起茶杯轻轻拨了拨茶叶吹了口气喝了口茶,感觉到温中带烫的茶水进入到肚子里,一阵舒适的感觉传遍了全身,他这才长长吐了口气,将整个身子靠在了椅子上对俩人说道:“存之兄、受之,你二人匆匆赶来老夫的府上到底有什么要事就直说了吧。” 都说文人说话喜欢卖关子和绕圈子,但到了顾秉谦这样的身份地位早就不在乎这些虚的东西了,毕竟他们每天要处理的东西实在太多,若是平日里还要费尽心机的说着一些拐弯抹角的话那也实在是太累了。 年近六旬的高攀龙长着一张典型的国字脸,颌下留着飘逸的长吁,身上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态,他看着顾秉谦正色道:“顾阁老,下官刚从南京赶回来,并未来得及参加今早那场“盛宴”,只是听闻陛下要在三日后在正阳门校阅那江宁军,下官对此却是不敢苟同,所以想邀请阁老以及朝中的一些有志之士一同上书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顾秉谦眉头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没有回答高攀龙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恭敬的坐在一旁的钱谦益问道:“受之你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吗?” 钱谦益是万历三十八年的一甲三名进士,作为一名在当时的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的探花郎,钱谦益向来以才华横溢而著称,只可惜他的运气不怎么好。天气二年他出任浙江乡试主考官的时候被牵扯到了浙江的科场舞弊案里,不得已告病辞官回乡。 不得不说,这年头做官都是讲究同乡同年和同窗呢。这些年正是东林党势大的时候,辞官回家的钱谦益加入了东林党,凭借着他探花郎的名头很快就在东林党混得风生水起,在东林党的帮助下天启四年他再度复出,主要承担《神宗实录》的编纂工作,只可惜那时候他得罪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魏忠贤,很快就被御史崔呈秀和陈以瑞弹劾,最后又被革职回乡。 按理说如果是换了别人,被这么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就对仕途心灰意冷了,但钱谦益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官迷,前些日子在南京访友的他遇到了高攀龙,俩人交换了对如今时局的看法后钱谦益认为如今朝廷局势复杂正是自己浑水摸鱼的时候,于是便跟着高攀龙来到了京城,看看有没有机会再一次复出,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现在看到顾秉谦询问自己,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对策的钱谦益微微一笑:“顾阁老,前些日子学生在南京偶遇存之兄,与他交谈过后深感如今我大明时局之艰辛,虽然如今朝堂上下皆齐声称赞那杨峰大败建奴并手刃贼酋皇五子莽古尔泰,但恰恰就是这样吾辈才最应该未雨绸缪。想想那个杨峰自打踏入官场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一不是在挖吾辈之根基,若是让此獠继续坐大,日后朝堂上还有吾辈立足之地吗?” 钱谦益今年四十来岁,长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加之口才极为了得,是以一番话说得顾秉谦也不得不承认露出了倾听的神情。 过了一会,顾秉谦这才淡淡的问了一句:“那么两位到底想让老夫做什么呢?” 钱谦益眼中露出一丝喜色,“顾阁老,学生与存之兄一致认为,那个杨峰留不得,是以学生等人联合了都察院、六科给事中等共一百多名言官联名弹劾杨峰,希望顾阁老能将折子亲自交给陛下,让陛下听到吾等的心声。” 顾秉谦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猛然站了起来冷声道:“都察院、六科给事中若想弹劾朝中百官,大可按照朝廷的章程来办,怎可让老夫私自将折子递给陛下。若是都像你们那样私自将折子递给陛下,朝廷的体统和颜面还要不要啦?老夫身为内阁首辅,绝不能带头坏了这个规矩,所以你们的这个要求恕老夫不能答应!” 说罢,顾秉谦端起了茶杯放在嘴唇便做了个喝茶的姿势,然后很快将茶杯放在桌上,整个人靠在椅子上闭目不语。顾秉谦做的这个动作有个说法,叫做端茶送客。站在门口一直注意着客厅动静的仆役见状立刻高声喊了一句:“送客!” 钱谦益见状只得无奈的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了高攀龙。 高攀龙缓缓站了起来,盯着顾秉谦好一会才说道:“顾阁老,不管你想不想听,老夫还是要说一句。我大明朝之所以能延续了两百多年是因为我朝向来坚持坚持以文御武的国策,只要这个策略不改变,大明就不会乱。 今日德胜门外的事情老夫也听说了,陛下对那杨峰的宠信相信阁老也都看到了。那杨峰手握兵权且深受陛下信任,又这样一个人呆在朝廷里并非社稷之福,老夫和受之等人弹劾那杨峰并非为了私心,原本以为阁老能与我等齐心协力将那个蛊惑陛下的贼子绊倒,不曾想顾阁老竟然如此糊涂。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勉强阁老,阁老就自己独善其身好了,告辞!” 说完,高攀龙一甩袖子气哼哼的走了,钱谦益也赶紧跟了出去。 看着高攀龙一副气哼哼的模样,顾秉谦则是从鼻孔哼了一声,这个高攀龙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家伙,若非他名气大加之还有一帮小弟在后面为他摇旗呐喊,就凭他点政治智慧怎么可能当得上都察院御史,而钱谦益这个一看就是个官迷,这种人最爱做的就是政治投机。 刚才这两人说的这件事,想他顾秉谦现在早已是位极人臣,这种事情做好了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若是办砸了却要把杨峰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给彻底得罪了,这种事他除非是傻了才会跟这些人合作呢。 顾秉谦没有说话,背着手回到了内宅。 只是让顾秉谦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刚上早朝,顾秉谦还没来得及代表身后的百官跟朱由校汇报早朝的情况呢,高攀龙就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折子递给了太监,毫不客气的开始弹劾起杨峰来。 高攀龙弹劾杨峰的罪状有三条,第一是私自娶了大明科尔沁部落首领宰桑之女海兰珠,又通敌的嫌疑。第二是杨峰在蒙古期间总兵杀戮抢掠蒙古牧民造成无边杀戮有伤天和。第三则是杨峰私自打造军械,有意图谋反之嫌。 这三条罪状弹劾下来把原本还面带笑容的朱由校脸色就象吃了翔一样难看,他用颤抖的手拿过奏折,一目十行的看着奏折上的内容,随后不怒反笑的喝道:“这就是你高攀龙弹劾杨峰的罪状?” “正是!”高攀龙正色道:“陛下,这折子上的三条罪状每条都是罪证确凿不容狡辩!臣也知道杨大人刚在辽东立了大功,但老臣以为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功过要分明,所以为严肃法纪,请陛下派出缇骑将那杨峰拿下,暂且打入大牢,若是果真无罪的话朝廷自然不会冤枉了他,待三司会审过后再还他一个清白。” 高攀龙说完后,数十名御史和言官也走了出来拜倒在地上齐声高呼道:“请陛下明察!” “好……好啊……” 朱由校气得身子直颤,他指着高攀龙冷笑道:“朕算是开了眼了,杨爱卿在辽东浴血疆场九死一生后回来,才到了京城多久啊,你们就要对人家喊打喊杀的。以往朕总听人说恩将仇报这个词,平日里总是不相信,但今儿个朕总算是见识到了,若无杨爱卿和江宁军在前线拼命,尔等焉能安坐在此处指手画脚,尔等不感谢杨爱卿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置他于死地,尔等良心何在?” 第三百零四章 赴宴 朱由校登基六年了,前五年里他都是深居皇宫大内,将朝中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魏忠贤处理,自己则是专心的干着木匠活。是以在另一个历史的时空里,人们对朱由校的评价并不高,说他充其量只是一个木匠皇帝。 但事实真的就象史书上说的一样吗? 天启皇帝朱由校被后世嘲笑最多的,一是没文化,除了喜欢做木匠活外啥不会,甚至还有野史说此君近乎文盲,字都认不全,大臣的奏折看不懂,只能叫太监给他读。 二是不好好干活,朝政全撒手,成天在深宫里研究木匠工艺,外面水深火热了还装没事。但即使是“踩”天启最多的清朝官修《明史》,其实也一直给这类嘲笑“打脸”。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朱由校这个皇帝真的对木匠那么痴迷吗?其实《明史》中实实在在的记录着,天启皇帝早在做皇子的时候,每次上课不但认真听讲,而且还细致的做笔记。后来君临天下,对于国家大事,更是不敢放松,尤其是炮火连天的辽东问题,天启帝更是高度重视,不但时刻要求臣子们奏报,更多次派出锦衣卫到前线查访边情。 但是后世为什么传出朱由校是个木匠皇帝的流言呢?其实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朱由校做木匠的爱好是他故意放出去的,至于为什么会传得满世界都知道,这就要问东林党这些人了。 朱由校这些年虽然躲在深宫里“专心”的做木匠,但其实他却通过魏忠贤和一些人的手掌控着朝政,并非他不愿意“亲政”,而是他发现如今大明的朝政几乎已经全部落到了文官集团的手里,与其亲自上阵跟大臣们打对台戏还不如推出一个代理人出来,这样自己进可攻退可守,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从这点上来看,朱由校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治理国家的方式其实就是跟他的爷爷万历皇帝朱翊钧学的。通过一个或是多个心腹操控朝政,这样一来就避免了直接跟朝臣撕逼。 不过有心人却可以发现,近段时间以来,朱由校走上前台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开始亲自跟上朝频频跟朝臣们接触直接对朝政发号施令,可是今天当他亲自上朝正打算亲自向朝臣们宣布三日后校阅江宁军的消息时,却遭到了当头一棒。 看着黑压压的跪在地上的群臣,朱由校终于明白了杨峰曾经跟他说过的如今的大明朝不一定姓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这些人的心里,大明朝早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们想对付谁就对付谁,只要随便给人按上一个罪名就可以了,至于这个罪名是真还是假这根本不重要。” 想到这里,朱由校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把手一甩便大步走向了后面,过了一会大殿上才响起了一个略带慌张的声音。 “退朝……” “气死朕了……气死朕了……朕要把他们全都赶出朝堂……” 坤宁宫里,朱由校犹不停的在皇后的寝宫里一边踱着步一边大发脾气,在一旁皇后张嫣有些无奈的看着丈夫,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情,他柔声安慰道:“陛下,您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若是被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朕如何不气?朕怎能不气?”朱由校停下了脚步,脸色潮红指着东边喝道:“你刚刚是没听到,他们要逼着朕将一个刚刚得胜回朝的将军拿下将其关进大牢……呵呵……一个百战余生归来的将军,朕还没来得及封赏他呢,就有人要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其捉拿下狱,试问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么? 若朕真的做了这事,百年后世人将如何评价朕?可偏偏他们就敢这么做了,一群人就那么跪在朕的面前逼着朕下旨。杨爱卿说的不错,这些人就是一群打着仁义道德幌子的伪君子!” 看到朱由校气得通红的脸庞,张嫣也真怕自家的丈夫气出个好歹,赶紧上前不断拍着他的后背连声安慰道:“陛下且宽心,如今时局如此,陛下就是再生气又能如何,臣妾以为此事只要您压下留中不发,那些人也拿您没有法子不是。” “唉……” 朱由校长叹道,“国事艰难,可那帮子大臣一个个只会争权夺势打压异己,又有几个人是真正把大明江山和黎民百姓放在心里的呢?杨爱卿如此出色的人才他们都要打压,天理何在啊?” 张嫣冷笑道:“其实依臣妾看来,他们打压的不是杨峰,而是杨峰送来的那些银子吧!” “谁说不是呢!” 朱由校咬着牙道:“这些人就见不得朕的好,以前朕的内库空得能跑耗子,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可前些日子杨爱卿刚给朕送了那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后,就有人说怪话了,甚至还有人上折子要求将大明皇家银行收归户部,真是天大的笑话,杨爱卿给朕的银子凭什么要分给那些蛀虫?” 张嫣握住了朱由校的手,美丽的眼珠子闪动了几下突然说道:“陛下,既然那些人这么挖空了心思要对付杨峰,陛下何不召杨峰入宫觐见呢,陛下也好询问一下杨峰的意见嘛。” 朱由校犹豫了一下道:“朕早有此意,可杨爱卿昨日才到达京城,两日后朕就要在正阳门校阅江宁军了,这个时候他肯定很忙,朕担心此时召见会打搅他啊!” 张嫣不禁笑了起来,娇嗔的白了丈夫一眼:“陛下啊,您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想那杨峰即便是再忙也不可能都是事事亲为吧,他那些下属是吃干饭的?若是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抽不出来那才是笑话呢,这样吧,陛下待会便派人去宣武门外的军营传旨,让杨峰明日携他那新娶的蒙古媳妇一起入宫,咱们就在坤宁宫赐宴,您看如何?” “这个好!”朱由校也乐了,他脑袋瓜子随即一转:“朕倒想看看这家伙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竟然能让如此多的人弹劾他。对了,听说杨峰这家伙年纪不大却颇为风流,他的身边可是还有几个女人呢,若是她们愿意的话也一并让她们来吧……” 宣武门原名顺承门,修建于永乐十七,在正统元年的时候又进行了重建,之后才改名宣武门。 有意思的是宣武门外为菜市口刑场,押送死囚的囚车从此门经常出入,因此人称“死门“,令人回味的是:瓮城上的午炮每日一响,声震京华,京人以此对时,人称:“宣武午炮“。 后来有人说宣武门外菜市口杀人太多阴气太重,需要军武的煞气来镇压,否则必生事端。有鉴于此兵部便在宣武门外修建了一座校场和兵营,希望能用兵营的铁血煞气来压制菜市口的阴气,后来这里也就成了京营的一个驻地。只是京营荒废已久,京营也成了武勋和贵戚们捞取资历混日子的地方,至于战斗力就更不用提了。 今天刚吃过午饭,杨峰正召集军官们开会呢,便听门外的军士报告曹大忠在军营外求见。一看到曹大忠杨峰也吃了一惊,眼前的曹大忠穿着一身蓝色的太监服,袖口上的两道金丝镶边和衣服上的走兽图案格外的醒目,他不禁笑了起来:“曹大人,恭喜您啊,这么快就升官了!” 曹大忠咧着嘴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对着杨峰拱手道:“都是托杨将军的福,咱家熬了那么多年总算是升到从四品了。” “那是。”杨峰点了点头:“只要品级到了那么接下来您就有望往司礼监或是御马监走一遭了。” 曹大忠赶紧连连摆手,“杨大人过奖了,司礼监咱家不敢想,能在两年之内能到御马监任职咱家就很高兴了。” 虽然曹大忠说得很是谦虚,但脸上那快咧到牙槽的嘴巴却瞒不了人,杨峰撇了撇嘴,“好了曹公公,心里高兴就笑出来嘛,干嘛摆出这么样子,显得也太不诚实了。” “你……” 曹大忠瞪了杨峰半晌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如今的杨峰再也不是一年前那个任由他搓圆搓扁的白丁了,如今的杨峰可是手里有兵有钱的大人物。 “好吧,咱们说正经的。”曹大忠轻咳了一声才道:“封皇上口谕,命杨峰明日正午时分携其妻海兰珠以及妻妾入宫赴宴,钦此!” “什么,陛下让我进宫赴宴?还要带上海兰珠?”杨峰嘴巴长得老大,吃惊的看着曹大忠,“不是……我说老曹啊,你知不知道过两天陛下就要在正阳门校阅江宁军了,这几天我忙得不行,哪有时间赴宴啊。难道陛下不知道这点吗?” “这咱家怎么知道。”曹大忠没好气的说:“咱家只是陛下的奴婢,陛下做什么事怎么会告诉咱家。” 说到这里,曹大忠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杨大人,咱家多一句嘴,陛下难得请您入宫赴宴,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你可别错过了。” “好吧,我知道了。”杨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着答应下来,朱由校再怎么说也是大老板,这个面子他必须得给…… 由于医护营和辎重营已经押着两万多蒙古俘虏和战马回南京去了,海兰珠、哲哲和大玉儿、郑妥娘等人都是女眷,不适合跟着大部队住在校场,是以杨峰干脆在京城买下了一座院子将几女安置在里面,当天晚上杨峰来到了院子里将皇帝邀请他入宫赴宴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没曾想几女的反映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什么……陛下邀请我们入宫赴宴?” 院子里,杨峰的几个女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峰,就连如今肚子已经微微凸起的哲哲也不例外。 “是啊,今天陛下刚让人传来的旨意,当然是真的啦。”杨峰有些疑惑的看着众女问道:“我说你们几个,吃顿饭而已,至于这么兴奋么?还有哲哲、布木布泰,你们再怎么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也高兴成这样?” “相公你说什么呢?”海兰珠拉住了杨峰的手,脸上兴奋的表情都有些抑制不住,“那可是大明的皇帝请我们全家吃饭呢,怎么能不兴奋?再说了,以前布木布泰和姑姑虽然住在盛京,但又怎么能跟大明的京城相比?况且皇帝陛下请我们赴宴这么多么大的荣耀啊,相公你怎么能如此平静?” “好吧,是我太过迟钝了。”看到一向性格清淡的海兰珠也变得如此兴奋,杨峰不禁有些无语,最后他看到几女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商量着明日穿什么衣服赴宴后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出了院子后赶到校场安排两天后的阅兵仪式去了。 第二天中午,杨峰带着一身盛装的四女在数十名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了皇宫门口,令杨峰想不到的是曹大忠竟然亲自在宫门前相迎,在做过一番检查后在几名太监的带领下穿过了无数的亭台楼阁来到了皇后的住所坤宁宫。 而杨峰不知道的是,按照宫中的规矩,男人是不能进入嫔妃所在后宫的,今天他能来到这里还是朱由校下了特旨的缘故。 他们刚来到坤宁宫门口,就看到朱由校站在门前含笑的看着自己,在朱由校的身边和他并肩站着一位身穿凤冠霞帔,雍容华贵的绝色佳人,这个不用问就知道 肯定就是皇后娘娘了。 杨峰带着几女上前拜倒,口中称呼见过陛下和娘娘千岁。 朱由校大笑着上前将杨峰扶起,嘴里说道:“杨爱卿,朕记得去年在江东门千户所暂居的时候,你对朕可没那么多礼节,可是随意得很啊!” 杨峰无奈道:“陛下恕罪,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微臣可是站在您的地盘上,当然要对主人客气点拉,否则您一怒之下把微臣赶出去岂不糟糕,要知道微臣一家人可还没吃饭呢。” “哈哈哈……” 听杨峰说的有趣,朱由校不禁大笑起来,就连站在他旁边的皇后张嫣也不禁捂嘴笑了起来,这个杨峰说话还真有意思,难怪陛下会对他念念不忘格外器重呢。 第三百零五章 赐宴(一) 坤宁宫是内廷后三宫之一,位于交泰殿后面,它的名字出自《道德经》原文: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为天下正。 这个名字也代表着皇后的地位跟皇帝是相对的,是天下女性中最尊贵的,皇帝是天,皇后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后是坤,皇后也是天下间之唯一。它坐北面南,面阔连廊9间,进深3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 当杨峰一家人进入坤宁宫的大殿后,便看到大殿里面还站着六七名穿着华丽的丽人,看到朱由校两夫妻进来后同时拜倒口中齐声称呼道:“臣妾等拜见陛下和皇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 朱由校随意的一摆手示意这几个人起来,转头对身后的杨峰笑道:“杨爱卿,朕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良妃、惠妃、成妃、荣妃、纯妃、和冯贵人、胡贵人。” “皇上……这……” 杨峰已经有些惊呆了,在封建时代,朋友之间交往能把自己的妻子和家人能叫出来介绍给对方的那已经可以称之为通家之好了,不是关系好到一定的份上是不会这么做的,而且杨峰可以肯定朱由校绝对是把自己后宫所有的女人都叫出来了,这份宠信和信任纵观整个大明王朝两百多年的历史那是从未有过的啊。 人与人相交贵在知心,看到朱由校对自己竟然如此交心,要说杨峰的心情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这就好比一个人带着全家到朋友家去做客,朋友则是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交出来作陪,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普通人家还情有可原,但朱由校身为帝王之家却做出了跟平常百姓一样的动作这样的恩宠可就太罕见了。 杨峰深深的朝朱由校拜了下去,感动的说道:“臣何德何能,能蒙陛下如此器重,臣实在是不胜惶恐。” 看到杨峰拜倒,跟在他身后的郑妥娘、海兰珠以及哲哲、大玉儿四女也全都跟着拜了下去。 朱由校却哈哈大笑起来,亲手将杨峰服了起来:“杨爱卿切勿如此,朕原本还说你这几日忙着办两日后的校阅之事,但是皇后却坚持要请你进宫赴宴,并把你们一家子人都叫上,朕思前想后这才答应下来,说起来这可都是皇后的功劳呢,跟朕可没有半分的关系。” “哦……原来如此。” 杨峰惊讶的看了皇后张嫣一眼,没想到他今天能入皇宫赴宴竟然是皇后的功劳,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的政治智慧那就绝对不容小觑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在另一个时空里,魏忠贤和他的老相好客氏在皇宫里可谓一手遮天,张嫣却能跟他们斗得旗鼓相当,这就足以证明她的手腕和智慧。 看到杨峰看来,张嫣却是微微一笑,她似乎看穿了杨峰的心思般嫣然一笑道:“杨大人多虑了,其实本宫是听闻杨大人不但把秦淮河上有名的郑妥娘娶回了家里金屋藏娇,还带着大军跑到了草原上将科尔沁部落最美丽的明珠给抢了回来,本宫听闻之后很是好奇,寻思着那位海兰珠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我们的杨大将军迷得如此神魂颠倒,现在杨大人能为本宫介绍你身后这几位女子吗?” “这个……当然可以!” 杨峰没想到这位皇后竟然如此干脆,轻咳了一声后他拉住了海兰珠的手将她道旁边介绍道:“这位是臣新娶的妻子海兰珠,她的父亲就是科尔沁部落的首领宰桑。” “哟……” 张嫣看着海兰珠饶是她贵为皇后也不禁赞叹起来,今天的海兰珠穿着一件白色的素面杭长裙,逶迤拖地水绿底流苏垂绦花裙,身披浅金底貂皮蝉翼纱。头绾风流别致如云高髻,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景泰蓝手镯,脚上穿的是蓝底莲花软缎鞋子,整个人显得秀美绝俗。 海兰珠的美貌是不分男女的,就连张嫣也不禁有些啧啧称奇起来,他上前拉住了海兰珠的手赞叹道:“果然是个沉鱼落雁般的女人,就连本宫都看呆了。这样吧,这个手镯是前些年陛下赐给本宫的,今儿个本宫就送给你吧。” 说完,张嫣从手腕褪下了一个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的手镯递塞到了海兰珠的手里。 “这……” 海兰珠拿着手镯有些犹豫的将目光看向了自家的丈夫,杨峰看到海兰珠询问的目光后不禁哈哈一笑,“收下吧,皇后给的东西当然要收下来,不收的话岂不是不给陛下和皇后面子。” 听到丈夫的话后,海兰珠这才向张嫣到了个万福后这才收下了手镯。 而看到杨峰竟然说得这么心安理得,张嫣也忍不住扑笑了起来,捂着了嘴:“难怪陛下这么喜欢你,杨大人为人实在是光明磊落,不像有些人明明喜欢却要装出一副推辞的样子。” 朱由校也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梓童啊,你可不知道。去年朕在他的江东门千户所做客的时候,这家伙还打算管朕要饭钱呢,朕当时不愿给他还不乐意呢。” “什么,还有这种事?” 张嫣和身旁一众嫔妃面面相窥,都有些不敢相信,最后才哄然大笑起来。 杨峰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陛下,当时臣不是太穷了,想着弄点银子补贴一下千户所的日常用度,后来不也没跟您要嘛。” 张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瘫倒在地,指着杨峰说不出话来。到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家丈夫总是念叨着这个人了,这个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好了……好了别笑了,接下来臣再为您介绍这几位吧。” 杨峰生怕张嫣笑出个好歹,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赶紧将哲哲、大玉儿以及郑妥娘三人拉了过来说道:“这位是郑妥娘,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只是后来父亲获罪后被卖入了青楼,去年的时候微臣为她赎了身,至于这两位嘛……” 说到这里,杨峰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位本名叫博尔济吉特·哲哲,是海兰珠的亲姑姑,而这位名叫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是海兰珠的亲妹妹,她们原本都是贼酋努尔哈赤第八子皇太极的福晋,后来在草原上被臣所俘虏后抢了过来,现在她们都是臣的女人。” “当啷……” 原本笑声盈盈的大殿上立刻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杨峰和他身后的诸女。 朱由校手中茶杯就这么掉在了地上,一个景德镇出品的精品茶杯就这样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他指着杨峰又指了指海兰珠三女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就连张嫣也张大了小嘴指着杨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什么才好。 其实杨峰娶了郑妥娘这个秦淮河出身的女子,在朱由校等人看来充其量不过是年少风流,并不算什么。可他却把人家姑侄三个人一块打包娶了回来,姑侄三女同嫁一夫,这件事对于深受汉人礼法熏陶的众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太惊人了。 “这这这……”朱由校结结巴巴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看到众人的反映后,杨峰察觉到海兰珠三女的脸色有些黯淡下来,低下了头,他不禁深吸了口气上前一步道:“陛下,请容臣禀报,事情是这样的,去年臣到了辽东后……” 紧接着,杨峰便将他到了辽东后,有感于骑兵不足缺乏战马,这才决定带兵向大草原进发想要通过战争的手段获取到足够的战马,没曾想却在半道上遇到了带着彩礼和两位福晋准备来向海兰珠提亲的皇太极,顺道将皇太极击败后又跟这两位滚了床单,不小心让哲哲怀上了自己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他才说道:“这件事其实都是臣的错,坏了她们的名节。若是臣不理会她们任其留在科尔沁部落的话她们必死无疑。事情既然是臣惹出来的,那么臣就要对她们负责,所以臣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她们给带回大明来了。” 这件事杨峰足足说了半个时辰,大殿里静悄悄的,只有杨峰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包括朱由校在内,张嫣以及一众嫔妃都听得目瞪口呆,久居深宫的她们如何听过这么离奇的事情。 当杨峰叙述时,海兰珠,哲哲和大玉儿三女眼圈红了起来,最后她们看到杨峰竟然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后,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三人都情不自禁的来到杨峰身后伏在他身上哭了出来。 良久,坐在张嫣旁边的一名容貌秀丽的女子才惊叹道:“实在是太惊悚离奇了,这简直比戏文里说的还要好听啊。” 朱由校苦笑:“良妃说得不错,朕还从未听说过如此离奇之事,若非海兰珠三女就站在朕的面前,又是杨爱卿亲口所说,朕还以为是杜撰出来的。” 看着几乎是拥在一起的五人,张嫣也忍不住叹息:“陛下,虽然杨大人此举有些荒唐,但臣妾以为正因为如此反而证明杨大人确实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奇男子,海兰珠姑侄三人没有看错呢。” 第三百零六章 赐宴(二) 说实话,那些文官们只是知道杨峰娶了海兰珠而已,并不知道这个家伙连海兰珠的姑姑和妹妹也娶了,否则朝堂上的舆论还不知道要怎样哗然呢。 张嫣是第一个想起来的,她赶紧对朱由校道:“陛下,适才杨大人所言切莫让朝中大臣知道才好,否则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啊。” 朱由校这才惊醒,赶紧对旁边的良妃、惠妃、成妃等几名妃子肃然道:“尔等记住皇后所言否?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朕必然将尔等治罪。” 良妃等几名妃子看到朱由校严肃的神情赶紧站了起来下拜道:“陛下放心,今日之事臣妾等绝不敢泄露出去半分。” 杨峰看到朱由校夫妇倆严肃的表情感动之余也安慰道:“陛下切莫如此,微臣今日既然敢将此事告知,便不怕此事泄露出去,况且宫中人多眼杂,知道此事的人除了您和几位娘娘之外,更有诸多的宫女太监,若想完全保密那是不可能的,您也毋须如此紧张。” “你还好意思说。”听到这里,朱由校没好气的瞪了杨峰一眼:“你知不知道,这几日弹劾你的奏章几乎堆满了朕的龙案,那些文官给你定了三条大罪,其中第一条就是私自娶了大明科尔沁部落首领宰桑之女海兰珠,有通敌之嫌。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不仅娶了海兰珠,更是连她的姑姑和妹妹也娶了,恐怕整个朝廷都要闹翻天了。” “哈哈哈……” 听到这里,杨峰不但没有任何惊慌的神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看到杨峰笑得如此开心,朱由校不由得面露愠色,“杨爱卿,朕的话难道很好笑吗?” 杨峰把笑声停下后这才摆了摆手:“陛下恕罪,臣并非是笑陛下,而是在笑那些腐儒而已。自古以来人们都说文人杀人不用刀,只凭手中一支笔即可,不知陛下以为然否?” 朱由校点点头:“确实如此,朕登基以来便发现朝堂朋党成风,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个平日里道貌岸然,但背地里却是结党营私,朕每每要做些事情却发现总是举步维艰,就是因为下面的人阳奉阴违不肯尽心为国办事。每当朕发怒要拿下一些人时,便会有人跳出来抨击朕,拿祖制或是道德文章来说事,朕也是无奈得很啊。 爱卿还记得上次给辽东押解而去的一百八十万两军饷吗?那次朕下令户部筹出一笔军饷给孙承宗送去,但户部尚书李起元总是推脱户部没钱,但朕却很清楚其实还有两百万两银子正躺在户部的库房里睡大觉。孙承宗几次发来急报要求朕快点拨付粮饷,但这个老货却硬是不肯拨给辽东将士,若非是爱卿让人给朕送来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辽东十数万大军今年恐怕真的要饿肚子了。” 看着面带疲惫之色的朱由,杨峰不禁暗自摇头,朱由校还是缺乏经验啊。 听着朱由校说着辽东的事情,哲哲和大玉儿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要知道当时的她们还是皇太极的福晋,跟大明可是生死大敌,没想到这位大明的皇帝竟然还有这样的苦恼,国事又是如此艰难。大玉儿有心想问几句,但她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以她的身份是万万不能出声的,否则那就是给自己和杨峰招来祸端了。 看到气氛有些郁闷,张嫣赶紧打圆场道:“陛下,今儿个咱们可是请杨大人一家来赴宴的,莫要将朝堂上的那些烦心事带进来以免败了臣妾等人的兴致。” 朱由校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梓童说得对,此事倒是朕的不是了。好吧,咱们也别在这里说那些扫兴的事了,走……咱们用膳去!” 说完,朱由校带头走进了一个偏殿内,众人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当众人走到偏殿时,看到摆放在偏殿内的东西时全都怔了起来,因为偏殿内只摆放着一张超大的圆桌,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幅幅碗筷。 杨峰微微一怔,扭头看向了朱由校。 虽然华夏的合餐制在宋朝时便已有之,但那都只是在民间流行,在有身份的人当中即便是有合餐制但那也只是在比较私密的场合或是身份相当的人之间进行,像皇宫之类的地方是绝没有合餐制一说的,毕竟从礼法上来说皇帝是全天下身份最高贵的人,又有谁有资格跟他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 看到杨峰看来,朱由校不禁笑了起来:“朕去年在江东门千户的时候看到爱卿都是好几个人一起吃饭,朕心中羡之,加之今日咱们这是私宴,别把外头那一套带进宫来。今儿个不管是朕还是梓童或是几位爱妃,咱们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大伙尽管放开肚子用膳就是。” 皇帝都这么说了,杨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朝朱由校深深拱了拱手表示谢意,连杨峰这样出生在现代的人都感到意外,朱由校的那几个嫔妃就更不用说了。要知道就连现代,在某些地区重男轻女的思想都已然存在,就更不用说在明朝了。 在封建时代,男人吃饭尤其是有客人来的时候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女人要么躲在厨房吃饭,要么就在男人吃饭桌子的西北角落摆上一个偏桌(不可以摆正,桌角相对)。 这个偏桌是专为女性准备的,女性吃饭不可喝汤(意指荡),不可用勺,勺子又名“赤”(谐音)意指迟,跟女人同桌吃饭的话那可是会遭到旁人嗤笑的。当然了,在青楼楚馆里吃饭自然是另当别论。 不过杨峰毕竟是从现代社会里过来的,惊讶过后很快便放开了,一大桌子人很快就坐了下来。 朱由校和张嫣作为身份最尊贵的人自然是分别坐在了面对着门口的主座,杨峰则是坐在了朱由校的下手,接下来就是海兰珠和朱由校的嫔妃等一众人,十多个人将偌大的圆桌坐得满满当当的。 皇帝吃饭上菜的速度自然是没得说的,很快便有宫女将饭菜端来摆满了桌子。 朱由校率先举起了酒杯面带亢奋的说道:“来……让我们满饮此杯,这一杯祝愿我大明国运昌盛!” 众人一起举起了杯子齐声道:“祝愿我大明国运昌盛!” “干杯!” 杨峰举起就被一饮而尽,喝到嘴里后他不禁咦了一声。 朱由校见状不禁笑了起来,“杨爱卿,怎么样?是不是有股熟悉的味道?” 杨峰无奈的笑道:“陛下还真是爱开玩笑,这不就是前些日子臣谨献给陛下的酒吗?” 这大半年来,杨峰经常时不时的给杨峰送东西,譬如镜子、时钟、梳子或是一些日常用品,这酒自然也在里面。当然了,送给皇帝的酒自然不能马虎,杨峰可是专挑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诸如飞天、五十年陈这些好酒,只是朱由校并不嗜好杯中之物平日里几乎不喝酒,今天正好请杨峰吃饭,他便把五粮液拿出来借花献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众人原本有些拘束的心也放了下来,尤其是朱由校的那些嫔妃,她们平日里何曾有过跟朱由校同桌吃饭的殊荣,像她们这样的往年即便是逢年过节朱由校一家人吃饭那也是实行的分餐制,每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各吃各的,像今年这样一家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场景她们更是做梦也不敢想的,想到这里,不少嫔妃看向杨峰的眼神中避免带上了感激的目光。 估计朱由校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一大家子围着一个圆桌吃饭的情景,几杯酒下肚后他笑着对坐在旁边的张嫣道:“梓童,今后咱们用膳也要这样才行,人多才热闹嘛,否则一人一张桌子太过冷清了。” 张嫣嫣然笑道:“陛下说的是,臣妾也觉得平日里一个人吃饭实在是太过清冷,若是能多和众位姐妹一同用膳那肯定会很热闹的。” “姐姐说得对。”一旁性子比较活泼的良妃也说道:“往日里陛下忙着处理朝政,臣妾等姐妹都住在各自的寝宫里,日子过得实在无聊,若是能多和诸位姐妹们一起相处,大家喝喝茶聊聊天,这也能打发无聊嘛。” “是啊……宫中的日子确实冷清,姐妹们整日里无所事事的,能聚聚也是好的。”身材较为娇小的胡贵人也出声附和。 看着众人异口同声的说辞,杨峰心里不禁有些叹息起来,这些女人看似身份尊贵,但俗话说得好,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皇宫呢。进了宫中之后,别说外人了,若是没有皇帝恩准,就连自己的父母亲人也难得见一面。居住的皇宫看似豪华,每日里也是锦衣玉食,但那种冷清孤寂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杨峰看向朱由校旁边那几名嫔妃的目光不禁带上了几分怜悯,心里也升起了是不是可以帮一帮她们的想法。 而这个时候,他正好听到张嫣的声音也从旁边传来,“姐妹们若是无聊的话,也可以过来帮本宫做点针线活或是下下棋打打马吊什么什么的,这样也好打发时间嘛。” “打发时间?对啊……” 听到这句话后,杨峰心里不禁一动:对啊,若是抡起打发时间,有什么能比得上那种东西呢,要知道这玩意即便是在现代社会也是宅男腐女们混日子的必备东西啊。 想到这里,杨峰转过头对朱由校微笑着说道:“陛下,前些日子臣倒是带来了一样好玩的东西,倒是可以用来给宫中的娘娘用来打发时间那是最好的,保管娘娘们见了都说好。” 朱由校一听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笑道:“哦……爱卿又弄来了什么好东西啊?赶紧拿过来。” 杨峰笑了,“陛下……请容臣卖个关子,现在东西并不在宫里,待会臣让人将东西带进皇宫之后再为陛下解惑。” “你呀!”朱由校笑了笑就不再追问了。 众人又吃喝了一会,朱由校这才放下了筷子笑着对张嫣道:“梓童,你先替朕招呼杨爱卿的这几名家眷,朕有点事情要和杨爱卿谈。” 张嫣微笑道:“好的,陛下尽管放心,臣妾会替您照顾好这几位的。” 朱由校扭头对杨峰道:“杨爱卿,陪朕出去走走吧?” 杨峰拿过餐巾擦了擦嘴巴,这才点头道:“臣敢不从命?” 朱由校在前杨峰在后,在一些心腹侍卫和太监的拥簇下,穿过一座精致的垂花门,来到另一处阁台亭院,四下无人,只是地上还有一些积雪尚未融化,是以显得很是冷清。 进入亭院,清寒之气袭入,就见院中假山池水,一座宽阔的亭台,建在数层青石台阶之上,旁边有数株梅花正在怒放,下面池中,还有朵朵莲叶。 朱由校和杨峰两人进入了亭子,两人先后落座,一名太监拿来了一个火炉,打开盖子后一股幽兰色的火苗立刻升腾而起,太监将一个茶壶放下,里面的水很快酒被烧开,很快这名太监便为两人沏好了茶,然后这才垂手站立在一旁。 朱由校拿起茶杯习惯性的喝了一口,随后眼角看到周围站立的人,他皱眉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若无朕的旨意不许靠近。” “喏!” 很快,俩人的周围立刻变得空无一人。 朱由校这才对杨峰道:“杨爱卿,知道朕今日为何要跟你单独说话吗?” “不知道。”杨峰摇头苦笑道:“不过微臣可以肯定的是,陛下绝不是单纯的为了请臣吃饭的。” “哈哈哈……” 朱由校笑了,指着杨峰无奈的说道:“知道吗,满朝的文武里,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朕说话的。” 杨峰耸了耸肩膀:“陛下,朋友相交贵在知心,臣这样做正是出于真诚啊。” “好吧,朕说不过你。”朱由校大笑起来,随后神情才慢慢变得严肃起来:“杨峰,你知道吗?这些日子,弹劾你的奏章几乎堆满了朕的御书房,都是要将你拿下问罪的,朕将这些奏章压下来后,他们又开始上折子说是要把大明皇家商行收归朝廷呢!” 第三百零七章 赐宴(三) “贪婪……都是贪婪在作祟!” 杨峰不假思索的给这件事做了定性。 “别看那些文官整日里说着子曰孔云之类的话,从小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但就是这些人心里的贪婪却是比谁都强烈。这些人一方面鄙视钱财,说这些东西是阿堵之物,一方面却拼命的贪墨,表面上两袖清风,但背地里却指使家人或是仆役开当铺、赌场甚至放高利贷,为了敛财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没少做。再者说了,上次臣一下酒给您送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银子他们能不眼红么?” 朱由校郁闷的看了杨峰一眼,“杨爱卿,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直接,搞得朕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哈哈哈……” 杨峰不禁笑了起来。 “陛下,孔子曰人性本善,但孟子却说人性本恶。其实在微臣看来,人性本来就是最复杂的,它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但是不管它是为善还是为恶它都是一种欲望,必须要要用规矩来束缚它们,任何一种东西若没有规则来束缚他,那么这种欲望必然会将它们毁灭。” 朱由校有些敬佩的看了杨峰一眼这才轻叹道:“杨爱卿你知道吗,朕与父皇二人打小就不受皇爷爷待见,朕小的时候除了逢年过节更是连皇爷爷一面都见不到。当时的皇爷爷心里只喜欢福王,父皇在宫里差点被人打死(梃击案)他也不闻不问,他甚至不想让人给朕启蒙。 父皇当了20年的太子,最后好不容易坐上了那个位子,却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就驾崩了。朕经常在想,这个皇帝的位子有什么好,竟然值得那么多人垂涎三尺,等到朕真的当了皇帝后才明白,这个位子难啊。” 面对朱由校的自语,杨峰只能报以沉默,一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一阵冷风吹过,一块凉亭上的雪块掉落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啪嗒声。 朱由校这才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杨峰笑了笑:“你看看,朕对你说这些干什么,却是让你见笑了。” “不!” 杨峰摇摇头:“陛下此举正是真性情所在,微臣佩服。”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扫兴的,说点正事吧。”朱由校摆了摆手正色道:“杨爱卿,如今朝廷局面纷乱,不知爱卿有何教朕?”说完后,朱由校紧盯着杨峰,眼中露出渴望的神色。 杨峰盯着朱由校半晌,看到了他眼中认真的神情后之才说道:“陛下,臣斗胆敢问陛下,如今的朝廷时局跟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时最大的差别在哪里?同一件事若是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说出来几乎没人敢反对,可换做后来的皇帝若是做出来却是阻力重重,您想过究竟是为什么吗?” “这个嘛?”朱由校沉吟了一会才说道:“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乃是马上皇帝出身,威望崇高无比,任何朝廷大事由他们两位说出来自然是无人敢反对,后来的我大明历代皇帝无人有此威望,做起事情来自然是畏首畏尾了。” “陛下,您错了。” 杨峰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似地,意味深长的看着朱由校说道:“我大明后代的历代帝王之所以没有成祖皇帝和太祖高皇帝这么高的威望,跟马上皇帝出什么关系不大,而是如今的朝廷时局已经失衡了。” “失衡?”朱由校不解的问道:‘爱卿此话朕听不明白啊。’ 看到朱由校一脸雾水的样子,杨峰耐心的问道:“陛下,臣就问您一句。如今的武将地位比起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之时如何?” “这……” 朱由校说不出话来了,朱元璋和朱棣在位的时候武将的地位那是相当高的,有爵位在身的人那全都是武将,文官充其量只能跟在身后打酱油,而且老朱同志还规定文官最高的品级只能是二品,一品大员只能有武将来担任。 再看看现在,一名七品的县令都可以指着二品总兵的鼻子大骂,说不给你发粮草就不发粮草,说卡你脖子就卡你脖子,说是武将的地位不如狗也不为过。 看到朱由校不做声的模样,杨峰语重心长的说:“陛下,历朝历代的经验告诉我们。单纯的重文或是重武都不行,如果将大明比作一个人的话,那么文官和武官就好比人的两条腿,任何一边出了问题都会让人变成瘸子,如今的大明就已经变成了瘸子。” 朱由校依旧有些不解的问:“可是重文抑武乃是我大明历代的国策啊,朕念书时老师也曾说过,若不抑制武人,那么唐朝的藩镇之祸立刻就在眼前啊。” 杨峰扫了他一眼,那浓浓的鄙夷之色丝毫都不加以掩饰,看得朱由校有些不悦起来。 “杨爱卿,朕的话有何不对?” “陛下,臣敢问您,我大明开国之时,太祖皇帝杀了那么多的大将,您可曾见到有谁敢造反?成祖皇帝靖难后那么多手握重兵的大将也被一一解除了兵权,又有哪个大将敢造反?只要陛下能将兵权牢牢掌握在手里,借那些大将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反,这些不过是那些文人为了打压武将想出的借口而已。 臣再问一句,前宋之时文官的地位够高了吧?那时候当个兵还要在脸上刺字,武人也被人称为贼配军,文人们甚至喊出了东华门外唱名方是好男儿的豪言,可后来又如何?前后两位皇帝包括数千嫔妃宫女都被那些金人掳走做牛做马,那些贵为天骄的公主甚至被那些野蛮的金人奸i淫致死,那时候那些文人在干什么? 那时候武将打仗全凭文官指挥,文官们只是看着地图全凭喜好指手画脚,他们还给武将们划定了条条框框,不许干这个不许做那个,若是超出了这些条条框框即便是打赢了也得受罚,您以为这样的情况正常吗?外行指挥内行,不败才怪呢,这样的朝廷若是不亡才没有了天理?” 杨峰毫不客气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顿,说完后还不满足,继续说道:“自古以来文官治理地方,武将开疆扩土,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可如今您看看,那些读书人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管人拉屎放屁。臣就不明白了,这是谁给他们的权利?” 这一番话把朱由校说得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红,说白了文官之所以这么猖獗还不是因为历代的皇帝给惯出来的,皇帝总认为武将们手中握着兵权太过危险,需要时时刻刻的打压,至于文人就不一样了,即便是手握大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话不是说了嘛,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的就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嘛。 看到朱由校的脸色不好看,杨峰轻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说起来朱由校今年才二十一岁,比自己还小好几岁呢,这么小的年纪换做在后世充其量只是大二大三的年纪,可现在他却要挑起一个国家的重担,这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朱由校沉默了半晌后才低声道:“杨爱卿,不知你对如今的朝政有何教朕?” 杨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陛下,您也不妨想想,若是太祖高皇帝或是成祖皇帝在世,碰到现在这种局面他们会怎么做?” 朱由校不假思索的说:“那还用说,他们当然是……” “是什么?” 杨峰似笑非笑的看了朱由校一眼,“陛下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朕……朕……”朱由校结结巴巴的有些说不下去了。 “陛下,您说不出来那让为臣来替您说。”杨峰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煞气,“臣以为,若是太祖或是成祖在世,碰到这样的局面他们只会用一种法子来对付这些文人,那就是杀!” 当杨峰说出那个“杀”字的时候,整个亭子周围仿佛弥漫着一副冰冷的杀气。 “杀十人百人千人乃是万人都可以,那些文人不是总说不怕死吗?那么咱们就杀到他们怕为止!” “可是……可是……”听到这里,朱由校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发软,颤声道:“可是……可是若是如此嗜杀,后世的史书又会如何评价朕,朕可不想被后世之人骂为暴君。” “暴君?”杨峰对朱由校的担心嗤之以鼻,“陛下,微臣就问您一句。您知道太祖皇帝在胡惟庸、李善长和蓝玉一案中杀了多少人吗?臣可以明白的告诉您,成祖皇帝光是在这三个案子里杀的人就不下十万。成祖皇帝靖难之后甚至诛了方孝孺的十族,可那又如何?您看现在有谁敢说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是暴君吗?只要是为了大明的社稷安定,为了大明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别说十万了,就是杀他个百万人又如何?” “当啷……” 朱由校手中的茶杯再也拿不住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陛下,陛下!” 就在这时,原本在外面伺候的太监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来,却被朱由校给喝了回去。 “都给朕滚回去,若无朕的旨意敢过来的杀无赦!” “杨爱卿!”朱由校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像是看怪物般看着杨峰,“你知不知道,若是你方才这番话传了出去,恐怕天下之大就没有你立足之地了。” “哈哈哈……” 杨峰大笑了起来,他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陛下,看来您还是不明白啊,您莫非以为如今臣跟那些东林党人之间还有和解的可能吗?臣可以保证,只要微臣今天进了刑部,用不了今晚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牢里,那些文人的嘴脸有多么的无耻莫非还用臣来教您吗?” 朱由校深深的看了眼杨峰,意味深长的问了句:“若是朕要将你撤职,爱卿会如何做?” “那臣就会走人。”杨峰毫不客气的说:“微臣原本就是来自海外,原本带着一颗报效大明之心才入的仕,若是大明容不下微臣,那微臣走就是了。” 听了杨峰的话,朱由校不由得苦笑着摇头不已,这个杨峰说话实在是太坦诚了,坦诚到他无言以对。可是自己为什么这么欣赏他,还不是他够坦诚吗? 朱由校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原地冥思苦想,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刻钟过去后他的眼睛慢慢变得亮了起来,随后突然站了起来对杨峰大声道:“爱卿的话朕记住了,朕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如今事情千头万绪,朕不知道从何抓起啊。” 杨峰看了朱由校好一会后突然笑了起来:“陛下勿忧,既然陛下有那个决心中兴大明,那么臣必然会全心全意辅佐陛下,让我大明的旗帜再次威震寰宇!”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朱由校和杨峰相视了一眼,俩人大笑起来。 经过这么一番谈心,俩人觉得彼此之间的默契好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走了过来,在不远处禀报道:“启禀陛下,宫外有人送来了一样东西,说是杨大人派他们送来的,奴婢们瞅着这玩意从未见过,不敢擅自做主,特地来请示陛下。” “诶哟,陛下,这是微臣让人拿的东西来了。”朱由校还没说话,杨峰在一旁插嘴道,“这东西是微臣进献给皇后和宫中各位娘娘,用来给他们解闷的,您看到了一定会喜欢。” “哦……还有此事?”朱由校刚和杨峰谈完,心情大好之下把手一摆:“让人把东西送到坤宁宫去,朕就和你一起去看看,爱卿到底给梓童送来了什么东西。” 当俩人来到坤宁宫后,发现在坤宁宫的大殿上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这东西看上去非金非银做工精致异常,表面光滑异常就如同一面精致的镜面,朱由校的七八名嫔妃们纷纷围在这东西的周围啧啧称奇,看到朱由校和杨峰进来后纷纷围了过来。 “陛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陛下,您快告诉臣妾,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个东西,就连朱由校也有些奇怪起来,他转头看向了杨峰好奇的问道,“杨爱卿,这东西是你送来的,就由你来为朕的爱妃们解惑吧。” 第三百零八章 阅兵仪式(上) 看到朱由校好奇的模样,杨峰微微一笑,上前在那个四方形的足有桌子大小的东西前,拿起黑色的插头在旁边一个大盒子的插座上插了下去,随后按下了一个按钮,随后大殿上便响起了一阵尖叫声,众嫔妃中年纪最小的冯贵人更是指着画面中突然出现的人影和发出的声音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立刻就晕了过去,一时间整个大殿内一阵鸡飞狗跳…… 一个时辰后,杨峰终于摆脱了朱由校、张嫣和一众嫔妃们的包围,拉着自己的几个媳妇逃回了他在京城临时买下的那座院子。 回到院子后,杨峰立刻就被海兰珠、郑妥娘等四女三女给包围了,郑妥娘还好点,毕竟前些日子她操控无人机时也接触过显示器,但是海兰珠三女则是完全不同,头一次看到液晶电视的她们跟那个冯贵人一样差点晕了过去,提前三百多年出现的液晶电视带给她们的震撼是空前的,能保持镇定不晕倒的已经是堪称心理素质强大了。 后世的家庭父女和宅女们用来打发时间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当然莫过于电视机和肥皂剧啦。 有感于后宫生活的无聊和沉闷,杨峰便给他们送去了一台一百寸的大屏液晶电视机,顺带还附赠了好几个u盘的那些长篇大型古装电视剧,譬如什么新白娘子传奇、西游记、红楼梦、醉打金枝等等动不动就是几十集上百级的大型古装神话鬼怪和肥皂剧,这些东西用来让平日里生活无聊苦闷的嫔妃们打发时间是最好的。 当然了,由于这个时代的电力是个大问题。所以杨峰也跟他们事先说明,每天看电视的时间只能是两个时辰,每个月宫中便会将耗尽电力的蓄电池送到京城的大明皇家商行里更换蓄电池,杨峰相信有了这些肥皂剧打发时间后朱由校的后宫一定会安生许多,也避免了许多的麻烦。 只是杨峰没想到的是朱由校的后宫有没有安宁还不晓得,但他院子里的葡萄架却有些不稳了,刚回到院子里他就被自家四个女人给围住了。 海兰珠率先发难:“相公,你告诉我们,为什么有这种好东西你从来不给我们姐妹看?” “对……我们姐妹千里迢迢的跟着你来到中原,你竟然连这种好东西也藏着掖着,你对得起我们姐妹吗?你别忘了姑姑还有身孕呢,有了这个东西打发时间她的心情也会好很多啊!”这句话是大玉儿说的。 哲哲和郑妥娘没有说话,只是她们看向杨峰那幽怨的眼神却能让杨峰一个头两个大。 郑妥娘还好点,毕竟这段时间她经常接触无人机,对于显示器这个东西看惯了,如今乍一换成大屏幕的液晶天使也不显得那么突兀,而哲哲自从有了身孕后脾气也有些变了,最近越来越喜欢黏着杨峰了,今天也一样,那幽怨的小眼神看得杨峰大呼受不了。 无奈之下的杨峰最后只能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这东西我待会就让人给你们送一台过去,但是你们要记住了,每天看这东西的时间绝不能超过两个时辰,尤其是哲哲,看太多了对你肚子里的小孩不好,都听明白吗?” 杨峰的话音刚落,收获的则是一顿欢呼和香吻…… 在杨峰看来这件事只是一件小插曲,做完这件事后他吩咐在这里看守的家丁们好好保护好几位夫人后很快便赶赴宣武门的校场训练部队去了,但他不明白的是时间还不到晚上,杨峰被朱由校赐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许多有心人的耳中。 对于这件事有人咬牙切齿,也有人冷眼旁观,但更多的人则是震惊,事情到了现在要是谁还不知道朱由校对杨峰的器重和宠信那简直就是白痴了。 而高攀龙等人弹劾杨峰的折子并没有因为朱由校对杨峰的赐宴而有所减少,恰恰相反对杨峰的弹劾反而更多了,都察院、六科给事中、按察使司联合了数百名御史、言官等官员几乎是以蜂拥的速度将弹劾杨峰的奏折递上去,而对于这一切作为阉党的头号人物魏忠贤对此只是冷眼旁观,他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每天做的只是将一筐又一筐弹劾杨峰的奏折送道朱由校的案头。 对于这些弹劾,朱由校的应对措施只有一个,那就是留中不发。对于这些奏折他连看都不看,就直接让太监将它们抬到库房里放置,期间他只是派了心腹太监对杨峰说了一句话,“安心练兵,一切有朕!” 天启六年四月初一晴 肆虐了一个冬季的冷风今天突然停了下来,大街上的积雪这几天也融化得七七八八,原本肮脏的街道被官府临时派人清扫了两天,也显得整洁了许多。 正阳门,俗称前门、前门楼子又或是大前门。它始建于明成祖永乐十七年(1419年),是北京“京师九门”之一。它集正阳门城楼、箭楼与瓮城为一体,是一座完整的古代防御性建筑体系。 明朝的时候,正阳门的大街也是北京最大的街道之一,三十多米款两里多长的场所让它成为阅兵的最佳场所。 今天天还没亮,正阳门前的大街两旁就挤满了连夜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对于这年头的百姓来说,皇帝校阅大军那是非常新鲜的事,更何况接受检阅的还是刚从辽东大胜归来的江宁军,要知道这些日子江宁军的大名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就更别提京城的百姓了。 有好事者统计了一下,今天来正阳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不下二十万。当然了,这些人数若是相对于后世的北京城来说似乎显得不太多,但考虑到这这是明朝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要知道如今的大明北京的人口不过一百多万,光光是这条街附近就聚集了整个北京城五分之一的人口,想想就够吓人的。 上午巳时时分,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通天冠服的朱由校和一身凤冠霞帔的皇后张嫣二人一身盛装率登上了城门楼,魏忠贤和几名太监则是在不远处站立,在他的身后还紧跟着顾秉谦、黄立即等几名内阁阁老,再后面就是六部尚书和被北京的一众勋贵和数百名文武百官。可以这么说,如果今天有人把城门楼的人一锅端掉的话,估摸着整个大明就要瘫痪了。 当朱由校和张嫣现身的时候,城门口外数十万百姓全都沸腾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能一睹皇上和皇后的天颜那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不用人带头,二十多万百姓全都齐齐跪拜了下去,口中称颂道:“草民等拜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到如此浩大的场面,朱由校心中一阵澎湃,他把手虚抬朗声道:“诸位爱卿,各位父老乡亲们……平身!” 朱由校的声音被站在周围的四名大嗓门的太监同时传了出去,过了好一会整个正阳门大街上的百姓们这才重新站了起来,负责维持的京营的兵丁们又花了好大的功夫这才重新将秩序维持好。 跟在朱由校身后的文武百官们目睹到这一幕后不少人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也有不少人将目光看向了站在距离朱由校不远处一个专供勋贵和大臣的家眷们呆的区域。 在那里站着四名衣着华贵容貌秀丽异常的女子,尤其是其中一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更是一股清丽难言的气质扑面而来,令人一见难忘,一些有心人打听之后才明白这四名女子竟然是杨峰的家眷,其中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女子就是那名科尔沁部落首领之女,也就是害得杨峰被弹劾的“罪魁祸首”。 其实海兰珠一行人的美丽岂止是吸引了男人的目光,就连那些家眷区中的女子也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着她们。海兰珠那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就不用说了,大玉儿的精灵古怪和骄傲,哲哲的温柔沉稳,郑妥娘那股掩饰不住的书卷气息也让人心生难忘。 海兰珠几人自然感受到了周围众人或是偷偷打量或是的目光,换做一般的女眷或是大家闺秀的小姐早就羞得低下头或是躲到人群后面去了。但海兰珠几女却依旧旁若无人的目视前方。 她们当中海兰珠是天性使然,对于旁人的目光它只当是空气,哲哲和大玉儿在跟杨峰之前怎么说也是当过福晋的,加之草原儿女天生就比较开朗,自然不会惧怕区区目光。郑妥娘就更不用说了,在嫁给杨峰之前她可是在秦淮河上讨生活的,今天这些偷偷摸摸的目光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儿科罢了。 就在众人偷偷打量着四女甚至有人在窃窃私语时,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很快一名骑着战马的杨峰出现在众人面前,今天的杨峰并不像往常那样那样身着铁甲。他只是传了一阵笔挺的绿色军装,脚上蹬着一双擦得噌亮的马靴,头上带着一顶所有人从未见过的大檐帽,腰间还悬挂着一把马刀。 按理说这样的服装会让那些看惯了身着铁甲的人觉得不伦不类,但这样一身服装穿在杨峰身上愣是让许多人觉得异常的英武,不少在家眷区的女眷们看到杨峰的这幕模样后俏脸都变得绯红起来,一些胆子大的女眷更是低声谈论着什么,不时捂嘴发出哧哧的笑声。 杨峰策马来到来到正阳门城门楼下停了下来,他一跃下马大声对着城墙上穿着一身龙袍的朱由校敬了个大多数人从未见过的军礼大声道:“启禀大明皇帝陛下,受阅部队准备完毕,请您检阅。阅兵总指挥,南京总兵江宁卫指挥使杨峰!” 受过提点的朱由校在城门楼神情肃穆的点点头,只是简洁的说了句:“开始!” “是!” 杨峰重新上马,面向北方大声喝道:“陛下有令,阅兵开始,标兵就位!” 随着杨峰的声音,六十名标兵开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些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的军士手中握着上了刺刀的“棕贝斯”燧发枪首先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都是经过特别挑选的军士,所有人的身高几乎都一样,持枪的姿势也基本相同。 尤其是这些标兵并没有披甲,而是穿上了杨峰从现代弄来的97式礼服,脚上穿着擦得油光蹭凉的马靴,腰间系着武装带,头上带着大檐帽,他们一亮相便招来了无数的目光。 相比后世现代的冲锋枪,这些近代的燧发枪无论是枪身还是刺刀都更长,上了刺刀后刺刀的位置已经达到了人的下巴,这样看起来让人觉得这些标兵更加的威武更加的修长和挺拔。 这些标兵们手持火铳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们的走得有些缓慢,但脚步却异常坚定。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格外的新颖。 标兵们是迈着正步进入训练场的。正步,几乎在场的观众,都没有看见过。这些来自三百多年后的标准动作引起了百姓们极大的兴趣。过了好一会第一名军士来到有白点的地方后停步,立正,转身,竖枪。尽管是非常简单的动作,换了任何的正常人都能够做到。但是,他们的动作,充满了阳刚之气,硬朗之风, 看着标兵们的动作,不止是大街两侧的百姓们显得异常惊讶,就连站在城门楼上的文武百官们也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朱由校更是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紧握着张嫣的手,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其实许多人都无法理解,这些标兵们为什么要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慢。尤其是走路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的特别。 只是他们不解归不解,但到了现在后在场的十数万百姓和城门楼上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严肃的气氛迎面而来。 不久以后,六十名标兵全部就位,相互间形成一条直线。 这些标兵站好之后就再也不动了,这些人好像是雕塑一样屹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象挺拔的青松,象坚不可摧的岩石。手中那散发着寒光的刺刀映照着早晨的阳光,是那么的有震慑力。 此时的现场,没有人再敢高声说话,这区区六十名标兵只是站在那里,一股无言的威压便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第三百零九章 阅兵仪式(下) 阳光照在正阳门的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如同岩石般伫立在大街两侧的标兵。挺拔的身子,坚毅的目光和完全一模一样的站姿震撼着在场的所有人。 看着这些一动不动的标兵,许多百姓突然发现这好男不当兵这句话似乎也不全对,若是能当这样的兵似乎也不错呢。不过跟百姓心情不一样的是,许多文官的心情就复杂了许多,为了打压武人两百多年来文官们无所不用其极,诋毁、造谣、断饷等各种各样的手段层出不穷,目的就是把好男不当兵这句话刻进所有百姓的心里,只是他们今天突然发现,今天这些兵们只是简单的这么往这一站就让所有百姓的观念发生了动摇。 就在所有人心怀各异的时候,骑在马上的杨峰高声喊了起来。 “江宁卫全体都有……分列式……” “开始!” “起步!” “走!” 随着杨峰命令的下达,整条大街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大街上又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 不……不是沉寂,很快一阵缓慢而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阵声音虽然不快,但却异常的稳定,而且随着声音的响起,许多人都觉得脚下的大地隐隐有些震动。 “咔嚓……咔嚓……咔嚓……” 不少人感受到脚下大地的震动后不禁有些面面相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声音怎么如此奇怪,而有些懂行的人脸色却变了,因为这是许多人一起走路的声音,只是因为太过整齐而导致地面发生了震动。 很快,一阵倒吸凉气和惊呼的声音便开始此起彼伏起来,因为从东面开来了一支异常整齐的方阵,这支军队全都身披铁甲,头戴铁盔,头盔上的红缨迎风飘扬,所有军士的肩膀上都扛着上了刺刀的“棕贝斯”燧发枪。最令人感到震惊的是这支队伍即便是在行进间也是异常的整齐,无论是横看竖看还是斜看全都是一条直线,这就很了不得了。 第一支走过来的方阵是江宁卫下属的江东门千户所方阵,这个方阵采用了25*14的队形,再加上方阵前的两名护旗手和一名旗手,总共是353人。走在方阵最前面高举着日月旗的是前天刚从江东门千户所赶来的新任千户耿秉义,手持马刀护卫在耿秉义的则是百户褚茂光和苟醒马。 作为走在最前面的方阵,他们受到的关注和目光无疑是最多的,成千上万的目光几乎同时注视到了他们的身上,在这样的关注下心理素质稍微差点的人都会受不了。 这里要说的是,在明朝是没有国旗一说的,但总不能用皇帝的龙旗来代表吧,所以杨峰便临时缝制了一款专属于明朝的国旗,旗帜通体采用大红颜色,在旗帜的中间一轮黄色的太阳和一轮明月遥相呼应。 鲜艳的红旗,在初生照样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引人瞩目。这时候一阵大风吹来将旗帜吹得猎猎作响,上面的日月清楚的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面旗帜和旗帜下面的人是那么的有力量,它们是坚不可摧是战无不胜的,每有人可以打败他们,在他们的身上蕴藏着一种伟大的力量,一种战无不胜的信念。这种感觉很奇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它就是给人这么一种印象,让在场的数十万百姓都感觉到了。 站在城门楼上的朱由校看着大步走来的方阵兴奋得有些发抖,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感觉:这是朕的军队,他们是朕最忠勇的士兵,只要朕一声令下无论是赴汤蹈火还是他们都会在所不惜。 就在朱由校脑海中浮想联翩的时候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耿秉义高喊了一声。 “向右看……齐!” 这个时候,耿秉义正好走到杨峰的面前,只看到杨峰右手一抖,“刷”的一声腰间的马刀已经出了鞘,闪动这寒光的马刀啪的一声打在自己的右肩上,和杨峰做着同一个动作的还有褚茂光和苟醒马。 而方阵手持“棕贝斯”燧发枪军士们则是齐刷刷的将肩膀上的“棕贝斯”燧发枪摘下来,改成侧面持枪。“棕贝斯”燧发枪斜指向上,横在身体的左侧。锋利的刺刀距离前面的军士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与此同时同时他们的步伐也改成了正步,所有人的脚也高高的抬起,每一次落下,都要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所有人的头全都看向了右边。 “哗啦……” 当队伍走到朱由校的跟前时,骑在马上的杨峰突然将手中的马刀斜指天空用尽全力高声喊道:“大明万胜!” 杨峰的话音刚落,方阵里的所有军士也同时高声喊道。 “大明万胜!” “万胜!” “万胜!”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镇住了,朱由校可以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震撼人心场景。闪闪发光的刺刀,整齐的步伐,飒爽的英姿和坚毅的表情以及无所畏惧的目光,朱由校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这一幕他会永远记住,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 就在朱由校激动得身子都有些颤抖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的手掌被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来自张嫣的安慰,他深吸口气后和张嫣对视了一眼后才继续观看下去。 第一个方阵的军士一直走到距离城门楼三百多米后这才重新走回了普通的踏步走。 “预备……走……” 第一个方阵还没走完,第二个方阵就过来了,走在第二个方阵面最前面的掌旗官正是黄振业,这位来自神池堡千户所的千户经过辽东一战的磨砺后已经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军官,今天的他同样全身披挂着铁甲,手持日月旗走在方阵的前面。 今天的步兵方阵一共有十二个,最前面的三个方阵分别有千户或是副千户带队,后面的步兵方阵有则是百户带队,直到十二个步兵方阵通过后,后面又开来了好几个骑兵方阵,这个骑兵方阵在虽然在队列上比不得步兵方阵那么整齐,但精钢打造的板甲、红色的披风,头顶的红缨以及那长长的马枪无不在展示着他们的力量。 炮兵方阵是最后才通过的,从数量上来看,炮兵方阵的人数是最少的,江宁卫总攻一百二十门的火炮只组成了三个方阵,每个方阵只有四十门火炮。但是那些黑黝黝的火炮徐徐驶过城门楼时,许多世袭的武勋们都不能淡定了。 这些世袭的武勋么或许已经演变成了只会捞银子的废物,但是只要对火炮稍微了解的人就知道如今的火炮有多笨重。动辄重达数千斤的火炮只能用来守城,根本不能向面前这些火炮那样随便一匹马就能到处拖着走,有些敏感的人立刻意识到这些轻便的火炮对于军队实在是太重要了。 炮兵方阵的领队是邱迪生,这位昔日吃得肥肥胖胖的江浦千户所千户如今已经成功的瘦身成功,从一百八十斤减到了一百三十多斤,以他的减肥成都,在后世已经可以用来打励志广告了。 当最后一个方阵走过后,大街上寂静了半晌,随后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不少百姓兴奋得又跳又叫,不管是男女还是老少,即便是性格最内敛的人也兴奋都满脸通红,整条大街都响彻着震天的笑声、尖叫声和各式各样的怪叫声,百姓们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激动。 相比兴奋的老百信,站在城门楼上的文官们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紧跟在朱由校身后的顾秉谦、黄立即等几位阁老相视了一眼,脸上全都不动声色。 而排在队伍中间和末端的那些御史、言官就不怎么好看了,不少人脸色变得很难看,江宁军表现得越出彩他们对杨峰的攻击是那么的愚蠢和无能。从刚才江宁军的表现来看,这支军队的表现堪称是惊艳之极,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若是大明再多像这样的卫所,恐怕辽东的局势就要尽数改观了,试问向来把武官鄙视到了骨子里的文官集团如何会甘心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文官们再无知,也知道一支军队的精神面貌,往往决定了它的战斗力。一支无精打采的部队,就算装备再先进的武器,战斗力同样是令人堪忧的,就拿现在驻扎在辽东的明军来举例。大明军队的武器水平其实并不比后金军队差,但为什么双方的战斗力相差那么多呢,归其原因还是双方士卒的训练程度以及战斗意志的差距太大。 对于纪律松弛的明军来说,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当兵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若是上头能把饷银发足,他们能发挥出六成的战力,若是上头只发五成的饷银,最多能发挥出三成的战力,若是上头不发饷银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一开仗的话他们立刻扭头就跑。 兵丁们为银子而战也就罢了,但老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已经烂到了骨子里的大明朝廷和将门才是导致明军没落的最大罪魁祸首。明初的明军为什么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是因为那时的明军上下无论是将官还是士兵都能看到希望。将官们立功可以升官可以封爵,士兵们立功了也可以当官,加之没有文官集团的掣肘,所以打起仗来大家的劲能往一处使。 最典型的是当时士兵或是军官们立功后,兵部会派出核查官员来到立功的地方进行调查寻访,弄清楚之后兵部才会对立功的军官和士兵进行封赏。可现在的明军晋升的渠道全都被文官和上层的将领们把持着,升官全靠送礼塞银子,没有背景的人即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劳也很难得得到晋升。 就拿杨峰来说吧,去年他在辽东砍了那么多的首级,最后却被迫分出大半给辽东的众将,这样的事情要是换做在明初,上至孙承宗,下旨辽东的诸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被撤职甚至砍头。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讽刺,在一群鸡群里若是突然出现了一只白天鹅,那么这只天鹅招来的绝不会是崇拜或是喜爱,反而很有可能为自己带来仇恨乃至嫉妒的目光。 可以这么说,今天的阅兵结束后,杨峰和他麾下的江宁军知名度正在以吹气球般的速度飞涨,京城的老百姓奔走相告着,可以说杨峰在京城的百姓人家心中的知名度在迅速扩大,但与此同时,京城里的权贵或是文武百官们也记住了杨峰的大名,不少原本只是听说过他名字的东林党人更是牢牢记住了杨峰这个人并将他视为大敌。 阅兵式刚结束,回到校场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杨峰就接到了宫里的太监带来了朱由校的旨意,宣他第二天上朝。 对于杨峰来说上朝是个新鲜事,但也仅仅是新鲜事而已,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那几个女人对于这种事却比他还心急。在知道第二天杨峰要上朝之后,他们吃过了晚饭后就开始准备起来。官袍、玉带、官帽、官靴、玉佩等等一应东西全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最令杨峰感到痛苦的是,他正睡得正香的时候就海兰珠给叫醒了。他睁眼一看,差点没气晕,现在的时间才是寅时过半,也就是凌晨四点钟。 只是还没等杨峰发脾气,他就被海兰珠,郑妥娘以及哲哲、大玉儿四女给拽了起来,逼着他洗漱吃点东西后便让宋烨等家丁“押着”他上朝了。 骑在马上的杨峰看着依然黑漆漆的天空,只觉得生活变得了无情趣,这样的日子哪里是人干的,就算给个皇帝也不干啊。 看着没精打采摇摇晃晃的杨峰,紧跟在他后面的宋烨不得不低声吩咐旁边的几名家丁将他护在中间以防止他们的老板从马上掉下来,否则若是传出来刚从辽东得胜归来并在昨天的阅兵式里大出风头的杨总兵竟然在上朝途中从马上掉下来摔伤,这样的笑话可就闹大了。 第三百一十章 上朝 明代的朝会分为三种,大朝,朔望朝以及常朝。 大朝,只在正旦,冬至,万寿节(皇帝生日)举行,其性质是百官向皇帝朝贺。这种性质的早朝一般没有什么正事,充其量只是文武百官向自家的老板贺喜问好,说一通吉祥话后就各自下班回家了。 朔望朝则是每月的初一,十五举行,其性质如同大朝,大家一起来打个招呼,闲聊几句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最后一种就是常朝了,这才是后来大家经常说的早朝,也是皇帝和朝臣们见面和商量国家大事的时候。 上朝,这句话说起来好听,但其实却是一件苦差事。要上朝的官员们每天一般寅时(凌晨三点或是四点)就要起床,洗漱完毕后就要往皇宫赶,五点钟之前要赶到午门排队,由于上朝的人特别多,也非常拥挤,所以经常发生推搡事件。 大家别以为当官的素质就有多高,每天上朝的官员少则七八百人,多则一千多人,所以每次上朝的时候光是排队就要花很大的力气,推人、踩鞋子相互碰撞的事情时常发生,遇到脾气不好的官员骂人那是常事。后来皇帝看到这种事太有失体统了,又设立了专门的纠察司来处理这种情况,但凡有推人、骂人甚至打架的就要把他们揪出来加以处罚。所以许多官员都说每次上朝都像是跟人打了一场群架一样累人。 或许有人说了,既然上朝这么累人,那干嘛当官的都盼着能当上京官每天都能上朝呢,其实原因很简单,无非是面子在作祟罢了。这就跟后世的人一样,每当有人问起你是在哪个单位上班啊,被问的人微微一笑,故作淡定而又矜持的摆摆手,“没什么,在国务院上班呢。” 一句话既出,立刻收获了周围无数人的崇敬、敬仰和羡慕的目光。这应该就是那么多官员明知上朝辛苦,但依然前仆后继的加入到这个群体的原因了。 我们的杨峰杨大官人就是在这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懵懵懂懂的加入到了这个群体。 凌晨五点的时候,哈欠连天的杨峰终于在宋烨等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午门,当杨峰来到午门的时候低头一看,整个午门口几乎全都是人,一眼望去几乎全是人头。这也难怪,光是上朝的人就有一千出头,再加上仆人、轿夫和下人,此刻在午门外等候的人少说也得有四五千人,说句不客气的话菜市场都没这么热闹。 当杨峰来到午门外下了马后首先面对的就是无数密密麻麻的轿子、和送自家老爷来参加早朝的仆役下人,看着这汹涌的人群立刻傻了眼,这特么的让他怎么过去排队啊。 就在杨峰目瞪口呆的时候,估计是早就得到了几位夫人叮嘱的宋烨等几名家丁低声对杨峰说道:“大人,请跟在小人后面,小人几个立刻为大人“冲”开一条路,千万别跟丢了。” 说完,宋烨等四人留下一个人看守战马,剩下的三人摆出了打仗时的锥形冲锋队形,朝着人潮冲了过去,所过之处可谓是人仰马翻,掀起了一片叫骂声。看到宋烨等人的举动后杨峰先是被吓了一跳,很快就反映过来,立刻便紧跟在宋烨等人后面冲了过去。 讲道理,那些护送自家老爷们来上朝的下人仆役也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说他们武艺高强可能是夸张了点,但说他们体格健壮却是绝对不夸张,可在宋烨这几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来说这些人却是不够瞧了,经过一番“冲锋”,饶是杨峰这个有着一身非人蛮力的家伙也累得额头冒汗,最后总算是冲到了午门口。 长吐了口气的杨峰停下脚步后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自己的周围已经出现了一群穿着大红色官袍的官员,这些人正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那种目光不禁让杨峰记起了自己曾经去动物园参观的场景。虽然杨峰也是在千军万马中厮杀过的主,可面对众人怪异的目光,他还是感到自己就象是一只正在笼子里被观赏的猴子,让他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杨峰讪讪的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站在自己跟前的一名六十多岁穿着绯袍的官员没话找话道:“那啥……今天的天气有点冷,所以就跟着下人们一路跑了过来所以出了点汗,这位大人您年纪也不小了,每天跟着这么多人一起挤着来上朝实在是辛苦了,着实是吾辈楷模,不知能够请教大人高姓大名?” 这位老头展颜一笑,捋了捋颌下的胡须说了句:“好说……有劳杨大人询问,老夫顾秉谦……” “嗯……顾……顾秉谦……” 一声惊呼顿时响了起来…… “啪……啪……啪……” “众官员上朝……” 就在这时,随着“五凤”楼上的三声鼓声响起,紧闭的午门大开了,还没来得及吃惊的杨峰顿时被人流挤了进去…… 今天注定不是个平静的日子,当杨峰被推搡着进了午门后,他又出了状况。当杨峰将自己的牙牌交给守门的兵丁检查过后,懵懵懂懂的跟在一队官员的后面进了午门。 乍一进入午门,杨峰就看到前面有三道门,中间的那道们特别宽大,不过那条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旁边的两道门则是站着当值的大汉将军和校尉等仪仗人员。 杨峰有些迷糊的跟在了顾秉谦的身后走了几步后便察觉到周围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他这才发现原来在中间三道门之外还有两条不起眼的小门,进入午门后官员们开始自动从两边最靠边的两道小门走进去。 原来旁边那两道门还有个别称,分别称之为左掖门和右掖门,分别是文武官员上朝时走的通道。当杨峰跟着前面的官员快进门时,他发现自己跟着的顾秉谦这一边的人身上官袍的补子上绣着的要么是仙鹤、锦鸡、孔雀等飞禽,再看看自己官服上清清楚楚的绣着一只狮子,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一年多来,杨峰再笨也知道在这年头衣冠禽兽这个词可是货真价实的褒义词,衣冠禽兽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当官的。文官是用飞禽来代表自己的品级,而武官则是用走兽来形容,现在自己却混进了文官的队伍里,这下子可是麻烦了。 不过对于我们的杨大官人来说知错能改是他最大的优点,发现自己混错了队伍后,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拔腿就朝着右边武官的队伍跑了过去,这也让正几名正朝他走来穿着青袍的御史愣在当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混进了文官队伍的武官跑到了右边的队列里。 “哈哈……那啥,不好意思,这位仁兄让一下,让一让……” 在有些尴尬的笑声和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杨峰终于混进了武官的队伍里。 众人走了一段路,来到金水桥的南面停了下来,众人这才按照各自的品级排好队,让杨峰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这个二品的官员竟然排在了十多名开外,这不禁让他很是惊讶。 等待负责检查的御史检查过后,一名站在中间的太监开始挥动长长的鞭子,一声声清脆的声音开始响了起来,这时候官员们才按照文官左边武官右边的秩序开始过桥,一直走了七八分钟众人来到了奉天殿站定。 看着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奉天殿,杨峰心里也是啧啧称奇,看看这些装饰,修建时的装修费用可是大了去了。 “肃静!” 就在杨峰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杨峰转头一望,原来是一名鸿胪寺的官员正站在大殿中央高声喊了起来,“众人入班……” “入班……” 随着鸿胪寺的官员们高喊出声,整个大殿里的官员开始依次站好,再没有人敢发出声音了,要是这个时候有人敢擅自发出声音,负责纠察的御史是有权利把人拉出来并弹劾他的。 在众人的注目中,我们的天启皇帝朱由校乘坐着龙撵来到了奉天殿前,在十多名太监宫女的拥簇下进入了奉天殿,走过长长的通道后这才来到龙椅前坐了下来,等到朱由校坐定后众官员们拜了下去齐声:“臣等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过了一会,朱由校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众卿平身!” “谢陛下!” 等到众大臣们起身站好后,立刻有一名太监上前一步尖声道:“众卿家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这名太监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一名穿着青袍的御史站了出来大声道:“臣……都察院御史卢建深弹劾南京总兵杨峰,在辽东期间私自娶了科尔沁部落之女海兰珠。而科尔沁部落却是建奴的走狗,因此臣有理由相信,杨峰有通敌之嫌,臣奏请陛下将杨峰拿下并严查此事!” 杨峰回头一看,这个人他竟然还认识,这不就是上次和张惟贤、徐弘基、廖永权等人一起带兵攻打江东门千户所的那名都察院御史吗,他可是记得这个家伙一来就给他按了个谋反的罪名。原本兵败后杨峰要把他干掉的,但由于崔呈秀及时赶到,杨峰不得已才放了他一马,没想到现在这家伙又跳出来了。 看到卢建深竟然头一个跳了出来,杨峰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数十名御史和言官又跟着走了出来齐声道:“陛下,臣等附议,杨峰此人狼子野心,听闻在辽东期间为人飞扬跋扈,杀良冒功,更是娶了贼酋之女,请陛下将其拿下大牢,以正国法。” “哗……”奉天殿里不禁响起了一阵惊叹声,不少官员看着杨峰,目光里什么样的神情都有。 早朝刚开始,就有这么多御史、言官跳出来弹劾一名刚刚得胜回朝的大臣,尤其是这名大臣昨天刚举办了一场成功的阅兵式,这样的场景若是发生在洪武、永乐年间,这些御史言官们有一个算一个早就被皇帝拖出去砍头了,可到了明朝中后期,那些言官御史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却是毫无顾忌。 “哦……”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今天的朱由校比起先前来态度竟然是沉稳了许多,他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用玩味的目光在下面的大臣中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杨峰的身上,淡淡的问道:“杨峰何在?” “臣在!”听到朱由校的话,杨峰这才站了出来。 “杨峰,有御史指责你通敌,你有何话说?” 杨峰站了出来,先是用不屑的目光扫了眼卢建深这才说道:“回禀陛下,臣想说的只有一句,一派胡言!” “杨峰,你放肆!”一名年轻的言官站了出来,大步走到杨峰跟前指着杨峰大声喝道:“被吾等弹劾后竟然还如此张狂,由此可见你在平日里是何等的嚣张,此等无法无天之人若是不拿下法办天理不容……” 看着几乎触碰到了自己鼻子的手指头,杨峰一声冷笑,闪电般的伸出了右手抓住了对方的手指微微一用力。 “咔嚓……” “啊……”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这名年轻的言官已经跪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这名言官捂住了自己的右手疼得不停的在地上打滚,原来他的食指竟然被杨峰活生生的拧断了。 整个大殿一阵骚动声,不少官员看着地上满地打滚的言官,又看了看杨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杨峰竟然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行凶伤人。 “来人……快来人……” “来人……快将这个凶徒拿下……” 整个奉天殿一时间全都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喧哗的声音,很快四名全副武装的大汉将军便冲上了大殿将杨峰团团围住,在这四名大汉将军的周围更是围满了许多官员,这些人看向杨峰的目光几乎能把他给吃了! 而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杨峰般吃惊的看着他,他当了六年的皇帝,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喧哗的早朝。 “肃静……肃静……” 在大汉将军和御史们维持秩序下,大殿上的骚乱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这才平息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封赏 大殿里一片寂静,只有食指被折断的那名言官发出的嚎叫声在奉天殿里回荡着。 杨峰就这样傲立当场,在他的周围是四名大汉将军,再外面就是数十名将他围住瞪着他择人而噬的御史和言官了。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嘴巴张得老大,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一言不合就折断人家手指的家伙就是前天还在跟自己大谈大明局势的家伙。 顾秉谦作为内阁首辅,所站的位置距离皇帝也是最近的,此刻的他两根手指捻着胡须,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位刚从辽东归来的家伙实在是有些暴戾了,看来今天这一关他是很难过去了。 跟朱由校的疑惑、顾秉谦的失望,一些官员的惊讶不同,另一群官员却是兴奋得手都在发抖。原本他们并不指望能在今天就把杨峰扳倒,之所以弹劾他只是为了恶心他并给他下绊子而已,没想到杨峰竟然这么轻易的被激怒并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出手伤人,如果今天不把他给扳倒他们这些年的官场岂不是白混了。 卢建深不知从什么什么地方站了出来,一路小跑的来到朱由校跟前大声道:“陛下,杨峰狂妄无理,竟敢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当众行凶,请陛下立刻下旨将其拿下,剥去他的官袍交由三司会审,一定要将他彻底查清楚,并予以严惩以正国法!” “对……一定要将杨峰拿下以正朝纲!” “拿下他……拿下他……” 随着卢建深的声音落下,周围响起了众多官员们的附和声,若是目光能伤人,杨峰早就被这些人的眼神给杀死了。在文官的中间,高攀龙看着杨峰心中涌起一股冷笑,武夫就是武夫,你就是再能打又如何,老夫这次只是略施小计对方就掉进了他设下的陷阱。 “这次一定要让他死!”高攀龙心里涌起了一股杀机。 朱由校无奈的看着杨峰,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伤人,你让朕怎么维护你啊。想到这里,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杨峰一眼,没好气的问道:“杨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杨峰却是不慌不忙的对着朱由校拱手,突然高声说了声:“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 “什么……这家伙竟然在喊冤!” “我没听错吧,这家伙竟然喊冤!” 瞬时间数百道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杨峰。 朱由校疑惑的看着杨峰,“杨峰,你是冤枉的?” “是啊,陛下,臣实在是冤枉啊!”杨峰往前站了一步,指着正被几名同僚扶住的那名言官大声道:“陛下,适才就是这个家伙意图谋杀微臣,微臣不得已进行了反抗,这才拧断了他的手指,臣并非是有意伤人啊!” “哗啦……” 周围一片哗然,随后一阵愤怒的喊声响了起来,不少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杨峰竟然说这位言官意图杀人,他是不得已才反抗的,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卢建深更是一蹦三尺高,他几乎是冲到了杨峰的跟前,习惯性的用食指指向了杨峰的鼻子大声喝道:“杨峰……你当着诸位大人的面伤了,王大人,现在竟然试图否认,你……啊……” 令人震惊的一幕又出现了,杨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又抓住了卢建深指着他的食指一拧,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们的卢建深卢大人也步了那位言官的后尘,食指向后折了一百八十度,他的食指又被杨峰给拧断了。 一时间整个大殿又乱成了一团,四名大汉将军看到杨峰竟然当着他们的面伤人,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就朝着杨峰冲了过来试图将他拿下,却被杨峰右手轻轻一推,四名冲过来的大汉将军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这下大殿上就更乱了。 被推倒在地上的四名大汉将军感到颜面大失,好羞成怒之下抽出了腰间的长刀重新将杨峰围了起来,厉声喝道:“不许动,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看着拔出了长刀将自己围起来的四名大汉将军,杨峰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历芒,他看着这几名如临大敌的大汉将军淡淡的说道:“你们若是继续拿刀指着本将军,发生什么后果你们可要自负!” “太好了,这个家伙连打两人也就算了,现在连御前侍卫也想打,一旦动手那就是与造反同罪啊!” “杀……杀死这个家伙!” 朝堂上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后兴奋得身体都在发抖,若是能将这个祸害当场砍死在大殿那是最好的。 “住手!”就在这时,朱由校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他的脸色却是很难看,对着那四名大汉将军喝骂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没有朕的命令就敢对当朝的大臣拔刀,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当啷……” 这四名大汉将军赶紧将手中的刀仍在了地上跪了下来,其中一名颤声道:“陛下恕罪,小人是听到有人在殿前伤人,这才急着赶过来,看到这位大人当众伤人后情急之下这才……这才……” 杨峰在一旁阴森森的补了一刀:“这才什么?你们都是陛下的侍卫,不是哪位大臣的私兵,没有陛下的御旨,只是几位大臣随便喊两句你们就急吼吼的带着兵器冲进大殿,本官倒想问问,你们是想要做什么?” “这……这……”这四名大汉将军跪在地上汗如雨下,他们都是皇帝的亲军和护卫,按理说除了统领他们的将军和皇帝的命令,谁都无法对他们下达命令,况且现在百官正在上朝,他们在没有皇帝的命令下就擅自冲进大殿试图对一名朝中的大臣动手,这个罪过轮起来可就大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朱由校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他摆了摆手:“来人,将这四个人带出去,从明天开始他们不用来殿前当值了,朕用不起这样的人!” “喏!” 很快,外面就涌进来十多名侍卫,将这四名大汉将军给带了下去。 将那四名大汉将军处置后,朱由校重新将目光转向了杨峰。 杨峰不待朱由校说话,就有些委屈的说道,“陛下……陛下,您看到了吗,臣记得这位卢建深卢大人,他也要过来杀微臣啊,微臣是迫不得已反击的啊。” 饶是朱由校对杨峰的风格早有了解也不近气乐了,“杀你?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怎么要杀你了?” “难道不是吗?”杨峰振振有词的说:“陛下,您也亲眼看到了,刚才那位言官和御史全都冲到了微臣的跟前,他们的拳头距离微臣还不到一寸,微臣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他们要杀微臣,所以微臣才奋起反击的。” 杨峰的话一出口,整个大殿的人都愣住了,杨峰的理由跟刚才那位姓王的言官给杨峰按的罪名是何等的相似。 “我认为他们要杀我,所以我就反抗了。” 这个理由充分么,太他i妈充分了,可谁都知道卢建深和那位姓王的言官除非是发疯了才会杀人,而且就算是他们想杀人那也得有这本事才行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想要赤手空拳杀死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这得是有多么丰富的想象力才能想出这么奇葩的理由啊。 “你胡说,王大人和卢大人不过是在跟你说话,他们怎么会想杀你!”同样步了同僚后尘的卢建深却是比那位依旧发出惨叫的同僚硬气了不少,虽然食指被拧断,但他愣是忍着痛挣扎着站了起来怒叱道:“我和王大人不过是基于气氛想要跟你理论,可你却动辄行凶伤人,如今却在狡辩,你就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你们难道不是想要杀我?” 杨峰露出了惊讶之色,他吃惊的对朱由校问道:“陛下,请恕微臣孤陋寡闻,难道我大明现在都流行跟人说话时会冲到对方面前,伸手指着对方的鼻子才说话吗? 微臣是个粗人,也没有读过多少圣贤书,但也知道与人说话时将手指向对方是非常失礼的行为,自从来到大明的这一年多来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可今天……就在这奉天殿上,在陛下的面前,这两位大人偏偏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难道这是我大明最新流行的礼仪不成?还是诸位大人平日里跟人说话都是用手指着对方的鼻子才说话?” “呃……” 杨峰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哑了,就连平日里最能言善辩的文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算是市井小民也知道你在外面若是胆敢指着对方鼻子骂人的话,十有八i九会招来对方的一顿老拳,更何况是在奉天殿这种场合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那是因为大明奉行的文贵武贱的政策已久,经过那么多年的打压,文人对于武官天生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文官指着武官的鼻子破口大骂在大明根本就不算个事,武官们受到侮辱也只能捏着鼻子忍着。 平日里那位姓王的言官平日里估计习惯了这么做,今天就想着能在众多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前羞辱一下杨峰,在他看来杨峰就算是被他指着鼻子充其量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这年头那些低贱的武官被文官骂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只可惜,他碰上了一个从不吃亏的家伙,这才倒了大霉。 看到众人都不吭声,杨峰朝朱由校躬身道:“陛下,微臣现在就想当着您和众位大臣的面问一句。这位王大人和卢建深大人刚才指着微臣的鼻子斥骂,这难道也是圣人的教诲?平日里若是有人也象他们二人一般指着诸位大人的鼻子骂人,诸位大人也会笑着接受吗?” 整个大殿都沉默了,没有人说话。杨峰的话太诛心了,他们是说对也不是说不对也不是,可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杨峰刚才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这才是最令人闹心的事。 看到众人都不吭声,朱由校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却乐开了花。他登基已经六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满朝的文武大臣被说得哑口无言,这个杨峰也太厉害了吧。 不过心里虽然满意得不行,但表面上朱由校还是板着脸对杨峰骂道:“话虽如此,但你也不应该动手伤人啊。现在扣除你半年俸禄以示惩戒,你可服气?” 杨峰躬身拜了下去:“臣无话可说,单凭陛下惩处。” 大殿上的文官们看着这对君臣一唱一和,心里甭提有多腻味了,尼玛的这家伙掰断了两个人的手指,就只罚了他半年的俸禄,你还能再偏袒一点吗?有心想反对,可又想不出反对的理由,毕竟这事他们不占理啊。 看到众人哑口无言的样子,朱由校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又接着问道:“兵部尚书何在?” 新任兵部尚书王永光站了出来大声道:“臣在!” “王爱卿,朕问你,江宁军送来的建奴首级兵部都清点完毕了吗?是否属实?是否有杀良冒功的嫌疑?” 王永光深吸了口气,这才大声道:“启禀陛下,江宁军送来的首级兵部已经清点完毕,总共有首级一万五千三百二十八枚,全都是正宗的建奴首级,并无杀良冒功之说。” “哗……” 大殿上又是一片喧哗声响起,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满朝的文武还是被这个数目给吓到了,这么多的首级实在是这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大捷啊。 “这就好!” 朱由校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他大声道:“朕为大明天子,当赏罚分明,杨峰在辽东期间为江山社稷立下如此大之功劳,朕当褒奖之!来人……宣旨!” “喏!” 站在朱由校旁边的一名中年太监从身后小太监的手中拿过一份圣旨大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危难见忠臣,杨峰奉命率兵增援辽东讨伐不臣,阵斩建奴贝勒莽古尔泰,并重创贼酋努尔哈赤,并斩杀建奴无数。不封爵不足以表其功,特册封杨峰为江宁伯,并赐丹书铁劵,加封其为左都督、宣威将军衔,钦此!” 第三百一十二章 诬告 “哇……” 这道圣旨刚被念完,几乎所有人都哗然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 封伯了……这就封伯了? 大明在开国之初,爵位分为五等,分别为公侯伯子男,后老朱元璋同志估计是嫌分封的爵位太多,所以把子爵和男爵这两个爵位给去掉了,只保留了公、侯、伯三等,并定下了“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的规定。 而且这些爵位还有两种,一种是只授给某个人,这个死后朝廷会把爵位收回。另一种是则是可以世袭,老子死了可以传给儿子,子子孙孙都能传下去。两者的区别是前者只有圣旨,后者除了圣旨之外还有皇帝特赐的丹书铁劵。 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朱家的子孙性格千奇百怪。有昏庸的也有精明的,还有乱来的,但老朱家的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于封爵这种事情异常的小气,基本上过了永乐年间后老朱家的人就很少给人封爵了,到了明朝后期更是连一个封爵的人都没有。但是这个惯例今天却被破掉了,一个刚在奉天殿上大打出手的家伙竟然被封爵了,一时间大殿上全都是破碎的眼镜。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震惊过后,立刻就有十多名官员站了出来齐声反对。 其中一名穿着绯袍的官员大声道:“陛下,封爵乃是大事,爵位不可滥赏,臣请皇上三思!” 众官员齐声道:“请皇上三思!” 就连站在首位的内阁首辅顾秉谦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朱由校今天的举动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看来朱由校今天对杨峰论功行赏这是肯定的,一名刚立下如此大功的将领回朝后朝廷自然要对其进行封赏。 大明虽然奉行的是重文轻武的政策,但却是最重军功。这些天顾秉谦也翻阅了杨峰近年来立下的功劳,可以说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清晰明了,让人想忽略掉都不行,但在顾秉谦看来朱由校最多也就是封杨峰为左都督或是右都督或是一个龙虎将军衔也就够了,没想到竟然一下就封了伯爵,这可就闹大了,要知道如今的大明已经一百多年没给人封过爵位了。 看着这些异口同声的官员,杨峰一阵腻味,今天他自打来参加早朝后就诸事不顺,这些文官一个个都在针对他,先前弹劾他也就罢了,现在连封个爵位都要反对,这些人到底是有多恨他啊? 这一刻杨峰突然有些理解朱由校的爷爷万历皇帝为什么可以连续几十年不上朝了,感情这些文官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心人了,他们就象一群苍蝇一样,只要盯住了一个人就会象不管不顾的扑过去,只要是这个人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他们第一个下意识的反映都是先反对了再说。大明朝落在这样一群人的手里不灭亡才是咄咄怪事呢。 有心想要辩护,但杨峰又不知从何说起,轻叹了一声后杨峰不禁暗自摇了摇头,看来今天这个爵位有些悬了,但是让杨峰感到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平日里看似随和的朱由校今天的态度却是异常的坚决,只见他斩钉绝铁的说道。 “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多言,杨爱卿有大功于国,除了封爵朕实在想不出有任何法子可以表彰杨峰的功劳。太祖曾有言,“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杨峰初入辽东便数次大破建奴,阵前斩杀贝勒重创老贼努尔哈赤。前些日子更是献上了土豆这样可以说拯救无数黎民百姓的神物,这样的功劳若不能封爵,高攀龙,你这位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来告诉朕,什么样的功劳才能封爵?” 听到这里,杨峰这才知道站在最前面的这个老家伙竟然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这可是个相当牛逼的职务,妥妥的二品大员。搁在后世那可就是中纪高官,副国级的大佬啊。 饶是高攀龙反对杨峰最为激烈,但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语塞,只见他沉吟了一下才说道:“陛下,臣承认杨大人对大明确实有功劳。但是这些日子陛下也看到了,那么多官员都在弹劾杨大人,臣以为应该对其进行彻查,待到还杨大人一个清白之后才封赏也不迟,这样一来杨大人也不用背负那些骂名了,您说呢?” “对啊……” “陛下,高大人所言极是,眼下弹劾杨峰的折子如此之多,陛下应该先对其进行彻查,待到彻查完成后再对其进行封赏。” “臣附议!” 随着高攀龙的话音落下,又是一群官员在一旁附和起来。 “呵呵……这就是你们的理由?”朱由校都被气乐了。 杨峰也被高攀龙的这个奇葩理由给恶心坏了,这个叫高攀龙的老家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杨峰只能用蔫萝卜辣心儿这个词来形容。别看这个老家伙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看起来真象是为了自己好,可细细一想就明白真要听了他的杨峰这辈子也封不了爵。 弹劾杨峰的折子如今都能堆成一箩筐了,真要等到查清楚恐怕他孙子出生了都查不完,更不要说欢他清白了,高攀龙这么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他封爵。 不过你还别说,高攀龙这个奇葩的理由竟然得到诸多官员的赞同,一时间又有数十名言官和御史齐齐拜了下来高呼道:“请陛下三思!” “你们……你们……” 朱由校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一时间整座大殿的气氛变得寂静起来,不少文官都冷笑着看着站在当场的杨峰。你就算是战功立得再多又如何,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咱们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搅合了你的好事,想要封爵?下辈子吧! 就在朱由校脸色越来越青的时候,一个声音猛的响了起来:“陛下,臣有本奏!” 朱由校一看,声音竟然是从右边的列班里传出来的,这边可是武官们在的地方,而且还是杨峰这家伙,这家伙竟然有本要启奏? 大殿里的众人一时间也愣了起来,杨峰这个家伙竟然有本要奏?众人之所以惊讶倒不是说杨峰没有资格启奏,而是杨峰是武官,而在这种场合武官基本很少会上本子,这种国家大事他们也很少插得上手,所以久而久之右边的武将列班在朝堂上就沦为了摆设,之所以让他们上朝只是因为祖制如此,否则若是朝堂上全都是文官,恐怕皇帝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断了一根手指的卢建深此时虽然疼得冷汗直冒,但依旧坚持着不下朝,此时的他看向杨峰的眼神里已经满是怨毒,闻言后冷笑道:“哦……杨将军也有本上,莫不如念出来也让众位大人听听,或许也可以学习一二。” “哈哈哈……” 大殿里响起了一阵笑声,卢建深话的讥讽之意实在是太明显了,他分明是在讥讽杨峰这个武人恐怕连奏折都不会写呢。 杨峰深深的看了卢建深一眼,这个家伙就象一条毒蛇,上次在南京因为崔呈秀的缘故杨峰已经放了他一马,没曾想他竟然变本加厉的几次三番的要置他于死地,看来有必要要对这个家伙下手了。 看到杨峰那有若实质的杀意后,卢建深只感到全身一阵发冷,脸上的讥笑也僵持住了,止住了笑声的他有些不自然的转过了头不敢跟杨峰对视。 “杨峰,你有什么本章要呈上来?”朱由校也好奇的问道。 收回了目光后,杨峰这才指着高攀龙大声道:“陛下,臣要弹劾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于自家的亲侄女私通,如此不知礼义廉耻的淫邪之徒,岂能高居庙堂窃据高位,请皇上将此人逐出朝堂以正朝纲!” “轰……” 杨峰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投进了大殿里,整个大殿就像是开了锅一般,差点就要炸开了,所有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呆立当场。高攀龙是谁?他可是东林党的创始人,向来以廉洁清正著称,他的名声在东林党也是有口皆碑的,现在竟然被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他跟自家侄女私通,这个打击对于向来自诩正人君子的高攀龙来说是致命的。 “杨峰,你血口喷人!” 向来以注重仪表而闻名的高攀龙全身颤抖,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指着杨峰的右手不住的抖动着,身体也是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下来,旁边的两名官员赶紧扶住了他。 朱由校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沉着脸说道:“杨爱卿,你说这话可要有实据,否则诬告一名大臣可是与所告之事同罪的。” “同罪?未必吧?”杨峰冷笑道:“陛下,微臣记得就在不久前,高攀龙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状告微臣有通敌之嫌,蒙古期间纵兵杀戮抢掠蒙古牧民造成无边杀戮有伤天和。还状告微臣私自打造军械,有意图谋反之嫌。那么敢问陛下,若是诬告一名大臣便是与所告之事同罪的话,若是微臣没有造反的话,那么高大人是不是也要被以谋反的罪名拿下来啊?” “这……”朱由校语塞了一下才讪讪的说道:“这个不一样,高攀龙是都察院的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自然不用获罪。” 第三百一十三章 问策 “风闻奏事?”杨峰眼睛一瞪,“皇上……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凭什么这个高攀龙可以随便跟自家侄女私通,甚至跟自己的女儿扒灰,臣只是据实禀报也不行?” “你……” 在两名同僚的搀扶下刚站稳的高攀龙还没来得及顺口气,就听到杨峰不仅一口咬定他跟自家侄女私通,现在更是多了一个跟自己女儿媾和的丑闻,一时间一口气喘不过来白眼一翻,发出咯的一声眼身子一软眼看着就要晕了过去,吓得旁边的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御医的。 这时,朝中不少东林党人是真的被激怒了,只见一名御史大步冲了过来激动满脸通红的指着杨峰厉声道:“杨峰,你当朝诬陷大臣,该当何罪?” “我诬陷?”杨峰吃惊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诬陷的,而且还信誓旦旦的如此肯定,莫非和高攀龙女儿媾和的不是他,而是你不成?哦……我知道了,难怪那天有人看到你衣冠不整的从高攀龙家的后院翻墙出来,感情是高攀龙的女儿需求太旺,而高攀龙年纪太大又满足不了自家的女儿,所以他女儿又勾搭上了你,难怪你会这么激动。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高攀龙竟然有这个爱好,喜欢玩三人行。真是开了眼界了,原来读书人的口味竟然如此独特,实在是令人佩服佩服啊!” “你……你……” 这名御史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平日里自诩饱读圣贤书的他哪里碰到过象今天这样的事情,一时间热血上涌,挥动拳头朝着杨峰打了过来,只是就凭这种战五渣的家伙哪里是杨峰的对手,早就等在那里的杨峰随手一拳过去,这位御史当场就被打晕过去,一时间大殿内又乱成了一团。 这个时候,整座大殿已然乱成了一团,骂人的、救人的、看热闹的,整个乱成了一锅粥,也有不少人吃惊的看着杨峰,直到现在众人才知道,这个原本他们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家伙哪里是什么粗鄙的武夫,他简直就是全世界最无耻、不要脸的恶棍和无赖。 其实能站在这个大殿上的人智商都不会差,所有人都清楚其实刚才杨峰说的东西都是他随口捏造出来的事实,可即便你明知道这是一种诬陷,但是男女之间这种事是全世界最难解释的东西。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他们可以肯定,今天发生在大殿上的事情肯定不能保密,用不了多久就会以惊人的速度在京城传播,继而传遍整个大明,那时候高攀龙就是黄泥掉到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想到这里,不少人看向杨峰的目光不禁有些变了,原本以为杨峰不过就是个从海外回来的暴发户运气好赚了点钱,去辽东打了几场胜仗后回来就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家伙,这样人在他们看来还真不算什么,只要他们愿意随便弄点小动作就能把他玩死,可现在他们才发现这家伙就是一匹狼,而且还是一匹不要脸又无赖的饿狼,其无耻程度简直令人咋舌。 高攀龙刚只是阻止他晋升爵位,这厮立刻就能反咬高攀龙一口。作为东林党的创始人之一,高攀龙向来以清廉正值著称,但今天却被这家伙说成了一个跟自家女儿和侄女私通甚至是扒灰的淫i棍,这要是传扬出去高攀龙的名声可就毁了。 或许你可以说这是杨峰在污蔑高攀龙,但是男女之事本来就不是那种容易说清楚的东西,反正做完之后裤子一提你怎么知道对方有没有做过。而且民间对这种事原本就是最热衷传播的,只要传扬出去的话高攀龙这辈子的名声可就毁了,一想到高攀龙临老竟然要晚节不保,众人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东林党这些人平日里全都以清廉而著称,对于廷杖、丢官罢职这些东西他们不但不在乎,反而引以为荣,可杨峰无意中的这招却是命中了对方的命门,试问一个跟女儿扒灰的人还能站在朝堂上对人指手画脚吗? 众人可以想象,日后高攀龙若是再跟杨峰起了冲突,杨峰只需要说一句“你这个跟自家侄女**的家伙也配弹劾我?”,就足以让高攀龙吐血。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看着大殿上的众人,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快意。 按理说杨峰今天的所作所为应该会让他感到厌恶才是,但朱由校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因为从他登基六年来,文管集团们就一再的跟他做对,每当他想要做什么事,这些官员们就会跳出来用祖制或是道德大义来说事,逼得他不得不妥协或是所办的事情无疾而终。 朱由校早就想收拾这些人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办法,今天看到杨峰这么一搞简直就是大快人心,他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生气。 这时候,杨峰有说话了,只见他朝着朱由校躬身道:“陛下,臣以为了证明高攀龙大人的清白,请陛下先派出锦衣卫或是东厂的人去高大人的家里将高大人家的女儿和侄女请到衙门里问个明白,又或是来个三司会审也可以,正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若是高大人果真没有跟他女儿和侄女通i奸,咱们也好还高大人和他女儿、侄女一个清白嘛。” “嘶……” 听到这里,即便是朱由校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如果真要按照杨峰说的来办,即便是时候查无此事,高攀龙的女儿和侄女也是死定了,一个女儿若是被爆出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叔叔)做出如此苟且之事,不管是真是假她们都只有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此一来高攀龙这个家就算是毁了。这个杨峰实在是太毒了! 众人看向杨峰的目光又变了,这家伙哪里是什么饿狼啊,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没有底线不顾一切的疯子,跟这么一个疯子做对真的值得吗? 而处在众人视线中心的杨峰面对众多或是诧、异或是害怕、或是畏惧的目光却是没有任何的不适,他之所以摆出了一副不顾一切不要底线甚至是同归于尽的架势,为的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谁要对付我杨峰不是不可以,但是要请你们想好,跟我做对到底值不值得,而且我这还是一个没有没有任何廉耻,做事不顾一切的疯子。 有鉴于杨峰表现出来的那种咬住敌人就不撒手,摆出了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许多人怕了。他们当中有不爱名的也有不爱利的,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一个疯子同归于尽,现在杨峰摆出了一副谁要阻止我封爵我就跟谁死拼到底的架势,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再吭声。 看到大殿上一时间冷了场,朱由校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才说道:“既然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了,从即日起,杨峰晋升为江宁伯。” 大殿上依旧一片寂静,只是很快便响起了杨峰的声音:“臣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峰封爵了,这个消息象飞一般的传遍了整个朝野,与之一起传出来的还有当日杨峰在朝堂上公然状告高攀龙扒灰的事情。 但凡是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杨峰被逼急了随口诬陷的高攀龙,但架不住这件事正好是百姓们喜闻乐见的好事啊,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说的不就是这种事么? 而且京城的老百姓天生就对这种事情最敏感,于是乎民间很快就开始有了一些传闻,虽然这些传闻都只是在民间流传,但这事他实在是他恶心人了,紧接着高攀龙也大病了一场。仅仅是一场早朝,杨峰就折断了两名官员的手指,骂得高攀龙卧床不起,这样的战斗力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这也让满朝的文武百官第一次知道我们这位杨大官人不但会打仗,而且恶心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 第二天东暖阁朱由校对着杨峰无奈的摇着头。 “杨爱卿啊,你昨天实在是太过了些,竟然当众污蔑朝中的大臣,要知道高攀龙可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啊,你这么将他得罪得死死的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了,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杨峰却是郑重的摇了摇头:“皇上此言差异,那个高攀龙一开口就是置臣于死地,臣和他之间早就没有了缓和的余地,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微臣和他只见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所以无论臣怎么做都不会觉得自己过份。至于说当众污蔑朝中的重臣,臣敢问一句,那个高攀龙难道就不是在污蔑臣吗?” “唉……” 朱由校轻叹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虚的,政治斗争历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来不得任何的仁慈。从这点上来说杨峰比起他更称职,老朱家的人除了开国初期的老朱同志和朱棣之外,其余的皇帝就没有一个有魄力的。否则今天的事情换做朱元璋或是朱棣来说的话那事情就会另外一番结果,封个爵而已,哪个活腻味的家伙敢唧唧歪歪,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看着朱由校有些黯然的脸,杨峰突然笑道,“臣还未谢过陛下的恩典呢,原本臣以为陛下能给臣官升一级就不错了,没曾想竟然被封了伯爵,这是臣做梦都没想到的。” 听到这里,朱由校也笑了:“你也不用谢朕,其实朕也不想这么快就把你封爵的,实在是这些天到处都有人在朕的耳边说你的好话。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送道后宫里的那台叫做电视的东西这几天可是把朕的后宫弄得天翻地覆,这些日子但凡是有点能量的人都想跑到坤宁宫里看电视,每天晚上吃过了晚膳之后,皇后的坤宁宫里全都是人,差点连朕都进不去了。” “不是吧,竟有此事?”杨峰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朱由校,一台电视而已,至于这么夸张吗? “朕可没心情骗你,事情比朕说的更夸张。”朱由校也是长吐了口气无奈道:“你知道吗,这两天就连魏忠贤这个老货晚上也跑到朕的跟前想要讨要一台电视,被朕给轰走了。哼……如此只应天上有的神物他也想染指,美的他!” 其实杨峰不知道的是,他送去的液晶电视引起的轰动远比朱由校说的还要夸张。提前了近四百年出现的现代化的东西引发的效果岂止是轰动这么简单。 虽然杨峰不敢将现代太过离奇的片子送过去,但光是那几部起八十年代拍摄的片子就能让这个时代的人看得如痴如醉。 这些天每当天色快黑后,皇后张嫣和七八名朱由校的嫔妃便端坐在了坤宁东的大厅里,在他们的周围则是挤满了前来蹭电视看的人。那些但凡是自恃稍微有点地位的宫女太监都会假借各种名义跑过来,将偌大的坤宁宫挤得满满当当的,即便是不能看道电视,在外头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其实不要说张嫣他们了,就连朱由校这几天也成了一个忠诚的电视迷。尤其是这几天播放了西游记后,整个皇宫都掀起了一股鬼神热,甚至有不少人都在信誓旦旦的对人说自己亲眼看到了神仙。 朱由校一家是如此的喜欢上了电视,对于杨峰这个功臣自然不能忘记,加之杨峰在辽东立下的功劳确实很大,封他为伯爵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朱由校没想到那些文官对此事的反弹竟然如此之大,要不是杨峰摆出了一副拼劲的架势,今天搞不好还真的要被那些文官打脸。 谈笑过后,朱由校正色说道:“杨爱卿,如今国事艰难,朕知你素有大才,不知何以教朕?” 杨峰不假思索的说:“陛下,臣以为,目前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整京营。只有手中有一支随时能听命与您的精兵,您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否则一切都只是水中花井中月。” “精兵?”朱由校不解的说道:“如今的京营难道不听朕的吗?” 杨峰无奈的看着朱由校:“陛下,如今的经营那也叫兵吗?说他们是一群混饭吃的地痞蛀虫恐怕也不为过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自信满满的京营将领 “一群混饭吃的地痞蛀虫?” 朱由校的脸色变得微微红了红,随即怒视着杨峰,这个家伙怎么净说实话,还会不会聊天啦? “难道不是吗?” 杨峰无视了朱由校的怒视自己的眼神,不管不顾的说:“太祖、成祖在位之时,我大明的京营何等了得,京营出塞,关外异族无不望风而逃,成祖率领大军五次出塞打得鞑靼人、瓦刺人损失惨重,这才奠定了大明数百年的基业。可是成祖皇帝故去之后,京营成了什么样子,土木堡一战我大明的精锐损失殆尽,要不是出了一个于谦,恐怕我大明江山早就易主了,如今陛下还敢说京营不是一群混饭吃的蛀虫和地痞吗?” 面红耳赤的朱由校哧哧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现在十个人都知道京营就是一群废物集中营,里面的人全都是混日子的,这样的兵别说是拉出关是打鞑子了,恐怕连关内的土匪都打不过。 出于面子的原因,朱由校有心想要否认,但他终究做不到睁眼说瞎话的程度,只能吭吭哧哧的红着脸冷哼了一声表示默认。 看到朱由校不说话,杨峰也知道不能再刺激他了,人家可是大老板,把老板得罪惨了对自己可没什么好处。他轻咳了一声后对朱由校做了个揖抱歉道:“陛下,微臣孟浪了。” 朱由校轻哼了一声,有些悻悻道:“罢了,如今的京营也确实太不像话了,早就成了一个藏污纳垢之所,朕也有心整顿京营,可实在是……唉……” 朱由校的话最终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着朱由校怅然若失的神情,杨峰正色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治国之道当文武并重,光是重文或是重武皆不可取。若是将大明比作一个人,文臣和武将就好比人的两条腿,单单的抑文重武或是重武轻文都是不行的。 前者您看看前宋的下场就知道了,前宋之时文臣的地位够高了吧?东华门外一唱名,可谓是天下皆知,宋朝的皇帝甚至说出了不杀士大夫的话语,反观那些武人,想要当个兵为国效力竟然还要被脸上刻字,这是何等的悲凉。 结果呢?当大金国的铁骑来到汴梁城下时,偌大的汴梁城竟然找不到一个敢出城作战之人,最后那些女真人将宋徽宗、宋钦宗父子及大半的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三千余人,押解北上,东京城中公私积蓄为之一空,这就是最深刻的教训啊! 当然了,重武轻文也不可取。前唐的藩镇之祸就是前车之鉴。但是陛下,如今的大明是什么样子您是最清楚的,纵观我大明朝堂武将们有说话的余地吗?区区一个七品县令或是御史就敢给堂堂的总兵官甩脸子,一名三品的指挥使竟然要向一个五品的兵备道行下跪礼,这正常吗?臣敢问一句,朝廷如此作践武官,若是异日鞑子打到北京城下,还有谁愿意为陛下卖命?就凭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朝堂诸公吗?” 杨峰的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掏心掏肺了,这也是通过这一年多的观察后杨峰认为朱由校这个人不是那种卸磨杀驴或是刻薄寡恩的性格才说的。 听到杨峰如此坦诚说话,朱由校心里也很是感动,他有些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杨爱卿言之有理,朕以前也有心要整顿兵备,可却却发现如今的大明早就积重难返,加之国库空虚,以至于竟然不知从何下手,朕虽然殚精竭虑但总是感到束手束脚,总之就是一句话……难啊!” “难也要去做,否则大明就真的没有希望了。”杨峰斩钉绝铁的说:“陛下,臣以为这次的整顿就从京营开始,只要陛下的手中有一支如臂使指的数万精兵,还有谁敢轻视您?” “朕早就想整顿京营了,可如今的国库空得能跑耗子,没有银子一切都是白搭。”朱由校两手一搭,看着杨峰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杨爱卿可是有名的土财主,要不你来接济一下朕吧?” 杨峰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好吧,如今已经是四月,大明皇家商行今年第一季的盈利已经出来了,约莫有一百六十万左右,按照原来的约定皇家应该分得八十万两银子,过几天臣就让人将银子送到内库,这样一来整顿京营的启动资金就有了,臣估摸着整顿京营也非一日之功,非得一到两年才能见到成效,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知晓兵事之人来同仇掌管练兵之事,这就要靠陛下来乾坤独断了。” 朱由校深深的看了杨峰一眼笑道:“爱卿过虑了,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朕不是曹操,你也不是杨修,所以爱卿大可不必如此小心。” 听到朱由校这么一说,杨峰不由得讪讪的笑了起来:“陛下,臣不是担心陛下,而是担心害怕外面的流言蜚语,古人也说过三人成虎,臣是担心会给陛下带来太大的压力。” “屁话!”朱由校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你若是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下来还当什么皇帝?一事不烦二主,这件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便交由你来做好了,回头朕就将朱纯臣给撤了下来,将总督的位子交给你,好让你放开手脚去干,朕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定要给朕练出一支精兵来。待会你回去之后就筹划一番,朕给你三天时间,把你的想法都写下来递给朕,能做到吗?” 看着意气风发的朱由校,杨峰的心里一阵欣慰,现在的朱由校才象一个真正的皇帝,也不枉他费了那么大的精力来帮他,只见他站了起来躬身道:“臣敢不从命?” 四月十六日司礼监 司礼监位于皇宫的东北处,靠近万岁山的右侧。 虽然有明一朝司礼监代替皇帝有“披红”的权利,可谓是权势滔天。但司礼监的地方却不大,只是由几座不大的院子组成,看起来非常的普通,跟皇宫里的其他的地方相比一点都不起眼。 在司礼监的一栋小房子里,往日里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公公坐在屋子里,看着手中的一份折子神情,脸上阴晴不定。在他的旁边坐着一名四十多岁,穿着宝蓝色太监服饰的太监,在他的衣袖上绣着四道金色的杠杠,表示这名太监的品级已经到了太监能够达到的顶点……四品,他就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王体乾。 看着面色不善的魏忠贤,王体乾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九千岁,咱们真的要把这份旨意批示下去吗?” “为什么不批?”魏忠贤冷笑道:“这是陛下的意思,难道咱们还能抗旨不成?其实咱家倒想看看满朝的文武看到这封旨意后会有什么反映?” 王体乾幽幽的说:“文官有什么反映咱家不知道,不过咱家可以肯定的是京城的武勋们肯定要跳起来了。” 王体乾说得很对,第二天当这封奏折下发道内阁后,满朝文武震动不说,朱纯臣整个人也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呆滞当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当了十多年的总督竟然被撤职了,而且还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撤的职,取代自己的竟然是刚回京的杨峰。 按理说,朱纯臣这个京营总督被撤职,杨峰取代了他的位子,原本已经和杨峰势不两立的文官们应该跳起来齐声反对才是,但奇怪的是这些文官们竟然表现出了事不关己的态度,这也令原本想要看好戏的魏忠贤和王体乾失望不已。 “失算了,咱们都失算了!” 魏忠贤苦笑道:“原本以为那些东林党又会操起袖子跟杨峰干上一场,让咱们看场好戏的,没曾想他们竟然缩了回去。” “确实失算了。”王体乾也摇头道:“兵权历来都是最敏感也是帝王最忌讳的事情,陛下将京营交给杨峰,若是他们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的话,那么陛下就有足够的理由收拾他们,高攀龙他们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魏忠贤也点点头,兵权是所有帝王安身立命的根本,即便是最昏庸的帝王也不会把兵权交给不信任的人,从这次朱由校的动作来看,他是想要搞大动作了。不过即便是魏忠贤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京营积病已深,想要将京营带出来除了杨峰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个本事。 想到这里,魏忠贤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看来杨峰是越来越受到皇帝的信任了,连京营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大军都交给他,这个家伙的运气也太好了…… “噼里啪啦……” 随着一阵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从大厅里传来,中间还夹杂着朱纯臣的怒喝的声音。 “杨峰……我跟你势不两立!” 成国公府作为老牌武勋,其府邸自然装修得富丽堂皇,这座大厅足有两百多平米,足以容纳上百人。现在,大厅的中央坐着这座府邸的主人,当代成国公朱纯臣,在他的下方则是站着数十名武将,这些人几乎全部囊括了京营所有中高层将领。 按理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京营作为一支拱卫京城的部队,将官的调动实在是太普通不过了,朱纯臣当了十多年的京营总督,这才是不正常的,朱由校将他调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已经当了十多年的总督,将京营视为自家后院的他哪里甘心放弃手中的权利? 加之这么些年在他的苦心经营下,京营早就成了他朱纯臣的自留地,光是每年吃的空饷他至少有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如今他一走,这些进项自然就没了,正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朱纯臣自然不甘心自己的财路被断绝,这才招来了这些下属商议对策。 发了一会脾气后,朱纯臣这才喘着粗气道:“王春生,你是神枢营的副将,你来说说这件事咱们应该怎么应对?” 王春生还没回答,旁边一名三十多岁,长得很是肥胖的佐击将军有些为难的说:“公爷,虽然如此,可陛下的圣旨已下,咱们作为臣子的总不能抗命不尊吧?” “蠢货!”坐在他上首的王春生眼睛一瞪骂道:“你这么多年的粮食都白吃了,咱们确实不能违背陛下的旨意,但是京营是什么地方?那是咱们的老巢啊,想要对付一个外来户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只要咱们联起手里给他来个阳奉阴违,他杨峰还能把咱们吃了不成? 而且陛下命杨峰重整京营,必然是给了期限的。只要咱们能将他架空,让他连续几个月无所事事,恐怕陛下第一个就要将他给撤换了,届时这个京营总督的位子还不是国公爷的吗?” “对……王福将说的不错。”一旁一名游击赞同道:“若是那姓杨的识相,咱们不介意给他点好处,若是他不识相的话咱们就煽动兄弟们闹饷,我看他怎么办,只要事情闹大了陛下自然就会知道,而且那些东林党也不是吃素的,上次杨峰可是吧高攀龙狠狠的涮了一通,听说高攀龙的侄女和儿媳几次要寻短见,幸亏被人救了下来,这下高攀龙早就跟杨峰结了死仇,一旦有机会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对啊,还是林游击说得有道理。”众将官们眼前顿时就是一亮,这些人若是让他们去打仗的话恐怕连土匪都打不过,但若是让他们玩闹饷挑事之类的把戏那一个个都是行家里手。 看到众人一张张兴奋的面孔,也不是没有人有些担心,毕竟从杨峰进京以来的表现来看,杨峰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若是真把他给惹毛了这家伙可是真的会下狠手的。 不过后世的西方有句话说得好,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从朱纯臣到下面的副将、游击、乃至佐击将军、坐营,他们此刻想到的只有从这次闹事里得到什么好处,却没想到杨峰会不会借题发挥,趁机将他们收拾掉,因为在他们看来杨峰想要重整京营就离不开他们这些地头蛇的帮助,对于他们杨峰只有笼络的份,绝对不敢对他们下手,这也是他们自信满满的原因。 只是事情真的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吗? 第三百一十五章 女真之殤 天启六年四月盛京 一年前,也就是1625年3月初三的清晨,努尔哈赤带领女真人开始了他们的大迁徙。仅仅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女真整个部落共数十万军民,就从辽阳赶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沈阳,随后努尔哈赤又将沈阳改名为盛京,并定都于此。 当时的努尔哈赤站在盛京的城头眺望着南方,信心满满的发下了要占领整个中原的誓言,但仅仅相隔一年曾经雄心勃勃的他就品尝到了战败的苦果,亲率八万大军远征的他兵败锦州城下,一万三千多女真勇士战死,另有一万多人受伤,所携带的三万辅兵和包衣奴才全部战死在锦州城下。 如果说,数万旗丁的阵亡和三贝勒莽古尔泰的阵亡沉重的打击了女真人的士气,那么努尔哈赤的重伤就更是让所有女真人的心里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当日的锦州大战,努尔哈赤被杨峰扔出的万人敌炸中,虽然在他的周围有无数的兵将在保护着他,但努尔哈赤依然身中十多枚弹片,虽经大夫紧急治疗并清理了伤口,但努尔哈赤依旧发起了高烧,在这个缺少抗生素的年代里,伤口感染的死亡率是非常高的。 这样的伤势若是放在几十年前努尔哈赤或许还能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硬挺过去,只可惜如今已经六十多岁高龄的努尔哈赤再也没有了那个本钱。不过身为大汗的他凭借着上好珍贵的药物,努尔哈赤硬是挺回了盛京,只是如今也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盛京都笼罩在一片悲哀和。 努尔哈赤所居住的汗王宫的寝室外,数十名女真大臣和将领都默默的站在门口,所有人都神情焦虑神情不安,更多的是惶恐和无奈。 在这群人里,站在最前面的是大贝勒代善,作为努尔哈赤儿子当中无论是年纪还是地位都最为尊贵的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焦虑和不安的,但在这些情绪之外还夹杂着一丝期盼和窃喜,只是这种情绪他却不敢泄露半分,否则带给他的必然是杀身之祸。 等待的时间是最无聊的,众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多铎忍不住对他道:“二哥,咱们光是在外头干等也不是办法,咱们还是进去看看皇阿玛吧?” 代善回过头打量了多尔衮一眼淡淡的说道:“十五弟,父汗在里面养病,咱们做儿子的怎可未经父汗应允便擅自进入寝室,此为大不孝,这次我就当你没听见,下次你若是再这么没规矩,我便代父汗处置你。” “你……” 听到代善这么不阴不阳的话,多铎哪里受得了这份闲气,只见他眼睛一瞪就要跟他理论,却很快就被人拉住了胳膊,原来是他的亲哥哥阿济格拉住了他,阿济格在他耳边低声道:“多铎,不许你再说了。” “哼!”多铎冷哼了一声,这才闭了嘴,只是站在后面的他却不时打量着代善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善的目光。 “吱呀!” 就在这时,寝室的门打开了,一名穿着袍服面带忧虑的****走了出来,这名****便是努尔哈赤的大福晋阿巴亥。 看到阿巴亥出来,代善眼前一亮,赶紧上前两步询问道:“大福晋,不知父汗的伤势如何,可是好些了?” 只见阿巴亥扫了代善一眼,淡淡的说道:“大汗刚醒过来,请诸位阿哥、贝勒、大人入寝室叙话,大汗有话要跟诸位说。” “父汗(大汗)召见?” 众人相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喜色,赶紧快步朝寝室走去。 他们刚寝室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两名大夫正不停的忙碌着,在两名大夫不远处的病榻上,努尔哈赤这位大金国的大汗正静静的躺在那里。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位大金国的创建者已经完全不复昔日的模样,往日那双鹰视狼顾的双眸此刻已经变得浑浊不堪,原本就清瘦的脸颊更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看到努尔哈赤的惨状,代善一众人齐齐跪了下来放声大哭。 正在闭目养神的努尔哈赤听到哭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低声骂道:“一群蠢货,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代善陶陶大哭道:“父汗……儿臣见到父汗这般模样实在是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替代,若是父汗能康复回来,儿臣情愿去死啊!” 努尔哈赤的轻哼了一声:“本汗活了六十七岁,骑过最烈的马、睡过无数的美人、杀了那么多的汉人,这辈子也算是活够本了,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唯独最不放心的就是生怕本汗亲手创立的大金国会毁在你们的手里。” 代善哭泣着道:“父汗,儿臣知道自己和诸位弟弟的才能比不上父汗的万一,如今大金国初立,诸多事物千头万绪,大金国还离不开您啊。所以儿臣们就盼着您能早日好起来,好带着儿臣和大金国的百姓继续前行啊!” “你不用安慰我了。”努尔哈赤轻哼了一声才轻叹道:“本汗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大金国日后就要靠你们来掌舵了,所以本汗打算趁着还在的时候把后世交待一下,省得你们兄弟几个日后反目成仇。” 听到这里,跪在地上的众人身子齐齐一震,随后眼中流露出了各种复杂的神情。尤其是几位自认为有资格继承汗位的阿哥更是竖起了耳朵。 代善却是又哭了起来:“父汗,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儿臣……” “你闭嘴!” 努尔哈赤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他不假思索的打断了代善的话骂道:“代善,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竟敢打断我的话,若是再有下次你就给本汗滚出去,听明白没有?” “嗻……儿臣明白!” 代善吓得打了个寒颤,赶紧垂下了头再也不敢吭声。一旁的几名阿哥讥讽的目光在代善身上扫了一下,却是在暗中嘲笑这位急于表现的二哥表演得太过了,以至于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更是惹怒了父汗,这下被骂了吧。 对于众兄弟心里怎么想代善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也不傻,自然知道自己的兄弟们肯定有人在嘲笑自己,心中暗恨之余也发誓等自己坐上了那个位子后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们。 努尔哈赤没有理会代善,而是轻声说了句:“扶我起来!” 一直站在一旁不动的阿巴亥快步走了过来将努尔哈赤搀扶起来让他靠在床沿上,再拿过一个靠枕放在了他的后背。 努尔哈赤坐好后才对阿巴亥道:“去……把那两名大夫叫来。” 很快两名大夫便走了进来,努尔哈赤问道:“你们说说看,本汗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两名大夫相互对视了一眼喏喏不敢吭声,看到这里努尔哈赤火了,大喝道:“快说,再不说本汗命人砍了你们!” 两名大夫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其中一人哭泣道:“大汗,您的身子骨原本就不大好,这次受伤后高烧不止又引发了毒疽,这才使得您病情如此之重,若是小人所料不差,若无奇迹,也就是……也就是这几日的时间……啊……” 这名大夫话还没说完,性子火爆的阿巴泰就站了起来一脚将大夫给踢倒在地,厉声喝道:“混账,你们胆敢诽谤大汗,来人啊……把这两个诽谤大汗的歹人拖出去砍了!” “嗻……” 守在门口的两名戈什哈大声应了一声,就将两名大夫一把抓住就要将他们拖出去。这两名大夫或许也知道自己的小命即将不保,不住的哀求道:“大汗饶命……大汗饶命啊……” “住手!” 只听见努尔哈赤淡淡说道:“这两名大夫说的是实话,何罪之有?倒是你阿巴泰,忘了本汗刚才说的话了吗?现在给本汗滚出去!” 阿巴泰浑身一震:“父汗!” 努尔哈赤闭上了眼睛加重了语气道:“来人……把阿巴泰赶出去!” 两名戈什哈走到了阿巴泰身边淡淡的说道:“七阿哥,莫要让奴才们为难,请吧!” 阿巴泰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旁边的诸位兄弟,却发现这些人全都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肯起身替自己说话,他只觉得心头一冷,悲哀的笑了起来,这些人还真是自己的好兄弟啊,自己的母亲由于身份低微,平日里这些兄弟看不起自己也就罢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还玩这一套。 悲愤的大笑了一声,阿巴泰站了起来,两名戈什哈就要上前就要抓住的双臂将他押送出去,却被阿巴泰双臂一震将二人甩了个跟斗,他这才冷笑道:“我阿巴泰有手有脚,用不着你们两个奴才帮忙!” 说完,阿巴泰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对于阿巴泰的遭遇没有一个人同情,所有人都只是默默的跪在地上,因为接下来努尔哈赤要宣布的事情才是关系到他们最切身的利益,只有阿巴亥看了眼阿巴泰消失的背影,心里暗自叹息。 看到阿巴泰走后,努尔哈赤这才睁开了眼睛,一股精芒从他眼中射了出来,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不少,一时间看起来竟然精神了许多。只是没有人感到欣慰,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努尔哈赤将身子坐直,目光在众人当中扫了一圈这才说道:“此次南征失利,本汗要付全部责任,若非本汗下令攻打锦州,并在攻打锦州的过程中执意要全歼江宁军,莽古尔泰也不会阵亡,我大金也不会战败,更不会损失了近两万女真勇士,这都是本汗的责任。” 听到努尔哈赤这么说,众人纷纷出言安慰,皇太极更是说道:“父汗,您这是哪里话,此次南征大家都去了,哪能将战败的责任全都推到您的头上,若是当时儿臣能够……” “好了!”努尔哈赤不耐烦的摆摆手:“本汗打了大半辈子的仗,这点担当还是有的,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辈来当挡罪。” 被努尔哈赤这么一训斥,众人这才闭了嘴。随后努尔哈赤想了想才说道:“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本汗现在担心的是本汗走了之后你们几个谁都不服谁,外头还有大明虎视眈眈,你们若是再起了内讧那么本汗辛苦建立的大金国就要完了,所以本汗现在就替你们指定一个未来大汗的人选,你们可服气?” 努尔哈赤都这么说了,众人哪里敢有异议,全都俯下了身子齐声道:“儿臣(奴才)任凭父汗(主子)吩咐!” “那就好!”努尔哈赤看了看众人点了点头,“本汗走了之后,大金国大汗的位子就交由……” 说到这里,努尔哈赤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所有人更是全都抬起了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尤其是那些有希望夺这个位子的几名阿哥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眨。 “八阿哥皇太极来继承!” 努尔哈赤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停在不少人的耳中却犹如巨雷一般轰鸣,不少人只觉得耳朵开始嗡嗡作响。代善更是觉得仿佛被一股雷电劈中,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身为当事人的皇太极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随后一股巨大的欣喜才占据了他的大脑,虽然努尔哈赤早在前些日子就在明里暗里表示要将屁股下的位子交给他,可是这种承诺也是最不保险的,没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变故,直到现在当努尔哈赤亲口制定他为继承人后,皇太极这才相信自家的老子终于将这个位子交给自己了。 整个屋子立刻变得寂静无声,只有皇太极那沉重的呼吸声。良久才响起了努尔哈赤不满的声音:“怎么,你们连本汗的话都不听了么?还是你们不打算遵从本汗的旨意?” “儿臣不敢!”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努尔哈赤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就代表不能改变,无论他们愿不愿意,这件事都成了定局。他们眼神复杂的看向了站立当场的皇太极一眼,朝他拜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道歉 自从杨峰来到了这个时空后,杨峰便使劲的折腾,在他的努力下历史终于稍稍的拐了一个弯,原本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九月份才因为伤势突然去世的努尔哈赤提前了五个月被杨峰给炸成了重伤,甚至连儿子莽古尔泰也被杨峰给砍掉了脑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努尔哈赤也有时间确定了自己的继承人。 宣布完汗位的继承人选之后,努尔哈赤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脸上的红光也迅速黯淡了下去,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靠在了床沿上闭目养神了一会才说道:“来人,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吧!” “嗻……” 努尔哈赤的话音刚落,外面的戈什哈便大声应了一声,很快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十名顶盔披甲的将领走进了屋子,只见他们朝着躺在床上的努尔哈赤打了个千后跪了下来大声道:“奴才等叩见大汗!” 努尔哈赤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好了,大家都跪了那么久了,所有人都起来吧!” “嗻!” 努尔哈赤这么一说后,屋子里的所有人这才纷纷站了起来。当所有人站起来后,原本跪在地上的阿哥们这才看到站在他们周围的将领,不少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因为他们发现如今整个八旗所有的旗主、固山额真等高级将领全都聚集到了这座屋子里。 没有理会自己这些儿子们那异样的目光,努尔哈赤此时的呼吸又虚弱了几分,一旁的阿巴亥见状赶紧指了指努尔哈赤对站在旁边的大夫道:“快……” 大夫见状赶紧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小片人参塞进了努尔哈赤的嘴里,可别小看了这一小片人参,这可是最顶级的百年老山参,关键时刻是可以用来吊命用的,努尔哈赤含着这片老山参后立刻便精神了不少,就连声音也洪亮了一些,只见他说道:“适才你们都听到了,本汗命不久矣,如今传位于八阿哥皇太极,现在趁着本汗还有口气把一些事情交待一下。” 这个时候众人谁都不敢吭声,全都恭敬的束手站立静静的聆听努尔哈赤的吩咐,领头狮子就是领头狮子,即便它已经奄奄一息了也依然没有人敢忽视他。 只见他轻声道:“本汗走后,正黄旗、镶黄旗归皇太极继承,尔等可有异议?” 众人齐声道:“大汗英明,吾等没有异议!” 两黄旗身为大汗亲卫,历来不设旗主,由努尔哈赤亲自统领,如今努尔哈赤将两黄旗交给皇太极自然是名正言顺,所有人自是没有异议。 接下来努尔哈赤又说道:“正蓝旗自从莽古尔泰阵亡后旗主一位便空了下来,本汗如今也不打算再设旗主一职,将正蓝旗一并交给皇太极统领,尔等可有异议?” 努尔哈赤的这番话引起了一番轻微的骚动,努尔哈赤只是一番话便将满清八旗最精锐的三个旗交给了皇太极,这样一来皇太极变成了大金最有实力的人,这也是努尔哈赤生怕他死后众人不服皇太极,因而趁着自己还活着加强了他手中的实力。 听到这里,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父汗,您将正黄旗、镶黄旗和正蓝旗都交给了八哥,再加上八哥手中原本还掌控着正白旗,那岂不是说八旗有一半人都交给了八哥打理吗,那儿臣怎么办?” 众人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屋子里年纪最小的十五阿哥多铎。 看到多铎发了话,众人对视了一眼也齐齐跪了下来泣声道:“请父汗三思啊!” 看到齐齐跪下来的众人,努尔哈赤陷入了沉思。他将正黄、镶黄和正蓝旗给了皇太极,自然是生怕他这个汗位坐不稳,可却忘了他原本手中还掌握着一支正白旗,将大金国一半的兵力交给皇太极,如果自己死后皇太极和这些兄弟起了冲突,那么搞不好自己这些儿子就要被皇太极下辣手给灭了,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将目光扫向了众人最后定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上,缓缓说道:“从即日起,免去皇太极正白旗旗主之位,正白旗从即日起交由十四阿哥多尔衮统领,多尔衮从即日起成为正白旗旗主,尔等可有异议?” “啊……” 惊喜来得太突然,多尔衮不禁有些呆住了,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整个人呆立当场。他不着急,别人却替他着了急,一旁的阿巴亥看到自家的儿子竟然犯了糊涂,恨不得走过去踢他一脚。 好在多尔衮也是个聪明人,在愣神了一会后立刻醒悟过来,赶紧跪了下来:“儿臣谢父汗恩典。”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你不必谢本汗,日后多孝敬你的额娘就好。还有阿济格,日后你要照顾好你的额娘和两位弟弟,听明白了吗?” 阿济格赶紧跪了下来道谢,只是他的心里却很是有些不服,父汗既然让自己照顾额娘阿巴亥和多尔混、多铎两个弟弟,那为什么不将正白旗给自己,反而给了多尔衮,他难道就这么看不起自己吗?好歹我也是很能打仗的啊! 努尔哈赤淡淡的扫了阿济格一眼,他虽然快死了,但心里却跟明镜似地,自己这个十二子能征善战不假,但却是一个缺少智慧,性格粗暴的人,正白旗要是交给他恐就要出乱子,到时候别说保护两个弟弟和母亲了,恐怕连自己都要栽进去。但是阿巴亥和她的三个儿子手中如果没有一点自保力量的话,恐怕就要被人欺负死,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将正白旗交给了刚满十四岁的多尔衮。 安排好了正白旗的事情后,努尔哈赤仿佛放下了心事,整个人的神情开始萎靡小赖,虚弱的说道:“剩下镶白旗、正红旗、镶红旗、镶蓝旗四个旗的旗主便照旧吧,本汗死后你们兄弟切记要团结有爱,万万不可起了争执。一定要让本汗创建的大金国发扬……发扬……” 说道这里,努尔哈赤的声音突然就没了,紧接着他的头一歪,便没有了声息…… “大汗……” “大汗……” 天启六年四月十六日酉时一刻,大金国的创建者,双手沾满了大明百姓鲜血的努尔哈赤驾崩,他的第八子皇太极继位。 努尔哈赤刚死不到一个时辰,皇太极和众大臣们便商量下葬事宜,并下旨让努尔哈赤的两名庶妃殉葬,这里跟历史上有些不同的是,阿巴亥这位大妃并不在殉葬的名单里。 这个时空跟另外一个时空不同,在另外一个时空里,皇太极为了汗位跟其他几个兄弟差点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为了打击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三兄弟,皇太极联合了另外几名阿哥和大臣逼死了阿巴亥,可在这个时空里,皇太极有了努尔哈赤临终的遗命,坐稳了大汗的位子他自然没有必要往死里得罪手握正白旗的多尔衮三兄弟。 不过历史还是固执的按照他的惯性走了下去,在继位半个月后,皇太极便下旨改年号为天聪,这还不算,皇太极索性还给自己升了官,他已经不满足于大汗的称号,干脆自己登基当了皇帝,将大金的国号改为大清,并将女真一族的名字改为满族。 从古至今任何改革都会引发人心或多或少的反对,皇太极的这一系列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王公大臣和兄弟的反感,只是如今皇太极手握正黄、镶黄和正蓝三旗精兵,加之得到了岳托、代善两父子的效忠,这样一来八旗当中已经有五旗站在了他这边,因此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即便是有人心生不满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在初步稳定了政权后,皇太极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下令阿敏率领镶蓝旗的一万五千大军出征朝鲜,他要在大明反应过来之前把朝鲜平定了,以便为接下来对大明的战争中打好基础。 对于大金……嗯,对于大清的这一系列动作杨峰自然是不知道,此时的他忙得可谓是焦头烂额。 如今的他既是南京总兵又是京营总督,所以要忙的事情实在是非常之多,其中最要紧的有两件事,第一是要在今年年底之前训练出一万五千名骑兵出来,第二就是整顿京营。而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这里面需要的物资和银两可就多了去了,为此杨峰不得不忙里偷闲偷偷跑回了现代社会筹备物资…… 现代时空的东阳市的某间咖啡厅里,还是那位白副局长,只是比起上次见面,如今的白局长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和浓烈了。光是去年年底,杨峰购买的五百吨食盐就让东阳市的盐务局上下过了一个肥年,拉来了这笔业务的白局长也受到了盐务局上下的交口称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今年他们的局长退休之后,白副局长就可以把那个副字给去掉了,是以今天又看到了杨峰这位财神爷白副局长自然露出了“真挚而诚恳”的笑容。 双方坐定后:“哈哈哈……杨老板,我们又见面了,这大半年不见,您可是越来越精神了,刚才差点把我给吓了一跳啊!” 杨峰微微一笑:“白局长,谢谢您的吉言,只是您可不能这么夸我,再夸下去我可是会当真的!” “杨先生,我这可不是夸奖您,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呢。” 双方握手后相互奉承了几句这才坐了下来,双方坐定后杨峰开门见山的说道:“白局长,我这才来还是想要跟您购买一批食盐的,数量还不小而且时间上还比较急,希望您能给我们安排一下。”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一听到这话后白副局长还是忍不住精神一震,看到没有,财神爷找上门那是准有好事啊。他笑道:“杨老板要买自然是没问题的,您说个数,我马上安排人发货。” 杨峰伸出了一个手掌。 白副局长一看,心里一喜:“五百吨,没问题,明天就发给过您。” “不是五百吨!”杨峰轻轻的摇了摇头:“是五千吨!” “什么……五千吨!” 白副局长的声音都要变调了,这是五千吨食盐啊,可不是五千吨大米,这么多的食盐都赶上东阳市盐务局大半年的出货量了,杨峰买这么多盐他卖得出去嘛? 杨峰波澜不惊的点点头:“是的,就是五千吨,我需要您在三天之内将食盐发到南京去,能做到么?” “我……” 在白副局长瞪得如同铜铃般的眼睛和连声的保证中,杨峰踏上了回南京的飞机,在那里他还要见一些人。 两个小时候,刚下了飞机的杨峰上了特地来接他的闫丹晨开来的甲壳虫,车子载着他来到了华东食府的一间包厢里。 当他推开包间的大门,看到一大群人早就等候在了里面,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好几个月没见的赵包刚以及一票人。 看到杨峰进来后,赵包刚迎了上来跟杨峰握了握手,这才面带愧疚的说:“杨老弟,实在是对不住啊,上次的事情是老哥我做差了,差点给老弟招来了大麻烦,我这次来是向老弟赔罪的。” “赔罪?” 杨峰扫了眼赵包刚身后的一众人,这才发现这些人竟然是当初赵包刚拍摄《奋斗》时的那群剧组成员,时隔好几个月,赵包刚竟然重新把已经解散的剧组成员给召集起来了。 杨峰没有说话,犀利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下,便在其中某个人的身上停了下来,最后定在了他身上,随后缓缓的说道:“赵导,既然您今天找到了我,那不妨说说看,您打算怎么给我一个交待呢?” 赵包刚深吸了口气:“杨老弟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说完后,赵包刚转过头厉声喝道:“没听到我和杨老板的话吗,马上出来!赶紧给杨老板赔罪!” 随着赵包刚的声音,一个人影慢慢走了出来,走到了杨峰的跟前,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闫丹晨所在《奋斗》剧组的演员朱雨辰。 他走到了杨峰的身前后,犹豫了一会才有些不甘的说了句:“杨老板,对不起!” 第三百一十七章 教训他一下 杨峰打量了朱雨辰一眼冷笑道:“对不起?你哪对不起我了?” 朱雨辰眼中闪过一丝羞辱的神色,强忍着气低声道:“我上次在酒店的时候不该把您和赵导观赏那块黑玉时的情形用手机拍下来然后未经您的同意又私自上传到了网上,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起。” 原来这个朱雨辰就是上次在酒店喝杀青宴的时候将那块黑玉狼形玉佩偷偷用手机拍下来发到网上的人,其实他之所以用手机将那东西拍下来后还将视频传到网上,纯粹是因为前段时间他正追求那部《奋斗》电视剧原本定下的女一号,没曾想却被杨峰给截了胡,硬生生的将闫丹晨给塞了进来,眼看着自己心仪的女神被人顶替掉,朱雨辰自然心里不爽,连带着吧杨峰和闫丹晨都给恨了起来。 不过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朱雨辰不过是赵包刚公司刚签下的演员,虽然颇得赵包刚看重,但赵包刚显然不会为了他就把杨峰这个财神爷给挡在门外,所以《奋斗》这部电视剧的女一号最终还是换成了闫丹晨。 在杀青宴的时候赵包刚看到杨峰脖子上的那块狼形玉佩后惊讶之下忍不住便进行了展示,当时众人都只顾着惊叹了,却没有人注意到在朱雨辰偷偷的用手机将视频给拍了下来。 事后出于给杨峰添堵和泄愤的想法,朱雨辰便将这段视频发到了网络上,刚开始的时候朱雨辰看到这段视频引起了轰动和关注,心里还暗暗得意,他还巴不得引起国家的注意,把这块玉佩收归国有,这样一来他也能出口心里的恶气,只可惜到了最后不知为什么这个消息就悄无声息的没了音信,这还让他失望了好久,没曾想最后他这个始作俑者还是被人挖了出来。 说起来这个朱雨辰也是个小白,发这段视频的时候还是在自己家里发的,在杨峰的大把洒出的钞票下很快便显露了原型,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这时,赵包刚也在一旁打圆场道:“杨老弟,这个混小子竟然胆子简直是大得没边了,连这种事情也敢私自发到网上。都怪我平日里没有好好教导他,以至于惹出那么大的祸事,要不是老弟你吉人自有天相,那件事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不过这小子好歹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杨老弟能不能看在我这张老脸上放过他,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杨峰听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赵包刚还是没有意识到那件事给自己究竟带来多大的损失,竟然只是轻飘飘的用一句回去后自己好好教训他,想要把这件事揭过去,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杨峰转过头看向了赵包刚正色道:“赵导,不是我杨峰不给你面子,您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朱雨辰私自将视频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要不是我杨某人还算认识几个朋友,我那块价值三亿美金的玉佩恐怕早就没收,然后变成了哪位权贵的私藏品。而为了把这位始作俑者找出来,我足足花了一百多万,欠下了别人的人情不说,事后更是竖立了一个敌人。” 说到这里,杨峰指着朱雨辰冷笑道:“然后你只是轻飘飘的用一句回去后严加管教把我给打发了,这样合适吗?” “什么……竟然这么严重?” 赵包刚听到这里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真象杨峰说的那样,朱雨辰上次的举动那可是给杨峰惹了大麻烦,如果不是杨峰自身的本事过硬,加之运气不错的话,搞不好真得折进去。 不止是赵包刚,包间里的众人也都听呆了。原本众人还对杨峰这次这么大张旗鼓费了那么多的金钱寻找那位始作俑者,现在有赵包刚求情了却还是不依不饶有些不满,认为杨峰有些过了。 可现在听杨峰这么一说他们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要是换做他们,价值两三亿美金的东西被政府没收,他们杀人的心都有了,而且为此还跟人接了怨,这更是一个麻烦,要知道象杨峰这样的有钱人能有资格跟他扳手腕的自然不会普通人,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朱雨辰为了泄愤而私自上传的一段视频,杨峰就是再大度也不可能仅凭赵包刚一句话就把事情揭过去,否则这不叫大度而是愚蠢了。 不过众人这般想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想,在朱雨辰看来自己虽然私自拍下了那段视频并传到了网上,可并未对杨峰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位姓杨的竟然发疯似的大把撒钱来找自己,现在有了赵包刚的求情后竟然还是这么不依不饶,这也太眦睚必报了。 良久,赵包刚长长吐了口气。他看了看朱雨辰,心里有些不忍。朱雨辰是他亲自到学校挑选出来并签约到公司的,原本是打算作为重点培养对象,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一名原本有着大好前程的年轻人从此泯然于众,他忍不住说道:“杨老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为了这件事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你如果能放过雨辰一码,我愿意赔偿给你两百万,并欠下你一个人情,你看怎么样?” 看着赵包刚哀求的神情,杨峰心里也有些不忍,只是他一想到自己无缘无故的遭受了无妄之灾,海兰珠送给自己的定情物差点就被没收,心里的一股无名火就不禁冒起。 看到杨峰没有说话,赵包刚将目光看向了闫丹晨,他作为过来人自然看得出来杨峰和闫丹晨之间的感情非常好,这件事如果有闫丹晨求情的话那就好说了,他不禁说道:“丹晨,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快十年了。这十年来我老赵和你合作也算是愉快,你就帮我劝劝杨老弟吧。” 看到赵包刚恳求的神情,闫丹晨也有些为难起来。赵包刚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别人看平日在人前总是一副大度的模样,可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这家伙心里可是倨傲得很呢,现在竟然能拉下脸向自己这个后背求情,可见他是真的很看好朱雨辰。 她有心想要帮朱雨辰说话,但一想到当日那位孟副局长带着十多名警察和公检法气势汹汹的上门的情景她的心里依然感到一阵后怕,一时间她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犹豫了片刻后她轻叹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了杨峰轻声道:“阿峰……” “赵导……你不用求他们!” 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闫丹晨的话刚出口,一个声音也几乎同时响起。只见朱雨辰面带气愤的对赵包刚道。 “我承认上次我私自将拍下的视频传到了网上是我不对,可这姓杨的不也没受到什么损失嘛,干嘛还不依不饶的,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卖古董的二道贩子吗,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他难道还能把手伸到咱们圈子里不成?我就不信了,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我倒想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好……说得好……” 原本正在考虑要不要给赵包刚一个面子把这件事揭过去的杨峰不气反笑,他大笑了几声后转头对赵包刚道:“赵导,你听到了吧,不是我杨峰不给你面子,而是人家压根就不需要啊!你听听,他不相信我能把他怎么样,既然他都这么有自信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话都说到这了,那今天大家就这么散了吧,咱们后会有期,我先走了!” 说完,杨峰大步的走出了大门,闫丹晨见状也对着赵包刚和众人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便很快跟着杨峰出去了。 赵包刚看着杨峰二人消失的背影呆滞了半晌,这才转头看向了朱雨辰看了半晌,黯然长叹道:“雨辰,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赵包刚一句话也没说也离开了包间,只剩下一众人和兀自一脸不服的朱雨辰。 依然留在包间内的众人看着呆立当场依然一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朱雨辰,不少人心中暗自摇头,平日里看这个朱雨辰虽然性子有些倔,但却仍不失为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可是今天看来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智商有问题的中二少年,跟这种人继续在一起迟早会被他害死…… 当天晚上,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盘肠大战大战后,嫦娥姐姐发出了一声犹如天鹅般的呻吟后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无力的伏在了爱郎的怀里再也动弹不得,直到半个小时候她才重新恢复了一丝体力,当她能动弹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的在爱郎的胸前咬了一口恨恨的骂道:“你这个混蛋,也太变态了吧,人家一个人完全都支撑不住了。” “这叫天赋异禀,你知不知道。”杨峰很是得意。 但凡是男人就没有人会嫌弃自己在这方面能力太强的,我们的杨大官人也不例外,经过时空能量不断的洗礼,他的身体素质也不断被增强到了一个非人的程度,否则也不会在明朝时空里还能把四个妻妾整的求饶,最后不得不联合起来才能堪堪抵挡住这个牲口的索求,而在这里闫丹晨则是孤军奋战,自然被这个变态整得死去活来。 面对杨峰得意洋洋的表情,我们的嫦娥姐姐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银牙不断的在他的身上留下印痕。 十多分钟后,经过一番努力在爱郎胸口前留下了十多个细小牙印的嫦娥姐姐这才象吃饱了的小猫般满意的哼哼两声,重新将皓首靠在爱郎的胸前静静的听着爱郎胸口那有力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闫丹晨才轻声问道:“阿峰,今天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没打算怎么办?”杨峰轻哼了一声道:“他不是说我只剩下几个臭钱,不能拿他怎么样吗?那我就让他看看臭钱的威力,明天我就专门雇佣几名记者和水军,专门盯着他。每天不用干别的事情就是专门黑他,我倒要看看一个名声臭了大街的艺人怎么在演艺圈里混。” 说到这里,杨峰感到怀中的佳人似乎松了口气。他脑子一转便知道怀中的佳人在担心什么,不禁笑道:“怎么,你担心我用别的手段对付他么?” 闫丹晨犹豫了一下,仰起了头看着爱郎用哀求的口吻说道:“阿峰,我知道你经常往国外跑,有可能认识一些黑道上的人,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用暴力的手段来对付他,毕竟一旦沾上了这种事以后就很难摆脱了。你能答应我吗?” “啪”的一声轻响,杨峰笑骂道:“你在胡说什么呢?你老公我是那种人嘛,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真想对付他的话根本用不着费那么大的精力,只需要付出花上几十万就可以制造一场意外让人间消失,但是这种事我还不屑为之。我杨峰就是要从明面上告诉所有人,这个家伙得罪了我,所以我要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否则以后是个人得罪我之后只需要说声对不起就可以,那还要警察来干什么。” “你这人啊,怎么这么讨厌。”闫丹晨轻轻咬了他一口,不过听到了爱郎的话后她也就放了心,至于朱雨辰以后能不能在圈子里继续呆下去就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了。刚才她之所以阻止杨峰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是因为生怕爱郎把自己给陷进去,现在听到爱郎打算用明面上的规则来对付朱雨辰之后她就不再理会了,她可是很清楚前段时间这家伙的那段视频给自己的男人带来多么大的麻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给他一点教训呢。 放下了心的闫丹晨很快就在爱郎的怀里进入了梦乡,杨峰搂着佳人那柔软的娇躯却没有睡着,因为生怕闫丹晨担心的缘故,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她,譬如就在今天,他花了重金雇佣的私家侦探给他送来了一份情报,当初那个打他玉佩主意的人他们已经打听出来了,而就是这个人让杨峰感到了有些烦恼。 躺在床上的杨峰闻着怀中佳人身上传来的淡淡沁人心脾的幽香,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句:“官二代吗?想要巧取豪夺我杨某人的东西,那怎么可能?” 第三百一十八章 打军棍 杨峰在现代社会呆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他就在这里专心的陪着嫦娥姐姐和江东门公司替自己看家的徐梓晴,使劲了浑身解数将二女喂饱。 在这段时间里,赵包刚拍摄的奋斗也开始在电视台正式播出,不得不说赵包刚不愧是国内知名的大导演,《奋斗》被他拍得格外精彩,加之几位主演都是俊男靓女,所以这部电视剧很快就红遍了国内成了06年上半年的收视率冠军,将其他的电视剧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得益于这部当红的电视剧,剧里的几位男女主演也迅速走红,尤其是男一号佟大为和两位女主闫丹晨和王珞丹更是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闫丹晨也因此一跃成为国内的一线明星。 这一成名,行程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在和杨峰耳鬓厮磨了半个月后,闫丹晨又开始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完成了采购工作的杨峰也重新回到了明朝时空,这一次当他回到了京城后,一场震惊京城的风暴也随之拉开。 京营隶属于明代京军编制。于洪武初年设立,刚开始隶大都督府。洪武十三年(1380年)改隶五军都督府。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分设京师京营和南京京营,规制渐臻完备。 京营在刚开始设立之初是大明最具有战斗力的部队,堪称是朱元璋、朱棣两父子手中最具威力的铁拳。只是自从土木堡之变后,京营精锐尽丧,在近百年的时间里京营也逐渐沦落为权贵子弟镀金混日子和领空饷的地方。 明朝历代皇帝对于京营的状况自然不会不知道,期间也曾经有人要对京营进行改革,但无奈如今的大明武勋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几番改制后都无济于事,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听之任之。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天启皇帝要对京营进行改制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京营上下可谓是传遍了,不少在京营镀金的武勋子弟和走关系混日子的纨绔子弟听到消息后人心惶惶,但绝大多数人对此确实嗤之以鼻。 近百年来京营整顿了不下数次,哪次不是不了了之?在他们看来,来的人即便是有滔天的背景又如何,难道他还敢跟所有的武勋子弟和勋贵们为敌不成?在这种思想下,京营的官兵和军官们一个个是曲照听酒照样喝,日子该咋过就咋过根本没人担心,杨峰就是在这样的思想下来到了京营的大本营东直门外的大校场。 今天是杨峰正式上任的日子,对于这位风头正盛的江宁伯,兵部上下虽然对他有些不感冒,但这个时候也没有谁会脑残到在这种事情上给他上眼药。为了表示重视,兵部尚书王永光亲自陪着杨峰来到了东直门大营送他上任。 东直门的京营校场很大,大到足以容纳数万军队驻扎和操演,在王勇冠的陪同下杨峰带领着五百家丁来到京营的校场时也被这占据了方圆数里的地方给看呆了,而在校场的外面则是一排排的营房,应该也是给京营的将士们住的。 看到这里,骑在马上的杨峰不禁暗暗点了点头,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也有三斤铁呢,京营作为从开国至今便传承到现在的军队,别的姑且不说,光是这架势就是足以让人感到不凡。 不过杨峰的好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当他来到军营大门口时,发现军营的大门早已破烂不堪不说,门口竟然空无一人,这不禁让杨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一座军营竟然连一个看门放哨的人都没有,这算什么……摆空城计吗? 杨峰一回头,一时间便看到了王永光和他身后的那十多名官员。衙役眼中露出的轻蔑的神情,仿佛再说:看吧,这就是号称咱们大明最精锐的京营,这就是昔日太祖和成祖驱逐鞑虏的无敌大军。 杨峰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诸位,都随本伯进入军营看看。” 杨峰就这样带着五百家丁和王永光等一行人进入了军营,一路上他们陆续看到一些在军营闲逛的兵丁。让人惊讶的是这些兵丁在看到杨峰一行人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依旧是该干嘛干嘛,那副懒散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惊掉了下巴。 杨峰一路走来脸上便愈发的面沉如水,他不用看也能感受道他身后王永光和那些兵部官员那嘲讽的目光,这让早就将京营当成自己地盘的杨峰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嘲笑。 当众人走到军营里最大的一栋房子时,杨峰停下了脚步,对王永光道:“王尚书,这里应该就是京营总督的指挥之所了吧?” 王永光点了点头:“正是!” “那咱们就进去吧,本伯很想看看,号称大明最精锐的京营本部平日里在做些什么?”说罢,一身戎装的杨峰大步走进了这栋房子。 杨峰刚进房子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其中一个尖锐的声音最为刺耳。而在这些喧哗声中还伴随着一阵丁玲当啷的碰撞声,跟在杨峰身后的众人即便是有些心里准备,但也不禁面面相窥起来,对于这种声音许多人来说都不陌生,那是骰子在碗里撞击的声音。 “六六六……给老子开个豹子出来。” “屁的豹子,搞不好开个麻十都有可能。” “哈哈哈……豹子……真的出了豹子,老子通杀!哈哈哈……” 一阵得意的大笑从大厅里传了出来,当杨峰一众人等进入大厅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十名武官和兵丁服饰的人正围在一张硕大的桌子旁边,桌子上面则是摆满了散碎银子以及许多铜钱,一名身身穿三品武官服饰的将领正得意的哈哈大笑,而旁边的一些军官和兵丁则一个个唉声叹气,有人更是恨恨的咒骂着。 这名武官得意的将桌面上的银子和铜钱全都划到了自己面前,得意的说道:“俗话说赌钱赌钱,有输有赢才叫赌钱。输了银子的兄弟也别叹气,刚才一把实在是老子我的手气太旺,不能怪兄弟们。想要翻本的兄弟就继续下注,不想翻本的兄弟劳烦让开一些,让想下注的兄弟过来,今儿个老子大开方便之门,不管下多少注都通通收下。” “他妈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难道到他还能每把都出豹子不成,这一把我压小!”一名看起来把总模样的军官从掏出了一锭二两左右的银子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这名武官哈哈大笑起来,冲着那名把总竖起了大拇指:“好……汪兄弟最是豪爽!” 一旁的众人也都笑了,有人发出了一声怪笑道:“老汪,你这可是把老本都逃出来了吧,要是这把再输了你就不怕家里的媳妇把你赶出家门啊?” “怕个屁!”这名千总恶狠狠的说:“这个婆娘老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再唧唧歪歪老子就把她给休了!” “哈哈哈……老汪你要是敢把你家的那个母老虎给休了,老子就请你去翠湾楼请你逛窑子!”不少人大笑起来,更是有人使劲吹起了口哨。 这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这把老子压大,一百两银子!”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张巴掌大小的银票轻飘飘的落在了赌桌上。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原本喧哗的大厅立刻静了下来,不少人第一时间都将目光注视到了桌上的那张银票上,那张银票上清晰的写着“一百两整”,突然有人惊呼起来:“这是大通钱庄的票据,这可是真能兑现到银子的啊!” 说到这里,所有人情不自禁的都回过了头,就看到一名身穿蟒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正站在后面冷笑的看着他们,在这名年轻人的旁边还站着几名文官,为首的那名文官胸前的锦鸡栩栩如生,这可是二品大员才能穿的官服,而旁边那位身穿蟒袍的年轻人更是了不得,要知道蟒袍可是地位尊崇或是得到了皇帝褒奖的朝廷大员才能穿的东西,简单的说蟒袍是只有一品大员才能穿的东西。 再者他们看到这些人身后那些全身披甲一脸杀气的军士,就是傻子也知道来之不善了。 就在这时,站在杨峰身后的宋烨大声喝道:“江宁伯、南京总兵、总督京营戎政、建威将军杨峰杨大人及兵部尚书王永光大人到!” “小人见过诸位大人!” 听到这里,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全都哗啦啦的跪下了一片。 看到跪了一地的人,杨峰满脸的铁青,冷笑着喝道:“好……好啊……这就是我大明的京营,这就是我大明最精锐的京营,果然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地上跪着的人全都低着头没有人敢吭声,不少人心里则是暗暗叫苦,杨峰要接替成国公朱纯臣担任京营总督的事情早有传闻,他们这些人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自然也害怕这位江宁伯上任后会拿自己开刀,这些日子不少人都有些忐忑不安,只是时间一天太难过去,这位江宁伯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在担心了大半个月后,不少人便开始故态复萌,继续自己醉生梦死的日子。 为首的那位三品武将是一名游击,这个月他是京营在东直门的留守当值军官,今天闲来无事他便召集了一众一起留守的军官们开始赌钱耍乐,没曾想却撞到了枪口上。 过了一会,杨峰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哪位大人是这里的值守官,请自己站出来吧!” “唰”的一声,不少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望向了那名游击。 这名游击将军慢慢的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说:“大营值守官李极见过伯爷,见过尚书大人!” 看着这名值守官,杨峰淡淡的问道:“李极,你身为值守官,不操练军士不擦拭兵器,却在这里聚众赌博,你来说说该当何罪啊?” “末将……末将……”李极一时间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说……” 一声厉喝从杨峰的嘴里喊了出来,整个大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大明军律第七条,当值期间、作战之时不得聚众赌博不得饮酒,违者重则十军棍!而组织者翻倍!” 杨峰的话音落下后,大厅内所有人的脸色便变得惨白起来。 以前杨峰还没穿越过来的时候,看古装电视剧时发现那些“将领”们责罚下属时动不动就说要重则八十军棍甚至一百军棍,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当到杨峰穿越到了明朝当了兵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些导演都是在特么的扯蛋。 在封建时期,军队将领责罚犯了错的士兵或是军官除了杀头就是打军棍,可是军队里的军棍和衙门里的打板子那可是完全的两码事。 在军队里打军棍那可是真的抡起胳膊大的木棒打的,军营里的士兵一般体格都比较好,可即便如此十军棍下来也要被打得皮开肉绽,二十军棍下来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不死也要脱层皮,真要象电视剧里的演员里说的那样动辄八十甚至一百军棍的话,整个人都被打烂了,那还不如把人一刀砍了痛快呢。 是以这位李极李游击一听到杨峰要打他二十军棍,两条腿立刻就软了。再看看杨峰那满是煞气的双眸,只见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陶陶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叩头:“伯爷饶命……伯爷饶命啊……末将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极一边哭一边不停的磕头,将头磕得“砰砰”响,不一会他的脑袋就被磕得青肿起来。 杨峰静静的看着李极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淡淡的说道:“李极,立刻敲鼓聚将,本伯要召集所有的将官和士卒,三通鼓后有不到者后果自负。至于你的事等到聚将之后处置你!” “喏……末将这就去敲鼓!” 暂时逃过了一劫的李极如蒙大赦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很快一阵阵鼓声就在校场上响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打军棍(二) 擂鼓聚将又称聚将鼓,是冷兵器时代统兵大将召集将领和士兵的方法,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紧急集合。当这个鼓声响起的时候无论是你是将领还是大头兵,也无论你在干什么,哪怕你正在蹲大号,拉了一半也得赶紧给我提上裤子跑过来,否则轻则打板子重则砍头,一点情面都没得讲。 东直门京营大营门口就放着一面聚将鼓,这面大鼓足有吃饭的桌子大,通体用熟牛皮制作,敲起来后声音能传遍方圆数里。 军营的大鼓可不是能随便乱敲的,大明军律里规定擂333槌为一通鼓,擂千槌为三通,平均下来一通鼓约为十分钟,三通鼓下来就是两刻钟半个小时左右。 大明军规规定,所有将士都应该在一通鼓敲完之前到擂鼓的地方报道,若是一通鼓过后二通鼓擂完之前来到的要打十军棍,二通鼓过三通鼓未擂完之前才来报道的罚军棍二十,要是三通鼓过后还没报道的……不好意思,我们不打军棍了,等待你的只有砍头一个下场。 正因为聚将鼓的军规是如此的严厉,所以一般人没事是不会乱敲的,因为敲鼓的后果实在太严重,搞不好是会死人的,所以这面鼓摆放在这里已经多少年没人敲过了。 “咚咚咚……咚咚咚……” 当这面大鼓敲起来的时候,整个东直门校场顿时乱了起来,许多衣衫不整的兵丁和军官懵懵懂懂的从或是从宿舍或是从某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不少人更是破口大骂起来。 “哪个龟儿子活得不耐烦了,竟然乱敲鼓,信不信老子过去让你好看!” “王八蛋,李极你这个混蛋不想混了是吧,大白天的没事敲什么鼓,信不信等国公爷回来扒了你的皮!” 也有一些军官认出了正在亲自敲鼓的那名游击将军,气愤得破口大骂,他们这些人有的正在喝着小酒有的正在睡觉,也有的正在赌钱耍乐,这些突然被鼓声惊动的人心里的恼怒是可想而知的。 聚将鼓有多少年没有响过了?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没有人知道,虽然这面鼓一直就放在这里,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将这面鼓当成了一个摆设,而这个摆设今天却突然响了起来,这足以让许多人在诧异之余多了一份恼怒以及……惶恐。 当不少军官跑到军营大门口的那面聚将鼓下时,正看到李极正手持棒槌用力的敲着,尽管他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了汗珠,后背也被汗水给打湿了一片,但他却一点也不敢怠慢,依旧奋力的敲击着大鼓,对于那几名在一旁喝骂他的同僚视而不见。 有的军官在一旁面子有些拉不下来,羞怒的喝道:“诶呀,老李,我说你今天是马尿喝多了吧,连老子的话都不理了,信不信老子今儿要你好看!” 也有眼尖的军官发现了不对劲,拉了拉同伴的衣襟低声道:“诶……别骂了,你看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正站着十多名全身披挂着一身铁甲,肩膀上扛着细长火铳的军士正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这里。 京营的这些兵痞们或许办事的能力不行,但若是论到消息灵通方面,他们绝对是第一流的。江宁军那独特的装备和特征在整个大明都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他们哪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看到这里,当即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我的妈……这……这不是江宁军那些杀才吗,他们怎么来这里了,难道……”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不约而同的响起了前些日子的传闻。难道……难道……江宁伯真的来接掌京营了? “不好……” “快喊人去……” 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发白,不少人立刻拔腿就跑。 “快……你们赶紧去喊人,一定要快点,否则是要出人命的!” 一时间所有人顿时做了鸟兽散,拼命的朝着各个方向跑去。事情已经明摆着了,既然江宁军的军士都来了,那位江宁伯难道离这里还远吗?现在明摆着江宁伯实在擂鼓聚将上任来了,待会三通鼓过后要是人还不到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听说这位爷在辽东可是连鞑子都杀得人头滚滚的家伙。今天他可不会吝啬用几颗人头来立威。 鼓声响起,乱的不仅是东直门的京营大营和东直门一带,甚至连整个京师都知道了。 成国公府的书房里,朱纯臣遥望着东边的东直门方向,听着传到这里已经变得微弱不堪的鼓声,脸色很是难看。他看了良久后才冷笑了一声:“哼……京营这趟浑水不是那么好淌的,杨峰你不是能打吗,本公倒要看看你怎么面对那些朝你伸手的兵丁和各路的武勋权贵。” 不管整个京城是如何的鸡飞狗跳,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三通鼓终于敲完了,站在校场校阅高台上的杨峰在心里默默的数了一下,发现整个校场上站着的人还不到三千人,看到这里杨峰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微微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杨峰这才对身后的兵部尚书王永光问道:“王大人,不知在兵部的花名册上京营共有多少人?” 王永光虽然在心里暗自幸灾乐祸,但面对杨峰的提问他还是正容回答道:“回伯爷的话,在兵部的花名册上京营共有战马一万余匹,兵员六万三千两百二十七人。” 杨峰面无表情的冷笑起来:“呵呵……这么说今天来到校场的人只有花名册上一个零头啰?” “正是!” 王永光的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嘲笑的意思,仔细的解释道:“好叫伯爷得知,咱们京营共分为三大营。分别为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其中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共有步卒三万六千余人,三千营则是由三千名骑兵组成。 而神机营则是一支火器部队,共有将士两万六千余人,其下亦分中军,左、右掖,左、右哨。中军分设四司,掖、哨各分设三司,掌铳、炮等项火器。隶属该营的还有五千营,掌操演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军。 其中包括火炮两百二十五门,是为拱卫京师最主要的力量。光是供养京营朝廷每年就要花费一百五十多万两银子,只是下官也没想到朝廷每年话费的这么多银子,京营却变成了这般样子。” 看着王永光仿佛痛心疾首的样子,杨峰心里就感到一阵腻味,他淡淡的说道:“敢问王大人,京营已经多少年没有领到足额的军饷和粮食了?” “呃……这个……这个嘛……”冷不防听到杨峰的话,王永光不禁错愕了一下,最后才有些讪讪的说:“如今朝廷没有多少银子,所以……所以朝廷每年下拨的银子和粮食只有三成左右。” “三成?”杨峰并没有嘲笑王永光,他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即便是三成,但也不应该如此糜烂啊。” 三通鼓敲完后,已经连续敲击了两刻钟的李极这才停了下来,此刻的他全身上下就象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似地全身都是湿漉漉的,他挣扎着走到了阅兵台下普通一声跪了下来沙哑着声音道:“启禀伯爷,末将已然将三通鼓敲击完毕,请伯爷训示。” 杨峰微微打量了一下全身湿淋淋的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念在你一个人敲这三通鼓不易,本伯就从轻发落。来人啊,将李极拖到一旁,责打十军棍。刚才跟李极一起参与了赌博的将士也一起拉出去责打十军棍以儆效尤!” “谢伯爷恩典!” 而李极听到这番话后却是不惊反喜,赶紧跪下来磕头。刚才他在当值的时候聚众赌博,按照军规真要重则二十军棍的话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可现在杨峰只是打他十军棍,相对来说这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这十军棍跟二十军棍看起来差别不大,可真打下来那效果可是天差地别。 杨峰也不废话,一挥手,旁边立刻有两名家丁站了出来将李极拉到了一旁。另外还有数十名家丁也将刚才参阅了赌博的军官和兵丁从队伍里拉了出来,举起手中的大棍啪啪打了下去,十军棍打完后李极强忍这屁股的剧痛过来谢恩。 杨峰点了点头:“行刑完毕,你若是能坚持下去那就赶紧归队吧!” “喏!” 李极和手下的一众军官和兵丁们这才一瘸一拐的回到了队列里。 校场上的那些已经感到的京营兵丁和军官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都对这位刚来的伯爷的手段感到震惊。不过也有人却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杨峰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今天刚来上任,也不过是将聚众赌博的李极打了十军棍,用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来形容他的行为再世恰当不过,看来这位江宁伯也不过如此。 其实不止是校场上的这些军官和兵丁,就连杨峰身旁的王永光也是这么想的,他的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他今天之所以亲自送杨峰上任,其实也有考校杨峰的意味在里面,身为兵部尚书的他也很想看看大名鼎鼎的江宁伯的治军水平究竟如何,终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对于王永光的想法杨峰自然是无暇理会的,他转头对王永光道:“王大人,接下来该您宣读任命了。” “哦……那是自然!” 王永光这才从身后的衙役手中接过了承装圣旨的盒子,取出圣旨后大声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宁伯、南京总兵、建威将军杨峰熟知兵事,令其接任总督京营戎政一职!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王永光念完圣旨,包括杨峰在内的校场上的兵丁和将官们齐齐拜了下来。王永光将圣旨和代表京营总督的大印交到杨峰的手里,然后杨峰就算是完成了上任的仪式了。其实按照惯例,上一任的京营总督朱纯臣今天也应该在场,将这枚代表总督的大印亲手交给杨峰,这也代表了薪火传承永不断绝的意思,可朱纯臣对于抢了他位子的杨峰那是一百个不顺眼,不肯亲自到场亲手将这枚大印交给他,所以只能由兵部尚书王永光代劳了。 京营总督的全名是总督京营戎政,当杨峰高举着代表着统帅六万京营大军的大印时,校场上所有的兵丁全都跪了下来高声齐声喝道:“末将(小人)参见总督大人,愿大人福泰安康!” “众将士平身!” 随着校场上传来杨峰的声音,将士们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杨峰看着校场上这数千名站得歪歪斜斜,有的甚至连铠甲或是军服都没穿,看到这里他的脸色自然好看不了。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第一通鼓过后,第二通鼓之内赶到校场的将士请站到本督的左边!第二通鼓后第三通鼓之内赶到校场的请站到本督的右边,现在开始出来吧!” 校场上的将士们面面相窥,不少心存侥幸的人认为刚才不一定有人看到,是以并没有动弹,这时杨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若是有人心存侥幸不肯站出来的话,待会被人揪出来,本督可不会对他客气。” 听了杨峰的话,不少人咬了咬牙,这才慢慢的有人站了出来,一刻钟后整个校场混淆分明的分成了三部分,站在中间的只有不到一千人,在它们两旁的兵丁军官则多达两千多人。 京营作为京城权贵子弟和纨绔的集中营可不是吹的,不少人都冷眼看着杨峰,他们就不相信杨峰难道敢同时对这么多人打军棍。充其量也就是责骂几句罢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骂完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他们这么多年来不就是这么过的么?难不成这位江宁伯还能翻了天不成? 不过杨峰接下来的举动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见杨峰大声道:“游击将军李极出列!” 听到杨峰喊道了自己的名字,“末将到!” 本督命你带着第一通鼓内赶到校场的将士先将左边迟到的人责打十军棍,立即执行! “喏!” 第三百二十章 全部开革 一听到要打人军棍,李极和那数十名刚被打了板子的京营官兵眼中立刻冒出了一缕精光。 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刚才他们可是被结结实实的在众人面前被打了十军棍,屁股差点都被打烂了,有的人现在屁股还在不停的滴着血,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即便是再疼也得忍着,现在一听到要打别人的军棍,立刻屁股也不疼了精神头也来了。 “娘的,总孙轮到老子打别人的军棍了!” 李极的眼中冒出了一缕精光,立即操起了一根大木棒带着第一通鼓赶到校场的数百名官兵冲到了左边的队列里将这些昔日的同僚摁倒在了地上。 看到杨峰竟然来真的,这些原本就是来京营领一份饷银混日子的纨绔子弟和地痞无赖们怕了,不少人高声叫了起来。 “杨峰……你敢打你家爷爷,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你们这些混蛋他娘的死定了,连老子也敢打,你还想不想在京城这块地界上混了。” 校场上一时间到处都是喝骂的声音。 看到这么多人都在骂自己,一些胆小的官兵一时间也有些犹豫起来,这一打下去搞不好日后就会多了无数的仇家。李极和这些人一时间不禁将目光投向了站在 校阅台上的杨峰。 而杨峰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执行军令,有不执行者与这些人同罪!” 一听到这话,李极心中的那丝犹豫立刻就被抛在了脑后。刚才他已经被打了十军棍,要是再被打二十军棍的话恐怕他真的要被抬着出去了。 “对不住了兄弟,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要怪就怪总督大人吧!” 想到这里,李极毫不犹豫的扒下了面前一名京营官兵的裤子,手中的大木棒毫不留情的挥了下去,很快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就在校场上响了起来。 两千多人同时被打军棍,这在京营成立以来恐怕还是第一遭,更别说这些来京营混日子的纨绔子弟和跟权贵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杨峰这些军官打下去那就是彻底跟这些人结下了梁子,这一点不仅杨峰明白,在一旁的王永光等兵部的官吏们更是一清二楚,一时间他们看向杨峰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这家伙是要做个孤臣啊!”王永光看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杨峰,心中不由得冒起了一股寒气。 何为孤臣?从字面上的意思来讲,孤臣就是指只忠于皇帝和朝廷,有自己的思想和个人操守,不追求名利权势而趋炎附势的人。 从字面上看起来孤臣正是所有臣子的理想,但事实上自古以来孤臣的下场都不是很好。远的如唐代的魏征,死后立刻就被李世民拉清单,连墓碑都被这位昔日效忠的老板下令捣毁了。 近的如经历了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四朝的海瑞,死的时候也是穷困潦倒。奉命前去替他主持丧事的佥都御史王用汲看到海瑞睡觉的床竟然是用葛布制成的帏帐,家里用的家具也是破烂的竹器后不禁放声痛哭。由于海瑞没有留下任何遗产,就连出殡的钱也没有,王用汲和同僚这才凑钱为海瑞举办了葬礼。 难不成杨峰也要做这样的孤臣不成? 王永光不禁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身边的杨峰。 似乎察觉到了王永光的目光,杨峰嘴角露出了一缕冷笑,对于王永光的心思他也猜到了几分,不过杨峰却不在乎,他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实在惹出了什么大麻烦大不了他就不在这里混了,这些人又能把他怎么样。 在王永光等一众兵部官员的疑惑和震惊中,李极带着人将站在左边的上千人全都打了十军棍,打完之后校场上是一片哀嚎,到处都是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兵丁。 紧接着李极又带着一群打得兴起的官兵走向了右边的那些二通鼓后才赶到的人,这些人要打的可是二十军棍,这二十军棍下来不死也要脱层皮,体质差的甚至被打死都有可能,一时间人群里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少人开始喝骂起来。 “李极,你这个黑了心的杂碎,连老子都敢打啊!” “王八蛋,信不信老子过后找人宰了你!” 看到面前群情激奋,已经打出了一丝火气的李极没有多说话,把手一挥带着人就冲进了人群里,在他看来只要将这些闹事的刺头拿下,剩下来的人是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的。 不过这次李极却想错了,当他带着人冲入人群准备拿人时,意料之外的反抗发生了,一名满脸麻子的军官竟然拔出了腰刀指向了前来拿他的官兵,只听他厉声喝道:“都别过来,兄弟一场。老子认识你们,手里的刀却不认识你们,要是真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就拉着你们同归于尽!” 看到这名千总竟然亮出了家伙,一时间校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不少军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有人立刻就喝道:“王麻子,你他娘的疯了,还不赶紧把家伙放下立刻向总督大人请罪。” “王麻子,你不想活了,赶紧跪下来!” 这些军官都被这名千总的举动给吓呆了,如果说刚才王麻子只是被打二十军棍的话,但是王麻子掏出兵器来对抗前来执行军法的官兵,这个性质就不同了,在军规里,他这么做已经可以称之为持械反抗了,任何朝代任何军队,对于这种行为都只有一个办法。 果然,当王麻子抽出腰刀反抗的时候,原本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家丁们立刻冲了过去,一百多名家丁举着上了刺刀的明晃晃火铳冲到了王麻子的跟前,一名伍长将火铳对准了这名冷冰冰的军官厉声道:“立刻放下兵器跪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王麻子非但不害怕,反而高举着腰刀哈哈大笑起来:“杀我!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的叔叔就是王副将,你们胆敢杀了我,我的叔叔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现在你们都给老子让开,否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面对王麻子的嚣张,这名伍长没有再说话,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 伴随着一股渺渺的白烟升起,在沉闷的枪声中王麻子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低下了头一看,只看到胸口多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一股股的鲜血从胸口泊泊流出。随后他就感到全身的力气都离开了身体,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啊……” “杀人啦……杀人啦……” 一时间整个校场顿时乱了起来,许多从未见过血的兵丁吓得四处乱串,有的人则是吓得当场瘫软在地,整个校场一阵大哗。 有些慌了头的兵丁就朝着外面跑,只是他们还没跑几步就看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数千名全身披挂的军士包围了,一名名端着火铳,冰冷的目光正静静的注视着他们,一名脖子后面插着一面小蓝旗的百总厉声喝道:“奉总督大人将令,在场所有人等未得命令擅自逃跑者以违抗军令论处,现在所有人立即后退,否则格杀勿论!” 在刺刀和火枪的威胁下,这些从来不知纪律为何物的纨绔子弟和地痞流氓组成的兵丁们立刻萎了,他们重新退回了校场里。这时,校阅台上又传来了杨峰的声音。 “李游击,马上对这些执行军法!” “喏!” 李极咬了咬牙,带着一种兵丁将这些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家伙拖了出来摁在地上打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校场上又响起了啪啪声和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等到军棍打完后,放眼放去整个校场上几乎躺下了一大半,有些体质较弱的兵丁被打完军棍后当场昏迷了过去,一眼望去整个校场就像是一个伤兵营,到处都是哀嚎呻吟的声音。 看到这里,饶是王永光这个兵部尚书也不禁为之胆寒,这下事情闹大发了。刚一上任就下令责打了两千多名兵丁的军棍,期间还杀了一名千总,这件事瞒肯定是瞒不住的,恐怕明天整个朝堂都会为之震动,而自己这个送杨峰上任并在场的兵部尚书自然也逃脱不了干系。 “这下被这个家伙给害惨了!”王永光心里一阵凉飕飕的,他在暗恨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脑子抽风竟然亲自陪着这个疯子来上任,现在好了,像置身世外也不行了。 不过王永光还是太天真了,杨峰既然打定了主意来整编京营,又怎么只是打几下军棍就结束呢。他接下来的话又让王永光的心掉到了谷底。 “诸位,军棍打完了,那么接下来本督就要行使总督京营戎政的权利,诸位将士有什么事情要询问本官的吗?” 校场上上的京营将士们一个个都面面相窥,有人有心想要询问但又不敢,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连呻吟声都小了不少。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很快一个咬着牙的声音响了起来。 “总督大人,末将有事请教大人,往大人回答!”众人一看,一名穿着将领铠甲的军官在两名兵丁的搀扶下看着杨峰大声问道:“大人,适才末将违反军规被打了军棍,末将无话可说。可末将还想问一句,我京营有将士数万,今天直到了不到三千人,末将敢问总督大人,按照军规三通鼓未到的皆要斩首,总督大人也要按照军规来办吗?” 这名军官的话一出,整个校场全都寂静无声,所有人的木瓜个都看向了杨峰。 京营的花名册上共有兵丁六万余人,拋开吃空额的部分之外,京营还是有三万多人的。而今天到场的士卒只有不到三千,也就是说约有九成的人没有来到,如果按照军规来办的话,那么那些没来的两万六千多人全都要斩首,可是这可能吗?如果杨峰真的这么做的话,恐怕杨峰就要成为人人喊打的杀人狂魔了。 王永光刚才被杨峰的所作所为给吓了一大跳,现在回过神来后也用讥讽的目光看着他。是的,如今整个校场数千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所有人都想知道杨峰要怎么处理这个难题。 刚唉迟到的人都打了军棍,那些不来的人呢?杨峰处置不处置?若是不处置的话刚才打的那些军棍就是成了一个笑话,若是处置的话除非杨峰真的疯了,否则他不可能把这些人都砍头。 杨峰将周围的目光一一收紧了眼底,他淡淡的笑了笑,对那位军官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担任何职?” 这名军官推开了搀扶他的两名兵丁朝杨峰抱拳行礼道:“回总督大人话,末将神机营左哨游击将军马有田。” “马有田是吗?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杨峰目光在校场上的人扫了一圈才问道:“按照军规,三通鼓后还没赶到的人全都砍头。你是不是想知道本督是不是会将这些人全都抓起来执行军法,是这样吧?” “正是!”马有田看着杨峰梗着脖子道:“适才总督大人打了末将二十军棍,末将并无怨言,谁让末将违反了军规呢,可那些没来的呢,难道就不该受到军规惩罚吗?” 杨峰淡淡的笑了笑:“你说得对,这些人确实该受到处罚,可本督也不可能一口气砍掉两万多人的脑袋,否则陛下第一个就要砍我的脑袋了。” 听到这里,马有田仿佛松了口气,但又仿佛有些不屑,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古怪。 可是杨峰接下来的话却又震惊了所有人。 “不过本督虽然不能将他们的脑袋全都砍掉,但本督却有权利将他们全部革除出京营,所以本督在这里宣布,但凡是今天没有来的人,不论他担任何职也不管他的后台究竟是谁,从今天开始,这些人就从咱们京营除名了!” “哗啦……” 杨峰的话就像是在校场上放了一枚开花弹似地,整个校场瞬间就乱了起来,王永光等一众兵部的官员更是如同风中凌乱似地所有人都呆立当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杨峰竟然搞出了这一招! 第三百二十一章 告状 “除了校场上的人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都要开除?” 所有人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杨峰真的疯了吗? 京营的花名册上共有六万多人马,虽然那些武勋和勋贵们吃空饷的陋习不会改变,但毕竟是天子脚下,即便是吃空饷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份,再怎么着京营也有一半约莫三万余人的兵员,现在杨峰动动嘴就要把这些人全都开除,这是要跟京城所有的武勋做对啊。 “杨峰要将京营解散了!” 这个消息如同旋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整个朝廷甚乃至京城都轰动了起来。京营作为朱元璋时期就存在至今的朝廷禁军,可谓是从大明开国就一直存在的部队,可谓是见证了大明的兴衰,现在杨峰竟然要把这支部队的大部分人都给开除掉,这个消息的劲爆程度不亚于太祖朱元璋从坟墓里跳出来,一时间整个京城到处都在议论这条消息。 在成国公府里,朱纯臣的脸黑得就行锅底一般,拿着茶杯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嘴里不住的说道:“竖子怎敢如此……他怎敢如此?” “国公爷,杨峰这是要绝了我们京营的根,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在朱纯臣的面前,数十名原京营的将领们全都跪在了朱纯臣的跟前,一个个陶陶大哭得就象被狠揍了一顿不断哀鸣的野狗。对于这些喝惯了兵血吃惯了空饷的将领来说,京营的差事不但是他们权利的源泉同时也是他们敛财的根本,一旦失去了这个差使他们就象是断了根的浮萍,从今往后别说象以往那样在京城里那样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了,恐怕连生活都成了问题。 一名游击将军跪在了朱纯臣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道:“国公爷,昨日那个杨峰在校场点兵,咱们听了您的吩咐想要给那个杨峰一个下马威,没曾想这个家伙竟然使出了这个绝户计,一旦咱们京营的差事一家老少就得喝西北风去,您老可得为末将做主啊!” 看着这些陶陶大哭的众人,朱纯臣只觉得心里一阵厌烦,前些日子他们确实是商量了要给杨峰一个下马威瞧瞧,否则昨天杨峰阅兵京营再怎么糜烂也不会只有可怜的不到三千多人马前来报道,其实剩下的那两万多兵丁和将领早就被这些将领勒令当天不许去校场,这才有了昨天的那一幕。 这也就罢了,可现在这名游击将军竟然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头上,这如何不让朱纯臣心生愤怒。 看到面色不善的朱纯臣,一旁的一名副将站了起来怒视着这名游击将军喝道:“林游击,上次的事情是咱们大家伙一块商议的,现在你却想把责任都推到国公爷头上,你到底居心何在?” 副将的官衔可是比游击将军高了两级,按理说这名姓林的游击将军被上司叱喝应该不敢还嘴才是,不过现在的情况却很是特殊,大家伙的差使都要被人撸了,他才不会管你什么将军呢,只见林游击反讥道:“王春生,你他娘的也别推卸责任,上次就属你嚷得最凶,说要是让那个姓杨的知道京城爷们的厉害。可现在姓杨的厉害我们是看到了,可你说的厉害我们却是一点都被瞧见,反倒是把差事都给弄丢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林大江,你他娘的找死。”王春生被林游击这么一讥讽,顿时连眼圈都红了,朝着林大江冲了过来就是一拳打了过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闷响,林大江的眼角顿时多了一个拳印,林大江也急了,不假思索一脚揣在了王春生的肚子上,他这一脚可是用了全力,王春生整个人痛得都弯下了腰,将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大厅立刻充满了酸臭的味道,弄得大厅里人人都捂住了鼻子。 “来人……把这两个混蛋拉开,都给本公扔出去!” 大发雷霆的朱纯臣喊来了家丁,把这两个惹事的家伙扔出了自己的府邸,自己则是怒气冲冲的回内院去了…… 杨峰引发的震动自然引发了满朝文武的震动,早就对杨峰恨得牙痒痒的御史言官们立即以饱满的热情写下了一篇篇声情并茂的奏折,很快这些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飞向了内阁的案上。 看着面前一筐筐弹劾杨峰的奏折,内阁首辅顾秉谦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将这些折子都送往司礼监。” 而作为司礼监老大的魏忠贤的作法跟顾秉谦几乎是一模一样,很快这些奏折几乎是原封不动的送到了朱由校的龙案前。 看着面前足足有两大箩筐的奏折,朱由校不由得苦笑不已,虽然杨峰早就给他打过预防针,但当他亲眼看到这么多弹劾杨峰的奏折时依然忍不住摇头苦笑,这个杨峰的胆子简直是大到没边了,刚得罪完了文官,现在又把整个京城的武官给得罪了,他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后路么? 面对这些奏折,朱由校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些折子全都留中不发。” 面对朱由校不闻不问的态度,文官集团和武勋们愤怒了,在第七天的早朝上,身为武官代表的朱纯臣亲自站了出来对杨峰进行了弹劾,而文官们则是罕见的也跳了出来对武官们进行了声援,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都是声讨杨峰的声音。很快,正在东直门校场整顿京营的杨峰接到了传他上朝的旨意。 当顶盔带甲的杨峰来到大殿时,收获的是满满的充满了恶意的目光,尤其是站在右边的朱纯臣,看着他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恨意。 自从杨峰上了一次早朝后,这厮就对这种旁人看来求之不得的活动敬而远之了。 开什么玩笑,每天凌晨三四点就要起床,五点钟就要在皇宫外排队,你妈妈没告诉你熬太多通宵睡眠不足会导致猝死吗?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各种养生专家轰炸的爱惜生命的现代青年,杨峰怎么舍得自己的大好生命就这么浪费在每天早上的排队上呢,所以杨峰便借口要在京营整编部队再也不上早朝了。 进了大殿,杨峰来到朱由校跟前躬身拜了下去大声道:“臣江宁伯、总督京营戎政、南京总兵杨峰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杨峰到来,朱由校指了指一旁的朱纯臣道:“杨爱卿,成国公、都察院以及六科给事中的言官今天跟朕弹劾你,说你在京营大肆排除异己并杀害京营将士,弄得天怒人怨,如今京营的将领们集体把你告到了朕的跟前,是以朕特意将你叫到了跟前询问,不知你可愿意?” 杨峰一听,面露惊讶道:“陛下,如果臣没记错的话,如今成国公已经不再担任总督京营戎政,那些京营将领若是对臣有意见为何不直接找兵部或是给五军都督府告状,而是找到了成国公?而成国公莫非是依然念着旧主之谊,是以要替这些旧部向臣讨个公道?” “嘶……” 大殿上的众人一听全都倒吸了口凉气,杨峰这句话看似无意,但话里的意思可是太毒了。什么叫念着旧主之谊?这句话明摆着就是说朱纯臣将京营当成了自己的私军,这个罪名可是太大了,一旦坐实的话这可是死罪啊。 “杨峰,你血口喷人!” 朱纯臣知道这口锅自己绝不能背,否则弄不好就被把自己给陷进去,他跳了出来怒斥道:“本公身为前任总督京营戎政,有旧部来找本国公哭诉,说新任的总督京营戎政竟然将两万多京营将士全部开革。并在校场上公然将一名千总杀死,此等行径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虽然本国公已经不在京营任职,但遇到此等动摇国本之事,又岂能不关心?” “好!” 朱纯臣这番话说得着实是大义凛然,引起了身后不少武勋和文官的喝彩。 “成国公此言极是,杨峰你刚到京营便弄得整个京营天怒人怨,如此行径如何不能弹劾?” “陛下,臣对成国公所言附议!” “臣也附议!” 一打群官员全都站了出来纷纷附议。 看到这里,朱由校眼中露出了担忧之色,将那些不合格、整天只会混日子的军官和士兵是他和杨峰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但是看到竟然引起了这么打的反弹,朱由校很担心杨峰不能顶住这股压力。若是杨峰顶不住那可就代表着他和杨峰做出改制的第一炮就哑火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不过让他感到心安的杨峰并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反而正色道:“陛下,臣前日前往京营上任!当臣敲响聚将鼓的时候,整座校场竟然只来了不到三千人!臣就纳闷了,咱们京营的花名册上共有人员六万多人,怎么才来这么点人马? 后来臣问了陪同臣一起上任的兵部尚书王永光大人,王大人说如今的京营虽然名单上有六万多人,但实际上早已被吃掉了一半的空额,京营实际人马只有三万余人。 好吧,就算京营只剩下了三万多人,可剩下的三万人马呢,他们都到哪去了?我大明军法规定,若是三通鼓内未到者,主将可以将其斩首示众,这样的军法不可谓不严格,可即便是这样却有那么多的将士将军法视若无物。臣自然不能将那么多的将士全部斩首,既然那些将士们这么不想来京营报道,那臣就让他们呆在家里好了。 还有,成国公指责臣无辜杀戮军中将士。臣要说的,那名被杀的千总名叫王麻子,由于他迟到,臣要打他的军棍,他身为下属竟敢持刀反抗,试问这样的人若不将其就地正法,臣何以统兵?何以服众?臣以上所言句句属实,往陛下明察!” 杨峰的话一出来,不少人都哑了。那些跟着叫嚣着要把杨峰拿下问罪的文官们不是不知道有人吃空饷,可没想到竟然吃了那么多,六万多名京营将士竟然被吃了一半的空额,这还不算,杨峰身为上官去上任的时候,三万余将士竟然只到了不到三千人,换做谁碰到这样的事情也得上火啊。 “哦,竟有此事?”朱由校看着朱纯臣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善起来,“成国公,杨爱卿所言可是属实?京营竟然空了一半?” “这个……” 朱纯臣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丝细汗,不过他这么多年的京营总督可不是白当的。闻言他脑子飞速的转了一下后跪下来辩解道:“陛下,臣此举也是迫不得已。按制京营每年应拨发饷银两百万两,可实际上行每年能领到的饷银只有七八十万两,这么点银子如何能够养活偌大的京营,消减京营的人数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啊!” 杨峰翻了个白眼,朱纯臣还真能倒打一耙啊,两句话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老大,吃空饷不是俺们的本意,谁让你给的银子不够呢,为了养活那么多人,俺只能消减人数了,这事不能怪我啊。 “好……这事算你有理!” 朱由校对朱纯臣的回答自然是不满意的,你丫的就算是要消减京营人数,可兵部的花名册上足额的名单又是怎么回事?真以为我这个老大是白给的吗? 不过现在朱由校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跟朱纯臣计较,他又问道:“好,这件事朕暂且不跟你计较,可你能不能解释为何杨爱卿敲响了聚将鼓后,偌大的京营竟然只来了不到三千人?你可别告诉朕,那些将士集体患了耳疾吧!” “臣……” 这个问题一下就戳到了朱纯臣的死穴,不管怎么说,聚将鼓一旦敲响,你只要没死就得给我赶到校场,否则就等着军法从事吧。 看着支支吾吾的朱纯臣,杨峰冷笑了一声:“陛下,臣以为京营早已糜烂不堪。遍观整个京营,里面全都充斥地痞无赖,乃至京城各路武勋权贵们的子弟,他们进入京营不是为了杀敌报国,而是为了领那份饷银为了混日子。若不将这些人全都开革掉,重新招募良家子,想要重振京营只能是一句空话而已。” 第三百二十二章 唇枪舌剑 “竖子安敢如此放肆!”杨峰的话音刚落下,一名四十多岁身材臃肿,穿着一身蟒袍的中年人大步走了出来指着杨峰大喝道:“杨峰,你一介匹夫不知军国大事,如何敢口出妄语!” 杨峰斜眼瞥了这个家伙一眼,只见这个家伙年纪身材胖得几乎都成了皮球的家伙一眼不屑的说:“我不懂军国大事,难道你就懂?还有,不知老兄你又算是哪根葱,竟敢说我妄语!” 中年人冷笑道:“吾乃成安侯张邦栋,你说有没有资格说你!” “成安侯张邦栋?”杨峰的脑海迅速转了一下,这才想了其人的来历,他脸上露出了一番讥笑:“本伯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咱们京城最大的粮商张侯爷啊,怎么……张侯爷不在京城卖你的粮食,怎么跑到奉天殿掺合起国家大事了?莫非前日里被驱逐出京营的人里头有您府上的公子?” “你……你放肆!” 张邦栋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道。 “这些勋贵子弟的祖上可都是为了大明流过血卖过命的。这些子弟对我大明也全都忠心耿耿,可你却为了一己之私将所有勋贵子弟全都驱逐出京营,你到底是何居心?” 说完后,张邦栋对着朱由校拜了下去泣声道:“陛下,早在前汉时期,汉朝就有招募阵亡将士和勋贵子弟入伍的传统,当年西汉大将军霍去病就是带领着八百铁骑横扫了匈奴诸部,打得匈奴闻风丧胆,凭借的就是那支由阵亡将士和勋贵子弟组成的羽林军,我大明历代先皇之所以让勋贵子弟入京营,秉承的就是先人的作法,可江宁伯竟然将历代先皇的苦心全都付之一炬,其心可诛啊!” “对……杨峰此人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竟然擅自推翻祖制,其罪当诛!” “臣肯定陛下拿下杨峰,将其定罪!” 听到这里,一众跟在张邦栋身后的勋贵们也纷纷出言帮腔。 看到下面说得是唾沫冯飞的张邦栋和帮腔的武勋,朱由校不禁有些头疼的捂住了脑袋,这些家伙动不动就拿祖制来说事,这让他很是无可奈何。毕竟大明向来以孝治天下,任何东西一旦扯到祖制上就变得无比的棘手。 朱由校犹豫了一下,将目光看向了杨峰打了个眼色,视乎在说“这事闹大了开始很难搞啊,要不要退一步?” “不行!”看到了朱由校眼色的杨峰也隐蔽而又坚决的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跟这些贪婪的家伙是绝对没有什么情面好讲的,一旦今天他在这里退了一步,下次这些家伙就敢盘算着把自己架空。 看到大殿上一群人总是嗡嗡的针对自己,杨峰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他眼中历芒一闪上前一步大声道:“陛下,既然成安侯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如今的京营将士堪比汉时的羽林军,那臣有个注意。前日辽东传来消息,贼酋努尔哈赤已然一命呜呼,他的第八子皇太极继位称帝,并将国号改为大清,臣打算将京营训练一番后便带领他们前往辽东讨伐,届时将这些勋贵子弟全都带上就是,臣相信这些“忠勇”的大明武勋子弟一定会为大明再立新功的。” “哗……” 杨峰的话一出口,满朝文武都是就一阵哗然。成国公朱纯臣一阵愕然,成安侯张邦栋则是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他实在没想到杨峰竟然会使出这种绝户计。 京营里的那些勋贵子弟到底是什么货色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若是让他们道到青楼楚馆里跟那些窑姐喝酒取乐或是玩蛐蛐斗鸡,他们自然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可让他们真的披甲上阵跟凶残的那些女真鞑子厮杀,恐怕用不到半个时辰这些只会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们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看到一群脸色大变的勋贵,杨峰冷笑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自夸京营的里面的勋贵子弟堪比汉时的羽林军,如今连上阵与女真鞑子厮杀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我……这……这……”张邦栋语塞了半天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谁说京营子弟没有上阵勇气的,只是此事事发突然,本侯要与众人详细商议一下才能做决定。” “够了!” 朱由校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怒视着朱纯臣、张邦栋等一众勋贵喝道:“一群只会吃空饷的废物,连上个战阵还要商议一番,若是此时女真鞑子打到了京城外面,尔等是不是还要商议一番才决定要不要上城墙保卫京城啊? 朕现在明白的告诉你们,大明朝不养废物,既然如今的京营里全都充斥着一群只会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那朕就要将他们全部赶出去。谁也别想继续留下来吃空饷,若是有人不服气的也行,先到辽东跟鞑子厮杀一场再说吧,大丈夫功名当在马上取,莫在曲中求。你们如今之所以能锦衣玉食,都是因为尔等先辈为了大明抛颅头洒热血,可再看看你们如今这个样子,为了一点空饷就把事情闹到了朕的跟前,若是尔等祖先有灵非得从棺材里气得跳出来不可!” 看着龙椅上的朱由校勃然大怒的模样,朱纯臣、张邦栋等一众勋贵再也没脸说话了,一个个全都退了下去。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下了朝的杨峰在家丁们的护卫下有些心情郁闷的回到了在京城的府邸。 由于杨峰接了整顿京营的差使,自然要在京城里长住,所以朱由校便赐给了他一栋府邸。这栋府邸原来是一名官员的府邸,后来凡了事被抄家后便空了下来,现在被赐给了杨峰。 这栋府邸的面积可不小,足足占据了上百亩的地方,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可谓是价值不菲。不过由于地方太大,只是杨峰和郑妥娘、海兰珠、哲哲、大玉儿、线娘等几女居住又显得太过冷清,所以杨峰便将杨来顺夫妇二人从南京调了过来,又从人牙子那里购买了数十名本份老实的仆役、仆妇以及丫鬟,这才勉强将江宁伯府的架子给撑了起来! 当杨峰下了马,看着自家府邸上那块金光闪闪的江宁伯府四个大字时心里也是一阵感慨,这套房子要是到了后世的现代社会那可就是妥妥的文物古居了,估摸着没有十几亿根本拿不下来,现在却变成了自己的了。 杨峰进了府邸直抵后院,刚穿过一道走廊就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一听到这个声音杨峰的脸上便呈现了一丝无奈之色,自从他将现代的麻将带来给几女作为消遣之后,自己这几位媳妇没事就干上了。 麻将作为华夏的国粹,其历史已经不可考究,但几千年还是有的。不过在明朝时候它还不叫麻将,而只是一种叶子牌,现代的这种麻将还是近代才出现的。现在杨峰提前将这东西弄出来后自然成为了几女消遣的好东西。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杨峰的四个女人当中,海兰珠、哲哲和大玉儿作为同一个家庭出身的人自然会自然而然的包成了一团,郑妥娘在这方面不免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不过郑妥娘作为杨峰女人中唯一的一名汉人妻妾也不是全无优势,至少在江宁伯府中的众多下人当中拥簇她的下人也是最多的。至少杨峰就发现杨来顺夫妇就更加愿意亲近郑妥娘,有什么事情也更愿意跟她讲。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杨来顺夫妇要将海兰珠撇开,毕竟海兰珠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伯爷夫人,人家要是端起伯爵夫人的架子收拾他们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到杨峰穿过走廊来到一间凉亭时,看到凉亭的石桌已经被一张绒布罩着,海兰珠四女正在稀里哗啦的洗牌,线娘等几名丫鬟正站在一旁分别伺候。 只听见海兰珠打出了一张牌说道:“三饼!” “碰!” 坐在上手的郑妥娘喊了一声,将两张三饼摆了出来,随手打出了一张牌。 “四筒!” 海兰珠高兴的将面前的牌全都推倒。 “专等四七筒,胡牌!快给钱给钱!” 郑妥娘抿嘴笑了起来,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小块银锭递给了海兰珠,这种银锭是权贵人家用来打赏或是赏赐给下人而特地制作的雪花银,每锭一两银子,很是方便,在富人和权贵里非常流行,当然了,除了银锭自然还有金锭,不过由于金子的价值比较高,所以流行的比较少就是了。 郑妥娘将银锭递给了海兰珠后笑着说道:“海兰珠姐姐今天的手气真好,再赢下去恐怕小妹这个月的例银都要输给姐姐了。” 赢了银子的海兰珠心情很好,不过或许是连接胡了几把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歉意的笑道:“妥娘妹子,今儿实在是不好意,连接胡了你好几把。要不待会我把银子还给你一些好了。” 郑妥娘抿嘴笑了起来:“姐姐说哪里话,咱们姐妹之间还得着这么生份么,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而已,哪来的那么客气?” 心思单纯的海兰珠闻言也没多想,笑着继续砌牌了,只是刚从郑妥娘后面走来的杨峰却看到郑妥娘面前的牌面上分明还剩下两只四筒。 而这时,众女也看到了杨峰的到来,纷纷笑着起身迎了过来。 “哟,我们家的伯爷回来了。” 海兰珠更是笑着快步来到杨峰跟前挽住了她的胳膊笑道:“夫君,我今儿个赢了好多银子呢。” 看着海兰珠笑得如此开心,杨峰不禁有些失笑起来,在他细腻挺翘的琼鼻上刮了一下笑道:“这么说你今天成了小富婆啰?” 海兰珠得意的仰着脑袋瓜子:“当然了,我今天可是赢了足足有几十两银子呢,不过大多数都是妥娘妹子放的炮,她今天可是专门点炮的炮手。” 看着海兰珠得意洋洋的模样,杨峰失声笑了起来:“好好……你最厉害,行了吧?” 说完,杨峰转过头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哲哲和在一旁扶着哲哲正有些不满看着自己的大玉儿说道:“你们这些天总是呆在府里估计也会很闷的,有时间出去走走,京城那么大,好玩的地方可是太多了。” 听到这里,大玉儿脸上的不满的表情立刻消散一空,带着兴奋的说道:“杨……夫君,我们真的可以出去游完玩么?” 杨峰大手一挥:“当然了,我杨峰可不是那种迂腐的人,谁说女人天生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出去游完尽管出去玩好了,只要带上护卫就可以了。否则再过几个月哲哲的肚子再大一些想出去可就不方便了。” 海兰珠第一个欢呼了起来:“太好了,我早就听说这里的大相国寺可是京城有名的景色。姑姑、大玉儿、妥娘妹子,明天我们一起五大相国寺去上香吧? “好啊好啊……” 一时间海兰珠几女都欢呼了起来,从小在蒙古大草原长大的女人自然不会象汉家女子那样整日里循规蹈矩,这些日子他们整日呆在府里可是闷坏了,想要出去游完又生怕给自己的男人带来麻烦,现在得到了杨峰的首肯自然是开心不已。 杨峰又跟几女说了一会话后,趁着郑妥娘和线娘在一旁煮茶的功夫走到她旁边温声道:“妥娘,你也太小心了,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么?” 郑妥娘自然知道杨峰说的是刚才她故意放炮给海兰珠的事,她撇了撇嘴有些没好气的说:“妾身能怎么办,人家可是姑侄三人一起上阵,臣妾一个人孤身奋战,要是不小心点若是被穿小鞋怎么办?” 杨峰板起了脸:“嘿……你这小妮子,还敢在老爷面前玩这种花样,信不信老爷我待会就惩罚你?” 郑妥娘不但不怕,反而挽住了杨峰的胳膊给了她一个媚笑:“如果老爷真怕妾身受委屈,那您就找个日子把线娘也给收了,这样妾身也好多个伴嘛。” “你啊……” 杨峰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郑妥娘想让自己把线娘收了也不是一两天了,看来自己不答应是不行了。 “好吧,都依你……” 第三百二十三章 唇枪舌剑 北京作为大明的首都,拥有人口近两百万,作为天子脚下的城市,北京的老少爷们最喜欢的爱好之一就是泡茶馆,每天邀上一群邻居和朋友一起喝上一碗大碗茶,再嗑点瓜子花生,吹上半天的牛,这大概就是北京的老少爷们最喜欢的事情了。 大相国寺是北京最有名的一座寺庙,这座占地足有两百多亩的寺庙也是京城附近一个非常有名的经典,不少京城的百姓和来京的人都喜欢来这里上香还愿,每天福晋停脚歇息的人自然也不少,象茶楼这样的东西自然也是应运而生。 在大相国寺前方不到两百米的街口上有一座已经开了十多年的名叫金源的茶楼,茶楼的老板是个长得喜庆的中年男子。这位老板的名字没人知道,大伙知道他姓金,所以一直以来都习惯叫他金老板。 金老板有个老婆,相貌只能说普通,长着一张大圆脸扁平的鼻子,身材嘛……嗯,只能说非常的圆润,跟金老板非常的般配,两个人非常的有夫妻相,由于两人开的茶楼做出来的大碗茶价钱便宜,味道也不差,所以生意非常的好,附近的人都喜欢来他们这里喝茶。 今天中午一过,金源茶楼的人如同往常一样又多了起来,三百多平米的大厅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茶楼的三名伙计很快就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众人喝茶聊天的时候,门外突然冲进来一名穿着粗布短衫的年轻人,他一进茶楼就高声喊了起来:“诸位老少爷们,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东直门外的京营有大事了。” 年轻人的嗓门很大,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后整个茶楼都听到了他的声音。整个茶楼略微静了静,随即众人都笑了起来。一名年纪稍大的中年人忍不住笑道:“二蛋,你丫的是不是还没睡醒呢,你是不是想说江宁伯把京营的人都开革了,并且还在奉天殿上跟那些武勋和文官吵了一架,这已经是前几日老黄历了。” “什么老黄历!”年轻人瞪了中年人一眼,忿忿道:“我要说的可是刚刚才发生的事,还有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的小命,我的大名叫齐大江,不叫二蛋!”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有个老头一边笑一边骂道:“二蛋,你小子跟咱们充什么大拿,大家伙做了几十年的邻居,谁还不知道谁啊。你还在撒尿和泥玩的时候我们就在一旁看着呢,现在长大了你还矫情起来了。” 看着一众人的模样,年轻人的脸红了起来,只是这些街坊邻居要么是跟自己一块长大的,要么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这么些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他的脾气自然也发不起来。 没办法的气哼哼的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端起一个海碗大口喝了几大口,又拿起几枚花生吃了起来。 看到齐大江一副气哼哼的模样,坐在一旁的周老伯失笑的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笑骂道:“二蛋,你小子涨脾气了,还敢跟我们甩脸子了,跟我们说说看,京营又出什么新鲜事了?” 齐大江也是直性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喝了几口茶后气也消了。看到周老伯问他后立刻就来了精神,只见他低声道:“周大爷,云老哥,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天早上我跟着我爹赶着大车到东直门外卖东西,一到那里就看到东直门外的校场外贴了告示,我好奇之下过去看了一下,好家伙,果然是出大事了,我……” “啪……” 一声轻响传来,原来是齐大江的脑袋被周大爷拍了一下,只见周大爷瞪了他一眼骂道:“有话说话,哪学来的卖关子,再这样大喘气我用大耳刮子揍你。” 看到周围的人都在怒视着自己,齐大江不好意思的讪讪笑了笑,也不敢卖关子了,赶紧说道:“刚才我过去看了一下告示,才发现原来京营要开始招人了。” “切……” 齐大江的话音刚落,周围就传来一阵嘘声,不少凑过来的人一听到这话全都摇头而去。 有人在一旁笑道:“这算什么新鲜事啊,前些日子江宁伯把京营的那些老爷们全都赶了出去,自然要招人来填补京营的空白,这事傻子也猜得到啊,还用得着你来说。” 周大爷也摇头晃脑的说道:“这老话说得好,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断头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一旦当了兵自己这条小命可就由不得自己啰!” “你们知道什么?”齐大江辩解道:“大家伙都知道江宁伯要招人,可你知不知道这次京营那边开出了什么价码?” “什么价码,总不会是招人去当将军吧?”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哼……说出来吓死你们。”被人笑话的齐大江也不生气,他冷笑着伸出了两根指头:“告示上说了,加入京营的就发五两银子的安家费,另外京营里不但全包食宿、发兵器铠甲,而且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饷银,干满五年后便可退役,退役的时候京营还发给三十两银子的安置费。” 齐大江说完后,茶楼里一片寂静。 早就料到众人反映的齐大江隔了一会才故意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大家伙都说句话啊。” 良久才有人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江宁伯难道银子多得没处花了吗,怎么可能有人出这么高的价钱招募士卒?” “现在不就有了么?” 看到众人全都是一脸诧异的模样,齐大江只觉得刚才堵在胸口的那团郁闷之气宣泄了不少,只见他得意的说道:“这大伙就不知道了吧,我今儿个可是还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大家伙都知道前些日子新开的大明皇家商行吧,你们知道这个商行是谁开的么?” 顿时有人不屑的说:“废话,谁还不知道这是江宁伯的产业啊。这大半年他们的镜子以及一些精巧的玩意几乎都卖疯了,江宁伯凭借着这些东西,光是去年上半年就向陛下缴纳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否则去年辽东的军饷还不知道在哪呢?” 齐大江神秘的笑了:“这确实是江宁伯的产业,可你们知道这大明皇家商行今儿个卖什么了么?” “卖什么?” “今天早上,这大明皇家商行开始卖盐了!” “卖盐?” 众人全都吃了一惊,周大爷更是惊呼道:“哟呵……看来这江宁伯还真是了得啊,都开始卖盐了。” 自古以来盐铁生意就是朝廷独家垄断的买卖,这里头的利润有多大就是傻子都明白,原本杨峰的大明皇家商行只是卖一些镜子以及来自后世的奢饰品,这都引来了南京一众权贵的嫉妒,甚至一度引发了和魏国公徐弘基的兵戎相见,现在他竟然开始卖盐了,这下他触动的利益可就更大了。 天子脚下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就连平头百姓都知道这年月能够做食盐买卖的人无一不是有大背景大本事的人,一般人想要涉及到盐铁生意的话恐怕用不了两天就要被抓紧衙门把牢底坐穿了。 又有人问道:“二蛋,你知不知道那个皇家商行的盐每斤多少银子?” 听到这里,齐大江慢慢的举起了三根手指, 旁人见状,不禁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撇嘴到:“三钱银子,这跟外头那些盐商们卖的还是一个价嘛。” 齐大江却是冷笑:“确实是三钱银子,可你们知不知道人家商行卖的是什么盐?” 旁人撇撇嘴道:“什么盐,难不成还是金子做的盐不成?” “哼……说出来吓死你们,人家大明皇家商行卖的全都是精盐!”齐大江昂着头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轰……” 齐大江的话音刚落,整个茶楼的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精盐……” 周大爷第一个抓住了齐大江的衣襟喝道:“二蛋,你小子可别蒙我们,精盐银子怎么可能只卖三钱银子一斤。” “周大爷,我真不骗您,现在东直门那边的几间盐铺子几乎都被人给淹没了,我亲眼看见他们卖的全都是精盐,而且还是最好的雪花盐!” 齐大江的话又引发了一阵轰动,在明代的时候,大多数人吃的都是海盐。而局限于当时的晒盐技术,人们首先要选择一个气候温和,光照充足,有大片平坦的地方构建盐田,盐工们趁着涨潮的时候将海水引入盐田,利用太阳将盐田里的海水晒干,然后再利用蒸煮的办法提炼出其中的晶体,这样子得到的盐只能是粗盐。 这也是平常百姓们吃的盐了,粗盐不但色泽粗糙泛黄,而且味道也不是很好,吃起来有股子苦味。 别小瞧这些粗盐不好吃,但价钱可不便宜,平常年景每斤粗盐的价格至少要三钱银子,这相当于后世五十多块钱了。一斤盐五十块钱,这样的价格恐怕是后世的老百姓做梦也想不到的,但在明朝却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正所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就是这个时代普通百姓最真实的写照。 说完普通百姓,再说说权贵和有钱人了。这些人们吃的盐自然跟普通百姓不同,他们吃的盐都是从青海、四川等地盐湖或是盐井里开采出来的井盐,这些盐不但颗粒细小色泽雪白而且没有海盐那种苦味,口感要好了很多,这些盐也被称之为精盐。 当然了,既然是精盐嘛,价钱自然也比海盐贵了不少,一般来说每斤精盐绝不会低于二两银子,可现在齐大江竟然说大街上卖的经验竟然跟粗盐一个价,这就好比有人告诉他们,八大胡同和秦淮河上的花魁头牌突然也和街边那些三四十岁的窑姐一样,十文钱就能进去爽一把,这简直就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啊。 整个茶楼立即陷入了一阵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哗啦啦的喧哗声响起,茶楼里的人就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一般飞快的冲出了门口,一群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不到一会的功夫原本还熙熙攘攘的茶楼就变得空无一人。 嗯,说事空无一人也不对,至少茶楼里还有有几个人的,譬如说茶楼的金老板夫妇和那三名伙计,只是金老板那原本看起来非常喜庆的笑脸此刻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自言自语的说道,“那个杨峰解散了原京营旧部开始招募新兵,看来他要重整京营了,若是让他将经营整顿好,这对于我们大清的威胁就太大了。” “还不止。”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在后堂忙碌的老板娘也走到了他旁边,肥胖的脸上变得很是阴沉:“这个杨峰成立了大明皇家商行还不算,竟然开始贩卖盐了,这下他的势力就更大了。” “不行,咱们要把这个消息马上传递给皇上,一定要想办法对付这个杨峰,不能再继续让他坐大了!”金老板原地转了几圈后立刻返回了后堂,不一会他走了出来将一根小小的竹筒交给了其中一个伙计。 “马上用最快的速度出城,将这封信送到大同范家商行手里,一定要快,知道吗?” “大人放心,小人明白!” 这名伙计答应了一声,慎重的接过了竹筒,然后立刻出了门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金老板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这名伙计消失在视线里也不回头,一直看着远处的方向默不作声,直到老板娘走到了他身边也没有察觉。 “爷,先回去吧,今天我们早点打烊休息。” 金老板轻叹了一声,正要转头说话,他的视线无意中看向了不远处的大相国寺们口,发现前方走来了一队全部身披铁甲的军士,这些军士正护着一辆大马车停在了大相国寺的门前,马车的侧门打开,从里面走下了几名贵妇模样的女人。 看到这几名女人,金老板肥胖的身子顿时就是一震,肥胖的脸色竟然有些扭曲起来,他指着前方结结巴巴的失声:“你……你看,那……那几个女人……”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看相 “女人……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莫非爷还想再讨一个女人回去不成?” 老板娘有些不满的瞪了金老板一眼,还以为自己的男人看到什么漂亮女人后失态了。 “不……不是啊,他们……他们……” 金老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指着前方急切的说:“你快看……快看啊……那两个女人像不像陛下的大福晋和侧福晋?” “福晋?”老板娘不由得冷笑起来,“爷……您莫不是眼……啊……” 随着老板娘的一声惊呼,就连脸上的肥肉也颤抖起来,他用着比自家男人更大的声音喊了起来,“那……那不是大福晋哲哲和侧福晋布木布泰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知道了!” 金老板先是一脸的惊悚,随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我知道了,杨峰……一定是那个杨峰做的好事。他将两位福晋掳走之后便霸占了她们,现在更是将她们强行据为己有,一定是这样的!”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的右手还用力的挥舞了一下。 “陛下为了寻找两位福晋几乎将整个草原都翻遍了,没想到两位福晋竟然出现在了京城。”老板娘喃喃的说着眼神中露出了一股精芒,肥胖的右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不行,我一定要把两位福晋救出来。”说完,她一咬牙就要朝着后堂走去,没曾想却被金老板给拉住了。 “你疯了,你要做什么?”金老板吃惊的看着她。 “若是没看到两位福晋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看到了,我便不能让两位福晋……不对,现在是两位娘娘了。我绝不能让两位娘娘再在这里受苦,我一定要将两位娘娘给救出来!”老板娘激动得身上的肥肉都在不停的乱抖。 “你疯了,没看到两位娘娘的身边有那么多明狗的护卫吗,你觉得自己能打得过那么多人还是能挡得住那些火铳的铅弹!”相比起自家的婆娘,金老板却是冷静了许多。 “那你想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位福……两位娘娘就这么被明狗挟持吧?”老板娘估计也是个火爆的性子,闻言后跟金老板争执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金老板瞪了自家婆娘一眼,他想了一下才吩咐道:“你马上换身干净的衣裳也进大相国寺去进看看,就在娘娘的周围观察一下,但是你要记住千万不能私下跟娘娘接触,绝不能让人发现咱们的身份。要知道咱们可是潜伏在这里十多年,一旦大意将这个点给暴露了,咱们十多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知道了!”听到这里,老板娘原本激动的神情也开始冷静下来,她深吸了口气后便快步走向了后院…… 大相国寺作为京城有名的景点,名下也拥有不少的田产,寺内的僧众多达两百多名。寺内的景致也颇为雅致,即便以郑妥娘、哲哲、海兰珠和大玉儿四女的姐见多识广,在进入寺内后也不禁啧啧称奇。 郑妥娘打量着寺内的建筑颇为惊讶,扭头对身边的哲哲道:“姐姐,这座寺庙的景致不像是北方的建筑,反倒跟江南那边的园林景色十分相像呢。” 此时的哲哲肚子已经凸起得颇为明显了,她一路走来神情也颇为轻松愉悦,闻言后笑道:“姐姐从小就在草原上长大,之后又一直久居辽东,却是不曾去过江南,不过如今听妹妹这么一说这才知道感情江南的园林景致就是这种模样啊!” 郑妥娘轻轻点了点头:“姐姐说的不错,咱们大明这北方的房子和景致特点就是大气、宽敞,而南方则不然,南方的特点就是以小巧、精致和雅致而著称,总的来说也算是各有所长吧。” 一直跟在哲哲后面的大玉儿也颇为憧憬的说:“听妥娘姐姐这么一说,我也很好奇呢,真想到江南去看看啊!” 郑妥娘抿嘴笑了,“会有这个机会的,老爷在京城的差使最多也就一两年,我估摸着等到哲哲姐姐肚里的孩子生下来,等到断奶之后咱们就可以回南京了。届时妹妹就可以尽情的游完了,金陵的建筑那可是一绝呢,尤其是秦淮河的美景更是美不胜收,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啊……我都忘了,妥娘姐姐可是秦淮河出身的,到时候我一定请妥娘姐姐当我们的导……”最快的大玉儿这句话刚出口才觉得不妥,赶紧捂住了嘴巴,面带歉意的对郑妥娘道:“妥娘姐姐,实在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郑妥娘的出身是这辈子注定都她抹不掉的一个污点,虽然郑妥娘对于这点从来不忌讳,但平日里府里的下人谁也不敢在她跟前提起这点,现在听到大玉儿无意中提到这一茬,她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妹妹也不用安慰我,姐姐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不过这也不打紧,只要伯爷不嫌弃,姐姐又何惧他人的眼光呢。” 虽然郑妥娘没有说什么,但大玉儿还是有些愧疚。她虽然性子耿直甚至可以说有些泼辣,但心地并不坏,刚才她也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嘴,现在虽然看到郑妥娘毫不在意,但心中却依然有些愧疚。 这时,哲哲却是抓住了郑妥娘的小手柔声道:“妥娘妹子不必如此,咱们四姐妹中,除了海兰珠之外其实身份都不怎么光彩。我和布木布泰就不说了,跟着伯爷之前都是嫁过人的,妹妹虽然自小出身于官宦人家,但也是一个命苦的,所以啊咱们都是半斤八两呢。” 走在最前面的海兰珠这时回过了头对他们说道:“姑姑,大玉儿、妥娘妹子,照我说你们都是闲的,甭管什么出身,只要夫君疼爱咱们就够了。反之若是夫君不待见咱们,哪怕咱们的出身再好也不见得有用,你们说呢?” 海兰珠的话说完后,原本略微有些凄凉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众女全都破涕为笑起来。是啊,跟着杨峰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也感受到了自己这位夫君的性格和脾气,这位从来就不是一个看重出身的主。 就拿哲哲和大玉儿来说吧,虽然二女都嫁过人的。哲哲更是为皇太极生育过两个女儿,不过杨峰对此并没有任何嫌弃,平日里哲哲的照顾和关心也是非常的体贴,这点就连海兰珠、大玉儿等三女也有些羡慕。 大玉儿也同样如此,虽然由于年纪尚小的原因,大玉儿还有些任性,但杨峰对此也颇为包容,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大玉儿也跟自己的姑姑和姐姐一样真心的喜欢上了杨峰。 就在几女说话的时候,一句佛号在身边响起:“阿弥陀佛……几位女施主,敢问来我大相国寺可是来上香的?” 正在说话的几女一看,原来是一名穿着灰色僧袍的中年和尚正在一旁微看着他们,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对着她们双手合十道。 “贫僧乃是大相国寺的知客僧,几位女施主若是有何疑问尽管询问贫僧,贫僧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师好!”海兰珠等几女也赶紧双手合十以示回礼。 最近这些年,佛教已经渐渐开始在蒙古牧民和女真人中渗透,由于佛教讲究轮回劝人隐忍等待讲究来世等特性,很是受到蒙古人和女真上层贵族的喜欢,对于佛教的普及表现出了默许的态度,是以海兰珠等几女对于这位和尚表现得也很是客气。 哲哲率先说道:“大师,我等几人是来上香的,还望大师行个方便,不知可否?” 知客僧笑了:“阿弥陀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有何不可,几位女施主请随贫僧来。” 说完,这位知客僧很是殷勤的亲自将四女朝里面的大雄宝殿走去。一直跟在哲哲身后的海兰珠在后面好奇的问道:“姑姑,这位和尚真的好客气啊,难道这个大相国寺的和尚对待香客都这么彬彬有礼吗?” “傻丫头,当然不是啦。”哲哲失笑的在海兰珠笔挺的琼鼻上刮了一下。 知客僧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寺庙里看门的,察言观色是他们最基础的本事,像她们几女这样身旁跟着丫鬟,旁边还围着数十名气势汹汹全副武装的家丁的,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这样的人若是知客僧还不知道去讨好的话他也眼珠子也该抠出来了。 很快,四女便被知客僧引到了大雄宝殿。大殿里竖立着的三尊镀金的佛像做得可谓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在周围还有十多尊韦陀和金刚,一阵阵禅唱的声音从周围隐隐传来,让人肃然起敬,且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在这样的氛围下,几女的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他们让家丁都留在了殿外,只是带着几名丫鬟进了大殿。 几女恭敬的上了一炷香,捐了一百两银子后正要出来,却被坐在大殿旁的一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喊住了。 “几位女施主,今日几位既然来到了大雄宝殿上香,也算是有缘,为何不过来坐坐,也好让贫僧替几位女施主看看相。” 跟在郑妥娘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线娘打小就跟着郑妥娘在秦淮河上讨生活,三教九流的人见了不知多少,闻言后她立刻就笑了:“哟……大师您竟然还会看相呢?您这不是抢了那些相师的活吗?” 这位长得很是富态的老和尚也不生气,呵呵笑了起来:“没办法,和尚也是人也要吃饭,多学一门手艺也是好的嘛。” “呵呵呵……” 听这位和尚说得有趣,几女都笑了起来,海兰珠率先走到大和尚的跟前在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笑盈盈的问道:“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那就替我们姐妹几人看看吧。” 哲哲等几女也都笑盈盈的看着这位老和尚,她们纯粹是抱着看热闹和玩乐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的,她们也很好奇这位老和尚能说出什么话来。 老和尚也不客气,在几女的身上打量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老和尚脸上还挂着乐呵呵的笑容。原本刚看向郑妥娘和线娘时他露出了惊讶之色,但当他看到海兰珠几女时,脸上的笑容却慢慢的隐了下去,嘴里发出了阵阵啧啧声。 “怪哉怪哉……还真是奇怪啊。” “大师,您看出什么了么?”海兰珠好奇的问。 老和尚又是发出了一阵啧啧的惊叹,好一会才惊讶的说:“老衲当了几乎一甲子的出家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面向。” 说到这里,老和尚指着海兰珠三女道:“若是老衲没看错,您三位女施主应该出自一家人,而现在更是同为一家人。” 听到这里,众女脸上原本的笑容顿时就是一僵,露出了惊讶之色。只是还没等她们说话,老和尚又说道:“更令老衲惊讶的是,从面相上看,几位女施主的家原本应该在北方,可现在却变成了南方,家的男主人更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岂不是咄咄怪事么?” “啊……” 若说老和尚原本的话还是只是让几女惊讶的话,现在就是震惊了。老和尚的话别人不清楚她们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没有杨峰出现的话,她们原本都应该是皇太极的妻子,现在却一起变成了杨峰的女人,这个老和尚是怎么看出来的。 说到这里,老和尚又转头对郑妥娘和线娘道:“还有您二位,你们二人面容端正,但眉角却微微扬起,很显然在烟花之地呆过一段时间,原本这辈子却是凄苦之命,但不知为何如今却眼角聚拢,额头发光,这分明就是贵妇之命,还有这位夫人。” 老和尚又对海兰珠道:“这位夫人你原来的命格虽然贵不可言,但却并非长寿之相,且是无后之相。如今的命格虽然没有那么富贵,但福禄寿三样东西都被您占了,这不得不让老衲感到惊讶啊。还有您二位……” 几女不知道是如何走出了大殿,直到离开大殿一百多米海兰珠才惊呼道:“姑姑、大玉儿、你们说那个老和尚的话是真的么?” “我也不知道呢……”大玉儿也被吓得不轻,直到现在还有些魂不守舍。 只是几女却没有察觉到,在距离他们的十多米开外,一名长相福泰的中年女子正激动的看着他们,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着…… 第三百二十五章 标准 江宁伯府客厅 今天,江宁伯府的客厅里坐着几位客人。 嗯……确切的说是三位客人,而这三位客人还是素不相识的。三位客人彼此素不相识也就罢了,更加令人惊讶的还是在这三位客人里除了两位武将外还有一位是文官,这就让人比较尴尬了。 这三位客人当中那位文官年纪不大,只有二十五六岁左右,肤色白皙,人很瘦,露在衣袖外的手掌骨架很是粗大。他身上绯袍的补子上绣着精致的云雁,这是一名四品官。 另外两名武将则是典型的武将相貌了,肤色黝黑,面上颇有风霜之色,典型的老行伍的模样。他们的年纪则大了不少,约莫在三旬上下,从俩人的官服上看,一名是四品官另一名则是三品,现在三个素不相识的人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厅内的气氛很是尴尬。 还是那名年纪最小的文官最先开口,只见对两名武官道:“本官大名知府卢象升见过两位,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看到卢象升率先见礼,两人不敢怠慢,赶紧齐齐拱手,年纪最大的那名武官率先说道道:“原来是卢知府,本官宣府副将杨国柱,见过卢大人。” 另一名也说道:“末将山西参将虎大威,见过卢大人。” “原来是虎大人、杨大人,久仰久仰!” 三人相互见过礼后便开始攀谈起来,按理说卢象升身为文官,跟杨国柱和虎大威两名武官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但说来也有意思,卢象升虽然是文官,但对武事却颇为了解,三人攀谈之下倒颇为投机,这也让虎大威和杨国柱很是惊奇。 三人当中虽然以官居三品的杨国柱品级最高,但这年头武官的品级不值钱,所以三人在说话的时候便隐隐以卢象升为尊,三人攀谈了一会后虎大威好奇的问:“卢知府,你知不知道此次江宁伯宣我等三人前来有何事?” 卢象升也是面露疑惑之色,不解的说道:“江宁伯前些天为了整顿经营,将整个京城的勋贵都得罪遍了,若是本官所料不差,江宁伯此次宣两位前来应该跟此事有关。只是让本官不解的是江宁伯为何连本官也给招来,这就着实让人感到困惑了。” “这有何好困惑的,让你们过来自然全都是为了京营之事,你卢建斗难道连这也看不到吗?”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随着声音落下,一名穿着蟒袍的年轻人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这个年轻人虽然肤色白皙,但整个人行走间却是龙行虎步,眉宇之间还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此人不是最近搅得京城震动的江宁伯是谁。 看到杨峰进来,卢象升三人赶紧站了起来齐齐朝杨峰拜了下去齐声道:“下官(末将)拜见伯爷!” “三位快快请起!” 杨峰哈哈一笑,两手虚扶示意三人起来。 等到三人落座后,杨峰这才仔细将三人打量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建斗刚才说的不错,本伯此次特地请陛下下旨将尔等三人调来,就是想让尔等进入京营,一同为重建京营而努力,不知三位意下如何啊?” 虎大威和杨国柱自然没有意见,他们俩人原本就是武将,现在调来京营还是干老本行不说,还是在如今闻名遐迩的江宁伯麾下效力,这还有什么不满的。 只是卢象升却皱起了眉头,杨峰的大明如今在京城可谓是大名鼎鼎毁誉参半,有人说他是为国立下大功功劳堪比封狼居胥。也有人说他飞扬跋扈,仰仗着立下了一些战功目无君上祸乱朝纲,是个十足的奸臣。 但是不管怎么说,杨峰将满朝的文官和武勋都得罪了一个遍却是不争的事实,卢象升身为一名文官不得不考虑到加入道杨峰麾下后会对自己产生的影响。 卢象升为难的模样自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杨峰,他笑道:“怎么,建斗莫非不愿意加入京营么?” 卢象升又打量了杨峰一眼,看到却是杨峰那微笑但却包含威严的目光,卢象升这才苦笑道:“伯爷,下官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四品知府,还是一个不通兵事的文官,却不知您为何非要下官加入京营?” “哈哈哈……” 杨峰不禁大笑起来,若是让后世的人听到大名鼎鼎的明末最有战斗力的天雄军的创始人说自己不通兵事,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卢象升是谁?这位在后世可是被誉为明末最出色的将领和民族英雄,就连他的对手都对他钦佩不已,满清皇帝乾隆也亲自写下评语:卢象升有勇略,先后治兵十余年,身经百数十战,亲冒矢石,未尝挫衄,为杨嗣昌辈所尼,屡起屡踬。若非被杨嗣昌所忌惮不给他播发粮草,并将麾下兵力抽调大半,巨鹿之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现在这样一位牛人竟然说自己不通兵事,杨峰怎能不想发笑。 看到杨峰仰天大笑,虎大威和杨国柱都有些担心的看了卢象升一眼。 虽然他们是昨天才到的京城吗,但杨峰这段时间的传闻他们可是听了不少,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位可不是一个好像与的人,连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殴打都察院左都御史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卢象升不过一个知府,竟敢这么不给他面子,接下来这位肯定会爆发出怒火。 不过杨峰的表现却出乎了两人的意料,杨峰笑完后并没有发怒,二十笑道:“建斗你又何必框我,本伯可是知道建斗少年时爱读兵书,喜习骑射,更是善使一口五十多斤的大刀,可谓是少有的勇士,如今你竟然说不通武事,本伯怎能不笑!”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虎大威和杨国柱顿时就愣了,虎大威甚至目露疑惑之色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卢象升,只是看了半天他也看不出卢象升那里像一名勇士,一旁的杨国柱也摸了摸鼻子怀疑。 虎大威和杨国柱可不是什么新兵蛋子,俩人当了几十年的兵,当然知道杨峰说的善使五十多斤的大刀代表什么。使大刀不稀奇,但使用五十多斤的大刀就不那么简单了。 可别小看这五十多斤的大刀,对于一般人来说五十多斤的东西不算什么,只要是成年人都能搬得动,但想要将五十多斤重的兵器挥舞起来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一般人别说用来砍人了,恐怕就是舞动两下恐怕就得被累趴。(哪位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试着把家里充满气的煤气罐挥舞两下就知道了) 而卢象升更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杨峰,卢象升自幼天生神力且喜欢习武喜欢兵事,这点除了他的家人和为数不多的好友就没有人知道了,毕竟在这个年代武艺高强这个词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反而会被那些读书人讥讽为只会呈匹夫之勇的武夫,可现在面前这位江宁伯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让卢象升有种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卢象升惊讶的问道:“伯爷,您是如何知道的,下官相信家里中之人和为数不多的几名好友是绝不会向人透露这点的。” 杨峰轻咳了两声,他自然不能说这是哥们从后世的度娘和明史那里看来的,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打了个哈哈:“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建斗愿不愿意加入京营和本伯并肩作战,为大明开疆扩土打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这……” 面对杨峰连续两次邀请,卢象升自然不能敷衍了事。他沉吟了一会后才肃然道:“伯爷,下官想知道若是入了京营是不是就要加入军籍。” 杨峰一听就明白了卢象升的担心,作为一名进士出身的正牌子读书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可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虽然他喜欢兵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加入军籍,要知道大明的军籍实在是太坑爹了,一旦入了军籍那可就是世世代代的事情,可不是每个人都象杨峰那么牛逼能被封爵的。 “建斗不必担心。”杨峰笑了起来:“本伯已经向陛下言明,即便建斗加入京营也是以提督的身份入京营,并不会影响日后的升迁,这点建斗尽管放心好了。” 杨峰都解释到这种程度了,卢象升还能说什么呢。他站了起来朝杨峰深深拜了下去朗声道:“既然伯爷如此看得起下官,下官敢不从命!下官拜见总督大人!” 一旁的虎大威和杨国柱也同样拜了下去:“下官拜见总督大人!” “好……好好……”杨峰大笑起来:“有了三位的相助,咱们的京营就有望了。” 看着面前的这三位,杨峰心里很是开心,这三个人可都是另一个历史时空里用生命证明自己对这个民族和国家忠诚的人,有能力又有忠心,有了他们的帮助京营的重建工作就有了保障了。 四人重新坐下后,杨峰这才说道:“建斗、大威、国柱、你们三人要么饱读诗书要么熟知兵事要么就是经久战阵。京营颓废已久,若想恢复洪武、永乐年间的威风非得下大力气不可,本伯这次之所以请陛下下旨将尔等调来京营,就是想让京营在你们的手中浴火重生。” 卢象升想了一会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可否请伯爷将重整京营的计划说一遍,好让下官等人心里有个底!” 杨国柱心里就是一惊,卢象升这句话可是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这可不是身为下属应该问的话。 杨峰深深的看了卢象升一眼,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是可以的。” 轻咳了一声后杨峰才说道:“想必几位都听说了,前些日子本伯将京营的旧部人马大部分都给开革了,整个京营只留下了不到三千人。最近这大半个月来本伯又开始陆续招募了两万七千多名新兵,这样一来京营便有了三万人马。 说到这里,杨峰犀利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下后才慢慢说道:“这三万新兵将有我江宁卫的人先训练三个月,然后再整编成三营人马,交给你们来统领,本伯打算让建斗统领神机营、杨国柱统领五军营、虎大威统领三千营,从今日起你们便是这三营的提督了!” “末将都是京营提督!”虎大威发出了一声惊呼。 “对……你们都是京营提督!”杨峰点点头再次微笑道:“恭喜三位,这提督一职可是正二品的官职呢!” “谢伯爷栽培!”虎大威和杨国柱大喜过望起来,他们两人一个是参将、一个是副将,现在一下就升到了正二品的提督,尤其是虎大威,可谓是官升四级自然是高兴得不行,即便是卢象升也面露喜色。 不过高兴过后卢象升又提出了疑问:“伯爷,下官有一事不明,既然伯爷让下官三人统领这三营兵马,但为何要先让这些新兵先接受江宁卫人马的训练,而不是直接让下官三人自己训练呢?” 杨国柱面色一紧,在一旁赶紧说道:“卢大人,伯爷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伯爷的思虑,咱们做下属的怎可质疑?” 杨峰也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怪不得卢象升这样一个会打仗的人在另一个时空里同时遭到了杨嗣昌和陈新甲的猜忌,就他这样的臭脾气想不被人讨厌嫉恨都不可能啊,即便是自己都有种骂人的冲动。” 卢象升这个本事是有的,但他的性格比较耿直又不会迎风上司,加之对杨峰还抱有怀疑的心态,所以言语之间自然不象虎大威和杨国柱这般尊重。 想了想,杨峰才正色道:“建斗,本伯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本伯现在要告诉你,军中首重军纪军威,所以本伯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明白吗?”说到这里时,杨峰的话语中已然带上了一丝严厉的口吻。 卢象升虽然耿直,但为人却是很聪明的,闻言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其实是有些逾越了,他赶紧躬身道:“下官冒失了,请伯爷见谅!” 杨峰看到卢象升道歉,这才面色缓和了一些,“本伯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要树立一个标准!” “标准?” 第三百二十六章 视察军营 “是的,就是标准!” 杨峰郑重的说。 “何为标准?在江宁卫,新兵的训练期为三个月,这三个月的训练内容主要是队列,纪律,不涉及具体的战术训练。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把那些新兵从一个散漫惯了的平民变成一个服从军纪,具有基本素质的军人。而这些军人应该看起来都有一个最基本的素质,那就是服从……绝对的服从,这就是我所说的标准,你们明白吗?” “服从……绝对的服从!”卢象升嘴里喃喃自语着,一种感悟正在他心里慢慢形成,而一旁的虎大威和杨国柱脸上的是颇为动容,比起卢象升他们都是带惯了兵的将领,杨峰的话自然能给他更大的触动。 卢象升琢磨了一下杨峰的话后,又继续问道:“敢问伯爷,新兵当中有力气大的也有力气小的、有人在当兵之前就精通武艺也有人只会种地,咱们若是将他们训练成同样的标准,这合适吗?这样岂不是太可惜了?须知武艺高强的勇士可是很难得的。” 杨峰摆了摆手,毫不犹豫的说:“在新建的京营里,我们全都要换上新式的火铳,在火器面前,个人的勇武已经下降到了次要的地位。所以士卒们武艺高强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否有强健的体魄和一颗勇猛无惧的心。” “京营全都使用火器是否有些不妥,须知京营……”卢象升提问杨峰回答,不一会就连虎大威和杨国柱两人也加入了提问的行列,而杨峰也显得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要知道这三个人可是他重建京营最器重的助手,所以一定要和他们达成默契,让他们理解自己的建军思路和意图,这是非常重要的。 随着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杨峰将原来京营绝大多数人都开革掉的风波也渐渐平息,在这期间也有不少人来找朱由校说情,甚至有人还替朱由校出了个主意,希望他将那些被开革掉的京营士卒和军官们另外成立一支军队,说白了就是希望朱由校将这些人重新养起来。 对于出这个主意的人朱由校当场就发飙了,他套用杨峰的话来说,若是这些人还想领朝廷发的俸禄,那就要拿起刀枪道辽东跟鞑子干一仗再说,若是连跟鞑子干仗的勇气都没有还当什么兵,大明没有银子养闲人。朱由校的话让来说情的人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与此同时,新兵的征召工作也接近了尾声,三万名新兵已经全部入驻东直门的军营,这个时候卢象升、虎大威和杨国柱等四人也来到了东直门走马上任。 东直门的校场很大,足以容纳数万人在这里操演,只是宿舍却有些不足,因为以往的京营也是分为好几个地方驻扎的,现在一下涌入那么多的新兵,宿舍自然变得紧张起来,为了这个问题杨峰不得不紧急从现代社会购买了一大批帐篷来应急,当卢象升三人进入军营后,看到的便是一大排密密麻麻的帐篷。 他们一进入军营就看到方圆数里的校场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士兵,这些士兵全都穿着绿色的军服,脚上蹬着一种奇怪的鞋子(解放鞋),这些人正排着队列在校场上听着号令进行列队训练。 看着这些士兵身上那一身绿色的军服,卢象升眉头微蹙的对身边一名领他们进来的把总道:“我大明尚火,故而大明的军服皆为赤色,为何这些士卒的军服全都是绿色的?况且他们身上穿的也并非是大明的鸳鸯战袄,这样擅改军制可不好吧。” “好叫提督大人得知。”这名百总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启禀提督大人,这些绿色军服原本只是江宁军的军服。前段时间陛下下令整编京营的时候伯爷也询问过陛下,是否依旧用鸳鸯战袄来充当军服,但是被陛下否决了。 陛下说了,既然是建立一个新的京营,自然要有新气象,况且江宁军的军服就挺好看的,用江宁军的军服就挺好,所以京营的新兵们就穿着和江宁军一样的军服了。况且伯爷还说了,京营新建,需要话费的银子太多,能省点就省点吧,如今制一身鸳鸯战袄至少需要八钱银子,而一身绿色的军服只需要四钱银子就够了,他干嘛要买贵的?” 卢象升不禁哑口无言起来,好吧……这个理由已经强大到他无言以对。 “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校场上不断传来口令声,卢象升三人看到那些新兵们正排着队列走正步,他们以五十人为一队,每队新兵的旁边都有一名被称为教官的军官在喊口令。在卢象升看来,他们一眼就可以看出了新兵和老兵的区别。 那些新兵们面容青涩动作也颇为笨拙,脸上还带着些许紧张的神情,而反观他们身边喊口令的教官,一个个神情从容动作沉稳,脸上那股百战老兵的铁血之气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又走了一会,听着校场上不断传来的口令声卢象升又指着那些在口令声中排着队走来走去的新兵问道:“这些新兵一定要训练完三个月才能分配道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吗?” “正是!”百总点了点头:“这是伯爷定下的规矩,也是咱们江宁军的传统。伯爷说了,这些新兵在一个月前还是一个平头百姓,想要把他们身上的散漫的气息去掉就必须经过这一关,否则就不能称为一名军人。别看现在让他们整天排队走路,但正是要通过动作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一名老百姓,而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真正的军人?”卢象升三人听着这名百总的话,不禁回忆起了昨日杨峰和他们探讨时说过的话语。 过了一会杨国柱突然长叹了一声说道:“卢大人、虎大人,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江宁伯在治军方面已经将我等远远抛在了身后。虽然不知江宁伯为何要将我等三人调来协助他,但本督想说的是,咱们日后若跟得上降宁波的呃脚步就必须奋起直追才行。所以我决定要跟着这批新兵一起训练几个月,否则等三个月过后,咱们这些人在军容军机上说不定还不如这些新兵呢,若是这样的话届时咱们可就难堪了。” “杨大人言之有理!”虎大威也深有感触的连连点头。 卢象升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中却露出了一股浓浓的好胜之意,对于杨峰卢象升的感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一方面他有些不解为什么杨峰会将他这个素未谋面的人调来京营帮他,他在心里也感激杨峰给了他这个机会,但是出于文人的骄傲和杨峰在文官集团中的口碑,卢象升又有些不愿意承认杨峰比他强,这种矛盾的心里也导致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杨峰。 “就让我看看你一手打造的江宁军到底厉害在哪里吧?等到我把你练兵的方法都学会了,我会让你知道其实文人也是可以征战沙场的。”听着周围不断传来的口令声,卢象升心里暗自想着…… 卢象升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当天下午他和杨国柱、虎大威俩人便住进了新兵营,并且告诉新兵营的教官,让他们把自己当成新兵一样训练。只是自以为做好了吃苦准备的他们刚住进新兵宿舍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什么……练习叠被子?而且还要叠成这种形状?” 卢象升看着面前叠得四四方方好像豆腐一般有棱有角的被子,突然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他可以发誓,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叠得这么平整的被子。其实不止是他,站在他旁边的虎大威和杨国柱同样也是目瞪口呆。 “这床被子真是你们叠出来的?”虎大威有些吃惊的轻轻摸了摸床上的被子,眼中中充满了怀疑的目光。 “当然,若是大人不信,卑职可以给大人示范一遍。”一旁的百总微微一笑,随手将床上的被子抖开,然后当着三人的面开始一板一眼的叠起了被子,几分钟后一床叠得四四方方的被子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看着一床平常的被子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变成了一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卢象升第一次升起了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将被子叠好后,这名百总微笑着对三人道:“三位大人,卑职已经为三位大人示范过了,现在请三位大人来试一下。” “好……试试就试试。” 虎大威大步走到了自己的床铺前,抓起床上的被子开始叠了起来。结果是不出意外的,好好的一床被子愣是被他叠成了一团好像堆在一起的看不出什么形状的东西。 看着自己努力了半天的成果,虎大威有些黝黑的脸涨成了紫酱色,他很难相信自己努力了半天就弄出了这么一个玩意,看着一旁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这名百总,他的额头几乎都冒出了汗珠,这有些垂头丧气的对杨国柱和卢象升道:“两位大人,你们来试试吧!” 杨国柱和卢象升也分别上前叠起了被子,但结果还是很令他们失望,这床被子就像是跟他们有仇似地,他们忙活了半天就是叠不出四四方方的效果,最后三人大眼瞪小眼,愣是说不出话来。 象他们三个人,杨国柱和卢象升家里的条件都不错,从小就没叠过被子,这些年当了官后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是降卒出身的虎大威也是如此,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了,早就习惯什么事情都交给下人去做,现在让他们做叠被子这种事确实是难为他们了。 卢象升虽然性格不善迎合,但他的智商却不低,否则也不可能考上进士,他同时注意到了一旁的百总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脸色,立刻就意识到了这很有可能是对方给自己的下马威。 卢象升心里先是有些恼怒,但转念一想这种情绪就被他压了下去,他对这名百总拱手诚恳的问道:“敢问林百户,这叠被子有何诀窍,可否告知本官呢。” “当然可以。”这名姓林的百户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刚才林百总之确实有难为他们三人的意思在里面,在他看来这三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竟然一来就得到了伯爷的重用担任了京营提督,他们这些曾经跟满清鞑子浴血厮杀过的人反倒要屈居他们之下,这让他很不服气,虽然江宁军军机森严他不敢明着挑衅这三个人,不过暗地里给他们上点眼药还是可以的。不过看到卢象升竟然能放下架子虚心请教,这也让他有种成就感。 看到卢象升放下架子请教,林百总也没有拿捏,他拿起被子一抖对三人说道:“三位大人,这叠被子也是有诀窍的。叠被子讲究的是三分叠,七分修。被子叠的好不好,很大一部分在于后头怎们修。涉及到”面“,一定要做到平整,没有褶皱,没有凸起或者凹陷,面与面之间呈九十度……” 林百总一边讲解,卢象升三人则是一边缓缓点头,其实叠被子的诀窍很简单,他们一会就明白了道理,剩下的就是靠实践了,不过这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这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于是乎,从叠被子开始,卢象升三人便开始了他们的“新兵”生涯。 而这一切也瞒不过杨峰,其实卢象升三人要求从新兵开始训练,一开始杨峰就知道了,不过他并不阻止,反而对三人的举动感到很满意,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愿意从头学期,这就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他们,否则若是一开始他们就颐指气使的摆出提督的架子,那么杨峰就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卢象升三人也开始渐渐的融入了新兵训练当中,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三个月里,卢象升三人可谓是感触良多,他们也逐渐对眼下这支名震天下的江宁军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第三百二十七章 挖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京营三万新兵的训练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期结束后三万支“棕贝斯”燧发枪以及一大批军需物资也从南京运抵北京,新兵们已经正式开始了火器射击以及更高一级的作战训练,相信半年后这支新建的军队就可以成军。 朱由校也非常关注这支新建的武装力量,他也时常宣卢象升、杨国柱和虎大威这三名掌握了京营实权的提督入宫,不断向他们询问京营新军的训练情况,同时对这三人也嘘寒问暖并时不时的加以赏赐,几番动作下来也将卢象升三人感动得不行,颇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一天下午,杨峰正在江宁伯府里召见运动物资来京城的耿秉义。由于杨峰的保举,耿秉义已经晋升为江宁卫千户所的指挥同知,正三品的官职,对于原本的理想只是能当上千户的耿秉义来说能得到这个官职可谓是意外之喜了。 看着端坐在面前的耿秉义,杨峰微笑道:“老耿,还没恭喜你当上了指挥同知呢!” 耿秉义恭敬的说道:“伯爷这是哪里话,卑职能当上指挥同知全都是托了伯爷的鸿福,若无伯爷栽培,卑职这辈子能当上千户就算是顶天了,哪能象现在这般官居三品呢。” 杨峰深深看了耿秉义一眼含笑着点了点头,当这么久的官,再加上这么些年的阅历,他自然看得出耿秉义说这番话确实是发自肺腑。 耿秉义说完后,看着含笑不语的杨峰又说道:“伯爷,最近几个月以来,您总是呆在京城,都还没回过南京呢,南京的兄弟们都有些想您了,总是有人问卑职,说您什么时候会南京,卑职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了。” “本伯也很想回南京看看,只是最近忙着训练京营,总是抽不出时间啊。”说到南京,杨峰的脸上也露出回忆之色。 看到杨峰好像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耿秉义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起身拜倒:“卑职自然知道伯爷被陛下任命为京营总督,可请恕卑职直言,江宁卫才是您的根,您的心思还是要多放在江宁卫这边才是。” “嗯……” 杨峰一听,眼中立刻露出一丝摄人的寒芒,耿秉义这句话可以说是很直白也很大胆了。要是被御史或是言官听见耿秉义这个指挥同知绝对要被弹劾得满头是包,只是他敢当着杨峰的面这么说也足以证明他对杨峰的忠心。 而他意思,杨峰也明白。京营总督只是一个流官,充其量只能干上几年,皇帝随时会把你换掉,而指挥使则不同,这个官可是世官,是可以干一辈子的,耿秉义这么说就是在提醒杨峰不要本末倒置了。 看着说完后低头不敢看自己的耿秉义,杨峰轻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柔声道:“老耿啊,你的心意本伯明白。但你要知道如今本伯不仅是江宁卫指挥使,我还是南京总兵,更是大明的江宁伯,陛下既然将重建京营的重任托付给我,我又怎能不尽心尽力呢。况且江宁卫的事情已经走上了正轨,有你、李革、陈添、苟醒马、严狄等一众人在,本伯对江宁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伯爷……”听道杨峰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话,耿秉义眼眶红了起来,哽咽道:“伯爷对卑职恩重如山,卑职不敢或忘,既然伯爷暂时不能返回江宁卫,那么卑职等人就替伯爷把江宁卫看好,绝不能让人抢了去!” 看着真情流露的耿秉义,杨峰拍拍他的肩膀道:“老耿,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不过听你话里的意思,这段时间本伯不在,江宁卫那边是不是有人想要挑事?” “是的!”耿秉义有些忿忿的说:“自打咱们的土豆亩产达到数千斤以来,便不时有粮商跑到江宁卫,四处联络咱们卫所的军官,想邀请卑职加入什么商行,卑职算是看明白了,他们邀请咱们加入商行不过是个幌子,想要鼓动咱们跟他们一样提高粮价好一起发财,这些人都被卑职赶跑了。呸……这些粮商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如今世道这么艰难,他们还想着赚这种黑心钱,真是该杀!” “你能这么做就对了。”杨峰赞赏的说道:“我大明江南一带原本应该是鱼米之乡,只是由于商人逐利,看到养桑、种植果树赚钱,便一蜂窝的跑去种果树、种桑树,导致好好的一个鱼米之乡竟然连粮食都不够吃,得从湖北等地运粮过去,殊不知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你即便是织出再多的丝绸、养出再多的蚕又有何用? 可恨有些奸商不仅没有看到这点,反而利用江南缺粮的契机囤积居奇大肆敛财,这样下去那些没有饭吃的百姓总有一天势必会揭竿而起,届时天下就要大乱了。” “揭竿而起?”耿秉义闻言也被吓了一跳,心里的话不禁脱口而出:“伯爷,不至于吧。” “不至于么?”杨峰轻哼了一声,耿秉义不知道,他这个后来人却清楚得很,“等到再过几年,小冰河气候导致天气越来越冷,北方地区的缺水情况也会越来越严重,加之官府的盘剥、兼并土地加剧以及辽饷的重重压力,到了那时候在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人的鼓动和带领下,起义暴动的浪潮将会席卷整个大明,最终将这个延续了两百多年的帝国彻底葬送!” 不过现在说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杨峰沉吟了一下后又说道:“老耿,你回去后准备一下,除了要抓紧生产,本伯已经派人吩咐李革、陈添他们,我们囤积在那里的食盐可以开始出售了,不过本伯担心届时会有人捣乱,所以安全方面你一定要抓起来。” “我们也要卖盐了吗?” 听到这里,耿秉义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虽然他在江宁卫并不负责生意上的事,不过他即便是再笨也知道卖盐是一件多么暴利的生意,如果大明皇家商行真的把手插到这个行当里去,用不了一两年他们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只是兴奋过后他也开始担心起来。 “大人,若是咱们也插手盐铁生意的话,恐怕会引来那些江南盐商的注意啊!” “注意……他们注意又能如何?”杨峰冷笑道:“难不成他们的口水还能杀人不成,你别忘了他们有笔杆子,可咱们却是有枪杆子!真要有不长眼的赶来挑衅,咱们也不介意把家伙亮出来,本伯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脑袋硬还是咱们的刀子硬!” 看到杨峰旗帜鲜明的亮明了态度,耿秉义也杀气腾腾的说:“伯爷尽管放心,去年训练的那批一万二千人的新兵早已训练完毕,加上咱们原来的老兵,如今咱们手中可以动用的兵力足有两万,若是再加上刚开始训练的那八千骑兵,咱们的人马可就快到三万了,还用怕人吗?” “你能有这份自信就好!”杨峰欣慰的笑了:“你要记住,咱们大明皇家商行可是有陛下的一半份子在里头呢,谁敢对付大明皇家商行那就是在跟陛下的钱袋子过不去,咱们收拾他们那就是天经地义。” “对啊!”耿秉义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卑职怎么给忘了这一层了,您老放心。谁要敢跟咱们捣乱,卑职立刻就去摘了他的脑袋!” “哈哈哈……”杨峰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起来…… 杨峰从现代社会弄回来的五千吨食盐已经被他分别运抵京城、南京、镇江府、扬州府以及松江府等大明各地,就等着同时开业了。不过虽然对盘踞在江南各地的盐商反映早已有了准备,但杨峰还是小看了这些垄断集团的反映。 天启六年五月二十六,大明皇家商行分布在大明各地的店铺同时出售食盐,他们卖盐也就罢了,而且卖的还是最上等的雪花盐,最要命的是这种雪花盐的售价仅仅为每斤三钱银子,这个价钱跟那些盐商们卖的粗盐是一样的。 这立刻触动了盐商们最敏感的神经,大明皇家商行这是挖他们的根啊!各地的盐商们全都跳了起来,而身为江南士绅豪商代言人的东林党们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疯狗一般,他们在刚恢复了身体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的带领下冲到了皇宫门口想要玩一把死谏,只可惜早就料到这种情况的朱由校立刻下令紧闭宫门,下令皇宫的侍卫把这些来找麻烦的人挡在了外面。 看着紧逼的宫门和门口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侍卫,有御史悲愤的说道:“奸人误国,竟然擅自打破祖制,私自贩盐与民争利,陛下却纵容此等奸臣祸乱朝纲,诸位大人,我等该如何是好?” 立刻就有人建议道:“要不我们去堵那个奸臣的府门,或是冲进去将那个奸臣拖出来,我等一同为国除害!” 只是这个人的话一出口便遭来了无数的白眼,那个奸臣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可是真正的心黑手狠,没看到他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言不合就敢打人,你这次如果去堵他家的大门,你看他敢不敢当场把你砍死在门口。 高攀龙脸色铁青,看着紧闭的宫门良久才冷哼道:“陛下以为躲在宫里面不见我等事情就算过去了吗,他也太天真了。须知民意不可违,等到民意沸腾的时候便是他后悔之时,诸位……我们先回去!” 在皇宫里的朱由校正在听魏忠贤的报告,当他听说外面的人已经全部离开后不禁高兴的说道:“朕还以为这些人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没想到他们也是虎头蛇尾啊。” 魏忠贤在一旁恭敬的说:“陛下目光如炬,那些人自然不敢忤逆了陛下的意思。” “嗯……魏忠贤说的这话朕爱听。”朱由校笑了起来,他看了看恭敬的站在身边的魏忠贤说道:“最近这段时间司礼监有什么事情吗?” 魏忠贤赶紧赔笑道:“回陛下的话,这段日子朝廷却是没什么大事,要是唯一值得一提的恐怕也就是土豆的出现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填饱了肚子,外头的百姓都在齐颂陛下的仁慈呢!” “诶……这跟朕有什么关系。”朱由校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摆了摆手:“这个土豆可是江宁伯呈现上来的,跟朕可没有什么关系。” “陛下此言差异。”魏忠贤赶紧说道:“若无陛下的慧眼并下旨推广,土豆焉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推广开来,要说这里头没有陛下的功劳,奴婢第一个就不答应!” “哈哈哈……魏忠贤你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朱由校不由得大笑起来。 看到朱由校开心,魏忠贤也在一旁跟着赔笑起来。这段时间他明显感到朱由校跟他疏远了不少,尤其是杨峰在朝廷的风头越来越盛后,他心中的危机感就愈发的强烈了,是以这些天一有机会他就往朱由校这里跑,陪朱由校将笑话聊天甚至办事,为的就是要挽回他在朱由校心中的形象和恩宠。 两人说了一会,朱由校这才淡淡的说道:“魏忠贤,此次江宁伯在各地贩卖食盐,势必会触及到各地盐商的利益。江宁伯说过,为了银子这些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身为东厂提督,肩上的担子可是很重啊,有什么情况发生一定要及时禀报于朕,明白吗?” 说到这里,朱由校的脸上一阵肃然。自从杨峰答应将大明皇家商行的纯利润分给他一半后,这个商行已经成了他最重要的财源,一旦这个财源有失,那么他的复兴大计全都要变成水中花井中月。 “喏……奴婢明白!”魏忠贤赶紧应承了下来,“陛下放心,奴婢保证一定不会让那些奸商毁了陛下的心血。” 在说这话的时候魏忠贤心情是复杂的,既羡慕又嫉妒,对于大明皇家商行这个日进斗金的东西他早就眼红了,只是这个商行已经成了老朱家的命根子,给他三个胆子也不敢碰。 朱由校说完这句话后便去做事了,在他看来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却是小看了某些人的疯狂,半个月后,江南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三百二十八章 密谋 扬州城,这座古老的城市历史可以上溯至公元前486年,由于交通便利水土肥沃,到了天启年间,这座城市已经发展成了一个拥有八十万人口的大城市,由于扬州独特的地理位置,所以自古就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说法,由此可见扬州的繁华。 而这座城市的经济支柱就是纺织、贩盐以及海运,而其中最有名的当属盐商,势力最大的也是盐商。 无论哪个朝代对于盐业实行的都是专卖制度,明代实行的是“纲盐制”,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10个纲,每纲盐引为20万引,每引折盐300斤,或银六钱四厘,称为“窝本”,另税银三两,公使(运输)银三两。以“圣德超千古,皇风廓九围”命名,未入纲者,无权经营盐业。 商人如果想要合法贩盐就必须先向官府衙门取得盐引。商人凭盐引到盐场支盐,又到指定销盐区卖盐。 这个政策表面看起来很有效也很不错,既可以统筹规划又可以合理调配资源,无论是朝廷和商人都得到了好处,看起来一片和谐,但是实际执行起来却是漏洞百出。 盐很值钱吗?它确实很值钱,如今的粗盐一斤就要三钱银子,合折后世约莫五十块左右,这个价钱若是放到后世估计会让老百姓毫不犹豫的揭竿而起造反吧?可它就是这么贵,由于它是必需品你不吃还不行。 可你说盐值钱它又不太值钱,要知道大海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只要把海水印引上岸,经过太阳的暴晒后一片片白花花的食盐就出来了,生产一斤盐的成本只有几文钱,可当这些盐到百姓手里时就变成了三钱银子,中间有近百倍的暴利,这样的暴力即使是后世的毒i贩子看到也要自愧不如。 为什么盐价会有如此大的悬殊价格呢?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因为银子都被盐商、朝廷的各级衙门给赚走了。盐商花了大价钱买盐引,自然要加倍的赚回来,各级官府衙门为了捞外快自然要层层设卡雁过拔毛般的捞取好处,如此层层叠叠的增加,盐价自然高到了离谱的地步。 食盐的生产销售过程堪称是一场盛宴,在这场盛宴中,各级的官府和盐商都捞足了好处吃得盆满钵满,唯独朝廷没有得到丝毫的好处,所有人仿佛都患了健忘症似地,将自己为之效忠的朝廷和皇帝抛在了脑后,他们才不管你皇帝和朝廷有没有钱呢,只要自己有钱花天酒地就行。 在江南,那些身家几万十几万的盐商充其量只能称之为小虾米,几十万银子身家的只能算寻常,拥有上百万两银子身家巨商也不少见,可以想象当大明皇家商行将那些杨峰从现代弄来的精盐以粗盐的价格卖出去时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和反弹。 扬州是一个商业气息非常繁华的国家,这里商业贸易主要分为纺织、海运以及盐商,其中又以盐商最财大气粗和嚣张,扬州的人们将势力最大的八家盐商称之为扬州八大家,分别是何、吕、施、张、严、史、卫、于八家。 五月二十日,今天是扬州最大的盐商何家何老爷子的六十岁大寿,扬州城但凡是自觉有点身份的人都涌到了何家大院纷纷送上礼单。何家的人也不小气,今天他们一共在何家摆下了三百桌的酒席款待前来道贺的客人,宴席一直排到了何府外面,而当扬州知府高岩年到来时,整个宴会更是达到了高潮。 在何家后院一个幽静的小客厅里,何家老爷子正在款待十多名前来贺寿的十多名客人,若是有熟悉的人在这里便会发现,这些盐商全都是扬州城中势力最大资本最雄厚的,这个客厅里的人若是联合起来足以把持并操控整个扬州、高邮一带的盐袋子。 何老爷子虽然已经六十,但由于锦衣玉食加之善于养生,所以看起来依旧面色红润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 看着围坐在自己周围的客人,何老爷子喝了一口特地为他熬制的养生参茶,将茶杯放下后这才捋须道:“诸位,今天是老夫的六十寿辰,诸位能亲来何府给老夫道贺,老夫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各位都涌进老夫的后院来不知有何见教啊?” 看到何老爷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坐在周围的人心里不禁齐声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只是众人虽然明知道这老家伙在装糊涂,可却没有人敢露出半分不满之色。 要知道面前这个老头虽然没做过官,但他身上也是有举人功名的。加之它的三个儿子有两个都入了仕,它的大儿子更是在京城号称“天官”的吏部任职,所以如今的何家在扬州可以说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就连扬州知府也要让他们三分。 看着何老爷子重新端起参茶慢条斯理的看着茶杯里漂浮在水面上的参片,一名满脸肥肉的中年胖子满脸堆笑道:“何老爷子,按理说今天是您老人家大喜的日子,小侄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拿那些俗事来打搅您,可由于兹事体大,小侄等人实在是没办法,不得不过来打搅您。您也知道,前天大明皇家商行也开始把手伸到咱们的碗里来了,三钱银子一斤精盐,这是要把大家伙活活给逼死啊!” 一旁一名面向阴沉的中年人也沉声道:“是啊何老爷子,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贩盐就要有贩盐的规矩。咱们都知道大明皇家商行就是江宁伯的敛财工具,原本他们想要计入这个圈子就来吧,咱们分他一碗饭吃也无所谓,可现在他已经不是抢饭吃这么简单了,他这是要砸了咱们的饭碗啊!” 之前的胖子点头道:“是啊,卫老爷说的不错,江宁伯想要入场赚银子没问题,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砸咱们的饭碗,这件事别说是他了,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行。” “话虽然如此,可是江宁伯这个人可不大好惹,听说他在辽东可是杀得鞑子人头滚滚,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想要对付他咱们得从长计议才行!”一名穿着淡绿色丝绸长衫的中年人面带忧色的说。 “老言,你这个人就是胆子太小,做什么事都畏首畏尾,难怪这些年你们的盐引份子越来越少了。”姓卫的中年人瞄了对方一眼不屑的说道。 “我……” 被嘲笑的人是严家的家主,名叫言兰敏,名字有些女性化,而且为人也很是谨小慎微,向来不大为在座的人所喜。 喏喏了一下后言兰敏才涨红着脸道:“卫文宝,你也别光说我了,你要是真有那胆子干嘛不把那个皇家商行给抢过来?这些年皇家商行弄出来的好东西不要太多,玻璃、胭脂水粉、皂角以及洗发水这些东西卖遍了整个江南,金山银山赚的银子多了去了,也没见你敢动人家一根寒毛啊!” 卫文宝拍案而起指着言兰敏喝道:“姓言的,你什么意思?你是嫌你家的生意太好过了吗?” “够了……” 正在俩人争吵的时候,何家老爷子终于发话了。 “你们吵什么吵,难不成光靠争吵就能解决问题了吗?皇家商行在外头咄咄逼人,你们不想法子也就罢了,反倒在这里争吵不休,老夫都替你们脸红。” 何家老爷子不愧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人,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言兰敏喏喏的说道:“老爷子,小侄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些日子小侄的盐铺生意一落千丈,小侄差点把头发都愁白了,可一点办法都没有,否则小侄等人也不会在今天这个好日子来烦劳您老人家啊。” “哼!” 何老爷子冷笑道:“真的没有办法吗?还是你们不敢想不敢做?” “不敢想不敢做?”众人微微一震,卫文宝小心的问:“何老爷子,您的意思是?” 何老爷子瞥了卫文宝一眼:“卫贤侄,人家都说你是卫家这一代当中最出色也是胆子最大的人,可今天老夫却没看到这点啊。还是说你在故意装糊涂?” 卫文宝面呈惶恐之色:“侄儿不敢!” 何老爷子不屑的说道:“平日里你们一个个做的好事老夫又不是不知道,杀人放火你们谁没干过?如今事到临头却怂了,老夫还能说什么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涨红起来,杀人放火那也是要看人的,对那些无权无势的小商贩或是那些泥腿子他们自然是百无禁忌,但这一次要面对的可是大明鼎鼎的江宁伯啊,他们自然不敢象以前那样蛮干了。 看到众人的模样,何老爷子心里冷哼了一声。已经六十的用年老成精来形容那是绝不为过的,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要自己怂恿自己出头,然后跟在屁股后面摇旗呐喊或是捡便宜,不过这事自己又不能不理,毕竟自己的盐铺在扬州城是最多的,受到的影响也最大,自然应该由自己出头。 轻咳了一声后,他坐直了身子目视众人淡淡的说道:“皇家商行虽然有江宁伯的背景,但不管怎么说它也只是一家商行,这也是他的先天劣势。咱们这里不妨双管齐下,接下来咱们应该这样……” 大明皇家商行在扬州共有八个店铺,其中最大的店铺位于城西最繁华的鸿运大街,占地足有五百多平米,这家点店铺的掌柜姓牛,是从南京过来的,也是一名老掌柜了,做事极为稳妥。 自从十天前盐铺开业后,店铺的生意已经不能用繁荣来形容,整整十天,买盐的人都排到大街外头去了,这足以证明他们生意的火爆程度,而且为了防止本地的竞争对手雇佣人来扫货,牛掌柜还特意规定每人每天只能买一斤盐,可即便如此也挡不住人们的疯狂。三钱银子的精盐啊,他们别说是看到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短短十天时间,仅仅这条大街的这个店铺就赚了三千六百多两银子,当牛掌柜看到下面的伙计送来的报告时,他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皇家商行在扬州共有八个店铺,以这样的营业额来算,仅仅这十天他们光是在扬州的营业额就有两万多两银子。这样算下来一个月能赚多少?一年又能赚多少?而且这还只是扬州一地赚的,若是再加上其他各州府的店铺,一年下来大明皇家商行赚的银子那可就海了去了。 想到这里,牛掌柜心里涌起的不是兴奋,反倒是感到一股冷意涌上了脊梁。 牛掌柜自然不会嫌银子赚得太多,但是他首先想到的是扬州各大盐商的反映,自己这么做已经不是抢生意这么简单了,而是在挖那些盐商的根啊,被断了生路的盐商们会束手待毙吗?这个问题他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 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牛掌柜愈发的感到担心,最近几天他甚至担忧得睡不着觉。 这天夜里,一直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的牛掌柜刚刚睡着,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到了外头有人在小声说话,原本睡得就很警醒的他立刻就醒了过来,他刚想起身就闻到了一股煤油味,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股火焰在外头燃烧了起来。 牛掌柜的心立刻就沉到了谷底,他立即不假思索的喊了起来:“不好……有人在放火……小马……二宝,赶紧起来救火啊!” 牛掌柜的反映不可谓不快,只是他才喊了几声,外面的火焰已经将整个店铺都吞没了,直到第二天官府的人才珊珊来迟,在衙役们清理废墟时,除了找到三名伙计的尸体,还在店铺的大水缸里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牛掌柜。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御书房里朱由校拍案而起,白净的脸气得通红,而坐在他旁边的杨峰虽然看起来面色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人却可以从他的眼角中找到那一丝熟悉的杀气。 “杨爱卿,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朱由校是真对被气着了,大明皇家商行如今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现在却有人要对他的钱袋子下手,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终于来了 没有理会朱由校气得涨红的脸,杨峰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只是眼里却露出了一丝丝的杀气,他慢慢的伸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陛下……江南和北方不同。相比于南方来说,北方土地较为贫瘠加之外患不断,所以北方的民风向来比较彪悍,而且由于大明的帝都位于北方,所以朝廷对北方的统治向来比南方要稳固。 而南方则不同,南方远离京城且文风昌盛,加之又是赋税重地,所以南方向来就是富绅豪强们聚集地。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由于靠近大海,所以南方的富豪们依靠着出海贩卖货物、制盐养桑等生意一个个富可敌国,但是他们缴纳的赋税是多少呢?” 不等朱由校回答,杨峰便说道:“太祖在世时便规定了商税为三十税一,这个税率不可谓不低,但即便如此商人依然觉得这个税太高了,他们整天都琢磨着如何减税甚至是不想纳税,成天就用一个与民争利这个理由来跟皇帝抗争。为了争夺朝廷的话语权,这两百多年来他们不断利用手中的钱财办学,美其名曰资助贫寒子弟。 可是陛下想过没有,这些贫寒子弟和他们的本族子弟考上了进士当了官后,遇到事情他们第一个想到的是谁?是朝廷还是他们的家族?这些所谓的清寒子弟当了官后会不会利用手中的权利报答他们的家族或是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呢?陛下再想想看,如今占据了大明朝堂的东林党又是一群什么货色,他们的背后又是些什么人?” 杨峰不说不知道,这一说出来朱由校便感到背后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再联想到这上百年来那些一直鼓吹禁海论的都是一些什么人,还有下令将所有宝船图纸和郑和出海的资料全部烧毁的刘大夏又什么人时,他立刻就明白了,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利益在作祟啊。 看道朱由校恍然大悟的模样,杨峰又说道:“臣查过户部的资料,大明在洪武、永乐年间每年的盐税约为九百多万两银子,多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一千多万两,到了正德年间只有六百多万两,如今更是只有可怜的三百多万两银子。难道是大明吃盐的人变少了吗? 不……可以这么说,如今我大明吃盐的人比起两百多年前多了何止数倍,可盐税为何少了?这些银子都到哪去了?答案只有一个,都被江南各地的盐商和各级官府给上下其手给吞掉了,如今我大明皇家商行横空出世,从这些人的手里把银子抢走,他们能不恨咱们?为了银子这些盐商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次他们烧了咱们一个店铺这不过是一道开胃菜,若是咱们知趣的话便将盐铺关了或是将这个生意于其共享,否则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盐铺被毁,更多的伙计被杀,所以臣以为对这些盐商的挑衅行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我们手中的刀和剑告诉他们,江南绝不是法外之地!” 虽然刚才是听到盐铺被毁的时候朱由校也是气得不行,但听了杨峰这杀气腾腾的话他却犹豫了起来,过一下才问道:“杨爱卿,你打算做到哪一步?” 杨峰漫不经心的说:“臣也不打将事情闹大,只需让那些凶手血债血偿就好。。” 清理掉,朱由校的心就是猛然的一跳,他知道杨峰这轻描淡写的这句话里那浓浓的血腥味。 沉吟了半晌,朱由校又试探着说道:“能否派别人去扬州?” 看到朱由校还是有些瞻前顾后,杨峰轻叹了口气正色道:“陛下,若是您依旧这般心慈手软,那接下来的后果就是那些盐商们会更加得寸进尺,他们会下一步甚至会将挤压大明皇家商行在江南的产业,进而将它们全都吞并掉,这个后果您承受得起吗?” “我……” 一想到如果皇家商行全都关闭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收入将会全部断绝,一旦没有了收入。自己重建京营的计划、辽东的饷银、皇宫里的各种用度等等将会全都成了一个笑话,朱由校的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爱卿,这次你亲自下去吧,一定要让那些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看到朱由校终于下了决心,杨峰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朱由校还是很有魄力的,他郑重的对朱由校施了一礼:“明白,臣一定会让那些人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对手!” 朱由校又问:“那这次爱卿下去打算带多少人马?” 杨峰想了想,“京营的人马如今还在训练,所以臣打算带江宁卫的人马下去,三千人就够了!” 朱由校点点头,“那好,爱卿自管去吧。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今年上半年给朕的分红绝不能低于两百五十万!” 杨峰翻了个白眼,好一个二百五十万…… 大明皇家商行在扬州分店被焚毁,伙计被杀害的消息传到北京成后,在北京的东林党们一个个欢欣鼓舞,虽然他们不敢在明面上跳出来高声叫好,但暗地里又是弹冠相庆又是喝酒庆祝的事情却是瞒不了旁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顾秉谦沉默了半晌后只是沉默了一会就不说话了,而号称内相的九千岁魏忠贤则是冷笑了一声后说了句:“一群蠢货,咱家倒想看看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就在不少人正暗地里商议着该怎么把这件事压下来的时候,杨峰却带着三百家丁和一千骑兵秘密来到了南京,到了江宁卫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抽调了两千军士后便日夜兼程赶到了镇江府,调集船只过江直扑扬州,终于在五天后来到了扬州。 六月初一清晨卯时 天还未放亮,扬州的天空上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气,人们还沉浸在梦乡中尚未起床,今日值守的城门官老孙从藏兵洞里的床上爬了起来,他慢慢的上了城墙站在垛口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并打了个哈欠,这才将视线望向了城外,着一望不打紧,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距离城外不足五十步的地方正静静的站立着一队兵马,这队兵全副武装,身上的铁甲以及头上的发鬓全都沾满了浓浓的露水,尽管外面雾气浓重,但他们全都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恒古之前便一直在那里,今后还会一直就这么伫立下去。 虽然老孙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城门官,见过来来往往的官兵不知多少,但他敢保证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他第一次感到在这样一支军队面前他脚下这堵看似宽厚的城墙不能带给他任何的安全感。 尽管内心被吓得不轻,但看着最前面那面代表大明朝廷的红色日月旗,他只能大着胆子将脑袋探出了垛口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扬州有何事情?” 站在最前的一名将领看着城墙朗声道:“本官乃大明江宁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扬州公干,你赶紧将城门打开!” “江宁伯?” 老马当场就是一哆嗦,两脚一软差点没坐地上。他擦了擦眼睛,再认真的看了看下面那些全身披挂的军士,这才大着胆子问道:“敢问可有官印和堪合?” “当然有!”杨峰将身上的官印和堪合递给了身边的家丁。 过了一会,当老孙拿起从吊篮里拿出的那枚全体用黄铜打造的印信和堪合后,这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对于江宁伯这个名号老孙并不陌生,随着辽东大捷的传开,杨峰的事迹也随之传到了扬州城里,只不过在有心人的鼓动下,杨峰的在江南沿海一带的名声全都是恶名。 看到来人果真是传闻中粗俗不堪、不学无术,靠讨好皇帝胡乱杀人上位的江宁伯,老孙被吓得不轻,好在他还有几分小聪明,赶紧招来一名手下飞快的去报信,他自己则是将头探出垛口陪笑道:“伯爷息怒,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门官,想要打开城门却是需要上峰的批准才行,请您老人家稍稍等一会,等小人禀报大人后再给您老人家开城门。” 看到老孙看到堪合后竟然还有胆子把自己挡在城外,杨峰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而一直伺立在他旁边的宋烨见状催马上前指着城墙大声喝道:“大胆,看到江宁伯印信以及堪合后还敢将伯爷阻挡在城外,你就不怕待会伯爷治你的罪吗?” 看到城下的军爷发来怒,老孙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幸再也承受不住了,不一会紧逼的城门终于徐徐打开,杨峰也得以进入这座大明有数的繁荣城市。 杨峰策马入城后,看着跪在城门一侧的老孙淡淡的说道:“你很聪明,若是你非要等到你的上司过来才开门,那么本伯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你的头颅砍下来挂在城门口以儆效尤!” 老孙颤声道:“是……是……小人谢伯爷不杀之恩!” 杨峰没有理会这个刚刚动了小心思的城门官,策马朝着城中走去。 等到杨峰和他那队长长的队伍都入城后,老孙这才站了起来,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后背全都是被汗水渗透了。 杨峰没有丝毫的停留,他在向导的带领下直奔扬州的知府衙门。 当杨峰一行人在城中行走时,无数双眼睛都盯住了这支突然出现的队伍,同时也不知有多少人暗中奔走相告,等到杨峰来到知府衙门的时候,扬州知府高岩年已经率领扬州通判、推官、教谕、治中、守备等一众文武官员站在衙门口迎接他们。 高岩年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祥和的他看起来象一名大夫更多过一名官员,身穿着一身绯袍的他率先越过众人走到杨峰的跟前恭声道:“下官扬州知府高岩年率领扬州众位同僚见过伯爷!” “下官等见过江宁伯!” 看着恭敬的对自己施礼的高岩年等人,杨峰上前两步后先是用犀利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眼,随后才对高岩年淡淡的说道:“高知府请起,本伯这次前来原本不想打搅诸位大人,不曾想却劳动了高知府以及诸位大人前来相迎,倒是让本伯有些过意不去啊。” 就在杨峰打量众人的时候,这一行人也同样在打量杨峰。说实话,对于杨峰来扬州的目的他们全都心知肚明,皇家商行盐铺被焚毁伙计被烧死,在不少人看来这就是盐商对于杨峰的一次反击,传言中这位江宁伯出身海外,由于贿赂了南京镇守太监曹大忠入了军籍并担任了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随后数次作战而官升至江宁卫指挥使,而后又被调入辽东作战,侥幸立下了功劳被陛下看重封为江宁伯。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这位江宁伯最大的本事就是从海外运来一些奇技淫巧的东西,在大明大肆贩卖借此敛财进而献媚与皇上,这才被封为伯爵的,这就是在场绝大多数人对杨峰的认识。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高岩年说道:“伯爷,请您入内叙话如何?” “当然可以!” “伯爷……请!”高岩年做了个请的手势,杨峰也不客气率先大步走了进去,高岩年同众人对视了一眼,这才跟在杨峰后面走了进去。 众人进了大堂后相继落座,杨峰自然是坐在首位,高岩年等人则是分别坐在了下首,很快便有丫鬟端着托盘上前奉茶。 喝了几口茶后,高岩年笑着对杨峰道:“伯爷,您此次来扬州一路鞍马劳顿,不如先让下官为您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待到晚上下官和诸位同僚在神仙居为您接风洗尘,不知您意下如何?” 杨峰轻轻摇了摇头:“高知府的好意本伯心领了,只是本伯此次来扬州不是来游完,而是有正事要办的。前些日子大明皇家商行在扬州的盐铺被人放火焚毁,三名伙计不幸遇害,仅有一名掌柜侥幸得意逃生,不知这么些日子过去了,知府衙门对这个案子可有什么进展吗?” 听到杨峰的话后,在座的官员们心中不由的说道:“终于来了!” 第三百三十章 老谋深算 前些日子皇家商行的惨案轰动了整个扬州,只要是扬州人就没有不知道的,尤其是作为消息灵通的官场中人更是全都明白这件事肯定就是那几家盐商所为。 只是知道归知道,但你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人家干的,况且这些盐商在扬州盘踞上百年,关系早已根深蒂固,扬州哪个各个衙门没有他们的人?是以这原本应该是轰动全城的事情很快就归于平静,虽然各个衙门全都在衙门口张贴了悬赏烧毁皇家商行且杀害无辜伙计歹人的公告,但事实上并没有任何衙役或是官员愿意追究这件事。 事情就是这么诡异,虽然这种事在任何朝代都称得上是大事,但在各个衙门心照不宣的默契下竟然很快就平息下来,偶尔也有某个官吏想要过问的立刻就会被身边的同僚“好心”的劝了几句,随后这位官吏很快也跟其他人一样闭了嘴。 原本扬州府的官员们也担心皇家商行背后的杨峰会大发雷霆,毕竟如今杨峰在京城也是风头正健,尤其是奉天殿上硬生生的折断了两位御史的手指,气得高攀龙大病一场后,所有人都将杨峰列为一个如无必要不可招惹的人物之一,现在这些盐商此举已经是公然打杨峰的脸了,依这货表现出来的性格又岂肯善罢甘休。 不过扬州的官员们也有他们的顾虑,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参与进去,充其量只是失察而已,杨峰难不成还能因为几个伙计的死亡和损失一点货物迁怒整个扬州官场不成。而反观要是他们硬是要追查这件事,那可就是得罪了扬州的这些盐商和他们所代表的这群富绅阶层了,这对于他们的仕途可是很不利的,更何况这些年他们哪个没收到过这些盐商的孝敬,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些官员们很快便做出了他们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大堂里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般的平静,杨峰威严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转到了知府高岩年的身上淡淡的说道:“高大人身为扬州知府,难道不想跟本伯说点什么吗?” 官场中人都是最优秀的演员,听到杨峰发问,高岩年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副沉重的神情,转头对坐在他下手的一名中年官员道:“季大人,你身为扬州通判,这件案子还是你来向伯爷来禀报吧。” 坐在高岩年下手的那名中年官员脸上的神情顿时就是一僵,心中暗自骂娘,怎么推来推去竟然把这件事推到老子头上来了。不过他身为扬州通判,掌管着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这个锅他不背还不行。 季通判轻叹了一声后对杨峰拱手道:“好叫伯爷得知,这件事发生后下官立刻派出了衙役和仵作前往发生惨案的盐铺,经过仵作检验之后确定几名伙计是被大火活活烧死,仅有牛掌柜一人躲在水缸里幸免于难。本官也曾询问过牛掌柜,但是牛掌柜也仅仅是听到了几名纵火贼子的窃窃私语声,根本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所以下官即便想发出海捕公文也不知从何发起,下官实在无能,请伯爷治罪!” 杨峰闻言冷笑了起来:“这么说,这件事你们扬州官府就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啰?” 看到杨峰发怒,大堂里的官员们仿佛演练好似地,全都齐齐对着他拜了下来齐声道:“下官无能,请伯爷治罪!” 看着数十名朝自己拜下的官员,杨峰突然理解了历代皇帝心中的那种无奈了,那种你明白面前所有的官员都在糊弄你,但你却拿他们没办法的心情能让人抓狂,可你偏偏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因为你还要依靠这些人去为你治理国家。 这也是为什么万历、嘉靖皇帝能够连续数十年不上朝的原因了,况且杨峰还不是皇帝呢。杨峰充其量只是一名伯爷,虽然身份尊贵,但拋开这个身份他也只是一名总兵和总督,在江宁卫和京营他固然是说一不二杀伐决断,但在扬州他就是一个客人,他没有权利处置哪怕任何一名平头百姓。 看到杨峰的呼吸开始加剧,随后闭上眼睛无奈的模样,不少官员心里都在暗自得意。你杨峰不是牛吗?不是能把高攀龙大人气得大病一场吗?到了扬州你这个总兵官和总督就是个屁,没有我们的帮助你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 慢慢的杨峰重新睁开了眼睛,原本愤怒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本伯知道了,既然诸位大人都查不出什么,那这件事就不用劳烦诸位大人了,就不打搅诸位大人的宝贵时间了,本伯告辞!” 说完,杨峰站了起来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看着杨峰消失的身影,很多官员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笑容。传言都说这位江宁伯如何如何的厉害,在辽东杀得鞑子人头滚滚,那又如何?到了扬州这个地界上,你就是条龙也得给咱们盘着,是头老虎也得趴着,没有我们点头,你就连一个平头百姓也动不了。 众人当中只有高岩年没有笑,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忧色。他转过了头对身边一名身穿武将官服的官员淡淡的说道:“岳大人,你是扬州守备。江宁伯远道而来一路鞍马劳顿,咱们作为地主无论如何不能失礼了,你赶紧让人去将伯爷和他的人马安顿好,再派人给伯爷送去请柬,就说晚上本官在清风楼设宴请伯爷一叙!” “知府大人请放心,下官明白!”扬州守备岳耀祖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高大人,不过是一个空心伯爷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么?”一个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高岩年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道:“是谁?给本官站出来!” 大堂里变得寂静无声,刚才出声的人也不敢再吭声了。 高岩年厉声道:“本官希望你们记住,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身为我大明的伯爷,就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本官不希望以后再听到类似的话语,否则就休怪本官不念同僚之谊了,听名表了吗?” “明白了!”人群里传了一声低低的回答。 “好了……本官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不过大家要记住,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大家都散了吧!”高岩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走人。 只是话是这么说,但高岩年也知道就凭这些同僚的尿性指望他们保密,就如同指望扬州那些青楼楚馆里的婊子全都是处i女难么荒谬。果不其然,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今天发生在知府衙门里的一切就被人原原本本的传到了正焦急等待消息的各家盐商的耳中。 “我就说嘛。那个杨峰不过就是一粗鄙的武夫,充其量也就仗着陛下的宠信在京城和南京这块地界上横行一下,现在来到了咱们扬州,他不就怂了吗?” “哈哈哈……老卫说得有道理,我就说嘛。这个杨峰只是一介武夫,他管不到咱们的头上来,只要咱们扬州的官府不理他,他一个空头的伯爷又能把咱们怎么样?”吕掌柜也大笑了起来,满脸的肥肉不住的乱颤。 卫文宝面带冷笑:“那日咱们只烧了一家盐铺实在是太便宜他了,照我说就应该将他们在扬州的八家盐铺全部烧掉才是,这样他才会知道咱们的厉害。” “卫掌柜真是豪气,就应该如此!”听了卫文宝的豪言壮语,众人纷纷出言称赞起来。 “够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众人中间响起,原来是何老爷子说话了。 只见何老爷子冷声道:“你们想干什么?还想把人家的盐铺全烧了?咱们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成天喊打喊杀的算怎么回事?烧了一家商铺那是为了给对方一个颜色,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越界了,现在既然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那就够了,要知道那个杨峰可是陛下钦封的伯爵,不是乡下的泥腿子,他固然在扬州没有根基,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陛下的宠臣,跟他关系弄得太僵也不好,毕竟老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嘛。等到他知道了咱们的厉害之后,说不定今后跟他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众人一听后细细一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个何家的老爷子烧了人家的盐铺不说,接下来还想在人家的生意上插一手,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那位江宁伯也不是吃素的,他就不怕跟江宁伯撕破脸吗? 看到众人脸上惊骇之色,何老爷子脸上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慢慢的品尝他的参茶。 过了一会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高……实在是高……何老爷子,我总算明白了!” 卫文宝突然一拍大腿高声喊了一声,“何老爷子,人家都是先礼后兵,您这是先给人家一巴掌,然后再给个甜枣,最后再把他拉到咱们这条船上来。听说那个杨峰原本是海外商贾出身,有一个船队专门往返于大明与欧巴罗,这条航海路线现在只有杨峰才知道,若是咱们能拉拢到他的话,咱们可就多了一条发财的路子,您这招实在是太高了!” “哇……竟然是这样!”听了这话,众人看向老爷子的目光又不同了。 而何老爷子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众人又坐了一会这才告辞离开,客厅里只剩下何老爷子和他的大儿子,如今的何家家主何友生。 只见何友生低声对何老爷子说:“父亲,您真的想跟那个杨峰合作吗?若是被他知道那件事是咱们动的手,孩儿担心他会翻脸啊。” “翻脸?”何老爷子冷笑道:“他拿什么翻脸,动手的侯老六他们已经被咱们送到了山东避风头。我已经告诉他们一年之内不许回来,只要没有抓到人,杨峰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把咱们怎样。咱们何家在扬州经营了上百年的人脉难道都是摆设不成,这才为父之所以花了那么打的代价把这个杨峰引来扬州,为的就是他手中那条航海路线,只要能从他的手中弄到大明前往欧巴罗的航海图,咱们何家就是再过一百年也不怕衰落,那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宝藏!” “原来如此!” 何友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父亲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杨峰手中那条往返于欧巴罗的航海图啊,怪不得自家这位向来善于明哲保身的父亲竟然会主动出手,感情他是想把杨峰钓来扬州啊! 想到这里,何友生看向父亲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之情,深深朝他拜了下去:“父亲真是深谋远虑,孩儿实在是自愧不如。” “哈哈哈……”何老爷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声在不大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的阴森…… 杨峰到底是伯爷,扬州的官府暗地里再怎么针对他,但名面上对他却不能有半点不恭敬,杨峰一众所部很快就被安顿到了扬州城外的一片空地空地上安营扎寨,高岩年让扬州守备岳耀祖送了一百头肥猪以及一百石粮食送到军营里,然后岳耀祖又亲手将请柬送到了杨峰的手上。 对于送来的肥猪和粮食杨峰毫不客气的手下,但对于高岩年的请柬他却给推掉了,并让岳耀祖转告高岩年,改天他回请他们。 当天晚上,皇家商行在扬州的几名掌柜秘密来到了杨峰在城外的军营里,就在这天晚上,杨峰见到了死里逃生的牛掌柜。 牛掌柜跪在杨峰面前,年近五旬的他哭得泣不成声。 “伯爷,小人对不住您,您交给小人的铺子被人给烧了,就连伙计也被烧死了三个,小人对不住您啊!” 杨峰亲手将他搀扶了起来安慰道:“一间盐铺子而已,烧了也就烧了,有什么好哭的!况且这件事是本伯的疏忽,让你受累了!” 牛掌柜死活不肯起来,看着杨峰哀求道:“伯爷,小马、二宝他们死得太冤枉了,您要为他们做主啊!” 杨峰点点头:“这个仇咱们自然要报,现在你先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跟我说说!” 第三百三十一章 出大事了 “是!” 牛掌柜抹了一把眼泪,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自从咱们的盐铺在扬州城开设以后,生意一直很好,扬州的八家盐铺子每天的销售额达到了惊人的两万多两,按理说咱们的生意这么好,小人应该高兴才是,但小人心中总是觉得不安,所以那些日子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那天晚上小人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外头有人说话,而且听他们的口音应该是扬州本地人。有一个人说吓唬一下就好,不用全烧掉,随后又有一个人说不用怕,干了这一票后自然有人送咱们去山东,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咱们。然后很快火就烧了起来,小人亲眼看到二宝他们在火海中挣扎,而小人只能躲在水缸里,他们就这样被活活烧死了!” 说到这里,牛掌柜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 杨峰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得格外的阴沉,良久他才缓缓说道:“看来本伯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贪婪啊,为了私利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人放火,大明的律法在他们心里早已荡然无存。” “伯爷!”牛掌柜擦了一把眼泪急切道:“虽然小人没有证据,但小人可以肯定做这事的人必然就是那些盐商,这点小人可以用脑袋担保!” 一直站在杨峰后面的宋烨皱起了眉头:“伯爷,虽然咱们可以断定就是那些盐商搞的鬼,但是没有证据咱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啊。” 杨峰斜眼瞄了他一眼冷笑道,“证据……那些盐商不就是认为只要没有证据咱们就算知道是他们干的也拿他们没办法吗,今天本伯就要告诉他们一件事,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 说罢,杨峰厉声道:“牛掌柜,本伯待会拨给你一百家丁,你带着他们进城。你的任务就是把扬州城内那八家盐商的宅院全都给本伯标定出来,并看着他们,有什么异常及时向本伯报告。宋烨,你马上传令下去今天全军早点休息,明日辰时全军出发进城,咱们一起去会一会那些吃了豹子胆的家伙!” “明白!” 牛掌柜虽然还是不打明白杨峰要做什么,但听自家老板的意思是要大干一场,他激动得全身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很快就带着一百名换了便服的家丁出了军营…… 夜已深,喧哗了一天的扬州城又进入了平静之中。 位于扬州城南的柳园巷是一条长达一里的巷子,但这条巷子有三成的地方都归何家所有,由此可见何家财富之多。何家大院占地多达三百多亩,大院里房子数十栋,里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再这个地方生活着何家上下直系家族两百多口,加上仆役下人,足有上千人,在这个大院里何家老爷子就是天,他的话没有人敢违抗。 虽然何老爷子在何家的地位可以说至高无上,但他住的地方只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院子,一栋普通的房子一块不大的菜地,但就是这栋房子在整个何家上千口人眼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何家的人口虽多,但有资格进入这座小院子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人。 何老爷子的作息时间非常有规律,往常每到亥时(晚上九点)以后就一定会上床歇息,可今天他的屋子灯却依然亮着,何老爷子就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默默出神,在他旁边茶几上的茶杯早已变凉。在他的旁边,他的儿子当代何家的家主何友生垂手站立再他的旁边。 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何老爷子良久才轻叹了口气扭头说道:“友生,你说为父此次是不是有些冲动了,为了一个不知道能否得到的东西竟然下令焚毁了那江宁伯在扬州的店铺,要知道江宁伯可是出了名的眦睚必报啊,若是让他知道此事是我们何家所为,我们能否承受的住他的报复?” 何友生想了想才说道:“父亲,孩儿以为您没有做错。江宁伯固然受到陛下的宠信,但咱们何家在扬州京营里上百年尤其是等闲,他即便是怀疑到咱们的头上,但没有证据他又能奈我何?” 此时的何老爷子已经没有今天在众人面前镇定自若的神情,闻言苦笑一声:“话是这么说,但为父心里一直不踏实,心里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友生,你准备一下,明日将你娘和你两个弟弟以及一众堂兄弟送出城,到松州府避一避,等到江宁伯离开扬州后再回来。” “父亲,有这么严重么?”何友生很是不解,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那么小心。 “照我说的去做!”何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 “是!”看到父亲生气,何友生只得答应了下来。 “好了,你回去歇息吧!”何老爷子摆了摆手。 “那儿子就先下去了,天色不早了您老也歇息吧!” 等到何友生离开后,何老爷子依旧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沉默不语。良久他才喃喃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我何家百年兴旺的大计,我就是烧了你的店铺杀了你的伙计又如何?想要找到那天晚上烧了你店铺的几个人只能道阴曹地府去找了!只要没有证据,即便你是江宁伯又能奈我何?别人都说你江宁伯如何如何的厉害,老夫就让你知道,在江南这个地界上你这个粗鄙的武夫又怎么是老夫的对手!”说到最后,何老爷子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黑夜过去,天色开始变亮,城门官老孙一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边走上城墙,当他将目光望向城外时原本伸出的双手僵再半空。在城下一队队全身披挂的军士又静静的站在城下,为首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江宁伯。 “又来了!” 老孙痛苦的捂住了眼睛,这个江宁伯才来几天啊就把自己吓了两回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他就要提前告病回家了。 不过老孙当了这么些年的城门官,眼里不是白给的,这一次没等杨峰说话,他就赶紧下令将城门打开,看着一队队杀气腾腾的军士又一次进入城中,老孙立刻预感到今天恐怕要出大事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霹雳手段 天色大亮,原本笼罩在黑暗之中的扬州城又变得人声鼎沸,人们又开始了一天新的生活。 柳园巷的何府门口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声音。数十辆大车正静静的停在巷子里,一名名何府的丫鬟和仆役们正忙着将无数的东西搬上大车,在何府的大门处数十名男子正站在那里,一个个脸色很是难看,不少人正在低声的抱怨着,这些人正是被何友生挑选出来送往松江府的何家直系子弟。 这些何家子弟一大早就被家里通知要到松江府的别院住一段时间,一群人早就不乐意了,已经就习惯了扬州这个大明一等一的繁华之所,跑到松江府这种地方呆着谁乐意啊,是以一群人站在那里都是怨气冲天的。 一名穿着月白色长衫,嘴里还不停打着哈欠的年轻人抱怨道:“家主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干嘛让咱们去松江府?这松江府有什么好玩的?” “谁知道呢。”另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冷哼了一声:“我可是听说了,昨儿个家主可是在老爷子那里呆了半宿才出来,指不定说了啥呢。照我说啊,恐怕是嫌我们碍手碍脚了。” “何有道,你给我闭嘴!”旁边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叱喝道:“家主这么做自然有家主的理由,你这么说是想质疑家主么?信不信我马上禀报家主,将你的名字从族谱去掉!” 这个时代的家主可是有着很大权利的,大到甚至可以决定家族子弟的生死去留。将一名家族子弟的名字从族谱中划掉,这就意味着这个人再也跟这个家族没有半分关系,从此以后再也享受不到家族的庇护和福利,这对于已经习惯了享受的何家子弟来说无疑比死还难受。是以一听到这里,这名年轻人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看到没有人再吭声,这名中年人才冷哼了一声:“好了,你们也别再抱怨了。家主说了,此次咱们去松江府也只是暂时呆一段时间,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三两个月就会回来,现在大伙都上车吧!” “是!” 看到中年人这么说了,这些何家的子弟再不情愿也只能纷纷钻进了大车里,为首的一名车夫一抬手,鞭子再天空中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就在车队就要驶出柳园巷的时候,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咔咔咔……喀喀喀……” 还站在门口的下人和仆役们甚至可以感受到地面再微微颤抖,那是因为脚步声太过整齐而导致的。 不少人都露出惊讶之色,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很快一队全身披挂的军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不一会这些军士二话不说就将整条巷子给包围了起来,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军士,众人的嘴巴都张得老大,不少人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当这些军士将整个何府围起来后,军士们二话不说便将马车上的人全都赶了下来,有动作稍慢的这些军士立刻就是二话不说一枪托砸了下去,一时间整条巷子里惊叫声、哀嚎声和求饶声响成了一片。 何府门口发生的事情自然有人在第一时间就去禀报了何老爷子跟何友生,当何老爷子再何友生的陪伴下出到何府门口时,看到的就像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情景,上百名何府的子弟和下人全都被军士们喝令跪在地上,不少人的脸上被打得一脸是血,正在地上大声的哀嚎着。 “住手!” 何老爷子可以发誓,眼前这一幕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何家的人竟然被一群粗鲁的大头兵从车上拉下来,然后象对待一群乞丐一样的肆意殴打践踏。气得浑身颤抖的他立刻就高声喊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们知不知道只要老夫一封书信上去你们这些粗鄙武夫就会被发配边关,永生永世都回不到关内!” 面对何老爷子的斥骂,这些军士回应他的只是冷漠无视的目光,没有人理会他,所有人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情。 看到这样的情形,何老爷子更加愤怒了,他正要招呼自己身后的家丁出来救人,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数十名骑兵慢慢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为首的是一名穿着铁甲的军官,只见他缓缓策马走到何老爷子的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后问道:“你可是何家前任家主何凡!” “大胆!” 这名军官的话音刚落,原本搀扶着何老爷子的何友生突然指着他大声喝道:“你是何人?你可知我家老爷子乃是有举人功名的,即便是扬州知府也不敢如此直呼我家老爷子名讳,你怎可如此大胆,竟然派兵包围何府,你可知只要何老爷子一封书信告上去,老夫保证让你人头落地!” 看着指着自己的何友生,这名军官轻叹了口气,扭头对身后的一名家丁道:“我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用手指着别人说话呢,上次那个用手指着我的白痴是个什么来着?” 那名家丁躬身道:“启禀伯爷,上次用手指着您的御史已经被您把他的手指拧断了,现在还躺在家里呢!” 这名军官自然就是杨峰了,他淡淡的说道:“那你还等什么,过去掌嘴。” “明白!” 宋烨从马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到何友生的面前,扬起大手就是一挥,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何友生的左脸上立刻就多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宋烨的力气可不是开玩笑的,何友生被这一巴掌煽得原地转了一圈这才停了下来。 声音不大,但却异常的清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宋烨的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全都是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 何友生被打了,何家的当代家主被打了。 何友生是谁?他可是掌管着何家上千口的生杀大权家主,现在竟然被人扇了一记耳光。捂着左脸,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传递到了他的脑子里,何友生神情一阵恍惚,这样的事情估计在他几十年的生命里还是第一次,他指着宋烨的不可置信的说:“你……你竟敢打我?” “打你?”这还是轻的呢,宋烨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右手一把抓住了何友生的食指用力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何友生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当宋烨松开手后,他整个人就这么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肌肉都扭成了一团。 直到这时,骑在马上的杨峰这才微笑着对何老爷子道:“何凡,我现在可以直呼你的名字了么?” “你……你就是江宁伯!” 何老爷子深吸了口气,一股怨毒的眼神一闪而逝,随即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微笑,只见他拱手道:“原来是伯爷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犬子适才不知道是您,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您多多担待。若是伯爷不嫌弃,还请您如鄙舍喝杯清茶!” 看着到了面露微笑的何老爷子,杨峰心里也在暗暗感叹,何老爷子能带领着何家占据着扬州八大盐商之首数十年,确实有他过人之处。自己已经当着他的面把他儿子的手指给掰断,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光是这份忍气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过何老爷子越是如此,杨峰心中的杀机就越盛,这样的人就象一条毒蛇,你若是不能当场就把他杀死,这条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致命一击。 杨峰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神情,他面色冰冷的说道:“何凡,本伯今日来此不是来喝茶的。有人禀报你家中私藏朝廷违禁物品,本伯今天是来你家搜查的,现在你赶紧让开!” 听到这里,何凡那里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杨峰是不打算善了了,他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只见他沉声道:“伯爷,我何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在扬州也是有头有脸的,您一来就红口白牙的说何府藏着违禁的东西,这恐怕不大合适吧?老夫的犬子此时也在京城吏部任职,若是老夫一家有什么事,犬子恐怕也不会跟您善罢甘休的。” 何凡不愧是一个老狐狸,一番话说下来可谓是绵里藏针,一般人若是听到这番话恐怕还真的要寻思一下,不过今天他面对的却是从来都不按理出牌的杨峰。 杨峰是什么人啊,他既然带着军队过来,那就摆明了不打算讲道理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杨峰只是把手一挥,为首的一名千户立刻就率先带着军士冲进了何府,很快何府里面就传来了阵阵尖叫和东西掉落的声音。 “你……你……”看到一群群如狼似虎的军士冲入了自己家中,何老爷子还好点,但刚刚被拧断了一根手指正跪在地上哀嚎的何友生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见他尖叫了一声:“我跟您拼了!” 说罢,他就一头朝着杨峰冲了过来。 看着面色潮红的何友生,杨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左手随手就甩了一巴掌。而杨峰的手劲比起宋烨可是大得太多了,只见“啪”的一声脆响,何友生原地转了三圈跌坐在地上,右脸立刻就象发酵的馒头般迅速肿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转了一圈后很干脆的晕了过去。 “老爷……” “老爷……你怎么了!”一旁的几名仆役倒也忠心,赶紧扑了过去掐人中的掐人中,扶住他的扶住他,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杨峰没有理会运到的何友生,从马上跳了下来,对宋烨道:“走,我们也进去看看,名满扬州的盐商家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在这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 “住手……快住手……” 正打算进入何府的杨峰转头一看,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哟……这些人来得还挺快的啊!” 原来,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扬州知府高岩年。 此刻的高岩年虽然身穿官袍,但这身官府却穿得歪歪斜斜,腰间的玉带也没戴,脚上的官靴更是只传了一只,由此可见他来得是如何的匆忙。 只见高岩年从轿子上跳了下来,一瘸一拐的跑到杨峰跟前大声道:“江宁伯,你这是要干什么?何府可是扬州城里有数的人家,其二子更是吏部稽勋清吏司郎中,你这么做莫非是要与全天下的官员为敌吗?” 杨峰只是淡淡一笑:“为敌?高知府此话从何说起,本伯接到有人举报,何府家中私藏了朝廷严禁物品,本伯是来这里搜查的,难道也有错吗?” 高岩年不耐烦的低声喝道:“伯爷,咱们都是官场众人,这种骗人的鬼话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了。你来这里的目的大家都明白,你不就是想要替你被焚毁的盐铺和那几名伙计报仇吗?可一个盐铺子才几个钱,那几名伙计死了也就死了,多给他们家里发点抚恤就好,用得着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面对高岩年难得的不打官腔,杨峰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漠的说了句:“高知府,本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完,杨峰转身就要进何府,只是当他刚走两步就听到高岩年厉声喝道:“江宁伯,你转头看看,此刻扬州的官员大半都过来了,若是你执意如此这个后果你担待得起吗?” 杨峰转过头,果然看到后面陆续有不少轿子在众多衙役的拥簇下朝着这里飞奔了过来,一名名面色焦急的官员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很显然是这些官员在得到了消息后全都赶过来了。 看到高岩年和众多官员以及衙役感到,何老爷子以及何家的一群人仿佛像是看到主心骨似地,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扑倒在再高岩年等官员的面前哭成了一团,样子是要多惨有多惨。 听着何家众人的哭声,扬州不少官员看向杨峰的眼神都变得不善起来。扬州的兵马守备岳耀祖甚至对着杨峰喝道:“江宁伯,今日之事你若不给扬州的父老乡亲一个交待,扬州数十万百姓和士绅誓不与你善罢甘休!” “不与我善罢甘休!”杨峰冷笑了一声,他正要说话,就看到一名百总匆匆从里面一路小跑了出来手里举着一块黄色的东西大声喊道:“报……启禀伯爷,小人再何府里搜到了龙袍一件!” “什么……”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沸腾的朝堂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名军士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件黄灿灿长袍,这名军士还将这件长袍抖了抖,众人可以清晰的看到长袍上用金线绣着好几条飞舞的金龙,这不就是一件龙袍吗? “龙袍……何府里竟然藏有龙袍?何家老爷子疯了?”这是所有人心中涌起的第一个念头,但随后众人立刻就将震惊的目光看向了杨峰,这家伙这是在赤i裸裸的栽赃陷害啊! 看着军士手中的明晃晃的龙袍,何老爷子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朝着那名军士扑了过去,用愤怒至极的语气嘶声竭力的喊了起来:“你们……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我们何家哪里来的龙袍!” 这名军士轻轻一闪,何老爷子扑了个空整个人扑倒在地来了个狗吃屎,一旁的家人虽然看到自家老爷摔倒,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这时,又有一名军士从里面跑了出来,手中高举着一个盒子大声道:“禀报伯爷,小人搜到何家与关外建奴私通的信件!” “你……你们……” 何老爷子看着这两名军士手中的龙袍和装着信件的盒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指着杨峰疯狂的喊道:“诸位大人,你们看到了没有,杨峰这就是陷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何老爷子的模样虽然狼狈,但杨峰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同情的目光,反而冷笑着说道:“何凡,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何话可说,看来今天这一趟本伯算是来对啊。不过你也别伤心,你不会孤单的,本伯今日光顾的不止你一家,扬州八大盐商本伯已经全都派了人去搜查,本伯相信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跟你做伴的。” 刚刚发生的这一幕让高岩年和一众扬州官员在一旁都看呆了,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他们都知道杨峰是在报复前些日子他的盐铺被焚伙计被烧死的仇,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厮竟然这么狠。 私制龙袍、私通关外建奴是什么罪名?这就是谋反大罪啊,任何朝代只要是碰上了那就是诛九族的下场,杨峰这是打算将何家连根拔起的架势啊。可是还没等众人平息内心的震惊,杨峰竟然说这事还没完,他还派人关顾了其他七家盐商,他难道是想将扬州的盐商全都一锅端吗? 高岩年再也忍不住大步冲到杨峰跟前厉声质问:“江宁伯,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杨峰打量了一下模样衣冠不整模样狼狈的高岩年一眼冷笑道:“高知府,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跟这些私制龙袍意图谋反的反贼也有一腿不成?” “杨峰……我艹你大爷!” 高岩年差点没被气死,什么我跟这些反贼有一腿,这件事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就是你在栽赃陷害啊! 高岩年气得浑身发抖,冷笑道:“好啊本官倒想看看江宁伯是如何给本官按上一个私制龙袍的罪名的,本官还不信了,这大明郎朗乾坤还没有王……呜呜……” 高岩年没有说完,他的嘴巴就被人给堵住了,他扭头一看发现捂住了自己嘴巴的人竟然是扬州守备岳耀祖,他不禁怒声道:“岳守备,莫非你也投靠了杨峰不成?” “大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岳耀祖急得脸色都有些白了,指着一旁道:“知府大人,你看看那些人!” 高岩年这才将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有十多名手持火铳的军士围了过来,为首的一名什长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只待杨峰一声令下便将他也一同拿下,而自己带来的十多名衙役早就不复往日的嚣张气焰,一群人躲在角落了瑟瑟发抖。 高岩年吞了口唾沫,只觉得刚才冒出的那些勇气就象一股小火苗遇到了大风,立刻就被吹灭了。看到这里,高岩年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杨峰这是铁了心要拿下扬州的八大盐商,他深吸了口气,冷笑着对杨峰道:“好……好好……今日之事还没完,本官这就上折子参你去!” 看着色厉内荏的高岩年,杨峰淡淡一笑:“好啊,本伯等着你来参!” “我们走!” 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只能是自取其辱,高岩年也不想多说了,他跳上了轿子灰溜溜的回去了。 高岩年一走,那些没了主心骨的官员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跟了上去,很快巷子里的轿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峰这时候才慢慢走到瘫倒在地上的何老爷子跟前蹲了下来冷笑道:“何凡,你的救兵全都走了,你还有什么招数要使出来的?本伯全都在这里等着。” 何老爷子早已没有往日的从容不迫的沉稳,只见他一脸怨毒的看着杨峰喃喃道:“杨峰……你这么做就是自绝于天下人,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到时候粉身碎骨悔之晚矣!” “群起而攻之?”杨峰不屑的看着这个昔日再扬州城里呼风唤雨的老头,“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本伯可是听说了,造反这个罪名可是要诛九族的!” “你……你……” 何老爷子怨毒的脸色慢慢变成焦急之色,他一把抓住了杨峰的衣袖急切的说道:“江宁伯,你不就是为了那个被焚毁的店铺和那几名伙计来报仇的吗?老夫承认这件事老夫做的过了些,可你也没必要如此赶尽杀绝吧,不就是几名店伙计和一些盐铺吗?本伯可以十倍甚至百倍的还给你,老夫可以给你磕头赔罪。那些事都是老夫一个人做的,跟何家其他子弟无关,你就放过他们吧!” 此时的何老爷子早已没有了往日在生意场上的凌厉霸气,他就象一个失足落水的人一般死死抓着面前能看到的一切东西,只求能保全自己和全家人的性命。 “晚了!” 杨峰站了起来俯视着这个已经完全丧失了精气神的老人,冷声道:“如果道歉有用,那还要大明律法做什么?你的道歉和忏悔还是留着对这些年被你害死的无辜冤魂去说吧。况且你也可以担心自问一下,你们何家子弟这些年来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少吗,本伯凭什么要宽恕他们!” 说罢,杨峰对旁边的军士们大声道:“所有人听命,立刻把何家上下全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何家家产一律封存,待到全部统计好后全都登记造册,本伯要上报给陛下!” “喏!” 今天,繁华的扬州城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八家最大盐商的住所被江宁伯杨峰带来的三千兵马团团包围,所有人都杨峰以私通敌酋意图谋反的罪名被抓了起来,涉及的人数足有四千多人。 而在扬州发生的事情也以飞快的速度迅速传遍了四方,当消息传到京城后,整个京城的官场都为之集体失声,所有人都没想到杨峰竟然会如此的大胆,刚到扬州连气都不喘一口就把以何家为首的八架最大的盐商来了个一锅端,临了还给对方按上一个私制龙袍意图谋反的罪名,这家伙的心也太黑了。 文渊阁,内阁大臣们办公的场所里,顾秉谦看着刚送来的奏报惊愕不已,脸上的眉毛胡子几乎皱成了一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就不怕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么?” “这个杨峰太不像话了,这是要引起公愤的!”阁老黄立极也是连连惊叹,按理说到了官当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引起他们的失态了,可这封奏折一送上来,他们自认为早就修炼得波澜不惊的内心又重新翻腾起来。 一旁又有人说道:“你看看……这些都是扬州各地的官员送来的折子,都是弹劾江宁伯的。这些官员异口同声的都在说江宁伯在扬州大肆屠戮盐商,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请求朝廷立刻派出缇骑把江宁伯捉拿归案,交由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进行三司会审。” “这个杨峰实在是太嚣张了,若是不对其加以惩处,这大明可就国将不国了啊!”一旁有人痛心疾首的喊了起来。 看着几名阁老的态度,顾秉谦眉头深皱,这个杨峰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没有脑子的莽夫啊,这次他怎么会做出如此犯众怒的事情,即便是想当孤臣也不用如此孤注一掷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官员匆匆走了进来急声道:“几位阁老,不好了……高攀龙高大人带着督察员和六科给事中的一百多名御史和言官都跪在了午门前,泣声哭泣,请求陛下派出缇骑将杨峰捉拿归案,并将其严惩呢!” “什么……这个高攀龙,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这里添乱!”顾秉谦气得拍案而起,再也顾不上什么,赶紧起身匆匆朝着午门外跑去…… 杨峰在扬州一口气抓了四千多人的消息传开后,无数官员都为之震动,尤其是东林党一系的官员更是发了疯一般,弹劾杨峰的折子雪片般飞向了朱由校的案头,尤其是高攀年更是拉着上百名言官御史跪在午门口,要求皇帝严惩杨峰,否则他们就跪死在午门前。 嗯,这一招向来就是大明的文官们再威胁皇帝老子时屡试不爽的手段。你要是再不听话,哥上百号人就这么死在你家们口,就问你怕不怕?怕不怕?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朱由校听到小黄门传来的消息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派人将魏忠贤叫了过来然后告诉他:“皇宫门口那群人交给你了,朕不想看到他们,你过去把他们打发了吧!” 可怜我们的九千岁是一脸的懵逼,这些日子我老老实实的呆在我的司礼监没有做什么事啊,门口那群人是杨峰招惹来的,凭什么让我来替他擦屁股? 虽然九千岁觉得很委屈,但朱由校可不管这些。你是宦官,同时还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这种事你不干难道让我来干吗? 无奈之下的魏忠贤只得亲自来到午门,对着高攀龙这些人又是安慰又是笼络的,几乎把好话都说尽了,但高攀龙这些人就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肯离去,声称若是皇帝不接受他们的条件,他们宁愿跪死在午门口,最后把魏忠贤气得拂袖而去。 “陛下,奴婢已经把好话都说尽了,可高大人他们就是不肯离去。高大人说……说……国有佞臣,若不及早清除,恐怕大明江山危矣!” 朱由校轻哼了一声:“佞臣……这个佞臣他说的恐怕就是杨峰吧!” 魏忠贤不敢吭声,只是低头不语,只是他的心中却闪过一丝得意,这个杨峰风光了这么久现在也轮到他吃一轮苦头了。 朱由校说完后有些烦躁拍了一下龙案发出了砰的一声轻响,说实话杨峰这次在扬州闹出的动静也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他以为杨峰此番去扬州或许会杀几颗人头为他那被焚毁的店铺和伙计报仇,但不活将动静闹得太大。 可没曾想他竟然一口气将扬州最大的八家盐商全都抓了起来,还给他们按上了一个造反的罪名,可问题是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勉强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盐商一个个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他们吃撑了才会去造反呢,况且造反可不是有钱就行的,还得需要兵员、物资以及无数的器械等等,等到这些都准备齐全后,造反的成功率也低得吓人,但凡是稍微有些智商的人都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那些盐商有没有发疯,怎么会干这种赔本的买卖呢。 这下好了,事情传到朝廷后整个朝堂几乎都沸腾起来,以至于现在已经有些失控,连他这个皇帝都有些压不住了。 心中烦躁的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魏忠贤下去,当魏忠贤刚走到门口时,一名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将一个木盒呈送了进来低声道:“陛下,江宁伯派人送来六百里急报!” “哦……杨峰送来急报了!” 朱由校赶紧接过盒子,取出急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他的表情先是惊喜随后变得愤怒起来。 “好……好一个良民,好一个本份的盐商啊,来人……传令下去,明日朕要上早朝……”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朱由校的反击 朱由校又上早朝了,京城里的无数官员开始奔走相告,自从杨峰去了扬州之后朱由校就借口身体不适,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早朝了,那些言官御史们没有喷人的机会一个个着急上火得嘴角都要起泡了,现在听到自家老板又上朝了,一个个都高兴得就跟过年似地。 更有官员跑到了正跪在午门前的高攀龙等一众御史那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高攀龙听说之后也不跪了,赶紧吆喝着下人将自己搀扶起来,他要回去写奏折,一定要把那个杨峰给弹劾死。 无数的文官都再摩拳擦掌等着第二天的早朝,这一次至少有大半的官员都写了弹劾杨峰的奏折,在高攀龙等人看来,杨峰这次是死定了。 六月初一,宜祭祀、纳采、娶嫁,当天色微明的时候,大明朝的早朝又开始了。 今天的朱由校是在魏忠贤的陪同下上朝的,当走进奉天殿的朱由校刚坐下,高攀龙就率先发难了,他大步走了出来大声道:“启奏陛下,臣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有事启奏!” “高爱卿,你有事就说罢!”朱由校看着迫不及待就站了出来的高攀龙,眼中露出了不耐烦之色,这个高攀龙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按理说应该要弹劾一个人是不会亲自出马的,没曾想这次竟然第一个跳了出来,由此可见他是真急了。 “陛下,臣要弹劾江宁伯杨峰。扬州知府高岩年禀报,杨峰刚到扬州便大肆抓捕扬州盐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抓捕了四千多人,而且更是滥杀无辜,引得扬州民间怨声载道,而他给出的罪名竟然是这些盐商与关外的建奴私通并私制龙袍!” 说到这里,高攀龙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陛下……杨峰再扬州滥杀无辜清除异己,若不尽早除掉他,恐怕我大明江山恐怕就要会在此獠之手啊!” “陛下……杨峰乃当今奸贼也,恳请陛下派出缇骑将其捉拿归案,押回京师以正国法!” “陛下,臣恳请陛下清除此国贼!” “陛下……” 满朝的文武拜倒了一大片,场面非常的壮观。 看着跪倒了一片的官员,朱由校脸上也是异常有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良久他才说了声:“高攀龙!” 听到皇帝叫自己的名字,高攀龙赶紧抬起头:“臣在!” “你怎么知道扬州的那些盐商没有私制龙袍,没有跟关外的建奴私通的?莫非你跟他们很熟?” “这……” 高攀龙一下就愣了,这个节奏不对啊,看到这么多人一起逼宫,皇帝不应该开始心慌,然后忙不迭的答应他们的请求吗,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来。 “众位卿家,你们谁来告诉朕,你们凭什么这么肯定那些盐商没有跟关外建奴勾结的?你们谁敢用身家性命替他们担保的,那就站出来吧!” “这个……” 众官员们开始懵逼了,皇帝这么怎么了,怎么突然玩起这一手来了?让他们用身家性命替那些盐商担保,没搞错吧,这些盐商又不是我亲爹,凭什么让我用全家人的性命替他们来担保。 高攀龙不乐意了,他立刻大声道:“陛下此言差矣,臣等不过是如实禀报,为何要让臣等一干人用身家性命替他们担保,莫非陛下要将满朝文武全都斩杀殆尽不成?” “如实禀报?”朱由校眯起了眼睛冷笑道:“高攀龙,你说你是如实禀报,但你怎么干肯定那些盐商一定是被冤枉的,莫非你跟那些盐商很熟?” “臣跟那些盐商不熟!”高攀龙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他既然能当上都察院左都御史自然有两把刷子,只见他昂然道:“想那杨峰之所以一口咬定那些盐商的罪名,不过是因为他再搜查何府的时候弄出了一件龙袍,安知这件龙袍不是他派人私栽赃的,还有那些信件看起来也是漏洞百出。但凡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造反是诛九族的罪名,那些盐商不过是有些钱财而已,手中无兵、无人,怎么造反,难道就靠着他家里的那几百名仆役和丫鬟么?” “正是,高大人言之有理!” “对极……想那何家全家上下人不过数百,想要凭着这些人造反无异于痴人说梦,那何老爷子就算是再傻也不会做这种事啊!” 朝堂上的官员纷纷议论着,一个个都用气愤的目光看着朱由校,在他们看来朱由校偏袒杨峰已经到了毫无原则毫无理性的地步了,这样一个国之奸贼怎么就能封伯并被委以重任呢。 站在首位的顾秉谦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心里也在暗叹了口气,如今朝中的群臣齐齐将矛头对准了皇帝,看来今天陛下如果不给群臣一个交待恐怕就很难下台了。 朱由校眼睛微闭,他的身子微微后倾靠在背垫上,右手轻轻的敲击着扶手,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良久他才睁开了眼睛说道:“你们都说完了么?” 高攀龙昂着头说道:“陛下,臣说完了,还望陛下能给老臣、给天下的百姓一个交待!” “好……那朕就给你们一个交待!”朱由校转头对身边的魏忠贤道:“去……将那封奏折拿来!” “喏!” 魏忠贤躬身应了一声,从身边一名小太监的托盘上拿出了个木盒轻轻放在了龙案前。 看到朱由校的举动,高攀龙和朝堂下的群臣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朱由校的动作,他们都想知道朱由校在干什么,难道今天这位陛下终于决定向他们屈服了? 朱由校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封奏折高高举了起来,对着高攀龙和一众群臣冷笑道:“这封奏折是江宁伯刚从扬州送来的,这里面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面这是一份清单,是他查抄了扬州八家盐商家产后的清单!魏忠贤,你替朕念一下!” “奴婢遵旨!” 魏忠贤恭敬接过折子,打开后轻咳了一声念了起来:“臣江宁伯、总督京营戎政、南京总兵杨峰起奏陛下,臣来到扬州后,发现扬州城可谓是文恬武嬉,商贾之流公然穿金戴银绫罗绸缎招摇过市,可谓是奢靡成风,更有盐商之流目无王法官商勾结。 我大明朝近来财政几近枯竭,陛下为了筹集军饷给边关将士更是劳心劳神,但这些商贾出门动辄奴仆成群。臣更是打听到扬州盐商之流在清风楼宴请一顿便饭便可耗费白银千两,臣闻之几近失声。 臣算了一下,寻常百姓人家一年在地里刨食也不过挣银六到十两,若想要挣到一千两白银需得不吃不喝耗费百年之久,可这些银子对于盐商来说不过是一顿饭钱而已。臣闻之大惊,随后调查了一下,发现扬州城里有以何家为首的八大盐商,在扬州城一手遮天为非作歹,当地官府对其所作所为非但不闻不问,更是有甚者还相互勾结。 何家前任家主何凡更是几度请求朝廷减免其税,臣听闻后深感不解。此等富商都不愿为朝廷纳税,那臣敢问陛下,敢问朝中诸位大臣,既然那些穿金戴银吃着山珍海味的富商都不愿意纳税,这些人都在抱怨收税,还说什么与民争利。那臣敢问既然连那些豪商都不愿缴税,农户为何要缴税?” “停……” 朱由校一摆手,示意魏忠贤停下来。他深深的看向了朝中的大臣,眼中带着深深的愤怒:“诸位爱卿,你们谁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既然豪商都不交税,农户为何要缴税?” “轰……” 朱由校的话就象一颗炸弹扔到了奉天殿上,把所有的官员都炸得七荤八素。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是啊,连那些有钱人都不愿意缴税,那些农户为什么要纳税呢? 这几乎就是个无解题,没有人能回答得出来。 最后,还是高攀龙最先清醒了过来,他上前一步道:“陛下,今日我等商讨的是杨峰肆意屠戮盐商之事,而非讨论商贾纳税。” “好……你想讨论杨峰为何要抓那些盐商吗?”朱由校冷笑道:“魏忠贤,继续念!” “喏!” 魏忠贤继续念了下去:“臣此次查封了扬州八家盐商后,经过近十日的紧张清点,共查封八家盐商家产共计白银一千零五十六万两,臣听闻此消息后只感到惊恐莫名。呜呼哉……盐商之富……富可敌国矣!此事臣不敢擅专,特地禀明陛下,请陛下做主!” 如果是刚才关于税收的话题是再奉天殿扔了一枚炸弹,那这段话就等于是刮了一阵龙卷风了! 一千万两白银意味着什么? 如今的大明每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四百多五百万两,可杨峰只是查抄了扬州八家盐商就查抄出了一千多万两,这可是大明两年的财政收入啊,用富可敌国来形容这些盐商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富有了。 当魏忠贤将这封奏折念完后,整个奉天殿里一阵沉默。就连高清龙的嘴唇也在微微发抖,即便是巧簧如蛇如他一般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替那些盐商“打抱不平了”,你说那些盐商是无辜的?可这话查抄出来的一千万两的白银是怎么回事?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人家凭本事挣的钱,关你什么事?但是你别忘了,任何事情,当它超出了一个界限时那就不是好事了。昔日洪武初年的沈万三为什么被老朱收拾?还不是银子太多惹的祸,你都富可敌国了,不收拾你收拾谁啊? 现在的情况也同样如此,八家盐商的财产加起来已经等于大明两年的赋税了,你要这么多银子想干什么啊?下一步是不是想要取代老朱家坐这个天下啊? 高攀龙几次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可是一千万两银子啊!这笔银子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他们这些朝廷大员都被吓倒了,没看到户部尚书李启元的眼睛已经散发出两股骇人的光芒了吗? 高攀龙原本还想说这说不定是杨峰在骗人,可他转念一想就知道这种事绝对是千真万确,否则到时候杨峰若是掏不出这么银子的话,别说他们了,恐怕朱由校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诸位爱卿,你们都给朕说一说,这些盐商可谓是家财万贯,为何还要拼命的要求朝廷减免税收?他们挣那么多银子到底想干嘛?” 朱由校的声音在奉天殿上回荡着,而站在奉天殿里的数百名文武百官一个个面面相窥,即便是最能言善辩的人也无言以对。其实就连他们也被惊呆了,都知道盐商有钱,可他们到底有钱到什么程度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现在他们终于知道答案了,只是这个答案却把所有人都给吓着了。 犀利的眼神不停的在众官员的眼前扫过,朱由校这才对高攀龙道:“高攀龙,现在你还要替那些盐商打抱不平吗?”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高攀龙原本挺拔的身子便仿佛矮了一截,他长叹了口气跪了下来恭声道:“臣识人不明,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臣等有罪!” 随着高攀龙的下跪,不少官员也齐齐跪了下来想朱由校请罪。 看着跪了一大片的官员,朱由校只觉得一阵疲惫的感觉涌上心头,就是这些官员。他们平日里上窜下跳上听风就是雨,今天弹劾这个明日弹劾那个,这些人于国于家并没有半分的益处,可他偏偏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因为他还要靠这些人来治理国家,这就是皇帝最大的无奈吧! “罢了罢了……尔等好自为之吧!”朱由校慢慢的站了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朝着后面走去。 在他走后,一名太监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退朝……” 这场早朝是退了,可它造成的影响并没有结束,反而如同旋风般飞速的传向了四面八方,无数的官员迅速闻风而动,朝着户部跑了过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准备跟户部伸手要钱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咱家叫魏忠贤 杨峰在扬州八家盐商家里查抄出了上千万两银子,这个消息如同春雷般掠过大地。别说满朝文武了,整个大明上下都被这个消息给砸的晕头转向,一千万两银子啊,这么多的银子已经堪比大明两年的赋税了,这说明什么?一想到这里,所有人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起了国朝初年一个人的名字。 而这个消息也导致了一件事,原本如同潮水般涌向朝堂的弹劾杨峰的奏折突然间就象被拧紧的水龙头阀门般戛然而止。而在这件事当中一支充当了攻击杨峰急先锋的高岩年和扬州当地官员也尴尬了,他们一直在不予余力的上折子弹劾杨峰,说他如何如何的残暴不仁滥杀无辜,但最后残酷的显示却狠狠的扇了他们一记耳光。 一千万两银子啊,即便是他们再不要脸也解释不出这些盐商是如何拥有这么多银子的? 什么……你说有这么多银子很正常?哦,看来你家里也应该有很多银子吧,是不是要好好查一查你家啊? 整整大半个月杨峰都在处理炒家事宜,而且杨峰所说的一千万两银子可不单单是指他们家里存着的现银,这还包括他们家产、店铺、房契、良田等等不动产,这些东西可不大好折现,最后杨峰还亲自出面在扬州城连续举办了整整三天的拍卖会,在拍卖会期间,整个扬州城里富商云集。 这八家盐商是什么人?所占据的店铺、良田以及房产无一不是扬州城最好的地段、最好的房子以及最肥沃的良田,以往那些盐商在的时候自然是没人敢打它们的主意,可现在这些人一倒这些富商们还不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扑来,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这些东西给抢购了下来,处理好了这些事情之后杨峰这才带着抄家来的数百辆大车的金银朝着京城赶去。 押运着这么多的银子上路,要不担心那是假话。上千万两的银子啊,这么多的银子足以让任何土匪铤而走险,为了保险起见,早在半个月前杨峰就向朱由校和兵部申请了调令,又从江宁卫调集了三千名军士赶赴扬州,等到大军齐聚后六千大军这才押运着这笔银子浩浩荡荡的上路,当他们抵达京城时已经是七月初了。 七月初六,杨峰押运的银子抵达京师,整个京师都轰动了起来,无数人涌上了大街竞相观望这一堪称是大明朝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桩抄家大案。当江宁卫的军士押运着一辆辆装满了金银财宝的东西进入进入京城后,无数人看着这一辆辆在地上压出深深痕迹的大车全都啧啧称奇。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这些银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架不住人家会在心里yy呀,不少人都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这些银子都是我的,那么我将会怎么使用这些银子云云…… 户部尚书李启元一大早就率领着整个户部的官员和衙役聚集在了户部门口,等着杨峰将银车送来,不少官员的眼中露出了喜悦的光芒。多少年了,户部一直以来除了每年全国各地送来两季赋税的时候有点银子之外,在其余的时间里户部的银库里空得几乎能跑耗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一千万两银子送上门了,这些人哪里还安耐得住。 六月的天气已经颇为炎热了,当太阳跳出山顶跃上半空时骄阳的威力便开始发威了,李启元原本就是个胖子,现在被太阳这么一晒全身很快就被晒出了一身的大汗,感受着身上黏糊糊的感觉,他的心情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站在他身边的户部左侍郎郭允厚不停的用袖子扇着面颊,试图让自己凉快一点,但效果却不是太好,他有些烦躁的扭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的人都跟他差不多,若是在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跑到有冰块的签押房里凉快去了,不过今天的情况却有些特殊,看在一千万两银子的份上这点夏日的茶毒还是可以忍受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李启元身上的汗水已经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沁透了,郭允厚在一旁也不禁抱怨道:“怎么搞的,本官也知道今日京城的百姓都会跑去看热闹,但京城能有多大,走了两个多时辰了,就算是爬也应该爬到户部了吧?” 原本就等得不耐烦的李启元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大声对身旁的小吏道:“你们都给本官去看看为何车队还没到?” “喏!” 小吏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只是没等他走两步,就看到不远处一名小吏匆匆跑了过来带着惊慌的语气大声道:“两位大人,不好了!江宁伯的车队没有朝咱们户部过来而是朝着内藏库去了!” 李启元和郭允厚同时一愣,随后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好!” “糟了!” “快……全都跟着本官去内藏库!” 李启元大声喊了起来,随即拔腿就朝着一旁的轿子跑去,郭允厚也跟在了他的后面,两顶轿子很快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内藏库是什么?或许一些人不是很清楚,但只要说出它的另一个名字相信大家就明白了,内藏库的别名就叫內帑。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国库里存放的就是朝廷也是国家的钱,是由户部管的,而所谓内藏库里存的是皇帝的私房钱,由他自己掌管。 而杨峰把他从扬州炒家得来的一千万两银子运往内藏库,这就意味着这么一笔庞大的银子从此再也跟户部无缘了,这让早就穷得叮当响的李启元如何能够忍受,是以他立即以跟他的体形毫不相称的速度朝着皇宫飞奔了过去。 杨峰将车队驶往内藏库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安传到了京城各个权贵人家的耳中,这一下原本还在矜持观望的官员权贵们再也坐不住了,一时间整个无数官员蜂拥着朝皇宫内藏库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这一刻什么矜持什么面都被被抛到了脑后,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些银子如果是进了户部他们尚可分润一二,可如果是进了内藏库,依照老朱家的德行他们连根毛都捞不着,这个时候面子什么的还是暂时放下吧。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数千军士的护送下于午时时分终于来到了皇宫内藏库所在地,作为皇帝放私房钱的地方,看守这里的人可不是京营士兵或是户部的兵丁,而是御马监所辖的腾骧四卫在看守。 当杨峰亲率士兵来到这里时,就看到一名身材高大,肤色白皙有些微胖的五十多岁的中年太监在数十名太监的拥簇下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看到杨峰策马过来,他立即上前拱手笑道:“江宁伯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请您快点入内,等清点好银两后咱们一同如同觐见陛下!” 杨峰看了看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胖子,虽然有些好奇这厮为什么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不过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朝着对方点了点头笑道:“有劳公公在此等候,那咱们就一起将这些银两清点入库吧!” “住手!” 就在俩人准备入内的时候,杨峰的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暴喝,当杨峰转头望过去时,便看到一名穿着绯色官服的胖子匆匆从轿子上下来后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有另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也跟着跑了过来。 这名胖子冲到俩人的跟前大声喝道:“这些银两乃是我大明朝廷之财物,岂能私自放入内库!” 看着这名全身就象从水里捞出来的胖子,杨峰眉头一皱:“老头,你是何人,连皇帝的银子也敢抢,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名胖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峰愕然道:“杨峰……你竟然称呼本官为老头?” “本伯为什么不能这么称呼你。”杨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才说道:“看你身上的服饰不过就是个二品官,本伯乃是超一品的伯爷,怎么就不能这么称呼你了?” “你……你……”胖子几乎气晕在地,指着杨峰说不出话来。 这时,后面那名瘦子也跑了过来大声喝道:“杨峰,休得无礼!这位乃是当朝户部尚书李启元大人,你竟敢如此称呼当朝户部尚书,该当何罪?” “户部尚书李启元?”杨峰撇了撇嘴,“不过一尸位素餐之人,本伯为何不能这么称呼他!还有,你又是何人?” 瘦子看着杨峰气愤的说:“本官乃户部左侍郎郭允厚,你随是陛下钦封的伯爷,但也不能如此怠慢朝廷大员吧?”说完,郭允厚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肤色白净的胖子,不悦的说:“魏公公,你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难道就这样看着杨峰肆意侮辱大臣不成?” “魏公公?司礼监秉笔太监?”杨峰一听,心里就是一惊,惊讶的看着身边这位肤色白净的胖子惊奇的问道:“你就是九千岁魏忠贤?” 看到杨峰问自己,魏忠贤微微一笑:“江宁伯过奖了,咱家就是魏忠贤,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奴婢而已,可当不得九千岁之名。” 说实话,杨峰虽然来京城已经好几个月了,但一直以来他一直嫌上早朝太累,所以上了两次早朝后他就再也不去了。而且期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和魏忠贤之间虽然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大明,但俩人一直没碰过面,直到今天算是正式碰到了。 杨峰上下打量了魏忠贤好一会,发现这厮跟后世度娘或是画像里的一脸阴霾或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同,这个家伙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胖子,难怪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他能获得朱由校的信任那么多年呢。 看到杨峰上下打量自己,魏忠贤微微一笑朝他拱了拱手:“咱家对江宁伯可是久仰大名了,只是一直无缘相见,今日能与江宁伯相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这时候杨峰也回过神来,笑着回了礼:“九千岁过奖了,杨峰不过是侥幸立下了一些微末之功,蒙皇上错爱赏下了一个爵位而已,哪比得上九千岁掌管司礼监这般劳苦功高啊!” 两个人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两句毫无营养的话后这才安静下来,魏忠贤此次既然奉了朱由校的命令迎接这批银两,自然不能让别人把这些银子给劫走了。他转头对李启元说道:“李大人,这批银两乃是江宁伯辛辛苦苦从扬州弄来的,可不是地方送来的赋税,你们户部有什么资格将它们拿走?” “魏公公,你这话就不对了。”李启元不甘示弱道:“这批银两乃是江宁伯查抄了扬州八家盐商所得,也并非是皇庄或是皇家商行所得,如何不能入我户部的库房?加之如今户部库房早已没有银两,进来陕西等地灾祸频繁,有了这些银两后户部也好调派过去赈济灾民!” “李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吧!”魏忠贤冷笑道:“咱家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户部有没有银两咱家还不清楚么,咱家可是清楚的记得,户部可是还有五十多万两的银子没动呢。” “那是朝廷用来应急的银子,不到危急时刻是绝不能动的!”李启元不甘示弱的反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了起来。 正在俩人争论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有不少的轿子急匆匆的赶到,不少官员从轿子下来后也飞快的朝他们这边跑来,杨峰看到后不禁微微一惊,这些家伙的动作也太快了吧,看来涉及到银子的事情,不管是谁都跑得飞快啊。 眼看着官员越聚越多,魏忠贤也不禁着急起来,如果今天他不能把这些银子迎进内库,等待他的恐怕就是朱由校的怒火了。 着急起来的他扭头对着身后腾骧四卫的兵丁大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银子迎入库房!” “喏!” 兵丁们赶紧过来就要将大车应进去,以李启元为首的一众官员也急了,也朝着大车扑了过去大声道:“本官看你们谁敢,这些银子乃是查抄奸商所得,应该归户部所有,你们除非杀了老夫,否则休想将它们拿走!” 看着李启元一副不惜与这些银子共存亡的架势,众兵丁们犹豫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杀 看着李启元摆出一副你敢把这些银子放进内库老子就跟你拼命的架势,腾骧四卫的兵丁们犹豫了,他们虽然隶属于皇帝的亲兵,但说白了只是个大头兵而已。大家都在京城混,谁还没有几个家眷亲人,真要得罪了这些官老爷,日后他们还怎么过日子啊。 看到腾骧四卫的兵丁们退缩了,魏忠贤眼中寒芒一闪,原本白净肥胖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怒之色,想他九千岁这些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糟心事,他做梦也想不到关键时刻这些兵丁竟然怂了。 而那些文官多聪明啊,看到这些兵丁退缩了,他们立刻就察觉到了希望,李启元立刻就对着他带来的衙役高呼道:“所有人都给本官听着,马上将这些银两护送到户部库房,事成之后本官重重有赏!” “对,只要将这些银子护送回户部库房,本官也给你们发重赏!”不知什么时候,兵部尚书王永光也赶到了,他带着兵部所属的数百兵丁也扑了过来,准备将这些大车抢走。 看着这些人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的低下肆无忌惮的抢银子,而自己带来的兵丁关键时刻竟然怂了。魏忠贤只觉得又急又气,如果今天任凭这些文官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些银子抢走,那么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恐怕也当到头了,朱由校是绝对饶不了他的。 看到自己带来的兵丁和衙役竟然重开了防守内库的腾骧四卫兵丁的阻拦冲向了大车,李启元、郭允厚、王永光等人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这可是一千万两银子啊。虽然他们不能将这些银子搬回自己家里,但只要银子在户部,那么可以运作的事情就太多了,届时带给他们的好处一时半会说都说不完! 只是他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就在那些兵丁和衙役蜂拥着冲向运送银两的大车时,就听到一声喝令:“江宁卫所有军士听令,所有人枪上膛,上刺刀,但凡有胆敢靠近抢夺银车者杀无赦!” “哗啦啦……” 随着命令的下达,只看到原本只是静静肃立在银车旁边一动不动的江宁卫的军士们几乎是第一时间把肩膀上的火铳取了下来,随后就听见一阵铿锵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刺刀被套上了枪口,很快就对准了外面。 看着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刺刀对准了自己,原本在上官的命令和重赏的刺激下冲昏了头脑的衙役和兵丁们有些害怕了,重赏虽好但也得有命才能享受啊,否则为了一点赏银把小命丢在这里那么就亏大发了。 看着迟疑下来的兵丁和衙役,李启元急了,扯着嗓子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天子脚下他们难不成还敢杀了你们不成?冲过去,只要将这些银子运回户部,本官做主赏你们每人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 一听到这里,不少人的眼睛立刻就冒出了精光,他们这些兵或是衙役每年的饷银也不过十多两,一想到只要能干完这一趟他们就等于多了一年多的收入,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一名头目咬着牙大声喝道:“兄弟们,冲上去把银车都抢过来,难不成他们还敢对咱们动手不成?这里可是天子脚下,身后还有那么多大人在看着,谅他们也不敢把咱们怎样!” “冲啊!” 在这名头目的鼓动下,一众兵丁和衙役蜂拥着举着手中的铁尺、红缨枪等兵器朝着银车冲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李启元等一众官员捻须微笑起来,在他们看来今天这件事大势已定,杨峰胆子就算再大也不敢对他们动手,这些银子今天看来是要落入他们手里了。 看着这些冲过来的衙役和兵丁,杨峰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刀高声喊道:“第一排举枪……开火!” “砰砰砰……” 一阵连续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浓浓的白烟升腾而起,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多名包括兵丁和衙役在内的人被近在咫尺的铅弹打得血肉模糊后一声不吭的倒在了血泊里。 当硝烟散去后,杨峰放眼望去,发现内藏库面前所有人都变成了雕塑般愣在了当场,成百上千双惊悚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一股股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他们身下流出来,很快便形成了一股股小水洼。浓浓的血腥味伴随着呛鼻的硝烟味弥漫在半空。 “杀……杀人了……” “当兵的杀人啦!” 一声尖锐的声音喊了起来,声音是那么的凄厉和惨烈。 “哇……” 不知是谁带的头,很快整条巷子里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包括李启元、郭允厚、王永光等一众官员也全都吐了,侥幸存活下来的兵丁和衙役也吐了,不少人惊悚之下一边呕吐一边惊叫着拔腿就往外跑,面前的这幅场景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场噩梦。 杨峰冷冷的看着这些乱成一团的文官和衙役,这才转过头对一旁早就看呆的魏忠贤道:“魏公公,现在可以将这些银子运入库房了吧?” “啊?啊啊……好……好的……” 说实话,刚才这一幕实在是太吓人了,巨大的枪声、呛鼻的硝烟味以及倒在血泊里的那些被打得有些残破的尸体和流了一地的鲜血,一般人看到这一幕后别说镇定自若了,恐怕连身子都站不稳。饶是魏忠贤自诩胆子大,但也被吓得不行,白净的脸庞变得更白了,不过那是被吓的。 “魏公公……魏公公……”杨峰的声音在魏忠贤耳边响起。 “啊……”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的魏忠贤差点跳了起来,扭头一看,看到是杨峰后这才长舒了口气,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说了句:“什……什么事?” 杨峰没好气的大声道:“我说赶紧派人清点银子,然后送入库房啊!” “啊……好……好的!” 魏公公估摸着是被吓着了,过了一会才反映过来,连连点头后转头吆喝着几名同样吓坏的太监,让他们派人清点银子。 刚开始这几名太监还有些懵逼,最后还是发怒的魏忠贤骂人了,神情依旧有些恍惚的他们这才吆喝着看守库房的兵丁们将银车拉进去。文官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银车被一辆辆的推进库房,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阻止了。 内库的太监全都派了出来清点银两,偌大的库房门口全都摆满了黄金和白银,在阳光下散发出来的光芒几乎能把人的眼睛给晃瞎。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官员和百姓涌来,整个内库的门口几乎都被挤满了,当他们看着那些金银堆得如同小山一般高,所有人全都集体失声。 一百多名负责看管内库的太监足足清点了三个个时辰,直到太阳快要落山这才将所有的金银清点完毕送入库房,而这场闹剧也在上万人的目光和几十具尸体以及鲜血的见证下暂时告了一个断落。但无论是杨峰还是魏忠贤都知道,这件事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拖着略微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杨峰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几个媳妇带着十多名丫鬟正在门口迎接自己,看到杨峰到来后全都躬身给自己到了个万福娇声道:“伯爷办差回来辛苦了!” 杨峰惊讶的看着几女,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咦……你们这是干嘛呢,怎么摆出这么大一副阵仗?今天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呸!” “谁说的!” “才不是呢!” “伯爷又胡说了!” 杨峰的话音刚落,几女原本恭敬端庄的表情立刻就维持不住了,只是有的朝着自己清啐了一声,有的则是含羞摇头,有的则是羞怒不肯承认,看得杨峰眼睛都有些花了。 杨峰的这几名媳妇在外人看来其实来路都不怎么正,郑妥娘和线娘这对主仆就不说了,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年代,青楼出身的她们不管如何都不可能获得主流社会的认可。 作为正妻的海兰珠以及她的姑姑哲哲妹妹大玉儿虽然颇有身份,但毕竟是蒙古人,尤其是哲哲和大玉儿还是嫁过人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而杨峰作为一个从小在现代社会长大的人对于这种事情更是一无所知,所以在杨峰的江宁伯府里是看不到一般的勋贵人家那种规矩森严的景象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别的勋贵之家里,男主人在吃饭的时候只有正妻才有资格和他坐在一起用餐,至于侍妾之类的女人是不可能也是绝对不允许和男女主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但是在江宁伯府中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每当到了吃饭的时候,杨峰和海兰珠姑侄三女以及郑妥娘、线娘两个侍妾全都坐在一张桌子上热热闹闹的吃饭,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而且杨峰每次回府的时候也不用人迎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就是回趟家么,还用得着一大帮子人来迎接,你们不累我都嫌烦。正因为如此今天的事情杨峰才会觉得奇怪。 在众女众星捧月般的拥簇下,杨峰终于进入了内堂坐了下来,郑妥娘和线娘二女很快送来了毛巾和清水伺候他洗漱,海兰珠和大玉儿则是伺候他脱下了身上的铠甲,等到他换上了便服后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这时候他才发出舒坦的一声呻吟,笑着对众女道。 “说罢,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想到要到家门口去迎接我的?” 大玉儿兀自嘴硬道:“谁说我们是去迎接你的,我们不过刚好从外面散心回来,正好碰上了!” “扑哧!”郑妥娘忍不住捂住小嘴笑了出来。 大玉儿见状嘟起了小嘴:“诶……我说妥娘,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上次打牌还欠了你十几两银子吗,你至于这么拆我的台吗?” “好好……我不笑!”郑妥娘强忍着笑容端坐了起来。 “哼……你这人真没意思。”大玉儿嘟囔了两声就不说话了。 肚子已经深深凸出来的哲哲端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母性的光辉,她见状笑道:“好了,布木布泰也你也硬撑着了,想自己的男人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至于这么嘴硬么?” 到了这个时候大玉儿还是不肯松口:“哼……谁嘴硬了,刚才要不是你们拉着,我才不出来呢!” 这时候,海兰珠也笑道:“是吗,今天中午是谁听说伯爷刚刚在内库门口一口气杀了几十名兵丁和衙役,吓得满朝的官员不敢上前半步后高兴得就要换衣服出去找夫君的?现在又不肯承认了!” 看到连自家的姐姐也来拆台,大玉儿又羞又气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来拆我的台,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刚才是很想出去看热闹的,这样总成了吧!” 看着大玉儿恼羞成怒嘟着小嘴的可爱模样,杨峰等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大笑的同时杨峰也在疑惑,现在大玉儿哪有另一个历史时空里那个孝庄太后沉稳大气,老练狠辣的模样,这分明就是一个涉世未深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嘛,难道因为自己的到来,这个历史时空的改变真的那么大么? 众人谈笑了一阵,用过晚餐又沐浴之后,杨峰这才拥着海兰珠几女回到了寝室。 由于杨峰的体质比较特殊,他的妻妾单凭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满足他,所以每次要么是郑妥娘、线娘两女陪他,要么就是海兰珠姑侄三女陪着他,而今天他刚回来,作为正妻的海兰珠自然拥有第一个陪他的权利。 当天晚上,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人陪的杨峰大发神威将海兰珠和大玉儿打得落荒而逃,没有尽兴的他又把哲哲也给拉了过来,尽管他已经很体恤身子不便的哲哲了,但最后还是把哲哲弄得全身瘫软,最后哲哲上下其手使尽了全身解数这才让我们的杨大官人安静下来。 回到了家里的杨峰睡得很是舒坦,但当他搂着几个媳妇睡得正香的时候,宫中却派人传来了消息,朱由校下了旨意让他进宫参加早朝…… 第三百三十七章 趁势反击 “这些混蛋,又搞事了!” 马背上的杨峰看着依旧黑黝黝的天空无奈的揉了揉鼻子,昨天他杀了那些想要强行将银车抢回户部的兵丁和衙役后就知道那些文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他也没想到朱由校竟然会打破和他之间的默契直接就派人喊他上早朝,很显然朱由校也知道今天那些文官肯定象饿狼一样扑过来,连他这个皇帝也没有把握挡得住这些文官的口水,所以才临时派人把他喊来。 果不其然,当杨峰策马来到皇宫门外时,原本聚在皇宫门外说话的官员们立刻安静了下来,就象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录音机一样,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无数目光几乎同时朝他射了过来。 即便是胆大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心里也得颤三颤,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和能力对抗整个文官集团的。可咱们杨大官人是什么人啊,背靠着整个现代社会的他会怕这些只会打嘴炮捞好处的腐儒? 很自然的,杨峰立刻便用凶狠的目光回敬了过去。 在回敬这些人的时候,杨峰心里在想象着自己在沙场上杀人时的情景,同时也把面前这些人当成了那些满清鞑子,护送杨峰来的宋烨等家丁也不甘示弱的握住了腰间的长刀瞪着面前这些道貌岸然的大人们。 这些被杨峰亲自挑选出来的家丁在跟着杨峰之前全都一群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穷苦军户,在跟了杨峰以后他们全家都可以吃饱穿暖,不少人还娶上了媳妇,可以说他们的好日子全都是杨峰给的,所以他们也是杨峰身边最忠心的人,自然不能容忍别人挑衅自己的大人。 而这些家丁可不是那些只会跟着自家老爷身边帮老爷泡妞打架欺负老百姓的狗腿子,他们可是跟着杨峰上惯了战场,跟鞑子一刀一枪杀出来的精锐战士,是以当这十多名家丁一起瞪过去时,原本肆无忌惮盯着杨峰看的目光立刻就退了回去。 看到挑衅的目光退了回去,杨峰便不再理他们,自顾自的走到了右边的侧门武官队伍里,在巡查御史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旁若无人的排起队来。 很快,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鼓声响起,文武百官们开始鱼贯而入,不久他们就进入了奉天殿…… 当文武百官们进入奉天殿后,朱由校也来了。 今天的朱由校心情颇为奇怪,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紧张的是要面临文官们的反扑,兴奋的却是一旦挡住了文官这一波的反扑此刻放在内库的一千万两的银子就算是落入他的口袋了。 一千万两银子啊,朱由校即便身为皇帝也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的银子,有了这笔银子许多以前想做而又没法做的事情他就可以去实施,而且最重要的是手中有了银子,他这个皇帝做事也可以更加硬气,只是这些文官会甘心把这些银子交给他么?这个答案他很快就知道了。 当站在大殿上的太监高声喊了声早朝后,立刻就有数十名齐齐站了出来朝朱由校躬身拜倒在地,齐声高呼道:“启禀陛下,臣等要弹劾江宁伯光天化日之下,与天子脚下纵兵杀人,此等恶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朝纲,臣等肯定陛下诛杀此獠以正朝纲!” “臣等肯定陛下诛杀此獠,以正朝纲!” 又是一大群人拜倒在地,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放眼望去只看到一大片的脊背。 看着下面齐齐拜倒了一大片足有上百人的御史、言官和一帮大臣,朱由校不禁有些发愣。今天的早朝这些文官肯定会朝他和杨峰发难他是知道的,但他总认为即便是发难也会一个一个的来弹劾,没曾想噼里啪啦就是一大片,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户部尚书李启元也站了出来泣声道:“陛下,臣昨日与一众同僚前往内库,试图阻止江宁伯将从扬州查抄的银两送入内库,不曾想却遭到了江宁伯和江宁卫一众军士悍然攻击,导致兵部、户部数十名兵丁和衙役无辜惨死,臣肯定陛下为臣主持公道,将杨峰和一干江宁卫的凶徒捉拿归案,并将其正法,以告慰那些无辜惨死的兵丁和衙役们的在天之灵!” “请陛下主持公道!” 众人又是高声喊了起来,当数百人高声呼喊时,声音震得整个奉天殿嗡嗡作响。 文官们这一波发难简直就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把朱由校都给看懵了,这是要不死不休的节奏么?有些手足无措的他不禁将目光看向了站在右边武官班子里的杨峰。 其实不止是他,就连许多武勋们此刻看着杨峰的目光中也全都带着嘲讽和讥笑,来到大明这一年多来,杨峰先后把文官和武勋两大集团都给得罪了,可以说如今的大明盼着杨峰死的人不知凡几,他的仇人实在是太多了。 看着眼前众人群情汹涌的样子,杨峰只是撇了撇嘴,他站了出来对着朱由校拱了拱手大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看到杨峰终于站了出来,朱由校心中就是一喜,他可是很清楚杨峰不仅会打仗,就连嘴炮也是很厉害的,他赶紧道:“爱卿请讲!” “谢陛下!” 杨峰转过了身子指着大殿上的众多官员道:“臣要弹劾户部尚书李启元、户部左侍郎郭允厚、兵部尚书王永光以及一干官员与昨日率兵冲击内库,试图抢掠大明皇家内库,按照大明律,抢掠皇家内库的,一律以某犯罪论处,其罪当诛三族!恳请陛下下旨将李启元、郭允厚、王永光等人拿下将其治罪!” “什么……杨峰你大胆!” 李启元、王永光一干人做梦也没想到杨峰竟然会反咬一口,几个人气得脸都变形了,郭允厚更是气得从列班里跳了出来怒视着杨峰喝道:“奸贼,你在扬州打死屠戮无辜商贾,这笔帐还没来得及跟你算呢,如今你还要反咬一口,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杨峰惊愕的看着郭允厚,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这才反问道:“敢问郭大人,你有良心吗?” “你……” 杨峰不等郭允厚说话又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自诩为道德君子的圣人们平日里一个个都把钱财视为阿堵之物,开口孔曰闭口孟运,可纵观你们平日的所作所为却跟圣人之言大相径庭,本伯不过从扬州运来了一千万两的银子要运入内库,你们就象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一个个连脸都不要了,想要将这些银子强行抢走,本伯倒想问问,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抢夺皇家的财物?谁给你们的胆子?” 杨峰激昂的声音在奉天殿上回荡着,“平时遇到别的事情是能推就推,现在碰到好处却全都奋勇向前,难道这也是孔圣人教你们的?” 听着杨峰洪亮的声音,一些脸皮每那么厚的官员的脸上感到微微一烫,不过更多的是镇定自若的人,脸皮这种东西对于官员来说是最不需要,也是最应该丢弃的。 李启元不愧是户部尚书,很快就反映了过来,他冷哼了一声:“但是杨峰你别忘了,这些银子是你从扬州运来的不义之财,难道不应该收归户部然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句话说得好啊!”杨峰冷笑着对李启元道:“李尚书刚才不是说这些银子乃是本伯屠戮扬州商贾得到的不义之财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李启元硬着头皮道:“本官的话并不相违背,那些商贾何辜,为何竟遭此毒手!本官这么说也有错了吗?” “说得好,商贾何辜?”杨峰点了点头,目光随即变得犀利起来,盯着李启元用冰冷的声音问道:“本伯只是查抄了扬州八家盐商,就搜出了上千万两的银子,可就是这些商贾,就在几个月前还曾经联名上书给扬州知府衙门,说朝廷所收的赋税太重希望能减免赋税,不要与民争利。 那本伯就想问问李尚书,既然连身家千万两银子的商贾都不想纳税,你们却能毫不犹豫的将大明的赋税全都转嫁给那些在地里刨食吃的农奴,本伯就借刚才郭侍郎的那句话问问李大人和在场的诸位大人,你们还有良心吗?” “这……” 李启元立刻就哑了,拥有上千万两银子的身家,已经堪比朝廷两年的赋税了,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还要求朝廷减免赋税。同样是税收,朝廷的官员却能毫不犹豫的将赋税转嫁给了那些贫苦的农户,当这个问题抛出来后,即便是最能言善辩的御史言官也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到众人全都哑口无言后,杨峰这才厉声道:“正因为如此,本伯这才下令查抄了那些奸商的府邸,将其家产全部充公,然后运来京城交予陛下,好让陛下将这些银子用来造福大明的子民和百姓。可你们倒好,银子刚到京城你们一个个便蜂拥而至,将这些银子当成了可以肆意分享的一块肥肉。本伯就问一句,你们还要不要脸?” 听着杨峰的喝骂,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脸色潮红,兴奋得手都在轻微的颤抖。杨峰的话是他平日里想说但又不能说的,现在听到杨峰将这些官员说得哑口无言,他的心里甭提有多痛快了,要不是顾忌身份他都要拍手叫好了。 不过作为皇帝,朱由校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出场了,否则真让杨峰把满朝文武都怼光了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才沉声道:“好了,杨爱卿,你也少说两句。” 看到自己的老板开口解围,杨峰自然是见好就收,低头道:“是……臣孟浪了!”说完,他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到杨峰退下,朱由校这才对李启元道:“李爱卿,朕知道如今户部没有多少银子,万一遇到事情也不好办,所以朕决定先从朕的內帑调拨两百万两银子到户部以作应急之用,但是爱卿要记住,这笔银子若无朕的应允户部不许随意动用,否则朕绝不轻饶,你明白么?” “是……臣谢过陛下!” 看到朱由校送了口,李启元也送了口气,有了两百万两银子到手,这下也能堵住那些同僚的嘴巴了。只是一想到这些原本全都是户部的银子全都进了内藏库,他的心就有些隐隐作疼,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对面那个家伙,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牙根有些发痒。 看到众官员都不做声,朱由校面色一正说道:“诸位爱卿,往日里总有人跟朕说,要轻徭役薄赋税,更不要与民争利,少向商贾收税。朕以为百姓不易,所以一般能减免的赋税朕都减免了,但是现在看来朕却是太天真了。” 说到这里,朱由校的声音越来越大,怒视着众大臣大声道:“这些商贾哪里是不易啊,他们已经富可敌国了!你们明白吗?” “你们明白吗!” 朱由校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着。 “一千万两银子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大明两年的赋税,而这不过是扬州几家盐商的家产而已,那些扬州以外的地方呢,松江、苏州、嘉兴呢?乃至于整个大明沿海数省呢?这些盐商的家产又有多少,你们想过吗?” 听到这里,大殿上的官员们一个个全都大惊失色起来,尤其是那些代表着江南士绅阶层利益的东林党们,更是差点跳了起来,难道尝到了甜头的朱由校准备对江南的盐商和士绅们下手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于江南士绅来说那就等于世界末日啊! 不过万幸的是,朱由校并没有继续说出要对江南盐商下手的话,他只是说了句:“接下来,朕要派出巡查御史巡视江南,朕要给江南各地定下一个基调,今年的下半年,江南盐税至少要收上来五百万两银子,若是没有那么多银子的话,朕就要追究江南各地官员的责任,首先要从各地巡抚开始!” 朱由校的话一出,不知有多少人差点当场发出了哀嚎声……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朱由校发飙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户部尚书李启元顾不得失态,立刻跳了出来。只见他激昂的说道:“陛下……江南虽然富裕,但盐税也没有可能这么多,朝廷若是如此逼迫江南士绅,恐怕会引起江南震荡百姓不安啊!” “江南动荡百姓不安?”朱由校冷笑起来:“恐怕不是百姓不安,而是那些士绅不安吧?” 李启元脸色有些尴尬,但他却不打算屈服,依旧“据理力争”道:“陛下,往年江南的盐税不过每年两百来万,可您一下就要求半年上缴五百万,这一下就上涨了五倍,这让江南盐商们如何承受得起啊!” 朱由校笑了,笑得是那么的阴冷,只见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可朕却记得,在洪武、永乐年间,我大明每年的盐税却是每年一千多万两银子,怎么到了现在却不行了,不知李爱卿何以教朕?” “这……”李启元不禁语塞起来,无论如何如今的大明各种税收不断下降,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洪武、永乐年间大明的人口不过数千万人,但每年的税收却有两千多万,其中有一半是盐税贡献的,而现在大明的人口涨了数倍,盐税却反而只有开国时的两成,这就是不争的事实,也是李启元无论如何也狡辩不了的。 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对于那些不管多么荒谬的事情他们总能找到一些奇葩的理由来掩饰。 这时,一名御史站了出来大声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国朝初年,大明百姓大都民不聊生,太祖皇帝和高祖皇帝为了驱除鞑虏,自然要提高盐税以供军需,可如今蒙古人早就对我大明构不成威胁,所以后来的历代帝王体恤民间疾苦,不忍让百姓加重负担,所以对于盐税的征收也没有那么严苛,自然也就……诶哟……” 这名御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东西砸中了脑袋发出了诶哟的声音,还没等众位大臣找到仍东西的“凶手”,就听到一个怒斥的声音响了起来。 “无耻之尤!”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身影大步走到对方跟前怒斥道:“卢建深,你还要不要脸,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来,亏你还是大明的御史,难道在你眼里只有江南的那些士绅盐商,而没有大明朝廷和皇上么?” 这个人不是别人,自然就是杨峰了。 原本杨峰退回列班之中后就不准备再说话了,毕竟他今天怼的人已经够多了,再怼下去搞不好就要跟那些人玩真人pk了,可他刚才听了卢建深的话后却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道:“卢建深,你还能不能更无耻一些,你这是在说太祖皇帝和高祖皇帝残暴不仁,横征暴敛么? “想我大明在洪武年间和永乐年间虽然不断对外用兵,可大明境内却也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也没听谁说由于多征收了几个盐税就搞得民不聊生。可本伯听你说的话却在指责太祖皇帝和高祖皇帝搞得大明境内怨声载道,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样凄惨,你如此诽谤先帝,知道这是什么罪名么?” 说到这里,杨峰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丝丝的杀意,对于卢建深这个搅屎棍,杨峰好几次早就想把他干掉了,不过苦于没有机会,不过现在貌似就是个好机会啊。说完后,杨峰便朝着朱由校拱了拱手:“陛下,卢建深在朝堂上公然诽谤先帝,罪在不赦,臣恳请陛下将其拿下治罪!” 朱由校沉默了,他闭上了眼睛默默的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没有说话,大殿里的大臣们也是一片沉默。 这时的卢建深也开始害怕起来,刚才的他不过是想出来打个酱油混一下脸熟,顺便还可以拍一拍户部尚书的马屁,没曾想马屁没拍到却把一只老虎给拍了出来,但更让他心凉的是这个时候大殿里竟然没有一个同僚站出来为他求情,这让他心中涌起了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卢建深将目光看向了离他不远的高攀龙,没想到这位向来挺他的都察院大佬此刻却站在那里打瞌睡,再看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启元,卢建深的心立刻就凉了起来,他立刻就意识到今天大事不妙,刚想求饶,却看到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睁开了眼睛,冷冽的说道。 “都察院御史卢建深,藐视且诽谤先帝,罪在不赦。着……摘掉乌纱帽扒掉官服,押赴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全场一片肃静,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为卢建深求情,当官的都不傻。卢建深这货纯粹是智商有问题,你什么人不好怼,偏偏骂起了老朱和朱棣父子俩,作为子孙的朱由校要是还能饶过你的话他就不是皇帝了,现在朱由校很显然已经动了杀心,谁要在这个时候凑上去找不自在恐怕就要跟卢建深做伴了。 听到要把自己拖出去斩首,卢建深全身都瘫倒在地,就在两名侍卫过来抓住他的胳膊要将他拖出去的时候,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从两名侍卫的手中挣脱出来,挣扎着朝朱由校跌跌撞撞的爬了过去大声喊了起来:“陛下……臣没有诽谤先帝,臣冤枉……臣冤枉啊……陛下……” 看到卢建深竟然从自己的手中挣脱,两名侍卫大感面上无光,他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的他们一把抓住了卢建深的胳膊用力往下一按的同时伸出腿在他的膝盖处一踢,只听到吧嗒一声,卢建深的胳膊和膝盖两处同时脱了臼,然后象拉死狗一样将他拖了出去。 听着卢建深越来越远的求饶声,奉天殿里的百官们全都心有戚戚,不少人心中都涌起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看着朱由校的模样也有些异样起来,这个皇帝已经变得让他们越来越陌生。 其实大明开朝两百多年以来,除了开过时期的朱元璋、朱棣两父子可以称得上是杀伐决断之外,接下来的皇帝已经在文官们的教育下一个个都变成了谦谦君子,这些皇帝无论是做什么事都要在心里想一想,这件事对自己的名声会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官集团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他们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皇帝的人选,在文官们看来皇帝只要安心的坐在紫禁城里好好的当你的吉祥物,治理天下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让我们来做就好了。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大明的皇帝确实也变得越来越“乖”了,现在大臣们看到这位熟悉的老板不仅要加收盐税,而且还毫不犹豫的下令杀人了,他们的内心若说不复杂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众人神情复杂的时候,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诛杀此等诽谤先帝的奸臣,实在是大快人心,臣为陛下贺!”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不少人气得差点破口大骂,这个人不是杨峰是谁。 只见杨峰站了出来朝朱由校施了一礼,这才对李启元说道:“李大人,按理说你是户部尚书,掌管着我大明的钱袋子,你就是陛下最信任的大管家,可你自己看看自从前年你上任后都干了些什么吧。大明的赋税一年比一年少国库一天比一天空虚,你不但不想法子填充国库,却在鼓吹要减免赋税,我真不明白,大明朝若是垮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盼着大明灭亡吗?” “你……你胡说……”李启元有些慌了,指着杨峰结结巴巴说道:“本官可从来没盼着大明会灭亡,你不要乱往本官的头上泼脏水。” 杨峰面露冷笑之色,上前几步走到李启元的跟前咄咄逼人道:“是吗?但你能否解释你身为户部尚书,不但不为朝廷敛财,反而将原本应该收归朝廷的赋税当成人情大肆下发给民间的商贾,你究竟是意欲何为?” “我……我……你……你……”李启元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然不希望为朝廷增加赋税了。”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后众人全都一惊,不禁惊呼道:“陛下!” 众人看过去,就看到朱由校脸上一片漠然,他看着李启元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自然不希望朝廷能够增加赋税,因为他的屁股已经坐歪了!” “他的屁股已经坐歪了。” 朱由校的这句话一出口,李启元的脸色刷的变得格外的苍白,当一个皇帝指着手下一名官员说他的屁股已经坐歪时,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这就跟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吃里爬外是一个意思。 朱由校说完后,没有理会李启元,而是站了起来对着群臣道:“朕的决心不会变,今年年底的时候,如果朕看不到江南交上来五百万盐税,各地从巡抚到布政使、按察使全都就地免职,到时候可别怪朕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完,朱由校一甩袖子转身从后面走了,随后就听到太监那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退……朝……” 看着离开的朱由校,满朝的文武们面面相窥,不少脑子反映慢的人到现在还是一脸的懵逼,咱们今天不是来找杨峰麻烦的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早朝退了,可引起的轰动却并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皇帝今天在早朝上发了狠,明言今年下半年江南各地的盐税若是抵御五百万两银子,江南所有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全部撤职,办事不利的官员一律问罪,这个消息如同旋风般传向了整个大明。 高攀龙的府邸里,坐着十多个人,若是让外头的人看到坐在这里的人肯定会吓一大跳,因为要知道这里坐着的人里头不仅有高攀龙这个都察院左都御史,还有吏部右侍郎周应秋,户部尚书李启元,都察院右都御史房壮丽等一众官员,纵观这些人就没有哪个人的官衔是低于三品的,当然了,这里头有一个人例外,这个如今并非是官身,而是一介平民,他就是耐不住寂寞跑到京城来求官的钱谦益。 “陛下这是想干什么?”房壮丽脸上满是愤愤之色,“他怎能如此对待一名朝廷重臣,连这种话也说的出来,难道一点体面都不要了吗?” “想干什么?”李启元的脸上满是颓废之色,“陛下这是明摆着要让我滚蛋呢?谁让本官在担任户部尚书这两年里,户部的银子不但没有增加,反而不断减少,陛下早就对我不满了。况且今天我更是出言为江南盐商说话,陛下自然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众人不禁默然,身为一名户部尚书,不但不想办法增加朝廷的收入,反而劝皇帝减税,朱由校能忍到现在才发飙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高攀龙皱着眉头道:“陛下今天生气确实是情有可原,但让那个本官不解的是,若是以往陛下要将一个人罢官,他还总得跟内阁商议,然后由内阁出面通知那位官员,一般都是让那位官员主动请辞,可如今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李大人,这跟陛下以往的性子可是大相径庭啊!到底是谁给陛下的勇气呢?” “是陛下手中的那三万京营新军,还有杨峰刚从扬州拉来的那一千万两银子!”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已是白身的钱谦益。 只见钱谦益冷静的说道:“在杨峰出道之前,当今天子重用魏忠贤等一干阉党,自从杨峰出来后他更是对杨峰宠信有加,而杨峰此人也是一个穷兵黩武之辈,他不仅为陛下重建京营训练了三万精兵,而且还为陛下搜刮了上千万两银子的不义之财。有这么大一笔钱财在手,诸位大人认为陛下还要在乎我等的感受吗?” 众人默然,俗话说钱壮怂人胆,手中有钱又有兵之后,皇帝的胆子自然就便大,这是必然的。 然后钱谦益继续道:“若是我所料不差,接下来陛下肯定还会有一系列动作,咱们的日子可就难过啰!” 沉默良久后,高攀龙才阴阴的说了句:“杨峰此人不能让他继续留在京城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避嫌 朱由校今天在奉天殿上大发神威,当场下令斩首一名御史训斥一名兵部尚书,并责令江南各地增加上缴盐税金额的事情不仅打了群臣一个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他今天展现出来的霸气更是极大的震慑了文武百官,令百官们感到恐惧的是他们从朱由校的身上竟然隐隐看到了他的老祖宗老朱同志和朱棣这对父子的身影。 而老朱同志和朱棣是谁啊?这俩人还在的时候什么内阁首辅、六部尚书根本那就是个渣渣,这对父子俩全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他们决定了的事情谁敢唧唧歪歪,等待他的不是被下牢狱就是砍头。 就拿老朱同志来说吧,杀起贪官来那就跟割草一样,一口气杀个几万人根本就不带眨眼的。而朱棣也不是什么善茬,人家诛九族就已经是最重的刑法了,可这家伙觉得诛九族太轻了,还开创性的给添加了一族,当时最有名望的大儒方孝孺同志就是被朱棣给诛了十族的。 文管集团们感到不安起来,随后的几天里京城的气氛变得尤为诡异,不少官员们私下里都在搞一些小串联,商量着皇帝这么做对他们会有什么影响。 “陛下真的是长大了,咱家虽然没有那个福气见过太祖皇帝和高祖皇帝,但却可以从陛下今日的举动看出当年太祖、高祖两位先帝的风采啊!只是真不知道陛下如今哪来的底气竟敢这么逼迫那些文官,难道他就不怕引起江南官员的反弹么?”在司礼监的签押房里,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一般品着香茗一边摇头啧啧的说着。 而坐在他旁边的魏忠贤则是轻哼了一声:“老王,不是咱家打击你,若是太祖、高祖两位先帝还在,象咱们这样的人早就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王体乾闻言脸色就是一僵,干笑了一声打了个哈哈就不再提这茬了,叶公好龙估计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朱元璋和朱棣父子俩对太监的管束都非常严,尤其是朱元璋更是在后宫立了一块宦官不得干政的石碑,一经发现那绝对就是被活活打死的下场,象他们倆这样的要是在洪武年间绝对是要剥皮充草的下场。 怼了王体乾一下后,魏忠贤才轻声道:“陛下这么做自然是有底气的,而他最大的底气就是如今正在训练的那三万京营新军。说到这里咱们也不得不佩服江宁伯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找来的三个人。尤其是那个卢象升,不但是进士出身而且对武事也很是精通,可谓是文武双全,实在是个难得的栋梁之材啊! 咱家前些日子曾经去过东直门的大营里看过那些京营士卒的训练,发现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这三万京营士卒已经隐隐有了精锐的模样,假以时日咱们大明可就有多了一直精锐之师,这才是陛下如今最大的依仗呢。” 王体乾一听,就有些好奇的问:“那比起江宁伯麾下的江宁军如何?” 魏忠贤给了他一个白眼,似乎在鄙视自己这位老搭档竟然问了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 没有理会王体乾的问题,魏忠贤自顾自的说道:“咱家估摸着,如果那些文官们不妥协的话,下一步陛下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江宁伯派到江南区,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有热闹瞧啰!” 王体乾皱眉道:“江南那可是东林党的大本营,江宁伯难不成还想重演一次扬州之行的经过不成?有了扬州那些盐商的例子,江南其他地方的盐商肯定会对他严加提防,可别高出民乱来。” “民乱?”魏忠贤就象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一般,“你以为江宁伯会害怕有人作乱吗,恐怕他还巴不得有人跳出来找事,然后他才有机会趁机出手将他们收拾呢。你以为杨峰手中的那些久经战阵的大军是拿来好看的吗?据咱家所知,如今的江宁伯在南京又训练了八千骑兵和一万两千步卒,如此一来他手中可就有了两万六千精兵,有这数万精兵在手你以为他还会惧怕何人?” “嘶……” 王体乾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陛下就容得他如此肆无忌惮的扩充实力吗?” “你总算想到这点了。”魏忠贤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赞叹之色,这才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如今为何杨峰空自挂着一个总督京营戎政的名头,却几乎从不去大营查看或触碰,而是将京营的大小事务全都扔给卢象升、杨国柱和虎大威三人的原因吗?” “哦……咱家知道了。”王体乾猛的一拍大腿,这才赞叹道:“感情江宁伯也知道自己手中握着一支精兵,恐遭到陛下猜忌,所以才自掏腰包为陛下训练一支精兵,但却从不染指,而是将它交给其他人的原因了,感情是为了避嫌啊!” “你知道就好!”魏忠贤微笑了起来,“你现在还认为杨峰只是一个只会杀人的武夫么?” 王体乾瞥了他一眼:“魏公公,貌似你心在对杨峰的态度好多了,咱家记得往日里你对杨峰可是有很大的成见啊!” “谁说的,咱家对江宁伯从来就没有什么成见。”魏忠贤一本正经道:“咱家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看到如此一位国之栋梁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其他想法呢,你可别污蔑咱家!” “是么?”王体乾轻笑了一声就不再提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王体乾这才告辞出去。 等到王体乾离开后,魏忠贤脸上的笑容这才慢慢消散下来,只听他轻轻的说道:“你不知道的,如今的杨峰就是一面盾牌,把所有文官的目光和火力都吸引了过去,咱家怎么舍得让他出事呢?” 是的,如今的魏忠贤对杨峰的态度确实改观了,但这种改观并不不涉及其他,而是魏忠贤发现自打杨峰进京以后,他在朝堂上的日子竟然好过多了。这几个月是魏忠贤难得的最轻松的日子,因为一直以来一直将火力对准他的文官们竟然不理他了。 刚开始的时候魏忠贤还有些不适应,想他九千岁这些年来要是哪天弹劾他的奏折少于三五十封的话那就是老天爷开恩了,可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受到弹劾他的奏折竟然区区不到二十封……二十封啊。 刚开始时,我们的九千岁还有些不适应,有种人走茶凉的凄凉感!但他随后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啊,有人在前面替他遮风挡雨有什么不好,难不成非得有人天天骂自己才好么,这不是犯贱么?于是想开了的魏公公看向杨峰的目光自然不一样了,这样一个人形盾牌如此难得,得好好保护起来才行啊。 于是乎这段时间魏忠贤也会在明里暗里让自己的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明里暗里的对帮杨峰照顾一二,这也让王体乾感到很是不解。 就在魏忠贤和王体乾闲聊的时候,朱由校也正在东暖阁接见三名来自京营的将领。 看着站在面前的三名穿着绯色官服的将领,朱由校和蔼的说:“卢爱卿、杨爱卿、虎爱卿,你们三人都坐吧!” “谢陛下!” 卢象升、杨国柱和虎大威三人齐齐对朱由校施了一礼这才在刚被太监送来的锦凳上坐了半拉屁股。 看到三人的坐姿,朱由校不禁笑道:“朕看你们这点就不如杨峰洒脱,这家伙每次来到宫中简直就不把自己当外人,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客气,哪像你们连坐个凳子也那么小心。” “陛下说笑了。”杨国柱有些尴尬的笑道:“江宁伯乃是国之栋梁,生性洒脱不羁,臣等却是个俗人,自然不能跟他相比。” “我们哪个不是俗人?”朱由校大笑起来:“上次朕曾无意中听杨爱卿唱过一首歌,这首歌唱得就很好。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朱由校说完还轻轻哼了几声,随后才说道:“别看朕身为天子,但照样是个凡人,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所以大家老大也别说老二的好!” 听到朱由校说的有趣,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其实这几个月来卢象升等三人已经得到了朱由校的好几次召见,他甚至还亲自道校场去检阅新军,现在谁都看得出来朱由校对这支军队的重视。 今天朱由校召见他们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是询问了一下新军的训练情况。当卢象升三人回答新军已经训练得差不多,只要再经过四到五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正式成军时,朱由校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欣喜的笑容。 朱由校对这三人可谓是宠信有加,在东暖阁约谈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让这三人出宫。 在出宫后,杨国柱回头看着威武雄壮的宫殿一眼这才感慨道:“陛下对咱们真是没得说的,不仅常常召集咱们入宫,而且还对我们嘘寒问暖,咱们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多少香才能承蒙陛下如此厚爱啊!” 虎大威也感慨的说:“是啊,陛下对咱们真是没的说的,若是江宁伯能和咱们一起来就好了,毕竟他才是总督京营戎政,只是他似乎对京营不怎么上心,除了每个月派人过来查看一下账目和武器、物资的配备外就不怎么管事了,江宁伯也太懒惰了。” 听了虎大威的话,杨国柱和卢象升则是对视了一眼,俩人心里跟明镜似地。 杨峰这哪里是懒惰,他分明是在避嫌啊。要知道杨峰已经掌握着江宁军这样一支百精兵了,但凡是有点脑子的帝王就不会允许连拱卫京师的精兵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这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而杨峰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始终跟京营保持距离,除了不断向京营提供武器、装备以外就不再跟京营的人做过多的接触了,这也是卢象升佩服杨峰的地方。只是付出而不索取,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对于这点卢象升看出来的,杨国柱也看出来了,唯独虎大威这个憨直的汉子不知道而已。不过俩人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这种事你能看出来就看出来,若是看不出来这就证明你没那个眼力,即便是告诉你也只能是徒增烦恼而已。 而杨峰自打在早朝又怼了一波人之后就重新过上了有限的生活,他将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大明皇家商行和江宁卫的训练上,这两样东西前者是钱,后者是兵,这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根本。 至于京城的那三万京营新军,说实话还不被他放在眼里。作为后来人的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表面上他对京营不闻不问,但作为一支无论是物资、武器全都严重依赖他的部队,还真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将来如果有人想要通过京营对杨峰不利,只要他切断对京营的补给,停止对京营的武器孙昊的补充和每个月海量的饷银供应,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京营这支新军就会从一支近代热兵器的部队重新沦落为一支冷兵器的部队,这就是杨峰的底气所在。 通过掌握一支部队的补给进而掌控一支部队,这是后世的人都耳熟能详的道理,可受限于局限性,这个道理在这个时代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他们不知道一支使用热兵器的部队对于后勤是多么的依赖。 就这样,杨峰每天在江宁伯府陪着几名老婆,然后不时隔三差五的回到现代社会安慰徐姐和嫦娥姐姐,这样的小日子过得实在是不要太舒坦。只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京城里开始慢慢的传出了一股流言。说杨峰不但娶了科尔沁部落最美丽的珍珠海兰珠,而且还把皇太极的两个福晋哲哲和大玉儿也抢到了自己的府**其淫i乐。 这股流言很快就在京城中流传开来,一开始杨峰还不在乎,但只是短短几天的功夫,这个流言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最后流言甚至演变成了杨峰跟蒙古人勾结,试图颠覆大明,这样的说法也是愈演愈烈,甚至传进了宫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由校把杨峰召近了宫中…… 第三百四十章 闲聊 依旧是东暖阁,朱由校看到杨峰后立刻就直言不讳的问道。 “杨爱卿,最近几天京城有股耀眼愈演愈烈,看来有人欲离间朕与爱卿,不知爱卿有何打算?” “这件事臣依然知晓。”杨峰很痛快的点了点头:“臣以为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不多,要么是建奴散布的,要么就是那些东林党的人干的,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朕也是这么想的。”朱由校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长叹了口气:“爱卿说得对,如今的大明可谓内忧外患。关外的建奴虽然被爱卿击退,贼酋努尔哈赤也被击毙,但建奴的主力尚在,如今朝堂上的东林党可谓是一家独大,朕也是颇有无力之感啊!” “陛下说的对!”杨峰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努尔哈赤虽死,但新继位的皇太极却是个比努尔哈赤更厉害的人物,为了表示他的决心,他甚至将大金国改为了大清,将女真一族改名为满族就可以看出来。所以想要彻底解决关外的建奴,咱们还需要做很多事啊。只是这些臣都不担心,臣最担心的还是朝堂上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君子们,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他们在后面不断拖大明的后腿,想做点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谁说不是呢。” 朱由校苦笑着摇头道:“如今想要做一件事实在是太难了,各地官吏贪腐成风,官吏们都信奉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信条,遇到事情则是能推则推,明明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到了他们手里却能让他们把经给念歪了,朕也徒呼奈何啊。” “这就是朝廷对地方管控不够的结果。”杨峰赞同的说道:“咱们大明讲究的是皇权不下乡,朝廷对地方的管控只到达县一级,所以对于朝廷政令的下达和施行就很难进行,若想要将朝廷的政令上通下达就非得做出一番大变革不可。当然了,想要做出变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咱们得从……” 刚说到这里,杨峰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失笑着摇头道:“不好意思,臣说跑题了。” 朱由校也笑了起来,俩人原本说的是谣言的事情,如今却聊到了朝廷体质和政令的事情上,他忍俊不住的失笑道:“原本朕将爱卿招进宫来,就是怕爱卿听到这些谣言后心生不安,如今看来爱卿是不需要朕来安慰了。” 杨峰想了想才说道:“陛下,这些谣言说臣想要跟蒙古鞑子勾结,欲夺取大明江山自然是无稽之谈,但正所谓三人成虎,事情说多了恐怕在有些人看来就变成了显示,而散布这些谣言的始作俑者的目的就是想要逼臣离开京城,既然如此那臣干脆就依了他们的心意,离开京城回到南京吧,如今京营的训练已经步入正轨,臣这个总督京营戎政也可以交还给陛下了。” 看到杨峰这么说,朱由校有些不悦的说道:“爱卿这是什么话,朕岂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既然朕当初说过让爱卿将京营的胆子跳起来,就绝不许允许你半途而废,更何况在这个要紧的时刻呢,这样的话爱卿今后就不必再说了。” 杨峰又推辞了几次,但军备朱由校给拒绝了。看到朱由校态度坚决,杨峰也只好作罢,答应暂时兼着这个职位,等到有合适的人选后再交出来。 等到杨峰回到府邸里后,将今天的事情跟自家的几个媳妇说了一下。海兰珠性子单纯,对于这种事情也不关心,哲哲向来恪守着女子主内的原则,对于外面的事情从来不干涉,郑妥娘这对主仆这段时间迷上了医术和无人机,对于这种事很少理会,反倒是大玉儿听说后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陛下当然不肯放你走了,你若是走了京营三万人马怎么办?要知道这么多人,每天人吃马嚼的需要话费多少银子?换做我也不会让你这个冤大头走的,反正你不过是在京营挂着一个名头,实际的操演和人士调动都掌握在卢象升他们三个提督手里,干嘛不把你留下来,否则现在就让你走了,失去了一个大金主不说,还让陛下背上一个过河拆桥的骂名,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诶呀……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看得出来,咱们家的布木布泰还真是聪明呢!”杨峰有些意外的看了大玉儿一眼,随即他又释然起来,这位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可是先后调教出了顺治、康熙两位皇帝的主,自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听到杨峰夸奖,大玉儿不禁得意起来,此时的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少女,只见她昂着小脑袋得意洋洋的说,“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打小我阿布和额吉就夸我聪明,说我是科尔沁部落最聪明的人,后来即便是到了盛京也不例外,我……诶哟……” 大玉儿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脚就被人重重的踩了一下,疼得她喊了出来。她刚抬头,这才看到哲哲正用娇嗔的目光盯着她,她这才醒悟过来。当着现任丈夫的面谈论前夫,这得是有多蠢的人才能做出来啊。 意识到自己犯错的大玉儿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不说话了,一时间屋内的气氛不禁有些沉闷起来,就连哲哲和海兰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哲哲和海兰珠甚至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杨峰有些无奈的摇头道:“我说你们至于嘛,我早就说过,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既然你们能够抛掉一切跟着我来到了大明,那么你们一生一世就是我杨峰的女人,以前的事情我不会问也不会多想,你们干嘛那么小心翼翼的。” 这句话杨峰说得确实是真心真意,几百年后的现代社会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早就演绎得淋漓尽致,别说二婚了,就是三婚四婚的也不少见,杨峰自然犯不着吃这点干醋。只要哲哲和布木布泰真心跟着自己,对于她们之前那点破事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更何况能让另一个时空里被我大清吹得几乎上了天的皇太极头上变得绿油油,杨峰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转头看了看眼中露出担心之色,但表面上却依旧一幅满不在乎看着自己的大玉儿,杨峰好笑的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几下笑骂道:“好了,别皱着眉头了,女人要是经常皱眉头可是会提前衰老的,这样可就不漂亮了。” “啊呸……你才提前衰老呢。”大玉儿一听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立刻就睁得老大,故作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瞪着杨峰:“人家今年才十四岁,才不老呢。” 经过这么一闹,屋里的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哲哲半靠在躺椅上,挺着大肚子的她随着临盆的时期越来越近,身上母性的气息也愈发的浓厚,她嗔怪的白了大玉儿一眼,“好了,相公刚回来,布木布泰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里给相公添乱,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哦……” 被哲哲这么一骂,大玉儿这才吐了吐小香舌,她来到哲哲怕搂住了哲哲的肩膀笑道:“姑姑你别生气,我不闹了还不成吗?要是把你气出个好歹来相公还不得把我给休了!” “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哲哲佯怒抬手就是给了她一个暴栗。 “诶哟,疼呢!”大玉儿捂住了脑门,小脸露出了委屈之色,她一路小跑着来到海兰珠身边挽着海兰珠的胳膊一边摇一边委屈的说道:“姐姐,姑姑她打我!” “好了,你别闹,再闹我也收拾你。”海兰珠好笑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强行将她按在自己旁边的凳子坐下。 众人谈笑完毕后,杨峰这才沉吟着说道:“我原本是打算辞了总督京营戎政的官职回南京好好经营江宁卫的,毕竟那里才是属于咱们的地盘,可如今陛下还需要我留在京师对付那些文官,所以短期内咱们是回不去了,所以咱们还得在京城呆一段时间。” 谈到正事后,大玉儿也变得正经起来。她歪着脑袋瓜子想了想才说道:“相公,姑姑和我一起跟你来大明的事情虽然咱们从来没告诉过别人,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也不稀奇。现在最要紧的是咱们要弄清楚这些谣言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如果是京城的那些文官在捣鬼的话那就说明有些人不想让相公继续留在京城,想要逼您回南京,可如果是关外……关外那个人在捣鬼的话……” 当大玉儿说到满人的时候,脸上虽然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随后她黛眉轻皱道:“如果是那个人捣鬼的话,那么相公就要小心点了,因为那就意味着他要开始出手对付你了,而且以他的性格,不出手则以,一出手肯定就会连绵不绝,后续的招数必然会接踵而来,相公可要小心才行。” “嗯,咱们家的布木布泰就是厉害!”杨峰夸奖了她一番,看到大玉儿小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后才继续道。 “其实在我看来,无论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还是关外的满人,想要对付我这个堂堂的江宁伯肯定不能象对付一般人那样直接来硬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办法把我名声搞臭,然后才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道貌岸然的指责我,最后才对我实施致命一击,不过他们也太小看我了。他们这么一闹倒是让我想到现在咱们倒是可以开始做一件事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知道真相 “什么事?”大玉儿好奇的瞪着一双大眼看着杨峰。 杨峰含笑的对她问道:“你们想过没有,如今那些读书人之所以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想骂人就骂人,想骂谁就骂谁,而且不管事有多荒谬,天下人还都相信他们的话,这是为什么?” 大玉儿想了想才说道:“我以前在……在关外的时候比较喜欢看你们汉人的书,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说到这里,大玉儿歪着头稍微思索了一下,杨峰发现当她蹙起小眉头的时候特别可爱,有种少女装成熟的感觉,然后她才说道:“我发现汉人的读书人开口闭口都喜欢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可是能做到这点的人却寥寥无几。 而正是这些读书人做的龌蹉的事情却非常多。可尽管如此,你们大明无论是民间还是上层社会对这些读书人却又无比的宽容,时至今日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是这些人在掌握着权利,而那些为国家打生打死的武官地位却非常的低微,这也是一直让我感到不解的地方,在我们蒙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夸夸其谈的读书人是绝对不可能占据高位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看着看着自己目露不解之色的少女,杨峰眼中流露出了欣赏之色。他不禁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看来我们的布木布泰真的长大了,竟然开始思索这些复杂的东西了。” 大玉儿不悦的把头一歪,拨开了杨峰的大手给了杨峰一个白眼:“诶呀,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摸人家的脑袋,再说人家早就不是小孩了!” 看到大玉儿不经意露出的小脾气,哲哲和海兰珠都笑了,大玉儿平日里最讨厌两件事就是别人摸她的头和说她是小孩,杨峰把这两点都占了,自然惹起了她的不快。 “好吧,我们家的布木布泰已经是个大人了,这样总行了吧?”杨峰失笑起来,随后才正色道:“大玉儿能想到这点确实很了不起,其实我大明之所以如此厚待读书人,那是因为要治理偌大的一个国家没有读书人是不行的,光靠残暴是无法统治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这点几百年前的蒙古人已经给我们做出了很好的榜样。 为何昔日强大的大元帝国在中原的统治仅仅维持了七十多年就风崩离席,被崛起的汉人重新赶回了关外?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蒙古人靠的是马上打出来的天下,而且他们也相信在马上也能治理天下,所以他们疯狂的压榨着中原的汉人,为了防止百姓造反,他们甚至还规定了五户汉人百姓人家才可以共用一把菜刀。 最后的结果你们都知道了,他们的残暴激起了天下人的愤怒和反抗,所以很快就被赶回了塞外,直到现在都没喘过气来,而且接下来他们也永远不可能恢复昔日的荣光。” 大玉儿点了点小脑袋,所有所思的问:“所以这就是你们大明皇帝这么厚待读书人的原因吗?” “并不全是。”杨峰轻叹了一声才说道:“读书人之所以能够占据朝堂,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还占据全天下的话语权,所以不管他们做出了怎么样的破事,老百姓和民间下意识里都会相信他们的话,这就是话语权的重要性了。主席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思想这块阵地你不去占领,别人就会去占领。而这块阵地现在正是被读书人牢牢的掌控着,这才他们最大的底气所在。”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玉儿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对了,相公你刚才说的主席,他是谁啊?” “那个……那个……那个人是我家乡一个很有名的人物,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们说。”杨峰打了个哈哈,随便用了一个理由把这个话题给引开了,而一旁的郑妥娘却很是赞赏的说了道:“话语权?这个词用得好,读书人就是靠着这个吃饭的,这也是他们几百年来能牢牢掌控着这个国家最大的底气。” 看到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自己,郑妥娘嫣然一笑:“相公,几位姐姐妹妹,以前我在秦淮河上讨生活的时候,每天见到的几乎全都是那些所谓的读书人。这些读书人你不能说他们都是坏人,其实他们中间还是有不少一心为国心忧天下的,但是这样的人却很少。 在我看来,读书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抱团取暖,但凡是对他们有利的事情,他们就会想尽各种办法大力宣扬,哪怕这件事与国无益他们也不在乎,反之若是对他们不利的,他们就会极力去阻止,就象相公前些日子去扬州查办的那些盐商一样。这些盐商哪怕是家中早已金山银山十辈子都花不完,他们依旧拼命的阻止朝廷对他们收税,而且用的借口只有一个,与民争利!” “是啊……与民争利,这是个多么完美的借口啊!”杨峰冷哼了一声,接着道:“可是为什么这么荒谬的事情那些当官的却可以公然堂而皇之的不断提出来呢,而且偏偏连皇帝也拿他们没办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刚才我说的,如今的大明话语权掌握在那些读书人的手里,他们若是抹黑一个人非常的简单,只要不断的放出谣言就可以了,而对方却偏偏毫无还手之力,就连皇帝也奈何他们不得,原因就在于此。现在相公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个话语权夺过来,即便是不能全部夺过来,也要将大部分的话语权夺过来。” “夺过来,这能行吗?” 杨峰说完后,屋里的几女不仅面面相窥起来,即便是性子单纯的海兰珠也有些怀疑的问道:“夫君,如今大多数的读书人都视你为仇敌,他们怎么可能帮你?况且你……你……” 虽然海兰珠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几女都明白她的意思,如今的杨峰不仅跟东林党成了死敌,而且也将那些武勋给得罪得不清,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愿意帮他。想要夺取这个话语权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看到几女怀疑的目光,杨峰不禁有些恼怒了,“怎么,你们都在怀疑夫君的能力吗?我告诉你们,虽然这件事对别人来说难比登天,但让我说啊,这件事还真不是太难,只不过有些费时间而已,没有几年时间很难见到成效。” 看到杨峰好像真的生了气,众女也不敢再笑了,赶紧端坐好,神情也变得正经起来,只是杨峰却看到她们眉角间隐隐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们……” 对此杨峰也有些无奈,他只能悻悻的说:“好了,咱们也不说什么虚的。为夫过些日子打算办一份报纸,希望你们都能给我出出主意,或是帮个忙,你们谁愿意来啊?” “报纸?”众女有些不解的看向了他。 杨峰摇摇头:“就是刊登一些新闻以及朝廷时事,还有对朝廷大事的点评等等,中间还可以夹杂着一些奇闻异事等等。” “这不就是驿报吗?”郑妥娘恍然大悟道:“以前妾身在南京的时候就不时看到过这些东西,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朝廷发行的官报,私人很难……哦,妾身都忘了相公是做什么的呢。”说完郑妥娘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妥娘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杨峰解释道:“朝廷的驿报消息都比较严肃,上头写的通常都是皇帝的诏书、起居言行、政府的法令公报、各级臣僚的章奏疏表、省寺监司等机构的工作报告和边防驻军的战报等,看这些驿报的人大都是朝廷的官员以及各地的士绅。 可是为夫办的这份报纸则不同,主要是面对的就是底层的百姓阶层,为夫打算不用文言文,而是全篇都用白话文来写,这样一来百姓们都看得懂,而且内容上也有趣生动,这样就能迅速在民间站稳脚跟,将咱们的知名度打开。等到咱们这份驿报能在大明扎下了根,那么这个大明朝的话语权就不再是那些读书人一家独大了。” 听了杨峰的“豪言壮志”后,众女都有些面面相窥起来,这能事先嘛。 郑妥娘想了想,偷偷看了眼杨峰有些小心翼翼的说:“相公,您想要办驿报这倒是可以,只是您想过没有,这个驿报是用雕版印刷还是活字印刷呢?” 郑妥娘的提出的问题就是现在印刷术面临的最大问题,如今的印刷术分为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 雕版印刷就是将书稿的写样写好后,使有字的一面贴在板上,即可刻字,刻工用不同形式的刻刀将木版上的反体字墨迹刻成凸起的阳文,同时将木版上其余空白部分剔除,使之凹陷。它的优点是版面上看起来精致整洁,但耗时却需要很久,而且话费颇大,用来办报纸的话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太大了,而且也不方便。 而活字印刷则不同,它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雕版的不足,只要事先准备好足够的单个活字,就可随时拼版,大大地加快了制版时间。活字版印完后,可以拆版,活字可重复使用,且活字比雕版占有的空间小,容易存储和保管,这就大大节约了成本。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时代的活字印刷主要分为泥活字模、木活字模和锡活字模、铜活字模等等。但这些活字模都有其局限性,泥活字模和木活字幕虽然制作容易,但受限于材料的原因非常容易受损或是变形,而锡活字模则是不易受墨印刷很困难,而铜活字模的成本确是太大了,华夏原本就是一个缺铜国家,用铜来制作活字幕不仅成本大不说,而且铜活字模普及开的话很容易让原本就高昂的铜价更加上扬。 听了郑妥娘的话,杨峰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用铅活字模啦,这点你放心好了,明日我就出去一趟,弄几套印刷设备过来,估摸着十天半月的就可以了。” “铅活字模?”郑妥娘听得是一头的雾水,铅活字印刷机是利用铅、锑、锡三种金属按比例配比熔合而成的铅活字排成完整版面进行印刷工作的印刷机,如今的大明可没有这个东西。 这玩意最早是由德国人约翰内斯·古滕堡十五世纪发明的,但是等到铅字印刷成熟的时候那已经是十八乃至十九世纪的事情了,这个时候的大明自然没有这么高大上的玩意。 看到几女一脸不解的样子,杨峰也不想多做解释,大手一挥就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转而讨论起如何为报纸招募编辑、招募印刷工人以及场地、办报的内容和如何将报纸发行出去等事情…… 就在杨峰和几个媳妇商议如何办报纸的时候,盛京的皇宫的一间书房里,一个声音阴沉沉的响了起来。 “他们真的亲眼看到哲哲和布木布泰带着护卫出现在京城的大相国寺门口吗?” “是的陛下!” 时任同文馆书房官的范文程匍匐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答。 坐在椅子上的皇太极面色有些潮红,双目中喷出了一股掩饰不住的怒火。他看着匍匐在地上身子不住颤抖的范文程,几次忍不住想要将喊人进来把他拖出去砍了,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便是杀了范文程但下面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少,而且即便是把这些人都杀了,但只要杨峰愿意这件事他们随时可以宣扬出来,自己难道还能将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将身子重新靠在了椅背上,皇太极压下了心中的杀意缓缓道:“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嗻!” 范文程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垂着头说道:“陛下,消息是咱们已经潜伏在京城十多年的探子传回来的,探子说,那天他们看到江宁伯府的侍卫护送着既几顶轿子去大相国寺进香,后来探子们便看到了大福晋和侧福晋以及几名女子从轿子上下来,其中一名探子曾经在盛京目睹过大福晋和侧福晋的容颜,是绝对不会弄错的,她们……” “闭嘴!” 皇太极恶狠狠的喝道:“她们已经不是大福晋和侧福晋了,我没有这样的福晋!” 尽管皇太极大怒,但范文程还是战战兢兢的继续道:“据探子禀报,其中大福晋行动不便,好像……好像还有了身孕……” “砰……” 随着一声闷响,皇太极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陛下……陛下……” 第三百四十二章 对你们有用么 皇太极病了,这一病就昏迷了一天一夜。这下可是把后宫的人给吓得不轻,要知道他们更失去了一位大汗,要是现在皇太极这位刚继位才几个月的皇帝再嗝屁的话搞不好满人又要经历一场大震荡。 不过皇太极到底还算年轻,加上常年锻炼,身体的底子还算不错,经过大夫的抢救后这才幽幽醒了过来,当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杨峰,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皇太极很生气,作为一个满人的皇帝,他生气的后果自然很严重,在随后的几天里皇宫里的下人可就倒了大霉。不到三天的时间里皇太极就下令杖毙了六名犯了错的太监和宫女,而且杖毙的理由很是千奇百怪,比如说这名太监走路的速度太快或是太慢,这名宫女在服侍人的时候突然笑了,而且笑的表情不对等等,弄得整个后宫是人人自危如履薄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月,最后还是范文程、宁完我等一帮汉人的大臣进宫苦苦哀求,请求他保重龙体以及为了大清江山社稷的份上,这才让皇太极渐渐的恢复正常,不过回复了平静的皇太极却变得更加阴沉了。 对于皇太极的变化,范文程等人也没有办法。 这种事搁谁头上也受不了啊,虽然满人对于贞操什么的不是很在乎,但这是面子问题,堂堂一个皇帝的老婆被人抢走,还弄大了肚子,但凡是个男人就没法忍受啊。 不过生气归生气,皇太极也拿人家没办法,毕竟杨峰远在大明京城,他的手再长也伸不过去啊。不过明面上没有办法对付杨峰,但随后皇太极却下了一道旨意,为了给先帝努尔哈赤报仇,只要谁能杀了杨峰皇太极就赏他一个贝勒的爵位。 这还不算,皇太极还下令范文程发动在关内的探子开始散布杨峰的谣言,诸如杨峰早有不轨之心拥兵自重,准备密谋造反啦重重等等,反正是怎么诋毁杨峰怎么来,就算不能杀死杨峰也要把他搞臭,最好能让大明皇帝厌恶杨峰,罢了他的官职除去他的爵位,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办法慢慢整治他了。 就在皇太极一边埋头发展扩充实力,一边想办法对付杨峰的时候,我们的主人公杨大官人也回到了现代。 这一次他回来的目的一是慰藉一下自家的徐姐和嫦娥姐姐,自己常年在明朝时空,每隔十天半个月的才能跟她们小聚几天,要是再不常常回去安慰她们,再大度的女人也会有怨言的。 这还不算,最近一段时间杨峰还发现随着自己往返于两个时空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对镜子的掌控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如今他想要启动那块铜镜已经不必再像刚开始时那样对着月光用磨刀石来使劲摩擦来启动时空通道了,如今的杨峰只需要用手轻轻的磨蹭铜镜,就可以借助月光来启动时空通道,而且能够带回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这个变化让杨峰高兴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南京锦绣花园的别墅小区 清晨的时分,刚从郊区仓库回来的杨峰刚用钥匙打开大门走入客厅,就看到门旁的鞋柜处多了两双鞋子,杨峰乍一看到时眉头就是一皱,一股凌厉的目光射了出来,但随后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看得很清楚,这两双鞋子都是女人穿的高跟鞋。 果不其然,当杨峰来到客厅时,就看到自家的嫦娥姐姐正半躺在客厅的贵妃椅上,而一旁则是一名穿着青色职业套装的女人正给她递水,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嫦娥姐姐的经纪人英姐。 看到杨峰突然出现,半躺在贵妃椅上的闫丹晨美目中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阿峰……” 闫丹晨就要站起来,但身子刚坐到一半却又重新倒在了下去,随即就听到她娇呼了一声。 “诶哟……” 杨峰见状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伸手搂住了她急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才走了半个月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闫丹晨还没说话,一旁的英姐就冷哼了一声不悦的说:“你也知道自己走了大半个月啊,你知不知道丹晨一个星期前演戏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差点没把我们给吓死,幸好只是脚崴了。我当时就想把她送湘南老家,可她却死活不愿意,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丹晨最需要你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丹晨要你这个男朋友有什么用?” “我……” 杨峰不禁哑然,他有心想要辩解一下,但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这一切,难道他要说自己在另一个时空里忙着国家大事吗? “英姐,你不要怪阿峰。”一旁的闫丹晨虽然脚珂还有些疼,但依旧为自己的男友辩解道:“阿峰的公司那么忙,况且他还有忙着为珠宝店准备货源、巡视各地珠宝店的情况,这些工作哪样不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他能每个月都来陪我就很不错了。更何况我拍戏也挺忙的,就算阿峰天天守在家里我们也不见得能经常见面啊。” 英姐有些语塞起来,但依旧不甘的说道:“那也不能那样啊,你说说看,这个星期你给他打了多少电话,可电话里不是盲音就是不在服务区,这是一个男朋友应有的态度吗?” 杨峰闻言哭笑起来,说起来这事他也没辙啊,难不成他还要在另一个时空也建造几个网络基站不成?可那里也没有卫星啊。 有错就改是杨峰向来信奉的信条,他对着闫丹晨举起了手做求饶状,“媳妇,我错了,我不该失踪出门这么久,其实我也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哪里确实没信号,我也没法子。” 对于这点闫丹晨和英姐倒是相信的,她们都知道如今的杨峰主要做的是珠宝钻石的生意,其中的大头就是翡翠生意,这一年多来杨峰的珠宝店已经开设了好几家分店,这里头需要的翡翠数量可就太多了,他一年到头的要往缅甸的深山老林跑,自然联系不方便。 听到杨峰的解释后,英姐的脸色这才回暖了许多,这几天拨打杨峰电话最多的人就是她了,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是以看到杨峰回来自然要发泄出来。 按理说她只不过是公司派驻到闫丹晨身边的经纪人,加之闫丹晨的年纪也不小了,她也没有什么权利去干涉闫丹晨的私生活,不过跟在闫丹晨身边那么多年,她早就在心里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所以才对闫丹晨的私生活会这么上心。 英姐也不是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人,她也很清楚杨峰之所以对她这么客气那是看在闫丹晨的面子上,否则杨峰一个身家不菲的大老板怎么可能任由她在这里数落他。 “好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走了,丹晨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看到杨峰回来,英姐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包包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看到英姐要走,杨峰站了起来一直将她送到了门口,这才回到了客厅坐在了闫丹晨的身边。 看到杨峰回来,闫丹晨还怕爱郎介意,挽住了他的胳膊柔声道:“阿峰你别介意,英姐就是那个脾气,不过她是真的很关心我,这些天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呢。” 看到闫丹晨脸上的忧色,杨峰爱怜的笑了笑,**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傻瓜,我怎么可能生气呢。毕竟英姐也是在担心你嘛,不过我有些不明白的是,既然你受了伤,为什么不回家和父母住段时间呢,在家里有父母的照顾不好吗?” 闫丹晨挽着杨峰胳膊的手就是一紧,娇嗔道:“呀……你这个坏蛋,你是不是嫌弃我了,竟然要把我赶回家。” “谁说我嫌弃你的,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杨峰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在她挺翘的琼鼻上“狠狠”的刮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既然受伤了,而且我也不在家,那干脆回家修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嘛,有亲人陪伴在身边不好么?” “我……” 闫丹晨低下了头喏喏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是怕你回来看不到我,所以才……才……” “你这个傻瓜……” 听到这里,杨峰哪里不知道自家嫦娥姐姐的意思,她是生怕自己从外地回来后看不到她着急,所以才执意要留在南京等他的,毕竟嫦娥姐姐的父母和哥嫂远在湘南,想要往返一趟也是需要时间的。 看着垂下了头红着脸不语的嫦娥姐姐,杨峰感到心中某个柔软的东西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他张开了双臂搂住了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婉大气颇为精明,但骨子里却是个传统小女人的佳人,将口鼻都埋进了她的秀发里,深吸着那沁人心脾的发香,嘴里喃喃骂了句:“你可真傻!” 闫丹晨也不说话,她也反手搂着自己的爱郎,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刻。 过了良久,两人这才慢慢分开,俩人一起相互依偎着躺在沙发上,闫丹晨将娇躯用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了爱郎身上,闻着爱郎身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男人的气息,心神特别宁静,良久她的耳边才传来了杨峰的声音。 “丹晨,最近应该是在赵导那拍那部古装剧吧?” “是啊,那部戏就叫做大明英烈传,说的就是明末时期明清两国交战的故事,这部戏可是央i视投资拍摄的大剧,投资不菲也就罢了,光是演员阵容就很庞大,这次我能够得到女一号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呢。” 说到这里,闫丹晨很是骄傲的扬起了头,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次之所以能得到女一号的角色,固然有这些年自己努力和口碑的份上,但更多的还是自家爱郎的缘故,谁让赵包刚欠着杨峰好大的人情呢。 老赵和杨峰不是同一行的人,没法还这个人情债,这才还到了自己的头上,否则这部电视剧在开剧前那么多人跑来面试,其中还不乏一线的大明星,为什么女一号就偏偏会落在自己头上,还不是因为自家男人的缘故吗,想到这里,闫丹晨看向杨峰的目光就更加柔和,甚至已经可以用水汪汪来形容。 感受着怀中佳人呼吸开始急促,从娇躯上传来的香味也愈发的浓厚,早就对自家嫦娥姐姐的习惯、深浅有过深入了解的杨大官人自然知道到了交公粮的时间,作为一名好男人,自然是不能在这种时候认怂的,于是他一把抱起了脚珂受伤的嫦娥姐姐,走向了卧室,很快卧室里就响起了阵阵娇i喘呻i吟的声音…… 第二天,日上三竿之后肚子饿得不行的杨峰这才起来做了一份爱心早餐,将自己和嫦娥姐姐喂饱后俩人这才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晒太阳。 突然,杨峰想起了一件事,低下头问怀中的佳人道:“丹晨,既然这部戏你是剧中的女主角,你受伤后这部戏不是要停下来了吗,这不是把大伙都耽搁了吗?” “你这才知道啊。”闫丹晨给了爱郎一个白眼,不过随后她才安慰道:“影响自然是有的,不过也没那么严重,最近赵导正在蒙古那边拍摄战争场面呢。你不知道,拍摄这种大规模的战争场面是最费时间了,耗资巨大不说,而且风险也特别大花费的精力也特别长,所以这次我受伤之后赵导才会干脆放了我一个月的假期,现在他恐怕还在关外摸爬滚打吧。” “这样啊!” 杨峰摸了摸鼻子,这才能稍微安心了些,毕竟欠钱好还,但人情债才是最难还的,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欠下对方的人情。 不过当他重新坐下来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很快站了起来,将嫦娥姐姐抱进了屋子将她放在沙发上,自己则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u盘,在嫦娥姐姐面前晃了晃,对她笑道:“丹晨,我这里有一段视频,里面讲的就是大规模的战争场面,你帮忙看看,对你们有没有用?”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手笔 “哗啦啦……” 在内蒙某处的一片草地上,上百名披着红色披风骑着战马的骑兵飞快地从草地上掠过朝着一座山坡冲去,而在山坡的对面,另外也有一群骑兵朝着他们冲来。马蹄将地上的枯草和尘土卷起,扬起漫天的烟尘,为首的一名骑兵高举着手中的长枪就要朝前面一名同样朝他策马飞驰而来的骑兵刺去,两匹战马一掠而过很快就分开了,后面的骑兵也跟他们一样很快一触即分。 “卡……卡……” “艹……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事情也做不好!” 赵包刚从一台摄影机后面站了起来,大步跑到那些骑兵的跟前大声咆哮起来。 “你们看看……看看……你们刚才都在干什么,玩过家家吗?你们这是在打仗……打仗知道吗?数百名骑兵的厮杀,竟然没有一个人落马受伤,难道在你们看来古代的骑兵都是这样子打仗吗?” 此时的赵包刚脸色黑得就象刚被锅底擦过一样,一脸的怒不可以。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每耽搁一天,消耗的资金就是二十多万,现在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星期了,可拍摄的镜头还不到五个,这样下去我们就是拍一年也完不成任务,到时候大家都得倒霉!” 看着如同一头愤怒狮子咆哮的赵包刚,“骑兵”们全都默默不语。如今这年头会骑马的人已经不多了,会骑马还会打仗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这些扮演骑兵的演员全都是剧组用每天五百块钱的价格从内蒙找的牧民扮演的,光是请这些牧民的工资每天就得花费十多万,现在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上百万块的软妹子也撒了出去,可拍出来的镜头少不说,而且效果却非常差,这也让压抑了好几天的赵包刚脾气终于爆发了。 看着爆发的赵包刚,一名年纪约莫四旬的牧民也冷哼道:“你知道什么,骑马原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活,更何况还要打仗。我们能拿着兵器在马背上做出刺杀的动作就已经很不容易,你还要我们相互拼杀,真要把人给弄伤了怎么办?你付得起这个责任么?” 赵包刚指着这个牧民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把镜头拍得那么糟糕啰?” “那是!” 这位中年牧民昂着头道:“我可以像你保证,整个华夏你再也找不到像我们这样专业的骑兵了。” “就你们这样还叫专业骑兵?”赵包刚被气乐了,“难不成你们的祖先成吉思汗就是凭借着你们刚才那样的勇气和骑术征服了大半个世界?” “这……” 这名牧民脸皮再厚也不好说自己的骑术堪比自己的老祖宗,他喏喏了两声后又昂首道:“我们的骑术比起老祖宗自然是不如的,不过我相信即便是有差距也是非常有限的,毕竟骑马可是一项技术活,一般人别说骑马打仗了,恐怕连马背都上不了。” 虽然明知道这名牧民在满嘴讲大话,但赵包刚还真没法反驳什么,要不是他没有办法在内地找到那么多会骑马的演员他有何至于来这里找这些人,这些牧民平日里散漫惯了,一个个跟大爷似地,对自己的话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让他们做几个动作也是千难万难,这几天差点就被他们给气出心脏病来了。 赵包刚强忍着气道:“好了,刚才的镜头不算,你们准备一下重新来过。” “不行,我说导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条件就得再谈谈了。”这名蒙古牧民看到赵包刚妥协了,脸上掠过一丝得意之色。 “什么条件。”赵包刚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些家伙不会是想坐地起价吧。 她的担心很快就被验证了,只见这名牧民眼中狡狯之色一闪而过,“我们原本说好的价格是一天五百块,但是我们不知道你们还要拍摄打仗的场面,所以这个价格已经不合适了,现在我们要每天一千块!” “什么?每天一千!”赵包刚差点跳了起来,“你们怎么不去抢,你去打听打听,全华夏有哪个临时演员有你们这么高的工资?要是再给你们每天一千的话,我们这个剧组也别干了,干脆回家好了!” 看到赵包刚不同意,这位中年牧民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只见他看着赵包刚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也别哄骗我们,我们打听过了,你可是全国有名的大导演,你这部戏也是今年央视投资的大戏,区区每天一千块钱的工资你要是拿不出来那才是笑话呢。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不演了你就另请高明吧,而且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在内蒙这一块地界上,除了我们你是找不到那么多人来帮你演戏的!” “你……好……好好……” 赵包刚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看到这些牧民竟然想坐地起价想要敲诈自己,他的脸色也立刻黑了下来,“好……既然你们不想干了那就赶紧把衣服脱下来给老子滚蛋,老子就不信了,每天五百块钱还找不到人来演几个骑兵!” “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求我们。”这个中年牧民脸色也冷了下来,往后走了几步,随后又转过头道:“赵导演,我可把丑化说在前头,到时候你来找我的话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说完后,这名中年人扭头就走,并叫上了那些临时演员们去换衣服准备走人。 一旁的牧民在一旁看着这个中年人跟赵包刚在争吵,他们并没有吭声,这个活是这个这个中年牧民替他们领来的,说白了这个中年人就是他们的群头,按照剧组的规矩群头在讲价时他们是没有权利插嘴的,而且他们跟群头都是沾亲带故的,看到群头说要走人自然二话不说脱下身上的衣服然后走人。 当走出拍摄现场的门口时,那名群头朝着剧组冷笑着看了一眼,很是笃定的走了。他的心里非常的肯定,在这一带除了他们,赵包刚再也找不到可以一次性召集几百名可以骑马的牧民,只要赵包刚想要拍摄古装打斗的剧情就一定会重新求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可就不是他开出的一千价格了,到时候他要是不开出一天两千甚至三千的价格那才是对不起今天的冲突呢。 想到这里,这个群头很是得意的又看向了不远处那丢了满地的用塑料制成的铠甲以及兵器。 正当这名群头心中暗自得意的时候,一辆黑色的suv从他的对面驶了过来。 这名群头是个识货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辆4.4升的四驱揽胜路虎,价值一百多万,在06年的时候轿车对于国人来说还是稀罕货,尤其是这种高档车更是如此,群头看到这辆车朝他这个方向试过来后赶紧靠边让了几步。 很快,这辆路虎从他旁边驶过随后在剧组里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名身材修长穿着一双紫色高跟鞋,一套浅黄色连衣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知性美,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说实话,当这名女人从车上走下来时,这名群头仿佛听到了周围响起了一阵咽唾沫的声音,甚至还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这是谁啊,真是太漂亮了。” “要是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我少活十年也愿意啊!” 群头冷笑着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不屑道:“想娶这个女人?没有问题,今晚把枕头垫高点,在梦里就可以做到了。” “哦……我知道了,她不就是前段时间刚放完的那部集结号的女主角吗,叫……叫什么来着?” “闫丹晨……”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对对……就是闫丹晨,我想起了!” 一群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这时,驾驶位的门也开了,一名身穿蓝色衬衣和西裤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走到闫丹晨身边搀扶住了她并挽住了她的纤腰,俩人神态亲密的慢慢朝着站在不远处的赵包刚走了过去。 “赵导!” 随着闫丹晨温柔的声音响起,赵包刚转过了头便看到了正朝他走来的杨峰和闫丹晨俩人,原本还在生闷气的他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之色。 “杨总,丹晨,你们怎么来了?” 赵包刚哈哈大笑起来,他大步走到俩人的跟前,大声笑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这可是稀客啊!” 杨峰也笑了:“赵导,我和丹晨过来看看你不行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这就回去好了。”说完,他作势就要转身。 赵包刚赶紧阻止住了他:“唉……别别别……你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我怎么的也得进一下地主之谊不是。没得说的,今天晚上烤全羊伺候!” 说完,赵包刚瞄了一眼闫丹晨,看到她气色饱满,一张鹅蛋脸上白里透红中还隐隐散发着一股光泽,眉宇间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媚意,作为过来人的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轻咳了一声道:“丹晨,你的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行!”闫丹晨微笑道:“大夫说了,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拍戏了,只要不做剧烈的运动即可。” “一个星期哪里够?”赵包刚大手一挥:“老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个伤得好好治,要是留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看到赵包刚大有拉着他们长聊下去的架势,杨峰赶紧阻止了他,“赵导,我听丹晨说你这里的拍摄遇到了一些问题,我们这次过来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唉……甭提了。”一提到这茬赵包刚就是一肚子的苦水,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看到赵包刚愁眉苦脸的模样,闫丹晨微笑拍了一下杨峰的胳膊:“好了,阿峰你就别逗赵导了。赵导,昨天阿峰给我看了点东西,我觉得对你可能有用,所以就拿来给你看看。你最近不是在为拍摄大场面的战争场景而发愁么,我们这里有段视频,我想应该对你有点用处的!” “视频?” 接过杨峰递过来的u盘,赵包刚有些好笑的看着这倆人,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杨峰是个圈外人,不知道战争场面的难拍这不奇怪,但闫丹晨可是入行七八年的老人了,怎么可能连这点也不知道呢。 看到有些迟疑的赵包刚,闫丹晨笑道:“赵导,你先看看再说,如果不合适的话你就当我们今天没来过。” 赵包刚不以为意的点点头:“那好,我就先看看!” 几分钟后,赵包刚带着杨峰和闫丹晨俩人进入了一间帐篷里,将一台手提电脑启动后把u盘插入,将里面的视频文件点开后,很快一段画面便开始展现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 画面是用无人机在天空中拍摄的,拍得非常的清晰。而且赵包刚可以看得出用来拍摄的摄像机用的高级货色,虽然不能跟他用的专门用来拍摄电影的诸如arri、red等摄影机相比,但至少也不是一般的大陆货色可比的。 随着苍凉而高亢的号角声响起,一队队穿着红色板甲的士兵便排着一个个方阵开进战场,这些士兵的队形都非常整齐,每个方阵的中央都竖立着一杆十多米高的大旗,上面的蓝色日月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而在这些方阵的对面则是一个个骑兵阵形,这些骑兵基本上都穿着铠甲,而且铠甲还分为不同的诸如轰、黄、蓝、白等各种颜色,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些骑兵头盔上那犹如避雷针般尖尖的长针。 而在这两只队伍的不远处,还有一座雄伟的城池,城池的城门楼上清晰的写着锦州两个繁体大字! “嘶……这个手笔也太大了吧,这是谁拍的?”仅仅看了个开头,赵包刚立刻就大吃一惊,在这方面他可是绝对的打行家,这个场面他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想要拍出这样的场面,至少需要动用数万演员和战马,他实在想象不出国内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喜过望的赵导 “那是锦州!”赵包刚惊讶的看向了杨峰,而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画面默不作声,眼神中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画面慢慢的掠过锦州的城池,这座原本雄伟的城池此刻到处都是大战过的痕迹,随处可见的残破尸体、折断的兵器以及站在城池上那些穿着红色鸳鸯战袄的士兵,还有士兵脸上流露出来的疲惫、悲哀的面容,无一不在向人们诉说着这座城市刚刚经历过异常残酷的战火。 看到这里,赵包刚的心又被狠狠的震动了一下。这个场景虽然没有任何一句话任何多余的动作,但每一个镜头都在向人们诉说着它所经历的一切。 “这是明军,而另外一支是满清的军队!”看到这这里,作为对历史几位熟悉的老鸟,赵包刚立刻就明白了双方军队的身份,只是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城外的那支明军的穿着打扮怎么这么怪异,竟然穿起了板甲,肩膀上扛着的是火枪,大明军队什么时候开始大面积装备起火枪来了,这不科学啊?这个导演也太胡闹了吧,这不是乱来吗?” 在赵包刚的吐槽声中,一声声号角和战鼓声继续响彻着。 随着苍凉号角的响起,城池外的那支军队依旧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朝着城池前进,而此时此刻对面另外一支全是骑兵的军队也在缓缓集结,他们分成了好几队人马开始慢慢移动,试图将那支开来的明军包围起来,过了一会全身披着红色铠甲的骑兵就朝着对面缓缓跑动。 当数万匹战马一起跑动的时候声势是极为惊人的,隆隆的马蹄声仿佛能将人的心里震碎。面对那仿佛能碾碎一切的攻势,对面的明军却丝毫没有畏惧,他们的大阵停止了前进,然后一门门火炮被推了出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这些火炮开始喷出了火焰。 “轰轰轰……轰轰……” 漫天飞溅的火光,四处飞舞的弹片和钢珠,战马的嘶鸣以及那些被弹片射入身体后从马背上凌空倒下的骑士,这一切都把赵包刚给看呆了,这是铁与血的战争,这是生与死的分别,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一段男人看了会热血沸腾女人看了会尖叫的场面,饶是赵包刚这位站在国内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导演也不禁看得目瞪口呆,有种穿越历史时空正在观看两国大战的感觉。 这段足有大半个小时的视频很快就看完了,当电脑屏幕重新退回桌面的时候,赵包刚还在发愣,良久他才如梦方醒般一把抓住了杨峰的手急声道:“杨总,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段视频是谁拍的,战斗的特效画面是美国哪一家公司做的?是不是工业魔光?你一定要把他们介绍给我?” 也勿怪赵包刚会失态,以他从业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段战斗场面拍得简直就无可挑剔,就跟真实发生的一样,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他可以肯定,要是这段视频发不出出去的话恐怕整个华夏的电影行业会发疯的。 被赵包刚紧紧抓住胳膊的杨峰无奈的摇摇头:“对不起赵导,你的要求我无法答应你,拍摄这段视频的导演和制作特效的公司我都没有办法介绍给你,我给你这段视频的目的就是听丹晨说你最近正在为拍摄的战争场面而烦恼,而我正好有这这方面的资料,所以才送来给你看看。如果你非要问我这段视频出处的话,很抱歉,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里!” 说完,杨峰站了起来将u盘拔出来做势要走。赵包刚见状赶紧上前紧紧拉住了他哀求道:“杨总,不……杨大哥、杨大爷,你是我大爷行不行,你别走啊!我不问了还不行吗,这段视频你一定要留给我,我要了……你开个价吧,我一定把它的使用权买下来。” 杨峰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赵包刚淡淡的说道:“我不要钱,你就给我这部电视剧百分之二十的收益吧。” “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收益?”赵包刚闻言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的说:“这部戏可是央i视投资的,我不过是一个导演,怎么可能做得了主,而且你一开口就要百分之二十的收益,这也太高了吧?”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但是你可以找到能做主的人。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应该要知道拍摄这段视频需要话费多少庞大的人力物力,做出这些特效需要多少的成本,不是我吹牛,如果是咱们想要做出这样的特效来,就算把你这部电视剧全部的投资都砸下去恐怕都办不到,现在我只要百分之二十的收益难道很过份吗?” “这个……” 赵包刚不禁苦笑了起来,他作为一名自身导演,自然明白刚才看到的那段视频有多么的震撼人心,刚才他差点以为自己看的是一段纪录片了,那鲜血飞溅的场景,战马被炮弹削去了头颅的画面以及双方士兵在死亡前的哀嚎让他直到现在还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要不是理智告诉他个场景这不可能是真的,他真的以为这是刚刚发生的事实。 不过,尽管震撼归震撼,但赵包刚还是知道其实在电影界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能拍摄的,就象十年前美国人拍摄的《泰坦尼克号》一样,当时也引起了全世界的集体惊叹,那庞大的船只沉没的场景时至今日也依旧让人震惊不已,所以杨峰能够拍摄出那样的战争场面其实也不怎么令人惊讶了,前提条件就是你舍不舍得花钱而已。 想到这里,赵包刚不禁瞄了一眼杨峰。当年卡梅隆为了拍摄泰坦尼克这部电影足足花了两亿美元,差点把二十世纪福克斯电影给弄得破产,现在拍摄这段视频又花了这家伙多少钱呢? 赵包刚想了好一会才说道:“杨总,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我需要将这段视频带回去请示一下央i视的领导,稍后才能做决定,你看如何?” “可以!”杨峰点点头,“如果你们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得出结果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如果超过一个星期的话就给丹晨打电话,毕竟过几天我又要出去一趟,希望你能理解。” “这是自然!”赵包刚对此表示理解,毕竟象杨峰这样一个大老板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肯定非常多,自然不可能为了一点事情专门等他。 “那我就恭候赵导的佳音了。”杨峰一边说,一边将u盘递给了赵包刚,而赵包刚也郑重的将u盘贴身收好,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以他从业几十年的经验,如果他拍摄的这部电视剧有了这么宏大的战争场面做铺垫,今年收视率冠军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将这件事谈妥后赵包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场务把那些请来的扮演骑兵的临时演员全都叫来,给他们全都结算完工资后全部让他们走人。 半个小时后,那名群头看着领到手的薄薄的一叠钞票,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没了他们战争场面怎么办?他去哪找那么会骑马又能按照他的要求做出骑兵集团冲锋架势的人来,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几百年前,会骑马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否则赵包刚也不会以五百块钱一天的高价请他们拍戏了。 “看什么看,工资拿到手了还不快走,难不成还想留下来吃完饭啊?”负责给他们发工资的场务没好气的说,要知道这些人可是他负责招来了,为了这个这几天他不知道挨了赵包刚多少顿臭骂,他的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不是,我说老王,你真的想好了吗?真要把我们给辞退了,你们可是再也找不到像我们这么专业的群演了。”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群头兀自有些不服,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场务冷笑道:“嘿嘿……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再请你们的,我们导演说了,这个场景我们不拍了,明天我们就回去!” “不拍了,回去?”群头这下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放弃拍摄战争场面打道回府了,如果对方真的回去,自己这些人岂不是要损失好多钱,要知道在内蒙这个经济不发达的地方想要找到一天五百块钱的活可是太难了。 想到这里,群头心里不禁开始后悔起来。其实每人每天五百块钱已经是属于高价了,可自己看到对方是国内知名的导演,出手又这么阔绰后就起了贪念,想着不赚白不赚的念头想要讹对方一笔,所以这些天便暗地里嘱咐那些牧民出工不出来,等到对方着急后自己好趁机提出加钱。这下好了,对方竟然掀了桌子不跟他玩了。 “老王……不是……王主管,咱们这些天合作得还算愉快吧,怎么能说不拍就不拍了呢?你看这样好不好,工钱我们不加了,就按照原来的一天五百块来算好不好,我保证会用心拍,绝不给导演添乱了!” “晚了!”场务冷笑转身离去,临走时撂下了一句话:“要不是你太贪心恐怕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吧!” 场务走了,只留下神情呆滞的群头,这下等待他的就不是加工钱,而是那些群演的怒火了…… 作为临时的地主请杨峰好好的吃了顿烤全羊,杨峰也从自己那辆路虎的后备箱里搬出了十多箱酒,有了这些酒后,这场晚宴的气氛就更高了。 第二天,杨峰和赵包刚便分别回到了首都和南京。 杨峰没有理会赵包刚是如何说服自家领导的,回到了南京后他便直接来到了江东门进出口有限公司的总部。 当杨峰出现在前台时,正在偷偷玩手机的前台小妹看到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总竟然出现了,一个激动之下手机就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吧嗒一声脆响。 杨峰停下了脚步,走到前台小妹跟前,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欣赏了一下前台小妹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后这才问道:“张总和徐总监在么?” “在的杨总!”前台小妹的头就象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 “那好,你继续做事吧,我自己进去!”杨峰说完后拔腿走了几步,看着杨峰就要离开的背影,前台小妹这才长舒了口气,她拍了拍自己颇具规模的凶器,正要弯腰把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建起来,刚走了两步的杨峰突然回过了头对她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上班的时候不要玩手机了。这一次我就当作没看到,再有下一次的话我就告诉张总扣你工资!” 说完,杨峰这才走上了楼梯,只留下气得直跳脚的天台小妹。 杨峰直接来到了张思成的办公室,看到杨峰的到来,张思成笑着站了起来将他迎到了一旁的会客区里,两人坐了下来。 “杨总,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告诉你呢,前两天你让我找的那种手动印刷机实在是太老旧了,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想要的话就得让厂家定制,这是这样一来价格可就不便宜了,我联系了好几个厂家,即便是最便宜的也要八十多万一台,你真的要定制这种印刷机吗?” “是的!” 杨峰很是干脆的说:“你马上给他们下单子,定制两台回来,由于我急着用,所以我希望一个星期之内拿到现货。” “这个没问题。”张思成点点头,像这种仿制一两百年前的老古董,厂家要是还不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做出来,他们厂的技术人员也该集体抹脖子了。 谈完了正事,俩人又聊了好一会,看着眼前这位两年前还只是一名处在社会最底层的打工仔,而现在却已经处在了金字塔上游的年轻人,心中不禁涌起了一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 俩人一直聊到了下班,杨峰这才出了门去接徐梓晴一起下班。 杨峰在现代社会陪着闫丹晨和徐梓晴好好的过了一个星期,这才带着所需要的物资又回到了明朝的时空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核心宗旨 金源茶楼的生意还是那么热闹,金老板和那个肥胖的老板娘每天依旧照常开门做生意,今天跟往常一样,金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笑眯眯的看着茶客们谈天论地,不时会从这些茶客的嘴里蹦出几件京城里最新发生的事情。 金老板虽然看起来只是坐在柜台后面打盹,但两只耳朵却将大厅里传来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诸如某位御史又弹劾了谁啊,皇帝今天下了一道什么旨意等等,金老板表面仿佛不动声色,但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将这些消息给过滤了一遍,那些有用的消息也被他一一记了下来,等到晚上就会将其整理出来送出去。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旁人看来很平常的东西,诸如柴米油盐是不是又涨价了,房价是否上涨等等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却是金老板记录的重点对象,因为身为探子的他很清楚,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才是最能体现一个国家真实情况的晴雨表。 今天刚过酉时,周老伯、齐大江等一帮客人如同往常一样来到了金源茶楼,很快茶楼便开始喧哗起来,一碗大碗茶还没喝完,就听到齐大江特地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说道:“诸位老少爷们,你们听说了么,最近有人在天桥一带有人贴出了告示。说要招收一些读书识字的人最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做编辑,说是要办一个报社,准备发行一种叫做报纸的东西,他们给出的报酬可高了,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的薪酬呢。” 旁人一听立马来了兴趣,一名中年汉子惊讶的说道:“哟……这个薪酬可不少,足够养活一家老少了。二蛋,这个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别不是乱说的吧?” “谁乱说了!”齐大江急了起来,年轻人的性子最受不得激,他赶紧说道:“我亲眼看到那张告示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哟……咱们二蛋还会读书识字啊,我怎么不知道啊?”众人哄然大笑起来,大家都是邻里街坊的,齐大江从小就是他们大多数人看着长大知根知底的,当然知道齐大江大字不识的事情。 “我……我不识字怎么了。我不识字可边上识字的人多了去了,那些告示的旁边还有人专门替人念出来呢。”被人质疑后,齐大江就象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对于齐大江来说没念过书不识字大概是他心里最大的遗憾了。 “哦……二蛋你知道是谁要办那个……那个报纸吗?”周大伯也很感兴趣的问。 “哼……” 看到大家都望向自己,齐大江反倒矫情起来了,轻哼了一声后坐了下来端起大碗茶喝了一大口后抓了一把瓜子慢慢的嗑了起来,看起来好不惬意。 看到齐大江竟然拿捏起来,周大伯好笑的在他的脑瓜来了一个暴栗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敢在老头子面前端架子,信不信我把你收拾一顿。” 被敲了一顿的齐大江这才老实下来,他看着周围关注自己的目光,一股满足感又油然而生,他扫了一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恐怕不知道吧,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报纸是江宁伯让人搞的,那些人自然也是江宁伯让人招收的。” “那这个报纸又是什么玩意,用来做什么的?”一旁有人不解的问。 “这个嘛……”齐大江想了想才说道:“我听说这个报纸就是说一些时朝廷大事还有一些奇闻趣事之类的,估计也就跟朝廷的驿报差不多。” “切……” 众人一听立刻就没有了兴趣,有人失望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感情就是跟驿报一样的东西,若果真如此谁还愿意看这玩意啊,干脆弄张驿报来看不是更好吗?” 旁边有人反驳道:“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驿报也是你能看的吗?或者是说你能看得懂驿报?” “我看不懂又有什么打紧,难道我不会请人念给我听么,就象咱们茶楼的老王头那样。” 如今的大明已经有了后世报纸的雏形,那就是驿报。上面刊登的都是朝廷发布的政令以及边关发生的事情,不过此时的驿报不仅全都用文言文书写,文字晦涩一般人看不懂不说,而且驿报只提供给官员查看,一般的百姓是没有机会看到的,所以才会有人那么说。 不过事情也没有绝对,民间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京城里就有一些说书人将朝廷发行的驿报弄到手,然后拿到茶楼或是一些公共场合将这些驿报将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念给百姓听,以赚取钱财,这才又了刚才的争论。 这些人在争执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他们所说的话已经一字不漏的被看似闭目养神的金老板听在了耳中,听着大厅里齐大江他们的争论,金老板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脑子里却是飞快的转动起来。 对于杨峰这个人,现在整个满清已经没有人敢轻视他了。连续的大败乃至连大汗努尔哈赤都折戟在他的手里,已经让所有的满人把他当成了最大的敌人,其危险程度已经达到了最高级别,所以任何关于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探子们优先关注的目标。所以在听到杨峰要办一份报纸后,金老板第一个反映就是这个家伙又有什么阴谋。但他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什么眉目,不过是一份驿报而已,难道还会杀人不成,想了好半天没想出什么头绪的金老板最后只得将这个消息传送出去,反正最后有什么结果就不关他的事了。 无独有偶,京城里许多人听说杨峰要办一个类似于驿报一样的东西后,大部分人的想法跟金老板一样,许多人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理解,然后就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的,不少人甚至将这件事当成了一件笑谈在京城里流传,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人对杨峰的这个举动产生了怀疑。 京城南城区的一间小院子里,高攀龙正和钱谦益一起喝茶。 高攀龙今天穿着一件浅青色的居家常服,满头的银发只是挽成一团,随意用一根乌木簪插过,显得很是潇洒飘逸:“受之,你对江宁伯最近打算办那个……那个报纸的事情是怎么看的?” 钱谦益来京城已经好几个月了,虽然目前还没有官复原职的希望,但他看起来依旧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模样,每隔几天机会来陪高攀龙闲聊,而高攀龙也会将朝中发生的事情告知于他,然后询问钱谦益的意见,钱谦益也会将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摆出了一副甘愿充当高攀龙幕僚的样子。 对于钱谦益的举动高攀龙看在眼里也是暗暗点头,认为钱谦益遇事沉稳不急不躁有大将之风,对他也愈发的器重起来。 钱谦益喝了一口茶后才说道:“杨峰此人不可以用常理来看待,纵观他做事绝不会无的放矢,学生昨天在得知此事后思虑了好久也没有得出头绪,尽管如此,学生依旧以为他不外乎有两个目的。一是将朝廷之事诉诸民间,以讨好百姓获取名声,二来嘛,因为杨峰不过一介粗鄙的武人出身,办这么一份驿报也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他也是一个读书人,好争取一下民心导向罢了。” 高攀龙放下茶杯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受之言所说也是老夫所想,老夫思前想后也不明白杨峰为何要做这件事,吃力不讨好不说,而且要办一份驿报所需要的话费可不小,不仅需要数量不菲的编纂不说,最主要的是他所需要的雕工非常多,而且耗费颇大。就算他杨峰有银子,可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钱谦益无奈的摇摇头,“大人所言也是学生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其归咎为“有钱任性”这句话了。” “呵呵呵……” 听到这里,高攀龙也不禁苦笑起来。 “有钱任性”这句话之所以能提前几百年出现在明朝自然是因为杨峰的缘故了。 这里头还有一个故事,就在前些日子,负责京营操演、管理的卢象升、杨大柱和虎大威三人向朱由校禀报,说是京营的训练已经告一段落,希望朱由校能抽个时间去观看一下京营的操演。 朱由校闻大喜,将杨峰和内阁的几名阁老和六部尚书等一众大臣一并叫上,抽了个时间来到了东直门的校场观看京营操演。 自从将京营交给卢象升三人后,为了避嫌杨峰当起了甩手掌柜不再理会京营的事情,这次有一个机会名正言顺的观看他自然不会推辞。 这次的操演进行得很成功,虽然还不能跟杨峰麾下那支经历了血战的江宁军相比,但跟原来那支只会欺男霸女,里面充斥着纨绔子弟的京营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朱由校看得是大喜过望,京营的初步训练有成,这也意味着朱由校的手里已经有了一把直接听从他命令的利刃,相比于早就被其他文官渗透得千疮百孔腐败不堪的大明其他兵马,这支新建的部队不仅武器精良,而且训练有素,更重要的是统帅这支部队的三名提督更是直接向朱由校效忠,这也意味着朱由校可以不经过内阁和兵部直接向这支部队下令,这才是最令内阁和文官们感到恐惧的。 在观看了京营的操演后,新任的户部尚书郭允厚先是向朱由校贺喜,随后又以京营开销甚大,不忍看到皇帝总是以内库补贴京营费用为由,建议将京营的开销重新转由户部支出。 郭允厚的话刚出口,闻弦而知雅意的兵部尚书王永光也站了出来,先是大赞了一番京营的成功,随后也趁势要求将京营的指挥权重新划归兵部。 朱由校一听就知道这些文官在打什么主意了,这些建议看似是为自己分忧着想,但只要自己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恐怕用不了两年时间这支京营恐怕又会重新步入前任老京营的后尘,成为京城权贵和文官们手中敛财的玩物。 朱由校刚想拒绝,一旁的杨峰却站了出来对郭允厚道:“既然户部已经有了银子,那就先将去年他垫支给辽东的一百八十万两的辽饷还回来。” 看到债主出来讨债,郭允厚顿时就哑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看到郭允厚当起了哑巴,杨峰当时就说了一句话:既然没有银子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如同他这般有钱任性的。 这件事传出来后,有钱任性这句话也开始在京城流传开来 虽然杨峰在士林和文官中的名声很差,但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金钱的诱惑下还是有不少的读书人愿意来到这个新成立的这个报社工作,经过一番挑选,杨峰最后选出了二十多名读书人作为这家报社的编辑。 作为这个报社的创办者,杨峰自然要将这些编辑召集起来见面,并且将自己办报的理念传递给他们,好让他们能够执行下去,不过刚刚是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什么……伯爷说这份报刊要全篇用白话文来书写?” “这如何使得?” “成何体统?”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杨峰和他们见面的地点是在城南一条小巷的院子里,这个院子占地颇大,足足有三进房子数百平米的大院子。 看着面前这些乱成一团议论纷纷的编辑,杨峰的眉头就是一皱,面前的这些读书人都是他亲自招进来的,按理说对他这位大明的伯爷和东主应该有着最起码的尊重,可现在自己不过是刚把办报的理念提出来就遭到了他们集体反对,由此可见自己这位伯爷在他们这些读书人心中地位之低。 “啪……” 只听到一声脆响,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杨峰沉着脸道:“本伯实话告诉你们,用白话文来书写这是本报的宗旨,也是本伯定下的核心内容。今天本伯把这件事说出来不是来征求诸位意见,而是来通知你们的,你们明白吗?” “学生不明白”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排版问题 随着声音的响起,众人都纷纷惊讶的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看到一名貌不起扬的年轻人,这名年轻人中等身材,面有菜色的他穿着一件洗白了的青衫,看起来颇为落魄的模样。 “竟然是他?” “路自建,怎么是他?” 看到说话的人后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这个年轻人名叫路自建,是住在西城区的一名秀才。 只是他虽然是个有功名的秀才,但在当官的都一抓一大把的京城,区区一个秀才实在跟一个路人甲没什么两样,加上他父母早逝,自己又只顾着读书,连续靠了几年也没有通过乡试取得举人功名,日子过得极为窘迫,百姓人家常说的穷秀才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只见路自建站了起来昂着头道:“伯爷,正所谓夫文言者,信也、义也、圣人之道也!原本学生听闻伯爷并能秉承圣人教诲创办报社刊行报纸后还极为高兴,以为伯爷要行教化之道,让更多的百姓能能学习圣人之言,没曾想伯爷竟然如此自甘堕落,放弃文言文而改用白话文,那这份报纸办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如何教化百姓?” 看到路自建竟然跟杨峰当面杠上,一旁的人在佩服他勇气的同时也暗暗吃惊,要知道现在他们面对的可是一位大明的伯爷,抡起身份地位比起他们何止高了几条街,这位倒好,竟然就这么毫不留情的怼了过去,他就不怕江宁伯发怒让人把他揍一顿吗? 正当众人都心中忐忑的看着杨峰,生怕发怒之下派人将路自建拖出去狠揍一顿时,杨峰却罕见的没有发怒,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路自建,“你是何人?” 路自建朝杨峰拱拱手:“学生路自建,请伯爷指教!” 看着面前虽然穿着寒酸但却一脸傲气的年轻人,杨峰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年轻人,这样的人一般来说性子都比较倔也很是叛逆,读了几年书后便认为自己什么都懂,已经有资格指点江山了。 嗯,在后世,人们通常把这样的人称之为中二少年。 “好,那我就教教你!” 对这样的人杨峰向来是毫不客气的,对付中二少年杨峰历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大耳刮子扇他,狠狠的扇他。 “你把文言文看得那么厉害,那本伯问你,若是咱们的报纸上全都用文言文来书写,除了读书人之外,外面的平民百姓有几个人能看懂?” 对于这点路自建早已想过,他不假思索的说:“文言文自然是没有多少百姓看懂,但吾辈读书人所谓何来,不就是为了圣人说的教化天下么?百姓看不懂不要紧,咱们可以教他们嘛,只要咱们秉承有教无类的宗旨,总有一天咱们大明的大多数百姓终究会看得懂的。”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啊?”杨峰似笑非笑的看着路自建:“不会要让本伯等到头发都花白了吧?” 路自建皱眉道:“伯爷此言差异,既然想要教化天下就不要怕花时间,只要咱们朝着这个方向……” “够了!” 杨峰打断了他的话,“本伯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长篇大论的说这些废话,自从孔子出世以来两千多年都过去了,尚且没有做到教化天下,你凭什么认为本伯可以?你若是有那个决心可以自己上大街上拉着那些百姓进行教化,本伯绝不拦着你。但是在此之前咱们要做的最重要的是让咱们这份报纸存活下来,否则咱们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谈什么教化天下,谈什么有教无类。” “咱们办的报纸是要让普通老百姓看得懂听得明白的报纸,而不是那些写着子曰诗云只是让读书人自己关起门来看的东西,你们听明白了吗?如果听明白了可以留下来,如果还不明白或是不想明白的话,本伯只能说大门就在那边,走好不送!” 杨峰的话说得很坚决也很冷酷,同时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要么听我的话留在这里领每个月五两银子的高薪,要么就回到家里吃自己,别特么在老子这里充大爷。 看着杨峰面部无表情的面容,在理想与高薪的选择中绝大不认选择了后者,毕竟能来到杨峰这里应聘的大多都是科举无望或是家庭确实很困难的读书人,否则他们也不会来到这个几乎是文官公敌的江宁伯开办的报社里来应聘。 路自建几次想要拔腿走人,但一想到自己那早就家徒四壁的破院子和已经空得能跑耗子的米缸,他原本想要迈出去的双腿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的钉在了原地。 看着坐在原地的众人,杨峰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看来诸位算是同意了本伯的话。那么接下来诸位也算是本报社的一份子,在座的各位全都是本报社的编辑了,但是报社现在还缺一名总编,原本总编一职是要从各位当中挑选出来的,但由于诸位初来乍到,本伯也不知道在做的各位谁有那份能力,所以总编这个职务暂时由本伯指派的人担任,诸位对此没有意见吧?” 在场的人对视了一眼,都发现彼此的眼中都冒出了一股绿光,不约而同的齐齐点头:“如此甚好!”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注意观察杨峰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中已经闪动着一种叫做恶作剧般的笑意。 “那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先见见你们未来的总编和财物总监吧” 说完,杨峰对着正站在身后的宋烨点了点头,后者则是拉开了身后的窗帘,露出了两道纤细的身影,很快屋子里便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 半个时辰后,杨峰站在院子的门口目送着那些离去的人脸上露出了不可抑止的笑容,郑妥娘走到了他的身边有些忐忑不安的对他道:“夫君……这样做真的行么?妾身很担心自己和布木布泰妹妹能否压制这些心高气傲的读书人呢。” 杨峰抓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怎么就不行了,别忘了你在秦淮河的时候可是南京有名的才女,而布木布泰也是生性聪慧喜好读书,又有谋略,有她辅佐你,我对报社的发展很有信心!” 原来,郑妥娘和大玉儿就是杨峰为新办的报纸选的总编和财物总监。杨峰还清楚的记得刚才一帮读书人看到郑妥娘和大玉儿俩人时那种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模样。 说完,杨峰扭头对身后的大玉儿问道:“布木布泰,你有信心和妥娘姐姐一起办好这份报纸吗?” “一份驿报而已,谁说我没信心的?”大玉儿一脸的自信,表示这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过她随后的话也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况且我只负责掌管报社的钱财而已,妥娘姐姐才是总编,若是有什么事第一个要找的也是妥娘姐姐,不是么?” “呵呵……” 杨峰笑了起来,伸手在大玉儿的脑袋上揉了一下,大玉儿立刻就象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一般跳了起来:“杨峰……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摸我的头!” “哼……” 看着气哼哼的大玉儿,杨峰和郑妥娘都笑了起来,不管大玉儿外表多么的聪慧,但她毕竟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而这个年龄的少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她当成孩子,所以才会对杨峰摸她的脑袋有如此大的反映。 笑过之后,郑妥娘又问道:“相公,既然咱们已经决定办报纸,那么自然要为它取一个名字,不知您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杨峰想了想后说道:“这份报纸就叫真理报,你们看如何?” “真理报?”大玉儿蹙起了可爱的小眉头,“这个名字有什么缘故吗?” 而一旁的郑妥娘思索了一下后却是睁大了眼睛,随后喃喃道:“真理虚寂,惑心不解,虽不解真,何妨解俗。相公……这个名字取得好。” 杨峰哈哈大笑起来:“妥娘你错了,我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可不是这个意思。在为夫看来,真理便是最纯真,最符合实际的道理,为夫便是要用这份报纸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不是只有那些所谓的圣贤书才能教人道理,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你看着吧,只要咱们这份报纸能够办下去,用不了几年我要让真个大明都能听到我杨某人的声音!” 看着杨峰那充满自信的声音和坚定的笑声,郑妥娘望着他的目光里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迷醉和崇拜,这就是她郑妥娘的男人,就连大玉儿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崇拜,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了,嘴里还轻声道:“大话人人都会说,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到,别到时候做不到那可就闹笑话了。” “布木布泰你放心好了,这一天绝对不会太远的!”杨峰的话语里带着强烈的信心…… 吴老大是京城一带有名的排版师傅,一手祖传的活字排版功夫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近年来好几家书局都找过他想请他到书局担任排版师傅,但都被他婉拒了,这些年吴老大凭着他的手艺在京城带着几个徒弟接一些散伙都能够过得很滋润,自然不想到书局去被人约束,不过这几天又有人找上了门。 这次找上门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头戴方巾,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让人一看就能心生好感。 这位自称是姓陈的中年人前天就找到了吴老大想要请他去一件新开的报社担任排版师傅,但却吴老大给拒绝了,没曾想今天他又来了,只见他拱手道。 “吴师傅,陈某人又来打搅您了。我们家老爷听说您在京城一带都是赫赫有名的排版大师,所以想请您去咱们新开的报社担任排版打师傅,薪酬好商量,” 吴老大眉头微皱,推辞道:“这位老爷,小人早就跟您说过,小人这份手艺是祖传的,祖上有过规矩传子不传女,所以小人只能谢过贵东家的好意了。” 姓陈的中年人依旧微笑道:“吴师傅您误会了,我们东家绝没有窥探您祖传手艺的意思。我们东家说了,此番请您去我们的报社任职用的是一种新的排版机器,跟您原来的拍板有着很大的不同,所以您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吴老大一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微微一变,这位姓陈的中年人虽然嘴里说得很客气,但话里的潜意思他却听得明明白白,你那点被你当成珍宝的手艺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们压根就看不上眼。 吃饭的手艺被人藐视的吴老大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怒气,不是他自吹,想他吴家虽然在京城名声不显,但在书局这个行当中却是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别人或许可以在身份上瞧不起他这个手艺人,但在他专业上却从来没有人敢小瞧他,这也是他能在这一行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 “这位老爷,既然您已经有了新的机器,又何必来找小老儿,让小老儿去献丑呢?小老儿还是那句话,小老儿是不会将祖传的手艺传给外人的!”吴老大说完站了起来,对着姓陈的中年人拱了拱手做出了请的手势。 直到这时,姓陈的中年人一只挂在脸上的笑容也隐藏了起来,他深深的看了吴老大一眼这才说道:“既然吴师傅对我们家报社偏见如此之深,那陈某人也就不再说什么,告辞!”说罢,他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什么……你说那位姓吴的师傅不愿意来咱们报社任职?” 在杨峰买下来的那栋作为报社总部的四合院里,郑妥娘的黛眉微微皱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是的夫人!”陈添很是有些羞愧的点了点头,作为最早跟随杨峰的那一批人,陈添被杨峰派去云南滇缅一带收购翡翠,最近才被杨峰调到京城来,他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姓吴的师傅误以为咱们是要窃取他祖传的排版手艺,所以属下几次去请他都是无功而返。” “这些手艺人啊!”郑妥娘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年头有点手艺的人都将祖传的那点东西当成了宝贝,半点都不肯泄露出去,但偏偏对朝廷的机密大事泄露却豪不上心,这也算是一大奇观了吧。 “算了!”郑妥娘也发了狠:“没了张屠夫难不成咱们还得吃带毛的猪不成,陈先生你这两天另外再去招人,哪怕是生手学徒也不打紧,一定不能耽误了咱们报社的发行!” “是……属下明白!” 第三百四十七章 报刊发行 北京城有句老话,叫做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北京的内城有九个城门。按方位分又有东西南北四个城区,俗称“四九城”。不同时期,各个城区的居民各有特色,但总的来的说东边和西边两个城区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和有钱人,而南城区和北城区里头住的大都是平民百姓和身份地位比较卑贱的匠户以及下九流的艺人。 一开始杨峰将报社的总部安置在南城区的时候是遭到不少人的反对的,不过在杨峰的坚持下众人也只能作罢,其实杨峰不仅将报社的总部安置在了南城区,就连新建的印刷厂也安置在了那里。 新建的印刷厂是个占地足有六进院子的地方,尤其是位于中间有一个足以占地足有五百多平米的大仓库,在这个仓库里便放置着杨峰从现代社会弄来的一台圆压平凸版印刷机。 这种印刷机俗称压印滚筒,是另一个时空中,到了十九世纪才由德国人发明的,而这种印刷机最让杨峰看重的是它不仅可以用电作为动力,在没有电的时候同样可以用人力乃至畜力来驱动,这才是杨峰选择这种印刷机最重要的原因。 这些天杨峰四处寻找雕刻排版师傅的消息不知什么原因走漏了出去,随后被杨峰调来协助大玉儿和郑妥娘的陈添突然发现市面上的雕刻师傅和排版师傅突然变得紧俏起来,陈添在走访了好几架的排版师傅发现他们不是突然被别的书局雇佣,就是将突然将佣金提到了天价,甚至有几名已经说好的排版师傅也临时反悔。 事情到了这一步,原本负责这一块的大玉儿若是还不知道有人在捣鬼那就白活了,感到失态严重的她立即将事情告知了杨峰。 “夫君……对不起,我把你交给我的事给搞砸了。” 看着站在自己旁边垂头丧气的大玉儿,杨峰只感到有些好笑,他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安慰道:“布木布泰,你也不用沮丧,对手会这么做那就证明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过这不要紧,他们越是这么做就越证明了他们已经开始害怕了。不就是几个排版师傅吗,我就不信了,他们能把排版师傅都挖走,难不成他们还能把那些学徒也全都挖走不成?下一步咱们就不请排版师傅了,咱们一口气挖上几十个学徒,从头开始培训他们,我相信用不了半个月他们就能将咱们的印刷机开动起来。” “真的可以吗?” 依偎在杨峰怀里的大玉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杨峰,虽然她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不服杨峰的模样,但其实还是少女的叛逆心里在作怪,事实上在她的内心里早就承认了对杨峰的能力,否则以大玉儿的倔犟脾气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杨峰来到关内了。 “当然了!”杨峰的语气依然是这么肯定:“你要相信相公拿回来的那台机器,虽然咱们没有熟练的排版师傅,但这并非是不可克服的困难,让学徒来操作虽然在速度上会慢了些,但只要多分配一些人手下去这个困难也不是不能客服的。没有排版师傅也不打紧,我来教他们。” “你来教?”大玉儿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男人竟然还会排版。 “怎么,你不相信我?”杨峰搂着大玉儿纤腰的手紧了紧。 杨峰也是发了狠,虽然他早料到自己这个报社的开办不会那么顺风顺水,但在他的预想里那些文官至少要等到他的报纸发行一段时间后才会反映过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文官的反映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的报社刚开始筹备呢,对方的反击就来了,这是要把报社扼杀在摇篮中的架势啊。 不过这也难不倒我们的杨大官人,不过是排个版而已,别忘了杨峰的身后可是站着整个现代文明世界呢,在杨峰买机器的时候厂家可是附赠了全套的使用说明书。不禁有书面的,甚至就连视频也有,杨峰不信自己照着这些视频来操作难道还摆弄不了一个古董级别的印刷机。 “布木布泰,你马上将那些学徒召集起来,明天我亲自给他们传授如何操作这些东西。”杨峰的眼中满是自信。 第二天,在城南新办的印刷厂房里,杨峰面对着站在他面前的三十多名年轻的学徒们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 “排版之所以难就难在了它的查找组合上,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汉字可不少,如何将一个个汉子从浩瀚如海的字库里找出来就成了拦在咱们面前的一个大难题。” 听着在上面款款而谈的杨峰,下面的学徒们全都心有戚戚的直点头,华夏的汉子实在是太多了。据不完全统计就有数万个汉字,光是常用的就有三千多个字,排版师傅之所以被人尊称为师傅,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将需要的汉字从一眼望不到头的字库里用最快的时间挑选出来然后装到机器里。 若是换做一个不熟悉的人恐怕一天都找不到他们需要的汉字,即便是找到并用了,但等到排版完毕后想要将汉字装回原处那就是难比登天,这也是一个好的排版师傅难寻的原因。 一个好的排版师傅从学徒到出师,至少要学习五到六年时间,而且有些排版师傅还不一定倾囊相授,华夏人长期奉行的传子不传女的习俗使得他们更愿意把自己的绝活传给自己的儿子,这也是如今市面上排版师傅不多的原因,现在杨峰一个堂堂的伯爷竟然能够折节亲自传授他们这个技术,不管对方的水平如何,光是这份心意就足以让这些学徒们感激涕零了。 “首先,我先教你们偏旁部首查字法……” 就这样,杨峰就这样从头开始教授这些学徒们如何用最快的速度从字库里找到需要的汉字,如何将铅字安放在印刷机上,又如何的上墨如何的让整个排版更加的好看,印刷完毕后又如何的将活字印刷体放回字库里。 而在期间也不是一帆风顺,杨峰毕竟也是现学现卖,许多事情他有时候也不是很明白,要回去查看视频资料和书籍,一来一去的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八月初一报社总部的编辑室 杨峰端坐在主座上,在他的两侧坐着大玉儿和郑妥娘,路自建等一众编辑则是坐在两侧,此时他们正端着手中的稿纸一个个看得如痴如醉。 良久路自建第一个放下手中的稿纸长吐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混杂着惊讶、赞许以及回味无穷,过了一会他才赞叹道:“伯爷,这部话本写得太好了,可谓是栩栩如生,尤其是将一个大家族内的悲欢离合男欢女爱刻画得入骨三分,能写出这部话本的人实在是个大才。” 一名坐在路自建旁边的中年秀才面上也露出一丝迷醉之色喃喃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学生看了前面几十回后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大家族里那些勾心斗角恩怨情仇,在学生的脑海里不停的翻滚。伯爷……学生佩服!” 坐在杨峰两侧的郑妥娘和大玉儿看着杨峰,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得意和崇拜。当几天前杨峰拿出这部红楼梦给她们看时,她们也是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尤其是郑妥娘,以前在秦淮河的时候也看过不少话本,但象这部红楼梦这样写得入骨三分的话本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还清楚的记得在第一次看到这部话本时还为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三人的故事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看着看向自己面带崇拜之色的众人,杨峰老脸为之一红,他摆了摆手:“诸位,这部话本不是本伯写的,本伯也写不出这么细腻的东西来,现在本伯只想问你们,若是将这部话本发表到咱们新开办的真理报上,会有人看吗?” “这是毋庸置疑的!” 路自建有些迟疑的回答道:“不过学生以为咱们为这份报纸取名为真理报,那么这份报刊上所刊登的自然就是比较正经严肃的文章,若是连话本也刊登上去的话是否有些不妥。” “学生倒是不这么看!”那名中年秀才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咱们报纸初建,毫无名气可言,在上面刊登一些话本正好可以吸引平民百姓的关注,这对于扩大咱们的名气是很有用处的,况且学生认为刊登话本跟咱们办报的初衷也不违背啊。” “说得不错。”杨峰赞许的看着这名中年秀才,问道:“本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看到杨峰主动询问自己的名字,中年秀才赶紧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拱手道:“不敢有劳伯爷垂询,学生梁子昕。” “梁子昕是吧,很好。” 杨峰点了点头,这才对众人说道:“诸位,本伯早在先前就说过,咱们的真理报面对的是广大的平民百姓,若总是刊登一些枯燥乏味的圣人之言恐怕没有几个人会喜欢,所以咱们首先得刊登一些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来才行,这部话本只是一块敲门砖。它的目的就是让老百姓们熟悉咱们这份报纸,等到咱们的名气打出去后,咱们才能再谈理想。而且咱们也不仅是说这些,诸位今天回去后每人都要写一份对我大明时局的看法,明日交给总编,等待总编审核过后就发表在真理报上,都明白了吗?” 编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们都只是一群最普通的读书人,整个北京城里象他们这样的读书人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杨峰竟然告诉他们,他们写的文章可以刊登在报纸上广而告之的刊行天下,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褒奖了。 只听到一阵洪亮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明白……谢伯爷恩典!” 等到编辑们走后,杨峰回头看到的是两双发亮的眼睛。 郑妥娘有些小心翼翼的拉着杨峰的衣袖问道:“相公,妾身也想在报纸上发表一篇文章,你看可以吗?” “你也想发表文章?” 郑妥娘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妾身也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不过妾身寻思着就连这些编辑都能在报纸上刊登自己的文章,妾身身为总编应该也可以吧?” “还有我……还有我呢!”一旁的大玉儿也不甘示弱的插话道:“我最近也在刻苦读书呢,我也想在上面刊登自己的文章。” “你们啊!”看着二女渴望的眼神,杨峰想了好一会才点头道:“你们自然也是可以发表的,但要记住,所有的文章在刊登前全都要交给我来进行最后的审阅才能刊登发行,而且你们也不能用自己的本名来署名,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谢谢相公!” 郑妥娘和大玉儿俩人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尤其是大玉儿更是兴奋得主动在杨峰的脸上亲了一口。 天气六年八月初五 这一天,北京的街头出现了一件新鲜的事物,那就是大明第一家报纸诞生了,这份首刊三千分的报纸在报社雇佣的数十名报童的吆喝下开始在北京进行发行。 当然了,由于是首刊,所以这些报纸都是免费赠送的,主要赠送的对象就是各个茶楼、酒馆、客栈以及人流密集的场所。当人们拿到这份还散发着墨香的东西时,他们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好奇,随后便开始传阅起来。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些报纸上刊登的内容也开始慢慢的流传开来。 “红楼梦?这个话本写得可真好,只可惜只刊登了两回。” 这是那些年轻人或是在深闺里的女子看到红楼梦后的引发的惊喜。 “嗯?这几篇关于大明时局的文章都是谁写的,简直就是荒谬不堪,老夫简直是看不下去了!不行,老夫要写文章反驳他们,这里上面不是写有那个报社的地址吗,老夫明日就写文章送到那个报社里去!” 这是一些老成持重的文人士绅看到那些关于大明时局的文章后的反映,总而言之,真理报第一份报纸发行后确实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反响 “呵呵……老夫还以为这个杨峰有多大的能耐呢,感情也就是一个靠写话本来吸引关注的人啊。” 在高攀龙府邸的大堂里,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右都御史房壮丽、李启元以及钱谦益等几个人坐在一张圆桌旁品着香茗,在他们的面前放着几张刚出炉的真理报,为首的版面上凛然就是受到许多年轻的才子佳人热捧的红楼梦。 身穿一身青色长衫,神情冷峻的李启元冷哼了一声:“杨峰小儿看来也是黔驴技穷了,竟然将一个话本充当首页,今日报纸发行后他杨峰就会成为京城的笑柄,老夫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脸面对满堂诸公的嘲笑?” 看到李启元毫不掩饰的嘲讽,高攀龙和房壮丽相视几乎同时苦笑起来。李启元自从被朱由校当朝大骂屁股坐歪后已经无颜继续留在朝堂上,他很快就写了辞呈递交了上去,而朱由校的批复第二天就下来了,上面只有冰冷的两个字“同意”。 就是这两个字让李启元心灰意冷,按照传统。一般官职到了六部尚书这个地位后如果官员打了辞呈报告上去,按照潜规则来说皇帝一般都会将奏折留几天后拒绝这份辞呈,然后官员再次打报告上去,皇帝再次拒绝,如此等到官员的第三封辞呈抵上去后皇帝才会批复同意。 如果官员第一封辞呈抵上去皇帝第二天立即批复的话,这就表明皇帝已经对这位官员厌恶到了一定程度,已经不想再跟他玩虚情假意那套了。同时这个批复也意味着只要这位皇帝在位一日,这名官员就只能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永远也别想着起复了。 被朱由校这么无情打脸后,李启元心里的怨气自然可想而知。断了仕途之路的他对于朱由校自然是不敢怨恨的,于是便将心中的这股怨恨转移到了杨峰头上。 “嘲笑?” 钱谦益在一旁冷笑道:“李大人,您以为杨峰会在乎这些东西吗,他一介粗鄙的武夫,会在乎满朝文武的嘲笑?对于他来说,只要取悦了陛下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放在一旁,所以您的担心是不存在的。” 看着这两位先后被罢官,如今闲赋在家的闲人同时开启嘲讽模式,高攀龙和房壮丽只觉得很是无奈,不过他们也能理解这两人的心情。从一名手握权柄的朝廷重臣到闲赋在家每天只能喝酒度日的闲人,这样的落差一般人都受不了,不过他们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朝廷的官职向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一走开立刻就会有人填上去,只是想让人家上去容易,让人家下来就难了。已经闲赋在家的人想要重新起复谈何容易,就象钱谦益,他来京城已经有大半年了,即便有了高攀龙的帮助,可想要重新官复原职现在看来也是遥遥无期,现在他和李启元二人可谓是同病相怜。 不过他们毕竟也是从秀才、举人、进士一路杀过来的人才,牢骚过后理智也逐渐回到了他们的身上。一盏清茶过后,钱谦益想了好一会才拿起桌上那张报纸挥舞里一下问道:“几位大人,在下虽然没有跟杨峰打过交道,但从此人以往做事的风格来看此人做事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从来不会做无用之功。可从这份报纸的内容来看,除了这篇话名为红楼梦的话本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咱们之前对他的提防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高攀龙捻须不语,房壮丽则是借着品茶的机会沉思,李启元也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等过了几分钟后高攀龙才说道:“不急……此事咱们暂时还不能太早下结论,依老夫看,这个杨峰创办这个报纸绝不会这么简单。” 钱谦益、李启元和房壮丽三人也只能点头道:“景逸先生言之有理,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皇宫的乾清宫中,朱由校手上拿着这份刚送来的真理报对身边的张嫣笑道:“梓童,这个杨峰到底在搞什么鬼,朕看到他大张旗鼓的办了这份报纸,还以为他能有什么惊人之言呢,没曾想全都是一些泛泛空洞之言,真是让人看得昏昏欲睡,要不是前面那篇话本红楼梦,朕以为这份报纸可以扔到废纸篓里去了。” 皇后张嫣却不同意朱由校的意见,她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指着头版道:“陛下,臣妾以为有了这篇红楼梦,即便这份报纸便不算失败。您看这里面的这首诗: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写得实在是太好了,若非是对人间悲欢离合早已看透之人,是写不出这么动人的诗句的。臣妾可以肯定,用不了多久这部红楼梦一定会名动京师。” 看到皇后那沉迷的样子,朱由校不禁有些无语。他作为一个皇帝,首先看重的自然是这份报纸的格局、内容和它的办报宗旨,而张嫣作为一个女人,首先看重的却是红楼梦这样能打动她们的故事,并且做出了这个故事一定会大火的预言。 不过令朱由校、高攀龙等一众君臣没想到的是,这篇在他们看来只能算是消遣之物的红楼梦却悄悄的在京城火了起来。 最先注意到这篇红楼梦价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些在茶楼、酒馆里说书的说书人,这些靠讲故事为声的人对于一部好的话本和故事有着极为敏锐的洞察力,当他们第一眼看到红楼梦的前两回就立刻意识到这部话本的巨大价值,很快便有人开始尝试着在茶楼和酒馆里为客人说起了这部红楼梦,而且不出他们意料的是,这部话本也立即受到了客人们的欢迎。 而那些客人们在听完了红楼梦的前两回后,立刻嚷嚷着要听下面的内容,可真理报只刊发了第一期,这些说书人哪里来的下面的内容, 受到鼓励的说书人和各个茶楼、酒铺的老板们立刻意识到了这份话本的巨大价值,他们立即给店里的伙计下达了指示,三天后真理报第二期发行时立即到真理报报社前等候,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将它弄到手。 第三百四十九章 杨峰开的第一炮 《真理报》是每三天发行一期,前几期发行之后杨峰都在悄悄的关注着真理报的发行情况,发现市场上对这份报纸的评论呈两极分化的态势,底层的百姓对于真理报的评价还不错,而在读书人和朝廷的高层对真理报的评价却不是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呈一种鄙夷的态度。 之所以有这种两极分化严重的态度那是因为真理报上缺乏真正有影响力的人物的文章,而它之所以受到百姓的喜爱除了刊登在上面的红楼梦之外还因为这份报纸全篇都是用白话文写的。 尽管上面的那些文章对于官员和读书人来说都是一些陈词滥调,毕竟这份报纸的编辑都是一些不得志或是屡试不中的读书人,他们的水平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可对百姓来说却不是这样,那些从未接触过书本的百姓平日里哪里接触过这些文章呢,是以乍听之下竟然觉得这些文章还不错,如此一来真理报的名气便在京城的市面上悄悄流传开来。 前六期的免费发行过后,杨峰的营销策略开始发生了改变。 “什么……这份报纸要银子了?”在真理报的报社总部前,一名前来领报纸的店伙计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报童。 “是的……从今儿个开始,真理报每份的价格为三文钱!”这名穿着一身特制的鲜红色的小马甲,上面写着“真理报”三个字的十三四岁的报童很郑重的对这名伙计说。 同样年轻的伙计差点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开什么玩笑,就这份破玩意竟然要三文钱?你知不知道三文钱我都可以买两个肉包子了,干嘛要来买你这个破报纸?” “就是,一张破纸而已,竟然要三文钱,你们掌柜也太黑了吧?” “黑心的报社,黑心的真理报!” 周围来讨要报纸的人也纷纷出言声讨,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这名报童,好像对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一样。 看着这些气势汹汹的众人,这名报童眼中露出讥讽之色,“这位大哥,我记得你是源流胡同的茶楼里的伙计吧?若是我到你们的茶楼去喝茶,你会不会也让我白喝啊?” “我……我……” 这名伙计不禁语塞起来,买东西就要付钱,这个规矩从古至今都是天经地义的。只是真理报前几期都是免费赠送的,这也给人们一种暗示的心里,这玩意肯定不值什么银子,现在看到对方竟然开始要银子了,已经习惯了免费的他们立刻就感到自己被宰了。 这样的情况就象后世近代的时候,住在城市里的居民们第一次用上了自来水后,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居民们得知用自来水竟然要收钱后的反映是一样的。人们纷纷质问自来水公司。水是老天爷从天上降下来的,老子世世代代用水也从没看到谁来收钱,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却开始收钱了,真是奸商啊。 而对付这些人,自来说公司的办法也很简单。既然你们不行开钱也行啊,你们就继续用井水或是跳水来喝呗。 看着这些好像要跳脚的众人,这名伙计牢记着上头的吩咐,只是简单的说道:“诸位,咱们东家吩咐了。你们若想继续看报就得掏银子,否则就请你们走人吧。” “不看就不看……难不成老子不看这份破报纸还能少块肉不成?”那名茶楼的伙计高声喊了起来,随即转过身子摆出了就要离开的架势。 只是当他走了几步后却发现周围的人的身形却依旧纹丝不动,不少人面面相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了好久,最后一名仆役打扮的年轻人才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个……诸位,好像三文钱也算不得什么,咱们试着买一份也不是不可以吧?小家伙……喏……这里是三文钱,给我来一份报纸!” “给……”报童接过铜板,将一份真理报递给了这名仆役。 “喂……你这小子也太没骨气了吧,这玩意要三文钱你也愿意啊?”伙计看着这名仆役发了句牢骚。 “你懂个屁!”这名仆役没好气的瞪了伙计一眼,“这份报纸是我家小姐特地吩咐我来买的,要是拿不回去我家小姐看不到这一期的红楼梦,她怪罪下来是你顶着还是我自己抗啊?” “对哟。” 众人这才想起了这一茬,其实来自己要报纸的大部分都是伙计和各府邸的下人,他们都是奉了自己主人的命令来领这份报纸的。 尤其是各个茶楼的伙计,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还在等着这份报纸看红楼梦,好为茶楼的客人说书呢,要是自己拿不回报纸而另外的伙计却拿了回去,这岂不意味着自己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没有红楼梦讲了吗?没有了红楼梦,茶楼里的客人岂不是要跑到别的茶楼去听书了? 一想到这里,不少伙计的眼神立马就不对了。尼玛的,这已经上升到了自家的茶楼生意好坏的问题了, “罢了罢了……今天我就给你们东家一个面子,勉强买一份报纸回去吧!” 不是谁谁开了这个头,很快这些人纷纷掏出了银子…… 时间到了中午,这个时间原本是众人吃饭休息的时间,但报社里的众人却全都呆在了报社的大厅里等待着前方不断传送回来的数据,神情很是有些焦急,在大厅里的首座上,杨峰正慢慢的品着香茗听着下面传来的汇报。 “东城区卖出了三百二十八份?” “南城区卖出了四百五十三份……” “北城区……” 到了中午的时候,各地方统计上来的数据经过汇总后,总共卖出了两千一百三十五份,这个数据让编辑室里的编辑们都有些失望起来,这跟他们心里的期望值相差有点大啊。 “怎么……是不是都有些心灰意冷了?”杨峰看着众人笑问道。 “伯爷……我们……” 路自建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在此之前,真理报每期免费分发出去的三千份报纸全都被人一抢而空,这也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 包括路自建在内的编辑们一个个都信心十足,认为凭借着自己的文笔和报纸的内容,真理报肯定可以一炮而红,轰动整个京城圈子。报纸的销售数量可以轻松的破万,他们这些编辑从而也一举成名,说不定还有人看上自己这些被埋没的人才。 可现实却给了他们狠狠一记耳光,先前几期的报纸之所以被人一抢而空那是因为是免费的,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心理,人家自然乐得收下,可一旦让别人自掏腰包买东西了,现实就会告诉他们自己屡试不中那是有着必然的原因的。 “好了,诸位也不必沮丧!”杨峰笑着安慰道:“咱们的报纸刚刚发行才几期,京城的百姓不知道也是正常。况且咱们的报纸上刊登的文章质量也确实堪忧,人家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听到这里,编辑们的头垂得更低了。之前这些人都有着读书人的通病,一个个以为都是埋没在民间的管仲、刘伯温,自己之所以屡试不中是因为主考官眼睛瞎了,所以当他们听杨峰说可以把自己写的时事评论文章发表在报纸上给大众阅读时,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地兴奋。 可当他们的文章真的刊登出去后听到众人的评价后他们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考不中不是主考官的眼睛有问题,而是自己家的文章确实不行。 看到编辑室里的气氛变得沉闷,杨峰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给众人打气的话恐怕这些人的人心就要散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他大笑道:“好了,都把头抬起来,胜负尚未可知呢,要知道今天咱们报纸刊登的可不仅是红楼梦这部话本,上面还有本伯为他们泡制的那片文章,想必应该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的……” 听了杨峰的话,路自建、梁子昕等编辑的脸上不但没有流露出任何开心的表情,反而全都露出担心的神情,只是碍于杨峰的面子他们又不能明说,一个个都低头不做声,看到众人全都是这个样子,杨峰也知道这一次自己放的炮实在是有些大了,也难怪他们都会露出这般模样。不过他也不想解释什么,还是让现实来告诉人们对错吧。 果不出杨峰所料,将真理报买回去的人们惊讶的发现原本被放在头版的红楼梦竟然被移到了第二版,最重要的头版上竟然放了一篇名为《赋税说》的文章,上面作者的署名凛然写着:杨峰。 就在众人吃惊的同时,这片文章的第一句话就写着:赋税,乃一国之根本、朝廷运行赖以之根基也,犹如人之血液一般不可或缺,若无人缴纳赋税则大明亡矣! 这篇文章开片第一句话就阐述了赋税对于朝廷、对于国家的重要性,而接下来第二句则是:大明赋税是如此之重要,洪武十年之时,我大明朝廷便有赋税一千五百多万两,至永乐年间更是达到两千余万两。大明立国至今已有两百余载,但收上来的赋税却越来越低,到了天启六年,我大明收上来的赋税只有区区五百多万两,为何如此之少? 这片文章若是第一句话就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话,那么第二句话就是让人看了心头猛然一跳了。 接下来,杨峰在这片文章里阐述了赋税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并指出一个国家若是没有充足的赋税,那么官府便要瘫痪、军队就没有办法打仗、地方发生灾害就没有办法赈灾、甚至一旦一个地方出现叛乱也无法镇压,那么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同时也预示着一个政权覆灭的开始。 可以说文章的前半段看得是让人心惊肉跳,而到了后半段后杨峰话锋一转就提到了为什么大明的人口越来越多,田地也没有减少,可赋税却越来越少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开国之初全国的土地大部分都在老百姓的手里,那时候的田赋是朝廷赋税的主要来源,所以随着朝廷可耕面积的不断增加,赋税也得到了很大的增强,所以那个时候的大明才能横扫八荒,将蒙古鞑子打得哭爹喊娘。 但是到了明朝中叶以后,大明的土地大都集中到了地主豪强的手里,而这些人身上全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而读书人是不用缴纳田赋的。如今的大明有八成的土地都在那些不用纳税的地主、士绅的手里,所以整个大明的田赋就靠着那拥有两成的土地的农民在缴纳,这才是大明能收上来的田赋越来越少的原因。 说完了田赋,杨峰笔锋一转又说到了盐、铁、茶叶等赋税。并指出了这些原本应该由朝廷垄断的营生如今已经被江南地区的富绅豪强所垄断,每年交上来的商税也是越来越少,那些富商可以毫不犹豫的花成千上万两银子去替一个清倌人梳拢,却舍不得缴纳几百两银子的商税,一旦朝廷向他们征收商税他们便哭天喊地的哭诉朝廷与民争利。 文章说到这里后又反问道,为何那些商人有那么大的胆子跟朝廷对着干,而朝廷却拿他们没办法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朝廷上有一个团体在为江南那些富商说话而已,每当朝廷要对江南征收赋税,这些人就会跳出来疯狂的叫嚣并反对朝廷任何对江南商人征收商税的政策,而这个团体的名字就叫做东林党! 当看到这里时,所有看到这片文章的人无论是谁全都被吓呆当场,心里全都在暗叫着,这下天要被捅破了。 “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从高攀龙的府邸里传来,那是高攀龙最喜爱的一个花瓶被摔破了。 “放肆……实在是太放肆了,这个杨峰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这是要逼得我们跟他鱼死网破吗?” 作为东林党骨干的钱谦益、李启元和房壮丽等数十名官员也全都在场,此时的他们一个个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道貌岸然,脸上全都浮现出了焦急、乃至惶恐的神情,他们知道,东林党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到了…… 第三百五十章 各怀心思 《赋税说》一经刊登,就如同在京城里放了一枚特大号的炸弹,立刻将整个京城都引爆起来。 第二天,原本依旧如同平常一样斜挂着一个布袋沿街叫卖报纸的报童们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用那么辛苦了,这些报童们刚来到大街便在第一时间被人群包围,许多早已等候在街头的百姓全都蜂拥而至,你一张我一张的将报纸买了下来,有的甚至一买就是好几份。 在这些抢购报纸的人当中甚至还有许多平日里根本不识字的人,当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买报纸时,这些人却振振有词的说:我是看不懂上面的字,但我可以请识字的人念给我听嘛,当朝的江宁伯亲自写的赋税说,若是不听岂不是太遗憾了。 平民百姓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那些官员和士绅地主了。杨峰在赋税说里抨击最厉害的就属他们了,杨峰在赋税说里将这些人形容为一只只攀附在大明身上的蛀虫,拼命的吸食着大明的血肉,他们享受着大明带给他们的好处,但却不肯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义务。 每当朝廷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他们就会找借口拼命推诿,而反观一旦有了好处他们就会象是闻到了血腥的饿狼一样第一时间往前扑,杨峰将这些人形容为大明的附骨之疽。 随着人们的抢购,杨峰他们印的五千份报纸很快便宣布告竭,接到这个意外之喜的杨峰大手一挥只说了一句话:“再加印一万份!” 看到杨峰的决定,郑妥娘、大玉儿以及一众编辑都劝杨峰要谨慎一些,即便要加印的话加印个两三千份就够了,一万份实在太冒险了,搞不好这么多报纸就得砸在手里。 不过对于众人的劝阻杨峰毫不理会,只用了一句:本伯有银子,赔得起。就堵住了众人的嘴巴,人家有钱任性,你还能怎么着? 不过事实的发展也证明的杨峰的预测是对的,印刷作坊里的上百名学徒和工人加班加点的做事,一份份报纸刚印出来便被报童们拿走,随后便销售一空,到了傍晚时分,印刷作坊加印出来的一万份报纸已经销售出了大半,剩下的一千多份报纸相信第二天也能销售完毕。 随着第七期的《真理报》在京城蔓延开,整个京城都轰动了,第二天的朝会上更是象是炸了锅一样,无数的官员就像是吃了炸药一样向朱由校弹劾杨峰妖言祸国,不少人当场跪在大殿上请求朱由校下旨斩杀杨峰这个国之奸贼。 面对满朝文武的群情汹涌,朱由校的反映依旧不出他们的意料,他不生气也不着急,而是对众位大臣说道:“臣尝闻,理越辩越明,既然诸位认为杨峰说的话都是妖言祸国,那么诸位也可以反驳嘛,只要你们能证明杨峰说的都是错的,那么朕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要不然朕现在便宣江宁伯上殿让诸位跟他当场对峙,只要诸位能将他说服朕便下旨处置他,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朱由校的话一出不少人都哑了,经过几次的交锋,这些官员们都知道杨峰可不是那些只会舞刀弄棒的武人,人家不但动手能力强悍,嘴炮那也是极为了得的,没看到上次就连高攀龙这个东林党的领袖也被气得大病一场吗? 想要在朝堂上将他辩倒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小,更何况是人都看得出来杨峰这篇文章纯粹就是赤果果的在拍朱由校的马屁,毕竟赋税交上来巩固的是大明江山,朱由校除非是傻子才会反对呢,杨峰上有皇帝老子罩着,自己手中则握着兵权印把子,他们想要通过朝堂的手段把杨峰搞下来实在是太难了。 赋税说的影响还在继续着,京城是什么地方?这里号称天子脚下,大明最重要的都城,这里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会被整个大明的官吏、士绅乃至天下人所关注,杨峰的赋税说一出,一时间可谓是洛阳纸贵,整个京城都在传诵着赋税说。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杨峰的这个赋税说。说实话,从古至今就连种地的老农都知道交皇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却从来没有人从一个国家的角度来,专门用大白话来写一片文章阐述赋税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杨峰这篇赋税说洋洋洒洒一共写了一万多字。 它不仅阐述了它的来源,更是将赋税提升到了国家兴亡的角度,由此还对大明各地的士绅商贾进行了强烈的抨击,并断言如果再继续任由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大明的灭亡将士迟早的事情,可以说《赋税说》一出杨峰就把整个大明的地主阶层和富商都得罪了。 杨峰这一开地图炮不打紧,随着赋税说的在大明的飞速传播,整个大明就象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一时间杨峰这个名字也再次响彻整个大明,甚至还传到了关外的满清那里。 对于这篇《赋税说》,痛恨它的人当然非常的多,但事无绝对,为这篇文章叫好的人同样也大有人在。就在许多人痛斥杨峰的这种“歪理邪说”的同时,也有不少有识之士站了出来力挺杨峰,而第一个站出来力挺杨峰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魏公公。 看到这里许多人都感到很惊讶,魏公公贵为九千岁,平日里跟杨峰也没有什么交情往来,甚至在几年前还因为自己麾下银楼的生意问题垂涎过杨峰在海外的那条海上路线,双方虽然没有翻脸,但因此也发生过一些龌蹉的事情,现在怎么会力挺杨峰呢,这不科学啊? 其实说这话的人本身对魏忠贤就不了解,魏忠贤是什么人啊,在杨峰来到大明之前他就是朱由校最信任的心腹,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东厂提督这两个职位就是最好的证明。 朱由校之所以给了魏忠贤这么大的信任不是因为魏忠贤长得帅,也不是因为魏忠贤是陪着他一起从潜邸时就陪着他的老人,否则朱由校在潜邸时身边的太监至少也有几十个,朱由校为什么唯独宠信他一个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魏忠贤能替朱由校搞到银子。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明朝这么大,需要用银子的地方那么多,要花银子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君不见当年的万历皇帝为了弄银子,甚至把自己麾下的太监派到了大明各地,向地方征收矿税。 奈何万历皇帝太小看了地方士绅们对于银子的执着了,为了反对万历皇帝的这项政策,他们甚至不惜煽动百姓将万历皇帝派下去的太监给杀死,然后还倒打一耙让他们在朝廷的代言人反咬一口,说那些太监横征暴敛弄得地方民不聊生,激起民变后被愤怒的百姓杀死。万历虽然知道原因,但最后也只能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魏忠贤在杨峰出现之前,承担的就是为皇帝弄银子的重任,加之他执掌司礼监日久,自然知道大明的财政情况已经变得非常的糟糕。 说句老实话,虽然魏忠贤这个人确实很贪婪,作为太监的典型代表,他没少往自己兜里搂钱,但相应的他也没少替朱由校挣钱。在杨峰出现之前,辽东的局势能够维持住,除了孙承宗、熊廷弼以及辽东将士们的努力之外,跟魏忠贤能够将银子、粮食和武器装备源源不断的运往辽东有着很大的关系。 正是因为知道如今大明财政的窘境,魏忠贤看到这一期的真理报后才竟然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觉,他甚至在私下底对王体乾说道,“这个杨峰不愧是大才啊,这篇《赋税说》一出,从今往后的青史中必有他的名字!” 但是赋税说一出后最高兴的人自然当属朱由校,因为这片文章虽然通篇都没有提到朱由校的名字,但里面的每一个字全都跟大明和他朱由校有关联,朝廷有钱了,最受益的人是谁?当然是身为皇帝的朱由校了。 登基六年以来,朱由校感受最深的就是手中没有银子,那是做什么都要受到掣肘。边关战事一起就要花银子,某个地方闹灾了赈灾也要银子,逢年过节了给官员们发点福利也需要银子,甚至自家的房子破了也需要银子来修缮,可以说没有银子就寸步难行。 可如今大明的银子都掌握在各地的士绅和商贾手中,朝廷能收上来的银子却越来越少,每当朱由校想要向富商征收一点税收时官员们就会同时跳了出来大声说什么与民争利之类的老调重弹的话,弄得朱由校十分的憋火。 而这个时候杨峰出现了,这篇《赋税说》一出,立刻就为朝廷征收商税打下了理论的基础。 可别小看了这点,华夏从古至今做任何事情最看重的就是这件事是否名正言顺。 比如两方面在打仗之前都要先发一篇缴文,在痛骂对手是如何邪恶的同时也把自己打扮成天使,从而争取到民间的支持。皇子在争夺皇位的也会给自己的对手按上一个如何不孝,如何残暴的罪名,以证明自己得到天下是如何的顺应天命,如何的深得人心,要征税也同样如此。 以前不管是万历皇帝还是天启皇帝一旦向地方征税,就会有一帮被士绅商贾喂饱了的官员跳出来痛斥皇帝的这种行为是多么的荒唐昏庸,再用与民争利这个理由把皇帝骂得狗血喷头,而皇帝被骂后还不能还嘴,否则就会被人天下人痛斥为昏君。现在好了,杨峰这篇《赋税说》一出,那就是为皇帝征税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这下皇帝要收钱就再也不怕被人骂了。 朱由校能看到这点,那些东林党的官员们自然也看到了这点,一时间许多明面或是暗地里的人也开始动了起来…… 大相国寺对面的金源的茶楼里依旧热闹非凡,前些天茶楼的金老板为了赶时髦也特地定了一份《真理报》,让茶楼的说书先生将每期的红楼梦看熟后讲给茶楼里的客人们听,他这么一做后效果还真的不错,茶楼的生意竟然比平时要好了三成,这也让金老板心里乐开了花,而当《赋税说》一出后,金老板惊讶过后立刻就指示茶楼的说书先生把这个《赋税说》也如同红楼梦一样说给茶楼里的客人听,而刚开始的时候说书先生是不同意这么做的。 “老板,您这么做可是要犯忌讳的。”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约莫五十来岁,由于他姓王,所以人们都习惯称呼他为老王。 老王拿着那份《真理报》有些焦急的对金老板道:“老板,平日里您让小老儿说什么杨家将、水浒传乃至红楼梦都没有问题,毕竟这些不是前朝的东西就是谈情说爱的东西,说起来自然没有问题。可如今这《赋税说》却是江宁伯写的,而且这里头针对的是什么人想必你比我还清楚。您开这个才茶楼也不容易,我担心咱们真要说了可是会给咱们茶楼带来灾祸啊。” 看到老王眼中焦急的眼神,金老板心里闪过那么一丝感动,但随即和快便被他抛在了脑后,只见他一改平日的慈眉善目,面上一副冷淡的表情:“老王,从我开这个茶楼开始你就在我们茶楼说书了,至今也说十多年,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那我就另外请一个愿意说的人过来,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看到金老板一副王八吃秤砣的样子,老王就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后就不再劝说了,反正他已经尽到了自己劝阻的责任,金老板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很快,茶楼里就响起了老王那特有的带着沙哑的声音。很快,老王说的那篇赋税说立即引起了客人们的兴趣。 看着在台上说书的老王,一个肥胖的身影走到了金老板的旁边低声问:“当家的,你这么坚持让老王说这个赋税说到底是什么意思?照我看,这篇赋税说一旦流传开来,这对大明来说可是大好事啊,你这么做就不怕上头的人怪罪吗?” “怪罪?”金老板阴森的笑了起来:“你也不想想,这片文章越是流传,那个人得罪的人也就越多,到时候恐怕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人就会弄死他把,如果这个人死了,还有谁能阻止咱们大清的铁骑?”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朋党说 《赋税说》以飞快的速度传向四面八方,震得整个大明都摇晃动起来,大部分的士绅阶层和商贾都对这篇文章报以了极大的恐慌,但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鼠目寸光的,在看到这篇文章后,也有许多有远见和忧国之心的读书人开始沉思起来。 当然了,能够深思反省的人毕竟只是少数,但这个现象已经引起了士绅阶层的震怒。若是换做一般人敢这么胡乱开地图炮的话恐怕早就被他们使阴招给干掉了,但杨峰不同,他可是当朝最受皇帝重新的江宁后,且手握重兵,想要使阴招干掉他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阴招没法用,那明面上呢?这个也别想了,这一年多来弹劾杨峰的奏折几乎能堆满一座仓库,可人家照样活蹦乱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皇帝对他的重新并没有减少半分。 就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被高攀龙器重的钱谦益出了一个主意,既然杨峰可以办一份报纸,那么他们这些自诩为引领时代潮流的文人没有理由比人家落后啊?不就是一份报纸吗?他们可以办报,咱们为什么不可以同样办一份? 钱谦益的建议一出,立刻受到了众人的交口称赞。如果是打仗、治国或是清查贪腐,东林党的人或许不敢自夸,但若是抡起打嘴炮,他们什么时候怕过什么人啊,昔日浙党、楚党、齐党这些人今何在?他们能把这些人全都赶回老家吃自己,这次也一定行。 意见一旦得到统一,东林党的行动速度也变得飞快无比。他们立即对取名、纳址、人员招募乃至稿子来源等问题进行了讨论,在短短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便商议出了一个大致的框架。 三天后,东林党便宣布要在京城成立一个报社,这个报社的名字就叫做《儒报》。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得出如今的东林党已经有了以儒家正宗自居的架势。 地址办好了,但是《儒报》的开张却遇到了难题。第一个难题就是印刷的问题。 众所周知,报纸可不比刊印佛经或是印刷子集经史这些名著,可以用雕版印刷,雕版印刷固然有做工精致,印刷出来的字体工整好看的特点,但就是太过费时且话费巨大,动辄就是数月甚至数年的耗时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东林党这些江南士绅商贾的代表固然有钱,但奈何时间上耗不起啊。 用活字印刷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活字印刷固然方便,但目前它最大的缺点就是字体不好看,而且排版的时候也不能跟雕版一样整齐美观,这才是目前限制活字印刷的最大原因。 不过谈到这里时,又有人问了,为什么《真理报》上面印刷那么整齐美观呢? 好吧,这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难住了,良久才有人说道:“根据下面的人来报,据说杨峰从海外拉来了一台新式的印刷机,这个机器不仅排版方便,而且印刷速度非常快,一个时辰可以印刷两千道三千张报纸,真理报之所以取得成功有很大一部分得归功于这台印刷机。” “印刷机?” 李启元喃喃的说了一声,随即恨恨的说:“上次咱们派人到各个书局进行了警告,京城已经没有哪个书局和排版师傅敢同真理报合作,原本以为能趁着真理报还未开办时将其扼杀在胎儿当中,没曾想杨峰竟然弄来了一台印刷机,又招收了多名学徒对他们进行培训,这才让真理报如期开张,看来这个什么印刷机倒真是一个宝贝啊啊,咱们能不能想法子把那台东西弄过来?” 众人闻言齐齐给了他一个白眼,这台机器既然如此重要,肯定会被重点保护起来,他们除非派人去抢,否则绝无可能把这个机器弄到手。可问题又绕了回来,要是他们能把那个机器抢到手,他们还用得着怕杨峰吗? 这个问题似乎成了一个死结,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最后高攀龙才说道:“这样吧,鸿泰(李启元)先紧急调派一些排版师傅尝试着进行印刷,看看效果如何?受之(钱谦益)则是发动一些士子和同僚为咱们的儒报写稿子,十日后咱们就将报纸发行。最后……” 说到这里,高攀龙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之色,将目光投向了房壮丽:“房大人,老夫听闻你有一批特别擅长打听和办事的下手,最近这些日子你马上派人接触真理报的印刷厂的那些印刷工匠,看看能不能将他们机器的秘密问出来,若是不能问出来的话。老夫以为可以收买其中的一些人,对那个印刷机器弄点小动作也是可以的嘛。” 高攀龙说完,众人沉寂一会后才哄然叫好。 “妙……妙不可言……” “云从先生此计甚好……学生佩服!” “不愧是我东林党的魁首,这话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啊!” 满屋子都是赞叹的声音,不少人拼命的拍起了马屁。 面对众人的奉承,高攀龙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右手轻轻的捻须,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历芒…… 东林党的反击还是很快的,十天以后,东林党办的《儒报》也正式在京城开始了发行。 东林党出手,气势自然不同反响,《儒报》发行的当天,高攀龙不仅亲自来到报社总部为《儒报》站台,几乎半个京城的官员都来了,其规模之宏大几乎堪比皇帝老子宴请百官的架势,一时间整个京城的文官圈子都掀起了一股看《儒报》的风潮。 由于有《真理报》的榜样在先,高攀龙让人印刷了一万份,满京城的免费散发,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将《真理报》给打压下来,而京城的百姓也很给面子,对于免费奉送的东西自然是来者不拒,反正他们即便是看不懂拿回家包东西也是不错的嘛。 不过当一些识字的百姓们将《儒报》拿到手一看,发现上面通篇都是用文言文来书写的,整片都是之乎者也。许多文章写得异常的晦涩难懂,没有深厚的文学功底根本就看不懂。 这下不少百姓有些坐腊了,你妹的。哥们不过是上过几天学堂而已,上面的字单个看哥几乎全都认识,可将它们这么一组合起来后就全看不懂了,你确定不是在糊弄我们? 其实这些百姓也是冤枉了高攀龙和那帮子的东林党们,作为东林党自己发行的一份报纸,他们怎么敢敷衍呢。而是那些有资格为报纸撰稿的东林党人和官员们为了显示自己的文学功底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这些文章可是要发行天下的,他们如果不尽心的话那可是把脸都丢到全大明了。所以这些文章在发行之前都经过了他们的精雕细琢,用词也极为谨慎,唯恐写得不好让人嗤笑,有些人甚至绞尽脑汁的尽量用生僻字,生僻的典故和说辞,在他们看来不这么写不足以显示自己的水平。 可恰恰就是因为他们太过用心了,反倒让普通的老百姓们看傻了眼。你们的,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第一份的《儒报》免费发放完毕后,许多有身份的东林党人都聚集到了高攀龙的家里,望眼欲穿的等待传来的消息,可是等来的消息却是喜忧参半。 钱谦益微笑着拱手道:“云从先生,朝廷的百官和同僚们看了咱们的《儒报》后全都一致夸奖这份儒报办得好,尤其是您亲自撰文写的那篇文章更是犹如洪钟大吕震人心魄,想必那杨峰在看到您的文章后一定会羞愧得陶陶大哭吧!” 李启元也恭维道:“那是,云从先生是什么人啊,亲自撰文写出来的东西又岂能不一鸣惊人?” 高攀龙谦虚道:“诸位过奖了,老夫不过是将心中所思所想写出来而已,又岂敢等诸位的夸奖。不过据说也有一些不好的消息传来啊,尤其是不少人声称咱们“儒报”上的文章晦涩难懂,他们甚至看不懂,对这点诸位有何高见啊?” 钱谦益不屑的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咱们写的文章乃是君子之文,自然也应该由君子来看,又岂是那些贩夫走卒能够欣赏得来的?” “就是,牧斋兄说得有理,咱们的文章原本就不是给那些泥腿子看的,那些泥腿子也不配看咱们的文章。要我说啊,咱们这些报纸原本就不应该发给那些泥腿子,没的玷污了咱们的文章。” 一群人在那里齐声符合,一排曲高和寡的模样。看到众人不以为然的样子,高攀龙也感到有些不安,《真理报》可是非常的接地气,全篇都是用白话文来写,上面的文章只要是稍微识字的人都看得懂,可他们办的《儒报》却显得曲高和寡、孤傲异常,通篇的文言文,这样的文章一般人肯定是看不懂的,这样的话对于《儒报》的传播是很不利的,可这样的担心他又不能说,否则那就是在和大部分的东林党人做对了。 “昔日有一人者,名杨峰也。其自称来自海外,但却从未有人为其证明身份……《赋税说》一文全篇皆为歪理邪说,殊不知优待士子乃是太祖皇帝开国之初便定下的规矩……” “相公,这个高攀龙也太气人了,这篇文章通篇都是在骂您的,而且许多东西全都是胡编乱造,根本就经不起推敲,还东林党领袖呢?我呸,原来他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 江宁伯府的后院里,大玉儿愤怒的声音在偏厅响彻,小手上还不停的挥舞着一张刚到手的《儒报》。 郑妥娘也是一脸的不甘,她仰头问道:“夫君,这个高攀龙既然如此肆无忌惮的污蔑您,您为何不禀报皇上,将这个他们的报社给封了?” “对,这样的报社就应该封了!”大玉儿犹自不解气的附和道。 一旁的海兰珠和哲哲则是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这可不行。”杨峰摇头道:“咱们办报纸的初衷是什么?” 不待众女回答,杨峰便说道:“言论……自由的言论,我要做的就是要让大明的百姓都知道大明正在发生的事情和我们即将面对的危机,而不是堵塞言论。当然了,绝对的言论自由那也是不行的,否则一个个都胡编乱造的那不就乱套了? 不过现在我们却不能动那些东林党和他们的《儒报》,因为咱们若是动用了官面上的力量来对付他们的话,那么就等于开了一个恶行的先例,将来他们也可以动用官面上的力量来对付我们的《真理报》,要知道如今的我们在江南的力量还是很弱的,《真理报》想要发行到江南区就不能和他们撕破脸,否则他们若是也把心一横,动用他们在江南的力量来对付咱们的话,咱们一时间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哦……原来如此啊!” 听了杨峰的解释,众女这才理解杨峰为什么没有理会《儒报》的原因。 “况且,我可是听说《儒报》可是遇到了难处了。”杨峰又说道:“根据下面的人禀报,这些日子东林党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排版师傅和工匠来为他们刊印报纸,而且他们使用的还是用木字活雕,这样一来成本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加之他们可没有咱们那么先进的印刷机。 我派人打听过,他们的《儒报》定价也跟咱们一样每份三文钱,但是他们的成本就不止三文了。可以说他们印的越多亏的也就越多,长此以往下去的话可就有好戏瞧啰,况且咱们也不会闲着,下一期的头版我已经想好了,保证会让他们看得很过瘾!” 就在东林党人拼命给《儒报》捐钱捐物加油打气的时候,《真理报》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由杨峰亲自操刀写的《朋党说》新鲜出炉了,这片文章开篇将将矛头指向了东林党。 “昔日《尚书·洪范》有云:“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数年前,我大明有楚党、浙党、齐党以及东林党等数党并存与朝廷,而今天除了东林党外其余各党今何在?”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大爆炸 “我朝太祖高皇帝曾说过,严禁朝中结党营私,但为何我大明朝廷依旧朋党横行?思前想后无非便只有一条原因,抱团取暖而已!” 在金源茶楼的大厅里,说书先生老王正手捧一份《真理报》摇头晃脑的读着,而茶楼的大厅里则是坐着上百名前来喝茶的茶客,这些茶客面前的桌子上如同以往一样摆放着瓜子、茶水以及水果,只是这个时候茶客们谁也没有心情去吃这些东西,全都张大了嘴吧看着老王在那里念报纸。 “何谓抱团取暖?所谓抱团取暖原本是指在寒冬季节,人们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比喻互助协作、积聚力量共度最困难的时期。可对于朋党来说抱团取暖却变了味,读书人自成圈子,他们当中的关系有同乡、同年、同一蒙师、同一座师乃至同党,他们就是靠着这这样的圈子来划定彼此的身份的。 当读书人当了官以后,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这件事是否对朝廷有利,而是对自己以及身后的那些朋党有利。若对己方有利,即便这件事是错了也无关紧要,是可以原谅的。若对己方不利,那就不好意思了,不管这件事于国于民如何的有利,我都要拖你的后腿,否则我如何向我身后的朋党们交待?” 老王一边念,脑门上的汗珠也一边流下来。而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肥胖的老板娘也停止了嗑瓜子张大了嘴巴,一张满是肥肉的脸不停的抖动。 来到大明这么多年,这位老板娘自然知道在这个国度里读书人有着怎样崇高的地位,写这篇文章的人简直就是自绝于读书人啊。也就是那个杀人恶魔了,换做另一个人敢写出这种文章绝对活不过三天,她转过头对身边的金老板道。 “当……当家的,咱们让老王这么当而皇之的将公然将这篇文章念出来真的没事吗?” “怕什么?”金老板此时的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而且由于太过兴奋导致脸庞都有些扭曲了,只见他狞笑道:“人家敢写出来,咱们念一念又怎么了?整个京城的茶馆都在念这片文章,看过这篇文章的人没有三万也有两万,有本事他们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啊!” 在金老板看来,杨峰已经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已经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了,他不过是在后面轻轻的推了一把而已,至于后果如何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几乎同一天里,整个北京城的大街小巷的酒楼、茶肆和大街小巷里都有人在朗读这篇新鲜出炉的《朋党说》。 “如今朝堂上只有一个朋党,那就是东林党。何谓东林党?东林党便是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一个新兴朋党,他们借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之名,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 他们虽然提出了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等表面看起来堂而皇之的口号,但实际上却沦为了江南各大地主,各大富商利益的代言人,对我大明饥荒灾民的悲惨现实视而不见,对征款赈灾行为极力阻挠。所谓空谈误国说的就是他们这么一群人……” “好……好一个《朋党说》啊!” 坤宁宫里,朱由校看着这一期的《真理报》一边大声念着,脸上满是赞叹的神情,他对静静坐在旁边的皇后张嫣赞叹道:“梓童,杨爱卿可真是大才啊,先是一篇《赋税说》,现在又是一篇《朋党说》,这两篇文章简直就将东林党和那些富绅以及大地主的真实面目剥夺得一干二净,这回朕倒要看看那些东林党人有何面目在朝堂上义正言辞的指责别人?” 张嫣微微一笑,一时间雍容华贵的风情立刻就散发了出来,她有些担心的轻启樱唇道:“陛下,江宁伯这两篇文章一出固然是大快人心,但无疑也是将东林党和江南的那些人得罪得死死的,臣妾就怕那些人会对江宁伯不利啊。” “怕什么!”朱由校把手一挥,大声道:“他们想动江宁伯那也得朕同意才行,江宁伯可是上天赐给朕、赐给大明的人才,朕绝不允许他们对江宁伯不利!” 看到丈夫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张嫣为丈夫高兴的同时也柔声劝道:“陛下乃我大明雄主,自然不会惧怕那些跳梁小丑,不过老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小人若是躲在暗处施放暗箭,江宁伯即便再受陛下重新也南面会中招啊,所以臣妾以为陛下有空还是嘱咐一下江宁伯,让他莫要再挑衅那些东林党了。” 朱由校冷哼了一声,有些不甘的握紧了双手:“这些党争误国,将来朕一定要将这些人全都从朝堂里清扫出去,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张嫣看着自己的丈夫,眼中露出爱慕的温柔:“陛下英明神武,臣妾相信陛下一定可以做到的。” “哈哈……那朕就借梓童吉言了!” 俩人说了一会话,朱由校将话题转移到了宫中的情况。 “梓童,不知最近后宫的情况如何啊?有没有拿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你啊?” “回陛下的话,最近后宫并无什么大事发生,您的那些嫔妃最近都迷上了江宁伯带回来的那个叫电视的东西,每天晚上都要追剧呢,最近放的那部叫宝莲灯的片子可好看了。” “这就好……这就好嘛。”朱由校闻言十分的高兴,他是一个很注重家庭亲情的人,虽然他对其他的几名妃子感情不像对张嫣这么深,但他依旧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过得快乐一些。 “对了!”朱由校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张嫣道:“梓童,最近这段时间朕怎么没看到杨爱卿来朕这了?他在忙什么呢?” 张嫣娇嗔的给了丈夫一个白眼:“陛下,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忘了,江宁伯的那位抢来的小妾这几天就要临盆了,这可是江宁伯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要在府里陪伴她了。” “诶呀……” 朱由校不禁一拍自己的额头。 “你不说朕还真是忘了,江宁伯前些天还跟朕提起过呢,这些日子忙着忙着就忘了,这件事确实是朕的不对了,来人啊……” 随着朱由校的声音,一名太监从门口走了进来,恭声道:“陛下有何事吩咐?” 朱由校对这名太监道:“你马上传朕的旨意,派人到内库去挑选几支老山参和一些礼品送到江宁伯府去,江宁伯的第一个孩子就要面世了,朕可不能缺了礼数。” “喏!” 太监很快领命而去。 事情也确实如同张嫣所说的那样,杨峰在放了一炮后就不再理会外头的事情,专心呆在家里陪着快到临盆的哲哲,而哲哲也不辜负他的期望,在九月初二的这天为他生了一名女孩。 哲哲生产的过程很顺利,毕竟在此之前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这次已经是她第三次当母亲,自然是轻车熟路没有什么困难和意外。 在得知杨峰生了一名女儿的消息后,江宁伯府里的众女以及江宁军麾下的众军官们在高兴的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声的是个女儿,如果哲哲以妾侍的身份生的是个儿子,那么将来江宁伯府恐怕会生出不少的烦恼来,毕竟这个时代可是非常注重长幼有序的。 众人在高兴之余刚生产完的哲哲却有些不开心,以前她为皇太极生了两个女儿也就算了,现在改嫁给了杨峰后又生了一个女儿,难道她这辈子就只有生女儿的命吗? 杨峰毕竟是个从小就受到现代教育的人,自然知道生男生女跟女方没有什么关系,在察觉到哲哲不开心后他亲自给哲哲说了一通道理,并安慰了一番,这才将哲哲重新哄得开心起来。 杨峰在府里陪老婆没有理会外面的事,可是有些该来的事情还是要来了。 一天上午,杨峰正在府里陪着自己几个媳妇和刚出生的女儿,突然听见一声开天辟地般的巨响,整个北京城都被震动了。 原来是位于北京城西南隅的工部王恭厂火药库发生了一次离奇的大爆炸,王恭厂是北京城最大的火药和火器生产基地,供应着大半个京营以及北京城守卫部队的火器供应,这一爆炸下来动静可就大了去了。 事后统计,这次爆炸范围半径大约750米,面积达到2.25平方公里。事后统计,在爆炸中心范围内,走在街上的官员薛风翔、房壮丽、吴中伟的大轿被打坏,伤者甚众,工部尚书董可威双臂折断,御史何廷枢、潘云翼在家中被震死,两家老小“覆入土中”,宣府杨总兵一行连人带马并长班关七人没了踪影。 就连远离西南城区的江宁伯府也被波及到了,正坐在院子里纳凉的杨峰一家人也被吓得不轻,整个江宁伯府也被爆炸弄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安慰好被吓得不轻的几名女人后,杨峰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这个时候杨峰才想起来,好像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天气六年的北京城也发生过一次大爆炸,那次大爆炸被称为世界三大自然之谜。而这次爆炸的后果也很严重,在这次爆炸里北京城一共死伤两万余人,而当时被魏忠贤极力打压的东林党也上窜下跳,将这次爆炸的起因归咎到了天启皇帝朱由校的身上,逼得朱由校不得不下了罪己诏,而这次的大爆炸也让原本有些好转的朝廷局势再次变得糟糕起来。 杨峰沉着脸对几女道:“我们这次有麻烦了,海兰珠、哲哲、妥娘、布木布泰、线娘、你们几个人留在府里,照顾好孩子并安抚好下人,我马上进宫一趟。” 几女也知道出了大事自然不会拦着,海兰珠柔声道:“相公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家里的,你就放心办事去吧。” 杨峰也不废话,立刻带上十多名家丁飞奔着朝皇宫而去,当他刚来到皇宫门口时,正好看到朱由校派来宣他进攻的太监正好出门找他,杨峰也不废话,立刻跟着太监进了皇宫。 当杨峰来到乾清宫时,看到朱由校正被一群太监和侍卫团团护住,整个人的神情都有些惶恐紧张,在他的旁边魏忠贤正垂手站在一旁服侍,在看到杨峰来到后,朱由校仿佛看到救星似地,一把冲到了杨峰跟前拉住了他的衣袖连胜道:“爱卿,难道时老天在警示朕吗?这该如何是好?” 杨峰看了看周围那么多的太监侍卫,摇了摇头:“陛下,事情已经发生着急也时无用,刚才皇宫发生了什么事,请陛下跟微臣细细说来。” “好……好的。” 原来在刚才,由校正在乾清宫吃早餐。突然,他发现大殿摇晃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不顾一切地往外逃。 跑到门外后觉得不对劲,又急忙拼命向交泰殿奔去,身边的侍卫们都惊得不知所措,只有一个贴身的内侍紧紧跟着他跑。刚到建极殿旁,天上忽然飞下瓦片,正巧砸在这个内侍的脑袋上,内侍当场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这个时候朱由校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口气跑到交泰殿。大殿的一角放着一张大桌子,他连忙钻到桌子底下,才喘了口气,希望自己能逃过这一次劫难,直到太监和侍卫们找到了他,他这才传旨让魏忠贤和杨峰一起过来。 听了朱由校的话后,杨峰不假思索的沉声道:“陛下,此事虽是天灾,但咱们也要小心有人会将这次的事情演变成人祸。东林党那些人时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咱们要立即动起来,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魏公公,不知您有何高见?” 一旁的魏忠贤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杨峰,眼中闪过一丝钦佩,随即点头道:“江宁伯的话自然是极好的,咱家没有什么异议。” “那就好!”杨峰果断的说,“陛下,事不宜迟,请您立即下旨。命令卢象升、虎大威和杨国柱三人率领三万京营兵马全部上街维持秩序,遇到趁火打劫祸乱百姓者,杀无赦。再请魏公公派出东厂的番子四处查探,若是遇到有散布谣言者,也全都抓起来。再有,咱们还要想好明日早朝要如何应对那些趁机发难的大臣。” 看到杨峰一口气便说出了一连串的建议,朱由校原本有些惶恐的心这才平静下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更重要的事 天启六年九月初五 位于北京城西南隅的工部王恭厂火药库发生了大爆炸,由于王恭厂火药库储存着整个京城所有的火药,数量多达数百吨,所以这次爆炸的威力极其惊人,以王恭厂火药库为中心一公里内所有的建筑物几乎全都被摧毁。 由于这里正处于繁华区,所以百姓的伤亡的数量也非常多,达到了两万多人,方圆数公里内更有无数房屋倒塌,这一下整个京城都被惊动了起来,无数百姓在血泊里哀嚎 爆炸的时候,卢象升、虎大威和杨国柱三人正在东直门的校场内训练士卒,当爆炸声响起后,正在训练的士卒都被剧烈摇晃的大地给震得东倒西歪,不少人更是站立不稳跌到在地上。 “不好……出大事了!” 看着数里外冒起的浓浓黑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杨国柱和虎大威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们很快就可以分辨出来,刚才的爆炸十有八i九是火药爆炸弄出来的,不过他们也不敢肯定,毕竟威力这么巨大的爆炸他们也没见过。 “杨将军、虎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就在杨国柱和虎大威俩人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时候,卢象升也带着数十名亲兵匆匆赶来。 杨国柱沉着脸摇头道:“不知道,我和老虎估计很有可能是火药爆炸,不过这样规模的爆炸我二人也从未见过,不好擅自下结论啊。” 卢象升看着爆炸的方向那依旧不停翻滚的浓烟脸色格外阴沉,良久才说道:“不用怀疑了,肯定是火药爆炸无疑。我已经看清楚了,爆炸的方向和地方正是工部所属的王恭厂火药库,那里可是储存着全京师大半的火药,一旦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虎大威和杨国柱对视了一眼急声道:“王恭厂火药库真的爆炸,造成的伤亡必然巨大,咱们身为拱卫京师的京营如何能坐视不理?” “不行!” 卢象升斩钉绝铁的说:“正时因为如此,咱们才绝不能动,你可别忘了若无兵部公文,咱们胆敢擅自乱动的话那就跟造反无异,我说你们两位可别犯糊涂啊!” “唉……” 杨国柱苦笑一声,“我又何曾不知道呢,只是咱们一时心急而已。” 看到杨国柱和虎大威失望的样子,卢象升安慰道:“好了,你们也别想太多了,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此时陛下和朝中诸公早就开始有动作了吧。” “但愿如此吧!” 卢象升说的不错,在爆炸发生后不到小时朱由校就做出了反映,而顾秉谦、黄立极等几名当值的阁老也几乎同时入宫要求会见朱由校,只是当他们刚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入宫门时,就看到全身披甲的杨峰刚好从宫里出来,他接过家丁递过来的长刀正要上马,正好看到了正准备进宫的顾秉谦等人。 杨峰将长刀放到了得胜勾上,朝这几人拱了拱手:“顾阁老、黄阁老,您几位这是要进宫吗?” “正是!” 顾秉谦等人看到杨峰施礼后也赶紧回礼,到了他们这个身份地位,不管他们内心对杨峰是否有成见,但表面上的礼貌却时一点也不能少,否则传出去的话可是会遭人嗤笑的。 顾秉谦回礼后站直了身子问道:“江宁伯全身披甲意欲何为?” 杨峰淡淡的说道:“适才听闻王恭厂火药库发生了大爆炸,死伤百姓无数。陛下心忧京城百姓生怕有宵小之辈趁火打劫危害百姓安危,是以特令本伯率兵维持京城安全。” 顾秉谦身后的黄立即皱眉道:“维持京城秩序有五城兵马司足矣,陛下怎么又派了江宁伯去,为何未与我等商议?况且看江宁伯的装束,这是要到东直门调动京营吗?” “正是!”杨峰微微一笑:“京营乃是陛下耗费了大量心血苦心训练出来的精兵,如今正是检验他们战力的时候了。” 而站在众人末尾的兵部尚书王永光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愤然道:“江宁伯,若想调动京营兵马则需要有兵部的批文,为何如此大事我这个兵部尚书却不知情啊?” 杨峰看了王永光一眼淡淡的说道:“事急从权,此次调兵来不及报备兵部,所以陛下特地钦封本伯为钦差大臣,全权负责这次的差使,原本是想过后才向兵部报备的,不过现在既然跟王大人相遇了,本伯就特地跟您说一声。” “你……” 王永光气得脸都黑了,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看到被气得脸色发黑的王永光,顾秉谦等人也时眉头微皱。在明代,想要调集军队有两种方法,一是皇帝下旨给兵部,然后由兵部下达调兵的命令,这样的调兵命令是最常见也时最正常的。 第二种方法就是皇帝亲自下特旨封一个人为总督兼钦差大臣,全权负责兵力部署!遇到战事的时候不仅无需上报、而且有先斩后奏之权! 当然了,第二种方法是在紧急情况下才会使用的,自从土木堡之变后由于君权逐渐旁落,就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了,一旦发生了这种情况,这就表明皇帝的安危已经遭到了极大的威胁,而且他对下面的官员已经不再信任,是以王永光才会有那么大的反映。 看到王永光被气得脸色发黑,顾秉谦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他立刻质问道:“江宁伯,调兵乃是大事,陛下固然可以不经兵部独自下旨之权,但如今事情并未危急到这个地步,这么做真的有必要么?” 听到这里,杨峰不禁冷笑起来:“顾阁老,大明的军队时陛下之军队,向来也只听从陛下一人的旨意,兵部不过是替陛下传达命令而已,什么时候可以替陛下做起军队的主来了?” 王永光一时为之气结,他脸红脖子粗的吼道:“这……这是惯例……是祖制……若是每次陛下都不经兵部调兵,长此以往朝廷还要兵部何用?” “祖制?兵部?” 听到这里,杨峰只是呵呵了一声,冷笑道:“若是真按祖制的话,你们几位今天时进不了皇宫的,诸位可别忘了太祖高皇帝的时候可是没有内阁的!” “你……”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起来,杨峰呵呵冷笑了一声,跳上了战马随后扬鞭而去,只留下顾秉谦等几名阁老在皇宫门前相对无语。 良久,王永光愤怒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嚣张……跋扈……无理之极……” 两刻钟后,杨峰策马来到了东直门大营外,想看守大门的兵丁亮明了身份后带着数十名家丁来到了聚将鼓前,杨峰亲自敲响了聚将鼓。 “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而响亮的聚将鼓开始响彻在军营的上空,正在校场上或是操演或是休息的京营将士们脸色立刻就变了,纷纷扭头朝营门口望去。一些不明究竟的军官脸色立刻就变了, “是哪个混球敲的聚将鼓,不要命了?” “赶紧过去看看,是谁敲鼓?” 正在商议事情的卢象升、虎大威和杨国柱三人也愣了起来,卢象升先是一惊,随后却是不惊反喜,“肯定是江宁伯来了!快,赶紧去聚将台!” 杨国柱和虎大威这时候也反映过来,在任何一支部队里,只有最高统帅才有资格敲响聚将鼓,京营自然也不例外,而在京营里自然也只有身为总督京营戎政的杨峰才有资格敲响这个聚将鼓,现在聚将鼓一响起来,他们自然想到了杨峰。 经过大半年的训练,京营已经初步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聚将鼓响起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三万经营人马便全都在校场上聚集起来,看着台下站立得整整齐齐的军队,杨峰也不禁暗暗点头,看来这段他不在的时间里,卢象升几人还是非常用心练兵的。 “末将卢象升、虎大威、杨国柱参见总督大人!”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声音在杨峰身边响起。 杨峰回头看了看正朝自己下拜的三人,沉声道:“三位请起!今天早上京城西南隅的工部王恭厂火药库发生了爆炸,百姓死伤无数。陛下震惊之余担心城中会有歹徒铤而走险趁火打劫,因此特命本伯点齐京营人马前往城西和城南维持秩序,若遇到有趁乱作恶、抢劫百姓财物、奸淫掳掠妇女乃至犯上作乱的,诸君将士可以先斩后奏,尔等可明白?” 卢象升三人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末将谨遵总督将令!” 杨峰一挥手:“好了……事情紧急,咱们别耽搁了,你们三人马上带上本部人马前往城南和城西维持秩序,记住……切记不可心慈手软!” “喏!” 随着命令的下达,卢象升三人各自率领本部人马出了军营朝着王恭厂火药库方向而去,而就在京营人马源源不断的开出营地的时候,卢象升则是来到杨峰身边询问道:“伯爷,您不随下官等人一同去吗?” “不了!”杨峰摇了摇头:“本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恐怕是没时间跟你们去平叛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你咋不上天呢 “为何?”卢象升面露惊讶之色,现在难道还有比稳定京城秩序更重要的事吗? 杨峰意味深长的看了卢象升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建斗,如如今京城可是无粮啊!” 卢象升多聪明啊,杨峰这么一说他立刻便意识到了被自己忽略掉的东西。那就是既然发生了那么严重的爆炸事件,百姓伤亡人数如今已经初步听闻有数万,受灾的百姓更是多达十多万,如此严重的灾情发生后官府最先做的就是把灾民安顿好,可如今京城的粮仓里根本没办法拿出那么多储备粮食来安顿灾民,所以这件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可是很容易造成民变的。 可是杨峰就有办法弄到大量的粮食吗?卢象升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杨峰。 杨峰没有理会卢象升,而是轻叹了一声:“其实京城的百姓再没有粮食,但那些粮商、富户们肯定是有的,但是本伯却担心有些人会趁机囤积居奇啊。” 卢象升顿时就是一惊,脱口而出道:“下官以为这不是担心,而是肯定的,这些人历来便是如此,如今碰到这个机会岂有不趁机发一笔的道理。难道伯爷您是要对他们……” 杨峰意味深长的看了卢象升一眼,“建斗,有些事情是必然要有人去做的,即便是得罪所有人也在所不惜,你说呢?” 卢象升羞愧的低下了头,朝杨峰重重的拱了拱手,“江宁伯用心良苦,下官实在佩服,如此下官也就不再说什么,下官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拼命维持好京城的秩序,不让那些宵小之徒搅乱京城秩序!”说完,卢象升跳上了战马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这时,宋烨牵着杨峰的战马走了过来低声道:“伯爷,咱们现在要去哪?” 杨峰淡淡的说道:“去皇宫吧,如今陛下肯定紧急召见百官了……” 王恭厂的火药大爆炸使得周围全都遭了殃,方圆十几里顿时涌起漫天的灰土,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整片大地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石驸马大街上有一个5000斤重的大石狮竟被掷出顺承门数百米远,西安门一带,米粒大小的铁渣在空中飞舞溅落,长安街一带,不时从空中落下人头,有的仅剩眉毛和鼻子,德胜门外尤甚。 一时间大人叫孩子哭,整个北京城都处于慌乱之中。这个时候,人性的丑恶便开始出现了,许多青皮、混混趁机跑到了大街上开始抢劫落单行人的财物,碰到有姿色的女子便会拖到角落里进行侮辱,胆子大些的甚至会冲到居民的房子里打家劫舍,一时间无数的百姓都在哭嚎。 位于大相国寺旁边的金源茶楼虽然距离王恭厂火药库比较远,但也受到了一些波及。爆炸过后,看着远处那些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建筑物,茶客们被吓得目瞪口呆,震惊过后茶客们纷纷朝着自己的家跑去。 看着一哄而散的茶客,金老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对几名伙计大声吆喝道:“马上将所有门窗都关上,所有人都不许出去。老婆子,你到里面去把咱们的家伙都拿出来分发给伙计,待会谁要是敢冲进来尽管那家伙朝他们身上招呼!” 老板娘二话不说立刻跑进了内院,一名伙计有些不解的问:“掌柜的,有这么严重么,这里可是大明京师啊,治安想来还是不错的,咱们若是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出来若是被人发现了,日后可就……” “啪……”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老板踢了一脚。 “笨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在做梦呢?”金老板厉声喝道:“我可以保证,用不了半个时辰大街上就得乱起来。汉人有句老话说得好,大灾过后必有大乱,那边发生了那么大的乱子,待会肯定会有许多不长眼的青皮混混出来捣乱,待会你们都给我瞪大眼睛,要是谁敢冲进来都甭客气,一个个的都给老子把他们干翻!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作为潜伏在京城的满清探子,虽然不要求他们要象军队的探哨那样弓马娴熟,但这些人也全都是练过的,一般情况下对付一两个青皮无赖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很快这些伙计便将茶楼的门窗全都关了下来,五名伙计全都拿起了兵器在茶楼周围巡视以防止不法之徒趁乱冲进来。 事情也确实如同金老板所言,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大街上的行人也开始稀少起来,但一些穿着打扮都异于常人,面目可曾的青皮混混的身影却开始多了起来。 两刻钟后,一名路过的行人被两名混混击倒在地抢走了身上的财物。这件事就如同一根被点燃的导火索般,迅速引爆了京城惶恐不安的气氛。 很快更多的混混青皮出现了,他们开始成群结队的满大街乱逛,遇到落单的路人就会冲过去将人打倒在地抢走财物,若是路人胆敢反抗的话便会遭到他们的殴打伤害,金老板甚至看到一名路人由于不甘被抢走身上的财物试图反抗,被一名混混朝身上捅了两刀倒在了血泊里。 一名伙计看到后有些不忍的对金老板说道:“掌柜的,咱们要不要出去……” “出去干什么?”金老板冷眼斜看了这名伙计一眼:“你别忘咱们的身份,那些汉人死得再多也不关咱们的事。乱起来吧,越乱越好,要是能把整个京城都毁掉那才是最好的……哈哈哈……” 说到最后,金老板的眼神中满是厉色和狰狞。 “啊……救命啊……” 一声尖锐而凄厉的呼喊声突然响了起来,金老板等人顺着声音望去,发现不远处大相国寺附近一顶轿子被掀翻在地,两名轿夫倒在了血泊里,一名看起来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和一名丫鬟模样的少女正在被数名混混模样的男子拉扯着朝旁边的一条小巷而去,两名女子一边挣扎一边拼命的高声呼叫。 看到这里,即便是平日里心狠手辣的老板娘也看得有些不忍心,她走到金老板身边轻声道:“当家的,咱们出去帮帮那个小娘子吧?” “帮她们?”金老板转过了身子,往日里看似憨厚的胖脸此时充满了怨毒,“为什么要帮她们?你难道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咱们是什么人,外面那些人又是什么,还要我告诉你吗?你别忘了,如今皇上的大福晋和侧福晋还都在那个恶魔的手里日日受苦呢,这些下贱的尼堪就算是死绝了又关咱们什么事?” 看着金老板脸上狰狞的神情,即便是性子泼辣的老板娘也被吓了一跳,喏喏了两声后也不说话了,值得继续将目光投向了大相国寺方向。 “砰……砰……” 就在这时,突然两声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名正拖着小姐的手朝小巷拉去的青皮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声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的老板娘赶紧望了过去。 “那是火铳声!”一名伙计突然喊出声来。 由于这大半年来京营新军在训练的时候几乎天天进行实弹射击,东直门的校场上几乎从早到晚就响彻着火铳声,不少百姓都喜欢去东直门校场看热闹,所以京城的百姓们对火铳声已经很熟悉了,作为探子的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反倒是老板娘经常看着茶楼,对于火铳比较陌生。 “竟然是京营,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作为满清派驻在大明都城的探子头目,金老板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一听到枪声后立刻就知道是谁来了,如今在京城里,也就只有经一个这支最精锐的部队才装备有火器。不过这支部队可是朱由校的命根子,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朱由校不把这支部队调去拱卫他的皇宫怎么派到这里来了? 且不提心思百转的金老板,就在枪声响起后的同一时间,一队全身披着铁甲的军队立刻出现在大相国寺的前。这支军队约莫一百多人左右,按照京营的制度,这就是一个标准的百人队,也就是一名百总统领的部队。 看到军队出现,原本还提着凶器肆意打人抢劫为乐的青皮混混一个个吓得魂飞天外,他们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尖叫着扔掉了手中的两名女子转身就跑。 领队的百总见状则是把手一挥,随着一阵轰鸣声,这几名青皮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带队的百总大步走到那几名躺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的混混,面色阴冷对着周围大声喝道:“所有人都听着,陛下有旨,今日京城工部子药库失火,举国震惊,京城若有人敢趁乱奸淫掳掠者斩!有敢打砸抢者斩!有敢滋扰百姓者斩!” 这名百总走到两名瘫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的两名女子跟前询问了两句后,派了两名士兵将他们送回家中,然后便带着士兵们继续沿街巡逻去了,与此同时北京城里时不时就会响起火铳的声音,那是卢象升、虎大威和杨国柱等人率领京营的士兵在四处巡视,但凡是遇到趁乱打劫作恶的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排枪打过去。 这一天,光是京营士兵打死的趁机作恶的青皮混混就不下四五百人。血腥的屠戮极大的震慑了那些宵小之徒,一时间京城原本混乱的治安立刻得到了极大的扭转,京城侥幸躲过一劫的混混们全都瑟瑟躲在了家里不敢露头。 就在卢象升等三人连同五城兵马司的人维持京城治安的时候,杨峰进了皇宫在早就等候在宫门口的一名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奉天殿。 等到杨峰进入奉天殿后发现这里早已站满了人,所有的官员们全都阴沉着一张脸,好像别人都欠了他们八百吊钱没还似地。 当杨峰进入自己的列班时,正好听到高攀龙正在慷慨激昂的向朱由校奏报。 “此番天降异象。京城西南灰气涌起,屋宇动荡,须臾,大震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地中淘淘有声,是谓凶象,地中有声混混,其邑必亡此乃上天在警示我大明警示陛下,我大明有奸佞!陛下需得清除奸佞重整朝纲,否则我大明危矣!” “陛下,这是上天在警示陛下,望陛下及早醒悟啊!” 高攀龙说完后,一帮子的东林党以及一众大臣也都站了出来对朱由校拜了下来,看着一帮跪在下面的官员,饶是朱由校在杨峰的提向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禁被东林党的无耻气得嘴角直抽搐。 只见他冷笑道:“高攀龙,不知你所说的奸佞是何人啊?” 高攀龙上前一步大声道:“老臣所说的奸佞不是别人,正是江宁伯杨峰,此獠自从来京后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弄得朝中人人心慌,上天正是看到此獠如此祸害苍生这才降下惩罚来警示陛下!” “高大人说得对,苍天有眼,特地降下惩罚来警示世人!”一群官员也站了出来附和道。 “胡说八道!” 这些人说完后,一个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只见杨峰站了出来大步走到高攀龙身边指着他喝道:“高攀龙,你还真是无耻至极,胡说八道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如今京城遭受灾难,你们不为君分忧商议如何救济灾民,反而在胡说八道让陛下整顿朝纲,难道在你们这些人的眼中这些所谓的警示要比救济百姓更加重要吗? 况且,高攀龙你难道是跟上天是亲戚不成,连他降下惩罚警示陛下,说的奸佞是谁你都知道,你这么能干咋不上天呢?还有你们……” 杨峰指着身后一群官员喷到:“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废物,整天只会弹劾这个弹劾那个,遇到事情屁事不会做,朝廷养你们到底有何用?若苍天认定的奸佞真的是我的话为何不一个雷打下来砸死我,反而杀死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 杨峰一站出来,整个大殿都响彻着他的声音。 看着杨峰一站出来后整个大殿都集体失声,不少人都在心里暗叹,这个杨峰不仅能打仗,这嘴皮子的功夫也是无人能敌啊! 第三百五十五章 平价粮 对于杨峰嘴的战斗力百官们已经开始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家伙的嘴皮子就跟他打仗的功夫一样那是相当了得,谁要是不相信的话看看我们这位高攀龙大人那一阵青一阵红的脸色就知道了。 杨峰转过了身子,看着跪在地上一大片要求皇帝处置自己的东林党官员们,指着他们怒喝道:“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成天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动不动就自夸忠君爱国,可一旦事到临头就装聋作哑。如今的京城死伤百姓数万,有十数万百姓无家可归,身为父母官的你们不想着如何救济百姓,却在这奉天殿上逼着陛下处置这个处置那个,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着杨峰咆哮的声音,朱由校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快意,而反观文官们却是象吃了一坨翔那么恶心。 一名年轻的御史站了出来瞪着杨峰愤愤不平道:“江宁伯你莫要信口雌黄,我等饱读圣贤……” “圣贤个屁!” 杨峰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他的鼻子喝道:“好,既然你说你饱读圣贤书,那么应该知道如今京城遭受大灾,百姓需要救济。那你告诉我,现在应该如何救济百姓,你告诉我?” “我……我……”御史我了两句就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冒出了一句:“救济灾民那是户部以及首辅做的,吾乃都察院御史,此等民事却是不归我管。” 杨峰冷笑道:“这就是说你只会打嘴炮,不会办事啰?我就直说了吧,象你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废物,大明朝养你这样的御史还不如养一头猪有用,至少猪还能杀了吃肉,而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说罢,杨峰不在理会这名气得脸庞扭曲的御史,转头对朱由校拱手道:“陛下,至此京城危难之际,臣以为应该让户部立即筹集粮饷赈济灾民,以安定民心,不能让京城的乱子继续发生下去。适才臣得报,如今京城里的青皮混混们趁着大乱冲上街头打家劫舍掳掠妇女,幸亏卢象升、虎大威以及杨国柱三人率领三万京营将士上街维持秩序,过段击毙了那些喜心怀不轨的歹徒,否则事情不堪设想,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听到这里,朱由校原本紧绷的脸庞这才缓和了一些,他扭头对站在一旁的首辅顾秉谦道:“顾阁老,不知内阁对此有何章程啊?” 看到朱由校没有理会自己,反而自顾自的询问起了赈灾的事情,跪在地上的高攀龙和一干东林党人不禁面面相窥,有些沮丧起来,高攀龙甚至有种自己就象一个小丑的感觉,尽管费尽心机的在这里表演,但人家压根就不看自己一眼,仿佛把自己当成了空气一般。 顾秉谦站了出来老老实实的说:“回禀陛下,由于事发突然内阁并没有拟出章程来。不过按照管理,遇到此种天灾人祸无非就是让户部拨出一笔银子在城中或是城外搭建房舍,并购买粮食对灾民施粥,待到灾难过后让灾民重归家园就是。” “唔!” 朱由校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又对杨峰问道:“杨爱卿,你意下如何?” 杨峰有些不满的问道:“顾阁老,陛下是想问内阁,户部可以拿出多少银子用来赈灾?” 顾秉谦转头看向了身后沉声道:“郭大人,你是户部尚书,这个问题你来回答陛下吧。” 郭允厚有些无奈的走出了列班朝朱由校躬身道:“陛下,如今秋粮和赋税尚未进京,户部也没有银子,若是硬凑的话,最多也就能凑个两万两银子左右。” “两万两?” 朱由校差点没有被气乐了,“郭允厚,堂堂的大明户部竟然只能凑出两万两银子来赈济灾民,你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郭允厚很是委屈,他是因为前任李启元被朱由校骂得自动辞职后才接任的户部尚书,在这个位子满打满算才呆了两个多月,这个骂名按理说是怎么也不应该落到他的头上。 “年初之时,朕不是刚从內帑拨了两百万两银子给户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没银子了?说……是不是被你这个户部尚书给贪了?” 一听到这里,郭允厚也急了,这个锅他可不能背啊,他抬起了头大声道:“陛下,微臣接任户部尚书后,户部就只剩下六十多万两银子了。而且这几月来朝廷陆续花掉了三十多万两,如今户部的库房里就剩下不到二十万两银子了,这个发官员们的俸禄就要花十八万两银子,现在能动用的银子已经不足三万两,您让微臣从哪里弄银子?” 听到这里,朱由校的神情更难看了。想当初杨峰从扬州查抄了八家盐商弄了上千万两银子,惹得文官们齐声痛骂杨峰暴虐,甚至还有人私下里说他任用佞臣,可就是这些人花起银子来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两百万两银子就快被他们花光了,这些人脸皮之厚以及无耻之程度已经堪称是登峰造极了。 一想到这些事情都是李启元在任时做的好事,朱由校就不禁气得有些牙痒痒,总感觉自己让他这么轻易的致仕有些便宜他了。 看着黑着脸的朱由校,众大臣们都默不作声,就连最爱鸡蛋里挑骨头的御史和言官们也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骂人、吵架、鸡蛋里挑骨头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象筹集银子这种事情还是留给朱由校去头疼好了,谁让他是皇帝呢。 良久,大殿里响起了朱由校幽幽的声音:“如今户部已经没有了银子,诸位卿家有何高见啊?” 依旧是一片沉默。 朱由校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怎么……刚才不是吵得挺热闹的吗,现在怎么不出声了?高攀龙,刚才就属你的声音最大,况且你又是左都御史,你来说说吧!” 高攀龙看到朱由校问他也不推辞,重新拜了下来后大声道:“臣请陛下开內帑,用以赈济灾民。” “正是,请陛下开內帑赈济灾民!” 一群言官、御史和东林党的官员们也纷纷附和起来。 听到这里,朱由校气得鼻子都歪了,这可真是是仔卖爷田心不疼啊,內帑里的那点银子可是杨峰好不容易在扬州查抄了八家盐商后弄来的,这些日子朱由校投入道京营用的已经不下一百万两,加上拨给户部两百万两以及这些日子宫中的用度,现在朱由校手中的银子已经只有五百多万两了,他攒点银子容易嘛,这些人就这么见不得他手中有银子吗? 摇了摇牙根,朱由校转过头努力不去看下面那些大臣的嘴脸,转而问杨峰道:“江宁伯,你有何高见?” 杨峰站了出来淡淡的说道:“起奏陛下,微臣高见没有,拙见却是有一个,那就是由文武百官带头捐款用来赈济灾民,微臣估摸着只要筹集五十万两银子左右就够了。作为表率,微臣愿意代表皇家商行捐献白银十万两。” “好!杨爱卿此举甚好,朕心甚慰,不知诸位爱卿愿意捐献多少银子给灾民啊?”朱由校闻言大喜,立刻拍手叫起好来。 而大殿上的群臣们却甭提有多腻味了,他们要是还看不出来这对君臣是当着他们的面演戏那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可这件事跟他们有个毛的关系啊?这次王恭厂火药库发生爆炸,他们不少人的家里也遭到了毁坏,可也没见有谁来给他们赈灾啊,凭什么让他们来捐款? 一名御史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京城百姓遭灾,臣等都为之痛心,可诸位大人都是靠俸禄过的活,家里并无太多余财,怎能强迫诸位大人捐款呢?” 朱由校眼神一凝,盯着这位御史冷笑道:“哦……是么?这位爱卿朕瞅着挺眼熟,不过却是记不得名字了,魏忠贤……你给朕来说说他的情况吧!” “喏!” 一直垂手站在朱由校下首的魏忠贤站了出来,看着这位御史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启禀陛下,这位大人名为刘文才,乃是万历四十年进士,现任右佥都御史。刘大人在为官期间表面看来是两袖清风一尘不染,但暗地里却在京城开了两间赌坊一间玉器店,光是这三间店铺资产就不下三十万两,进京这几年更是连续纳了六房小妾,可谓是风流之极啊! “哦……” 朱由校听后也不禁颇感惊讶。 “没想到刘爱卿不断家资丰厚,就连纳妾也是那么勤快,真是令人钦佩啊。啧啧……佩服佩服!” 朱由校一边说一边啧啧称奇,而那位刘文才则早就变得面色苍白,心中则是痛骂自己没事找事,旁边那么多个子比自己高的人都没说话,自己干嘛跳出来充当出头的橼子,这下好了吧? “刘爱情,不知刚才魏忠贤说的这番话对不对啊?若是不对的话你当场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听着朱由校的生意在大殿里回荡,刘文才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道:“陛下,臣知错,臣愿意捐献白银五万两,略表心意,请陛下成全。” “五万两么?” 朱由校深深的看了这位刚才还在叫嚣着没有余财的御史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罢了,这次就算了,你退下去吧!” “喏……谢陛下洪恩。”刘文才这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满头大汗的他赶紧退了下去。 “诸位爱卿。”朱由校看着众人道:“刘爱卿已经捐了五万两,不知诸位大人愿意捐献多少呢?不会真像刘爱卿说的那样家中并无余财吧?” “臣等不敢!” 有刘文才的榜样,众人哪里还敢打马虎眼。他们知道有魏忠贤这个东厂提督在,他们这些人的底子早就被朱由校扒得一干二净。以前之所以不动他们那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朱由校总不可能吧所有人都抓起来吧。 可现在不一样了,京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们要是再不放点血恐怕朱由校就要动真格的了,一时间众人你几千我几万的捐起了款,大半个时辰过后,负责统计数目的太监对朱由校做了汇报,包括杨峰捐出的十万两银子在内,朝中的大臣们竟然捐出了一百零八万两银子,可以说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看到魏忠贤送上来的汇总数目后,朱由校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道:“看起来诸位爱卿还是很宽裕的,比起朕这个皇帝可是有钱多了,朕就替京城里受灾的百姓谢过诸位爱卿了。” 而就在这时,杨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既然已经筹集到了银子,那么就要尽早购买粮食,为灾民重建家园做准备了。尤其是粮食更是重中之重,一旦没有了粮食,若是再有人煽动,灾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郭允厚也说道:“江宁伯说的是,必须尽快购买粮食,这件事不如就由户部来做吧?” 朱由校好奇的看了郭允厚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难得郭爱卿竟然跟江宁伯意见相合,还真是难得啊。” 郭允厚老脸微微一红,“陛下,此事原本就是户部份内之事,不敢有劳陛下夸奖。” 若不是之前被杨峰提醒过,朱由校就把这件事交给户部了,现在他心里却有了另外的主意。只见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后才说道:“但凡是大灾,便必有奸商囤积居奇谋求暴利,朕可以断言今日过后粮价必然飞速上涨,不知郭卿家有无办法从粮商手中购得平价粮啊?” “这……” 郭允厚也有些傻了眼,且不说能否能粮商手中购得平价粮,即便是真能购买到平价粮他也不会这么做的,否则下面的官员们怎么可能捞银子,他又怎么有进项? 看到郭允厚的模样,一旁的杨峰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只见他大声道:“陛下,臣恳请陛下下一道旨意,勒令京城的粮商从即日起必须按照昨日的粮价出售粮食,不得囤积居奇,如此一来粮价自然就降下来了,否则咱们好不容易募捐来的银子可就白白便宜了那些奸商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恐慌 一个上午的廷议就这么过去了,最后结果还算斐然,筹集到了一百万两的银子。在杨峰的强烈要求下,朝廷专门成立了一个临时赈灾小组,由朱由校挂名担任组长,顾秉谦、杨峰、黄立极和郭允厚等人担任副组长,负责筹集购买粮食、物资以及施粥等工作。 而且杨峰还建议将给所有的事情都分摊给每一个人,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的事情负责,每天都要向朱由校汇报工作,谁的工作不到位或是做不好,朱由校的板子就会打到谁的身上。或是训斥、或是罚俸、甚至是开掉官职,杨峰将这样的工作称之为责任承包制。 杨峰的提议一出,就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在讲究吃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样的封建社会,何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狗日的杨峰,你这么混蛋你爸妈知道吗?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混日子了,这样做让我们怎么活啊? 这种开创性的工作性质吓坏了不少人,但同时也让朱由校喜出望外。这种制度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将责任明确到人,再也不用害怕事发之后下面的人一个个相互推诿相互扯皮的事情发生了。由于事前明确了责任,这件事一旦没做好那就是你的责任,一旦这件事出了问题,那么朱由校也不用听你的解释就可以直接把你拿下。 这样的责任制在后世自然是司空见惯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但在大明却是开创性的。华夏的儒家讲究的是和光同尘,你好我好大家好,出了事情大家出来和稀泥,反正今天你帮我明天就有可能是我帮你,这就造成了朝廷和衙门的办事效率不高,人浮于事的弊端。 现在杨峰把这种制度提出来可是把朱由校给乐坏了,当即就拍板,赈灾的事情划分成了好几块分别分配给了内阁几名阁老和各部的尚书,就连杨峰也没能挑掉,朱由校将采购这块最重要也是在旁人看来最有油水的工作分配给了他,自然引起了旁人恶意满满的目光。 廷议结束后,朱由校特地把杨峰留了下来,面对杨峰略带不满的目光,朱由校无奈的解释道:“杨爱卿不要怪朕,把这件事交给你朕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朕实在是想不出除了爱卿还有谁能经受得住上百万两银子的诱惑而不动心了。” 杨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着摇摇头:“陛下,您将这件事交给微臣固然是对臣的信任。但您想过没有,臣毕竟是武将,整个朝廷放眼望去难道就找不出几个可以信任的人么,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太悲哀了。” 听了杨峰的话,朱由校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叹道:“是啊,如今朕还真不知道那些文官有谁是值得信任,谁是不值得信任的,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当得太失败了?纵观满朝的文武大臣,除了爱卿和聊聊几个人之外竟然不知道应该信任谁,这个皇帝朕真不知道当得有什么意思。” 看着朱由校眼角中掠过的一抹悲哀,杨峰心中闪过一丝同情,人人都道皇帝好,却不知道当皇帝的烦恼啊。不过杨峰自然不会任由朱由校的这么低沉下去,他想了想便笑道:“陛下勿忧,其实您的烦恼在微臣看来却是没有那么要紧。” “哦……这是为何?”朱由校好奇的看着杨峰,“自古民间便有“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之说,可见用人之道何其艰难,怎么到了爱卿嘴里却成了不那么要紧啊?” 杨峰看着朱由校正色道:“陛下,孔子说人之初性本善,但荀子则认为:人之性恶,其性者伪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这句话在微臣看来却是对的,人性原本就是趋利避害,又便宜谁不想占? 那些读书人口口声声说自己饱读圣贤书,读书人几乎全都是正人君子,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谁要是当真谁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了。所以微臣对于那些读书人口口声声所说的垂拱而治或是三皇五帝禅位之类的东西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那些事情安知不是儒家用来糊弄后人的?” 听到这里,朱由校苦笑道:“幸好爱卿这句话是在这里说的,否则若是让高攀龙那些人听到恐怕又要给朕送来一箩筐弹劾你的奏折。” 杨峰撇了撇嘴:“臣还怕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腐儒不成?只要有本事就让他放马过来。” 朱由校不想跟杨峰谈这些扫兴的事情,很快便将话题转移,“爱卿,此番朕将采购粮食物资的事情交给了你,堵住了许多人发财的路子,他们不敢对朕有怨言,但肯定会迁怒于你,希望你不要怪朕。” 看到朱由校眼中闪过的一丝内疚,杨峰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在朱由校看来,如今的杨峰在大明早已是仇敌遍天下,若非有朱由校护着,他早就被这无数的文官武勋扑过来撕成碎片了,只是朱由校又怎么会明白杨峰的底牌呢? 不过看到朱由校能如此坦然的跟自己提起这件事,杨峰心中却是一暖,这也证明朱由校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他晒然一笑:“陛下您不用担心,微臣的命硬着呢。微臣知道在大明有无数的人都想要微臣的命,但微臣却会让他们明白,微臣的本事要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他们想要微臣的命没那么容易。” 朱由校自然不知道杨峰口中所说的“本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以为这不过是杨峰用来安慰他的话,听到这里他有些感动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爱卿放心,朕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只要有朕在一日,就会护着你一日,绝不会让你没了好下场。” “多谢陛下!”杨峰心里也不禁感动起来,在这个时代,一个皇帝能对臣子说到这个地步那是非常不容易的,这几乎就是一个皇帝对臣子做出的最好的承诺啊。 俩人又商议了一阵后,杨峰便出了宫,而这个时候大明王朝那庞大的官僚体系也开始运转了起来…… 事实证明,虽然如今的大明帝国已经变得非常的臃肿而笨重,但是当朝中的皇帝和大臣们一起去推动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们的效率还是很可观的。 回去后不到两个时辰,今天朝堂上认捐的各位大臣也陆续派人将自己认捐的银子送到了大明皇家商行在京城的总部。而杨峰也没有闲着,他派人分别给京城里的各大粮行送去了帖子和书信,信中只说了一件事,从即日起各大粮店不许关门,也不许推托店中无粮,没有官府的应允更不许擅自提高粮价,否则已经查处官府李极严查惩治。 就是这么一封短短的书信立刻就在京城里炸开了锅,大多数的粮行在收到这封书信后全都不屑一顾,讥笑杨峰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的粮食卖多少银子他们管不着,可我自家的粮食卖多少银子你也休想过问。别跟我说什么囤积居奇,我是商人,我要是不这么做我怎么赚钱? 不过也有生性谨慎的掌柜,他们可都听说过杨峰的大名,这家伙是出了名的眦睚必报,谁要是得罪了他,他的反击立刻就会接踵而来,可这家伙却偏偏还时常说自己心胸宽广,所以现在已经有人在悄悄的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宰相肚量江宁伯。 这些担心的掌柜纷纷询问自己幕后的东家,而这些东家给出的回答也大相径庭,有让他们观望一下的,也有说不要理会这张帖子的,种种态度不一而足。 “什么……这个杨峰管天管地还管我卖不卖粮?这种事就连陛下也不好插手,他杨峰也管得太宽了吧,你回去后告诉咱们的人,让他们不要理会这份狗屁帖子,粮食是咱们的,咱么想卖多少就卖多少,你告诉邱掌柜,从今天开始,粮价上涨两倍。杨峰不是刚弄到了一百万两银子么,我今儿就让他乖乖的把银子都掏出来!” 成国公府邸里,听到自己管家的禀报后,朱纯臣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是这个杨峰,上次就是因为他抢走了自己总督京营戎政的位子,这个位子没了以后自己府里的进项少了一大块,差点没把他给心疼死。 其实成国公府在京城京营了上百年,早就在京城扎下了根基,自然不会那么幼稚的单凭那份总督京营戎政的官职捞银子,但对于爱财如命的朱纯臣来说,谁挡了他的财路谁就是他的敌人,如今杨峰不但抢了他的官职,现在更是把他捞钱的路也给堵住了,这让他如何能忍得住。 这次京城好不容易发生了灾祸,自己眼看着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捞一笔,可又是这个杨峰竟然又跳了出来不让他们提高粮价,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么? 看着盛怒之下的朱纯臣,管家不敢多言,赶紧退了下去将他的话原原本本的通知了自家的掌柜, 接到通知的邱掌柜虽然对朱纯臣如何硬抗杨峰有些异议,但作为掌柜的他自然不敢违背东家的意见,于是他很快便在今日粮价的牌子上的数字擦掉,然后重新填上了一个新的数字。 很快,当一名提着布袋过来买粮的中年人看到牌子上的粮价时立刻就被上面的价格给惊呆了,他喊来了店伙计问道:“小二哥,你们店里的粮价是不是写错了,怎么可能四两银子一石?” 店伙计看了看牌子,摇头道:“没有错,就是四两银子一石!” “你这不是抢钱么?”这名中年人愤怒的说道:“咱们平常年景粮价一般每石在一两二到一两五左右,即便是遇到灾荒年景最多也不过二两二,可怎么到了你们这就上涨了那么多,你们这不是抢钱么?” “抢钱?”伙计斜眼看了看这名愤怒的中年人:“咱们做买卖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讲究的是童叟无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强买强卖的事情,你若是不想买大可走人嘛,我们又没逼着你买,怎么能说我们是抢钱呢?再说了,你别看今日的粮价是四两,说不定到了明日就不止这个价了。” “你……” 被气的满脸通红的中年人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而朱纯臣名下的几间粮店将粮价提高两倍的消息也很快传了出去,立刻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恐慌。 而商人总是逐利的,当看到有人提价后,其他正在观望的粮商们也纷纷有样学样的提高了粮价,这样一来恐慌的风波立刻开始蔓延开来。 按理说这么高的粮价百姓们应该不会去买的,但如今京城刚刚遭了灾,百姓们正是最惊慌无助的时候,现在看到粮价如同坐了风筝一般上涨,心中的惊慌很快就变成了恐慌,不少人在大骂无良奸商的同时纷纷提着粮袋子出了家门跑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粮店。 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京城里几乎所有的粮店就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长龙,当杨峰收到消息时,整个恐慌潮已经在京城中到处蔓延。 杨峰迅速喊来了自己在京城的管家杨来顺,这位杨峰刚来到南京时就跟着他的老管家如今负责皇家商行在京城的粮食买卖。 “老杨,咱们的粮店如今怎么样了?” “伯爷,咱们的粮店如今已经被买粮的百姓给团团围住,那些百姓就跟疯了一样提着大袋小袋围着咱们买粮,许多人开口就要买好几石的粮食,照这样下去咱们店里储存的粮食恐怕要撑不了多久了。” 杨峰皱眉道:“你们没有告诉百姓,咱们的粮价不会改变,依旧是卖平价粮给他们么?” 杨来顺跺脚道:“伯爷,就是因为咱们坚持卖平价粮,那些百姓才像疯了一样把咱们的店铺围得水泄不通,有些见利忘义之徒买了粮食根本不是拿回家去吃,而是当场就转手卖给了别人,一转手就是两三倍的利润,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做啊。” “这些混蛋!”杨峰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他没想到仅仅只是不到一天的功夫形势就恶化到了这个地步。 “这个朱纯臣,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呀!” 第三百五十七章 雷霆一击 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以至于杨峰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杨峰也从未指望京城的那些粮商会对朝廷的命令严格遵守,在他看来,这些粮商暗地里肯定会阳奉阴违乃至拖后腿,甚至偷偷的加价,这些他都不会感到奇怪,但他刚刚下达了命令,对方立即反手将粮价涨了两倍,这已经不是什么阳奉阴违了,而是在赤果果的挑衅朱由校和他的尊严。 而且,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形成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后果,那就是全北京城的粮店看到有人带头后也全都把粮价提高了两倍,这也立即导致了京城秩序的混乱。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陈添也匆匆赶了过来。 他匆匆跟杨峰见礼后不可置信的说:“大人,卑职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实在是没想到成国公竟然如此不智,公然跟朝廷的诏令做对,他难道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吗?” 杨峰冷笑道:“他不是不怕朝廷怪罪,而是以为法不责众,如今整个京城的粮店全都提了价,朝廷总不可能把所有粮商都抓起来吧,朱纯臣就是看到这点才干肆无忌惮的提价的!” “这……” 陈添也面露难色,要说抓上几个粮商倒不是什么大事,可真要吧京城所有的粮商都抓起来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说不定整个京师都会动摇啊。 杨峰说完后问陈添,“对了,老陈你找我有什么事?” “伯爷您不说都差点忘了。”陈添神情有些焦虑的说:“您不是让咱们在京城的那些粮店都不许涨价,全都按照往日的价格卖粮吗?适才卑职发现许多百姓在咱们大笔的买粮,然后转手卖给别人赚差价。而且卑职还发现这里头还有许多人是别的粮店派人来抢购的,卑职发现这样的情况后立即下令每人每天只能限购五斤粮食,这才把这股风潮下了下来,现在是来向您禀报此事的,卑职未得您的应允擅自做主,请伯爷责罚!” 杨峰赞许看了他一眼:“这事你做得好,刚才杨管家已经向我汇报了,我正想吩咐下去呢,没曾想你已经抢先一步做了,这就很好嘛。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策,咱们不能指望仅凭咱们那几家粮店就能吧京城的粮价打压下来,现在你马上回去维持住粮店的局面,本伯马上进攻面见陛下。” ………… 皇宫里,朱由校看着几个时辰前刚离开皇宫,现在又重新回来的杨峰叹息道:“杨爱卿,真要走到这一步么?” 杨峰沉着脸道:“陛下,不如此不足以震慑那些宵小之徒和不法奸商。而且微臣以为此事可不是区区一个朱纯臣可以弄出来的,若非又一大批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仅凭朱纯臣一个人又怎能将事情弄得这么大,而且那些粮商也像是商量好了似地几乎在同一时间提价,这也太凑巧了吧? 而且若是微臣所料不差,如果咱们不能尽快将事情压下去,咱们辛苦筹集到的一百万两银子恐怕就要为他人作嫁衣裳了。还有,若是任凭事情继续恶化下去,陛下的威严以及微臣的脸面将会荡然无存,最可怕的是那些东林党还会趁机发动一系列的动作,譬如逼着陛下和微臣将大明皇家商行交出来,再将京营也交给兵部统一管理,陛下想过那种后果么?” “嘶……” 朱由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像杨峰所说的那样,失去了刚到手的这支精兵和大明皇家商行分给他的数百万两银子的红利,他这个皇帝跟傀儡有什么区别? “不行……绝不能任凭这种事情的发生!” 朱由校的手不知不觉中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皇帝就是皇帝,即便是他的性格再宽厚也不会容忍有人窥探自己手中的权利。 深吸了口气,朱由校点了点头,转头对杨峰道:“爱卿,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后果朕替你做主!” 看到朱由校终于下了决心,杨峰原本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站了起来大声道:“臣领旨!” 说完,杨峰站了起来朝朱由校拱手行礼后身子退了几步,这才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杨峰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喃喃的说:“杨爱卿,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杨峰出了皇宫后,带着数十名家丁,骑着战马飞驰在大街上,半个时辰后他便找到了正在大街上指挥京营士兵维持秩序的卢象升、虎大威和杨国柱三人,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各自抽调一千人兵马交给本督,马上!” 看着杨峰冷峻的神情,卢象升三人心里就是一惊,从自称就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杨峰是以总督京营戎政的身份在跟他们说话。 虎大威赶紧问道:“大人,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峰也没有隐瞒他们,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随后才说道:“如今京城里有人在肆意哄抬粮价,所以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维持好京城的秩序,否则一旦京城乱了,那些人就会趁机对陛下发难,届时恐怕就不是责罚几个人或是罢官的问题了,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京城就要发生一场大混乱了。” 杨国柱和虎大威或许还回味过来,卢象升的脑子可是比他们的反映快多了,闻言后脸色立刻就变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京城粮价全面失控的幕后推手十有八i九就是东林党和朝中勋贵的那些人,一旦朱由校对他们彻底失望,加上杨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在一旁推波助澜,恐怕京城就要血流成河人头滚滚了!那时候绝对是一场灾难。 想到这里,卢象升咬了咬牙:“伯爷,这件事就让下官去办吧,下官保证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 杨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卢象升:“建斗,这件事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神机营提督扛得住的,你还是带着将士们维持秩序吧。” 看着杨峰带着三千名京营将士离开,卢象升久久不语,良久才强自打起了精神继续办事。 成国公府里,朱纯臣正坐在客厅里,听着府里的管家向他汇报自家的那几家粮行的生意,高兴得呵呵笑了起来。 “好……提得好,这些全京城粮行都提了价,我倒要看看杨峰小儿到底去找谁算账,难不成他还把全京城的粮行都封了不成,只要京城的粮价一直飙升,他这个江宁伯的位子恐怕就坐不稳了。” 看着朱纯臣高兴的模样,管家提醒道:“公爷,话虽是如此,但若是杨峰回过头来就会知道是咱们的带的头,以他那眦睚必报的性子恐怕第一个就要报复咱们啊。” “怕什么?本公的爵位是成祖皇帝钦封的,他杨峰的本事再大难道还能免了本公的爵位不成?” 看着朱纯臣得意忘象的模样,管家还想劝两句,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一名外院的管事就匆匆跑了进来急声道:“公爷,大事不好了!” “混账!” 看到这名管事惊慌的模样,还没等朱纯臣说话,管家便沉声喝道:“慌什么?王贵,你也是国公府的老人了,连规矩都不懂么?” “不是……公爷,真的出大事了,咱们所有的粮行被人查封了,负责粮行的何掌柜和伙计们也全都被抓走了!” “什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管家还没说话呢,一旁的朱纯臣就跳了起来,成国公府在京城共设有十三家粮行。国公府每年收入的五成都是粮行提供的,一旦粮行被查封,对国公府的打击将是灾难性的。 “来人啊,马上将本公的铠甲兵器拿出来,本公要跟他拼了!” 此时的朱纯臣脸色通红,眼中射出了骇人的目光,粮行全部被查封,这简直就是挖成国公府的根啊,没了粮行的生意他们全府上下上千号人吃什么喝什么?他拿什么养活手下两百多号家丁? 好吧,虽然成国公府还有田庄以及一些其他的生意,也不会让朱纯臣一家喝西北风,但想要象以往这样风风光光的过着奢侈生活那是绝不可能的,这对于朱纯臣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盛怒之下的朱纯臣一把揪住了管事的衣襟厉声喝道:“说……到底是谁干的?” 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管事结结巴巴道:“是……江宁伯做的,他亲自带着京营的人把……把咱们所有粮行都封了,咱们所有的粮食也被他给没收了。” “杨峰……我跟你势不两立!” 朱纯臣双手紧紧的握着,两只眼睛也变得通红起来,他知道自己违背了朝廷和命令擅自将粮价提高后杨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杨峰的报复会来得如此的猛烈和狂暴,一出手就直接将自己所有的粮仓给查封了。 看着朱纯臣暴怒的样子,他的老管家和管事都面面相窥,眼中露出惊慌之色,他们实在是害怕朱纯臣一怒之下会亲自带着家丁找杨峰算账。如今杨峰可是恶名在外,自家的公爷虽然是国公,抡起爵位要比杨峰高得多,可依旧是然并卵,在这种程度的比拼中爵位根本不算什么,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很显然他们有些高估了自家的公爷,暴怒过后朱纯臣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理智,他长叹了口气对管家说道:“罢了,铠甲就不用拿了,将本公的蟒袍拿来,本宫也入宫求见陛下。” “是……” 松了口气的管家刚想转身,不料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家丁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大声道:“公爷……大事不好了,江宁伯带着兵马将……将咱们国公府给包围了,如今他们正在撞击咱们的大门呢!” “轰……” 只听到一阵哄然闷响,国公府那扇用上好的硬木制作,至今已经上百年依旧完好无损的大门轰然倒塌,扬起了一阵尘烟。 待到尘烟散尽后,一队披着铁甲的士兵发出了阵阵嘶喊冲进了成国公府,向来嚣张拨扈的成国公府的家丁们拿着刀枪棍棒一个个面面相窥,不知道是冲上去跟这些兵丁厮杀还是弃械投降,毕竟这么刺激的事情他们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往日里只有他们欺负人,何曾被人这样打上门来啊? 杨峰在数十名家丁的拥簇下缓步走进了这座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国公府,他看着面洽数十名手持各式兵器瞪着自己的成国公府的家丁们冷笑道:“本人乃江宁伯杨峰,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全都给本伯弃械投降。否则到时候可别怪本伯没有给你们活命的机会,现在你们自己选吧!” 就在这时,跟在杨峰身后数百名京营士兵也齐声大喝道:“弃械投降者不杀!” “弃械投降者不杀!” 整齐和肃穆的喊声极大的震慑了成国公府的人,这些平日里只会跟在自家老爷后面耀武扬威欺压百姓的家丁们哪里是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京营士兵的对手,被人一喊之下所有人都有些懵逼了,有些胆小的人更是连手中的兵器都脱了手。 我只给你们十吸时间,本伯可是将丑化说在前头,时间一过便格杀勿论。 “十……九……八……七……” “当啷……” 杨峰的倒计时并没有数多久,很快便又家丁坚持不住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是越来越多的人也跪在了地上…… “杨峰……你休要欺人太甚!” 这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朱纯臣带着几个人匆匆跑了过来。 只见他来到杨峰的面前,面色潮红大声喝道:“杨峰,谁给你的胆子敢带兵包围成国公府的?你知不知道这是堪比谋逆的大罪,本公要在皇上面前狠狠的参你!” “参我?” 杨峰面上露出了一丝讥笑,他突然一拳挥出了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朱纯臣的肚子上。 “砰” 只听见一声闷响,朱纯臣双目圆睁,脸上露出了包含着痛苦、不可置信以及吃惊的神情,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跪在了杨峰跟前。 随后只听见杨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人啊,将朱纯臣给绑了,压入大牢……” 第三百五十八章 消爵 杨峰在京城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不少人的密切关注之下,他率兵冲入成国公府将朱纯臣抓起来的消息立刻如同旋风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还没等那些人回过神来,杨峰又下令卢象升、杨国柱和虎大威率领三万京营将士同时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京城里的数十家趁机涨价的粮店,将这些粮店和粮库全部查封没收,查处没收的粮食多达两万多石。 一时间京师震动,许多人在惊讶杨峰胆大包天的同时也被吓得目瞪口呆。 “陛下……杨峰无理,您可要替微臣做主啊!” “杨峰行事如此嚣张,他这是要自绝于天下啊,您再也不能包庇这个奸佞了!” 乾清宫里 朱由校看着跪在面前或是痛哭流涕或是破口大骂的勋贵、武勋、以及一些国戚们,只感到一阵失望,望着他们缓缓说道:“你们都是与国同戚的皇亲国戚,可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囤积居奇、横行不法,欺男霸女,你们这是在挖大明的根基啊!朕想问问你们,大明若是灭亡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新朝鼎立后你们就能得到比现在更高的爵位?更多的好处?” 朱由校这番话可谓是掏心掏肺了,大明对于这些勋贵们可是很厚待的。不但俸禄优厚不说,而且地位还很高贵,比起那些需要十年寒窗苦读,在千军万马上杀出来的读书人,可以说他们就是含着金勺出生的。 按理说这些人应该是对大明最忠心的一群人才对,可现在正是这些人,正在不断的挖着大明的墙角,他们囤积居奇、他们欺行霸市,摆出了一副不将大明挖垮不罢休的架势,这也让朱由校对他们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这时,一名六十多岁穿着蟒袍的老人泣声道:“陛下,老臣也知道这些年所做之事让陛下失望了,可老臣不也是没办法嘛,老臣的侯府数百人,一大家子每天人吃马嚼的开销甚大,是以便想着做点小生意补贴一下家用,没曾想却被那杨峰给查封了,他这是要断了老臣一家老小的生计啊!” “呜呜呜……” 这名老头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他这么一哭周围的十多名勋贵们也全都跪在地上跟着哭泣了起来,仿佛一副大厦将倾的模样。 “你们……你们……” 看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竟然为了一家粮店哭成这样,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终于明白此前杨峰对他说的话了,大明的勋贵已经和地方上的大部分士绅、富商一样退化成了一群混吃等死的蛀虫,他们只知道向朝廷不断的索取,却不知道回报朝廷,长期以往大明终将会被这些蛀虫给拖垮。 想到这里,朱由校的眼神开始变得严厉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道:“建昌侯,你们侯府世代深受国恩,第一代的建昌侯也是跟着成祖皇帝经历过靖难的,当时成祖皇帝还赞叹你们先祖乃是大明难得之悍将,可现在呢?若是初代建昌侯泉下有知,得知他的后代子孙营沦落到靠经营米店来为生的话会不会气得跳起来?” “还有你们!”朱由校犀利的眼神转向了一旁的勋贵们,“你们的祖上全都是与国有大功的人,朝廷也给了你们百年的富贵作为酬劳,可你们若是依旧这么不知好歹,依旧这么肆无忌惮的挖大明的根基,那么朕只能考虑削掉你们的爵位了。” 朱由校的声音并不大,但对于这些勋贵们来说却像是一道惊雷划过,把这些勋贵们震得全都跳了起来。 这些勋贵们为什么可以在京城肆无忌惮的欺行霸市、低买高卖的做着生意,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头上全都盯着某某伯或是某某侯的头衔。他们是大明名义上最尊贵的一群人,与国同戚说的就是他们这群人,只要大明存在一日他们就能永享富贵。 可现在听朱由校的意思却是要把他们的爵位削掉,也即是说他们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能享受到高人一等的好处,他们也要跟那些平日被他们看不起的泥腿子一样成为一个平民了。 一刹那,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不少人的身体都在瑟瑟发抖,那位六十多岁的当代建昌侯更是两眼一翻瘫倒在地,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响起了一阵惊慌的喊声和痛哭声。 如果说刚才这些人的哭声还带着做戏的成份,那么现在的哭声就是不折不扣的痛彻心扉了,一旦没有了头上的爵位,这些人将会立刻从高高在上的贵族变成平日里他们最看不起的草民,这样的反差一般人是绝对承受不了的。 当着当场昏迷的建昌侯,朱由校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厌恶之色。其实朱棣在靖难成功之后将手下了大功的武将们封爵,为的就是留下一股能够抗衡文官集团的力量,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人都是会堕落的。 当初代的功臣们纷纷去世后,他们那些喊着金勺出生的后代们早已没有了祖先的果决和勇气,早就注定了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他们每天想着的就是如何的捞银子如何的享乐,哪里还有心情去跟那些掌握了实权的文官们打擂台。 看到武勋集团太过不争气,后来历代的皇帝们不得已只能扶持起了另一群人来跟文官们打擂台,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宦官集团了。 朱由校深吸了口气,转头对身后的太监道:“王体乾,宣读朕的旨意!” “喏!” 王体乾应了一声,站了出来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大声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成国公朱纯臣骄佞不法,妄图操控京城粮价大发国难财,公然违背朝廷命令,特此消除成国公一脉封号,朱纯臣一脉全部贬为庶人。成国公一脉所有人三天之内全部搬出成国公府!钦此!” “哗啦……” 听到这里,众人一片哗然,朱由校刚刚说要考虑削掉一些人的爵位,话音刚落就举起了屠刀,而且众人看得很清楚。这份圣旨是刚刚已经准备好的,这就说明在此之前朱由校已经做好了把朱纯臣消爵的决定。 一想到朱纯臣一脉已经传承了近两百年的爵位就这么没了,所有人的心里都涌起了一股寒意,他们第一次觉得老祖宗留下的这个与国同戚的爵位好像也不是那么稳当了。 宣读完旨意的王体乾看着面前这些面如土色的贵戚们心里涌起了一阵快意,王体乾作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平日里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就算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们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因为这些大臣还要仰仗他这个掌印太监手中披红的权利。 可这些勋贵却不一样,这些早就没有上进心的勋贵们对他们这些阉人总是一副鄙夷的模样,这也让王体乾心里憋了一团火。现在好了,这些人一旦没有了老祖宗给他们的那层皮,这些人恐怕连北京城里的平民都不如。 “王体乾……”朱由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被吓了一跳的王体乾赶紧躬身道:“回皇上,奴婢在!” 朱由校淡淡的说了句:“拟旨!” “喏!” 王体乾赶紧一摆手,两名小太监赶紧抬着一张小桌子走了过来摆在旁边,并将笔墨纸砚铺好,王体乾这才盘膝坐在地上拿起毛笔看向了朱由校。 只见朱由校冷笑着看了跪在面前的众勋贵一眼了,毫不犹豫的说道:“建昌侯王纪申、永宁侯陆宽亮、奉贤侯姚广宽……忠信伯焦丽安等人平日里多有不法,如今又不尊朝廷法令擅自囤积居奇,祸乱京城,现将这些人爵位全部消减一级,钦此!” “咚……”刚刚醒过来的建昌侯王纪申听完朱由校的话后两眼一翻身体往后一仰,随即又有人高声叫了起来:“来人啊,建昌侯又晕过去了……” 没有人理会变得人仰马乱的乾清宫,朱由校将成国公一脉的爵位削掉,并将今天跟风将粮价提高了两倍的所有粮店背后的勋贵们全都将爵位消减一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不仅如此,第二天的《真理报》还大肆报道了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这下整座北京城都轰动了起来,人们在惊讶朱由校如此果决的同时也对眦睚必报的杨峰产生了一股深深的忌讳,朱纯臣前脚刚驳了他的面子,他后脚就将朱纯臣给抓了起来,并且还将他的爵位给消了,这简直比杀了朱纯臣还难受啊。 在杨峰那近乎蛮不讲理的强力弹压和朱由校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下,这股粮食涨价的风潮很快就被打压了下去,原本还在暗中观望的官员赶紧将那股小心思给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按照朝廷的命令开始在城外搭建临时住宅安置灾民,杨峰则是从粮商们的手中以平价收购了大量的粮食用以赈济灾民,半个多月后这股震动了京城的火药厂大爆炸风波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就在满朝文武松了口气的同时,突然一封六百里加急被人送到了内阁,随后很快出现在了朱由校的龙案上。 朱由校看到这封六百里加急后也是愁眉不展,原来就在今年,闽南发生了严重旱灾,遍野赤土,许多村落连草根树皮都被吃尽。 一股以郑芝龙为首的海盗利用这个机会,率领船队袭击福建漳浦,劫掠金门、中左所(今厦门)和广东靖海、甲子等地,不久又回师福建,再犯泉州、厦门,袭铜山(东山),陷旧镇,击败金门游击卢毓英、福建总兵官俞咨皋的进剿,纵横东南海上,声势所向披靡,官兵疲於奔命,莫可奈何。 福建巡抚夏大言无奈之下只能将福建的情况如实禀报给了朝廷,并请求朝廷尽快出兵剿灭这股海匪。 接到这封六百里加急后,朱由校不敢怠慢,感激召集内阁前来商议。 朱由校的脸色很不好看,京城的事情眼看着刚刚平息,现在厦门又出了大乱子,这让他如何能够开心得起来?他沉声道:“诸卿,福建又海匪作乱,福建官兵却是连吃败仗,夏大言也没有了办法,这才向朝廷求援,不知诸位阁老有何良策?” 顾秉谦捻须沉吟了一会才说道:“陛下,此事不可久拖,需得派出一员得力干将带着精兵强将将这股海匪迅速剿灭,否则若是让这股海匪成了气候便是后患无穷啊。” 朱由校赞同道:“顾阁老此言确实是老成谋国之言,只是不知派何人去主持大局为好?” 话音刚落,黄立极便站了出来对朱由校拱手道:“陛下,臣保举一人,此人能征惯战骁勇异常,击败区区一个郑芝龙必然不在话下。” 朱由校微微一怔,他已经猜出了黄立极说的是谁了,果然就听到黄立极开口道:“臣说的此人就是江宁伯杨峰,江宁伯久经沙场,就连建奴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收拾区区一个海匪自然是不在话下。” 虽然明知道黄立极举荐杨峰去福建是不安好心,但朱由校却偏偏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毕竟如今的杨峰骁勇的可谓是名声在外,谁不知道杨峰打仗很厉害啊。 “陛下,臣附议!” 黄立极说完后,顾秉谦等几名阁老对视了一眼,也纷纷出言支持。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朱由校苦笑不语,这大半个月杨峰一直忙着赈灾的事情,连囫囵觉都没睡几个,现在又要派他去福建剿灭海盗,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看到朱由校犹豫的模样,黄立极生恐自家老板不同意,赶紧说道:“陛下,福建的情况危急,若不速派得力干将前往,恐福建一地将会糜烂啊。” 听到黄立极的话,朱由校的心动了。他知道黄立即有私心,但他的话却是对的,如果不尽快派人平息海匪的叛乱,那么福建将有糜烂的危险。 沉吟了良久,朱由校才说道:“这样吧,朕先将杨峰找来,当众问问他的意思。” 第三百五十九章 出征福建 杨峰很快来到了皇宫,当他跟着带路的太监进入坤宁宫的偏殿时,看到三名内阁的阁老,兵部尚书王永光等诸位大臣都在,不仅如此就连魏忠贤竟然也在里面,这不禁让杨峰感到很是意外。 来到大明后,杨峰才知道其实历史上对于魏忠贤的描写是有偏差的。史书上的魏忠贤贪婪、嗜杀、只知道排除异己陷害忠良,但跟他接触过后杨峰才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魏忠贤固然有着诸如贪财、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缺点,但有一点他比起东林党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要强得太多。 那就是魏忠贤会替朱由校赚钱,在杨峰到来之前他就是朱由校的钱袋子,在朝廷财政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大明依然能够勉强运转靠的就是魏忠贤捞钱的本事。而且魏忠贤这个人固然贪婪,但他不挑食,什么东西赚钱他做什么,比如先前南京的金银珠宝行之类的东西就是他创办的,赚来的银子他自己固然留了一些,但大头还是给了朱由校,这也是朱由检明知道自己的皇后张嫣把魏忠贤恨得牙痒痒的也重用魏忠贤的原因。 而且魏忠贤为人还很低调,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司礼监处理事物,基本上很少露面,杨峰来到京城已经大半年了,至今也只见过魏忠贤两三面而已,这也是看到魏忠贤后杨峰感到奇怪的原因。 “微臣杨峰见过陛下!”杨峰朝走到跟前朝朱由校施了一礼。 “杨爱卿,你来啦?”看到杨峰到来,朱由校原本带着忧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杨峰无奈的说道:“陛下不是放了微臣六天的假吗,怎么又把微臣给喊来了?” 赈灾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杨峰特意向朱由校请了几天假在家里陪新出声不久的孩子,虽然这次生的是个女孩,但对于第一次有孩子的杨峰来说依然是个巨大的惊喜,如今杨峰基本上一有空就会抱着孩子满院子的转悠,他对孩子的喜爱程度固然让哲哲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放了下来,但也让海兰珠、郑妥娘和大玉儿等几女都有些吃味起来,这些天晚上都在拼命的“压榨”着杨峰。 看到杨峰竟然当着众大臣的面跟朱由校如此随意,黄立极有些不悦的说:“江宁伯,如今陛下正和我等商议国家大事,你怎可如此没大没小,不懂尊卑礼仪?” 杨峰眉头一掀,黄立极这话可是埋着陷阱啊,如果这话落实后传扬出去的话,一个不知礼义不知尊卑的帽子可就牢牢的扣在杨峰头上了。这个锅杨峰可不能背,他冷笑着对黄立极道:“黄阁老,你倒是说说看,杨某人怎么就没大没小不懂尊卑了?论爵位,本伯是皇上钦封的江宁伯,论品级本伯是超一品,比起你这个正二品的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要高上两级吧,可是本伯也没看到你向本伯行礼啊?难道你这个文渊阁大学士也是徒有虚名不成?” “你……”黄立极不禁为之气结,他这个文渊阁大学士可是仅次于建极殿大学士的存在,是最顶尖的读书人,怎么是杨峰这个靠着杀戮得来的伯爷能够比拟的? 可他却又不能说杨峰这个江宁伯不如他,因为在建国之初老朱同志就规定了,大明地位最崇高的人除了皇帝之外就属亲王、藩王以及分封的公侯伯的勋贵了,在老朱同志看来,这些人才是大明的基石,至于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读书人那是要多少有多少,这天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做官的读书人。 君不见老朱当年动不动就杀得人头滚滚,但凡是贪污五十两银子以上的官员就要剥皮充草,有些地方的官员都杀了好几茬了,可想当官的人照样如同过江之鲫。只是到了土木堡之变后武勋的力量几乎消耗一空,文管集团这才趁机崛起,更是公然喊出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谬论,到了如今文官们对于那些只会混吃等死的勋贵们很是鄙夷,但他们绝不敢公然喊出自己的身份比勋贵还要高贵的话,因为那就是公然推翻老朱定下来的制度了。 看到黄立极被杨峰噎得说不出话来,顾秉谦不禁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暗自恼怒自己这个猪队友不争气,人家杨峰跟朱由校说什么关你屁事,没看到老子这个首辅都没吭声吗,你去装什么大尾巴狼,没事去怼杨峰,你这得有多闲啊! 朱由校眯着眼睛看着杨峰和黄立极在那里互怼,看到黄立极吃了鳖后他才摆了摆手:“好了,杨爱卿。此番朕宣你进宫也是没法子,你先看看这份奏折。” 说罢,他指了指龙案上的奏折,站在一旁的太监赶紧上前拿起奏折双手捧起后递给了杨峰,杨峰接过奏折笑着对这名小太监点了点头,这才翻开奏折看了起来。 偏殿里一片寂静,只有杨峰翻阅奏折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杨峰才将奏折递还给了这名小太监,他抬起了头问朱由校道:“陛下,福建的郑芝龙叛乱,此事非同小可,郑芝龙此人臣还是略知一二的,此人桀骜不逊,野心勃勃,若是让此人在福建站稳脚跟,恐怕从今往后福建便要成多事之秋了。” 听到这里,不止是朱由校,就连顾秉谦等人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目光,这个杨峰确实不简单啊。他说的话跟刚才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可别忘了这个结论是他们一群人商议了良久才得出的,可杨峰仅仅只是看了这份奏章后就立即做出了判断,仅凭这份眼光就足以令人钦佩。 朱由校面露钦佩之色道:“杨爱卿说的也正是适才朕与诸位大臣们商议的结果,诸位大人都认为应该立即派出一员得力干将率领精锐赶往福建尽快平息这场叛乱,否则若是拖得太久的话恐怕福建的局势将会变得糜烂。而黄立极则是提议由杨爱卿前去福建,顾爱卿等人也是这个意思,不知爱卿有何意见啊?” “这个嘛……” 杨峰沉吟了起来,其实当他看到这份奏折的时候心里就有了预感,这件差事现在除了自己恐怕没有人能升任了。卢象升、杨国柱和虎大威三人固然可以前往福建平叛,但他们在朝中无论是威望还是实力都不如自己,况且他们还要拱卫京师,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自己这个江宁伯无论是高矮胖瘦长短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好吧!”杨峰终于答应了下来,“微臣愿意领兵前往福建平叛!” 看到杨峰终于答应下来,朱由校不禁大喜,连声道:“关键时刻还是杨爱卿靠得住啊,朕就知道杨爱卿不会让朕失望的。” 不仅是朱由校,顾秉谦等人看到杨峰答应去福建平叛后,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感到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顾秉谦更是赞许道:“江宁伯不愧是国之栋梁,吾辈之楷模啊!” 杨峰淡淡一笑,没有理会这个明显的马屁,他转头对顾秉谦道:“顾大人也别急着夸本伯,本伯虽然答应去福建平叛,但也有点小小的要求,希望得到陛下和朝廷的支持。” “这是自然,江宁伯请讲!”顾秉谦等人眼中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情,杨峰会提要求才是正常的,如果他不提要求他们才会担心呢。 “第一,臣希望陛下和诸公能下一份公文,朝廷要重开海禁!” “什么……” 杨峰第一个要求刚提出来,就引起了一片震动。 顾秉谦、黄立极等人的眼珠子几乎都要凸了出来。重开海禁啊……这哪里只是个小小的要求,这是要求简直太大了好不好。 明朝初年,沿袭唐、宋、元朝制度,继续实行政府控制经管的朝贡贸易政策。朝贡贸易导致朝廷不断赔本,以致“库藏为虚”,给大明王朝带来了越来越沉重的财政负担。 而泥腿子出身的老朱同志又固执的认为,明朝的根本在于农业,而农业的产值足以养活大明王朝。加之那时倭寇经常袭扰沿海,所以便下达了“片板不得下海”的决定,明令禁止老百姓私自出海。 自从下达了这个命令后,后来历代的皇帝和官员一直都奉行着这个政策,中间虽然有郑和下西洋的壮举,但纵观整个大明王朝,这条禁令还是贯穿着大明王朝的两百多年的历史。 众人沉默了一会后顾秉谦说道:“杨大人,这条可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不好改变啊!” “祖制?”杨峰冷笑起来,“既然顾阁老提到了祖制,那么咱们不妨都一一都捡起来如何,譬如太祖皇帝定下的那条但凡贪墨超过五十两银子就要剥皮充草,只有国子监出来的监生才能当官,诸位看如何啊?” “你……这如何使得?”黄立极也急了眼,如今大明的官绝大部分都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怎么能跟国子监那些走后门的人相比,杨峰你这么做可是在开历史的倒车啊!而且贪墨超过五十两就要剥皮充草的话,除了海瑞那样的极品之外整个大明的官员还能剩下几个人? “怎么……都不说话了?”杨峰面含讥笑:“你们不是口口声声都说要遵循祖制吗,现在怎么不遵循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对于诸位大人来说但凡是对自己有利的祖制你们就要遵守,若是对自己不利的祖制就装作没看到,是这样吗?” 饶是顾秉谦等人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也被杨峰的话臊得老脸一红。 杨峰继续道:“陛下,诸位大人,其实大家都明白,所谓禁海令如今对于大明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笑话,是用来约束那些平头百姓的,那些江南的海商们哪家不是拥有数十条大海船,几百乃至数千的水手,他们往返于南洋与扶桑之间,每年获得的暴利何止千万。得到好处最大的是他们,但同时对海禁最拥护的也是他们,其中的原因不用我说诸位也明白吧。” 顾秉谦等几名阁老沉默了,就连王永光这个隶属于东林党的兵部尚书也默不作声,他不是不想反驳,但这确实是事实,他想反驳也反驳不了。以前他还能用“与民争利”这个借口来反对开海禁,但当杨峰在“真理报”上将东林党人的真实面目剥得干干净净后,这个借口就成了一个笑话。 与民争利?恐怕是跟那些有钱的富商、盐商以及海商们争利吧? 不过作为东林党人,在这件事大事上王永光若是不说句话也不行,他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开海禁实在是太过事关重大,若是贸然开了海禁,恐怕江浙一带要起渲染大波,与国无利啊。” 顾秉谦等人也附和道:“王大人说得有道理,望陛下三思!” “这个嘛……”朱由校有些犹豫的看向了杨峰。 杨峰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是立刻就开启所有的海禁,总得一步步来嘛,咱们不如先让福建开了海禁,诸位以为如何?反正如今的福建已经被郑芝龙闹得一片狼藉,重开海禁后也不怕变得更乱,陛下以为如何?” 朱由校转念一想也是,如今的福建经历了好几个月的战乱,早就是一片狼藉,现在即便是开了海禁,难道后果还能坏到哪里去,开了再说吧。 想到这里,朱由校心里便有了决定:“好……就依爱卿所言,现在福建重开海禁,允许福建渔民百姓自由出入捕鱼、做生意!” 说到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要记得照章纳税!”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顾秉谦等人也知道有了杨峰的推动和朱由校的点头,福建重开海禁一事已经是无法阻止,他们也只得无奈的表示同意。 事情既然已经定了下来,朱由校很快就下旨任命杨峰为征南大都督,率领江宁卫和南京两万大军出征福建,十日后出发。 随着圣旨下达的还有福建重开海禁的旨意,只是这道旨意却被前一道旨意给掩盖住了…… 第三百六十章 整编 京城的消息传递的速度总是那么的快,杨峰在皇宫逗留了两个多时辰后回到江宁伯府后,便发现自己要出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自家几个媳妇的耳中。 不过出于杨峰意料的是,不管是海兰珠、哲哲还是大玉儿,乃至郑妥娘和线娘几女都表现得很是平静甚至可以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让杨峰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心里有些纳闷的杨峰晚上向大玉儿、海兰珠和哲哲姑侄三人交公粮后,趁着休息的间隙问了这个问题,大玉儿道出了答案,“这有什么,男人就象一只雄鹰,天生就应该翱翔在天空,只有懦弱的兔子和绵羊才会一辈子缩在地洞和羊圈里。你是大明最勇武的将军,自然应该征战沙场,现在出去打仗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看到三女竟然是这般反映,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有些不爽的杨峰悻悻的说:“我还以为你们会舍不得我走,还需要安慰一番呢,感情是自己想多了。” “才不是呢。”一旁的哲哲看到自家男人有些吃味的表情后不禁吃吃的笑了起来,她从后面搂住了自家的男人,将杨大官人的脑袋靠在了自己柔软的凶器上,柔声安慰道:“相公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蒙古族的女人才不会象你们这些汉人的女子一样,丈夫一出门就闷闷不乐的。在我们的蒙古人看来,男人如果不出去厮杀打仗,部落就没有奴隶没有食物和新来的人口,如果男人总是呆在家里,那么我们迟早就会被别的部落给吞并,所以对于征战我们早就习惯了。” “还有这种事?”杨峰有些傻眼,不过他转念一想,好像草原的游牧民族还真是这样的。习惯了逐草而居的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恶劣的气候环境也培养了他们好斗悍勇的性格,在这种环境下不好斗的人是没法生存下去的,你不打别人,别人也会来打你。这也造就了草原文明好战的氛围和性格,蒙古族的女人也早就习惯了自家男人出门征战的生活,所以到最后杨峰才发现自己是想多了。 看到自家男人难得一见的郁闷神情,三女都笑了起来,原本靠在床头休息的海兰珠更是笑得眯起了大眼在后面搂住了哲哲,雪白的娇躯笑得不住的颤抖,在屋内烛光的照耀下恍若一颗硕大的珍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看得我们的杨大官人只觉得小腹又有股小火苗冒了起来。 “好妖女,竟敢嘲笑为夫,过来吃为夫一棒!” 在笑声中,杨大官人恶狠狠的朝着三女扑了过去,很快屋子里又响起了阵阵娇笑和呻吟声…… 在京城休息了几日后,杨峰告别了海兰珠三女,带着郑妥娘和线娘二女以及三百名家丁离开了北京朝南京而来。 这次杨峰出征福建,海兰珠、哲哲和大玉儿三女自然是不能带的,因为朝廷早有规定出征的将士是不能携带女眷的。而杨峰之所以能带着郑妥娘和线娘一起出征还是以医护营的名义带的,在历次的作战中,杨峰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无人侦察机在战争时期的巨大作用。 无人机只要一升空,方圆数十公里内的敌军的一举一动无不掌握在它的视线之下,它就是杨峰的千里眼和顺风耳,有了无人机在身侧杨峰就不用担心遭到大股敌军的埋伏和伏击,象这样保命的东西杨峰自然不会错过,而郑妥娘和线娘两人作为操作员和观察员杨峰当然是要带在身边的,毕竟像这样白天可以干活晚上还能被……咳咳,这样的好事谁也不会放过的。 带着郑妥娘二女和三百名家丁紧赶慢赶,杨峰一行人终于在第六日来到了南京,看着南京城那浑厚高耸的围墙,杨峰等人竟有中恍若隔世的感觉。 线娘跳着脚指着城墙兴奋的说:“小姐……小姐,你快看,咱们又看到南京城墙了呢!” 尽管已经跟杨峰圆了房,但线娘依旧沿袭着以前的称呼喊郑妥娘为小姐。 郑妥娘看着城墙喃喃的说:“是啊……终于又看到南京的城墙了,算算咱们离开南京差不多又一年了吧?” 其实不止是郑妥娘二女,就连跟着杨峰的宋喆等家丁们看着不远处的城墙也是面露感慨之色。他们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出的南京,那时候他们以为此去辽东弄不好就要埋骨边疆这辈子也回不来了,就算是能回来至少也得是十年八年以后的事情了,没想到仅仅过去一年他们就又重新回到了故里,这让他们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杨峰回头看了一下,看到身后家丁们眼中全都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这才想起宋烨这些家丁也跟自己一样离家里快一年了,他笑道:“好了,你们也别看了。知道你们都想念家里,待会本伯放你们的假,好好的回去跟家人团聚,三天后再来本伯报道!” 宋烨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伯爷,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保护您和夫人的安全,怎能全都离开您回去,还是让兄弟们先回去,等过几日小人再回家看看吧。” “废什么话!”杨峰笑骂道:“本伯到了江宁卫需要多少护卫没有,还需要你们这群笨蛋来保护?就这么说定了,回到江东门千户所后你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许推辞!” 看到杨峰坚定的神情,宋烨等人这才拱手谢过自家伯爷,随后各人的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作为杨峰的家丁,宋烨他们每个月的饷银是整个江宁军最高的。作为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最坚固的屏障,杨峰自然也不会小气,隔三差五的就有赏赐发下去,所以这一年多来宋烨等家丁每人都攒下了不菲的身家。虽然明知道这两年江宁卫的日子好过了许多,随着土豆、玉米等高产农作物的开始大面积推广,自己的家人早已告别了昔日饥寒交迫的日子,但人总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过得更好,既然自己有了银子,这次回去后还是要给自己的家人买些东西,让他们也开心一下。 不出杨峰的意料,当杨峰回到江宁卫的时候,整个千户所都轰动了。留守在这里的各级军官以及官吏们全都涌到了官邸前来拜见,杨峰也不仅如此,各个千户所的千户以及军官也相继涌来,看到蜂拥而来的下属,被打扰得不厌其烦的杨峰只得下令三日后他将在卫所的校场上召开会议,届时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全都要参加。 三天后,江宁卫的校场上,全军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全都聚集在校场上,密密麻麻的足有三四百人,他们有些人是天启五年就跟着杨峰的,有些人后来才加入的江宁军,有些人甚至还是第一次看到杨峰,这位江宁军的缔造者。 杨峰在耿秉义、褚茂光、齐岩、苟醒马、严狄、广海、何晟、许立、曹迎予等一众中高级军官的陪同下来到高台时,在值星官的口令下,校场上数百名军官齐刷刷的向杨峰经历,高声喊道:“末将(卑职)等参见伯爷!” 杨峰也举起了右手还礼,朗声道:“诸位兄弟好!稍息!” “哗啦……” 军官们全都站定。 看着将士们齐刷刷的目光,一股满足感从杨峰的心底油然而生,就在两年前,他还是一个现代社会最底层的打工仔,无意中来到明代后凭借着努力加上背靠着现代社会,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古老帝国一名手握重兵的伯爵,而面前这些军官和江宁卫的数万士兵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事实上到了今天,权势、金钱对于杨峰已经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如今的杨峰想的是自己能否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做点什么。 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此时的大明帝国早已是千疮百孔。国家的财政、土地和权利几乎全都集中到了以文官集团、地主和士绅、富商的手里,皇帝的权利已经被消减到了极致,再加上小冰河气候使得粮食大面积歉收。加上官府和地主的横征暴敛,直接导致了国内爆发的大面积的农民暴动,再加上关外的满清不断的掠夺,最终导致了这个延续了近三百年的古老帝国轰然倒塌。 现在杨峰就是想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把这个古老的帝国从死亡的道路上拉回来,虽然他知道这很困难,但他依然想试一试。 “兄弟们!”杨峰看着下面正用或是崇敬或是好奇目光看着自己的军官大声道:“本伯刚前些日接到陛下的圣旨,前些日子福建匪患。以郑芝龙为首的一股海匪纠集了上万的匪徒在福建境内攻城掠地,杀害官兵和官员,福建一省已然糜烂近半,是以陛下特地派了本伯以及我们江宁军前往福建平叛。” 杨峰一边说话,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观察着众人,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当众人听到要前往福建平叛的时候流露出的表情不是担心和害怕而是兴奋,这也让杨峰在心里暗自点头,闻战而喜……军心可用啊! “本伯决定,此次我军除了留下少量兵力作为守卫之外,其余大部分兵力都随本伯一通出征,但在此之前本伯打算将江宁卫的所有兵马重新进行整编,现在众将听令!” “哗啦……” 所有的军官们全都变得肃立起来,就连耿秉义、齐岩等人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这个消息杨峰事先从未透露过,这让他们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只见杨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大声念道:“由于本伯已经被任命南京总兵,因此继续沿用原先江宁卫的军衔编制已经不再适合,经过本伯慎重考虑,先决定将江宁卫军士重新进行整编,现整编如下!” 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前程问题,是以听到这里时所有军官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峰。 “经过慎重考虑,现将江宁军改编为三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以及两个骑兵营、一个医护营。步兵第一营统领耿秉义,第二营统领黄振业,第三营统领褚茂光,炮营统领邱迪生。骑兵第一营统领杨大牛,第二营统领曹迎矛,以上这些统领全部授游击将军衔。” 听到这里,被念到名字的人眼睛全都放出了光芒,要知道游击将军这可是正三品的官职啊,要不是江宁军军纪森严,这些人恐怕都要放声欢呼起来了。 杨峰的声音继续响彻着:“步兵营的编制全部为火器编制,每营战兵人数为五千人,骑兵营兵力则是为四千五百人,炮营人数暂编为两千人,火炮数量待定。还有营以下编制为……” 随着命令的下达,江宁卫的整编计划进行得如火如荼。随着整编的进行,江宁卫从此以后改名为江宁军,分为三个步兵营、一个炮营和两个骑兵营,共有兵力两万六千人。当然了,江宁卫也并非是从此撤销,杨峰将剩下的一部分兵力分别分配到了四个卫所里,这些人的任务就是充当江宁军的种子,为江宁军培养源源不断的后辈兵源。 在这次的整编中,以医护营的整编尤为引人注目。医护营虽然没有战斗力,但对于部队的战斗力却是非常重要的,这已经在前几次的战斗中得到了充分的验证,由于有了医护营的存在,江宁军士兵们的阵亡率几乎降低到了非常低的程度,而杨峰任命张白玲作为医护营的统领,这也让众人觉得理所当然的同时也暗自震惊,他们跟随的这位老板用人还真是不拘一格啊。 经历了好几次大战的江宁军可以说是饱经战阵了,经过几天的调整,部队很快就整编完毕,与此同时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完成,可以说大军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天气六年九月十五,杨峰率领江宁军两万六千大军朝着福建进发,开始了一轮新的征程…… 第三百六十一章 接风宴 天启六年九月十五日,杨峰率领两万六千大军从南京出发,大军一路南行,除了途径浙江、安徽的时候发现百姓的日子还算勉强,但是当他到了福建境内后便发现这里的百姓生活非常艰难,尤其是福建属于山多地少的地形,百姓想要讨生活非常艰难。 虽然这一年多来杨峰从现代社会带来的土豆、玉米等高产农作物已经开始在大明境内逐渐传播开,但土豆还是主要在北方传播,对于以稻谷为主要食物的南方来说土豆的传播速度还是有些慢了,不过让杨峰感到欣慰的是他一路上已经看到有农户开始在贫瘠的地方种植玉米,这倒是个意外的好消息。 大军一路途径安徽、浙江两省,最后从蒲城到南平,在十月初八的时候大军终于抵达目的地厦门,当杨峰抵达厦门时,此时厦门巡抚夏大言率领布政使丁友文、按察使涂洪亮以及福建一众大小官员数百人出城十里相迎。 按理说夏大言作为一省巡抚,称其为封疆大吏也不为过,用如此隆重的礼节来迎接一名统兵的武将有些不合适,但如今的杨峰可不仅仅是南京总兵、总督京营戎政和江宁伯,现在的他还是征南大都督。 这个大都督一职可不简单,大家看看大明开朝一来担任大都督的都是什么人就知道这个官职是何等的牛逼了。 大明的第一任大都督是枢密院同佥朱文正(朱元璋侄子),随后担任过大都督的人是徐达、常遇春、胡廷瑞,后来老朱同志觉得大都督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到了洪武十三年就把这个职位给撤销了,将大都督府改为了五军都督府,将大都督的权利一分为五,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大都督这个职务。 现在朱由校竟然把这个职务重新捡了起来封给了杨峰,虽然这个职务只是临时的,而且也不能跟开国时期掌控全国兵马的大都督那么牛逼,但也由此可见朱由校对杨峰的信任和重视。 而且福建经过大半年的战祸,正是生产凋零人心惶惶的时候,夏大言也知道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早已经摇摇欲坠,朝廷之所以没有立即撤换自己那是因为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等到有了合适的人选之后自己这个巡抚恐怕就要黯然下马了。 或许有人要说,反正既然都要滚蛋,干嘛要来拍杨峰这个家伙的马屁,说这话的人就错了。滚蛋也分很多种,最差的是不但要从巡抚的位子上滚蛋,而且朝廷还要派出缇骑将他从福建押解到京城交由三司会审后定罪,搞不好连老命都得丢掉,更要连累家人。 而比较好的结果是可以朝廷看在自己戴罪立功的份上让自己体面的回家养老,所以说同样是滚蛋,但结果却大不相同,这也是夏大言为什么会亲自迎接杨峰的原因。 当杨峰率领大军来到迎接队伍的前面时,夏大言快步走了上去拱手道:“下官福建巡抚夏大言恭迎江宁伯,伯爷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看到一名年约五旬,身穿绯袍头戴六粱朝冠,腰缠犀带,胸前的补子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锦鸡的文官迎上来,杨峰也赶紧下马拱手还礼,微笑着说道:“夏大人如此多礼,这可是让本伯着实惶恐不安啊。” 夏大言摇头正色道:“伯爷过谦了,如今我大明谁不知道辽东一战,伯爷手刃贼建奴猛将古尔泰,更是炸得贼酋努尔哈赤身负重伤,最后不得不含恨而死,如此大功当得起大功二字,也当得起本官和福建文武百官出城相迎!” 哟……这个夏大言还真是会说话啊。 杨峰心里不禁一怔,说实话杨峰如今在大明的文官系统里名声可是很差的,不说那些视他如仇敌的东林党,就连非东林党的文官们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平日里那些文官们看到他不是面无表情就是装作看不到,象夏大言这样如此给他面子的文官杨峰还是头一回见到。 不过心中感到奇怪的杨峰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原因,感情这个夏大言是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自己和身后的数万大军恐怕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面对能拉他一把的人态度不好才奇怪呢。 虽然想明白了原因,但杨峰也没有因此而看低夏大言。毕竟这才是人之常情,一个人在面对救命稻草的时候都会这样,夏大言虽然身为一省巡抚但也不能免俗。 “夏大人莫要如此说,本伯和麾下的弟兄初来乍到,在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一切还要仰仗夏大人和诸位大人的鼎立相助,否则剿灭匪患只能是井中捞月而已,杨某在此先谢过诸位大人了。”说完,杨峰朝夏大言和他身后的那些官员们拱手施了一礼。 看到杨峰朝自己一行人施礼,夏大言和身后的官员们可不敢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一礼,而是侧身避过,然后赶紧还礼,口中纷纷说道。 “不敢!” “伯爷太客气了!” 原本一开始在夏大言对杨峰示好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布政使丁友文、按察使涂洪亮等一众文官虽然依旧面带微笑,但心里其实都是有些不屑的,这个夏大言竟然如此赤果果的拍一介武夫的马匹,实在是有失读书人的体面。不过后来看到杨峰不但没有传闻中那么倨傲,反而是面带微笑的和夏大言进行寒暄,他们的感受这才好了些。 “来来来……伯爷请移步,下官为您介绍本省其他同僚。这位是布政使丁友文,这位按察使涂洪亮,这位是本省的总督卢光彪,这位是……” 当夏大言为杨峰介绍身后的官员时,杨峰同样面带微笑的和众人见礼,只是当介绍到卢光彪时他的神情才微微一怔。 在明朝,总督与巡抚合称督抚,他们的全称分别是“总督某地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巡抚事”和“巡抚某地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兼理粮饷”,前者就是总督,后者就是巡抚。 总督和巡抚原本属于临时性质,他们一个管军一个管民,在处理完地方事务后两人都是要回朝的,不过到了明朝后期,由于地方事务繁杂时常发生战乱,这两个职务也就从临时变成了常设。 福建发生战乱,第一责任人自然就是身为最高长官的巡抚夏大言,第二责任人就是负责军事的总督卢光彪了,现在根据观察杨峰发现这个卢光彪身材高大相貌也颇为沉稳,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是老成持重的人,怎么会在短短半年之内让福建境内糜烂至此。 看到杨峰在打量他,卢光彪只是躬身施了一礼却没有再说什么。 夏大言见过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邀请杨峰进城。杨峰也不好在这个场合询问当前的战事,很是崇善如流的和夏大言等人一起进了城。 看着杨峰率领浩浩荡荡的大军跟夏大言等一众官员进了城,在官员队伍中的一名三旬左右,穿着六品绿色官服的官员看着杨峰等人离开的方向了冷笑了一声:“好一个嚣张跋扈的武夫,原先朝中的同僚写信告知的时候本官还不信,现在看来何止是嚣张跋扈啊,简直就是目中无人,难怪如今江南士绅都在盛传若不除此佞臣大明危矣。” “嘘……仕林兄,慎言!”旁边一名同僚听到后赶紧抓住了他的衣袖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如今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你的话若是让那个人听到了少不了又是麻烦。” “本官会怕他?”这名官员面带傲色道:“本官乃是朝廷派来巡视福建一地的巡查御史,向来只对天子负责,他纵然是江宁伯也无权处置本官。正好相反,他见了本官倒是要小心点,不要让本官抓到错处,否则本官照样要弹劾他!” “仕林兄威武!”旁边几名官员闻言后纷纷竖起大拇指,“吾辈读书人心中自有浩然正气,他一介武夫何德何能占此高位,吾等当一同监督此獠,若是犯错我等便一同弹劾他。” “对……我等读书人胸有浩然正气,自然不用惧怕那些妖魔鬼怪!”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一时间气势倒是颇为充足。只是也有不少人在一旁冷笑,还是年轻啊,杨峰又岂是好对付的,况且如今夏大言更是有求于杨峰,你这个愣头青在这里大放厥词诋毁杨峰。看着吧,有你们好受的。 不提这里的插曲,大军来到城外驻扎了下来,杨峰则是带着宋烨和五百家丁随着夏大言等人来到了巡抚衙门。夏大言等人早就安排好了宴席,杨峰一来之后就入了席。 杨峰也没有托词,这毕竟是一种官场的规则,虽然杨峰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感冒,但他也不会蠢到在这种小事上跟别人较劲。 酒是上好的汾酒,菜是酒楼的大师傅精心烧制出来的闽菜。什么佛跳墙、泉州肉粽、海蛎煎、福建扁肉等菜肴源源不断的端了上来,刚半天的路正好饿了的杨峰也不客气,放开腮帮子就吃。 杨峰的这番吃相看得一些官员暗自好笑,不少人更是低低笑出声来,刚才那位公然鄙视杨峰的巡查御史曾培新更是对身边的同僚道:“纵观此獠吃饭的架势便知道此人之粗俗,吾等羞于与他为伍。” 杨峰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吃饭的模样被不少人嘲笑,不过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在乎,毕竟狮子是不会理会老鼠的挑衅的。一连吃了两打碗米饭后杨峰这才用餐巾擦了擦嘴巴,举起酒杯主动敬了夏大言、丁友文、涂洪亮和卢光彪等人一杯,随后才对夏大言道。 “夏大人,福建匪患之事震动朝野,皇上和内阁的诸位阁老都非常关心此事,而夏大人在信中所说的又太过简略,不知夏大人可否将当前形势告知本伯。” “当然可以,其实就算是伯爷不问下官也会如实禀报。” 夏大言放下了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轻叹了口气后这才说道:“其实这件事从今年三月便露出了迹象,自今年以来,我福建一省连续数月无雨,可谓是遍地赤野,百姓衣食无着之下只能吃草皮树根乃至观音土苟活,而官府又没有钱粮赈灾。 就在这个时候,以郑芝龙为首的匪徒突然出现,一开始他们经常给百姓施粥发药,百姓们自然对他们感恩戴德,然后郑芝龙便趁机蛊惑一些百姓移民到对面的小琉球(台湾),说那里土地肥沃,只要过去便可一家分到一百亩土地,不少百姓被蛊惑之后纷纷全家迁徙到了小琉球。 郑芝龙此举已经触犯了朝廷的禁令,官府知道后自然不能听之任之,先是派人警告了郑芝龙,但是此人仗着自己的手中的兵马并未将官府的警告放在眼里,甚至将官府派去的官差给杀了。官府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很快便派兵对其进行围剿,但随后的结果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朝廷的大军竟然全军溃败,本官不得已这才派了六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援。” “唔……是这样啊。” 杨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夏大言说得很简单,但杨峰却从里面听出了不少东西,他又转身对右边的卢光彪道:“卢大人,你身为福建总督,总管福建战事,对于战事失利之事有何看法?” 卢光彪面露苦涩,“伯爷问得好,福建战事糜烂,下官身为福建总督自然是难辞其咎。但下官以为此战却是非战之罪。” 杨峰不动声色道:“哦……莫非卢大人还有隐情和苦衷?” 坐在不远处的曾培新更是面露冷笑之色,对身边的同僚道:“身为总管军事的一省总督,却是遇事推诿毫无担当,有此人坐镇福建我朝廷大军想不败也难啊。” “仕林兄说得对,明日我等便上折子弹劾他们几个,有这样的人在此,福建的匪患永远也别想平息!”旁边不少人也是低声附和。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大厅里的交锋 曾培新等人越说越大声,而且他们的座位距离卢光彪等人也不远,声音自然传到了杨峰等人的耳中。 卢光彪的脸色一黑,提高了声音冷笑道:“下官虽不才,但也是敢作敢当,福建战事的糜烂原因有多种多样,但最重要的无外乎就是两点。其一是南方卫所糜烂,让那些卫所的军士种地或许都是把好手,但若让他们上阵杀敌却是力有不殆,这样的军队碰上那些悍勇的贼寇自然是一触即溃。 其二,郑芝龙是远近闻名的悍匪。手下拥有数千海船,两万多海匪。这些人若是看到大股的官兵便会立即逃回船上扬帆出海,等到官兵退去后就会重新上岸对我海疆进行骚扰。而且海匪仗着船快肆意在我大明海疆肆虐,一会在泉州一会来厦门,甚至还会在广东登陆,试问我大明官兵要如何歼灭他们?” 卢光彪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大厅里不停的回荡着,“士气低迷、军士战力低下,有的卫所甚至连数百可战之兵都凑不出来,试问下官这个总督要如何抵御贼寇?” 大厅里一片没有人说话,只有卢光彪的吼声在回荡着。杨峰不动声色,而原本在讥讽卢光彪的几名官员也低下了头,福建的卫所早就糜烂不堪,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想要凭借卫所那些穷得连饭都吃不饱的卫所军士来抵御凶悍的郑芝龙等一众匪徒不过是痴人做梦,不管他们承不承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卢总督,你说完了么?”良久,杨峰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卢光彪看向了杨峰,原本带着愤怒的脸色突然轻叹了一声,有些颓然道:“伯爷,下官的话说完了。虽然此番福建糜烂有诸着多原因,但下官身为福建总督,掌管福建军务,也有着不可推卸之责任,下官等着朝廷的决定,是撤职查办还是问罪下官绝无怨言。” “嗯!” 杨峰没有想象中的怒斥,反而面带和蔼之色的点了点头。 “卢总督、夏大人,你二人身为福建最高军政长官,对福建战事失利自然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如何处置你二人是皇上和朝廷诸公的事情,但在朝廷旨意下来之前你二人依旧要行使手中的职责。想要问的事情已经问完,现在本伯就要宣布陛下的圣旨了。” 说完,杨峰站了起来把手一伸,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宋烨将一直捧在手中的锦盒递给了他,杨峰打开了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份黄灿灿的长条形状的锦布,只见他高声喊道:“圣旨到!” “哗啦啦……” 随着杨峰话音落下,整个大厅的官员们全都站了起来,朝着杨峰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大厅除了杨峰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众人齐声喊了起来。 “臣等恭请圣安!” “圣恭安!” 杨峰打开圣旨缓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大明开国之初,太祖高皇帝曾有“片板不得下海”的禁令,此番举动原本是为了防备沿海奸民与倭寇勾结,太祖此举乃英明之举。然时过境迁,如今我大明海患不断,沿海卫所已然糜烂不堪,海禁之举已然不合时宜,经朕与朝廷诸公商议,特令解除福建一地之海禁,从即日起允许福建沿海百姓下海,无论是捕鱼、经商或是迁徙均可,福建一地官府不得阻拦,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但过了好一会大厅里还是一片寂静,不少人看看杨峰后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圣旨,的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就这么开海禁了?大明延续了两百多年的海禁就这么解除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有甚者的是一些官员盯着杨峰手中这道圣旨出神,心中暗道:“这道圣旨不会是假的吧?” 不过他们也只是想想而已,杨峰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假传圣旨,除非是他脑袋给门压扁了才会这么做,只是朝廷为什么要开海禁?而且还只是在福建开,这一切的一切还真是令人浮想联翩啊。 有人浮想联翩,有人皱眉沉思,也有人兴高采烈,也有人怒不可仰。 “不可能……朝廷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这可能!” 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大厅里响了起来,众人扭头一看,是一名年约三旬身穿青袍的六品官员,只见他带愤怒之色大声道:“海禁乃是我朝开国之初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国策,怎可擅自更改,这绝不可能!” “嗯!” 众官员全都一惊,这是谁啊?竟敢在这种场合质疑圣旨,活得不耐烦了吧? 按察使涂洪亮看到说话的人后眉头一皱,沉声喝道:“曾培新,你喝多了吧!这里是什么地方,怎容得你在此胡言乱语,来人啊,把这个酒后失言的狂徒给本官叉出去!” “喏!” 旁边立刻站出来两名衙役,走到涂洪亮的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就要将他拖出去。 被抓住了胳膊的曾培新倒是颇为硬气,对着两名衙役冷哼道:“别抓我,我自己会走!” 说完,他大步朝着外面走去,众人看着曾培新神情倒是颇为复杂,原本庄严肃穆的场合和充满了威严的圣旨被这个家伙这么一搅和倒显得很是不伦不类了。 “慢着!” 杨峰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他将圣旨慢慢倦了起来。慢慢走到曾培新的面前威严的目光看向了他,一股无形的威压仿佛将曾培新给笼罩了起来。 曾培新倒也颇为硬气,盯着杨峰的目光冷笑道:“怎么?伯爷莫非要为下官定下一个罪名吗?” 杨峰轻蔑的打量了他一眼,不屑的说:“你区区一个六品小官,也配本伯亲自给你定下罪名?本伯只想问你一句,你刚才那句话是在质疑本伯在假传圣旨吗?” 杨峰这句话直接就撕下了虚假的面具,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曾培新。 众人看着杨峰,突然发现撕下和善面具的他就象他打仗的风格一样,眦睚必报! 第三百六十三章 水师提督 大厅里的众人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吭声。 假传圣旨 这个罪名太大了,大到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地步。 任何朝代任何皇帝,对于假传圣旨的人只有一种处置的方法,那就是砍了他的脑袋,并且诛了他的九族。 如果曾培新嘴里敢吐出一个“是”的话,那就代表他跟杨峰是不死不休了。 饶是曾培新胆子再大,平日里也是自诩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被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休得胡说!下官……下官何时说过伯爷假传圣旨了,伯爷可别把屎盆子往下官头上扣!” 假传圣旨是什么罪名他身为御史自然比谁都明白,如果他敢承认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除非杨峰疯了才敢在这种场合假传圣旨,而且大明的律法可是明确规定,诬告同罪。也就是说他告杨峰什么罪名,如果到时候证明杨峰是冤枉的,那么朝廷就会用什么罪名来处置他,他脑袋被门夹了才会这么说呢。 “既然不是,那你刚才在质疑什么?你在旨意皇上和内阁的几名阁老吗?还是你认为如今的大明已经容不下你了?只要你看不惯的事情,即便是圣旨,你也要将他推翻?” 旁边的人听得是一头的瀑布汗,谁说江宁伯是粗鄙的武夫来着,人家这帽子扣得是一顶接一顶,摆出了一副不把曾培新弄死誓不罢休的样子。 曾培新更是一脸的瀑布汗,惨白的脸上早就没有刚才的倨傲之色,额头上伸出了一层汗水的他只能无助的看了眼一旁的按察使涂洪亮。 涂洪亮轻咳了一声转头对杨峰道:“伯爷,这位乃是新来的巡查御史曾培新,由于年纪太轻,也不懂什么官场的礼仪,闹出了不少笑话,还望伯爷看在他年少轻狂的份上饶了他一遭。” “年少轻狂?” 杨峰似笑非笑的看了涂洪亮一眼,这位曾培新看起来怎么也是三旬左右的中年人了,抡起年纪来比杨峰还要大上几岁,用个年少轻狂这个词来形容他好像有些过了,不过在场却没有人对此有异议,毕竟杨峰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可以说能碾压曾培新好几条街,以杨峰的身份说曾培新年少轻狂还真没什么问题。 而杨峰的心里也跟明镜似地,涂洪亮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为曾培新说话,就是傻子也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不简单,而且涂洪亮身为福建的按察使,负责福建一省的刑法之事,这个官职用后世来形容的话就是一省公检法的最高头目,用位高权重来形容他是绝对不为过的,现在为区区一个巡查御史求情,要说这里面要是没有内情才是见了鬼了。 杨峰凝视了涂洪亮一眼,缓缓点了点头:“既然涂大人都这么说了,本伯若是再斤斤计较都是显得本伯小家子气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过若是再有下次本伯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涂洪亮看到杨峰答应不再计较,赔笑着连连拱手:“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说完,涂洪亮瞪了眼曾培新,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过伯爷的大恩。” 这时候的涂洪亮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身为巡查御史,鸡店里挑骨头、骂人那可是他的本职工作,而且自打他当上巡查御史以来什么人没骂过,什么人不敢骂?没曾想今天碰上杨峰后这招竟然不灵了。“” 只是曾培新虽然心里憋屈,但也知道涂洪亮现在是在救他,如果他敢再唧唧歪歪的话面前这位江宁伯真敢把他拿下来,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闹大了。是以虽然心里憋屈,但他还是不得不躬身勉强说了句:“多谢伯爷不怪之恩。” 杨峰点了点头,淡淡的说:“按理说年少轻狂不是什么大事,但身为巡查御史,却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此次有涂大人说情本伯就不与你计较了,但切莫要有下次。” 曾培新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但他能说什么呢,脸色憋得发青的他只能咬着牙低头道:“多谢伯爷教诲,下官明白了。” 杨峰摆了摆手,就像是赶走一只苍蝇似地:“行了,你且退下去吧!” 曾培新灰溜溜的走了,走得非常狼狈,众人看在眼里全都是心中一凛,想到曾培新自从来到福建就职后是何等意气风发,就连卢光彪也吃了个哑巴亏,但是现在他好死不死的怼上了杨峰,被杨峰这么一较真立刻就萎了,看来这个家伙硬气也是看人的啊。 “好了!” 杨峰摆了摆手,对夏大言笑道:“夏大人,咱们酒也喝过了,不过本伯还有些事情想要与几位大人单独商议,不知方便与否?” 夏大言点了点头:“下官正有此意,不如请伯爷移步到后堂跟下官喝几杯清茶如何?” “本伯求之不得!” “伯爷请!” “几位大人请!” 后堂作为巡抚的住所环境自然是极好的,十月的福建天气颇为凉爽,杨峰一路走来发下后院一路上到处种着爬山虎,看起来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植物特有的清香。 几人到了后堂坐了下来,丫鬟奉上了清茶,杨峰轻轻抿了一口后才正色道:“夏大人、卢大人、涂大人,你们三位乃是福建一省的最高父母官,福建的形势你们是知道的,可以说是糜烂了一大片。陛下和内阁诸公都非常震惊,原本几位阁老是有意将几位全部撤换掉的,而这个意见也得到了司礼监的同意,只是后来却被陛下给压了下来。 陛下说了,福建一省的糜烂你们几位固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却是事出有因,将责任全都归咎在你们头上却是不太公平,所以陛下跟内阁说,本着治病救人之原则,再给你们半年的时间,若是半年后福建局势在无起色,再追究尔等三人责任也不迟,尔等可明白陛下的苦心?” “臣等辜负了陛下的厚爱,臣有愧啊!” 杨峰的话说完后,夏大人、卢光彪和涂洪亮三人全都面朝京城的方向跪了下来,夏大言更是眼中含着泪水,面上满是羞愧之色。 “几位大人请起吧。”面对“激动”的三人,杨峰也是很恰到好处的将三人扶了起来,叮嘱道:“三位大人,陛下乃是仁君,尔等切莫辜负了陛下的一番期望才是。” 夏大言哽咽道:“陛下将福建一省之地托付给下官等人,可下官却未能将福建治理好,下官实在是愧对陛下啊!” “你明白就好!”杨峰看着三人沉声道:“本伯知道,是人就有私心,就算是本伯也不例外。但本伯想说的是,做官就要公私分明,不能让私欲毁了朝廷的大事。” 夏大人三人齐声道:“多谢伯爷教诲!” “好了,你们都是饱读了圣贤书的人,本伯就不多说了。” 杨峰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趁机将脑海里的思路理清。别看夏大言等人刚刚又是痛哭流涕又是表忠心的,但杨峰很清楚这些人全都是人精,他们的话你听听就好,如果把他们全部当真的话什么时候被他们卖了都不知道,不过现在大敌当前,杨峰相信只要他们不傻就不会拖自己的后退。 喝了几口茶,杨峰将茶杯放在了桌上,转头问卢光彪道:“卢大人,你认为若想平定郑芝龙这伙贼寇,当务之急需要做什么?” 卢光彪毫不犹豫的说:“需要重建水师!” “重建水师?” “是的,重建水师!” 卢光彪肯定的说:“郑芝龙的根基就在于其拥有数千艘海船和在小琉球的基地,他们凭借着这个基地来去自如,进可攻退可守,他们即便是打不过我大明官兵也可以凭借着海船扬帆而去,而我大明官兵却只能徒呼奈何。是以若想歼灭郑芝龙,只有建立一支强大的大明水师,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杨峰看向了另外两人:“夏大人、涂大人,你们二人以为呢?” 夏大言和卢光彪对视了一眼:“伯爷,卢大人确实是金玉良言,只是我大明水师糜烂已久,若想重建水师的话需要耗费的钱粮可不是小数目啊。” 杨峰毫不犹豫的说:“一百万辆银子够不够?” “啊……啥……” 三人愣住了,看着杨峰有些出神。 杨峰又重复了一遍,“卢大人,一百万两银子够不够重新组建一支打败郑芝龙的水师?” 卢光彪呆滞了半响,过了一会才反映过来,他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最后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大人,实不相瞒,一百万两银子看起来挺多的,若是重建水师的话恐怕是稍显不足。 如今要建一艘大福船至少需要五千银子,还有数量繁多的网梭船、鹰船、沙船、两头船模型、字母船、火龙传、苍山船等诸多船只配合,此一来需要话费的银两就更多了。 下官以为若是需要打造一只足以击败郑芝龙的水师,至少需要大福船一百艘以上,网梭船、鹰船、沙船、两头船模型、字母船、火龙传、苍山船等诸多船只就更多了,加之还要训练水师人员,这样一来花费的银子就会如同流水一般,因此……” “两百万两银子够不够?” “啊……啥?” 卢光彪呆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三百万两银子呢?” 杨峰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下卢光彪终于反映过来了,脑袋点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够了够了,三百万两银子足以打造一支纵横广东、福建两地的庞大水师了,即便是不能全歼郑芝龙,但将他们打败那绝对是够了!” “好……本伯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杨峰一拍桌子。 “卢大人,本伯素闻你以前乃是水师将领出身,对水战颇有心得,不知你可愿意为朝廷训练一支精锐水师,重新杨我大明威仪于海上?” 卢光彪身子就是一震,不可置信的望着杨峰,吃惊的说:“伯爷,您怎么知道下官出身水师的?” 杨峰哈哈大笑了起来:“本伯不但知道你出身水师,更是知道你卢大人的祖上还是曾经追随三宝太监七下西洋的原大明水师副指挥使,昔日还亲自率领一百多艘战船全歼盘踞在南洋的海匪,活捉其首领陈祖义,后被明成祖称赞为大明水师第一悍将,此等事迹就连当今圣上也知晓,更何况本伯呢!” 卢光彪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哽咽道:“能得陛下亲口赞叹,下官实在是诚惶诚恐,下官替先祖谢过陛下!” 杨峰微笑着将其搀扶起来,他来之前又岂能不做一点功课。这个卢光彪的先祖名叫卢金峰,曾经是三宝太监郑和麾下的第一悍将,昔年追随郑和七下西洋,打出了赫赫威名。 卢光彪从小就学习水师战法,立志要追随先祖的足迹扬大明威仪于海外,并在大明的水师里呆了好些年,只可惜大明的水师早已糜烂不堪。他即便是有再大的雄心抱负也只能仰天长叹。 杨峰在看到卢光彪的资料后第一时间竟然是错愕,这个卢光彪在后世从未听闻,没曾想还有这个本事,看来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能干的人才被埋没了呀。 既然有这样一个人才,杨峰自然不会放过,当下便决定将重建水师的任务交给他。 将卢光彪扶起来后,杨峰正色问道:“卢大人,本伯欲重建福建水师,想要请您担任福建水师提督,不知您意下如何?” 卢光彪知道自己苦等了半辈子的的机会来了,深吸了口气大声道:“下官敢不从命!” 就这样,福建水师的提督人选就这样定了下来,由于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以至于看得夏大言和涂洪亮看得是目瞪口呆。 当然,杨峰也不是笨蛋,自然不会这样轻易的将水师的大权和财权交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那种大家一见面,主角王八之气四溢,小弟磕头便拜的场景只有在三流小说里才会出现。 杨峰虽然任命他为水师提督,但相应的财权以及各种监督的权利还是要抓在手里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郑芝龙 “朝廷要开海禁了!” 这个消息犹如闪电一般在福建迅速传播开来,不单是福建的官府,就连福建的百姓也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 华夏有句老话,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作为一个临海的省份,福建的百姓们却没有从大海中获取到什么好处,反而因为一份荒唐的禁海令而被迫将双足禁锢在了大陆上,眼睁睁的看着富饶的大海而饿肚子。 当然了,朝廷的禁海令也要看对谁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禁海令自然是一道枷锁将他们牢牢的囚禁在了陆地上,但对于那些士绅和海商来说禁海令无疑就是一纸空文,茫茫的大海有那么多的财富,你居然不让我下海那可能吗? 俗话说得好,再好的法令条文也要人来执行,在糖衣炮弹的攻击下,无数的朝廷官员倒了下来,那些海商们几乎就是以半公开的名义扬帆出海,这些人一个个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禁海令解除了,普通的百姓渔民自然是欢欣鼓舞,他们再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摸摸的出海打渔了,朝廷也不再禁止他们出海,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按理说,朝廷解除了海禁是件大好事,大家都应该高兴才是,但对于那些海商们来说解除海禁无疑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以前朝廷禁海,他们便可以借助禁海的名义买通官府严禁老百姓出海捕鱼、做买卖,将海上的生意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里,毕竟后世有句话说得好,什么生意最赚钱,当然是垄断最赚钱了。 但是现在朝廷解除了禁海,那么以往他们可以尽情挥舞,看谁不顺眼就打谁的大棒没了,这样一来大家就同处在了一道起跑线上。以往被他们牢牢摁在地上的普通百姓和那些小商贩们一下就翻了身,眼看着一夜之间自己就要冒出来无数个竞争对手,那些大海商们一下就傻了眼。 “巡抚大人,朝廷怎么就突然下了这道旨意,事先我们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收到啊!” 巡抚衙门的前堂里,一身常服的夏大言端坐在首座上,在他的下面则是四五名或是中年或是年迈的男子,一名年约五旬身穿淡蓝色丝绸长衫的中年男子面带苦笑的看着他。 夏大言端着茶杯,用茶盖缓缓的拨了拨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慢慢的喝了一口后这才将茶杯放在桌上面含笑道:“韩会长,朝廷一下就开放了海禁这不是好事么,从此以后韩会长你们尽可大大方方的出海做生意,再也不用担心来自官府的为难和刁难,你们还有什么可愁的?” 韩会长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变成了苦涩。他心里虽然有一肚子的妈卖批要说,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身后一名长得很是富态的中年男子赔笑道:“巡抚大人,草民等自然也知道朝廷开了海禁也是心系百姓,只是我大明已经执行海禁数百年,一旦贸然开禁,海外之物便会大量涌入我福建乃至大明地区,如此一来势必会导致货物价钱下跌,如此一来我福建一带的货物行情必然陷入混乱,韩会长身为福建商会的会长也是忧心忡忡,所以便联络了我等前来面见巡抚大人想要讨要个主意。” “讨要主意?”夏大言闻言后不禁晒然一笑,扫了这些人一眼淡淡的说道:“韩会长,今天既然你们几位来到这里,那么本官也有几句话要跟你们说一声。陛下开海禁的旨意已下,是不可能会改变的。既然你们说担心开海禁后担心海外之物大量涌入我大明导致货物价格下跌,本官这里倒是有个主意,你们可愿听一下?” 韩会长等人相视一眼,有些无奈的说:“请巡抚大人示下!” 夏大言手捋胡须道:“如今福建匪患四起,郑芝龙这个匪首更是率领乱匪攻城掠地祸害我大明百姓。如今朝廷已然派出江宁伯率领数万朝廷大军抵达福建,不日便要讨伐乱匪,想那大军驻扎在此,所需要的粮草辎重便是一个庞大的数目,尔等回头可求见那江宁伯,将为大军提供粮草的差使接下来,如此一来尔等即赚了银子,江宁伯的大军又可省去贩运粮草的辛苦,岂不美哉?” 那名长相富态的男子一听,不禁面色一动开始沉吟起来:“咦……这个生意倒是可以做哟,只是价格方面……” 富态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韩会长给打断了,只见他朝夏大言拱手道:“巡抚大人,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请容我等商议一下后再给您回复。” 夏大言点了点头,如此也是正理,那尔等便回去商议一下吧,不过时间不等人,尔等还需尽快回复本官。 韩会长连连点头:“是是……大人说的对,我等最迟明日便给大人一个回复,不会让大人久等的。” “如此就好!”夏大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端起了手中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站在夏大言身边的一名仆役见状后高声喊了声:“送客!” 韩会长等人见状也站了起来向夏大言告辞。 等到他们几人出了巡抚衙门,那名长相福泰的中年男子问道:“韩会长,适才夏巡抚的提议多好啊!江宁伯数万大军驻扎福建,美日所需的粮草辎重便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咱们为何不将江宁军所需的粮草辎重给包下来,如此一来对我等也是个不小的补贴嘛。” “你们知道什么!” 韩会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们只看到给江宁军运送粮草辎重可以赚银子,却忘了江宁军来福建是干嘛的。你们别忘了,他们是来剿灭郑芝龙这些贼寇的,你们昨儿个没听说吗,江宁伯已经任命卢总督为新任的福建水师提督,总共要耗子三百万打造一支全新的福建水师,若是让江宁伯将福建水师建成,哪还有我等的活路?” “咦……这也是啊!” 众人听到这里心里这才猛然一惊,他们这些海商为这些年为什么能自由的穿梭在大明与南洋、扶桑之间,赚取大量的金钱?还不是因为他们买通了官府,加之大明水师如同虚设,他们才能够自由的纵横海上,如果福建水师真的创建起来,他们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一想到这里,众人这才慌了起来。富态男子急着说道:“韩会长,那咱们怎么办?我可是听说了,这位江宁伯可不是什么善茬,听闻他在辽东的时候就把建奴杀得血流成河,甚至还铸了好几座京观。回到朝中后,他又力主对咱们商贾进行收税,若是真让他在咱们福建站稳了脚跟,咱们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你们现在才知道啊!”韩会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福泰男子一眼,最后沉吟了好一会才咬着牙道:“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让海禁解除掉。既然咱们不能明着反对,但却可以暗地里给他们下绊子。你们都听着,回去后咱们就这样做……” 不提众人商议着如何给杨峰下绊子,杨峰要重建福建水师的消息传出来后,立刻就要潜伏在厦门的探子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在福州马尾的一座颇为气派的大宅子里,一群身穿着短衫和宽松的裤衩,赤着脚的汉子正围着一张桌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其中坐在首座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名年轻人皮肤白皙容貌俊秀,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头上戴着方巾,任是谁第一眼看到他都要赞一声好一名俊俏的后生。 这名俊俏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纵横福建、广东两省的海匪郑芝龙。 郑芝龙年幼不喜读书,喜好拳脚棍棒,年少之时便带着弟弟郑芝虎、郑芝豹追随日本平户岛的华侨大海盗商人李旦门下,初时担任翻译等工作,逐渐成为李旦的得力助手,深得李旦信任,并被李旦收为义子。 几年前,李旦死后,他在小琉球(台湾)的产业和事业都了归郑芝龙所有,为郑芝龙合并当时台湾既有的其他汉人武装势力(主要在今云林北港地区),及从大陆招收新的势力到台,创造了条件。 郑芝龙也是个有魄力的人,他接收了李旦的产业和事业后,很快就聚拢了一大批手下干起了海盗的勾当,随着实力的增加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今年更是公然对抗起了大明朝廷。由于大明水师早已名存实亡,郑芝龙纵横海上可谓是全无对手,最后胆大包天的他竟然纠集了上万人袭扰起了福建和广东。 由于福建、广东等地沿海等地卫所几乎全部糜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郑芝龙率领贼寇在广东和福建纵横驰骋,前些日子郑芝龙更是率领贼寇攻下了福州,到了这个时候夏大言等人才意识到事情再也遮掩不住,这才上报了朝廷。 郑芝龙看着桌上的兄弟们喝得有了三分醉意后这才轻轻拍了拍手掌,听到掌声后熟悉郑芝龙脾气的众人立马停下了筷子看向了自家的老大,只听郑芝龙朗声道:“兄弟们,今儿个我将众兄弟召集起来一是为何和诸位兄弟喝酒叙旧,二是为了向众兄弟通报一下刚收到的一则消息。” 众人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看着郑芝龙。 郑芝龙只是说了一句话:“朝廷派了大军来剿灭我们了。” 听到这里众人面面相窥了一会,随即爆发出了一身哄堂大笑。 一名相貌粗豪的汉子忍不住笑道:“大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感情就是这么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啊?” 郑芝龙暗自摇了摇头:“你们不想知道朝廷派来的是什么人吗?” 粗豪的汉子用手一抹嘴角的酒迹,大笑道:“我不管朝廷派来的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如今的朝廷就象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阿豹,你这个性子要改一改了。”郑芝龙指着粗豪的汉子无奈的摇头道:“你要是知道了朝廷派来的人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说话的粗豪汉子正是郑芝龙的五弟郑芝豹,看到郑芝龙说得郑重,他不禁好奇的问:“大哥,这次朝廷派谁来了?” 郑芝龙淡淡的说道:“朝廷派来的人,他们的名字叫杨峰。” “杨峰?” 郑芝豹思索了一会,有些疑惑的说:“这个名字挺耳熟的,好像在哪听过。” 众海匪们也思索了起来,良久一个人突然叫道:“我知道了,这个杨峰不就是最近才被朝廷封为江宁伯的那个杨峰吧?” “正是他!”郑芝龙冷笑道:“看来你们对外头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啊。” “哪能呢大哥!” 郑芝豹也醒悟了过来,一拍大腿道:“我记起来了,这个杨峰不就是前些日子在辽东大破建奴的那个人么,听说这可是个狠茬子,他在辽东可是杀了好几万的建奴,最后还把建奴的脑袋都铸成了京观,这事整个大明都传遍了!” “你知道就好!” 郑芝龙正色道:“消息上说,杨峰已经于几日前来到了福建,大军正在休整,过几日便会向咱们开来,打算收复福州,诸位兄弟你们怎么看待这事啊?” “这个嘛……” 众海匪们全都不复刚才的嚣张,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杨峰的名声全都是他用血淋淋的人头和尸体堆出来的,尤其是他喜好铸京观这个嗜好更是被东林党人四处宣扬弄得天下皆知。 东林党这么做的后果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杨峰在士林和不明真相的百姓眼中的名声变得很坏,而好处就是像现在这种场合了,任凭再凶悍的歹徒悍匪一听到杨峰的名字也不禁全部变色,即便是郑芝豹这个平日里凶悍的角色得知这次统兵前来的人是杨峰后也不复刚才的嚣张。 郑芝龙看着全都安静下来的众人,白皙俊俏的脸沉了下来:“怎么……都怕了么,刚才不是笑得挺开心的么?” 第三百六十五章 拒绝 看到郑芝龙发了脾气,郑芝豹也不禁发了狠,大声道:“大哥放心,想那杨峰再厉害也没有三头六臂,咱们兄弟纵横海上那么多年怕过谁来,这次那杨峰不来便罢,若是来了咱们非得让他知道咱们兄弟的厉害!” “对……三当家说得对,那杨峰纵然是再厉害不过能在陆上称雄,咱们可不是什么小角色,数千条战船和数万弟兄也不是白给的,纵然是打不过咱们也可以退到小琉球去,难不成那杨峰还能插上翅膀追过来不成?” “郑兴兄弟说得对,咱们不怕那杨峰!” 看着大厅里的众人异口同声的说着狠话,郑芝龙的心里却跟明镜似地,这些人虽然口口声声的说不怕杨峰,但从话里话外就可以听得出来,这些人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从海上逃走的想法了。 想到这里,郑芝龙的心里就是一阵窝火。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他们虽然在小琉球(台湾)的笨港(今北港)有了一座基地,但小琉球是什么地方,那里虽然经过几年的经营有了一定的规模,但依旧是遍布生番,而且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也在那里设立了基地和港口,他们想要在那里安心发展又谈何容易?更何况小琉球即便发展得再好又怎比得上大明的富饶,他好不容易打下了福州,又怎么甘心拱手交出去? 一想到这里,郑芝龙的脸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原本白皙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看到郑芝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厅里原本嘈杂的声音慢慢静了下来,不少人都面带忐忑之色的看向了郑芝龙。 别看郑芝龙年纪轻轻,但他做事却很有一套,对外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兄弟却又异常的大方,很会拉拢人,所以才能在李旦死后短短两年时间里将李旦的势力全部接收过来,而且众人也都很服他。现在看到郑芝龙发怒,众人心里不禁有些发慌。 良久,郑芝龙才冷哼了一声:“大伙都说说,咱们费了那么大的劲东奔西走,又是骚扰福建又是远攻广东,费了大半年的功夫才打下福州,为的是什么?” 众人沉默了片刻,最后一名个子矮小身材却异常健硕的年轻人才低声道:“头领你说过,为的是让咱们兄弟在岸上有个窝!” “你们还记得啊!”郑芝龙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呢。” 他又反问道:“咱们做海贼的,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不等众人回答他便答道:“咱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岸上有个窝,能娶好几个婆娘生下一大堆的小崽子,好传承香火。可咱们若是整天都泡在海上能娶上婆娘吗?你们或许有人说咱们在小琉球有个基地,大可在那里安家。 可你们别忘了,小琉球毕竟太小,而且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在那里建立了基地,一个不小心咱们安顿在那里的基业就会被毁掉。而且你们别忘了,若是咱们被人从大明赶出去,咱们今后想要再重新打过来就要比今天难上十倍百倍,你们明白吗?” 郑芝龙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众人的面色也渐渐沉重起来。虽然他们都自诩为刀头舔血的好汉,但人都是群居的动物,自然想有个安定的家,而这个“家”自然没有比放在宽阔富饶的大明更好的了,这才是郑芝龙他们为什么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也要在福建打下一块地盘的原因之一。 郑芝龙没有理会众人的脸色,继续道:“咱们先前东奔西跑的,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打下一块地盘?现在有地盘了,你们怎么就怂了呢?” 这时,郑芝龙的二弟郑芝虎说话了:“大哥,你的苦心咱们兄弟都明白,你是想让兄弟们能有个安定的窝。但是大明朝廷可是有数百万大军的,咱们即便是今天能击败这个,明天能击败那个,可朝廷的大军实在是太多了,咱们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郑芝虎的话也是不少人心里所想的,虽然大明帝国如今已经开始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郑芝龙他们号称有数万兄弟,可真正能打陆战的人也不过一万多,真要惹怒了大明朝廷,惹得朝廷不顾一切跟他们死磕,郑芝龙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 “没想到我们家的二弟也会动脑子了!”郑芝龙突然笑了起来,他的二弟郑芝虎一向以悍勇著称,没想到今天却是给了他一个意外。 郑芝龙肤色白皙长相俊美,这么一笑后刚才带给众人的压力顿时消散一空,不少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后怕的感觉。 沉吟了一会后郑芝龙才说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大明势大,尤其是我听闻当今的皇上重用江宁伯杨峰,又让那个江宁伯开设了一个什么叫大明皇家商行的东西,经常都从海外欧巴罗那里贩来无数的好东西,每年赚的银子简直海了去了。最近在京城重建了京营,颇有一番中兴之主的气概,不过咱们也不是全然无还手之力,大家说说咱们最大的优势在哪?” “这还用说,当然是咱们的战船啦!”众人齐声喊了起来。 “对,就是咱们的战船!”郑芝龙赞赏的说:“咱们最大的又是就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朝廷水师早已糜烂不堪,根本对咱们构不成任何威胁,这才是咱们最大的依仗所在。先前朝廷虽然对咱们提出了招安,但那时候他们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差,所以我才没有理会他们,等我咱们再打几个漂亮的胜仗,引起朝廷的震惊后,咱们在朝廷心里的地位便会更高,等到了那个时候条件自然便任由咱们来开,咱们兄弟每个人都混个将军来当当,岂不快哉!” 郑芝龙的一番话说得众人全都热血沸腾,别看他们平日里总是把大明朝廷贬得很低,但那不过是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罢了,大明朝廷的正统地位几百年来早就深入人心,若有机会当上大明的将军他们哪里会拒绝。 “啪!” 郑芝虎一排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道:“大哥你就说吧,让咱们兄弟怎么做?是不是只要能干掉那个什么江宁伯咱们兄弟就都能当上将军?” “干掉江宁伯?”郑芝龙失笑着摇了摇头,“江宁伯若是这么好干掉,那些满人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江宁伯不是要收复福州么,咱们就给他们一个惊喜好了……” 厦门江宁军大营的大帐内,江宁军众将齐聚。 杨峰看着站在面前的众将,笑道:“诸位,咱们来到厦门已有七八日,大伙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众将轰堂大笑,纷纷出言道,“启禀伯爷,末将等早已修正完毕,就等着伯爷下令了。” “那就好!”杨峰点点头,“咱们来福建可不是看热闹的,既然歇息够了那就办正事了。” 说到这里,杨峰的神情开始变得肃然起来,只听他沉声道:“现在本伯命令!” “哗啦!” 原本坐在杨峰两旁下首的众将唰的站了起来,双手垂直树立目视前方。 “耿秉义!” 耿秉义身子站得笔直,大声道:“末将在!” “你率领步一营、炮一营以及骑兵二营前出莆田,前往福州。抵达福州后先对福州之敌进行攻击,若能攻击攻下福州最好,若不能攻下福州也不要着急,派人报与本伯得知,明白吗?” “末将遵命!”耿秉义大声应了一声。 “黄继业!” “莫将在!” 杨峰看了看黄继业,这才说道:“一营进攻福州,莆田便成了一营的后方,为确保一营的安全,你率领二营进驻莆田,务必要确保一营后方的安全。” 黄继业大声道:“末将遵命!” 没被念到名字的褚茂光有些不甘心的站了出来问道:“伯爷,那末将呢,难道就留在厦门看热闹不成?” 杨峰摇头道:“厦门乃是福建重镇,最近卢光彪正要在厦门重建水师,必须留下重兵防守,否则郑芝龙若是坐着他的船队从海上带着大军来攻打厦门,咱们拿什么来抵挡?” “又是从海上来攻!” 众将只觉得一阵头疼,耿秉义不禁有些头疼的说:“末将怎么觉得在福建打仗那么头疼,一会防这一会防那的,简直要把人累死啊。” 看着有些迷糊的众将,杨峰不禁暗叹一声,大明对于对于大海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自古以来华夏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们就认为华夏地大物博,东西也是应有尽有,而大海则是充满了狂风暴雨太过凶险,所以他们总是习惯了龟缩在大陆上,不敢抬头去认识外面的世界。 再加上一群既得利益集团的推波助澜,所以大明自建国以来便一直奉行禁海的策略,纵然又郑和下西洋的辉煌,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现在他们碰上从海上打过来的敌人,变得手足无措是很自然的事情。 “你们啊,对于大海的认识还是太少了,看来接下来本伯要给你们讲一讲大海上面到底有什么?” 觉得有必要给手下的将领们普及一下地理知识的杨峰从身后掏出了一副大地图,开始给这些人恶补起了知识…… 天启六年十月十二日,耿秉义率领着马步骑以及炮兵、辎重等共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福州进发,他的任务就是将被郑芝龙集团占据的福州给夺回来,和耿秉义同行的还有黄振业的步二营,他的任务则是驻扎莆田,不让人抄了耿秉义的后路。 杨峰则是坐镇厦门,顺便督促卢光彪抓紧时间打造战船重建水师,因为杨峰很清楚,想要消灭郑芝龙集团光靠陆军是不行的。 郑芝龙是什么人?人家可是纵横大明、扶桑和南洋三地的大海盗,即使在陆地上吃了败仗,人家只要往大海里一蹿,杨峰也奈何他不得。 正因为如此,杨峰给耿秉义的命令才是夺回福州,而不是消灭郑芝龙。 不过随着重建水师的工作开始组建,新的问题出现了。 “什么,咱们会造船的工匠太少,没法同时建造多艘大福船?” 杨峰惊讶的看着卢光彪,有些不可置信的问:“福建可是水师之乡啊,怎么可能找不到会造船的工匠?” 卢光彪苦笑道:“伯爷,非是卑职无能,而是朝廷的水师荒废已久。由于没有船造,经历了几代后工匠们造船的手艺也差不多失传了,如今会造船的老工匠实在是太少了。若是有图纸还好,咱们好歹还能照着图纸造船,可自从刘大人将宝船图纸以及三宝太监下西洋的资料全都付之一炬后,咱们就连图纸也没了,现在想要造船实在是太难了。” 卢光彪说的刘大人就是刘大夏,这位就是历经了弘治、正德等朝的名人,号称刚正不阿。在士林中的名声那是非常厉害的,只是传闻这位刘大夏也是一个坚定的禁海斗士,对于大海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厌恶,后世传闻中就是他把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船只“宝船”的建造图纸给烧了,就连郑和下西洋的所有资料也全都付之一炬,这也让后世无数人为之捶胸顿足和惋惜。 对于这件传闻杨峰原本是嗤之以鼻的,因为他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可现在竟然亲自听到这个时代的人说起这件事,这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什么?原来的传闻竟然是真的?刘大夏真的将三宝太监和宝船的图纸全都烧了?” “可不是么。”卢光彪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已经是弘治年间的事了,都过去上百年了,提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尽快造船的事情吧。” 杨峰突然问道:“不对啊,若是工匠都不会造船,那些大海商们的船又是谁建造的?他们的工匠又是从哪来的?” 卢光彪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他们自己的工匠了。” 杨峰问:“那我们不可以雇佣那些海商的工匠替咱们干活吗?” “这也是下官纳闷的事。”卢光彪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下官也曾去询问过,但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些海商们全都拒绝了下官的提议。” 第三百六十六章 原因 “拒绝了你借调工匠的要求?” 杨峰的神情有些古怪起来,他看着卢光彪不语,直到看得卢光彪神情都有些不自然后才说道:“本伯没听错吧?你可是福建一省总督,朝廷任命的福建水师提督,那些海商们有多大的胆子,竟然连你的面子都不卖?” 卢光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良久才有些不甘的说了句:“下官虽是福建总督,但这些海商们一个个背景通天,加之他们的势力在福建可谓是盘根错节,下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是吧,这么狠?” 杨峰这次可是真的被惊到了,卢光彪是什么人?他可是福建的第二号人物,用现代的话来说他就相当于某个省军区的司令员了,那些海商再厉害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群商人,谁给他们的胆子敢驳一名总督的面子。 看到杨峰脸上满是怀疑的神情,卢光彪有些羞愧又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伯爷您是第一次来福建,不知道这些海商的厉害,且听下官为您道来。” 接下来,卢光彪一五一十的将情况告诉了杨峰。 原来,福建作为一个多山少地的沿海省份,百姓的生活非常的困苦,作为一个濒临沿海的省份朝廷又下了禁海令,这就让百姓的生活更加困苦了。 当然了,这份禁海令也只能针对普通的老百姓,那些有钱有势力的商人自然是不在其中的。不仅如此,经过上百年的发展,这些海商的势力已经将势力遍布到了整个福建,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发展成为一个集采购、运输、销售以及造船、修船于一体的庞大利益集团,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这些海商们甚至还组建了自己的武装商队。 有人或许要问了,既然这些海商们拥有这么庞大的势力,甚至还拥有武装商船,那么官府就不管么?答案很简单,因为经过了上百年的发展,这些海商们早就编织了一个遍布福建的利益网,如果想要动这些海商,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历任的福建巡抚、总督和布政使、按察使等官员虽然都知道这些海商的所作所为,但在重重顾忌下也不得不容忍了这些人的存在,更何况一旦有官员上任,这些海商们第一个就会用银子将他们喂饱,这些官员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顺水推舟的默认了这些人的存在了。 其实别看大明禁海了两百多年,但福建的造船业一点也不落后,甚至还非常的繁荣,不过这些造船的作坊和工匠并不属于朝廷,而是属于那些海商私人所有,所以卢光彪在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这些海商想要借调一些工匠来打造战船,但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要求竟然被拒绝了。 懵逼了半天后,怒气冲冲的卢光彪找到了这些工匠背后的老板,但是令他感到心寒的是他得到的答复是就在前些日子那些工匠接到了江浙等地那些海上们的邀请,已经在前几日赶赴到了江浙等地,现在已经不在福建了。 听到这个答复后,卢光彪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他第一个反映就是这些海商的胆子也太大了,他要命人将这些海商全都拿下来。 只是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就被他否决了,虽然他是一省总督,对于一般人来说他就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但这些海商还未必就怵他,作为一个盘踞在福建已经上百年的利益集团,想要动它们需要顾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尽管非常不情愿,但卢光彪还是不得不咽下了这口闷气。 听了卢光彪的诉说后,杨峰眉头紧皱。在来之前他就预料到一旦自己宣布了解除福建省的海禁后,那些海商肯定会非常不满,只是他却没料到这些海商竟然会玩这么一手釜底抽薪的把戏。你不是要重建福建水师么?你们不是没有足够的工匠么?那好,我就把我们所有的工匠都藏起来,让你们找不到他们,我倒要看你们怎么造船。 要知道一个合格的造船工匠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那得需要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才能培养出一个手艺高超的工匠,卢光彪本事再大也变不出那么多工匠来。 沉吟了良久,杨峰才问道:“卢大人,你适才说若是有了造船的图纸,咱们朝廷的工匠们才能按照图纸造出战船来?” “这个……” 卢光彪也有些迷糊,他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造船并非是下官所长,下官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让有造船经验的工匠来跟本伯说。”杨峰毫不客气的说道:“你马上将咱们的工匠请过来,本伯亲自问他们。” 看着杨峰威严的目光和不悦的神情,卢光彪只觉得额头一阵发烫,赶紧连胜道:“是……下官这就去!” 时间不长,两刻钟后,卢光彪将三名工匠带到了杨峰的面前,一见面三人就拜倒在地口中高呼道:“草民拜见伯爷,愿伯爷吉祥安康!” 没等三人拜倒,杨峰就抢先将三人扶了起来。看着这三名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工匠,杨峰只感到一阵心酸,卢光彪既然能将这三人带来,就证明这三个人是有真本事的,这样的人才若是放在后世至少也得是高级工程师甚至是教授级别的人物,走到哪都会被人所尊重,可在这个时代,他们却只是一名身份低贱的匠户。 “万恶的匠户制度!” 杨峰心里不禁将这个制度的制定者老朱同志又给臭骂了一遍。 尽管心里在暗自骂老朱同志,但杨峰的脸上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笑着对三人道:“三位老人家快快请起,本伯之所以将三位请来是有一些造船的事情想要请教三位,还望三位老人家不吝赐教。” 看到堂堂一名伯爷竟然对他们这般礼贤下士,三名老匠户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惶恐,其中一名年纪最大的匠户有些惊慌的说道:“伯爷千万莫要如此说话,这实在是太折煞草民了,伯爷有话尽管垂询,草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三位老人家请坐!” 杨峰带着和蔼的笑容问道:“还未请教三位老人家的高姓大名呢?” 为首的老人赶紧答道:“不敢有劳伯爷垂询,草民本姓马,家里人没啥学问,加之在家里排行老三,年轻的时候人称马老三,如今老了人们都称呼草民为马老汉。这两位都是和老朽一同长大的邻居,左边这位叫胡阿牛,右边这位叫许阿生。” “好,那本伯就称呼您为马老伯吧。”杨峰哈哈笑了起来,虽然马老汉嘴里连称不敢,但心里却是异常的感动。 杨峰应了一声,明人搬来了凳子请三位老工匠坐下来,看着三位老人只座了半边屁股,脸上还露出的不安的神情他心里就是一叹。不过嘴里却说道:“三位老人家,本伯今日请三位来就是想问一下。如今朝廷打算在一两年之内重建福建水师,想要建造大量的战船,不知如今的匠户们能否胜任啊?” “打造大量的战船。” 为首的马老汉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伯爷,实不相瞒。如今会造船的工匠虽然不少,但大多数都被各个造船作坊的掌柜给搜罗去了,生下来属于的朝廷匠户中会造船的人已经不多了。而且建造诸如大福船、沙船的图纸不是残破不堪就是已经不见了踪影,即便是老朽等人能勉强做工,但时间恐怕也会很长。加之合格的造船工匠实在太少,若无大量工匠相助,伯爷若想在一两年之内重建水师恐怕非常的困难。” 说完,马老汉小心翼翼的看着杨峰,生怕这位伯爷会大发雷霆命人把自己三人拖出去给砍了脑袋,象他们这样的匠户哪怕是死在大街上都没人多看一眼。 当他看到杨峰脸色平和没有发怒的迹象时他这才稍微安心了点,过了一会只听到杨峰的声音响了起来:“老人家,若是本伯能够弄来造船的图纸呢,你们能按照图纸将船造出来吗?” 听到这里,马老汉不禁挺起了胸膛:“伯爷说哪里话,草民等人就是吃这碗饭的,若是有了图纸草民等人还造不出船来,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您尽管放心好了,只要有了详细的图纸,老朽一定能为您造出战船来。” 不料杨峰却摇头道:“不,本伯不是说要造一两艘战船出来,而是同时造数十艘上百艘的战船,你们能造出来吗?” “这个嘛……” 马老汉讲犹豫了一下,这才苦笑道:“伯爷,实不相瞒,由于朝廷很久就不曾打造新船了,许多人祖传的手艺也都失传了。现在会造船的工匠也是越来越少,伯爷若是想要打造几艘战船的话老朽等人尚可为您召集起数百人为您做事,可若是同时建造数十艘乃至上百艘战船,那么需要的工匠就实在太多了,咱们凑不出那么多人来啊。” “凑不出咱们就去培养嘛。”杨峰看着三名老人目光炯炯,大手一摆:“老人家,本伯答应你们,从即日你们的饷银提升为每个月一石粮食,三两银子。那些一般的工匠则是每个月一石粮食、二两银子,工匠学徒则是每个月五斗粮食一两银子,若是能按照本伯的图纸建造出合格的战船,本伯必然不吝封赏,你们觉得如何啊?” “什么?” 三名老工匠只觉得耳边响起了一阵轰鸣声,全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杨峰,为首的马老汉颤巍巍的说。 “伯……伯爷,您此言当真。” “当然是真的,本伯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杨峰笑吟吟的说:“还有一件事本伯要告诉你们,从今儿起,你们要招收学徒,大量的学徒。越多约好,本伯可以答应你们,每交出一名合格的工匠,本伯就奖赏你们三十两银子,你们教出来的学徒越多挣的银子也就越多。你们以为如何啊?” “这……” 马老汉三人先是犹豫了一下,自古以来华夏人有个不好的陋习,无论是匠户还是别的行业,但凡是有了一门手艺后都会秉承着传子不传女的想法将手艺牢牢的攥在手里,甚至宁愿带进棺材里也不传授给别人,这样就导致了许多高深的手艺就这么失传了。 造船的手艺虽然不是什么独门绝技,但马老汉等三人也不愿意随便传授给别人,可现在听杨峰这么一说,教出一个合格的学徒就有三十两银子的好处费,这就不一样了。 一个学徒三十两十个学徒就是三百两,三百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在乡下置数十亩的田地了,虽然他们身为匠户是不可以买田地,但不买田地可以买房子啊,如果能买下几栋房子传给自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们即便是死了也有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思量了好久之后,马老汉一拍大腿,“好,既然伯爷都这么仁义了,草民等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草民自然是愿意的。” “那就好!” 看到马老汉答应了下来,杨峰又转头对旁边的胡阿牛和许阿生道:“两位老人家,您两位的意见呢?” 胡阿牛一咬牙:“连马老汉这个倔老头都答应了,草民等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从今王后就把这条命卖给您了!” “好!” 杨峰大笑着站了起来,他对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卢光彪道:“卢大人,从今往后马老汉等人的待遇就按照本伯刚才说的办,你马上组织人手招募水师,另外再给马老汉等人预支一个月的饷银,让他们吃点好的再买身衣裳,好好养几日,本伯要出门一些日子。这些日子你组织人手采购造船的木材以及材料器械,半个月后等图纸到了咱们正式动工,能做到吗?” “伯爷您放心好了,下官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如回家带孩子好了。”卢光彪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应承了下来。 在交待玩事情之后,当天夜里杨峰便趁着月光回到了现代社会。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战舰资料 黑夜降临,热闹了一天的城市不但没有因此而陷入寂静,反而变得更加喧哗起来,吃完了晚饭的人们或是带着家人出门散步或是开始了丰富的夜生活。 一间装饰典雅的咖啡厅里,布置在角落的音箱里传来了一名民谣歌手略带沙哑而深情的歌声。 这是上海非常有名的一间咖啡厅,不仅装饰非常低调奢华,而且咖啡的味道也很正宗,是许多咖啡爱好者的首选之地。当然了,这里的消费也是一等一的贵,足以吓倒一大批普通人。 靠临近窗边的一间包厢里,一名穿着浅蓝色衬衣,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看就知道是社会精英阶层的三十六七岁,相貌英俊儒雅的男子端起被子品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丝陶醉的神色,过了一会他才放下杯子微笑着对坐在对面的杨峰道。 “这几年我几乎转遍了上海的每一个角落,稍有名气的咖啡厅我都去过,只有这家咖啡厅的味道是最正宗的。你们也知道,虽然现在许多咖啡厅都打出了蓝山咖啡的招牌,但只要对咖啡文化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这些所谓的蓝山咖啡都是店家自行调配的综合品,里面可能一粒真正的牙买加蓝山豆都没有。要知道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蓝山咖啡都被日本人买走了,真正流入华夏的蓝山咖啡非常少,这里也是我在上海唯一能喝到正宗蓝山咖啡的地方。” 看着面前款款而谈的男子,即便是对咖啡没有什么兴趣的杨峰只能做倾听状,因为面前的这位名叫魏智泽的男子是上海交通大学船舶专业最年轻的教授,而且对风帆战船的研究尤为精深。 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回到现代社会寻找风帆战舰资料的杨峰优先接触的目标,在委托了朋帮忙后双方约定在这座咖啡厅见面,只是双方见面后魏智泽却是大谈起了咖啡文化,让我们的杨大官人很是无奈,只是出于礼貌他也只能做出了倾听状。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的话告一段落,杨峰这才趁机说道:“魏教授,我这次约您出来主要是想向您咨询一下关于木质战船的事情,我可是听说您不但是交通大学最年轻的教授,而且对木质的风帆战船非常的有研究。我最近和朋友们准备仿制一艘近代的木质风帆战舰,但对这方面却只是小白。这不,听朋友介绍,说您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专家,所以就冒昧的找上了门,希望您指点一下。当然了,我们肯定会付给您让您满意的咨询费和辛苦费,这点请您尽管放心!” “哦……是这样啊。” 魏智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明了的神色,这年头的有钱人爱好都与众不同,有人喜欢冒险有人喜欢攀岩,还有人喜欢养那些稀奇古怪的宠物,象面前这位杨先生喜欢风帆战船自然也不算什么。而且人家也说了,会按照规矩付给他咨询费,这就更没有问题了。 他先是端起咖啡品尝了一口,感受着嘴里同时传来的甘、酸、苦三种味道在舌苔里打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杯子后问道:“杨先生,不知道您打算仿制哪一款的战舰呢?” 杨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魏教授,说实话我也不大清楚,我只想问一问,在以蒸汽为动力的铁甲战舰出现之前,风帆战舰里哪一种战舰的威力是最大的?” 听了杨峰的话,魏智泽不禁正色打量了杨峰好一会,这才缓缓说:“哦……你们想要走制作威力最大的风帆战舰?” 看到魏智泽那有些古怪的神情,杨峰不禁有些奇怪起来,“魏教授……要做自然就要做最好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啊……” 魏智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指着杨峰连连摇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如果你是在课堂上向我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我肯定要把你臭骂一顿,不过今天这个场合既然是私下底的,那就算了。我先问你,你知道想要建造一艘风帆战舰需要多少钱吗?” 杨峰摇摇头:“不知道。” 听到这里,杨峰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是询问一些事情而已,你就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老子不过是建造一艘木船,又不是建航母,你那么大反映干嘛。 看到杨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的神情,魏智泽这才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在课堂上,对面这位可不是自己的学生,而且人家是花了真金白银来咨询的,自己却还在摆教授的架子,若是惹得对方拂袖而去可就不妙了,搞不好那笔可观的咨询费就没了。 要知道他在大学的薪水虽然不能说少,比起一般的工薪阶层强得很多,可在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里生活的成本可是很高的,以他大学教授的薪水吃穿自然是不愁的,可想要活得很滋润的话却难了,要是为了一点小事把这笔外快给弄没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想到这里,他赶紧打圆场道:“杨先生,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您建造的只是木制战舰,但是这成本却不低。您刚才不是问威力最大的风帆战舰是哪种吗?我可以告诉您,据我所知,在蒸汽轮机驱动的铁甲战舰出现之前,世界上威力最大的风帆战舰因该是十八世纪英国建造的一级战列舰。 这种战列舰有三层炮甲板,火炮至少在100门以上,定员875人以上,排水量2500-3500吨。而建造这样一艘战列舰的造价也是非常高昂的,根据资料记载,这种战列舰的造价为10万英镑。 根据现在的物价来算,当时的一英镑相当于现在的80英镑,折合成如今的华夏币就是760元左右,那么由此可以推断出来建造一艘一级战列舰需要七千多万到八千万华夏币。当然了,现在的工业那么发达,建造的成本自然也跟当时不一样,不过根据我的推断来看,如果你真的想要复制出十八世纪的一级战列舰的话,只是舰体的就需要五到六千万,如果包含那上百门的青铜火炮的话那就更是一个天价了。” “嘶……这么贵?”饶是杨峰现在自认为颇有身家,听到这个报价后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不你以为呢?”魏智泽不禁翻了个白眼,“十八十九世纪的英国可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但就算是英国人也只建造了十多艘一级战列舰,而且大多数都只是作为一种威慑性质而存在。真正用来作战的还是数量众多的三、四级的战列舰乃至五、六级的战舰,就连性能和威力比一级战列舰稍逊一筹的二级战列舰都是作为旗舰存在的宝贝。” 听到这里,杨峰有些讪讪的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还是有些太过想当然了。海军就是海军,即便是用现代的目光看来土得掉渣的风帆战列舰也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 看到杨峰有些难看的脸色,魏智泽缓和了一下神情后才说道“杨先生,如果你们真有心仿制风帆战舰的话我建议你们不如仿制一些比较简单的战舰就好了,比如说六级的单桅纵帆军舰,它只有一层火炮甲板,火炮20到28门,排水量450吨到550吨。成员180人左右。常被英国皇家海军用来送信和护航。我估算了一下,这个级别的战舰造价并不太高,只需要七八百万就可以了。” “我……” 杨峰刚想说一句,建造四五百吨的战船能干嘛的。不过话刚到嘴边他这才想起,以他在的大明时空里,作为大明主力战船的大福船也不过就是这个吨位了,至于永乐年间那种被后世的国人所膜拜的宝船,按照杨峰的估计最多也就跟英国人十九世纪的二级战列舰相当,约莫两千吨左右。而且宝船的主要用途其实还是用来运货物而不是交战,所以如果要建造战舰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抄袭英国佬的“盖伦”型的风帆战列舰吧。 杨峰想了想,才说道:“魏教授,我想冒昧的请您帮一个忙,我想要您帮个忙,替我收集寻找英国人十九世纪的一到六级的战舰所有的建造资料和图纸,越详细越好。您替我收集到每一个级别的战列舰我都会额外付给您二十万的咨询费,您看如何?” “这样啊!” 一听到收集一款战舰就有二十万的好处费,魏智泽的心动了。这岂不是代表他将六款英国人的战舰资料收集完后就能得到一百二十万吗? 最近这段时间魏智泽正和一名女友交往,目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可摆在他面前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俩人没有自己的婚房。虽然07年的房价还不像十多年后那么丧心病狂,可也没有低于每平米七千的。如果是稍微好点的小区房价那都是论万来算的,即便他是大学的教授也感到很吃力了,如果真有了一百二十万的话,他买房的钱可就有着落了。 想到这里,魏智泽眼睛不禁亮了起来,他沉吟了一下后对着杨峰点了点头:“杨先生,就这么说定了。最近这段时间我就帮你收集资料,不过这却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半年之内我一定会帮你搞定的!” “半年啊!”杨峰不禁吃惊的说:“不过是一些资料而已,怎么需要这么长时间?” “你……” 魏智泽不禁为之气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位杨先生就是一个小白,有心发火却又不敢,面前这位毕竟是自己的金主。他值得耐着性子道:“杨先生,建造一艘船的详细图纸可不是那么简单,它需要查阅多方面的资料,每一个舱室每一块甲板以及风帆、桅杆的位置、长度都有着严格的规定,任何一处地方出错都会在造船的时候导致返工,甚至是在海商航行的时候漏水甚至是解体,你明白吗?” “不是吧,有这么严重?”我们的杨大官人被吓到了。 这次魏智泽只给了杨峰一声呵呵。 “好吧,那你慢慢来,不着急,咱们先把那六级战舰的图纸和资料弄好。” 杨峰说完后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他奶奶的难怪人家都说海军是最难伺候的军种,仅仅是几百年前的古董木质帆船就有那么多的门道,难怪华夏直到这两年才真正开始建造起了航母,海军还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玩的。 俩人又商谈了一会便散了,俩人约定半个月后魏智泽先把最简单的六级战舰的建造图纸交给杨峰,并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目送魏智泽驾车离开后,杨峰这才驾驶着车子朝着电视台的方向而去…… 就在杨峰赶往电视台的时候,在明珠电视台的三号演播厅里可谓是热闹非凡,赵包刚正带着一帮子剧组的人员在上节目呢。原来,赵包刚拍摄的电视剧大明英烈传刚刚杀青,还没来得及剪辑呢,他就带着一帮主要演员来做宣传了,而作为女主角的闫丹晨自然也要到场。 赵包刚他们参加的节目名为《叶蓉有约》,是一款谈话性质的节目,其宗旨就是让人说出你的心里话,比较关注热门人物和热点话题,其中以娱乐人物居多。最近赵包刚拍摄的大明英烈传被传得沸沸扬扬,而且女主角还是最近这段时间非常火的闫丹晨,这样一来就更有话题了。所以当赵包刚联系了他们想要上节目后,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这时,节目的拍摄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作为主持人的叶蓉刚结束了跟赵包刚的谈话,他突然转头对坐在他左手旁的闫丹晨说道:“闫丹晨,我们都知道你是北影毕业的专科生,而且已经出道了六七年。 这两天我特地查了一些资料,发现前些年你固然每年都有拍戏,但是却缺乏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可是这两年来你却突然像是井喷似地,接连出演了好几步电影和电视剧,每一部电视剧和电影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现在已经有人称呼你为收视率女王了,你对此有什么秘诀吗?” 第三百六十八章 这是她的男朋友? 叶蓉是明珠电视台比较有名的一名主持人,她的主持风格向来以胆大犀利而著称,《叶蓉有约》是明珠电视台特地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款谈话节目,播出两年多来广受观众的好评。 不过相比于喜欢她的观众,不少受到邀请的名人或是明星却不是那么高兴了,因为叶蓉在节目中会突然提出一些约定之外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都相对比较犀利甚至会令人感到难以回答,虽然看到这些场面时观众们会感到很开心或是好笑,但作为当事人的话就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就像现在这样,原本只是坐在赵包刚身后安心看风景的闫丹晨被叶蓉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脸上原本浅浅的微笑变成了错愕的表情,正好被摄影机的镜头扑捉了进去,看到闫丹晨错愕的表情,叶蓉笑眯眯的说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说实话,叶蓉长得挺好看的,一双柳叶眉配上瓜子脸,再加上修长纤瘦的身材更显得婀娜多姿,只是眉宇间那股不时透露出来的精光会不时提醒旁人,这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听到她的问题后,旁边的赵包刚等一众剧组人员都是眉毛一皱,这个问题在观众们看来或许觉得没毛病,但在她们这些圈子里的人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哦……人家现在火了,你当着无数观众的面问人家有什么秘诀,你让人家怎么回答。难不成让人家说,我是被某某人的帮助下得到了这个角色,然后借助着这个角色开始火了起来,或者干脆说我的男朋友很有钱,是他出钱替我要到了这些角色然后我才火的吗? 不过闫丹晨出道六七年,见过种种风浪也不少,应付今天这样的场面自然也不在话下。她稍微愣了一下后也笑道:“这个问题倒也不是太难回答,我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讲述出来而已。” 叶蓉看着闫丹晨精致而又白皙得令人目眩的美丽颜容,心里在暗自赞叹对方美丽的同时,表面上依旧一副和蔼的神情:“没关系,你就用你认为合适的方式讲述出来吧。” “那好吧。”闫丹晨稍微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觉得刚才您提出的问题根本就不算问题,因为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演员来说实在是太普遍了,有的演员可能默默无闻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却凭借着某一部戏大火了起来。有的人刚出道就凭借着一两部戏红遍了半边天,最后却没有合适的角色或是某些原因而泯然于众,这都是很常见的,我或许就属于这种情况吧。 这个回答不能说出彩,但绝对让人挑出不出任何毛病,属于那种万金油似的回答。 “好吧,这个问题算你过了。” 叶蓉有些悻悻的点了点头,她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为了增加话题性,可却低估了闫丹晨这位已经出道了六七年的明星,在面对一些比较尖锐的话题时她并不像一些刚出道的菜鸟那样惊慌失措,反而会用一些比较四平八稳的回答来将问题带过。 看到在闫丹晨面前讨不了什么便宜,叶蓉只能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导演赵包刚。 “赵导,我可是听说您这部新戏特意花了大价钱请了最顶级的特效团队制作了一些规模宏大的战争场面,不知道您能跟我们说一说吗?” 看到叶蓉终于停止了那些古怪的提问将话题重新拉回到正常渠道上来,赵包刚也松了口气,赶紧说道:“当然可以,这部电视剧的战争场面呢,我们是这样的……” 节目录制完毕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录制了半天节目的众人都很疲惫了,作为主持人的叶蓉也不轻松,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将众人送到了门口,只是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就看到一名穿着立领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人手捧一束鲜花笔挺的站在门口含笑望着他们一行人。 看到这名年轻人后,饶是叶蓉自诩阅人颇多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中山装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国父亲自参与设计的一款服装,这款衣服面世后迅速成为了当时最流行的服饰。 只是由于这款衣服脱胎于军服,所以它对于穿着它的人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要求很高,一般的人根本就穿不出它的神韵,随意随着岁月的蹉跎,这款衣服渐渐变得无人问津。 而面前这位年轻则不同,虽然他仿佛只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但整个却站得如同一支笔挺的钢枪,他的脸上虽然带着和睦的微笑,但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和气质,一套中山装硬是给他传出了一种硬朗的威严和风采。若不是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年轻,叶蓉甚至以为是哪一位大领导来电视台视察了。 “难道是哪位领导家的公子或是世家子弟?这次过来是找我的?”叶蓉作为一名主持了好几年节目的主持人自然是有几分眼力劲的,看到来人后立刻就肯定了对方不俗的身份,心里有些窃喜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慕名来找她的。 只是还没等叶蓉回过神来,她就看到人群中的闫丹晨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小跑过去扑到了那名年轻人的怀里,而那名年轻人也含笑着用左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并将手中的献花递给了她。 看着这一幕叶蓉要是还不知道这名年轻人跟闫丹晨的关系那简直就可以去跳河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出道六七年以来从来没有绯闻,向来以温婉大方而著称的闫丹晨竟然也可以变得如同小女人一样在男友的怀里撒娇,看着她手捧鲜花笑得如此灿烂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个深陷情网的小女生模样啊。 闫丹晨有男朋友了? 看到这里,叶蓉不禁感到一阵惊讶,她不禁扭头看向了身边的赵包刚等人,发现他们对面前这幅景象只是笑笑而已,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她有些不解的问一旁的赵包刚:“赵导,刚才那个帅哥是闫丹晨的男朋友吧?他们这么做不怕被记者拍到吗?” 赵包刚点点头:“是的,这个小伙子就是丹晨的男朋友,不过他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所以也就无所谓曝不曝光了。” 这时,杨峰微笑着走向了赵包刚以及剧组的那些演员,微笑着一一跟他们打招呼。赵包刚笑骂道:“杨总,你这个大忙人这次怎么有空来接我们家丹晨了?” 杨峰则是装作不满道:“喂……我说赵导,丹晨怎么就成你们家的了,你这么说问过我没有?” “哈哈哈……” 赵包刚大笑起来:“谁让你这一个多月都没露面的,我正琢磨着你再不来的话我就给丹晨重新介绍一个对象得了,反正像你这样经常个把月不露面的男朋友不要也罢。” 杨峰抗议道:“喂喂……我说赵导,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你这么说可太缺德了吧?” “哈哈哈……该……让你冷落我们家丹晨,就该好好治治你!” 杨峰一摊手,故意道:“好吧,既然赵导你这么说了,那我刚找到的那把明代折扇就不给你了,改天我问问冯导,看他感不感兴趣。” “诶……别介,咱倆谁跟谁啊,你在这么说我可要跟你急了!”赵包刚一听就急了,赶紧拉住了杨峰的衣袖,“你小子不厚道啊,我记得前几个月刚给了冯大炮一副字画,现在怎么也得轮到我了,你这是不打算一碗水平端了吗?” 杨峰没好气的说:“还平端什么啊,你都要把我媳妇介绍给别人了,合着我再送东西给你,我傻啊?” “谁说的?”赵包刚登起了眼睛,“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不知道替丹晨挡住了多少狂蜂浪蝶,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我……”杨峰无奈的摇摇头:“赵导,你脸皮这么厚,嫂子知道么?” “哈哈哈……” 说到这里,赵包刚和杨峰同时大笑了起来。俩人许个把月不见面,现在见面后耍了一下贫嘴都觉得格外的有趣。 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后,杨峰和闫丹晨这才上了停在路边的轿车离去。 看着远去的奥迪a8,叶蓉装作不经意向前走了几步对赵包刚道:“赵导,闫丹晨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生啊?” 赵包刚淡淡的说道:“我刚才说过,丹晨的男朋友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今天的事情还希望你保密。丹晨的男朋友比较低调,不希望他和丹晨的事情暴露出去。” 叶蓉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了起来:“看您说的,我虽然在电视台工作,但也算是半个圈子里的人了,自然知道这里面的规矩。” “这就好!”赵包刚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这才带着剧组的演员们上了等候在路边的中巴车…… 接了闫丹晨之后,俩人找了个地方随便吃了顿晚饭,然后来到了已经开好的酒店。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的俩人洗完澡之后自然而然的滚起了床单。 战斗第一会合结束后,累得躺在爱郎怀里休息的闫丹晨丰满的胸脯急剧的喘息着,过了一会恢复了一丝体力的她习惯性的在爱郎的胸前狠狠的咬了一口,这才娇嗔道:“哼……你这坏蛋,这么久了都不来看人家,我还以为你不要人家了呢。” “怎么会呢!”杨峰无奈的说:“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比较忙嘛。这不,我一有时间不就来陪你了吗?” 闫丹晨轻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静静的躺在爱郎健硕的胸前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闫丹晨仰头看了看爱郎,神情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到她这个样子,杨峰不禁笑道:“怎么,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嗯!” 闫丹晨轻哼了一声,有些撒娇的在爱郎怀中扭了扭娇躯才轻声道:“阿峰,前几天我妈打电话过来了,她说让我回一趟老家。正好这部戏也杀青了,我打算回家一趟。” 杨峰奇怪的说道:“那你就回去呗,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是……可是……”闫丹晨轻咬樱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我妈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让我把你也带回去。” “这样啊!” 杨峰犹豫了一下,这就要见家长了吗?哥们这是完全没有准备好么? 看到杨峰犹豫的神情,闫丹晨眼中原本期盼的神情慢慢变得黯淡下来,她低声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就回绝她好了。” 如今的杨峰随着穿越次数的增加,得到了能量改造后,他整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怀中佳人的情绪的变化如何瞒得过他。他暗骂了自己一句后右手微微一用力,将佳人更加抱紧了一些才说道:“谁说我不去了,我只是在想,这次丈母娘相召,我要带什么东西过去才好。否则东西要是没选对的话你妈把我给赶出来怎么办?” “呸……谁是你的丈母娘,不要脸!”得到爱郎的答复后,闫丹晨脸上的忧色尽去,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起来,媚眼含春的给了爱郎一个娇媚的白眼:“你还没得到我家人的认可呢,这就丈母娘的叫上了,你要不要脸?” “这不是迟早的事么?”杨峰厚着脸皮自吹自擂道:“像我这样优秀的女婿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妈只要见到我那肯定是一百二十个同意!这点我可以用我单身二十多年的信誉做保证!” 听到爱郎在那里自吹自擂,闫丹晨早就笑得从爱郎怀里滚到了一旁,连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都不自知。 看着身边的佳人薄被掉落后,露出的雪白耀眼的肌肤,杨峰食指大动的同时,佯怒道:“好啊,你竟然笑话我,看来我今天要一振夫纲了,吃俺老孙一棒!” 说完,就是一个虎扑。 “啊……咯咯……不要啊……” 很快,房间里又想起了一阵动人的呻吟声…… 第三百六十九章 毛脚女婿上门 长沙黄花机场的三号跑道上空,一架硕大的波音737-500型双发涡扇客机降落在了跑道上,轮胎和跑道接触的瞬间冒出了一阵青烟,在滑行了数百米缓缓停靠在了廊道式候机楼的廊道上。 等到飞机停稳后机舱门打开,旅客们顺着通道走了出来,这些旅客们有老有少,在这些旅客中有一对情侣特别引人瞩目。 这对情侣中,男的穿着一身少见的灰色中山装,脚上一双圆头皮鞋,再配上一件白色衬衣,一副十足的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爱国青年打扮,如果是一般的年轻人穿上这身衣服,十有八i九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这名年轻人却硬是穿出了一种玉树临风甚至是硬朗威严的感觉。 而走在男青年旁边的女子虽然带着一副大墨镜,以至于有些看不清容貌。但从她那修长窈窕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以及露在外面的鹅蛋脸以及小巧精致的下巴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大美人,这两个自然就是刚从上海赶往湘南老家的杨峰和闫丹晨了。 自打杨峰答应了陪她一同回家后,闫丹晨就迫不及待的定了两张回湘南的机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很快就来到了距离老家最近的黄花机场。不知是能即将看到家人的缘故还是有爱郎的陪伴,一路上闫丹晨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她一边挽着爱郎的胳膊一边在爱郎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俩人从停机坪出来取了行礼后刚来到候机大厅,闫丹晨就指着前方高兴的说道:“阿峰,你快看,我哥和嫂子来接我们了!” 话音落下后,闫丹晨就松开了杨峰的胳膊和行礼一路小跑过去和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少妇搂在了一起, 搂着少妇的胳膊,闫丹晨罕见的撒娇道:“嫂子,好久没见到你了,你都不给我打电话啊!” 少妇扑哧一笑:“你这丫头,以前我给你打电话还没什么问题,可现在你都有男朋友了,我再经常给你打电话你就应该烦我了!” “才不是呢,我可是非常非常想你的。”听见自家嫂子的打趣,闫丹晨的俏脸一下子就有些红了起来,她转身对站在一旁只是微笑没有说话的三十多岁同样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子道:“哥,你也不管管嫂子,现在她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小姑子都敢欺负,你要是再不管,这夫纲可就一点都没有了。” 听到这里,男子不禁苦笑起来,“丹晨,自打我和嫂子结婚后,我的夫纲什么时候振过了?” “扑哧!” 闫丹晨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起来,要不是她正挽着嫂子的胳膊,没准能笑得蹲在地上。 看到这里,嫂子伸出在闫丹晨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你这死丫头,你男朋友都过来了,也不知道给我们介绍一下,就知道在这里傻笑。” 这时候,闫丹晨才回过神来,她回头一望发现自家的男朋友正站在一旁含笑着看着自己,她不禁俏脸一红,轻咳一声后才红着脸指着杨峰说道:“哥、嫂子,这就是我的男朋友杨峰。阿峰,这就是我哥和我的嫂子。” 杨峰上前向前伸出了手微笑着说道:“嫂子好,哥哥好!我是杨峰,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好!”闫丹晨的哥哥也微笑着跟杨峰握了握手。 而嫂子也是温和的对杨峰点了点头:“你就是小峰吧,来到这里就是到家了,现在先跟我们回家吧,爸妈都在家里盼着你们呢。” 候机厅里并不是寒暄的地方,四人见过面后便出了候机厅上了停在路边的轿车,车子很快使出了机场朝高速公路而去,一个小时后,车子在一个幽静的小区里停了下来。 一路上,四人在车里闲聊后杨峰才知道闫丹晨的哥哥名叫闫丹明。嫂子的名字叫王燕,俩人都是湘南大学的老师,尤其是她的哥哥更是在去年就评上了副教授的职称,难怪杨峰一看两人就是一副温文儒雅的知识分子模样。 四人下了车,杨峰从后备箱里将两个硕大的行李箱拿了出来正要提起,闫丹明见状就要过来帮忙,却被杨峰给阻止了。 “哥,这两个箱子有些沉,还是让我来吧!” “我说阿峰,你可别小看我,别看我是老师,但我可是经常锻炼的,我还没老到连一个箱子都提不动的地步吧?” 闫丹明有些不服气,伸手抓住了一个箱子就要提起来,岂料一提之下箱子刚离地不到几秒箱子就重新回到了地面。 看到这幅情形,一旁的两女笑得前仰后合。闫丹晨更是笑得不行,“哥……都跟你说了别逞能,这个箱子很沉的,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还是算了。” 丢了颜面的闫丹明有些挂不住了,瞪了闫丹晨一眼:“你这臭丫头,箱子这么沉你也不早点跟我说,合着你就是想看你哥出丑啊!” 闫丹晨却是不服的瞪了回去:“刚才阿峰不是跟你说了吗,是你自己不信的,现在出丑了却来怪人家。哼……嫂子我们走,别理他们!” 说完,她拉着王燕的手朝着楼上走去。 看到二女走了,闫丹明和杨峰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二女走了一会,王燕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杨峰正毫不费力的提着两个大箱子跟在后面,她在暗暗吃惊的同时也不禁笑着在闫丹晨耳边悄声道:“丹晨,你这个小男朋友的力气可真不小呢,看来你有福了。” “诶呀,嫂子你在胡说什么呢。”闫丹晨的俏脸又红了起来,回头看了自家的爱郎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美丽的大眼变得有些水汪汪起来。 当杨峰随着闫丹晨的哥嫂进入家门后,便看到客厅里正有两名面貌慈祥的老年夫妇正坐在沙发上含笑看着自己,他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份,赶紧上前鞠了一躬道:“伯父好,伯母好!今天冒昧来访,还请您两位不要见怪。” “好……好……”丹晨爸爸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丹晨妈妈慈祥的笑了起来,“你就是小峰吧,赶紧坐,不要客气!” 沙发上的两位老人自然就是闫丹晨的父母了,看到杨峰对他们鞠躬,他们对视了一眼后都在想,这个小伙子还是挺有礼貌的。 “谢谢伯父、谢谢伯母!” 杨峰道谢之后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这时闫丹明和王燕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就这样一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杨峰的身上。 若是一般的毛脚女婿上门,被人家这么齐齐的盯着早就手足无措了。不过我们的杨大官人却不一样,这家伙是有过前科的,正所谓岳父岳母见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是以这次看到丹晨的父母后自然也就能淡定的面对了。 还是丹晨妈妈先开口:“小峰啊,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杨峰微笑道:“当然没问题,您是丹晨的妈妈,也是我的长辈,叫我的名字是应该的。” “那就好!”丹晨妈妈欣慰的点点头,她闲聊了几句打听了一下杨峰的家里的情况,得知他在早年的时候便父母双亡,自己靠着父母留下来的赔偿金一个人念完了初中和高中,随后又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拼,最后开办了自己的公司,她和丹晨爸爸隐蔽的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暗自点头,这个孩子有礼貌,能够在父母双方后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拼出自己的事业,这样的年轻人比起现在社会上那些啃老族可要强多了。 这些话告一段落后,丹晨妈妈这才歉然道:“小峰,我们知道你身为公司的老总事情肯定很忙,但我们还是让丹晨把你给带来,实在是因为我和丹晨她爸看着丹晨都三十了还没有男朋友,心里实在是着急。 要知道她哥哥的大儿子都上小学五年级了,小女儿也上一年级了,可丹晨还是单身一人,我和她爸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听说她终于交了男朋友自然急着想要看看,你能理解我们的心情么?” “妈……看您说的!”一旁的闫丹晨不答应了,撅着小嘴道:“你女儿我现在好歹也是当红的女明星,怎么在您眼里我却变成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了,有您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再说了,人家今年还没三十呢。”只是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却开始低了下来。 丹晨妈妈爱怜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笑骂道:“你这死丫头,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不知道你。你原来要上北影念书,我和你爸爸原本就不怎么赞同,不过看在你强烈要求的份上才答应的,好不容易你毕业了吧,却一年到头都在外飘着,我和你爸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能看到你。所以啊我和你爸总是盼着你在外头有个人能照顾你,现在看到小峰的样子,我和你爸这才放心嘛。” “妈……”听到母亲那法子肺腑的关心话语,闫丹晨的眼圈就红了,走过去搂住了母亲的脖子眼圈就开始红了起来,一时间安客厅的气氛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还是丹晨爸爸见机快,在一旁不满的说:“你们女人啊,动不动就流眼泪,真是受不了你们。老婆子,还不赶紧赶紧把饭菜端出来,没看到小峰和丹晨都饿了吗。” “哦……你看看我,真是糊涂了!”丹晨妈妈闻言一拍脑袋,这才站了起来快步进了厨房…… 吃完饭后,杨峰和闫丹晨将带来的礼物拿了出来。 杨峰给丹晨爸爸准备的礼物是一份明朝万历版的《张太岳文集》,给丹晨妈妈的是一张宋代的瑶琴,而给丹晨的哥哥和嫂子的则是一对鸳鸯玉佩。之所以送这些礼物那也是有讲究的,丹晨的爸爸是湘南大学的历史系教授,最爱研究明史。 而妈妈则是湘南音乐学员的古典音乐老师,最是喜欢古典乐器,而哥哥和嫂子则是还年轻,送玉佩就比较合适。 看着一家人拿着礼物爱不释手的样子,杨峰有些得意的对一旁的嫦娥姐姐使了个颜色,而对方则还以一个白眼。 高兴完之后,众人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丹晨爸爸轻叹了一声,抚摸着手中的书籍感慨道:“没想到我竟然能在有生之年收集到一套《张太岳文集》,真是死都瞑目了。不行,我要赶紧拍张照,然后发到群里,眼谗死老宋他们。 不过小峰,这套《张太岳文集》你是从哪弄来的,而且品相还这么完好,这价格一定不菲吧?还有你送给丹晨妈妈的瑶琴和丹明两口子的玉佩,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东西,这礼物也太重了,我们可是有些承受不起啊。” 杨峰笑了起来:“伯父,看您说的。我和丹晨已经谈了一年多的恋爱了,彼此都定下了相守终生的誓言。直到现在才登门拜访,已经就很失礼了,这点小礼物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了,您也知道我就是干这行的,弄点古玩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下次都没脸进门了。” “哈哈哈……” 看到杨峰这么会说话,丹晨爸爸笑了起来,心里对杨峰这个初次上门的毛脚女婿更满意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由于丹晨爸爸在大学教的是历史,是以两人的话题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他的专业上,尤其是丹晨爸爸主攻的是明史。这一聊下来丹晨爸爸就更吃惊了,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小伙子对于明朝的历史、典故以及风土人情那是太了解了,许多事情说得那是头头是道,有些典故甚至连丹晨爸爸也不大清楚,但这家伙却是脱口而出仿佛曾亲眼目睹过似地。 杨峰的话听得丹晨爸爸是两眼放光,最后他对杨峰竖起了大拇指:“小峰,要不过年后你干脆来湘南大学念书好了,我豁出这张老脸替你要一个入学名额,我保证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我国明史最权威的专家。” 听了丹晨爸爸的提议,杨峰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心说哥已经在明朝生活了快两年了,对那里的风土人情能不了解吗?哥拿的可是第一手资料啊。 第三百七十章 回去 杨峰在闫丹晨家吃完饭后便告辞了,丹晨妈妈倒是邀请他住下来却被他拒绝了,如今他和闫丹晨还没结婚呢,住在女朋友家算怎么回事。 看到杨峰坚持要走,丹晨爸爸和妈妈也表示理解,便让闫丹明将杨峰送到附近的酒店住下来,闫丹晨原本也想过去的,却被丹晨妈妈找了个借口给喊住了,闫丹晨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看着一脸不情愿的闫丹晨,丹晨妈妈伸出指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笑骂道:“你这丫头,俩人刚一起回来就舍不得人家了?” 闫丹晨脸色微微一红,争辩道:“我这不是担心他不熟悉这里的道路嘛,哥哥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从小就粗心大意的,两个大男人一块去酒店肯定不怎么方便的。” 听到这里,一旁的丹晨爸爸不乐意了,“那你还想怎么样?晚上还要亲自过去陪他啊,女孩子家家的要懂得矜持,明白吗?” 听到自家老爸发了话,闫丹晨不敢顶嘴了,只是撅着小嘴低着头不吭声。 看着闺女撅着小嘴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丹晨妈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指着她,“你们看看,你们看看……难怪人家都说女生外向呢。这还没结婚呢,胳膊肘就开始向外拐了。” 一旁的王燕却出言劝解道:“爸妈,你们也别生气,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不证明了丹晨和人家小峰的感情好嘛。以前你们老是埋怨丹晨这么大了还单身,现在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男朋友了你们又要人家矜持,这不是难为我们家丹晨吗?” “诶……你这孩子,我就没法给你说!”丹晨爸爸被气乐了,只是随后就觉得一股酸气冒了出来,自家养了几十年的闺女就这样被别的男人拐走了,心里自然是有些涩涩的。 看到丹晨爸爸突然变得有些不开心,闫丹晨和王燕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有和他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丹晨妈妈了解自家老伴的心情。她拍了拍丹晨爸爸的手背安慰道:“好了,你也别难过。小峰那孩子我一看就很不错,不仅人长得精神,而且我听丹晨说过,他的事业也做得很好,自己在上海、南京和京城都开了自己的公司和珠宝行,对丹晨也很好,这样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丹晨爸爸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小峰这孩子我看也不错,只是我听丹晨说他比丹晨还要小几岁,我是担心他们日后……” “爸……你在说什么呢?”一旁的闫丹晨不答应了,娇嗔着拉住了父亲的胳膊摇了起来。 就连丹晨妈妈也不乐意了,瞪着自己老伴骂道:“就是,你这个死老头子胡说什么呢?小峰这孩子多好啊,不就是比丹晨小了这么三四岁吗,这有什么啊,你就在这里挑三拣四的。” “是啊……爸,小峰这小伙子我觉得挺好的。而且我觉得男女双方年龄相差几岁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我们家丹晨跟小峰那就是天作之合。依我看啊,应该让他们尽快把日子定下来,趁早结婚才好呢。” 王燕的提议得到了丹晨妈妈的大力支持,连连点头:“对……小露妈妈说得很对,丹晨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成亲了。” 饶是闫丹晨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听到自己的母亲和嫂子谈起了婚事也不禁大羞起来,“妈……嫂子,你们在说什么你!” “好好……我不说,不说了行不行?”看到自己的担心不但没有被认同,自家的老伴和儿媳反而商议起结婚来了呃,丹晨爸爸只能无奈的做到一旁看起书来…… 闫丹晨家里发生的这一切对于杨峰来说自然是不明白的,来到酒店后他就洗了个澡然,这才躺在床上点燃了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所考虑的问题自然要复杂了许多,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那么多的秘密。 杨峰明白,在国人的传统里,恋人之间一旦见了父母后两人的关系就算是正式确定了下来,接下来就要开始谈论论嫁了,而且闫丹晨的年龄也不小了,他可以肯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双方闫丹晨的父母势必要跟自己商量结婚的事情。 对于结婚杨峰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说句心里话。象闫丹晨这样的好女孩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换做三年前自己只能对着她的海报自撸,现在却能够将她娶进家门,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只是如果结婚的话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自己当初刚来到明朝时空的时候,只是将那里当成赚取财富的一个跳板和客栈而已,根本没想过要在那里常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对那里的感情也是越来越深,甚至已经在那个时空娶妻生子,如果让他抛弃明朝时空的事业乃至女人回到现代社会再也不会去,且不说自己难过良心这一关,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事业将会受到巨大的影响和打击,这是绝不可取的。 可如果再这么下去的,那就很难隐瞒下去了。老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更何况毕是隐瞒同床共枕的妻子一辈子呢。 “诶呀,这下可就难办了。”向来做事果决的杨大官人一下变得烦恼起来…… 不管怎么烦恼,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杨峰陪伴着闫丹晨在她的家乡好好的转悠了几天,四天后才坐上了回南京的飞机。 而在这几天里,丹晨的爸爸妈妈以及哥哥嫂子也对杨峰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通过几天的接触后,看到杨峰和闫丹晨相处得那么恩爱,即便是原本担心自家闺女年龄比杨峰大几岁,结婚后不好相处的丹晨爸爸也放下了心,看待杨峰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满意之色。 作为一名演员,闫丹晨的日子其实是很忙碌的,度过了几天假期后,他又要跟随剧组全国各地到处转悠为新戏打广告去了。 闫丹晨离开后,杨峰又将珠宝公司以及江东门进出口公司巡视了一遍,顺便也陪了徐梓晴几天,直到魏智泽将收集到了六级战舰的资料交给他后,他这才返回了明朝时空。 明朝时空的夜晚,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在了大地上。 厦门城外一个隐蔽的院子里,随着一阵晶莹剔透的光影闪动,一道人影慢慢的出现,随后只听见汪汪的声音,一条中华田园犬也随即显出了身形。 熟悉的感觉掠过身体后,杨峰睁开了眼睛,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又看了看脚下,当他看到匍匐在脚下的这条土狗时,整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惊喜的神情。 “我的猜测没有错,随着自己和这名铜镜之间相互契合度的加深,现在已经可以携带活物了!” 刚开始穿越的时候,杨峰也曾经试过看能不能将有生命的物体带到明朝时空来,但是当时的实验失败了,杨峰带过去的两只小猫全都在穿越的时候变成了虚无,从此以后杨峰就再也没试过携带活物穿越。 只是随着穿越次数的增加,杨峰感到那面铜镜好像渐渐恢复了不少的元气,能携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然后穿越的时候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那层光罩也越来越大,杨峰便又动起了看看能否携带活物穿越的念头,而这次他选择带上了一条狗,而这次的实验证明,随着铜镜元气的恢复,这面铜镜貌似已经可以携带着一些小一些的东西和自己一起穿越了,这个发现不禁让他感到欣喜若狂。 只是高兴过后杨峰才想起来还有许多东西要弄过来,于是乎他只得又当起了快乐的搬运工,一趟又一趟的将从现代社会的物资搬了过来。 直到昨晚这一切后,养分这才掏出了步话机调到了已经定好的频率上,将一直驻守在福晋的宋烨以及几百名家丁召了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杨峰便匆匆赶到了厦门城里,他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留守的出茂盛,出征福州和莆田的耿秉义和黄振业两部的情况。 褚茂光禀报道:“启禀伯爷,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黄大人的第二营已经抵达莆田,目前他们已经全部进驻莆田城,而耿大人也率领大军抵达福州城外,根据前日送来的战报得知,耿大人更和郑芝龙所部打了一仗,那一仗郑芝龙所部损失了三千余人后便全都撤进了福州城里,目前他们正踞城而守,耿大人率军攻了几次,但因为害怕伤及无辜,所以不敢大规模的使用火炮攻城,目前战况正陷入了僵持中。” “这样啊!” 杨峰沉吟了一下,久久不说话。 看到杨峰没有说话,褚茂光试探着问道:“伯爷,要不末将带上第三营去增援耿大人,您看如何?” “增援?不行!”杨峰第一时间就拒绝了褚茂光的提议,“本伯早就说了,郑芝龙有着一个先天优势,那就是他们有无数的海船,可以用海船将他的人马沿着海岸线运往任何地方,若是你把三营也带走的话那么整个厦门就空了,届时郑芝龙率兵来攻,咱们拿什么来抵挡?” 第三百七十一章 郑芝龙的决断 自古以来,福州就是一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城市,虽然它一直以来都是福建的首府,但无论是知名度还是政治地位都很低,从古至今人们更注重的是它的军事价值。 一般来说,处在海洋与内河入海口结交点的城市往往能够凭借其航运节点优势和港口贸易发展壮大起来。但是福州的港口条件却严重受制于四周的群山峻岭,没有能够完全发挥自己的作用。 福州尽管毗邻大海,但是却被四周的群山峻岭所环抱。东面的鼓山,西侧的旗山,南方的五虎山,北部的莲花峰等,给福州对外的陆上交通造成一定阻隔。因此福州的交通在很长一段时期依赖的则是沟通闽西、闽北与海洋的闽江。 而现在耿秉义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六七天前,耿秉义率领步兵一营、骑兵二营、炮兵一营以及一部分由辎重兵和医护兵组成的后勤部一共一万三千多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福州,耿秉义刚抵达旗山,就跟郑芝虎率领的四千多悍匪撞上了。 郑芝虎是郑芝龙集团当中有名的悍将,素来以悍勇而著称,这次他奉了郑芝龙的命令率领六千多海匪对耿秉义发起攻击就是打算趁着耿秉义立足未稳就对他发起进攻。若能将其击溃,那么接下来在后面观战的郑芝龙就会率领所有主力倾巢出动追杀耿秉义所部,力求全歼。 如果耿秉义所部被全歼,那么整个福建的局面就全活了,郑芝龙也必然会名扬天下威震京师,届时朝廷若是想招安的话,那就不是区区一个游击将军或是参将之类的官职所能打发的了。 只是郑芝龙、郑芝虎两兄弟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接下来的战斗却给了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当郑芝虎亲自指挥四千多名以逸待劳的悍匪朝着刚抵达旗山的耿秉义部发起攻击时,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四处溃逃的景象并没有出现,迎接他们的是一排排由铅弹组成的弹幕。 从未见过这种景象悍匪们一时间全都惊呆了,这大半年来他们在对上福建的卫所军士以及官兵时,明军虽然不能说是一触即溃,但明军虚弱的战斗力已经给了他们非常深刻的体验,他们相信只要自己一个冲锋,那些看似盔甲鲜明的明军就会节节败退,进而兵败如山倒。 这个想法不但郑芝虎有,那几千名悍匪也是这么想的,这也不算是自大,而是这大半年来他们打出来的自信。只可惜,有些事情是他们事先料想不到的。 当悍匪们开始从山上朝着山下那些刚摆开阵势的明军发起冲锋后,迎接他们的是如同雨点般的铅弹。 听着耳边如同鞭炮般的枪声,看着前头一排排倒下的同伴和白色的硝烟,这些先前还凶神恶煞般高举着各种兵器杀气腾腾的悍匪们立刻就吓呆了,不少人转过身子就要逃跑,但他们并不知道在后世的军队里有一句非常有名的谚语,永远也不要将你的后背暴露给你的敌人。 这句话在后世几乎是一句耳熟能详的谚语,但这些悍匪们自然是不知道的,看到己方伤亡惨重,在后面督战的郑芝虎也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不过郑芝虎却忘了,人的速度又怎能跑得过每秒数百米速度的铅弹呢,面对那些将后背露给了自己的敌人,火铳兵们哪里还会客气,他们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将那些悍匪们一个个打倒在地,紧接着随着炮营的到来,一枚枚开花弹也砸了下来,将这些悍匪们炸得尸横遍野。等到这些悍匪们逃出火炮的杀伤范围时,四千多名悍匪只回来了不到五百名。 可以说,这一场仗下来就把原本自信满满的郑芝虎和郑芝龙给打懵了,原本在他们看来江宁军再厉害又如何,到了福建这个地方就算是条老虎也得趴着,凭借着手里的数万悍匪,江宁军即便是再厉害也有限,他们再不济也能跟江宁军拼个两败俱伤。 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们一记耳光,四千名悍匪发起的冲锋,仅仅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倒下了三千多人,这样的伤亡几乎吓傻了所有人,这场战斗的后果就是郑芝龙立刻下令剩下的一万多名悍匪全部缩回福州城里再也不出来了。 郑芝龙这么一龟缩,却是无意中给耿秉义出了个大难题。 “耿大人,咱们在这里要呆到什么时候?那些龟儿子就所在福州城里,咱们难不成就这么跟他们耗着吗?” 耿秉义的大营里,骑兵二营的统领曹迎矛大声嚷嚷了起来,在他的身后则坐着炮营统领邱迪生以及各营的千总、副千总等数十名军官。 耿秉义皱着眉头对曹迎矛道:“你急什么,攻城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还是你打算用你的骑兵营去强攻福州城?” “这……”曹迎矛顿了顿有些悻悻的说:“我们不是有炮营吗,咱们可以调炮攻城啊。咱们用火炮将福州的城墙轰上三天,我就不信拿不下福州!” “荒唐!”耿秉义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瞪:“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立即禀明伯爷,把你骑兵营统领之职撤掉,再扔到我的步营里历练几年?” “我……我不说就是了。” 以听到这里,曹迎矛立刻就萎了。他和耿秉义可以说是相识多年,以前在江东门千户所的时候耿秉义是副千户,曹迎矛是百户。现在好不容易升到了统领的职位,如果被打回原型的话,曹迎矛还有何颜面见昔日的同袍。 训斥了曹迎矛一通后,耿秉义这才正色对众人道:“大家看,福州城的地形比较,它的城池建立在一个盆地上。南面是五虎山、东面是鼓山,北面是莲花山、我们现在则是驻扎在西面的旗山。而闽江正好从旗山和五虎山前经过,咱们想要攻城就势必要强渡闽江,而这对于咱们来说却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咱们连一条船都没有,诸位都说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大帐里的众人都沉默了,以往江宁军战斗的地方不是辽东就是靠近南京的镇江一带,辽东就不用说了,几乎全都是平原。那里地势平坦非常利于骑兵的机动和发挥,而南京一带虽然也有一条长江,但那时候不过是打一些不成气候的倭寇,而且还是靠近自家老巢作战,所以也没感到有什么问题,可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却是纵横大明、南洋和扶桑一带的还是那个巨寇郑芝龙,这其中的难度差别立刻就出来了。 这倒不是说郑芝龙集团的人战斗力比辽东的满人还要厉害,而是体现在作战方式的变化上。事情是明摆着的,想要拿下福州城就要过闽江,要过闽江就要有船,而现在闽江一带所有的船只都被郑芝龙的人给搜走了,连只舢板都没有留下来,江宁军总不可能游泳过去吧? 更何况江宁军里头充斥着不少的北方士兵,他们可是地地道道的旱鸭子。一想到这里,在座的人都觉脑门子疼得厉害。 沉默了半天后,耿秉义才说道:“诸位,在来临的时候伯爷曾经嘱咐过我,若是遇到事不可违千万不可强攻,务必要以保全兄弟们的性命为第一要务,此次耿某人带着众位弟兄出征,可不想回去的时候少了哪一位。咱们当兵的吃的固然是断头饭,但绝不能无所谓的去死,所以本官命令,从今天开始,若无本官命令,由任何胆敢擅自出战者,本官一定严惩不贷!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帐篷里响起了众将略微低沉的声音。 看到众人的情绪都不太高,耿秉义又提高了声音:“当然了,咱们在这里也不是干等着,从今天开始,把所有的夜不收都撒出去,我要知道福州城里那些贼寇的一举一动,而且我也不想看到那些贼寇的摊在成天在我们周围晃悠!” “喏!”这一回众人的声音终于整齐了不少! 其实不止是耿秉义所部正看着面前的闽江犯愁,福州城里的郑芝龙也站在城墙上看着闽江的对面脸色难看,在他的身后则站着郑芝虎、郑芝豹、郑兴、郑明、杨耿、陈晖、郑彩等部将 感受着从脸上掠过的猎猎大风,郑芝龙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咱么受伤的兄弟怎么样了?” 郑芝豹在一旁答道:“受伤的兄弟都得到了安置,只是这几天有上百名兄弟由于伤势过重,挺不下来后走了。那些中了铅弹的弟兄大多数都会全身发热,然后痛苦的死去,只有少数命大的兄弟能活下来。” 站在自家大哥身后郑芝虎此时的头垂得老底,前些天的旗山一战,他可谓是丢尽了脸面,出战的四千多人马只回来了不到五百人,现在又死了一百多人,这样的损失即便是对于有三万多手下的郑芝龙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前些天跟着郑芝虎出战的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悍匪,如今一下就没了三千多人,别说郑芝龙了,就连郑芝虎都觉得肝颤。 郑芝龙扭头看了眼身后垂着头的郑芝虎,眼中闪过一丝混杂了无奈的神情,郑芝虎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向来以悍勇而著称,这些年来郑芝虎跟着他在东奔西走,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可以说郑芝龙能有今天的成就郑芝虎至少占了三成的功劳,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弟打了一次败仗后就一蹶不振。 他拍了拍郑芝虎的肩膀安慰道:“好了……老二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世上哪有常胜不败的将军,这次吃了亏下次再赚回来就是了。” 感受到自家大哥关爱的目光,郑芝虎眼圈红了,“大哥,那可是三千多名跟随了咱们多年的兄弟啊,一下子就这么没了,我心疼啊!” “如果你真的心疼兄弟,那就不要在这里像个娘们那样哭泣。”郑芝龙厉声道:“如今,那些杀死了咱们弟兄的江宁军就驻扎在旗山,咱们活着的人应当想法子替他们报仇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岂是大丈夫所为!” “我何尝不想呢,只是那些江宁军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一想到前些天作战时的场景,郑芝虎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按说从十四岁就跟哥哥郑芝龙被父亲逐出家门闯荡流浪的他见识也不算少了,这些年来他率领着郑家的船队东征西讨,火炮、火铳这些火器见识得也不算少,可他敢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象江宁军那般猛烈的火力。 雷鸣般的火炮声和雨点似地铅弹,都是他以往从未遇见过的。其中最令他感到震惊的是江宁军的炮弹竟然会爆炸,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火器厉害吗?”郑芝龙冷笑起来,指着旗山方向道:“他的火炮再厉害还能打到咱们这里来不成,江宁军再厉害,没有船他就只能在江边看着咱们干瞪眼,永远也攻不上来,而且你们就没发现吗,对面江宁军来的人越多,他们的破绽就越大!” “破绽?”众人齐声惊呼。 “就是破绽!”郑芝龙冷笑道:“通过这些天那些人送来的情报来看,那位江宁伯此次来福建共带了两万六千多兵马,这次他派出来攻打福州的是他麾下头号大将耿秉义,耿秉义一个人就带来了一万三千多人,而且杨峰还在莆田布置了一个步兵营五千多人,这样一来杨峰在厦门的兵力就只有六千左右,你们说,咱们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大当家……你要袭击厦门?”众人齐声发出了一声惊呼。 “正是……”郑芝龙的脸上露出了一阵森森的冷笑,“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咱们缩在福州城里不敢动弹,但若是咱们的人马突然出现在福州,那个什么江宁伯会不会把裤子都吓尿了?” “不止是吓尿,我看他八成会吓傻!”郑芝龙手下的另一员得力干将郑兴兴奋的喊了起来,“大当家,这一招高啊,若是咱们的人突然出现在厦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些狗官兵绝对全都要吓傻!” “好……”郑芝龙大声道:“传我的命令,除了留下五千人守城,其他人全都跟着我上船,咱们奇袭厦门!” “是!” 第三百七十二章 宁水生从军记 宁水生是隶属于厦门城郊濒临大海的一个小山村的渔民,其实说他是渔民也不大正确,因为大明开国以来就定下了片板不许入海的规定,所以渔民神马的是不存在的。 但在生存的压力下,还是有不少渔民会偷偷出海打渔。跟那些贿赂了官府可以光明正大出海的海商们不同,那些为了生存和糊口的渔民们只能选择在夜里出海打渔,天亮之前返回来,宁水生一家就是这样的情况。 不过这种情况已经是过去式了,就在一个多月之前,官府的差役以及乡里的里正都来过村子,敲锣打鼓的通知乡亲们,皇上下旨开海禁,从此以后大家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海捕鱼甚至是做生意了。 说实话,当里正来通知的时候,宁水生全家人甚至一度以为这是里正的恶作剧,延续了几百年的禁海怎么可能就这么就这样解除,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过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乎了宁水生一家的意料,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村里一些胆大的渔民开始尝试着在白天出海。 村里人很快就发现,里正说的好像是真的,官府的人再也不管他们了,他们甚至还看到不少平日里只敢在夜间出海的商贩也开始在白天光明正大的出海了,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下海,宁水生终于相信了这个原本被他嗤之以鼻的事实。确定的消息属实之后,宁水生一家人几乎是抱头痛哭。 熟悉大海的人都知道,夜间出海的凶险可是比白天高得太多了。夜里的光线非常差,漆黑的大海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全靠船上的那盏气死风灯来照明,加之变化无常的气候和随时出现的暴风雨,在这样的条件下捕鱼其凶险可想而知。 宁水生的父亲就是五年前的一天深夜出海捕鱼,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接到噩耗的宁水生和她的母亲、妹妹全家人几乎崩溃。 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庭,其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宁水生的家庭一下就陷入了无以为继的地步。 为了不让家里的老娘和妹妹饿死,当时年近十三岁的宁水生不得不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跟着同村的另一名渔民出了海。这一干就是五年,在这五年时间里,宁水生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风险,好几次差点葬身鱼腹,但他都挺过来了,而现在朝廷竟然说可以在白天下海捕鱼了,这让早就习惯了夜间捕鱼的宁水生来说很是不习惯。 不过震惊过后就是狂喜,看到朝廷真的解了海禁,欣喜若狂的宁水生跟家里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借钱买条小船,这样一来他就能捕到更多的鱼,也能让家里的老娘和妹妹填饱肚子,更可以为日渐长大的妹妹攒份嫁妆。 就在宁水生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几个年轻人找上了门。 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和宁水生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跟宁水生的感情非常好。 “水生哥,我们一起投军去吧!”说话的人名叫鲁大海,是一名十七八岁,个头不高肤色黝黑的小伙子,典型的海边长大的渔民的模样。 “投军?你们莫不是疯了,怎会想起去吃这碗断头饭?”宁水生皱起了眉头,朝廷开了海禁,他正想趁着这个时候大干一场呢,怎么可能会去当兵?况且如今朝廷正在跟郑芝龙打仗,他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家里的老娘和妹妹怎么办? 鲁大海朝旁边另一名长得精瘦的小伙子努了努嘴:“阿笑,你来跟水生哥说。” 阿笑嘻嘻的说道:“水生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朝廷这次不仅要开海禁,而且还要重建组建福建水师。这次朝廷派了那个叫做什么江宁伯的大官来咱们福建就是来跟郑芝龙他们打仗的。而江宁伯又任命了卢大人为福建水师提督,负责重建水师提督之事,村外头都贴了告示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宁水生一瞪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识字,莫非你是在笑话我吗?” “不敢不敢!”阿笑赶紧摆摆手,宁水生可是村里公认的水性最好,也是性子最坚毅的年轻人。不是谁都能以十三岁的年纪就担负起养家的重担的,就为这个,村里就没有一个人不竖起大拇指的。 “好了,你们也别说了,我是不可能去当兵的。”宁水生淡淡说了一句,站了起来转身就要朝外头走去,“好了,我还要去一趟六叔公家的家里,准备向他借点银子,有事咱们有空再聊。” “水生哥,你别急着走啊!” 看到宁水生要走,一旁的鲁大海急了,赶紧将他拉住了。 宁水生无奈的转过了身子,看向鲁大海:“大海,你拉我做什么,我这里还有事呢。” “水生哥,我们这次真的是有好事。”鲁大海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水生哥,你还不知道吧。朝廷这次重建水师需要招募大量的人,村口的那张告示说了,只要被朝廷水师选上,每个人就会发五两银子的安家费,而且今后每人每月还会有一两五钱银子的军饷和五斗粮食,你说这个兵当不当得?” “真的?” 宁水生的身子就是一震,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鲁大海。 鲁大海则是得意的笑了起来,“怎么样水生哥,我这个好消息对你有用吧?” 宁水生依旧有些怀疑的说:“这哪是招兵啊,这是招上门女婿吧,朝廷会这么大方?” “水生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一旁的阿笑笑嘻嘻的说:“这次招兵那可是那位叫做江宁伯的大官一手经办的,我听说这位江宁伯可是全大明最有钱的人了,他可是特地调拨了三百万两银子来重建水师呢!” “三百万两银子?” 宁水生已经惊呆了,就在刚才。他还在为如何筹集到七八两银子买条小渔船而发愁,可人家一出手就是几百万两银子,这里头的差距要不要这么大啊! 看到呆滞当场的宁水生,鲁大海等人的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因为就在刚才他们第一次听到官差们替他们解读告示上的内容时跟宁水生的表情也是一样的。 看到宁水生震惊的模样,感到有戏的鲁大海又说道:“水生哥,这样的好机会可不多呢。我可是听官差说了,这次水师只招收八千人,咱们要是去晚了说不定人家就不招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城吧。” “这个……” 宁水生明显有些心动起来,一经录用就有五两银子的安家费,每个月还有一两五钱银子的军饷和五斗的粮食。他长这么大,这样的好事他别说看到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啊。如果他真的能够被选中当了兵,那就意味着他可以用这笔安家费把这栋破旧的房子翻修一新,即便是他不出海捕鱼,光是他的那份军饷就足以养活他的老娘和妹妹,这可比他辛苦的出海打渔要强多了。 不过宁水生是个孝顺的人,他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这个……我还要问一问我娘才行。” “还问什么啊!”鲁大海急了,“你还不知道你娘的脾气,她知道了能让你去吃那碗饭吗?我可告诉你了,我和阿笑、狗剩他们都商量好了,一起去投军,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们可就不管你了,今后我们要是都风风光光的回家,你可比后悔!” “好吧!” 宁水生一咬牙,终于答应了下来,当兵虽然有掉脑袋的危险,但这年头干什么没有风险?他的父亲捕了一辈子的鱼,最后还不是葬身鱼腹? 看到宁水生答应下来,鲁大海一行人都欢呼起来。他们之所以非要拉上宁水生,不仅是因为敬佩宁水生的为人,更重要的是宁水生无论是水性还是出海的经验都是他们这群人当中最好的,也是村里公认的,有了宁水生的加入他们的心里就更加有底了。 于是,年近十八岁的宁水生就这样被小伙伴拉上了前往城里的道路。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既然是招收水师,象宁水生、鲁大海他们这些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渔民自然是首选。宁水生一行十多人,除了一名身体太过羸弱的年轻人不符合条件外,其他的人全都通过了招募,当宁水生他们一行人穿着新发的绿色军服,脚上瞪着一双许多人从未见过的绿色军靴(解放鞋)回到村里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看着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宁水生,水生他娘和妹妹也没了法子,安家的银子已经到手,人也在官府那里按了手印,总不能反悔吧。 就这样宁水生便成了一名光荣的福建水师的一员。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咱们还是将目光重新聚焦到厦门城里来。 自从杨峰带着江宁军来到厦门后,原先略微冷清的厦门变得热闹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厦门的百姓对于江宁军的到来还是显得有些恐惧的。 民间有句老话,兵过如梳。意思就是军队经过的地方,就像被人用梳子梳过一般一干二净。 本地的军队还好些,好歹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好意思做得太过火。 但是客军就不一样了,那些外地来的大头兵可不会有那么多顾忌,一旦犯起混来,最狠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所以本地的百姓,刚开始在看到江宁军到时候,不少人想法就是有多远跑多远。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想法慢慢的改变了。 不少老百姓惊讶地发现,这些江宁军跟他们以往见过的官兵截然不同。 这支军队非但不会抢东西,他们买东西的时候竟然会照价付钱,这可是太稀奇了,要知道那些蛮不讲理的大头兵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啦,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这还不算,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百姓们惊讶地发现,这是江宁军太他娘的有钱啦,买东西付钱也就罢啦,他们还不讲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后来有消息灵通的人才道出了缘由,感情这些大头兵最低的人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军饷,若是战时军饷还会翻倍。 这当兵的也太有钱了吧? 有当过兵的人偷偷在心里算了一下,大明的卫所兵是没有军饷可领的。能领军饷队伍都是那些募兵,可即便是募兵每个月也只有一两二银子的饷银。 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少,甚至比江宁军的军饷还要高。 但是别忘了,这只是表面上的数字,实际上领到手的只有一半,甚至还时不时的拖欠上几个月。 而江宁军则不然,他们领的是实饷,这也就罢了,而且他们还发粮食,这才是最令人震惊的。 在生产力低下的年代,粮食所代表的意义谁都明白,也就是说只要进了江宁军,至少一家五口的日子就不用发愁了。 这么优厚的待遇看的不少人眼珠子都红了。发装备,发军服,军饷还这么高,上门女婿都没这么好待遇啊。 有些心思活络的人曾经悄悄地打听过,江宁军还招不招人?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令人沮丧的,江宁军不招人,至少暂时不招。 不过就在前些日子,情况有了变化,福建水师要重建了,还是那位很有钱的江宁伯下令重建,不仅如此募兵的告示上还写着,熟悉水性的渔民优先。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告示上说了,福建水师的军饷跟那些江宁军是一样的,甚至还要略高一些,这个消息就太惊人了,一时间不仅是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就连莆田、漳州、泉州等地的渔民都蜂拥着朝厦门涌来。 原本杨峰给卢光彪只有八千名额,按理说八千人的名额已经不少了,但后来卢光彪竟然惊讶的发现,八千的名额只用了不到七天就招募了一半,由于来应征的人太多,以至于募兵处的人已经可以用挑剔的目光来审核了,这也让不少人大呼惊奇,要知道以往募兵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谁不是求爷爷告奶奶连哄带骗的求人当兵的,现在倒好,情况却是反了过来,银子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厦门港口 一身戎装的卢光彪看着港口外那密密麻麻的建筑工地心情格外的舒畅,自打杨峰任命他为新建的福建水师提督后他仿佛焕发了第二春一般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原本的厦门港口已经非常破败,有了海量的银子的支持后,卢光彪立即对厦门港口进行的扩建和翻修,在卢光彪的计划里,新建好的厦门港口能够同时停泊至少一百艘的大型战船。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要知道如今的大明水师早已名存实亡,恐怕整个大明水师的战船加起来都不足一百艘,卢光彪光是重建一个港口就喊出了一百艘的目标,消息传出后不少人都直摇头,认为这家伙是有几个钱后少的。 但不管是不是少的,卢光彪真的干了起来,而作为站在卢光彪背后的人,杨峰也给予了大力的支持。 以往人们在建造码头时,所用的材料大多用石头,用石头作为建筑材料的好处是坚固、耐用,用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但用石头来建造码头的弊端就是耗费太大。工匠们要将石头辛苦的从山里开采出来,然后石匠们才将石头凿成条状,再将他们铺设好,这其中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之大能让人绝望。 但是自从杨峰将从现代社会弄来了大量的水泥后事情就不一样了,有了水泥作为黏合物,工匠们再也不用辛苦的将石头雕凿成条状了。试想一下,将一块块巨大的岩石雕凿成一条条场方向的条石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需要浪费多少的边角石料? 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历史,有了水泥这种神奇的黏合剂之后,以往只能被废弃的各种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石头都有了它们的用武之地,石匠们再也不用费心的将石头雕凿成岩石了,这样一来就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工程的进度也变得飞快,只是一个月的时间,码头便已经初见雏形。 “伯爷,您送来的这个叫做“水泥”的东西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啊,有了它之后咱们的工匠再也不用辛苦的开凿岩石,然后费尽心机的凿成条状的铺设在港口了。”新建的码头上,卢光彪指着正在工地上忙碌的工匠神情非常兴奋。 今天的杨峰并没有着甲,而是穿了一身常服。赤色的蟒袍以及腰间的玉带,脚上的厚底官靴以及蟒袍上绣着的麒麟无不在彰显着他的身份。 相比于兴奋的卢光彪,对于水泥这种东西杨峰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他思索了一下才说道:“卢大人,港口的建设你要抓紧,半年之内一定要完成。还有,前几天给本伯带来的图纸你交给那些工匠了吗?” 卢光彪说道:“下官已经将图纸交给了马老汉,想必这几日马老汉他们正在研究图纸吧,下官猜想用不了多久马老汉就会……咦……说曹操,曹操到,马老汉他们过来了。” 说话间,杨峰就看到马老汉以及十多名工匠正匆匆的朝他们这个方向赶来,只是走到距离他们一百多米处的时候却被杨峰的家丁给拦住了。 “让他们过来!”杨峰示意让家丁们放形。 “草民马老汉拜见伯爷,愿伯爷……” 马老汉等人来到杨峰跟前后就打算下跪行礼,却被杨峰给拦住了。 杨峰笑吟吟的将马老汉等人扶住:“好了,马老汉你们也别拜了,本伯对这些繁文缛节不感兴趣,现在只想问你们,那些图纸尔等可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看明白了!”一说到图纸马老汉便是一脸的激动,“伯爷此番带来的图纸实在是太详细了,就连每一块木板的长度,如何铺设,期间要注意的事项都写得清清楚楚,看这样的图纸老汉我若是还造不出船来简直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那就好!”杨峰给含笑道:“本伯只期盼你们能尽快把战舰造出来,咱们大明水师的将士还等着驾驶这些战舰出海,守卫我大明海疆呢!” “草民绝不辜负伯爷的期盼!”马老汉先是一脸的激动,但随后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迟疑的神情,“不过还有一事草民搞不明白,还望伯爷赐教!” “何事,你尽管说!”心情大好的杨峰问道。 马老汉神情有些尴尬的说:“是这样的,草民看伯爷送来的图纸时,发现上面所用的单位与我大明所用的单位完全不同。我大明的尺寸乃是丈、尺、寸、分,厘、毫、丝、忽,但是大人的送来的资料上长度的计量单位却是米、厘米、毫米来计算,重量则是以公斤、克来计算,草民等人有些看不明白,是以特地前来请教大人。” “诶呀,你看我这记性!”听到这里,杨峰不禁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的疏忽。自己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呢,自己从现代弄来的资料,计量单位全都是以后世的标准来衡量的,可这里是明朝,采用的却是自古就传下来的另一种计量单位,马老汉等人看到这些资料后自然被弄糊涂了,看来想要造船的话自己还得重新教他们另外一套计量单位啊。 想到这里,杨峰赶紧对马老汉作了一个揖,“马老汉,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件事确实是本伯的疏忽,忘了告诉你资料上的计量单位跟咱们大明不一样了。这样好了,本伯现在就给你说一说上面的计量单位跟咱们大明惯用的计量单位的区别,顺便再给你几套计量用的工具,从今往后咱们就用新的计量单位来做衡量的标准,都清白了吗?” “这……”马老汉等人对视了一眼,最后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伯爷吩咐,草民等自当遵从。” 杨峰看得出对方的面前,他不禁失笑道:“别摆出那副脸色,本伯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其实新的计量单位也是很好用的,只要习惯了你们就会发现,其实那些东西也就是那么回事,习惯了就好。好了,现在本伯先跟你们说说,这长度的计量单位……” 半个小时候 杨峰扔掉了手上的树枝拍了拍手,“都弄清楚了吗?” “弄清楚了!” 马老汉等人的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伯爷放心,弄清楚了,原来咱们还以为这里头有什么玄奥呢,感情弄明白了才知道这里头其实也没什么,非常的简单。” “你们弄明白就好!”杨峰哈哈一笑。 这时,几名家丁匆匆走了过来,他们的手上都抱着包裹,在杨峰的示意下他们将包裹递给了马老汉等几人。 杨峰指着这些包裹笑道:“马老汉,这些都是送给你们的。里面是一些卷尺、皮尺、尺子、三角板等东西,希望你们用这些东西为咱们大明造出更好的战船来!” “谢伯爷!” 马老汉等人接过包裹,感动的就要下跪,却被杨峰拦住了。 “你们如果你们真的想谢本伯的话就用心的做事,朝廷和本伯是不愧亏待有功之臣的!” 送走了马老汉、胡阿牛、许阿生等老工匠后,杨峰正要继续巡查一下,却看到宋烨匆匆走了过来。 “伯爷,有急报!” 一个小时后,厦门城外的江宁军营里,杨峰的眼光从面前的信上移开,对着面前的这名夜不收问道:“你从福州一路过来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这名夜不收拱手道:“回伯爷话,小人和两名兄弟各带三匹快马从福州乘骑日夜兼程一共花了两日赶到的厦门。” “两天?”杨峰沉吟了一下转头问旁边的卢光彪:“卢大人,若是乘船的话从福州赶到厦门需要多长时间?” 卢光彪不假思索的说:“从福州到厦门约莫五百多里左右,坐船的话还要饶路,所以路程就长了些要七八百多里左右,不过乘船的好处是可以日夜不停兼程而不用爱惜马力这些东西,一般顺利的话也是两三日左右便可抵达厦门。” “嗯!” 杨峰扬了扬手中的信件:“耿秉义来报,两日前他派出的夜不收报告,福州城外的大批船只突然不见了踪影,而且据观察福州城内的守军也少了许多,他怀疑郑芝龙已经带着大部分的匪徒除了海,但目的地尚不明确。耿秉义怀疑,郑芝龙很有可能会对莆田、泉州、厦门等地展开突袭。卢大人,你怎么看?” 卢光彪轻叹了口气:“这不是可能,而是可以肯定的。郑芝龙此人下官也是有所了解的,此人用兵相当的老道毒辣,况且他手握大批的战船,几乎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而咱们大明则是只能被动防守,这大半年来吃的亏太多了。而且依下官看来,郑芝龙此人报复心相当强,从耿将军的战报上来看,前些日子耿将军刚吃掉了他三千多人,以郑芝龙的性子他肯定会报复的,而且报复的最好地方就是咱们泉州了。” “卢大人高见!”杨峰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以本伯来看,郑芝龙最有可能突袭的地方就是咱们的厦门,所以接下来咱们也要好好商议一下如何迎接这个不速之客。” 第三百七十四章 趁夜而来 今天天气很好,可以说是万里晴空。 浩瀚的大海上驶来了一只舰队,这支舰队的规模不小,至少有不下百艘的船只,其中吨位在两三百吨的大福船有二十多只,其余的船只型号比较杂,大多数是普通的小福船,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大明的制式沙船,甚至还有几艘西班牙人的排桨战船,这支舰队就是郑芝龙率领的用来奇袭厦门的船队。 对于这次行动郑芝龙报以了极大的期望,他不仅将在福州的所有主力船只都带上,而且还把几乎所有能打的部下也带了出来,只留了五千老弱病残在福州留守。 郑芝龙站在舰队中间一艘最大的福船的甲板上,举着千里镜默默的眺望着远方。今天的天气很好,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三四里外正在天空中飞翔的海鸟。闻着空气中那熟悉的淡淡海腥味,感受着凉爽的海风从身边掠过,郑芝龙只感到全身一阵舒畅,这是他的舰队他的部下和他的一切,只要这支舰队在手他就不会惧怕任何人。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甲板上响起,一个人慢慢的走到了他的旁边停了下来。 郑芝龙放下千里镜看着前方头也不回的问道:“老五,怎么不在下面休息,晚上咱们还有事情呢。” 郑芝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大哥,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分辨得出我们这些兄弟每个人的脚步声,难道真的就这么明显吗?为什么我就听不出来?” 郑芝龙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老五,你的聪明不亚于我。之所以听不出来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心去聆听和分辨,也就是说你不够专心。” “专心?”郑芝豹嘴里喃喃的说了句,随后哑然一笑,“打小娘就夸我聪明,感情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不专心的人啊。” “你自然是聪明的。”郑芝龙脸上含着微笑,加之他穿着一身长衫,头上包着一块方巾,看起来就象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哪里象一个纵横大明、扶桑和南洋三地的海盗巨寇,只听他悠闲的说道:“娘的话是没错,但是你的聪明都没用在正道上,若是当初你能潜下心来用功念书,不说状元吧,至少一个二甲进士的头衔是少不了的。” “进士?”郑芝豹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做大明朝廷的进士吗?说实话,大明朝但凡是县令以上的官员哪一个不是进士出身?可那些进士当官后都做了些什么?刮地皮捞银子,有几个肯做事的?人家都说咱们打家劫舍无讹不错,可纵观那些大明官员的所作所为和咱们有什么区别?” “至少他们捞银子是捞得光明正大,而咱们捞银子却要担上千古骂名!” 郑芝龙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其中的差距。 “大明太大了,别看咱们这大半年来在大明攻城掠地看似无所不能,但咱么充其量也就只能在沿海一带逞威风,可你要试着打江西、安徽看看,大明的兵马很快就会将咱们淹没掉。” “可咱们没事打江西、安徽干嘛,咱们在小琉球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郑芝豹表示很是不解,“咱们也从来没想过要推翻大明争夺天下啊?” “你呀……” 郑芝龙听到这里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骂道:“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这些年是风光无限,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些年之所以能如此逍遥,靠的是什么?” “这还用说!”郑芝豹一撇嘴:“靠的自然是大哥的英明神武和兄弟们齐心用命嘛。” “你错了!”郑芝龙正色道:“我们之所以能在大明海域,纵横驰骋,靠的不是我的英明神武和兄弟们的勇武,靠的是大明皇帝和文武大臣的帮忙。” “这怎么可能?”郑芝豹一下傻了眼,“大哥,你刚才没喝酒吧?”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糊涂啊!”郑芝龙一瞪眼。“我就问你一句话,若是此时的大明水师依旧象永乐年间那么强大,你我兄弟能否有今日的风光?” “这怎么可能?” 郑芝豹不禁苦笑起来,永乐年间的大明水师可是拥有3800艘船,其中1350艘巡船,1350艘战船,以及驻扎在南京新江口基地的400艘大船和400艘运粮漕船,其中250艘是远洋宝船,此外还拥有大量护洋巡江的警戒执法船和传令船。 这样一支庞大的水上力量堪称为世界之最,根本就不是如今的郑芝龙集团如今这点海上力量能够比拟的。 “你知道就好!”郑芝龙感慨道:“若非大明皇帝和那些大臣们目光短浅,哪有咱们如今逍遥自在的生活。但是……” 说到这里,郑芝龙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从那些人送来的情报看,如今的大明皇帝已经开始注意到了水师的重要性。此番他派出那个江宁伯来厦门重建福建水师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是大明重新拥有了一支强大的水师,咱们会怎么样?” “确实如此!”郑芝豹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大明若是重新拥有了一支强大的水师,最先倒霉的绝对就是他们。强大起来的大明水师是不会容忍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拥有这么一支能威胁到他们的海上力量的。 郑芝豹想了想才问道:“大哥,那些人送来的情报上说。那个江宁伯拿出了三百万两银子来重建福建水师,你认为这会是真的吗?” 也难怪郑芝豹会有些怀疑,要知道如今的大明朝一年的赋税也不过五百多万两银子,三百万两银子已经占了整个大明赋税的大半了,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像是骗人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郑芝龙沉吟了一会才说道:“按说如今的大明很难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来,可据说那个江宁伯本身就是大明有数的富商,兴许这笔银子他也能出吧?” “花自己的银子替朝廷重建水师,他疯了吗?”郑芝豹一脸的不屑,花自己的银子替朝廷办事,这么荒唐的事情谁信谁是傻子。 “或许吧!”郑芝龙自己也为自己的刚才那荒唐的想法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郑重的对郑芝豹说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明朝廷要在福建重建水师这是毋庸置疑的,我此番之所以坚持亲率兄弟奇袭厦门,就是要将那支刚刚成立的水师消灭在萌芽中,绝不能让他们成长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哥,我明白了。”郑芝豹的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他自然明白一旦福建水师重建完毕,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大半年来他们对福建官府的所作所为,当福建水师成军后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要拿他们开刀,这才是郑芝龙力排众议对厦门进行奇袭的原因。 “你明白就好!”郑芝龙拍了拍郑芝豹的肩膀:“咱们几兄弟当中,阿虎最是勇猛,每次作战都是冲锋在前,而你则是擅长组织调度人手进行支援,你们都是大哥的左膀右臂。 只要咱们能将那个尚在建设中的港口和那些新招募的水师给灭了,若是还能将那个什么江宁伯给宰了,那么纵观整个福建、广东等地将再也没有谁能抵挡咱们,解释朝廷若还想对咱们进行招安,不给咱们一个伯爷当当恐怕都会不好意思吧?” “伯爷?” 一听到这里,郑芝豹的眼睛也有些发亮起来,这个年代的人讲究的是封妻荫子,即便他再看不起大明朝廷,也不得不承认大明才是天下的正统。这无关实力,而是大明花了两百多年的时间在世人心中刻下的烙印,在新的王朝取代大明之前这个烙印就是无可动摇的。 郑芝豹感慨道:“假如咱们郑家真的能够被封为伯爵,世代传承下去,即便是咱们死后也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是啊!”郑芝龙也感慨的叹息了一声。 不管郑芝龙几兄弟平日里的势力如何的庞大,在东南沿海一带如何的能让小儿止啼,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自己几兄弟如今都是一群见不得光的海寇,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官府都是这么认为的,如果这种情况不被改变,恐怕百年后的史书上就会将他们牢牢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一定要将那支福建水师给毁掉,最好还能将那个杨峰也给一并杀了,只有这样咱们郑家才能够杀出一条活路来!”郑芝豹嘴里喃喃的说着,在他的脚下,一艘硕大的大福船正在上百艘船只的拥簇下浩浩荡荡的朝着厦门驶去。 夜已深,新建的厦门港口上,劳累了一天的工匠以及工人们已经在距离工地不远处临时搭建的建议房间里进入了梦想,一声声呼噜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在港口不远处有一辆硕大的马车,马车的顶上插着一根长达十多米的接收天线。在它的周围则站着数十名全身披甲的家丁,他们将马车团团围住,眼睛则是警惕的看着周围。 在马车的车厢里,郑妥娘和线娘正紧张的盯着面前的屏幕。这台二十多寸的彩色显示屏上,正将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实时传递过来,只是由于天色太黑,屏幕上的画面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零星的灯火。 线娘打了个哈欠,带着困意对郑妥娘说道:“小姐,咱们都飞了一个多时辰了,什么都没看到,相公他是不是弄错了呀?” “讨打!” 郑妥娘轻轻拍了拍线娘的小脑袋佯怒道:“你这死丫头,竟然质疑相公,信不信我告诉相公打烂你的屁股?” “嘻嘻!” 线娘嘻嘻笑了起来,吐了吐小香舌:“小姐你别想吓唬我,相公这么和蔼的人怎么会舍得用力打我。再说了,他即便要打也是先打你,你没发觉这些日子你的屁i股已经被打得越来越大了吗?” 饶是郑妥娘和线娘这对主仆已经不止一次的联手侍奉过杨峰,也被这小丫头的话弄得俏脸通红,她扬起了右手作势要打:“诶呀,你这个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连我都敢调戏,看打!” 线娘笑嘻嘻的缩了缩脑袋,这个时候她的眼光掠过屏幕,立刻就是一亮,赶紧道:“小姐……小姐别闹,我看到东西了,你快看!” “看什么看,你还想骗我……我这次非得……咦……那些亮光什么……” 线娘叫了起来:“是船……是大片大片的船,那些亮光是船上发出来的。” “快……赶紧通知相公,郑芝龙他们来啦!” 时间慢慢的到了寅时(凌晨三点),海浪夹杂着啪啪的声音不断的击打着港口,一支庞大的船队正悄悄的逼近。 在这支船队里,郑芝龙手持千里镜牢牢的仔细的观察着港口,此事硕大的港口上空无一人,一眼望去就象一只睡着了的巨兽,正长大着嘴巴打着呼噜。 “大哥,我刚才用千里镜观察过了,港口上空无一人!”这时,郑芝豹匆匆跑来报告,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神情:“我还当那个江宁伯有多厉害呢,看来也不过如此,硕大的港口竟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这样的一个草包也能当上伯爷,我都不知道大明的皇帝是怎么看上的他。” 郑芝豹在禀报的同时也不忘挖苦一下对手。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小视了对方。”郑芝龙板着脸训斥道,“根据那些人的报告,福建水师大营就在两里外的九泉村一带,只要咱们能过去将那哥大营给灭了,再给这里放一把火,福建城肯定会乱起来,到时候咱们便可以趁势冲击江宁军的答应。我可是听说了,那个江宁伯从来不在城里过夜,总是住在城外的军营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若是能把那个杨峰给杀了,咱们的大计就成功大半了。” 郑芝虎也走了过来恶狠狠的说道:“对,只要杀了那个杨峰,咱们郑家兄弟的大名肯定会传遍天下,届时来投奔咱们的人绝对会踩破咱们的门槛,到时候我看刘香那个贱人还敢不敢那么凶?” 第三百七十五章 偷袭 提到刘香这个名字,甲板上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沉默起来。 郑芝龙沉默了一下才淡淡的说了句:“阿豹,你去通知兄弟们准备下船,我去前边盯着,可不能出什么纰漏了。” 说罢,郑芝龙便转身进了船舱,只剩下面面相窥的两个郑家兄弟。 甲板上的郑芝豹低声埋怨道:“老二,你怎么又提起了那个女人,惹得大哥生气了吧?” “我怎么知道大哥会有这么大的反映!”郑芝虎辩驳道:“要我说,当日要是能早点解决掉那个女人,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哪会有今天这种麻烦。” 郑芝豹气得翻了个白眼:“你就是个棒槌!我不跟你说了,办事情去。” 看着郑芝豹离开,郑芝虎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喊道:“喂喂……我怎么是棒槌了,别忘了我是你二哥,有你这么跟二哥说话的吗?” 两刻钟后,庞大的船队慢慢的靠近了尚未完工的港口,最先靠近码头的是数十艘小船。 靠近码头后两百多名担任斥候的海盗率先跳上了码头,随后很快四散开来,过了一会郑芝龙就接到了报告:“码头上空无一人,除了堆积如山的石料和木料之外什么也没有。” “好!” 郑芝龙所在的大福船的甲板上站着数十名大大小小的头领,现在的郑芝龙又恢复了往日里的那种翩翩风度,他笑着对众人道:“看来老天爷也在帮着咱们,大明看起来确实是承平太久了,在这种的地方连一个岗哨都不放,咱们就算是不想打胜仗都难啊。” “哈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不少人的脸上都带着狰狞而兴奋的笑容。厦门可是福建少有的富庶之地,若是能拿下厦门,他们这些人肯定能大发一笔。 看着这些下属们开始摩拳擦掌,郑芝龙就知道接下来的动员工作已经不用自己来做了,他提高了声音大声道:“接下来咱们还是老规矩,阿虎带着虎字营、郑兴带着兴字营埋伏在厦门城外,杨耿、陈晖、郑彩分别带着耿字营、晖字营和彩字营对江宁军大营进行偷袭,得手之后阿虎和郑兴立即猛攻厦门城,一旦得手后我就会率领全军发起总攻,务必要在天明之前占领厦门城!” “得令!” 听到命令的众人眼中全都闪动着兴奋嗜血的光芒,对于他们这些习惯了打家劫舍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杀死敌人,抢走他们的财物和女人更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作为负责郑家集团后勤和组织的郑芝豹最后下令道:“除了操控船只的兄弟之外,所有人通通上岸,这一次咱们要让大明朝廷知道,得罪了我郑家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兄弟们,都跟我走!” “走走走……去杀光他们的男人,抢走他们的女人!” 甲板上的海盗们发出一声声兴奋的嚎叫,蜂拥着从绳索上下去,分别上了自己的船只后,无数的船只开始争先恐后的朝着码头上划去,只是这些人谁也没有留意到在他们数百米的头顶上一架六翼无人机正静静的悬浮在他们的头顶,六个螺旋桨在微型电机的驱动下飞快的旋转着,发出了微弱的沙沙声。 在距离码头三四里处的一条官路旁边,数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或是席地而坐或是躺在地上,将周围一大片的地方全都占据得满满当当的,虽然人非常多,但整个队伍却没有人发出多余的声音,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坐着自己的事情。 在队伍当中,一辆黑色的大车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数十名身披铁甲的家丁站在周围,犀利的眼神正仔细盯着周围。 在大车里,郑妥娘和线娘正紧张的盯着面前的显示屏。彩色显示屏上显现出一片夹杂着红色和黑色的东西,这样的情况一般人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郑妥娘和线娘来说屏幕上表现出来的东西可是相当的清晰明了。 线娘突然指着屏幕道:“小姐,郑芝龙他们开始上码头了!” “好……我马上禀报相公!”郑妥娘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快……快……都跟上,再有两里地就是江宁军的军营了,如今那些兵大爷们正在睡大觉呢,咱们只需要冲进他们的大营里,那些平日里指挥鱼肉百姓的家伙肯定就会炸营,届时咱们只需要进去补刀就可以了!” 杨耿挥舞着一把鬼头刀大声的替海盗们鼓舞士气,在他的周围一群手持各种兵器的海盗们沿着官道一路小跑着向前,由于已经跑了好几里地,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流淌着汗水,官道上不停的响彻着颇为杂乱的脚步声。 作为郑芝龙麾下“十八芝”成员之一,杨耿无疑是一名很有实力的人,他的麾下拥有两千多名悍勇的海盗,平日里也以悍勇而著称,否则此次郑芝龙也不会任命他作为奇袭江宁军大营的头目。 这时,郑芝龙手下另一名隶属于十八芝的将领陈晖跑到了杨耿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老耿,我怎么觉得一路跑来心里有些慎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胡说什么呢?”杨耿有些不满的瞪了陈晖一眼:“咱们就要跟江宁军开打了,你却跑来跟我说这个。还好这里只有咱们兄弟三个,否则要是让大当家的听见,你小子少不了要挨一顿责罚。” “这不是没有外人嘛。”陈晖讪讪的一笑,赶紧转移了话题:“老耿,我可是听说了。江宁军里可是富得流油的,要是真能拿下江宁军的大营,咱们可就发了,不说江宁军营里的那些金银财宝,就说江宁军手中的那些火铳和火炮那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 “江宁军手里固然有好东西,但是想要的话也得等到咱们将他们击败了再说,否则只能是想想而已。”杨耿的声音淡淡的,但熟悉他的陈晖依然可以察觉到他语气中隐含的炙热和贪婪。 他们这个海盗集团名义上是遵郑芝龙为尊,但实际上郑芝龙集团是由十多个势力组合起来的,而这个集团其实还有一个别称,叫做“十八芝”。 十八芝,顾名思义就是由十八个势力组成。郑芝龙、郑芝虎和郑芝豹三兄弟手中统领这其中超过五成的力量,是这个集团中力量最强的一支,剩下的则是由十五名头领组成。 当然了,这十五名头领绝大部分都已经被郑芝龙收复,成为了他的心腹,但俗话说得好,一个人的十个指头都不会一般的平齐,更何况是人呢。是人就会有思想,是人就会有分歧有竞争。 这次偷袭江宁军大营,郑芝龙派了杨耿、陈晖、郑彩三人分别带着耿字营、晖字营和彩字营共六千多名海盗前往,根据郑芝龙集团这些年来的潜规则,率先拿下江宁军大营的他们自然有资格优先挑选战利品。江宁军手中那些犀利的火铳和火炮自然是他们首选的目标。 队伍又走了一刻钟,杨耿下令队伍停下来暂时休息一会,并喊来了陈晖、郑彩指着西南方向说道:“哥几个,我总觉得今晚的事情太过顺利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啊?” 郑彩是个身形高大,满身都是腱子肉的彪形大汉,只见他不耐烦的说:“我说老耿,你这个人就是太胆小了,江宁军又不是神仙,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过来的?要我说啊,咱们赶紧过去把江宁军的大营端掉在是正经,要知道二当家他们还在城外等着咱们动手呢。” “好吧,咱们继续走!”杨耿轻叹了口气,但愿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吧。 十多分钟后,队伍继续沿着官道前进。寂静的黑夜中,杂乱的脚步声可以传得很远。 任何一支队伍,走在最前面的人无一不是他们当中最精锐的存在,杨耿他们这支队伍也是一样,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百多名最机警也是最精锐的斥候,常年的刀头舔血的生活练就了他们机警灵活的身手。 又走了十多分钟后,远处已经可以隐隐看到一片火光以及一大片整整齐齐的帐篷,最前面的一名斥候眼中一喜,他正要转头说话,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他二话不说整个人趴了下来将耳朵贴在地上,几个呼吸之后他就象弹簧一般跳了起来大声喊了起来:“前面有大队人马过来,大伙小心!” 不得不说这名斥候的警觉性非常的高,但是他的提醒还是来得太晚了。当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前面突然亮起了一个火把,紧接着更多的火把亮了起来,很快就亮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火光被点燃,很快就将这一带照映得通红。 当火光亮起的时候,瞬间便将这一带变成了白昼,双方的身影都暴露了出来。 “有埋伏……” 一声凄厉的声响在队伍中响了起来,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海盗们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路边以及更远处的地方,一队队全身披着铁甲手持火铳的军士正排着整齐的队形,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这还不算什么,最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是在这些军士的前面还摆放着一排火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对准着他们。 站在队伍中央的杨耿看到一排排的军士和摆在面前的那些火炮后,只吓得魂飞天外,凄厉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喊了出来:“不好,那是官兵的火炮!快退后……退后!” 杨耿的命令下达得太迟了,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只看到前方的那排火炮火光闪动,随即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响了起来,几秒钟过后就听见一阵密集的物体的碰撞声响起,队伍的前半部分几乎被密集的弹丸所覆盖,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也随即响了起来。 在惨叫声中,无数的海盗纷纷惨呼着倒在地上。 “装弹!” 在大声的喝令声下,一名名炮手用沾了棉布和水的木杆将炮筒清理完毕,随后一枚枚用薄铁皮包裹着的霰弹和药包被装填手装入炮膛,后面炮长几乎不用瞄准,就用手中的铁砧刺穿了药包,随后炮手一拉炮绳,就听见一声巨响,包裹着上百枚小弹丸的炮弹被射出了炮膛,随后只用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射进了海盗们的阵形里掀起了一阵阵血雾和残肢断臂。 三轮炮击过后,原本走在最前面的一千多名海盗绝便倒下了大半。这个时候,海盗们原本犹如长蛇般的行军队伍早就乱成了一团,许多人犹如没头苍蝇一般疯狂的乱窜,但更多的人则是扭头就往后跑,他们要离开这片收割生命的地狱,而在急切中的他们却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么做却是把原本就已经混乱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看着周围乱糟糟的队伍,杨耿、郑彩和陈晖三人虽然极力吆喝着让手下保持队形不要乱跑,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周围的嘈杂声和炮声所掩盖,到最后甚至就连他们也被从前面败退下来的海盗们裹挟着往后退了下去。 被败兵们裹挟着退后的杨耿看着周围乱成一团的队伍,心里一阵冰凉和绝望,他知道这次不仅被郑芝龙给予了厚望的奇袭失败了,恐怕这大半年来他们努力打出来的声望也在今天晚上丢得干干净净。 杨峰站在一个山坡的背面,将对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看着一里外那些被火炮炸得漫山遍野四处逃窜的海盗,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炮营停止炮击,第三步兵营可以向他们发起进攻了!” 随着杨峰的命令,轰隆隆的炮声戛然而止,还没等杨耿等人高兴,原本只是站在周围默不作声的步卒们开始拍着整齐的队形朝着他们缓缓逼了过来,当他们靠近海盗们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时,第一排的军士开始开火了。 “砰砰砰……” 火铳射击时的声音或许不如火炮那么震撼,但密密麻麻的火铳开火后对敌人造成的伤害却绝不比火炮来的小,还在混乱中的海盗们转眼间又倒下了一大片…… 第三百七十六章 残酷的肉搏战 看着在火光中尖叫挣扎的海盗,那些正在射击的军士目光里没有一丝的同情和不安,有的只是冰冷和无情,即便是那些当兵还不到一年的新兵们没有任何犹豫的扣动着扳机。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些正在尖叫着奔跑躲闪的人别看他们现在那么可怜,可是如果今天晚上的情况反转过来的话,那些海盗们下手只会比他们更狠,他们不光会杀死自己这些人,而且还会将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他们就是一群以烧杀掠夺为生的海盗。 “哔哔……” 尖锐的哨声在战阵中响起,随后战阵里响起了各个百总们大声的吆喝声。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前进……列队前进……” 随着百总们的命令,一排排军士拍着阵形朝着前方缓缓合围了过去。 “所有人都不许停下来,都给我冲出去……否则大伙全都要死在这里!” 队伍里,杨耿挥舞着鬼头刀拼命的高喊着,作为一名常年刀头舔血的惯匪,他当然明白江宁军的包围圈一旦合拢,他们这些人除非是插了翅膀,否则谁也别想逃出去。 为了活命,杨耿指挥着他麾下的耿字营不顾一切的朝着后面杀去,他很清楚江宁军既然在这里布下了口袋阵,那么前方的袋口自然就是最坚固难以突破了,想要活命只有趁着后面江宁军尚未将袋口合拢的时候杀出去。 眼看着耿字营在杨耿的指挥下拼命的向后杀,郑彩和陈晖也不约而同的指挥着彩字营和晖字营跟在后面,三队人马呈品字形朝着尚未扎好的口袋杀了过去。 事实证明,为了活命人确实可以在某种情况下发挥出惊人的能量,当杨耿率部冲杀到江宁军布下的袋口时,江宁军的口袋阵尚未合拢,只有聊聊两百多名军士在两名百总的带领下包抄过来。 看到这两百多名军士就要包抄过来,杨耿样已经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厉声高喝:“兄弟们,为了活命杀出去啊!” “杀啊!” 剩下的四百多名海盗在他的带领下蜂拥着朝着那两百多名江宁军冲了过去,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彩字营和晖字营的一千多名海盗。 “开火!” 看这蜂拥朝自己冲来的海盗,为首的那名江宁军百总抑制住心中剧烈的心跳用变得尖锐的声音下达了射击的口令。 “砰砰砰……” 一阵排枪的声音响起,百米开外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海盗惨呼着倒在了地上,但后面的海盗们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依旧嘶吼着朝他们冲来。 “一排后退,二排准备……” “开火!” 第二排的百户也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砰砰砰……” 又是数十名海盗倒在了血泊里,尽管在这两轮射击中损失了上百人,但杨耿的心中却是不怒反喜,他用已经变得嘶哑的声音高声喝道:“兄弟们,那些官兵已经打完了子药,他们的火铳里面没有子药了,都跟着我冲上去,杀死他们后咱们可以活命了!” “杀啊!” 海盗们也是精神大振,嘶喊着拼命往前冲了过去。 跑过一百米的距离需要多长时间呢?后世的短跑健将博尔特百米成绩一般为九秒五八。 当然了,咱们不能用这样的标准来要求这些海盗,毕竟博尔特是世界冠军,但是打个折后一般人需要二十秒左右,再考虑到海盗们已经冲杀了一阵,力气已经有些消耗所以再打个折扣,这样算下来需要三十秒左右。 三十秒的时间能干嘛呢? 答案是这些时间可以让江宁军的军士们再进行一轮射击,是以当海盗们冲到距离江宁军松散阵形不足三十米的时候火铳声又响了起来,由于知道已经没有再次开火的机会,所以这一次是两排齐射。 看着已经清晰可见的海盗们那狰狞而疯狂的面孔,站在最前面的那名百总挥动着手中的军刀,高声喊出了射击的命令。 随着沉闷的枪声再次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海盗们又倒下了一大片。 而这一次射击完毕后,这名百总深吸了口气高声喊了起来:“全体都有……上刺刀!” “刷刷……” 随着一阵金属撞击声响起,一把把由明湖钢铁厂仿制的五六式三棱刺刀被装上了火铳上,在火光中这些经过磷化处理的刺刀表面反射出惨白的光芒。 冲在最前面的杨耿看着站在面前的两百多名江宁军终于不再装弹,而是从腰间取出了一把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套上了枪口,内心狂喜的他高声喝道:“兄弟们,那些狗官兵没有子药啦。大伙儿并肩子上……杀光他们!” 在杨耿近乎嚎叫的吼声中,他周围的海盗们嘴里也发出了嘶吼的喊声,朝着面前的江宁军扑了过去。 看着面前上千名穿着各种服饰的海盗面目狰狞的朝自己扑来,为首的那名百总眼中露出一丝包含了坚决、无谓的眼神,紧接着高声喊了一声:“兄弟们,呈三才阵,预备用枪!” “哗啦!” 随着这名百总的命令,两百多名军士立刻动了起来,他们同时用右手将枪提起,整个人,以右脚掌为轴,身体半面向右转,整个人正面对准敌人,目光注视着他们。 江宁军的这些举动让杨耿都有些意外,虽然刚才的江宁军给了他们以极大的重创,但他依旧认为江宁军不过是仰仗着火器之利罢了,若是双方进行近距离格斗的话,江宁军绝对是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很有可能连交手都不敢就溃退下去。 但是他却想错了,杨峰虽然在江宁军中大力发展火器,甚至要将其打造成一支纯火器部队,但他并不会天真的以为热兵器时代来临了,士兵们再也不需要跟敌人近身肉搏。杨峰可是恶补过军事知识的,就算是到了后世二战时期,在华夏和日本的战场上还经常爆发一定规模的肉搏战,就更别说现在这支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支近代热兵器水准的军队了。 而且让部队锻炼拼刺,不仅可以让士兵们多一份保命的手段,更可以在训练中培养部队勇敢顽强的战斗作风,提高军队的士气。 三十多米的距离对于全力冲刺的人来说只需要短短几秒就可以到达,很快第一批冲在最面前的海盗就跟江宁军的军士撞到了一起。 “杀!” 正当一名海盗狞笑着挥起手中的长刀朝着面前一名军士劈下去的时候,让他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名军士身子一侧让开了他的攻击,随后他只看见寒光一闪,站在旁边的另一名军士大吼了一声,手中的刺刀如同闪电般朝着他刺了过来。 “噗哧” 随着一声轻响,尖锐的三棱刺刀很轻松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一阵剧烈的刺痛感传入了这名海盗的脑海里,他刚低下头想要看看刺进自己身体的是什么东西,可对方却已经将刺刀从他胸口拔了出来。随着刺刀的拔出,一股血箭也从伤口处喷了出来,他便立即感到全身的力气随着刺刀的拔出而流逝殆尽。 这名海盗不知道的是,江宁军所使用的刺刀是仿制后世的五六式刺刀,这种刺刀刀身呈棱型,三面血槽。整刀经过热处理,硬度极高,由于三面血槽刺入人体后,会有大量空气进入,伤口很难缝合。由于这种刺刀过于歹毒,在后世早已被联合国禁止使用。 而且这种刺刀在设计之初,就是以刺和放血为主,这种三棱军刺扎出的伤口,大体上是方形的窟窿,伤口各侧无法相互挤压达到一定止血和愈合作用,而且,这种伤口无法包扎止合阻塞住血管只需刺入人体任何部位8厘米左右就可使敌手即刻毙命而且在消除负压的体腔内将刺拔出,毫不费力。是一种异常实用的杀人利器。 这名海盗死了,死得非常的干脆。 他的死对于整个战局来说无关紧要,因为此时两百多名江宁军的军士已经跟杨耿三人率领的上千名海盗混战到了一起。 一开始的时候,杨耿还以为只要双方一接触,这些只会远远放枪的江宁军必然会很快溃散,他们就可以撕开一条血路冲出去,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些江宁军并不是他认为的软柿子,这些江宁军在肉搏的时候以三人为一组,三个人背靠背站着,他们的火铳在套上了那根尖锐的东西(三棱刺刀)之后立刻就化身为一种恐怖的杀器。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手下大部分海盗是没有护甲的,这就意味着对手的刺刀可以轻而易举的刺穿他们的身体。但凡有兄弟被这种凶器刺中后便会迅速失去战斗力,整个人也会流血不止,随即失去生命。 不过这也不能怪郑芝龙他们,纵观全世界,毕竟披甲从来都是陆军的专属,从来没看到过有哪支水师和海军让自家的水手披着一层厚厚的铠甲在船上作业的。 看到自家的下属们伤亡惨重,看得目眦欲裂的杨耿亲自上场,他左手拿着一面圆盾,右手挥舞着鬼头刀朝着面前的一名江宁军军士砍去,这名军士侧身一闪,杨耿的攻击眼看着就要落空,而这个时候这名军士身侧的同伴也扬起手中的刺刀朝着他狠狠刺了过来。 刚才已经见识到了江宁军攻击模式的杨耿不慌不忙的扬起左手的圆盾挡住了对方的刺刀,圆盾和刺刀刚一接触就发出了“当”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这时杨耿测试趁机挥起鬼头刀闪电般的劈到了那名江宁军军士的身上。 但是预想中的钢刀砍入人体后那种手感并没有传来,而是响起了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随后这名被砍中的军士也重重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搞的,竟然没有被砍死?” 杨耿不禁吃了一惊,他的这把鬼头刀可是请的名家打造,整把刀足有八斤八两,不敢说削铁如泥吧,但将一个人拦腰截断却是轻而易举,这是这几年他用不下两位数的尸体验证过的,但是今天却吃了鳖。 “难道是刀子钝了吗?” 这是杨耿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但随后他立刻就醒悟过来,原来不是他的鬼头刀钝了,而是对方的铠甲的缘故。 “江宁军的铠甲竟然精良至此?”杨耿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神色。 这些东西和杨耿的心里活动说起来啰嗦,但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还没等杨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旁边的两名军士手中的刺刀又朝着他刺了过来,由于速度很快,是以还带着一股呼呼声。 不过杨耿也不是白给的,左手的圆盾不停的挥舞,将两把刺刀的攻击给挡了下来,而且看到对方的铠甲坚固后,他立刻想到了对付这种铠甲的办法。格斗中他用圆盾挡住了对方连续两次突刺,随即从背后掏出了一把长杆斧头,砸在了一名军士的胸前。 重达十五斤的斧头重重的砸中了对方,随着一声闷响,这名军士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大力的打击,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好……杀!” 砸倒一个人后,受到了鼓舞的杨耿再接自立,花费了一会的功夫又将剩下的两名军士砸倒在地,终于腾出手的他扭头朝周围望去,发现一千多名手下已经跟江宁军混战在了一起,双方乱成了一锅粥。 肉搏战是最残酷的战斗,这种面对面的厮杀也是最考验交战双方的士气和勇气,个人的勇武在这里反而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就如同杨耿一样,当他连续砸倒了五名江宁军军士后,他只感到自己全身都开始酸软无力,右手差点连斧头都挥不动了。 “不行,要赶紧走,否则等到后面的明军围过来就走不掉了!” 意识到这点的杨耿立即带着数十名心腹找到了正在厮杀的陈晖和郑彩两人,三人带着能收拢到的五百多人趁着混战的时候偷偷离开了战场…… 第三百七十七章 泄恨 郑氏海盗集团和江宁军一个要奇袭,另一个则是设下了埋伏,双方在距离江宁军大营数里外的地方大战了一场,在这场大战中杨耿、陈晖和郑彩三人率领的三营人马除了每个人带着不足两百心腹逃走以外,剩下的全都被杨峰率领江宁军全部歼灭。 这场上万人的大战又是枪声又是炮声的,动静自然不小,埋伏在厦门城外准备趁乱夺取城门的郑芝虎和郑兴原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大骂杨耿三人。你妹的偷个营而已,你们至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么,又是枪又是炮的,你们这么一弄只要厦门城里的人不是傻子,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察觉的,这样一来让我们怎么奇袭啊。 不过郑芝虎两人也不是笨蛋,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一圈,随后立即醒悟过来,这情况不对啊?就算是被偷袭明军就算是再训练有素也不可能用火炮还击吧,这尼玛就是一副活脱脱中了伏击的架势好不好? 郑芝虎虽然素来以勇武著称,但这些年来丰富的作战经验可不是白给的,一听到江宁军竟然连火炮都动用了,他立刻意识到今晚这次奇袭很有可能被敌人识破了,他立刻对郑兴道:“情况不对,老耿那里出问题了,此地不宜久留,否则等到明军反映过来咱们就走不了啦!” “好,咱们马上就走!”郑兴也反映了过来,作为长期刀头舔血的人物,郑兴这些人固然有凶残暴戾的一面,但骨子里却摆脱不了海盗的模式。他们在烧杀掠夺的固然是凶狠绝伦,但在遇到硬茬子的时候第一时间不会想到要和对方硬拼,而是如何溜之大吉,这也是海盗们的生存之道。 “马上传令下去,全军不要发出动静,立即撤走!” 郑芝虎和郑兴率领着五千多名海盗从厦门城外溜走,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还是被天上盘旋的无人侦察机侦测到了,这个消息同时也反馈到了杨峰的耳中,只是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峰正率领江宁军围剿杨耿等人的数千海盗,一时分不出手来拦截,只能无奈的放他们而去。 这场战斗打了一个多时辰就结束了,但打扫战场却一支持续到了天色大亮。 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和跪地投降的海盗们,褚茂光和第三营的将士们一个个兴奋得眉开眼笑,原本以为留在厦门后战斗就跟他们无缘了,没曾想郑芝龙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这场功劳来得实在是有些突然,让第三营的将士们都有些不敢置信。 “启禀伯爷,昨夜这场战斗咱们一共打死贼寇两千六百余人,俘虏一千八百余人,只可惜让为首的那杨耿三人和数百人逃走了,否则这场功劳便堪称完美了。”说到最后,褚茂光还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你就知足吧!”杨峰笑骂了他一声:“若非郑芝龙突发奇想要来厦门报仇,咱们哪有这个机会吃掉他几千人。而且着几千人可是郑芝龙手下的主力,这次估计郑芝龙要急得跳脚吧。” 褚茂光先是高兴得裂开了大嘴笑个不停,但随即又有些惋惜道:“只是可惜了,咱们若有战舰的话便可以趁机将郑芝龙他们留在厦门港口,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溜走。” 听到这里,杨峰轻叹了口气,昔日永乐年间那支强大的水师如今早已烟消云散。若是此刻大明有一支水师,不用太强大,只需要数十艘大型福船组成的水师就可以将郑芝龙他们全部留在福建,只可惜由于思心和利益作祟,昔日纵横大洋的大明水师被文官集团们给玩死了,以至于让郑芝龙这些海盗称霸大洋,这是何等的遗憾和惋惜啊。 临了,杨峰又问道:“咱们的伤亡如何?” 听到这里,褚茂光原本兴奋的神情逐渐黯淡了下来,他苦笑道:“这一次咱们伤亡了265人,其中阵亡了121。” “伤亡怎么会这么大?” 听到这里,杨峰被下了一跳,昨天晚上打得可是一场伏击战,有心算无心之下怎么会伤亡这么多? 看到杨峰的脸色沉了下来,褚茂光赶紧解释道:“其实昨晚伤亡最大的是负责扎口袋的兄弟,末将也没想到那个杨耿等人会反应那么快,见势不妙立刻带人从来路逃走,而咱们由于兵力不足,负责扎袋口的只有两百多名兄弟,他们要面对的却是杨耿等人率领的一千多人海盗,最后双方还拼起了刺刀,所以才伤亡这么大的。” 听到这里,杨峰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会才睁开眼睛默默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空。他知道这次确实不能怪褚茂光,尽管他已经尽量让江宁军装备上了最精良的铠甲和火铳,但面对上千名为了杀出一条血路而拼命的海盗,除非他们集体装备上真正意义上的自动武器,否则伤亡依然是不可避免的。 城外的战斗自然瞒不过城里的人,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枪炮声,负责守门的明军将领赶紧将情况禀报给了巡抚夏大言。 作为一个文官,夏大言的第一反映是立即紧闭城门,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打开,然后派人出城探查情况,等到了天亮后消息终于传回了他那里。贼寇郑芝龙亲率一万多人试图偷袭江宁军大营和福建水师大营,不料偷袭不成反而被江宁伯杀得大败而逃,除了留下数千具尸体外别无所获,如今郑芝龙已经率领剩下的贼寇灰溜溜的坐船逃离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夏大言在赞叹江宁军战斗力强大的同时,心里也在开始琢磨要怎么写这封请功的折子了。 要知道这大半年来郑芝龙率领的海盗们在广东、福建一带纵横驰骋无人能敌,福建省的官兵们也只能躲在城墙内看着烧杀掠夺的海盗无能为力,哪敢出城迎敌,以至于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整个福建糜烂近半,连省会福州都丢了,他这个巡抚也成了一个笑话,现在还不容易有了这么一场大捷,他自然要琢磨着怎么给自己捞点好处。 什么……这场仗是杨峰打的,跟他夏大言没有什么关系?呵呵,说这话的人实在是太天真了,夏大言作为一省巡抚,这么一场大胜仗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份,正经是以大明百年来以文御武的传统,这场胜仗打赢后他上的奏折才是最有权威性也最能够被内阁接受的。 “不愧是江宁伯啊,一仗就歼灭了郑芝龙数千人,称之为大捷也不为过啊,有了这次大捷,朝堂上对老夫的弹劾应该会少了许多吧?” 夏大言心里盘算了一会,正打算坐下来写奏折时,一名官员匆匆跑了进来,只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的颤声道:“巡抚大人,不好了。郑芝龙败退后,率领着贼寇到了圆沙洲,将圆沙洲上的数百百姓全都……全都给屠了……” “什么……” 刚想写折子的夏大言闻言后脸色立刻就是一变,只觉得脚上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 就在一个时辰前,厦门港口的码头上,看着面前大败而归的杨耿、陈晖、郑彩三人和无功而返的郑芝虎、郑兴,郑芝龙平日里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终于变了,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杨耿三人,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说什么,你们三人带着的五六千名兄弟只回来这些人了?”郑芝龙的脸色很是有些铁青。 “是的大当家。”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的杨耿低下了头咬着牙道:“是小弟办事不利,请大当家的责罚!” 跪在一旁的郑彩咬着牙道:“大当家,当时我们距离江宁军大营不到两里地的时候突然遭到了江宁军的伏击,他们好像是早就知道了咱们的计划,特地在那里舍下了埋伏,若非老耿带着我们拼死突围,我们三个人今天就要交待在那里了。” 陈晖在今日凌晨跟江宁军厮杀的时候后背被砍了一刀,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因为失血过多,此刻脸色有些苍白,只见他喘着气道:“大当家的,我们兄弟多年,自然知道咱们的规矩,这次我们打了败仗,折损了那么多的兄弟,按照规矩要走一遭三刀六洞,小弟马上自己动手,绝不会让大当家的为难。”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什么是三刀六洞? 三刀六洞,是一种江湖帮派的规矩,如果一个人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或是犯了大错,就得用利刃在自己的身体上对穿三个窟窿,此之谓“三刀六洞”。这是一种仅次于自尽的自我刑罚,常见于江湖中人对别人的处罚。 原本郑芝龙对于几乎手下全部折损殆尽的杨耿三人是非常气愤的,也打算狠狠的处罚他们,但现在陈晖却自己主动提出这个请求,这反倒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僵持了好一会,郑芝龙这才冷着脸喝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已经失去了数千人马,难道还要失去你们这几个好兄弟吗?陈晖你原本身上就有伤,若是再执行家法的话你还活不活啦?所以三刀六洞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如今你先将伤养好再说,现在所有人都给我上船!” 郑兴在一旁问道:“大当家,咱们马上返回福州吗?” “不……咱们先去圆沙洲,替数千死去的弟兄讨一些利息!” 圆沙洲是距离厦门非常近的一座岛屿,这座岛屿面积不大,还不到两平方公里,而且风景秀丽,岛上住着数百居民,它还有一个别名,叫做鼓浪屿。 天色大亮后 原本风景秀丽与世无争的圆沙洲变成了人间地狱,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分布在这座不大的小岛上,这些尸体就是原本居住在这里的圆沙洲居民。 为了泄愤,郑芝龙率领着数千海盗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屠戮一空,那些刚死里逃生的海盗们将心中的恐慌和愤怒发泄在了这些百姓的身上,为此甚至连正在喝奶的婴儿也不放过。 将心中的兽欲发泄一通后,郑芝龙这才率领海盗们上了船朝着福州而去。 一艘大福船上,郑彩低声询问杨耿道:“老耿,这次咱哥三吃了这么大的败仗,手下的兄弟几乎折损殆尽,老臣自请要求三刀六洞,大当家为什么拦了下来,往日他可不会这么好说话啊?” “你知道什么?” 杨耿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在旁边后这才低声道:“你傻啊,你忘了前些日子二当家在福州被江宁军打败折损了三千多人的事情了吗,如果咱们这次打败了就要被三刀六洞,那么二当家又该如何?” “啧啧……对啊,我怎么就忘了呢?” 郑彩一拍大腿,这才恍然大悟。虽然他们是海盗,但任何组织或是帮派都要讲究一个公平二字,如果他们三个人打了败仗就要被执行三刀六洞,那么前几天郑芝虎的那场大败又该如何算?是不是也要执行三刀六洞?如果只处罚了他们三个而不处罚郑芝虎,郑芝龙这个大当家又如何服众?想到这里,郑彩就对此刻正躺在船舱里养伤的陈晖竖起了大拇指。 圆沙洲的这场屠杀迅速在厦门传播开,杨峰和夏大言在给朝廷上折子的同时也将这件事情报告了上去,不仅如此他们还发动了官府的力量对这件事进行了广泛的宣传,一时间郑芝龙的恶名迅速在福建乃至沿海一带迅速流传开来。 经过了这件事,杨峰心里又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相公你要将《真理报》也发行到福建来?” 郑妥娘惊讶的看着杨峰。 杨峰反问道:“怎么,不行么?” “也不是不行,只是……只是……”郑妥娘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咱们在福建呆的时间不长,生怕这份报纸办不了多久?” “也不尽是如此。”郑妥娘摇头道:“真理报的报社在京城,咱们要怎么及时将真理报运送到福建来,要知道这里可是跟福建相距上千里呢。要将东西送陆路送到福建要耗费的时间和人力物力实在太大了。” “走陆路自然是艰难无比,可如果咱们走海路呢?” 第三百七十八章 披露 “卖报卖报……最新一期的真理报,只要三文钱一份的真理报。” “卖报……江宁伯于福建大破郑芝龙,歼敌三千余人,郑芝龙恼羞成怒之下将圆沙洲岛上数百百姓屠戮一空,江宁伯为此大发雷霆,下令若有人能擒获郑芝龙者赏银万两,能斩获其首级者赏银八千两!” “福建海盗横行,谁之过?江宁伯说,乃是上百年来大明朝堂诸公之过也!” 一声声带着些许青涩的声音不时在大街上响起,引起了路人的纷纷关注,不时有人喊住了沿街叫卖的报童,从口袋里掏出几文钱交给他然后取过一份报纸。 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理报》已经慢慢的渗入到了京城百姓的生活里。 在杨峰的影响下,真理报的版面也越办越大,如今已经分为了正版和副版。正版主要讲述的是朝廷大事和时事评论,副版讲述的则是各地的商品信息,还有京城乃至各地货物的价格,甚至还有一些商铺的广告。 一开始的时候,真理报的编辑们对于开办副版的态度是抵制的,不少编辑认为真理报是一份严肃认真的报纸,不能让那些阿堵之物污秽了这份庄严肃穆的信仰。 面对振振有词的编辑,身为副总编的大玉儿只是指了指前面,轻轻说了句:“大门就在那边,想走的人本夫人绝不拦着。而且还会为他多结算一个月的薪水。” 按理说以读书人的尿性,大玉儿这么不客气的跟他们说话,但凡是有点骨气的人早就闪人了,但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刚才还在慷慨激昂的编辑们却集体哑了火,就连向来以性子耿直而出名的梁子昕也没有做声。 看着面前这群沉默的编辑,年仅十五岁的大玉儿用训斥的口吻说道:“伯爷说过,真理报固然是一份要为百姓、为朝廷、为真理而说话的报纸,但真理报并不排斥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挣银子。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任何将银子斥为阿堵之物或是不屑一顾的人都是虚伪的。毕竟人活在世上就要吃喝拉撒,你们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需要银子? 既然需要银子,那么咱们就得方法子挣,这个副版就是专门为挣银子而开办的。但它同时也给京城乃至大明的商贾和百姓提供了一个了解大明物价的一个窗口。譬如这里……” 说罢,大玉儿拿起副版指着右上角说道:“这里排列出了大大小小数百种商品在大明各地的价格,还有一些商家求购的信息,这里则是一些商家委托咱们为他们宣传商品的广告,有需要的客户只要一看便一目了然,这样可以在商户和客户之间架起一座桥梁,让大明各地的商贾之间更好的互通有无。我真不明白,这样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什么到了你们的嘴里却成了亵渎真理的恶行呢?” 听了大玉儿的话,众编辑们全都面面相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心情很是复杂。良久,梁子昕才长叹了一声,朝大玉儿拱了拱手,“副总编说的是,确实是我等坐井观天太过腐朽顽固了,将如此一件大好事看成了一件坏事,而且还自认为真理尽在己方,如今细细想来着实惭愧啊!” 不少编辑听了大玉儿的话后也是面露羞愧之色,他们在来真理报任职之前其实都是一群郁郁不得志或是屡屡科考不中的秀才甚至是童生,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民间百姓说的“穷秀才”指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他们之所以愿意来真理报任职,其实就是冲着杨峰开出的每个月二两银子六斗粮食的薪酬来的,现在吃饱了饭,手里也有了些闲散的银子,却开始称呼银子为阿堵之物了,现在想来着实太过羞愧啊。 看到这些编辑都不做声了,大玉儿则趁机道:“既然诸位不反对了,那么我就开始任命你们当中的一人为副版的主编。梁子昕,这个主编我打算让你来担任,你意如何啊?” “我……” 梁子昕怎么也没想到天上竟然会掉下来一个馅饼,主编这个职位可是仅次于总编和副总编,这样一来他在报社里那就是第三号人物了,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统一了思想后,梁子昕便正式走马上任了。为了支持梁子昕将副版创办起来,大玉儿甚至还新招了十多名编辑和上百名的市场调查员,并将这些人调拨到了梁子昕的麾下。 梁子昕也不复大玉儿的厚望,将这上百名市场调查员撒到了京城、江南乃至大明的各地,这些调查员源源不断的将收集到的信息上报给了报社,然后在真理报的副版上刊登出来。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大明各地的商贾便将真理报副版上刊登的各地商品价格看成了大明物价的晴雨表。 随着真理报的名声越来越响,它的销量也越来越高,仅仅半年时间,它便从第一期的两千多份销量涨到了如今的五万多份,而且这个数量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尤其是各地的商贾在尝到了在真理报上刊登广告的甜头后,更是对此趋之若鹜,因此真理报上的广告位的价格也是节节攀升,这也为真理报带来了巨额的广告收入。 而随着销量的增加,真理报的名声也愈发响亮起来,尤其是在京城里,就连溜街的老大爷说起朝廷大事以及弊端来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动辄就说人家真理报说了,这个这个做得不对,朝廷应该怎么着怎么着…… 就象今天这一期的真理报不仅将圆沙洲上的数百名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被屠杀殆尽的消息公布了出来,上面更是配有画师画出的图案,这样一来更是在百姓当中引起了极大的愤慨。 “诸位爱卿,你们都看看吧!” 朱由校将一份真理报摔在了龙案上,语气冰冷的对面前的几名阁老道:“看看……都看看,郑芝龙将一个岛上的百姓全都屠戮一空,而我大明官兵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屠夫大摇大摆的逃走,诸位身为阁老,难道就不感到心里有愧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敲打 看着摔在地上的真理报,几名内阁的阁老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人捡起来查看,着并非是他们对朱由校不敬,而是上面的内容他们早就看过了。真理报如今作为全京师乃至整个大明影响力最大的报纸,他们又怎么会不看呢。 随着赋税说、朋党说两篇文章的刊行,真理报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人们心中敢于说真话的代名词,尤其是真理报每天都印在头版上的那句“吾爱吾识,但吾更爱真理”,这句话迅速成为读书人当中最流行的一句话。 这句话也是杨峰下令印在真理报下方的,刚开始的时候这句话还被不少读书人所鄙夷。毕竟这么多年来华夏的读书人讲究的就是“天地君亲师”,师长对于读书人而言地位是仅次于父母的存在,如今竟然有人说自己热爱真理更甚于师长,一开始自然遭到了无数人的反对。 但真理就是真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句话也越来越被人们所接受,如今的真理报早已成为许多读书人必读的一份刊物。 与此同时,被东林党推出来跟《真理报》打擂台的《儒报》依旧坚持走所谓的精英路线,上面的内容依旧是那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这样的文章自然很难普及到百姓当中,所以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若非有东林党和那些富商们的输血,恐怕早就亏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顾秉谦扫了一眼地上的真理报,眯着眼睛上前一步对朱由校躬身道:“陛下,郑芝龙一伙海盗乃是穷凶极恶之辈,做出屠戮我大名百姓之事并不奇怪,万幸的是郑芝龙偷袭福建之举被江宁伯识破并重创了他们。至于陛下所说的我大明官兵只能眼睁睁望着贼寇逃走,那是因为我大明水师如今已经名存实亡,不过如今江宁伯已经着手重建福建水师,或许用不了多久便可重新巡视我大明海疆了。” 顾秉谦不愧是号称老油条的内阁首辅,明明是说了一番废话,却愣是让人听起来觉得颇为有道理的样子,这也不得不让赞叹这个家伙和稀泥的本事。 只是顾秉谦这种和稀泥的话却越发的让朱由校感到一阵无奈和厌烦,顾秉谦这个人的才能颇为平庸,但就是因为擅长和稀泥以及资历够老,所以才当上了内阁首辅的位子,要不是因为找不到一个能替代他的人,朱由校早就让他回老家吃自己了。 文渊阁大学士黄立极也上前躬身道:“陛下息怒,顾阁老所说乃是老成持重之言,郑芝龙此人固然是其罪当诛,但目前当务之急却是下令江宁伯尽快收复福州,并将诛杀此獠以正国法。不过老臣以为江宁伯乃是我大明之栋梁,连不可一世的建奴都被他打得大败而逃,这个郑芝龙就更不在话下了。” “臣等附议……” 几名阁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还有人对杨峰唱起了赞歌,说只要江宁伯出马必定会马到成功,区区郑芝龙一定手到擒来之类的巴拉巴拉。 朱由校则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几名阁老虽然不像东林党人那样恨不得吃杨峰的肉喝他的血,但身为既得利益集团,他们对杨峰同样没什么好感。杨峰前些日子抛出的《赋税说》和《朋党说》两篇文章刺痛的不仅是东林党和江南富绅以及地主阶层的神经,同样也让全天下的读书人感到了不爽。 在杨峰的抛出的文章里,将那些不纳税、免田赋的读书人称之为大明的蛀虫,正是因为这些读书人和地主、富绅阶层一起攥取了大明绝大部分的土地,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大明交天赋和赋税的人越来越少。 杨峰不仅在文章里强烈的抨击这些人,而且还将呼吁朝廷免掉读书人的特权,建议朝廷重新丈量土地,施行火耗归公摊丁入亩的政策,这一下无疑是将所有的读书人都得罪了,而作为读书人代表的这几名阁老又怎么会对杨峰有好感呢? 朱由校看着这些唱赞歌的阁老,面沉如水默不作声。 现在这些人之所以对杨峰唱赞歌,那是他们想把杨峰给架起来,国人所说的捧杀说的就是这种事。他们如今将杨峰捧得越高,一旦杨峰出了岔子,那么就会摔得越重。 更况且朱由校心里跟明镜似的,别看郑芝龙损失了不少人,但这年头只要你有粮食,想要招多少人不行?而且郑芝龙麾下还有数百条战船,只要他想跑就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如果到时候杨峰不能全歼郑芝龙的话,这些人可就不是今天这幅嘴脸了。 “这就是朕的重臣啊!” 朱由校扫了眼站在面前的这几名阁老,心中越发的怀念起杨峰来。纵观整个朝野,恐怕只有杨峰会这么无私的帮助自己了吧。 其实在朱由校看来,杨峰虽然名义上是他的臣子,但一直以来却对他的态度却很是与众不同。他既不像宫中的太监宫女那样害怕他,也不像朝中的大臣那样忽悠糊弄他,总的来说杨峰更像一个亲切的哥哥那样。 自己做错了的地方他会立即指出来,并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说出来,他还会给他讲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在开阔眼界的同时也培养了自己的能力。 在生活上,杨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他留一份,甚至连自己的做生意赚来的银子都分一半给他,而他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大明皇家商行的牌子而已。 这份情谊对于从小就生长在缺乏亲情地方的朱由校来说是最为弥足珍贵的,正因为如此,朱由校才对那些视杨峰如生死仇人的东林党和眼前这些成天想着如何算计杨峰的阁老们充满了厌恶和痛恨。 朱由校淡淡的扫了顾秉谦一眼,用漠然的语气说道:“顾阁老,你们也算都是朝廷的重臣了,更是大明百官学习的榜样。我大明水师荒废已久,重建起来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江宁伯固然神勇,可你们总不能让他带着一群旱鸭子跟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海盗们拼命吧,在福建水师建好之前,朕不希望还有人说出速战速决之类的话来,否则朕就要怀疑他说此话的动机了。” 以听到这里,顾秉谦、黄立极等阁老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的精彩起来。 第三百八十章 找船 橘黄色的烈日高悬空中,照得人的心里直发烫。 “呼……呼……” 穿着一套绿色军装,上半身套着轻甲的赵老大背着一杆米尼步枪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在他的身后是数十名同样打扮的夜不收。 从腰间取下一个铝制水壶,拧开盖子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感受着清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部,这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重新将水壶放好,赵老大抬头看了看依旧高悬在天空的太阳无奈的骂了一声,如今已经到了十月份下旬,若是在辽东或是草原恐怕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但在福建却依然是烈日高悬,这让习惯了辽东气候的赵老大很是难受。 扭头看了看身后排成一串的夜不收,赵老大吆喝道:“都跟上来,可别掉队了!” 身后传来了几声稀稀落落的应答声,过了一会身后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牛奔憨声憨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头,这鬼天气实在是太闷热了,让兄弟们都歇会吧,否则我怕兄弟们受不了啊。” 赵老大长长吐了口气,没好气的对来人道:“好吧,告诉兄弟们歇息两刻钟,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福州城外的刘家屯。” “明白!”牛奔答应了一声,对着后面大声喊道:“全体都有,歇息两刻钟!” 牛奔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后面的夜不收如同大赦一般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的人掏出了水壶灌了狠狠的灌了一口放了盐水补充丢失的水份和盐份,有的人则是干脆躺在地上,趁着着短暂的时间小憩一会。 赵老大也盘膝坐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了一份地形图跟周围的地形比对了一下,他看看地图又看看周围的环境,眉头不时微微皱起,想了想掏出了一支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好一会后这才重新将地图放回了怀里。 其实,赵老大怀里的这份地形图就是杨峰从后世的网络上下载下来的福州市地形图,不过由于后世的地形地貌以及变迁的缘故,下载过来的地形图跟这个时空的福州自然有一些差异,这就要靠象赵老大这样的夜不收来修改了。 作为江宁军里夜不收大队的大队长,如今的赵老大可是官至千总,这个职位到了后世已经相当于副团级甚至是团级干部,若非赵老大死活不愿意离开夜不收大队,恐怕他现在早就是某个步兵营甚至骑兵营的副统领了。 郑芝龙率领船队离开福州奇袭厦门,上百艘船只一万多人的行动自然瞒不过被耿秉义派到福州城外侦查的夜不收,这也是耿秉义得以立即派人通知杨峰的原因。 但是让耿秉义感到苦恼的是,按理说郑芝龙率领主力离开后,整个福州城只剩下五千老弱病残的海盗防守,这个时候应该是夺取福州的最好时机,但由于没有船只,耿秉义和一万多大军愣是只能站在闽江边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福州城干瞪眼。 耿秉义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等到郑芝龙回来后他们就更没法拿下福州城了。于是耿秉义又给在闽江对岸的赵老大下达了命令,让他在三天之内搜集到足够的船只和水手,一定要将江宁军运过闽江。 接到了命令的赵老大只能苦逼的带着夜不收们四处搜集船只,可想要搜集到足够的船只又谈何容易。前些日子赵老大之所以能够过闽江那是因为夜不收的装备很少,充其量不过是一支米尼步枪、一些弹药以及干粮等东西,所以还能费心找到一些小船甚至是舢板趁夜偷偷过江。 可是想要将耿秉义率领的一众大军运送过江的难度那可就太大了,别的不说,光是将炮营的上百门八磅和十二磅火炮运过江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这些动辄重达上千斤的火炮移动起来可不容易,在陆地上还可以用马拉人跩,但在水上就不一样了,想要运送火炮过江的话非得用大船不可,可福州一带的大船早就被郑芝龙他们搜罗一空,他们又到哪里去找大船呢。 就在赵老大眉头紧锁的时候,牛奔走到了他的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瓮声瓮气的说:“赵头,我看这次咱们的任务有些悬啊。时间这么紧,咱们到哪里去寻找大船?而且还不是一两艘,至少也得是十几艘才行,否则根本载不了那些火炮呢。” “这我当然知道。”赵老大沉着脸道:“可耿将军如今也是着急,那个郑芝龙已经出去两天了,也不知道如今厦门那边的战况进行得如何了,贼寇那边也是随时可能来增援,咱们这里每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可不能再等了。”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又不是神仙,也不能凭空变出船来啊。”牛奔很是不服的埋怨道:“耿将军尽会给咱们出难题。” “屁话!”赵老大板着脸道:“要是容易办的话还轮得到咱们来做吗,你忘了咱们是什么人了?咱们是夜不收,是江宁军最精锐也是最能打的夜不收,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咱们也能做到,否则伯爷干嘛要给咱们开最高的饷银,装备最精良的火铳和铠甲?你当伯爷是银子多得烫手了吗?” 被赵老大这么一骂,牛奔这才垂下了头不做声。 赵老大说得很对,在江宁军里,夜不收的军饷是全军最高的,最普通的夜不收小兵每个月都是三两银子的实饷和一石的粮食,而且他们的装备也是最好的,就连原本只有家丁装备的米尼步枪他们也装备上了。 既然夜不收无论是装备还是饷银乃至训练都是最高、最苦的,他们所承担的任务自然也是最重的,所以赵老大说的话真心没毛病,既然人家给了你最高的待遇,你就要对得起这份厚饷,否则人家吃撑了用这么大的代价来养你们。 又休息了一会,赵老大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扫了一眼后说道:“现在是申时三刻(三点四十五分),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刘家屯。”说完,赵老大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而牛奔则是提高了声音道:“赵头,若是刘家屯也没有咱们要的船呢?” 赵老大斩钉绝铁的说:“那咱们就继续找,一直找到为止!” “好吧!”虽然早就知道赵老大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但牛奔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紧赶慢赶之下,这支队伍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这次的目的地。 刘家屯是闽江边的一个渔民的聚集地,顾名思义这里的居住的人大都姓刘,而且这个地方的人素来以擅长造船而著称,不少地方的造船场都喜欢来他们这里挖人,这次赵老大他们过来就是想碰一下运气,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找到一些船只。 当赵老大他们来到刘家屯时,正好看到刘家屯里到处是炊烟渺渺,屯里的人们正在准备晚饭,不时还响起小孩的嬉笑声和女人的喝骂声,那是妇人在喊自家的小孩回家吃饭。 当赵老大他们慢慢搜索着来到村边时便看到了临近村子的江边一排硕大的船只正静静的停靠在码头上。 “赵头……船……船啊……” 感到自己声音都有些颤抖的牛奔指着前方的船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寻找了好几日的船只竟然就在眼前,这让牛奔感到高兴得都要蹦起来了。 “我看到了!” 赵老大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若是仔细听的话就可以听出此刻他的心情也激动得不行。 “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过去把船给抢了啊。”牛奔一把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眼神激动,只等赵老大一声令下就冲到码头边将那些船抢到手。 “急什么!”赵老大随手就给了牛奔一个暴栗,低声骂道:“你是猪啊,没看到船上有人看守吗?” “我当然看到了,这有什么,谁要是敢阻拦咱们,直接就把他们做了!”牛奔的眼神露出一片杀意。 “蠢货,你难道看不出那些人不是寻常的工匠和百姓吗?”赵老大看着这位蠢蠢欲动的家伙心中一阵无奈,自从他带着麾下七八名兄弟投奔了江宁军后,由于屡建战功,不仅是赵老大,就连他带来的诸如噶老大、噶老二、老王头、黑皮等人都升了官,他们有的去了步兵营,有的去了骑兵营,唯独只有牛奔依然跟着赵老大留在夜不收大队,为此赵老大也感到很是无奈。 其实上头不是没想过提拔牛奔,可这个牛奔却是一个死脑筋,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赵老大的身边,无奈之下赵老大只好将他留在了身边自己亲自带着。 被赵老大这么一骂,牛奔也回过神来,他掏出一个望远镜仔细看了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赵头,他们是那些海贼!” “你知道就好!” 赵老大瞪了牛奔一眼,淡淡的说道:“咱们待会就摸上船去,将船上的海贼给宰了,顺便捉几个舌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夜袭 天色终于全都黑了下来,船上点起了一盏盏气死风灯,将整个码头照得一片昏黄,整片大地开始陷入一片寂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阵阵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由于天色已晚,忙碌了一天的海盗们大都回到船舱里,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一时间粗鲁的笑声跟喝骂声不时在码头上响起。 最东边的一艘福船上,两名挎着分水刺的海盗正懒洋洋的靠着桅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听着船舱下传来的划拳声,一名海盗有些羡慕的骂道:“他奶奶的,那些混蛋在下面喝酒吃肉,老子却要在这里吹风,实在是气死老子了!” “你气死也没用!”一旁传来了同伴懒洋洋的声音,另一名海盗面露嘲讽之色:“若非时你上个月打牌输给了邱老二,没钱付账,最后只能答应替他值一个月的夜班,现在你也不用在这里陪我吹冷风了。” “呸……这有什么的。”先前那名海盗狠狠的往江边吐了一口浓痰,很是不爽的说,“赌场上有输有赢,这次输了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我就不信老子的运气每次都那么差。” 另一名海盗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说老马,老子跟你认识都快十年了,就从来没见过你的运气好过,邱老二赌钱的手艺你又不是没见过,为什么你总是不清醒呢,每次发了饷就眼巴巴的赶去送银子,到现在都三十好几了还没成家,你就一点都不着急么?” “我急个屁!” 这名叫做老马的海盗骂了一句,有些悻悻的说道:“老子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种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坦,干嘛找个婆娘管着自己,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想娘们了抢一个过来,玩完的就杀掉,这样多爽快!” 看着老马依旧嘴硬的模样,同伴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两人又不咸不淡的谈了几句,老马站直了身子说道:“他娘的,你先看着,老子去撒泡尿先。” 同伴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刚才不是刚撒过吗,怎么又又要尿,你不是不行了吧?” “去你的。” 但凡是男人,就没有人会承认这方面不行的,老马一边走一边破口骂道:“老子不知道有多厉害,你要是不信把你妹子让老子日一下就知……呃……” 老马的声音突然象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戛然而止,随后甲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咦……怎么回事?老马……老马……” 同伴一听到甲板上发出的闷声,刚开始还不以为意,以为老马摔了一跤,但是当他连续叫了几声还没听到老马的回复后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刚想跑过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他就觉得脑袋遭到了重重一击,随后整个人便瘫软在地上。 当两人苏醒后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冷漠的脸,以及他们身上穿着的绿色军服。 看到这里,俩人就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作为一名刀口舔血的海盗,加之这些日子又跟江宁军打生打死的,他们如何不知道这身衣服正是江宁军的标志,现在郑芝龙麾下不少海盗已经私下里称呼江宁军为绿皮军了。 老马只觉得心中一紧,不过心存侥幸的他还是试探着问了句:“你们是绿皮……是江宁军?” “不错啊,没想到你还能认出咱们!”一名看起来面容憨厚的军士微笑着点点头,“不错,我们就是江宁军中的夜不收。” “夜不收?” 老马和一旁的同伴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大明军队中最精锐的部队是什么?九边大军?京营?亦或是大内禁卫? 其实都不是,大明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是夜不收,作为前出执行侦查、埋伏、抓蛇头甚至是暗杀等任务的部队,夜不收向来就是精锐的代名词,自己一行人既然落入了夜不收的手里,看来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老马不愧是做惯刀头舔血生意的海盗,只见他惨笑一声,颇为光棍的说:“几位好汉,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咱们也不想着活着出去了,几位好汉想要问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我们知道的都会告诉你,只求你给我们一个痛快。” 来的这几名夜不收就是赵老大、牛奔等人,听到老马这么说,赵老大有些意外的看了老马一眼,“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如此上道。行……我答应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把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我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老马……你敢,别忘了我们……” 赵老大刚说完,就听到旁边的同伴就要高声喊出来,只是话刚说了一半就有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喉咙,不偏不倚的正好刺进了他的气管里,他的后半句话便再也说不出出来,虽然他努力想要大声发出声音,但却只能发出沉闷的嗬嗬声。 看着口中不住发出犹如老牛喘气般的嗬嗬声,赵老大轻蔑的一笑,将匕首抽了出来,顿时一股血剑就这么喷了出来,刚好飞溅得老马满脸都是。 闻着那浓浓的血腥味,老马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气管被刺破后人并不会当场死掉,但若是不及时抢救的话人就会感到呼吸困难,整个人会非常的痛苦,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痛苦会越来越重,这种过程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老马曾经见过上次郑芝豹在处置一名叛徒时就是刺破了那名叛徒的气管,然后这名叛徒足足痛苦哀嚎了一整天才在痛苦绝望中死去。 没有理会这名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同伴,赵老大微笑着对老马道:“现在你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吧,首先你要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说我说……” 看到同伴的惨状后,老马再也不敢迟疑,立即一五一十的将知道的情况全都道了出来。 原来,这几艘船之所以来刘家屯是因为来做定期维护和保养的。要知道船只常年行驶在大海里,每天都是日晒雨淋的,久而久之船底就会长满各种藻类植物以及海螺等东西,这些东西如果不清除掉会对船只造成很大的影响。 而且船的各个部件也需要定期维护保养。刘家屯的人善于造船修船是福州一带非常有名的,所以这些海盗便将这些需要保养的船开到了这里让刘家屯的人帮忙维护。 听了老马的话后,赵老大等人全都是一阵狂喜,这叫什么?这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啊。这些船共有十三艘,其中七艘是吨位约莫在三百多吨的大福船,这些船可以一次性的将至少一两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运到江对岸,动作快的话一个晚上便可以将五指山上的一万多名江宁军连人带马以及火炮全部运过江对岸。 最后,老马还告诉赵老大,由于海盗的人大部分都跟着郑芝龙去攻打厦门了,所以他们的人并不多,这十三艘船平均下来每艘船连三十名水手都不到,这样的人数只能勉强保证把船开起来,想要作战是玩完不能的了。 “看到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今天就给你一个痛快吧!” 心情愉快的赵老大虽然拧断了老马的脖子,并随手给了那名依旧大口努力喘息,嘴里不断发出嗬嗬声的海盗一个痛快,这才将部下们全都召集了起来然后给他们通报了打听到的情况。 听完赵老大的通报后,夜不收们的脸上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一个个全都兴奋起来。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江宁军最精锐的夜不收,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再加上武装到牙齿的装备,加之是暗袭,如果连一群没有防备的海盗都对付不了,那他们也太没用了,况且江宁军里对军功的赏赐也是最重的,这次的事情若是能顺利办下来,他们每个人肯定都能发上一笔。 最后,赵老大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众人道:“兄弟们,情况我都跟你们说了,今天晚上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了我也不骂你们,大伙就全都战死在这里吧,现在开始干活。” 夜色渐深,船上的海盗全都进入了梦乡,赵老大一行人慢慢的摸下了船舱,很快船舱里便不时传来一声声闷响和低低的惨呼声。 等到了天亮后,十多艘船只的三百多名海盗已经全部被解决。 等到早上那些刘家屯的工匠们来开工时,发现整个码头上到处飘荡着尸体,血水已经将码头附近的江水给染红,而船上的人也换成了另外一群穿着绿色衣服的人,而这些人对他们也毫不客气,一股脑的将这些村民们全都扣了下来。 “诸位乡亲们,我们是江宁军,那些海贼已经全都被我们给杀了,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被官兵征用了。” 赵老大的第一句话就让这些工匠大惊失色,被官府征用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些海盗让他们干活或许还会给他们点小钱,可是一旦被官府征用白干活不说,哪位官大爷一旦脾气不好把你打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接下来赵老大又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你们也不用担心,本官也不会白白征用你们,只要干得好了,每人都有二两银子的辛苦费!” 第三百八十二章 收福州 “二两银子的辛苦费?” 看着这些一脸杀气的官兵,一名胆大的工匠大着胆子问:“这位军爷,不知官府要征用我等多长时间,我等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活,可不能离家太久啊。” 赵老大看了眼牛奔,示意让他来开口。牛奔也知道赵老大这是怕他那一脸的凶相缺吓着人家,于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说道:“诸位放心,我们江宁军是江宁伯的军队,伯爷他老人家曾经再三教导我们,不能欺负老百姓。所以我们不会白白征用大家,适才说的是每个月都有二两,不足一个月的按照一个月来算!” 工匠们一听全都一片哗然,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每个月二两银子,这位军爷莫不是在诓骗我们吧?” 看到众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赵老大自然知道大家初次见面,人家自然不会相信自己空口白牙的话,他知道现在轮到自己发话了,于是沉声道:“当然是真的,诸位若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给大伙发银子!牛奔,去将银子拿来!” “是!” 牛奔赶紧跑到后面提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过来交给了赵老大。 这些银子可不是赵老大他们自己的私房银子,而是昨晚杀死那些海盗后收刮上来的,赵老大他们在收拾那些尸体时竟然收集到了两千多两银子。原本这些银子可以说是夜不收的外快收入,因为军中的规矩是外出作战时所得的缴获六成归自己,四成上缴军中,现在赵老大将这些银子分给工匠们,可以说是破财了。 不过在赵老大和一众夜不收看来能够完成此次任务比什么都强,况且他们都知道自家的伯爷是出了名的大方,他们回去后将这件事上报,上头自然会给自己这些人给予补偿。 “哗啦啦……” 赵老大将袋子一倒,一堆各种形状的银子便象豆子一般洒在了甲板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泽,一时间整个甲板上全都寂静无声,数百名工匠看着洒落了一地的银子全都呆滞起来。 “咕咚……” 不知是谁吞了口口水,在这个寂静的时候格外的清晰。 赵老大指着甲板上的银子道:“来来来……大伙都过来领银子,每人二两银子,这是这个月的饷银。若是下个月继续雇佣的话还有银子可拿。” 工匠们都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心动的神色。从古至今,金钱的魅力就没有多少人能抗拒得了。刘家屯的这些工匠们平日里干活每个月也就能挣一两多的银子,而且还不一定每个月都有活干,日子过得很是苦巴巴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连海盗的们的生意也做的缘故,现在既然官军既然愿意花钱雇佣他们干活,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名年纪最大的工匠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敢问这些军爷,您雇佣我等要做什么?” 赵老大眯起了眼睛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们客串一把船夫,把这些船都开动起来,将我们载到五指山,然后等待我们的吩咐就好。” 让修船的工匠来开船,听起来似乎有些为难人,但事实上会修船的人绝大部分都会开船,这是毫无疑问的,在江边讨生活的人就没有几个人不会开船的。这就跟后世会修车的师傅大部分都会开车是一个道理。 “把船开起来么?”这名老工匠想了想,终于缓缓点了点头,“行……不就是开船么,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解决了船只的问题后,赵老大也没有再耽搁,给数百名工匠发了银子后,工匠们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们将船只开动起来,十三条船缓缓的朝着五指山驶去,至于那些被草草掩埋掉的海盗的尸体已经没人记得他们了…… 当赵老大他们将十三条大船开到五指山时,整个江宁军都轰动起来,耿秉义亲自出营相迎,一时间整个江宁军都沸腾起来……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华灯初上后,留守福州的郑明吃过了晚饭后就登上了福州的城墙,看着外面一片平静的江面,他的目光透着一股微微的焦虑。 在郑芝龙集团里,郑明的名声并不响亮,但他却是郑芝龙最信任的心腹之一,而且他的性子也比较小心谨慎,否则郑芝龙也不会将留守福州的重任交给他。不知为什么,自从郑芝龙率领大军走后,郑明的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担心更是加剧起来。 将目光从江面上收回,郑明扭头问身后一名头目道:“去刘家屯修船的华尚他们回来了没有?” “回郑头领的话,华尚他们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郑明想了想又问:“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应该是今天下午就应该回来了吧?” “是的头领。”头目回答道:“不过这种事也很难说的准,您也知道咱们的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好好修理了,有些船底的海螺海垢堆积得特别厚,清理起来也就特别费功夫,所以延长个几天时间是很正常的。” 作为一名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这个道理郑明自然比谁都明白,不过他还是感到有些心绪难平,他想了想吩咐道:“你在这仔细看着,华尚他们回来后你要马上向我会禀报,听明白了吗?” 头目将胸口拍得砰砰响:“没问题,等那些个兔崽子回来,小人立马向您禀报,您只管放心好了!” “嗯!” 郑明点点头,带着几名护卫慢慢的下了城墙,等到他走后一名小头目小声嘀咕道:“郑头领这些日子是怎么了,整天疑神疑鬼的。虽然咱们的人大都跟大当家走了,可咱们这里也有五千弟兄啊,他就这么信不过咱们?” “你知道什么。”这名头目回头瞪了他一眼训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江宁军如今还在对岸的五指山上看着咱们呢,若不是有闽江在前面当着他们早就杀过来了。如今这种非常时期谨慎点是对的,你小子哪来那么多牢骚?”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也别跟我发火啊!”小头目兀自有些不服,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如果继续跟自己的顶头上司顶嘴那是自己找罪受。 时间慢慢的过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的郑明一大早连早餐都没吃就匆匆来到了城墙上。 当他刚来到城墙上时,就听到城墙上响起了一阵喧哗声,不少人正指着城墙外面惊恐的大喊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涌起一股不好预感的郑明扑到了城垛口,他这一看不打紧,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涌上了头顶,只见在城外一里处的地方,正齐刷刷的站立着一排排铠甲鲜明的军士,在这些军士的前面,一门门火炮排得整整齐齐。每门火炮的后面站着好几名炮手,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对准了城墙,这些人不是江宁军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怎么过江的?”城墙上响起了郑明的嚎叫声。 与此同时,经过这一年多的锻炼已经变得颇为短小精干的邱迪生高声吼了起来。 “开炮!” “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高亢的声音响起,一门门火炮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很快无数的开花弹落在了城墙上,开花弹很快爆炸开来,滚滚的黑烟伴随着无数的弹丸在城墙上四处飞溅,一名名站在城头上的海盗们或是被强烈的冲击波炸得飞上了半空,要么被急剧飞来的弹丸射成了筛子,整个城墙很快就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和浓浓的血腥味。 当第一轮火炮过后,看着一片狼藉的城墙和死伤遍地的尸体和伤员,侥幸逃过一劫的郑明绝望的坐在了地上,脸色灰败的他嘴里喃喃的吐出了一句话:“福州城完了,大当家,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啊!” 一天后,率领船队以最快速度赶回福州的郑芝龙看着福州城头上高高飘扬的大明日月旗,原本就因为厦门战败后弄得心力憔悴的郑芝龙再也抑制不住,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随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福州城终于重新回到了大明的手里,郑芝龙只能率领残存的人马和船只败退回了台湾的魍港。 而当郑芝龙从昏迷中醒来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杨峰,我与你势不两立!” 随后,郑芝龙一边在台湾休养生息一边派人大肆在广东、福建一带大肆掠夺并屠戮无辜百姓,由于郑芝龙的海船机动性强,加之飘忽不定,今天在泉州明日则是到了莆田甚至是马尾,一时间整个福建四处烽烟四起,沿海一带的百姓苦不堪言。 面对严峻的局面,杨峰一边下令从南京一带紧急调拨粮食赈济灾民,一边在福建一带鼓励百姓种植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另一面杨峰则是抓紧时间训练水师,不仅如此,杨峰还趁着这个机会将《真理报》的销售渠道铺设到了福建等地,争取舆论阵地的制高点。 一边种地一边争取民心,这就是杨峰做出的应对之策,在杨峰的努力下,福建的局势才没有陷入崩溃。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她是谁 “我圣祖奄有四海,定鼎金陵。环都皆江也,四方往来,省车挽之劳,而乐船运之便。洪武初年,即于龙江开设厂造船,以备公用,统于工部,而分司于都水。然官无专主,岁惟部堂札委司官一员督提举司官造焉。后定都燕京,南北相距水程数千余里,百凡取办于南畿。船日多,工役日繁,奸弊日滋。” 厦门城内一间普通的屋子里,一身便装的杨峰正捧着一本书籍仔细的阅读着,在他的旁边,郑妥娘正坐在他的旁边仔细的剥橘子,不时将一节节剥好了皮的橘子送进了杨峰的嘴里,在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里,穿着一身浅绿色褶裙的线娘则是忙着替角落里的炭炉加木碳。 当杨峰念完一段将书本放下后,加完了木炭后走到杨峰身边的线娘有些好奇的问杨峰道:“老爷,您这看的是什么书啊?” 杨峰笑着将线娘搂进怀里,感受着线娘柔软的腰肢和充满了青春气息的淡淡体香,笑道:“这是李昭祥在嘉靖三十二年写的《龙江船厂志》,记载了咱们大明著名造船工场南京龙江船厂的许多资料,这可是一本难得的历史资料啊。” 线娘皱了皱琼鼻:“老爷这段日子真是着了魔了,但凡是有关船的东西老爷都要看一眼才罢休。” 郑妥娘看了线娘几乎可以挂油瓶的小嘴嗔怪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相公如今身负剿匪重任,福建千万黎民的安危系于相公一身,每天不知要考虑多少大事,哪象你那样成天就知道围着相公转。” 依偎在杨峰怀里的线娘嘟着小嘴不满的说:“小姐又取消人家,我只是相公的小丫鬟,那些国家大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将老爷伺候好就可以啦,干嘛要想那么多。” 郑妥娘佯怒道:“好啊,你着丫头学会顶嘴了,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看到郑妥娘佯怒,线娘不但不害怕,反而嘻嘻一笑:“我才不怕小姐呢,若是小姐敢收拾我,今天晚上我就帮着老爷一起“欺负”你。” “诶呀,你这死丫头真真是坏死了。”郑妥娘的粉脸一下就唰的红了起来,“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话你也敢说!” “这有什么,许你们做就不许我说啊。”仗着杨峰撑腰的线娘红着小脸道:“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晚上被相公欺负后哭着喊着让我帮忙的。” “我看你是真的要死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 听到这里,郑妥娘得满脸通红,上前一步就要拧线娘的小嘴. “老爷救我!” 看到郑妥娘真的扑来,线娘吓得大叫了一声整个就往杨峰怀里钻了进去。 杨峰见状也一把拉住了她,随后郑妥娘整个人呢也扑进了丈夫的怀里,一时间三人闹成了一团,整个屋子都洋溢着笑骂和打闹声。 不知过了多久,闹累了的二女终于不动了,郑妥娘在左线娘在右,二女就这么静静的靠在爱郎的怀里,良久郑妥娘问道:“相公,今年过年咱们咱们是在这里过还是回京城过啊?” “老爷,咱们还是回京城吧。”一旁的线娘听到这里眼睛不禁亮了起来,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雀跃道:“京城里还有海兰珠姐姐、哲哲姐姐、大玉儿姐姐还有小笑笑呢,大伙一起过年多热闹啊!” “这个……” 听到这里,杨峰有些沉吟起来。 看到杨峰有些为难的样子,郑妥娘嗔怪的瞪了线娘一眼,“线娘,你也别为难相公,咱们相公如今奉旨讨伐郑芝龙,未经陛下应允是不可以擅自回京的,否则就是大罪呢。” “这样啊。”线娘有些失望的说:“我还以为能一起回京跟海兰珠姐姐他们一块过年呢,咱们都出来好几个月了,她们肯定想咱们了。只是如今咱们只能在这里过年了。” 杨峰犹豫了一下才苦笑道:“妥娘、线娘,今年我恐怕不能陪你们过年了,下个月我要出海一趟,约莫大半个月才能回来。” “相公(老爷)您要出海?”郑妥娘和线娘齐声惊呼起来。 “是的!” 看着二女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杨峰心里不禁很是愧疚,不过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不得不硬着心肠道:“妥娘、线娘,我这次出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事关福建剿匪大业,我不得不出去,所以今年我恐怕不能陪你们过年了。” “相公(老爷)!” 听到这里,郑妥娘和线娘心中不禁有些不舍起来,虽然平日里杨峰经常都会出海几日甚至十天八天的,但是二女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男人就象天上的雄鹰,总是要飞翔在蓝天上。 尤其是象杨峰这样手握数万大军,担负剿匪大业的一军统帅,怎么可能成天留在家里跟她们儿女情长呢,只是现在连过年都要出海,这就让她们很不舍了,毕竟华夏人对于过年是非常重视的,不管身处多远只要有条件的都会回家跟亲人团聚,可杨峰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这让她们如何舍得呢。 看到二女脸上露出的不舍之色,杨峰心中也是非常愧疚,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要知道他在另一个时空里可是还有两个女人呢。平日里杨峰大半的时间都在明朝时空,陪伴徐姐和闫丹晨的时候本来就少,现在要过年了他如果不陪着她们,那就太过份了。 不过着还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前些日子郑芝龙对福建沿海进行了疯狂的骚扰,使得杨峰也有些疲于奔命,那些海盗们仗着海船的机动性忽东忽西,不断袭扰着福建沿海一带,他们掠夺百姓财物人口,若是遇到但凡反抗的他们动辄就会将整个村子全部屠戮,弄得福建一带人心惶惶。 杨峰虽然下令让江宁军沿着沿海一带分散驻扎,但面对漫长的海岸线,两万多人充其量只能算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能处处驻防,杨峰也只能对一些重要的地方进行了选择性的驻防,即便如此面对海盗们疯狂的袭扰,江宁军也被弄得疲惫不堪。 为了应对海盗们的袭扰,杨峰这次回去就是打算看看能不能从现代弄几艘木质帆船回来应应急,让水师先练练手。 “笃笃笃……”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杨峰眉头一扬,朗声道:“什么事?” 门外传来了一名丫鬟的声音,“伯爷,外头有人送来了一张帖子,说是要请伯爷亲览。” “有人送帖子?”杨峰惊讶的问道:“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回老爷话,奴婢不知道呢。” 杨峰想了想才说道:“算了,你进来,将帖子拿过来吧。” 当丫鬟进来的时候,看到杨峰端坐在中央,郑妥娘和线娘则是端坐在他的旁边,只是两人的粉脸都是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太热还是冻的。 杨峰接过帖子看了看,有些疑惑的自语道:“帖子竟然没有署名,此人究竟是谁?” “老爷,奴婢也不知道,来人还带着斗篷,奴婢也看不清她的容貌呢,不过奴婢只知道此人是个女人!” “女人?” 这下杨峰就更奇怪了,他不记得自己在福建认识哪个女人啊。 想了想,杨峰一扭头,正好看到身边二女那好奇而又有些幽怨的目光,他不禁苦笑道:“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不认识这个人。” 郑妥娘有些幽怨的说:“相公,这可说不准呢。指不定是哪个仰慕您的女人忍不住亲自上门找您呢。” “你们啊!” 杨峰无奈的用手点了点郑妥娘,“好吧,反正今天也没事,我就去会会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吧,如果你们想去的话也可以到屏风后面呆着。” 郑妥娘撇了撇嘴,“相公这话说的,好像妾身是个妒妇似地,不过妾身等在出京之前海兰珠姐姐三人曾嘱咐过,让妾身看着您,所以姑且跟着您过去一趟吧。” “啧啧……” 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明明心里好奇得要命,但嘴里还是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当杨峰来到客厅时,看在在客厅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正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而门口的两名家丁则是有些警惕的盯着她。 “见过伯爷!” 当杨峰进入客厅时,两名家丁齐声向他问好,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听到家丁的话也将头抬了起来看向了门口,便看到一名身材穿着绯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 这名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而且长得颇为清秀,正是典型的南人北相的模样。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柔弱之色,反倒随着他的进来,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扑面而来,这名女子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她立刻就意识到这样的气势非久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是培养不出这种气势的。 意识到这点后,她也赶紧站了起来对杨峰躬身拜了下来恭声道:“罪人刘香见过伯爷,愿伯爷吉祥安康!” 第三百八十四章 自由的代价 来人在说话的时候掀起了遮在脸上的黑色面纱,露出了她的面容。 这是一张鹅蛋脸,小麦色的皮肤、一双透露着冷冽眼神的凤眼,构成了一种独特的美丽气质。 杨峰在打量了她只是短短一会便得出了结论:“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是的,杨峰也非常惊讶,自己竟然会用这么一个词来形容一个女人,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这么形容一个女人。 “刘香?” 杨峰在脑海里迅速思索了一下,就象搜索引擎一样不断的飞快闪过,很快他的神情中带着一股疑惑,“你是刘香……原本十八芝成员的刘香?” 来人看到杨峰惊讶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而这一刻杨峰也发现这个女人即便在笑的时候神情中也带着一股倔强,这种倔强仿佛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一般,即便是微笑也无法抹去。 “罪人就是刘香!” “刘香?你不是男的吗,怎么变成女的了?” 杨峰不禁皱起了眉头,最近这段时间他可是查阅了郑芝龙不少的资料。郑芝龙之所以能称霸南洋十数载,除了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之外,他手下有十八员大将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而十八芝里,最为出名的就是这个刘香了。杨峰曾经查看过刘香的资料。关于他的资料是这么写的:刘香,又名刘香佬,广东省香港南丫岛人,为郑芝龙组“十八芝”武装海商集团成员之一。 因某些不明原因与昔日拜把契兄弟郑芝龙决裂,在1635年(明崇祯八年)与郑芝龙在广东海上战斗时以渔网网住芝虎,在郑芝龙面前丢至海里,片刻后刘香也举枪自尽,成为最后一股被郑芝龙歼灭的海盗。 虽然关于刘香的资料非常少,但所有人都能从这短短几百字的资料中看到刘香那桀骜不驯的性格,当着郑芝龙的面把他的亲弟弟用渔网网住后扔进海里,然后再举枪自尽,光是这点就足以说明这个家伙是一个狠人。 而且刘香这个人还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的史学家说她是女的,也有史学家说他是男的,可谓是众说纷纭。一直以来杨峰和许多人一样,都认为能干出把人家的亲弟弟活活淹死,然后再举枪自尽这种事的狠人肯定是个男的,女人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可现在杨峰才知道什么叫做生活比小说更加精彩。敢情一直以来自己都被误导了,这位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女人不说,而且还是一名美女。 看到杨峰露出的惊讶表情,刘香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说道:“伯爷不用怀疑,罪人就是刘香。之所以有人传言说罪人是男人,不过是有些人好面子而肆意造谣污蔑而已。” “哦……我明白了。” 杨峰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刘香作为一名久负盛名的海盗,这辈子抢过的船只杀过的人自然不少,那些被抢的商人虽然对刘香恨之入骨,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但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作为为一个大男人却被女人给抢了,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他们的面子可就要丢光了。 于是不少被抢劫的商人便在暗地里造谣,将刘香形容成了一个满脸络腮胡,无恶不作的大海盗,久而久之许多人就相信刘香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想通了这点后,杨峰心中便释然了,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股疑惑,作为跟郑芝龙翻脸后决裂出来的另一股海盗,她为什么要找自己? 虽然心思飞快的转动,但杨峰还是沉下了脸:“刘姑娘,你明知道本伯对于海盗的深恶痛绝,还敢亲自来见本伯,这也让本伯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啊,你就不怕本伯当场就将扣下,交给巡抚衙门治你的罪吗?” 杨峰把脸这么一沉,整个客厅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度,一股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铁血之气和久居上位的威严立刻扑面而来,一般人若是看到他这么一板脸恐怕立刻就要吓跪了。 不过刘香毕竟是刘香,作为纵横大明和南洋一带的海上巨寇,她的胆识比起一般人来说可是高得太多了。只见她上前一步沉声道:“伯爷,罪人也知道以往在海商打家劫舍,为大明王法所不容,但手下数千号弟兄也是要吃饭的,干上这行也纯属迫不得已。而且罪人可以保证,以往罪人在海上做那些没本钱的买卖时也只是对那些商贾下手,可从未上岸骚扰过大明百姓。” “哼!”杨峰冷笑道:“你这的事情本伯还是略知一二的,自然知道你从未在大明杀害过无辜百姓,否则本伯也不会跟你闲聊到现在,早就派侍卫将你抓起来了!说吧,你此番冒着偌大的风险来见我究竟有何目的?” “这……”刘香犹豫了一下,而后又深吸了口气才说道,“罪人此番前来是想与伯爷合作的。” “合作?” 杨峰不禁好笑的说道:“你竟然要与本伯合作,要知道本伯是官,你是匪,现在却要合作,你不知道这很可笑吗?” 看到杨峰脸上露出的讥笑,刘香似乎被激怒了,只见她直瞪着杨峰道:“这有何可笑?伯爷固然是官,可如今伯爷最大的敌人郑芝龙麾下的船队正日夜骚扰着大明的商船和沿海,而伯爷麾下的江宁军对此却无能为力。罪人的势力虽小,但也有数千名骁勇善战的兄弟和上百艘海船,且福建水师如今正在新建中,船厂也在加紧时间造船。可以说如今正是伯爷最脆弱之时,您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刘香在生气的时候,双唇紧逼,嘴角微微往下弯曲,一双丹凤眼瞪得很是圆溜,毫不示弱的看着杨峰,一时间看起来倒是颇有一番威风,而杨峰被一个女人这么盯着看也是有些尴尬。 双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直相互瞪眼了好一会。直到丫鬟上前奉茶,杨峰这才借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借着茶杯上升的水汽遮住了脸上尴尬的表情:“好吧,你想从本伯这里得到什么?” “罪人想请伯爷应允罪人以及众位兄弟的家眷上岸居住,并答应日后若是福建水师建好后不得围剿我们。” “噗……” 杨峰刚好一口热茶入口,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就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杨峰的脸色立刻变得肃穆起来,眼神中射出了一股骇人的精芒,他看着刘香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 刘香毫不示弱的看着杨峰,“罪人当然知道,但是罪人可以答应待到日后福建水师重建后,罪人以及众位兄弟绝不会在大明沿海一带活动,而在此之前罪人以及所属的兄弟会全力为您拦截郑芝龙派去骚扰大明沿海一带的船只。” 听到这里,杨峰不禁对这个女人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她很清楚的看到了如今明军在福建的窘境,以替明军效力一段时间为代价换取一众手下家眷的平安,最后还得到了明军不对自己下手的承诺。 刘香的条件表面上看起来很公平,刘香替大明挡住郑芝龙的骚扰,而大明付出一个日后不围剿他们的承诺。但是请注意,刘香所付出的东西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多,不过是替明军的挡住郑芝龙所部的骚扰而已,可明军日后要付出的代价却不小。 光是不围剿他们的承诺就是杨峰不能答应的,福建水师成立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围剿海盗,守护大明的海疆吗?可是如果放着一批海盗成天在自己面前晃悠算是怎么一回事?况且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堂堂大明的伯爵竟然跟海盗相互勾结,而且还答应接纳海盗的家眷进入大明境内居住,恐怕杨峰这个江宁伯也当到头了。 “不行,你的条件本伯绝不答应。”杨峰斩钉绝铁的拒绝了刘香的条件:“你若是真想替我大明效力,那就答应朝廷的招安,本伯可以做主许你一个游击将军之职,而且你的你的手下将会重新编成另外一支水师,直接接受本伯的节制,你意下如何?” “不行!”刘香的态度也很坚决,“我等自由自在惯了,不想受到束缚。” “自由自在?”杨峰不禁冷笑起来,“你们先前倒是自由自在惯了,可自由自在是要付出代价的。一边是自由自在,结果就是一群人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一边是被束缚,结果就是能吃饱饭穿暖衣,然后还能得到官府的保护,你会选哪样啊?” 这下刘香说不出话来了,自由自在这个词听起来确实很美妙,可其中的心酸又有谁知道呢?如果日子真的那么好过,她也不会主动跑来寻求杨峰的帮助了。 “当然了,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本伯也可以给你一句实话,若是你真想受到大明官府庇护的话,就要接受朝廷的招安,否则朝廷凭什么要庇护你们的家眷,凭什么要保护你们的安全。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想要的得到什么首先就要付出什么!你可以不用马上给本伯回答,本伯可以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半个月之内你若是想明白了再过来,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说罢,杨峰不由分说的便下了逐客令。 第三百八十五章 争议 刘香刚出门,杨峰身后的屏风就是一阵响动,很快郑妥娘和线娘的身影就露了出来。 线娘鼓着小脸一脸不忿的说:“老爷,这个女人也太猖狂了吧,开口就要伯爷庇护她和那些海寇的家眷,她以为自己是谁啊,玉皇大帝么?” 郑妥娘虽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但却淡淡的说:“线娘,你说错了,她是个女的怎么可能是玉皇大帝呢。” “你们……” 杨峰有些哭笑不得的指了指俩人脸上满是无奈之色,只要是女人,一旦吃起醋来都是一个模样,看着线娘嘟起的小嘴和郑妥娘虽然淡然但眼中露出的一丝淡淡的醋意,杨峰知道恐怕自己今天要是不说的什么话,恐怕用不了多久今天发生的事情恐怕就要传到在京城的海兰珠、哲哲和大玉儿的耳中了。 闻着屋内隐隐散发的酸味,杨峰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刘香这个人原来是郑芝龙手下的一员大将,极得郑芝龙的器重,但是后来不知何原因跟郑芝龙闹翻了,此人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却颇有巾帼英雄的气概,她竟然能从郑芝龙的手下拉出了一票人马自立门户,当然了她这么做后也遭到了郑芝龙的反扑,这两年来在郑芝龙的封锁下她的日子愈发的艰难了,所以这才想到向我求助的。” “哇……这个女人这么厉害的吗?” 听到这里,郑妥娘和线娘先是面露惊讶之色,随后也张着小嘴一阵惊叹。原本她们以为刚才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来打秋风的女人,现在听杨峰这么一说,这个女人还真的不简单。那些纵横大明、南洋和扶桑的海盗都是些什么人?说他们是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也不过份,可就是这么一群凶恶的人却心甘情愿的奉一个女人为主,这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了。 线娘迷惑的说说:“听老爷这么说,感觉这个女人好厉害的样子。可这么厉害的女人为什么要向老爷求助呢,缺什么抢不就好啦?” “你这傻丫头。”杨峰宠溺的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你还没听出来吗,这些日子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呢,她数千名手下加上家眷的话至少上万人,每天人吃马嚼的要消耗多少粮食?而且人活在世上吃的是五谷杂粮,有人生病了总得请大夫吧,总得抓药吧?而且远离了大陆他们生活之艰辛自然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她才会冒着危险来向我求助的啊,只是她却高估了自己的底牌,以为本伯会被她一通忽悠就会答应她的条件,她也太小看咱们江宁军了。” 说到这里,杨峰的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这个刘香确实是个聪明人,知道目前是他最困难的时候,郑芝龙不停的骚扰着福建一带的沿海,确实给江宁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但这并不意味着福建的局势就会糜烂。 随着福州的光复,杨峰从南京等地调运了一大批的粮食,以及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开始在福建推广,福建的局势开始反而逐渐开始稳定起来,毕竟老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嘛,有了粮食,福建的局势就坏不到哪里去,而刘香则是错误的高估了自己的作用,这才狮子大开口般的开出了这么离谱的条件。只是这个刘香确实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而且对海战也非常熟悉,若能收到麾下,对于自己的帮助是非常大的。 看到杨峰又陷入了沉思,郑妥娘和线娘对视了一眼后悄悄的退了出去,她们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点小醋,什么时候可以不能打扰男人的工作…… 不提我们的杨大官人,刘香出了杨峰的府邸大门后,立刻就有两名牵着马的汉子走了过来,为首一名身个子不高但却异常健硕的汉子有些紧张的问道:“当家的,那个……” “住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刘香瞪了眼汉子压低了声音喝了一声。 “哦哦……” 汉子立刻就醒悟过来,赶紧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刘香,刘香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三人策马便出了城。 等到三人出了城,离开了官道来到了一条山谷里,又有数十名骑马的壮硕汉子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健硕肤色黝黑,长着一个狮子鼻神情肃穆的壮汉。 这名汉子看到刘香后,原本严肃的脸色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只见他快步上前几步后急声问道:“当家的,怎么样?那个江宁伯怎么说,他答应咱们的条件了么?” 刘香没有立刻回答这名汉子的问题,而是跳下了马淡淡的说了句:“进去再说,你去把兄弟们都叫过来。” 看到刘香的反映,这名汉子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皱,熟悉刘香脾气的他有些预感到了刘香的行动可能不是太顺利,不过他还是转过头对身后几名手下吩咐了几句。 一刻钟后,在一颗大树旁边坐着十多名汉子,刘香则是端坐在中间。 刘香首先说话了:“诸位兄弟,今天我去城里去拜访江宁伯,人家也见我了,但是江宁伯却没有接受我们的条件。” “为什么?”一名脸上有一条刀疤的汉子首先跳了起来,他大声道:“他凭什么不答应咱们的条件?” “李虎,你给我坐下!”狮子鼻的汉子训斥道:“听当家的把话说完!” 说完后,狮子鼻的汉子这才对刘香道:“当家的,您继续说。” 刘香扫了那个刀疤脸汉子一眼,这才淡淡的说道:“江宁伯说了,咱们的诚意不够。” “诚意不够?”众人一片哗然,一名年纪较大,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有些疑惑的说道:“咱们可是替他阻止和牵制郑芝龙对大明沿海的骚扰,他竟然还嫌咱们的诚意不够,他到底想要什么?” 刘香轻叹了口气,“秦叔,江宁伯说了,他不稀罕咱们开出的条件。他说了,若想让他庇护咱们,日后不再翻咱们的旧账,咱们必须接受朝廷的招安,这样他才会正式接纳咱们。” “招安?” 一听到这里,众人全都面面相窥起来,那名叫李虎的汉子更是失声道:“他是在做梦么?他以为自己是谁?想让咱们接受招安,做他的美梦去吧!” 狮子鼻的汉子也皱着眉头道:“当家的,咱们原本就是习惯了无法无天的海寇,过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若是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姑且不说朝廷会怎么对咱们,就说官兵里门门道道那么多,兄弟们都野惯了,如何受得那些规矩?” “秦叔,您怎么说?”刘香没有理会理会李虎是那个狮子鼻,将目光看向了那名中年汉子。 秦叔想了好一会,才缓缓问道:“当家的,那个江宁伯既然想要招安咱们,那他开出了什么条件啊?” 刘香不假思索的说:“他的条件很简单,他答应咱们的人马可以单独编成一军,由我担任水师的游击将军。待遇方面跟福建水师一模一样,但是他还是要往咱们队伍里派遣军官,无条件接受他的管理!” “他这是疯了么?” 听到这里,就连狮子鼻也忍不住骂出声来,放着自由自在的海寇不当,却去当什么官兵,还要无条件接受他的命令,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么? “就是,真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啊!”众人也纷纷嚷了起来,一时间周围尽是声讨杨峰的声音。 刘香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正当她想要说话的时候,秦叔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大伙这么痛恨那个江宁伯,那咱们不如立刻起身去港口,上船回家好了,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干嘛!” “呃……” 听到这里,不少正骂得痛快的人立刻就象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立刻就哑了。 “怎么,都不说话啦?” 刘香看着众人冷笑道:“刚才不是骂得挺欢的吗,怎么不继续骂了?大伙可别忘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眼看着就要进入严冬了,咱们那里冬天是什么情形大伙都很清楚,缺衣少穿就不说了,问题是那里还极度缺乏淡水,这两年每年都有老人孩子因为熬不过冬季而死掉,这样的日子你们难道还没过够么?” “可……可即便如此,咱们也不能接受朝廷的招安啊,那咱们成什么了?”李虎依旧有些不服气的嚷了一句。 “成什么?”一旁的秦叔叱喝道:“咱们就成了官兵,当家的当了游击将军。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成了百总、千总,日后也算是有了官身,你说你成了什么!” 听到这里,原本骂得最凶的人脸上也有些心动起来。 华夏自古就是一个官本位的国家,官府在寻常百姓心里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如果哪家祖上有人当过官,对于这个家族的人来说那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现在这些人听到自己也有机会当官,不少人的眼中开始冒出了一种异样的光芒。 第三百八十六章 购买战船 一身西装革履的杨峰走出了基辅机场,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金发碧眼的洋人,神情有些无奈。 前天刚回到了现代社会陪伴了闫丹晨和徐梓晴不到两天就不得已踏上了前往乌克兰的飞机,一想起上飞机前二女那带着幽怨的目光,杨峰心里就很是无奈,如今的他身家是越来越厚了,但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也是越发的少了,这或许就是有得就有失吧。 就在杨峰有些出神的时候,一名身材高大神情彪悍的白人青年站到了他的面前:“你好杨先生,弗拉基米尔先生派我来接您了。” “你好,瓦西里,我们又见面了。”看到来人,杨峰的脸上露出了笑道,向他伸出了右手,“如果没记错的话,去年我来基辅的时候也是你来接的我吧。” “是的,您的记忆力真好,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看到年轻人一口就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名青年原本严肃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在他看来面前这位来自华夏的年轻人是跟自己的老板同一个等级的存在,而自己不过是弗拉基米尔先生的一个保镖而已,自己不过是去年的时候和对方见过一面,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看来人家之所以能成为大人物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哈哈……我当然记得了。”杨峰耸了耸肩:“我还记得去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我站在大街上以为自己要迷路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把我带到了弗拉基米尔的面前,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位热心的小伙子。” 瓦西里微微一躬身:“谢谢您的夸奖,现在请您上车吧,弗拉基米尔先生已经在他的庄园里等您很久了。” 四十分钟后 还是那个庄园,杨峰又见到了阔别一年的弗拉基米尔·罗果夫,乌克兰最有名的军火商之一。 “哈哈哈……杨……我的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一见面,弗拉基米尔就给了杨峰一个大大的熊抱,作为一名乌克兰有名的军火商,按理说弗拉基米尔没理由对杨峰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这么客气,但弗拉基米尔就是觉得杨峰这个人很对自己的脾气,这个年轻人无论是脾气、力量还是性格都很合自己的胃口,如果他是乌克兰人的话,弗拉基米尔甚至想把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弗拉基米尔,很高兴见到,你还是那么的精神!”杨峰也笑着伸出手在弗拉基米尔的后背拍了拍,直拍得弗拉基米尔龇牙咧嘴不已,赶紧将杨峰推开瞪着他嚷道。 “杨……你这个混蛋一定是故意的,你是想把我拍死吗?” 杨峰故作不解的说:“哦,弗拉基米尔,不是你先上来跟我拥抱的吗?而且,据我所知作为一名斯拉夫人,拒绝朋友的拥抱可是非常不礼貌的。” “你!” 弗拉基米尔指着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想骂人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好吧,谁让你这个混蛋力气那么大呢,我看你应该去参加奥运会举重比赛的。” “哈哈哈……” 杨峰大笑了起来:“哈哈……我的朋友,刚才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为了弥补我刚才的过失,我将送给您一件小小的礼物作为赔礼。” 说完,杨峰打开了他脚下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约莫长约莫一米,宽八十多厘米的画框递了过去。 弗拉基米尔接过画框,好奇的慢慢撕开盖在上面的薄膜,一副油画便露了出来。看到油画后他不禁笑了起来,“哦……原来是一幅画吗,让我看看着上面画的是什么?哦,原来是一个女人,长得还真……” 说到这里,弗拉基米尔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惊讶起来。 “这是……这是……” 这个时候,正副油画已经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油画上画的人一名妇人的上半身画像。这名妇人约莫三十来岁左右,长得异常的美丽,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礼服,礼服的脖子还用各种宝石镶嵌起来,看起来既高贵又华丽,只是这名妇人漂亮是漂亮了,但看上去神情却异常的冷漠和强硬,而且身上还透露着一股很是高贵的气息。 当弗拉基米尔低下头看着画像的右下角的一串文字时,他的脸上再也不能保持淡定的表情,而是开始变得有些疑惑,随后又有些激动起来。 “这是匈牙利文字写的!” 紧接着弗拉基米尔慢慢的念出了一个杨峰听不懂的单词,弗拉基米尔越看神情越是激动,过啦好一会他才抬起了头用颤抖的声音道:“这是……这是伊丽莎白·巴瑟的画像?” 杨峰微微一笑:“如果上面没有写错的话,上面的女人确实是伊丽莎白·巴瑟。” “她就是伊丽莎白吗,历史上说的果然是真的,她是那么的美丽、冷漠和冷血。”弗拉基米尔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四百多年了,许多历史学家都说这个女人是不存在的,可副画像的出现却证明了她确实存在过。” 看着弗拉基米尔激动的模样,站立在一旁的几名保镖则是一脸的困惑,他们面面相窥的相互看了看,都发现对方脸上的迷惑之情。他们跟随弗拉基米尔也有好些年了,从来没听说过弗莱基米尔先生喜欢油画啊,怎么看到这幅画像竟然激动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理会旁边几名保镖的困惑,弗拉基米尔抚摸着这张油画,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嘴里喃喃的说:“竟然是真的,伊丽莎白·巴瑟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看着弗拉基米尔失态的样子,杨峰没有出言打搅,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弗拉基米尔这才回过神来,长叹了口气道:“杨……你给我的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你们华夏人有句老话,叫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这次来找我,不知道想让我办什么事?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一定不会推辞,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很抱歉这份礼物我是不会收的。” 看到弗拉基米尔这么快就恢复了理智,杨峰心里对他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档次,看来这个家伙能成为乌克兰最大的军火商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世界上成功的人不计其数,但许多人都是昙花一现,能走到最后的人无不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走到最后。 杨峰笑了:“弗拉基米尔先生,您尽管放心好了,我这次找您确实是有点事,但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是什么让您为难的事情,所以您大可不用担心。” “哦……能说说吗?”弗莱基米尔不置可否的说了句。 杨峰说道:“我知道您的关系网非常广,朋友遍布全世界。所以我想请您帮我找一家造船厂替我建造几艘十七或是十八世纪的木质的风帆战舰,如果有现货的话也可以马上买下来,不知道可以吗?” “风帆战舰?” 刚从茶几上拿起雪茄盒的弗莱基米尔差点把手中的盒子掉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峰,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上帝啊,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要买风帆战舰?而且还要几艘?” 看着弗拉基米尔张得老大的嘴巴,杨峰脸上觉得微微发烫,点头道:“是的,就是风帆战舰,而且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交货。” 看着杨峰认真的表情,弗拉基米尔终于确认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弗拉基米尔自认为这辈子见过的人见过的事已经非常多了,可象杨峰这样提出古怪要求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茶几上的这幅画,整个人在默默的思索着,杨峰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站在不远处的几名保镖则是悄悄的说这话,一名保镖好奇的问旁边的同伴:“伊万,那个华夏人疯了吗,竟然要买战舰,而且还是木制的风帆战舰,他这是要去拍电影还是要发动战争?” “谁知道呢。”一名个子稍微矮小的保镖眼中露出惊叹之色,“不过我却知道,他送给老板的那幅油画可是太值钱了。” “一幅油画而已,能值几个钱?又不是毕加索或是梵高的画。” “你知道什么,那可是伊丽莎白·巴瑟的画像啊。”个子矮小的保镖给了他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难道你忘了血腥女伯爵的传说了吗?” “血腥女伯爵……上帝!”这名保镖脸色立刻就变了,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 血腥女伯爵这个名字在华夏有些名不见经传,但在欧洲却是一个人尽皆知的传说。这位女伯爵出生在一个匈牙利最富有也最有影响力的家庭。就象那个时候欧洲大部分的贵族王朝一样,她的家族也被由近亲通婚导致的精神病所困扰。 她肤色白皙,长得异常的美丽,性格冷漠而强硬,而她做过的最令世人感到震惊的事情就是深信处女的鲜血能让人保持容颜不老的她竟然将六百多名少女尽情折磨并残害致死。 直到一名神父向匈牙利的马提亚王通报了此事,后者才开始对女伯爵的所作所为进行调查。当他们率领士兵们到达女伯爵的城堡时,他们所见到的场景比他们预计的要可怕的多:一个死去的少女倒在门厅,另一个已经奄奄一息了,全身被刺满了洞。另外一些则被吊在地下处刑室的天花板上,象被消化过的死鹿一般,而她们的血则倾注在了那个现在已经成为传说的血浴之池的地方。 而最后那名女伯爵并没有被处死,而是被关在了她的城堡里直到几年后她才死去。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欧洲,几百年过去了,这个传说一直在欧洲流传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事情开始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开始有人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认为这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 这些人提出的最大的疑问就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身为贵族的女伯爵为什么没有一副画像流传下来。 要知道在近代的欧洲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那就是但凡是有点身份的贵族都会在有生之年请画师将自己的画像画下来传给后代,而伊丽莎白作为一名伯爵怎么可能忘了这点,这也是质疑者最大的理由。 而杨峰今天送来的这幅油画无疑将向全欧洲证明了这个女伯爵是真的存在过,血腥女伯爵的传说是真的,仅凭这点就足以在欧洲引起强烈的震动,这也是刚才弗拉基米尔为什么那么震惊的原因。 不知多了多久,弗拉基米尔才缓缓说道:“杨……你的要求确实很荒谬,但细细一想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买几艘风帆战舰而已,估计谁也不会理会这种小事的,只是为难的人如今还在继续制造木质帆船的厂家却是不多了,我得好好想一想。 对了,我记得有一名朋友是一位风帆战舰的爱好者,他的手里有好几艘仿制的风帆战船,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想要将这些战船出手,如果你真的想买的话我可以替你问问。” “是吗?” 杨峰心里就是一喜,这可真是打瞌睡就遇到了枕头,他赶紧说道:“弗拉基米尔,麻烦你替我问一下,如果他愿意出手的话我愿意买下来。当然,这里面的前提就是价格一定要合理!” 杨峰最后一句话却是在提醒弗拉基米尔,请转告你的那位朋友,我虽然急需战船,但你们也不能把我当凯子,否则哥就不伺候了。 弗拉基米尔笑了起来:“亲爱的杨,你放心好了,作为朋友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给出的价格是相当的公道,不会狮子大开口的。” “但愿如此!”杨峰郑重的说:“而且我也希望这些战船能尽快交付给我,最好能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完成。” “可以,我会催促他的!”弗拉基米尔的话为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第三百八十七章 购买战舰 虽然谈妥了大致的购买意向,但杨峰依然不能马上回国,毕竟这不是在某宝上买东西,只要下了单子就会有人把货送到家,涉及到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金额不管是谁都是非常谨慎的。 不过话也说回来,弗拉基米尔对杨峰还是非常上心的,当天傍晚他派了的保镖瓦西里邀请杨峰道餐巾用餐,杨峰刚踏入足有三百多平米的餐厅时,差点被吓了一跳,只见餐厅里除了弗拉基米尔之外竟然还有十多名年轻漂亮的金发碧眼的女人。 看到从来都是沉稳大气的杨峰难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弗拉基米尔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他大笑着上前跟杨峰来了个熊抱后在他耳边低声道:“杨……我亲爱的朋友,这些都是我为你特地喊来的,你看上哪个就让她来陪你,无论让她们陪你做什么都可以。一个两个三个,甚至让她们全部陪你都行。” 说罢,他在杨峰的耳边嘿嘿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男人都明白的表情。 看着弗拉基米尔那平日里总是冷酷、精明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杨峰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弗拉基米尔想干嘛?这是打算让自己死在这群女人的肚皮上的节奏吗? “弗拉基米尔,你这是干什么?认识你的人知道你是乌克兰的大军火商,不认识恐怕就要把你当成妓i院里的老鸨了。” 弗拉基米尔把手一摆:“杨……你还年轻,不知道年轻的宝贵,如果不趁着有限的青春好好的享受一下,等到老了你就是想放纵都没那个机会了。” 好吧,杨峰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虽然是老生常谈,但却是非常有道理。而且杨峰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道德君子,能够面对众多美女而面不改色,正好相反,他的身体因为经常穿越时空,受到那股时空能量的照射而变得越来越强壮,对生理方面的需求也变得格外的强烈,自然不会排斥弗拉基米尔的安排。 “那好,你就让那个,还有那个女人来陪我吧。”杨峰毫不客气的指了指两名他看得顺眼的两个女人。 这群女人虽然在餐厅里相互说笑,但她们的目光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弗拉基米尔和杨峰,看到这样的情形,被杨峰指到的两个女人立刻就站了起来来到了杨峰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喔……喔喔……我的朋友,你的眼光果然是非常的犀利。”弗拉基米尔先是目露惊讶之色,随后笑了起来,指着两人道:“安娜·贝索诺娃和吉娜·卡洛琳可是这些宝贝当中最出色的,你的眼光也太狠了吧?” 杨峰也笑了:“弗拉基米尔,难道你现在后悔了吗?” 弗拉基米尔摇摇头:“不不不……你能一眼就把她们从人群里找了出来,这就是你的缘分,不用客气,你们尽情的享乐吧!” 选好了女伴后,晚餐也正式开始,侍者们将一道道美味佳肴源源不断的送了上来,譬如什锦冷盘、鱼子酱、酸黄瓜汤、冷苹果汤、鱼肉包子、黄油鸡卷等等有名的菜肴可谓是应有尽有。 说实话,对于俄式大餐杨峰不是很喜欢,俄式菜肴口味较重,他们喜欢用油来制作食物,口味也以酸、甜、辣、咸为主,这对于习惯了清淡口味的杨峰来说就不怎么讨喜了。 不过由于身边有两名漂亮的金丝猫在一旁还是会让人胃口大开的,在吃饭的时候杨峰对这两名女人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两名陪着他的女人当中,那名长着娃娃脸的名叫安娜的女孩竟然是一名体操运动员,而且在04年的雅典奥运上取得了铜牌。另一位名叫吉娜·卡洛琳的女孩也不简单,她是乌克兰有名的女演员和模特,就在去年还还加冕为“乌克兰小姐”。 这么两位出色且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女人竟然随手就被弗拉基米尔喊来陪客,这不得不让杨峰惊叹这个家伙在乌克兰的能量。 这顿晚餐吃得可谓是宾主皆欢,直到半夜才结束,宴会结束后喝得有些微醺的杨峰搂着二女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杨峰神清气爽的起床时,耗尽了体力的二女还赖在床上怎么也起不来。 同样刚起床的弗拉基米尔看到依旧精神抖擞的杨峰时也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随即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 “她们确实很棒!” 杨峰真心的点头表示同意,不管愿不愿意,杨峰也不得不承认金丝猫的体质确实要比华夏女孩要好。像杨峰这样体质特殊的人,一般的女人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就拿他在明朝时空的女人来说吧,海兰珠姑侄三人得一起上才能满足杨峰,至于现代时空里的闫丹晨和徐梓晴就更不用说了,每次都是手足并用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将杨峰安抚住,可是昨天晚上这对金丝猫竟然仅凭两人联手就能挡住杨峰的进攻。 不仅如此,许多高难度的动作她们也能运用自如,虽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到现在她们都没能起床,可这也足以说明白种女人的体质确实要比黄种女人要好。 或许有人对这种说法不相信,可是只要想想,同样是生孩子,华夏女人事后要坐一个月的月子,可白种女人不过是休息几天就可以照常上班,就能看出双方女人的差异了。 说话间,侍者将两人的早餐端了过来。 弗拉基米尔一边大口的吃着面包一边说道:“杨……我知道你时间很紧,而且再过几天就是你们国家传统节日了,所以我打算今天就带你去一趟新加坡,你要的那几艘战船就停靠在那里,如果你满意的话就可以跟它们的主人谈价钱了。” “这么快?”杨峰不禁有些意外的看向了弗拉基米尔,没想到昨天才谈好的意向,今天就能去看实体船了,“对了,机票定了吗?” “机票?”弗拉基米尔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说道:“不用订机票,我们直接做我的自己的飞机去!” “呃……” 好吧,杨峰承认自己这两年确实赚了不少钱,但在生活的品味上还是不能跟真正的有钱人相比。瞧瞧人家都自己买飞机了,可自己连买部好车都要考虑半天,这就是差距啊。 弗拉基米尔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吃完了早餐后便带着杨峰驱车来到了机场,很快飞机便呼啸着挣脱了地心引力飞向了天空…… 当天傍晚的时候,杨峰终于看到了见到此行的正主,一名五十多岁的白人男子。 在弗拉基米尔的介绍下,杨峰这才知道这名白人男子名叫伯特兰·拉姆,是一名旧式风帆战舰的狂热爱好者,同时也是一名红酒商人。前些年的时候他不惜花费重金建造了好几艘的木质风帆战舰,想要还原大航海时代的场景。 只是这两年经济不景气的原因,他的生意也越来越差,迫不得已之下他才有了将这些战舰出售的念头。要知道,战舰造好之后可不是放在港口里就行的,一艘战舰哪怕你不驾驶它出海,但平日里对战舰的护理和维护也是必不可少的,对于一般人来说一艘战舰光是每年的维护费用就是一笔庞大的数字,这对于生意不好的伯特兰来说更是一笔额外的沉重负担。 伯特兰将杨峰和弗拉基米尔带到了港口,指着港口对杨峰道:“杨先生,这就是我珍藏的宝贝。克拉克号、图斯丁号和弗拉克号,您还满意吗?” 杨峰没有说话,将目光投在了港口上。 着三艘战舰静静的躺在港口上,凭借着杨峰那不多的船舶知识,杨峰只能大概的看出它们的排水量约莫为四百多吨到八百吨之间,他转头问道:“伯特兰先生,您能详细的给我介绍一下么?” “当然可以!”伯特兰指着左边那艘船说道:“这一艘是克拉克号,它是一种中型的帆船,总载重450吨,十六世纪的时候航海家们经常驾驶着它们进行探险。 中间那艘是图斯丁号,是一艘传统的阿拉伯帆船,使用三角帆航行,应用广泛。它的载重量可以达到600吨,除了运送货物之外,它甚至可以搭载四十门十二磅的火炮。 最右边的那一艘弗拉克号就是我的心肝宝贝了,它是最杰出的宝贝,也是我的最爱。它是最正宗的盖伦船,总载重量达到了800吨,可以搭载六十门火炮。为了这些宝贝这些年我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心血,可惜这一切都要随着那该死的经济萧条随风而去了。” 听着伯特兰半是炫耀半是心疼的话语,杨峰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你做生意陪了那是你的问题,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淡淡的问道:“伯特兰先生,现在您能告诉我您打算开价多少吗?” 伯特兰舔了舔舌头:“六百万……只要您给我六百万美元,这三艘船就是您的了。” 杨峰没有回答,而是扭头对弗拉基米尔道:“这就是你的说价格低廉而且还非常实惠的战船。” 弗拉基米尔脸上也是一沉,语气也隐隐透出不悦:“勃兰特你疯了么?六百万美金已经可以买一艘不错的二手护卫舰了,你这些烂木头做成的破船你就敢喊这个价?” “这是不样的!” 伯特兰也急了,指着码头旁的战船道:“你知道几年前我花了多少钱打造它们吗?告诉你,我足足花了四百多万美金才打造出了它们。这几年来我一直是精心维护,保证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难道它不应该增值么?” “增值?” 弗拉基米尔被气乐了,“你竟然还想让它们增值?你以为它们是什么?梵高还是毕加索的名画么?或者是英国女王******殿下曾经的座驾?我告诉你,他们是几艘木头做的船只,是损耗品,不是古董!你明白吗?” 最后那句话,弗拉基米尔几乎是吼出来的。 而一旁的杨峰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伯特兰估计是把自己的战舰看得太重要了,即便是想出手也不舍得贱卖,只是杨峰不明白的是这样的人居然没有赔掉底裤,实在是令人惊叹啊。 杨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淡淡的说道:“三百万美金,这是我给出的最终报价,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马上就将它们买下来,如果你不愿意我马上就跟返回华夏,再也不会出第二次报价。现在我去旁边的酒吧里坐一会,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说罢,杨峰头也不回的朝港口旁的酒吧走去,弗拉基米尔狠狠的瞪了伯特兰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伯特兰,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除了杨之外,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花三百万美金来买你那几艘不能吃也不能用的破木头战船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说罢,弗拉基米尔也扭头走了,只留下呆立当场的伯特兰。 不知呆立了多久,伯特兰有些不舍的看了看码头上的三艘战船一眼,一咬牙一跺脚,也一路小跑着朝前方的酒吧跑去…… 伯特兰终于还是将这些木质的战船出手了,杨峰花了三百万美金将这三艘还有八成新的木质风帆战船买了下来,并委托了专业的公司将这三艘船送往华夏。 在返回乌克兰的路上,弗拉基米尔还有些遗憾的跟杨峰说他不应该花这个冤枉钱,如果他愿意的话,他甚至可以用五百万美金的价格替他弄到一艘前苏联的二手的护卫舰,质量绝对可靠,用来打海盗或是欺负人什么的没有任何问题。 对于弗拉基米尔的提议杨峰只能是报以苦笑,弄几艘风帆战舰会明朝也就罢了,如果把现代的战舰弄回去问题可就大了。明朝时空根本没人会摆弄这些现代的东西不说,最重要的是以十七世纪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对现代战舰进行有效的维护和补给,而且现代战舰每天索要消耗的庞大油料和弹药也不是他能玩得转。 回到基辅后,归心似箭的杨峰拒绝了弗拉基米尔的挽留,乘坐着班机回到了南京,接下来他要好好的陪着他的嫦娥姐姐和徐姐过好今年的春节。 第三百八十八章 视察 春节终于来临,在这个重要的节日里只要有条件,绝大部分的华夏人都会拎着大包小包返回家乡跟亲人团聚。 往年的这个节日对于杨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孤家寡人的他每年都是一个人在出租屋里随便吃点东西,然后整天坐在电脑前游览网页或是玩游戏,就这样一直颓废到上班。 而今年就不一样了,在他和闫丹晨正式确定了关系后,闫丹晨便拉着他回到了湘南老家陪他过了个热热闹闹的新年,直到大年初三俩人这才回到了南京。 作为一名明星闫丹晨的工作行程可不少。尤其是随着在这种喜庆的节日里,正是明星们最忙的时候,全国各地的电视台都在举办新春晚会,也是明星们到处赶场子的时候,象闫丹晨这样红得发紫的明星更是如此,临近春节的时候她收到的节目邀请函多达数十份,但是闫丹晨却将这些邀请函全都推掉了,专心致志的陪着杨峰过着二人世界。 漫步在步行街的街头,挽着爱郎的胳膊,感到终身有了依靠的闫丹晨只感到一股股喜悦从心底溢了出来。 感受着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加大了力气,杨峰扭头看了眼闫丹晨,正好看到她同样看着自己,目光里满满的全是喜悦之情,杨峰心中涌起了一阵感动,两年前自己不过是一个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那时的闫丹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天上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即,但仅仅时隔两年,两人竟然成为了要相许一生的情侣,世上奇妙之事莫过于此。 伸出了手,将挽着自己胳膊的佳人搂在了怀里,闫丹晨也不拒绝,反正她也戴上了口罩,也不用担心旁人认出,俩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慢慢行走在热闹的步行街上。 俩人走了一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新开设的江东门珠宝店门前,透过玻璃看着店内热闹的人流,杨峰停下了脚步微笑着对怀里的佳人道:“丹晨,咱们进去看看吧?” 闫丹晨眼带笑意的说道:“怎么,你这个老板大过年的还不忘记工作啊?” “谁说的!”杨峰正色道:“我的不就是你的嘛,再说了你就要成我媳妇了,你这个老板娘总得视察一下自家的产业吧!” “谁是你老板娘了,皮厚!”闫丹晨似喜还嗔白了他一眼,只是她的嘴里虽然不承认,但飞扬的眼角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情,不用杨峰带路她便率先走了进去。 江东门珠宝行是杨峰开设的第二家公司,目前已经分别在南京以及北上广深等十多个城市开设了分店。 自从杨峰开始发家之后,他便陆续派出人手从缅甸、蒙古、新疆以及大明各地大量的采购翡翠、和田玉、青金石等各种贵重玉石,然后带到现代社会进行出售。 这也就罢了,杨峰还从明代时空陆续弄来了不少人参、鹿茸、金银花、冬虫夏草等贵重的药材出售,由于杨峰弄来的东西货真价实从不掺假,所以在业内赢得了非常好的口杯,象现在虽然已经是大年初三,但这家珠宝行里依旧人人头涌涌人气非常的旺盛,以至于店内的十多名导购员忙得脚不沾地。 “阿峰,这里的人气好旺呢。”闫丹晨挽着杨峰的手一边看一边欣喜的说道。 “那是,咱们店里的货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许多顾客买了咱们的东西后都是交口称赞的。”杨峰得意的说,如今的他背靠着现代社会和明朝两个时空,相互倒腾着对方没有的东西,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杨峰和闫丹晨二人,一个是身姿挺拔面容气质异常出众,一个虽然带着口罩,但修长的身材白皙水嫩的肤色以及衣裳都掩饰不住的婀娜多姿的身材,走在人群里都是格外的引人注目,自然引起了导购员的注意。 一名长着圆圆苹果脸,身材娇小丰满的导购员一脸微笑的走了过去正想招呼俩人,却看到一阵香风飘过,一个高挑的人影已经送她身边掠过快步来到了那两人的旁边。 看着从身边闪过的人影,苹果脸导购员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的身影,跺了跺小脚恨恨的说道:“不是吧,她可是经理耶,怎么连我们的导购员的活都要抢,你至于缺那点提成吗?” “你知道什么,那一男一女一看就不是平常人,这样的人要是能发展成熟客那可是不得了呢,小霞你这次下手可是晚了哦,被我们的胡经理抢了先。”旁边一名瓜子脸的女导购员走了过来,用肩膀撞了一下苹果脸打趣道。 小霞有些丧气的说:“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胡姐能当经理,自己买房买车,而我只能做个小小的导购员了。” “你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另一名导购员故作老道的拍了拍小霞的肩膀,“我跟你讲,这两个人……” 话到嘴边,这名导购员的声音却突然卡住了。 “这两个人怎么了?”小霞刚想问话,却看到往日里沉稳精明的胡经理一脸恭敬的陪在那两个人旁边,不住的陪着小心说话,那样子简直比亲爹来了还要恭敬,偶尔那个年轻的男人点头夸奖一句,胡经理便露出受宠若惊的笑容,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让小霞和旁边的导购员们大跌眼镜。 就在她们发愣的时候,就看到胡经理陪着那两对年轻男女走了过来,只听胡经理说道,“我们这个店去年下半年的营业额比起上个季度提高了百分之五十,顾客们在买了我们的东西回去后反响非常好,年初的时候市政府还给我们颁发了南京市十佳企业的荣誉称号……梁小霞、陈静,你们在干什么?” 胡经理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愣在当场的两女说的,因为这两女正挡在他们的面前。 训斥完两女后,胡经理这才陪笑道:“老板,这两个店员是新来的,还没有培训好,您别介意。” “老板……他竟然是老板?”小霞和同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年轻人,怪不得刚才这位平日里做事总是一板一眼的经理竟然象着了火似地冲了出去,感情是老板来了。 “没关系,任何店员都是从新手过来的。” 这两人自然就是杨峰和闫丹晨了,只见杨峰摆了摆手,阻止了胡经理继续训斥这两名店员,他温和的说道:“我这次过来,一是为了看望大家,毕竟大过年的大家不但不能回家跟亲人团聚,还要在这里上班,其中的辛苦自然是可想而知的,所以我决定这个月所有店员都加发百分之三十的薪水作为奖金,至于这百分之三十是多少就要看你们的了。” “奖金……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虽然现在正在上班,大家不能太过失态,不过从他们掩饰不住的喜色来看这笔奖金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笔数目不菲的数字呢。 和所有的珠宝店一样,江东门珠宝行基层导购员的薪水都是基本工资加销售提成,一般的导购员基本工资并不多,只有两千左右,但是再加上销售提成的话可就很可观了,一般的导购员每个月都能拿到五六千的薪水,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三十作为奖金的话,这个月的薪水可是妥妥的达到月入过万了,这在07年的南京,这可是非常不错的。 虽然尚在工作期间,但这种事传播的速度自然是堪比闪电,不多一会整个珠宝店的员工都知道了,这些店员们在惊喜之余,看向杨峰的目光里带上了异样。自家的老板年轻也就罢了,而且还特有型,整个人站在人群里就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这倒不是说杨峰帅得丧心病狂,说实话杨峰的相貌充其量只能说是小帅,但他的身上却有种气质,这种气质是温和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特别是他那双眼睛仿佛带电般可以看透你的内心,对于女孩子来说这才是最致命的。 不过这些莺莺燕燕也知道自己是没戏了,看看那位站在自家老板身边挽着他胳膊的女人就知道人家是自家老板已经是名草有主了。 说完之后,杨峰又含笑道:“至于你,胡经理。你是我们珠宝店的第一位店主,一直兢兢业业的为公司工作,所以我决定这个月你的薪水加发百分之五十,希望你再接再厉为公司努力工作。” “谢谢老板!” 胡经理虽然心里也很高兴,但作为一名职场白骨精,她自然要比那些普通店员能沉得住气,所以她只是微笑着对杨峰微微鞠了一躬表示谢意,她这么做还是因为她知道杨峰的话还没说完,果然杨峰又说话了。 “还有一件事。” 杨峰将自己的胳膊从闫丹晨怀里抽了出来,指着她说道:“我现在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闫丹晨。” 说罢,他温声对闫丹晨道:“丹晨,你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闫丹晨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摘下了脸上的大口罩,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就这么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哇……她竟然是闫丹晨耶!” 当闫丹晨这么一亮相,立刻引起了一阵惊呼,甚至惊动了不少在店内购物的顾客,若说这一年多来若说华夏最火的明星是谁,那是非闫丹晨莫属。无论是她参演的电影《集结号》还是电视剧《奋斗》,那都属于现象级的戏,更别提现在正在开播的那部历史剧《铁血大明》了,这三部戏也直接奠定了她一线明星的地位。 现在看到闫丹晨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少原本正在挑选金银首饰和玉石的顾客立刻朝着闫丹晨涌了过来。 作为公众人物,闫丹晨自然不缺乏面对应付媒体和普通百姓的手腕和能耐,虽然不断有顾客涌过来并掏出手机给她拍照,但她还是落落大方的微笑着跟那些顾客打招呼,但是慢慢的随着顾客不断用来,一时间店内的情况不禁有些失控起来,看到这样的情况作为经理的胡静不禁急出了一身冷汗。 没听到杨峰刚才说了吗,闫丹晨可是她未来的老板娘啊,要是闫丹晨在她负责的店内出了点什么事,她这个经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胡静正要招呼店员们过来替闫丹晨解围时,只看到杨峰上前几步,将闫丹晨挡在了身后,任凭前面的那些人怎么推搡也不后退半步。直到这时胡静才带着两名导购员赶紧将闫丹晨护送到了后面的经理室。 经过了这么一亮相,杨峰和闫丹晨自然也不能在店内多呆了,随即从后门溜了出来。 出了后门后,重新将大口罩带起来的闫丹晨在杨峰的腰间拧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卫生眼嗔怪道,“都怪你,非得让人家摘下口罩,这下惹出麻烦了吧?” “这真不能怪我啊。”杨峰也是一脸的冤枉,“我哪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而且我这不是打算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的员工嘛。再说了,你也知道我要经常出差的,我不在的时候你这个未来的老板娘总得替我视察一下公司吧?” 闫丹晨的脸一下就红了,虽然被口罩遮着看不见,但在口罩外羞红的耳朵却没法拦着,只见她啐道:“呸……谁是老板娘了,我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嫁给你呢。再说了,你还没向人家求婚呢……” 闫丹晨最后一句话就像是蚊子哼哼一般,连她自己都听不大清楚,就更别提杨峰了。 就在俩人打情骂俏的时候,闫丹晨身上的手机响了。 闫丹晨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随手在屏幕上一滑,将手机放在耳边说道:“喂……燕子,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啦?你不在家陪你爸妈吗?什么……等我……聚会?诶呀,你看看我,竟然把这事给给忘了。好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后,闫丹晨苦着脸道:“阿峰,实在对不住,我不能陪你了,我竟然忘了今天和九六班的同学们约好了聚会的,我现在要马上赶过去。” “成……那你去吧!” 杨峰摆了摆手,替闫丹晨叫来了出租车,目送着她离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难处 华东食府一间豪华的大包间里,十多名衣着时尚长相或是靓丽或是帅气的年轻人正坐在一张大圆桌旁谈笑风生,气氛十分的热闹。 这一桌子人就是闫丹晨在北电的同学,北电96级表演系的同学。 不得不说他们的关系都很好,同学们之间也很团结。毕业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当中有的大红大紫成为一线,有的则依旧籍籍无名,还有的还在跑龙套,地位和身价天壤之别,但他们之间的同学关系却依旧十分深厚,这在势利的娱乐圈还是很少见也很难得的。 这个班级的同学几乎每年都会聚上几次,比如这次正好在南京拍戏的赵薇一招呼,在南京附近的同学就全来了,许久未见的同学见面后格外亲热,整个包间都响彻着众人的欢笑声。 黄晓明对正低头啃一块酸醋排骨的赵薇道:“燕子,这都快七点了老闫怎么还不来啊,不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 赵薇头也不抬的说道:“兴许人家有事耽搁了吧。” “这耽搁得也太久了吧?”陈坤又问道:“刚才你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没说什么时候来吗?” 赵薇把头抬了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陈坤:“我说坤儿,你不会是看上老闫了吧?我可告诉你坤儿,人家老闫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我听说双方已经见过父母准备结婚了,你可不能干这种坏人姻缘的事啊!” “就是啊坤儿,这种不地道的事情你可不能做。”原本正跟人说话的许还幻也不解的问:“我没记得你对老闫有意思啊,你没发烧吧?” “我说你们脑子都在想什么呢。”陈坤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要是对老闫有意思的话当年在学校我就下手了,至于等到现在吗?” 赵薇撇撇嘴,“谁知道呢,兴许你是看到人家老闫这两年越来越漂亮,你也开始心动了呗。” “我就跟你说不清楚。”陈坤气得翻了个白眼,扭头道:“你们少一天我打击晚上就睡不着啊,我找老闫是有点事想请她帮忙。” 看到陈坤一副真着急的样子,一众人这才停止了玩笑,纷纷看向了他。 “坤儿,你找老闫到底什么事?”一旁的黄小明见状,放下了筷子后用餐巾纸擦了擦手好奇的问。 陈坤轻叹了口气:“过几天就是优优他外公六十岁生日,我想卖点礼物送给他和他的妈妈,但是优优妈妈的家庭你们是知道的,一般的礼物根本就拿不出手,所以我想摆脱老闫替我弄一份像样的礼物,最好是珠宝古董什么的东西。可是我听说这行的水太深了,我就怕花了冤枉钱不说,最后还买了个赝品回去,那才糟糕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一听都纷纷表示理解,其实对于陈坤的情况他们作为老同学都是了解的。在这些同学当中,就属陈坤的感情比较曲折,两千年毕业后不久,陈坤就遇到了一位女孩,俩人迅速坠入了爱河并且有了一个孩子,可那位女孩的家庭却很不简单。 女孩的父亲是一名富商,对于陈坤这样的明星是打心眼瞧不起也是极力反对的,即便自己的女儿未婚生子他也不同意将女儿嫁给陈坤,而女孩又是个孝顺的性子,不敢违背父母的意愿,所以俩人的婚事只能就这么拖了下来。 而苦逼的陈坤只能一边抚养儿子一边等着孩子的外公外婆回心转意,这次优优的外公过六十大寿,他就想趁着这个机会买份礼物讨好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和丈母娘。 弄明白了陈坤的想法后,众人都齐齐叹了口气,实在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别看陈坤如今在影视圈里已经跻身一线明星的行列,但在那些有钱人的眼中他们的名气再大充其量也就是个戏子,看来坤儿这段感情还有得熬啊。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开了,一个高挑靓丽的呻吟走了进来。一进门对方就笑吟吟的说:“哟……你们这些家伙连我也不等就吃上了,太不够意思了。” 众人一看就乐了,“哈哈……说曹操曹操到啊,你们看看,老闫这不就来了吗?” 闫丹晨走到许还幻身边随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好奇的问道:“我说,你们怎么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有什么不对么?” 一旁的何琳笑着楼主了她的肩膀:“刚才坤儿正眼巴巴的找你呢,我们就问他,为什么暗恋你这么多年都不敢向你表白,这不你就进来了吗?” “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人家坤儿可是有主的人。”闫丹晨笑着拍了一下何琳的胳膊,陈坤的事情她可是很清楚的,当然不会真的误会他喜欢自己,她转头对陈坤笑着问道:“坤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陈坤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最后眼巴巴的说道:“老闫,我老丈人最喜欢一些罕见的珠宝或是古董。我一琢磨,你家里的那位不就是干这行的吗,你能不能替我问问。” 闫丹晨琢磨了一下才点头道:“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这几天他正和我在一起呢,今晚我就帮你问一下,保证替你挑一个出来。” 说到这里闫丹晨笑道:“也幸亏你是是今天找我,否则再等几天等他出差的话就连我也找不着他了。不过,坤儿,你也得告诉我,你得把你心里大致的价位告诉我才行啊,否则也不好帮你选不是。” 陈坤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可不比你家里那位那么有钱,这样好了,麻烦你告诉你家那位,替我选一样价位在一百万左右的东西就好了,不管是珠宝、玉石还是古董都成。” “一百万啊……啧啧……坤儿你可真是太大方了。”坐在闫丹晨身边的许还幻砸吧了一下嘴巴笑道:“这样好了坤儿,你把那一百万给我,我就勉为其难的嫁给你好了。” “诶呀,许还幻你连这话也说的出口。许大美女,你的矜持呢?” 许还幻的话一说出来,众人都笑成了一团。 闫丹晨一边笑一边点了点头,“成……今晚我就替你问问。” 而一旁的赵薇却摇头道:“老闫,其实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你还不如现在就让你家那位过来,让坤儿当面跟他说清楚,这样会比较好一些,否则这样隔了几层我怕到时候双方都不满意,这就不大好了。” 众人一听,想想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于是纷纷赞同道。 “对啊,燕子说得对,干脆你现在就把你家那位喊来,让他当面跟问问坤儿,这样一来也不至于会出现乌龙事情。” “可是今天是咱们一帮同学聚会呢,这样把他喊来真的合适吗?”闫丹晨还是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的。”众人纷纷嚷了起来,何琳甚至还起哄道:“老闫,我们可是有很多人都没见过你那位男朋友呢,你把他藏得那么紧莫不是担心我们会抢了你的男朋友吧?” “好吧。”看着这群损友和闺蜜,闫丹晨无奈的摇摇头,打通了杨峰的电话后,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赶紧过来一趟,这才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她,看到众人纷纷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害羞道:“你们这些人,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没看过别人打电话吗?” “不是!”赵薇笑嘻嘻的搂住了闫丹晨的脖子,“打电话的人我是看得多了,但是我还从来没看到过丹晨这么亲热的喊过一个人,阿峰……阿峰……喊得好甜蜜啊,听得我的牙都要酸掉了。” “哈哈哈……” 包间里众人全都笑成了一团,却是将闫丹晨羞得俏脸就跟一块大红布似地。 “好了好了,你们别说了,谁的电话响了?” 正当众人笑成一团的时候,不知是谁的电话响了起来。 “坤儿,是你的电话。” 陈坤拿起电话接了起来,当他拿过电话说了几句后脸上露出了又是惊喜又是为难的神情,最后又低声说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坐在他旁边的黄小明关心的问道:“坤儿,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优优和她的妈妈以及外公外婆正好来这里吃饭,听到我也在这里,她父母说要过来看看我。” 黄小明不假思索的说:“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这么一副……哦……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黄小明立刻就明白了。陈坤那位便宜老丈人和丈母娘原本就对明星这个职业有些看不起,如果待会进来看到一大帮明星举起一起,恐怕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黄小明不禁说道:“坤儿,这样好了,要不咱们现在先撤了,你和你家里那位以及老丈人、丈母娘先单独聚一聚好了。” “你说什么呢,我真要这么做了那我陈坤成什么人了!”黄小明的话音刚落,陈坤就生气的一瞪眼,为了讨自家的老丈人欢心,把一群同学好友赶出去,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他陈坤的名声估摸着就要臭大街了,往后他还要不要在娱乐圈混了? 很显然黄小明说完后也意识到了这点,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也亏得陈坤跟黄小明是多年的老同学,知道这位的性子就是如此,换做旁人的话恐怕真会以为对方要算计自己了。 旁边的同学们也纷纷出言相劝:“坤儿,别说了,赶紧将你老丈人一家接进来吧,可别让人挑理了。” 陈坤一咬牙站了起来:“好吧,我去把他们接进来,待会各位兄弟姐妹们都多包涵点,兄弟我感激不尽啊。” 赵薇挥挥小手:“行了行了,去吧!” 陈坤出去后,不一会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两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和一名牵着小男孩的少妇,这一家人穿着得体。那两位中年夫妇男虽然长得只能算是一般,却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女的年纪有些大了,但皮肤依然光泽有弹性,很显然保养得很不错。至于那位漂亮的少妇和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则是陈坤的那位未婚生子的女朋友和儿子优优了。 陈坤将这几人带进来后,用手指了指餐厅的众人道:“叔叔阿姨,这些都是我大学时的同学,今天我们同学聚会,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 这时,赵薇、黄小明一众人也站了起来对那对中年男女打招呼道:“叔叔好,阿姨好!” 中年男子朝他们点了点头,眼神在包间内的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脸上这才露出了标准而客套的微笑:“大家好,今天我们一家人过来吃饭,正好听说陈坤也在这里,所以就想过来看看,打搅到大家了,实在不好意思,那大家继续吃,我们先出去了。” 黄小明作为陈坤的好哥们,自然要为兄弟着想,闻言他赶紧说道:“别介,叔叔阿姨,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干脆一起吃好了,我们正想敬您几杯呢!” “敬酒就不用了,我这个人不怎么会喝酒。”中年人一脸矜持的微笑,摆了摆手拒绝了黄小明邀请,“我待会还有朋友要招待,就不在这里多呆了,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说完,这个中年人对身边的中年妇人道:“美君,咱们走吧。” “好!” 中年妇人点了点头,扭头对身边的少妇道:“思琪,咱们走吧!” 少妇有些着急的看了眼陈坤,有些无奈的拉着小男孩就要离开。 看到俩人要离开,黄小明急了,对着一旁的陈坤挤眉弄眼的示意他开口把人留下来。 而一旁的赵薇等一众女生则是眉头微皱,凭借着女孩子的敏感,她们能察觉得出这对中年夫妇对他们这些人不太感冒,虽然他们进来以后并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也没摆出什么难看的脸色,但跟他们说话的时候,那种发自骨子里的那种淡淡的轻视才是最让人感到不爽的。 黄小明看到人家要走,有些急了,赶紧上前一步道:“叔叔请留步,过几天不是您的生日嘛,刚才坤儿刚委托我们的一位朋友为您购买生日礼物呢,他一会就要过来,您不如留下来替我们鉴定一下好吗。” 第三百九十章 后悔 中年男子原本是想走的,听了黄小明的话后神情一动,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陈坤:“鉴定……古董……” 陈坤也是个聪明人,一看到一旁的黄小明挤眉弄眼的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啊了一声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叔叔……是这样的。我有一名同学的男朋友是专门做古董珠宝生意的,过几天不是您的生日嘛,我就琢磨着买一件古玩给您作为寿礼,正好那位同学的男朋友今天也在南京,他刚答应了待会过来,我就想着,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您的要求向我那位朋友提出来,这样我那位朋友也能按照您的要求提前准备不是。” “是这样啊。” 听到这里,中年男子原本只是淡然的神情开始有些动容起来。这名中年人名叫沈万涛,是一名颇有身家的地产商人,近年来随着地产业的兴盛,再结合这些年他广交的关系网,这几年也挣下了一份不菲的家业,而沈万涛这个人平日里就喜欢收藏个古玩珠宝玉石什么的,现在听到陈坤这么说之后,即便是平日里对陈坤再怎么不待见心里也不禁有些微微的感动。 站在沈万涛旁边的沈思琪看到自己的父亲有了意动的意思,心里也对自己的男友点了个赞,赶紧在一旁敲边鼓道:“爸……您看坤儿这么费心的替您着想,您就再等一会吧。” “好吧!” 沈万涛正要点头,却听一旁的中年妇女,也就是沈思琪的母亲说了句:“老沈,现在都快七点了,咱们跟古先生可是约好了七点半见的面,如果迟到的话可不大好呢。再说了,古先生可是古玩行业的专家,要是得罪了人家,以后想要再约人家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咦……也是啊。”沈万涛一听神情也有些为难起来,他看了看陈坤,就要开口说话。 沈万涛的神情看在陈坤眼中,他心中就是一凉,难道今天这个马屁注定要拍空吗?情急之下他不由自主的说了句:“叔叔,您等的那位古先生不是古玩界的行家吗?这不正好吗,正好请他一块过来替我们把把关啊。” “把关?” 沈思琪的母亲一听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只见她淡淡的说道:“陈坤,你可能不知道人家古先生是什么人,人家不仅在古玩界里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就算在整个南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为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和来历不明的东西把关呢。” “妈!” 沈思琪一听不禁大急,她的母亲是最反对自己和陈坤在一起的人,哪怕自己先斩后奏跟陈坤生下了一个儿子,但她母亲的态度依旧非常坚决,声称只要自己一天没死就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正因为她母亲的坚决反对,所以直到今天优优已经五岁了,但她和陈坤依然不能光明正大的领结婚证,这里面她母亲的功劳占了一大半。 沈母淡淡的瞥了眼女儿,“我说的是实话,我知道陈坤是一片好心想买件礼物替你爸爸祝寿,但是这个行业的水实在太深了,贸然让不相干的人替我们选礼物,将来要是出了问题算谁的?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这话一出,一旁的闫丹晨、赵薇等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什么是不相干的人,什么叫做将来要是出了问题算谁的,这不是明摆了不相信闫丹晨,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要拿假货糊弄陈坤了。 看着闫丹晨气得脸色都变了,生怕她当场发作的赵薇赶紧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道:“老闫,稳住!你要是闹腾起来坤儿今天就难做人了,你要是心里有什么火气咱们回头再跟坤儿撒去。” “我……” 闫丹晨刚想说话,餐厅的门开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手中提着一个手提箱,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中山装,脚上一双圆头皮鞋,头上留着寸板头,一套很少有人穿的中山装穿在他的身上硬是传出了一股沉稳中带着大气的风范。 看来来人,原本气得眼圈都有些红了的闫丹晨犹如看到救星一般快步走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喊了句:“阿峰!” 来人自然就是杨峰了,如今杨峰跟闫丹晨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彼此都熟悉了对方深浅和长短,一看到闫丹晨略微有些委屈的眼神,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里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否则依自家的嫦娥姐姐的涵养和气度断然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轻轻拍了拍用力挽着自己胳膊的小手,柔声道:“你先别着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闫丹晨原本想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但转念一想,人家只是在话语中明里暗里的说了一句,并没有直指自己,现在自己要是急吼吼的向爱郎告状的话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想到这里深吸了口气有些歉然的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准备好东西没有。” 杨峰深深的看了闫丹晨一眼,既然自家的嫦娥姐姐不愿意当中说出来,他也不想追问。 轻轻的拍了拍右手的皮箱,“看到没有,我把样品都带来了,就等着给正主看看呢。” “那就好!” 看到爱郎这么快就把东西带来,闫丹晨心中就是一甜,朝杨峰甜甜的笑了笑,转头对陈坤道:“坤儿,俗话说敢的早不如敢的巧。你看今天叔叔阿姨都在,阿峰把东西都带来了,你不如请叔叔阿姨过来看看吧。” “好好!”此时的陈坤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虽然他平日里知道自己这位丈母娘一向自视甚高,可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位丈母娘竟然这么不给自己这些同学的面子。 而且作为关系亲密度的同学,他可是知道传言中闫丹晨这位男朋友可是能够眼皮子都不眨一眨就扔出四千万来替闫丹晨砸出一个女主角的主,真要把人家惹恼了,自己和闫丹晨那么多年的同学情谊恐怕就要断了,而且他也可以察觉得出同学们已经对自己那对势利的便宜老丈人和丈母娘有些不满了,搞不好今天就要把这些同学都得罪了,这才是最要命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好奇 “你就是陈坤的朋友?” 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在杨峰耳边响起,杨峰转头一看,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面目还算姣好的她皮肤保养得不错,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能算是一名美女,只是那总是一副审视人的眼光看得让人有些不舒服。 “你是……”杨峰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是谁不重要!”这名中年妇女自然就是沈母了,只见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重要的是你把东西带来了没有,如果带来了就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让陈坤把东西买下来的,不过在价格方面你可不能喊到天上去,我们家的老沈也不是不识货的。” “坏了!” 沈母这句话一出口,包括陈坤,赵薇等一众北电的同学们心里立刻就咯噔了一声。他们可不是什么消息闭塞的人,演艺圈说大不大,闫丹晨和他男朋友的事情他们这些老同学自然是听说过的。据说闫丹晨这位男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豪不皱眉的扔出几千万来捧自己女朋友的人能是简单的主吗?现在沈母却用这种打发上门推销卖保险的态度对待他,搞不好人家可是会翻脸的。 果然不出他们的意料,沈母的话一出口,杨峰的脸色先是一沉,随即轻叹了口气。没有理会面前的沈母,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依偎在身边挽着自己胳膊的嫦娥姐姐道:“丹晨,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要买我东西的买家?” 闫丹晨心里也是暗自恼怒,原本她是好心打电话让自己的男朋友过来帮个忙,可自家的男友却被人这么轻视,她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她小嘴一撇摇了摇头:“不是,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同学,想要买东西的是旁边这位。” 闫丹晨将指了指站在右边的那名身穿浅蓝色西装一表人才的年轻人笑道:“我的同学陈坤,你应该听说过吧?” “当然听说过。”杨峰也笑了:“金粉世家的金燕西,再孤陋寡闻的人也听说过啊。你好,我是杨峰。” 说罢,杨峰向陈坤伸出了右手,“前两年我看金粉世家的时候可是特羡慕你来的,心想着我要是有你一半帅也不至于二十好几还在打光棍了,现在我总算是见到真人了,待会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签名才行,对了在场的各位也一个都不许落下,一个一个!” 看到传说中闫丹晨那位土豪男友竟然这么有意思,陈坤原本有些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了一些,她握住了杨峰手歉然道:“杨先生,这么晚还把您请来都是我的部队,原本我只是想请老闫跟你说一声就好,没想到老闫竟然这么热情,立刻就把您这位大老板给请来了。” 杨峰失笑起来:“陈先生哪的话,我哪是什么大老板啊。别人不知道丹晨还不清楚,搁在两年前我就一个住廉价租屋啃方便面的屌i丝,哪有机会认识你们这些大明星啊,只要你们别笑话我是个暴发户就好了。对了,待会大伙可别忘了给我签名啊!” 看到杨峰竟然像个追星族一样一再的问自己的同学要签名,闫丹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他的胳膊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让你过来是让你拿东西的,你倒好,先问起签名来了!” 杨峰轻咳了一声:“我这不是激动嘛,你说平日里我问你要签名吧你死活不给我签,现在难得看到你那么多都是大明星的同学,你还不允许我讨要几个签名啊,以后我也好向我那几个朋友炫耀一番啊。” 在场的人大都是第一次见到杨峰,看到自己老同学的男朋友竟然是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不禁都笑了。他们都不傻,自然知道杨峰之所以混插打科可不是真的稀罕他们的签名,而是在给陈坤那位便宜丈母娘难堪呢。 众人面面相窥起来,陈坤只能是面露苦笑了,刚才确实是他那位便宜丈母娘先不给杨峰面子,现在杨峰怼回去也是正常的。 大伙都不说话,唯独闫丹晨却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没好气的又在自家男友的胳膊上拍了一下。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如今跟杨峰打交道的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想到杨峰拿着一堆明星的签名照去跟小钢炮、赵包刚这些大导演或是跟乌克兰驻华大使馆武官或是蒙古国驻华大使炫耀,闫丹晨就有种莫名的喜感。 闫丹晨笑了,但一旁却有人笑不出来了。 被养分晾在当场的沈母脸上闪过一丝愠色,这个年轻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只见她冷冷的说道:“年轻人,难道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么?还是你家里的长辈没告诉你,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 “顾客就是上帝?”杨峰笑了起来,这两年来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明朝时空里度过,深居高位之后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几乎已经绝迹了。 杨峰转过身来看着沈母认真的说:“首先,我这次来是跟陈坤先生做的交易,我的顾客并不是你。其次,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我并不认同,不过是一种营销手段而已。将顾客比作上帝,是意味着关注顾客的体验,可不代表“上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之所以愿意把东西转手给陈坤那是因为我认为他这个人不错,如果换做您的话我恐怕今晚就不会来了。” 沈母被气得手都有些哆嗦了,颤巍巍的指着杨峰,“你是说,我不配买你的东西吗?” 杨峰瞥了沈母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没那么说,不过东西是我的,我想转手给谁是我的自由,你也不必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 这回沈母可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想她也是南京建行某支行的一个副行长,平日里也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人,什么时候看到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没想到今天竟然冒出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竟然说她把自己太当会事,差点就把她的肺给气炸了。 看到自己的妻子被怼,作为丈夫的沈万涛却不能坐视不理了,他“小伙子,生意不是象你这么做的。如果你在这么继续下去,我可以保证将来你肯定会寸步难行,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至少在南京一定是这样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尽管拭目以待好了。” “呵呵……” 杨峰笑了起来,沈万涛的话乍听起来像是好言相劝,但话语中却包含着浓浓的威胁的意味,什么叫做别的地方他不敢保证,但至少在南京一定是这样。这句话的意思杨峰要是还听不明白他也就白混了。 不过杨峰也有些恼了,他这次之所以过来不过是因为看在自家女友的面子上来帮忙而已,没曾想刚到这里就被一对中年夫妇莫名其妙的一再刁难,他转过头不耐烦摆摆手:“这位老先生,您的话我不敢苟同,我的生意要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我自信自己长那么大,没吃过你家一粒米也没喝过你家一杯水,更没想过要做你家的女婿,所以也请你不要把你对待自家毛脚女婿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既然你对我的东西不感兴趣,那就请你离开这里吧,不要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被杨峰的态度弄得一肚子火的沈万涛有心发火,但又不知道从何发作,一肚子气没出撒的他只能冷哼了一声对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道:“好了,人家既然不欢迎咋咱们,你们还留在这里干嘛,赶紧走啦!” 说罢,他转身率先就朝着门口走去。只是他刚走几步就看到大门开了,两个人影又走了进来。 一看到来人,沈万涛原本满是怒色的脸上先是一惊,随即便露出了满脸的笑容:“古先生、黄先生,您两位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还亲自来过来这里找我,沈某人实在是愧不敢当,罪过罪过!” 而两位来人看到沈万涛后也先是一惊,随即笑了起来,“实在不好意思啊沈先生,我们并不知道您也在这里,我们过来是想跟以为老朋友打个招呼的,没曾想你们一家人也在这里,实在是抱歉啊。” 杨峰看到来的两位后神情也是一动,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他在淘第一桶金时遇到的两位金主,古藤青和黄天耀。 “不知道我们在这?”沈万涛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您的那位老朋友是……” 古藤青指了指旁边的杨峰道:“我们说的这位老朋友就是这位杨峰杨老弟,你恐怕还不认识他吧,这位杨老弟可不得了啊,白手起家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就在全国开了好几家公司,咱们南京有名的江东门珠宝行和江东门贸易出口公司就是他开的呢。” “什么,他就是江东门珠宝行和江东门贸易出口公司的老总杨峰?” 沈万涛脸色微微一变,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自然要熟读本地的“英雄谱”,江东门珠宝行和江东门贸易公司作为这两年迅速崛起的两家公司他自然是听说过。 作为两家新公司,说实话并不能引起南京地区商人们的注意,毕竟这年头南京城每天新开的公司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倒闭的公司更不用说了,但偏偏这两家公司却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江东门出口贸易公司也就罢了,不过是就是一家采购一些稀奇古怪的诸如粮食、水泥、钢材等普通商品的贸易出口公司而已,但是江东门珠宝行就不同了,这年头但凡是能开金银珠宝行业,而且还能将它的规模做大的那都是有大本事的人。 尤其是涉及到玉石这类不可再生资源的,十个人就有九个会涉及到黑i道,这样黑白两道通吃的人可没有谁是好惹的,尤其是刚才自己刚跟杨峰别过苗头,这就更让人尴尬了。 沈万涛有心跟杨峰说两句客套话缓和一下气氛,但刚刚跟人家别了苗头一下子不知道从何说起,而沈母却没有自家丈夫想那么多,加上平日里她在银行系统上班,自身又是管着信贷的副行长,平日里求她办事的人多了去了,这也培养了她颐指气使的毛病。虽然古藤青点出了杨峰的身份,但她依旧冷哼了一声悻悻的说道:“就算是江东门珠宝行的老总,可也不能仗势欺人吧,竟然要把顾客往外赶,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唉……” 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他总算知道试图跟女人讲道理是最愚蠢的事情,尤其面对的还是一个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从不替别人考虑的女人。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好吧,看来今晚我就不应该来,那我就告辞好了。” “诶诶诶……杨老弟你这是干嘛呢。” 杨峰这一打算走,最着急的不是陈坤这个想要买东西的人,反倒是古藤青和黄天耀俩人。 自从杨峰发家之后,事情就多了起来,每次回现代社会都是匆匆呆上几天处理一些事情并陪闫丹晨以及徐梓晴几天,其他的时间大多数都呆在明朝时空那里,好几次古藤青和黄天耀想要找杨峰,但都扑了个空,这一次好不容易把他给逮住了,又怎么会轻易让他走呢。 黄天耀更是一把拉住了杨峰,“杨老弟,你这可不厚道了,我和老古好不容易碰到你一次,你竟然要走人,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一旁的陈坤也劝道:“是啊杨总,你是我请来的,就这么走了怎么行,至少也要把带来的货给我看看嘛。” 一听到有好东西,黄天耀和古藤青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就是……赶紧的,把好东西拿出来让大伙开开眼。” 看到黄天耀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模样,杨峰只能无奈的说:“黄总,我不走了行不行,你能不能把我松开?” 黄天耀大笑起来,这才松开了杨峰的手:“这还差不多!” 旁边的人见状,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赵薇、许还幻以及黄小明等人都是娱乐圈的人,对于古玩圈子的事情并不了解,现在看到这些人兴奋的样子一个个都好奇起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服了 看着纷纷围过来的众人,杨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原本他刚才是想直接走人的,古藤青和黄耀天二人都是他在刚起家时赚第一桶金的主顾,虽然这些买卖严格的说起来也算是你情我愿,但杨峰也不得不领他们这份情,现在人家提出要见识一下自己带来的货色,他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说话的时候,沈万涛和沈母俩人却有些尴尬了。有心想走,但古藤青二人还在这里,他们自然不可能撇下俩人自己去包间吃饭,这下子就被吊在了半空不上不下的好不难受。 沈母有些不甘的看了眼丈夫问道:“老沈,咱们怎么办?” 沈万涛轻哼了一声:“算了,咱们就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这时,好奇的黄小明已经殷勤的将餐桌旁的茶几给清空,杨峰将手提箱放在了茶几上随后打开,从里面将三个锦盒拿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杨峰将几个锦盒全都一一打开,随即笑着对古藤青和黄耀天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古藤青和黄耀天赶紧快步上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了锦盒。古藤青上前将第一个锦盒里的东西小心的拿了出来,这是一枚成人拳头大小的翡翠,它的底色是白色的上面是青色的,被雕琢成了一个寿桃,看上去颜色鲜艳绿白分明,显得很是可爱。 俩人端详了良久古藤田才点头道:“不错……不错,虽然是用芙蓉种雕刻而成,但色彩鲜艳雕工精致,是一件值得收藏的玩意。” 性子有些跳脱的黄小明看着这个寿桃眼中也露出了喜爱之色,他脱口问道:“古先生,这个东西我能摸一摸吗?” 古藤青将目光看向了杨峰,看到对方笑着点头后这才笑道:“当然可以。” “哦哦!” 黄小明高兴的就要伸手去接寿桃,却看到对方将手收了回去。 看到黄小明不解的目光,古藤田笑骂道:“小伙子,东西可不是这么拿的。我今天教你们一个最基本的道理,今后无论是鉴赏古玩还是拿贵重的东西,千万不要直接从对方的手里拿,要象这样。” 说完,古藤青将锦盒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才指着桌子道:“喏……现在你可以拿起了看了。” 黄小明不解的问,“古老,为什么还有这规矩啊?” 古藤青失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唉……算了,毕竟你们也不是这行的人,不知道也属正常。” 这时,一旁的闫丹晨看到自己的老同学一头雾水的样子,笑着在一旁解释道:“小明,你不知道。由于古玩这行平日里接触的东西大多是贵重物品,所以在鉴赏和搬运的时候都极为小心。譬如刚才如果你从古老手里拿过那个寿桃的时候万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摔碎了,你说这个责任算谁的?到时候双方恐怕就要开始扯皮了,所以古老这才将东西重新放回桌上,如果你想看的话就得自己从桌上拿,万一磕着碰着了也跟古老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 黄小明这才恍然大悟,一旁的赵薇、许还幻等人也露出了受教的表情。 赵薇也好奇的问古藤田道:“古老,拿这个寿桃价格很高吗?” 古藤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个寿桃的价格我估摸着市场价应该在一百万到一百二十万左右,你说它是贵重物品倒也说得过去。” 赵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滴妈啊,要是摔碎了,我得拍好几部戏才能赚回来啊。” 一旁的黄耀天笑了,“你们还算是好的了,毕竟你们都是明星,也算是高收入人群了,要是换做普通的百姓恐怕一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 说话间,古藤青和黄耀天又将剩下的两个锦盒打开,它们分别是一块和田玉手镯以及一块金镶玉的玉坠。 这个手镯和玉坠做工精致,很是引起了赵薇、许还幻等女生的一阵惊叹,但对于见惯了好东西的古藤青和黄耀天两来说却只能算是一般。黄耀天不禁有些失望的说道:“杨老弟,今晚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你可不能藏拙啊。” 这时,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沈万涛也是嘴角一撇,转头对身边的沈母道:“看到没有,连古老和黄总也说了,都是一般的货色。刚才一副牛皮轰轰的样子,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呢?” 沈母也是有些不屑道:“满瓶子不响,半瓶子晃荡,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爸……妈……”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陈坤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沈思琪喊了一句,脸上满是无奈之色,自己的父母就是太势利了,否则他和陈坤的事情也不会一直被拖了这么多年。 其实说实话,杨峰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也算是很不错了,毕竟如今只是07年,社会上能掏出上百万的钱来买古玩的人可不多,只是在先入为主之下,沈万涛夫妇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看完这三样东西后,古藤田依旧有些意犹未尽的看向了杨峰,“杨老弟,你不是只带了这么几样东西过来吧?我可是听说了,你杨大老板如今生意可是越做越大,这样的小玩意怎么能劳动你亲自跑一趟。” “我说过了,刚才只是接到了丹晨的电话后匆匆赶来的,哪里来得及找好东西。”看着虎视眈眈的两人,杨峰实在是有些无奈,他两手一摊:“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现在是没什么好玩意了。” 看到杨峰说得坚决,古藤青也只能悻悻的轻轻咳了一声,他正打算说几句话后走人,只是眼睛一转,突然看到正俏生生站在杨峰身边的闫丹晨,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指着闫丹晨结结巴巴的说了句:“你……你……” 一边说一边朝着闫丹晨冲了过来。 古藤青这么一动不打紧,立刻将众人给吓了一跳,不少人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是吧,这个古老先生都快六十了,难道也是一个好色之徒?” 而闫丹晨看到古藤青眼睛有些发直的朝自己冲来,吓得身形一闪赶紧躲到了杨峰的身后紧紧抓住了爱郎的胳膊。 杨峰见状也感到有些纳闷,按理说古藤青已经一把年纪了,这辈子见过的美女应该也不少了,自家的嫦娥姐姐固然漂亮,但也不至于让他失态到这种程度吧?心里纳闷就纳闷,他还是站了出来伸手拦住了古藤青:“喂喂……古老,你在干嘛呢?” 古藤青没有理会杨峰,眼神依旧有些发直盯着闫丹晨,神情有些急切的说:“不是……姑娘,你能不能把头上的簪子拿过来给老头子看看?” “簪子?” 闫丹晨这才记起来,自己的头上确实戴着一个发簪,而这个发簪也是杨峰送给她的,由于样式古朴典雅,所以深受她的喜欢,一直以来她经常戴在头上。 看着古藤青焦急的神情,她这才神情一动,指着自己的头发道:“古老先生,您是说我头上的簪子吗?” “对对……就是它,快拿来给我看看!”古藤青此时也顾不上礼貌了,连连点头。 这时,黄耀天也走了过来,不明就里的他笑着调笑道:“老古,我知道杨老弟的女朋友是个大明星,长得又漂亮,可你也不能这么失态吧,你就不怕杨老弟揍你?” “你知道个屁!”古藤青竟然爆了句粗口,听得众人都是一愣,这个老头怎么骂起人来了。 这时,闫丹晨将头上的发簪拔了出来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平日里她带着发簪时发簪大部都被头发遮住了,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头上的簪子。现在她这么一拔出来,顿时一枚精致的玉簪就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只见这枚玉簪长约八九厘米,通体呈金黄色,质地朴实、凝重、色泽明亮光滑,发簪尾部被雕琢成了一支展翅欲飞的凤凰,而且这支凤凰被雕琢得栩栩如生,让人一见就很是难忘。 古藤青一看到这枚玉簪眼睛就有些发直,他几乎是用扑的速度冲到了茶几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手套戴上,然后用有些颤巍的手拿起了玉簪仔细观察,良久他才长叹了一声,“传言竟然是真的啊!” 说罢,他转头对黄耀天道:“老黄,你看出来了吗?” 黄耀天这时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凰金簪。” “对……就是凤凰金簪!” 古藤青一只手将玉簪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掏出了一个小手电筒,用灯光照射在玉簪上,然后用肯定的语气道:“你看,这支玉簪通体呈半透明状,浑身没有一丝瑕疵水泡,摸上去既冰凉又有一种温润细腻的感觉,这足以证明这支簪子的材质是正宗的河磨玉,再看看它的造型,古朴细腻,雕工简洁明快,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支簪子了。” “嘶……” 黄耀天倒吸了口凉气,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峰,最后才叹道:“杨老弟,看来还是你神通广大啊,连这样的珍宝都能弄到手,我服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簪子的价值 “古老,这根簪子有什么来历吗,看起来倒是很好看呢。”一旁的黄小明看着古藤青手中的簪子眼睛露出了惊叹之色,虽然簪子是女性饰品,但对于美丽的欣赏却是不分男女的,看着古藤青手中那枚展翅欲飞的凤凰,不论是黄小明、陈坤这样的糙老爷们还是赵薇、许还幻、何琳这样的女孩子,眼中都露出了惊艳迷醉的目光。 良久,古藤青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簪子重新放到了锦盒上,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贪念,这才对杨峰竖起了大拇指:“杨老弟,我真是服了你了,连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敢让自家媳妇这么随便的戴着,你也不怕出危险!” 面对古藤青的担心,杨峰只是讪讪一笑却没有说话,其实这枚簪子的来历他不但没有告诉闫丹晨,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前些日子估计是朱由校看到杨峰总是往自己的皇宫里又是金银又是各种稀罕玩意的送,而自己也不好意思总是白拿臣子的东西,这才让皇后张嫣从宫中张罗了一些金银首饰和皇家宝贝赏赐给了杨峰,而杨峰将大部分的东西分给了海兰珠、哲哲、大玉儿、郑妥娘和线娘等五女后,剩下的部分则是带回了现代社会送给了闫丹晨和徐梓晴两女,这枚凤凰金簪就是其中的一件东西。 杨峰这些年虽然也在倒腾珠宝和古董,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古玩进行过深入研究。在穿越到明朝时空之前他不过是社会最底层的一个打工仔,穿越之后的这两年又一直忙着练兵、打仗,在两个时空之中当倒爷,虽然他也在倒腾古玩玉石、翡翠这些东西,但对于这些东西的认识比起古藤青这个在古玩圈里浸泡了大半辈子的老头来说差得很远。 站在不远处的沈万涛和沈母两人原本已经决定不再说话,但是看到古藤青和黄耀天这幅震惊的模样后沈万涛也有些心痒难耐起来,他情不自禁的问道:“古老,您能跟我们解释一下这支簪子的来历么?为什么您和黄总都那么吃惊?” 古藤青轻叹了一声,忍不住将目光在那支簪子上流连了一下才说道:“老沈,你不知道,这支簪子的价值,所以才说那样的话。” “价值?”沈母忍不住插嘴道:“古老,这支簪子固然精致,但您和黄总也是咱们江南古玩圈子有名的大人物,再说再值钱的玩意也见得多了,这支簪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特别?” 刚调整好自己心情的黄耀天冷哼了一声:“郑副行长,这支簪子是明朝皇宫珍藏,历来只有后宫之主的皇后才有资格佩戴,你说它特不特别?” “只有皇后有资格佩戴?”一听这话,整个包间的人都大吃一惊,就连黄小明、许还幻等一干北电的同学也吃惊的看向了杨峰,这位老兄可是太厉害了,竟然把只有皇后娘娘才能佩戴的簪子都送给了老闫,看来这位对老闫绝对是真爱啊。 就连闫丹晨也是大吃了一惊,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有钱也有本事,干的也是古玩这行,但却没想到竟然能把以前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的首饰就这么轻易的送给自己,这也太贵重了吧。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始作俑者的身上。 看到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自己,杨峰有些无奈的轻咳了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支簪子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大惊小怪!” 看到杨峰又是那副淡定的模样,古藤青就忍不住心里一阵火大,他冷哼道:“你知不知道,这支簪子当年大明皇朝第一任皇后马皇后佩戴过的簪子?你知不知道如果将这支簪子拿出去拍卖的话,市场价至少要在两千万以上?你知不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你的女朋友随随便便头上就带着一支两千万的簪子逛街会有什么后果?” “我……” 这回轮到杨峰哑口无言了,虽然华夏号称是世界上治安最好的国家之一,可要是让人知道一个女人头上的簪子就价值数千万,恐怕闫丹晨这回出门就得带上一堆保镖才行。 听到这里,岂止是杨峰,所有人无不被惊呆了。赵薇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更是瞪得老圆,她冲着闫丹晨竖起了大拇指:“老闫,我算是服了你了,大几千万的东西随随便便就插在头发上出门逛街吃饭,恐怕全世界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做了。” 赵薇的话说得却是不假,其实若是抡起首饰的珍贵,这个世界上比这个发簪价值还要高的首饰也不是没有,而且还不少。但这些首饰人家都是在特定的场合才穿戴出来的,在那样的场合下保安措施自然是非常严密,安全性上没有什么问题。绝对没有谁敢带着价值上千万的东西随随便便就逛街吃饭的,那样简直就跟一个较弱的女孩子手捧一根大金条过街没有什么区别。 闫丹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燕子你别瞎说,我哪知道这根簪子那么贵重啊,这回打死我也不敢随便戴出来了。”说完,她还狠狠的白了杨峰一眼,暗恨他竟然不提前告诉自己。 杨峰则是委屈的摸了摸鼻子,对于这件事他也不知情的好不好。 看到气氛有些尴尬,黄耀天打了个哈哈笑着打圆场道:“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以后小心点就是了,回去后将这支簪子收好,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戴出来了,否则要让懂行的人看到了可是会铤而走险的。好了,赶紧将东西收起来吧。” 闫丹晨道了声谢后赶紧将簪子拿了起来,只是她却不知道再放哪里才好。以前不知道簪子真正价值的时候她就这么随便的将它插在头发上,也不担心簪子会掉落或是损伤,可一旦得知这支簪子的真正价值后她反倒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拿着簪子的她一时间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得向爱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杨峰见状晒然一笑,接过了簪子将它重新插在了自家嫦娥姐姐的头发上,“簪子本来就是用来插头发的,不管它值多少钱,它的功能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你干嘛要担心呢。” 看到杨峰竟然毫不在意的将簪子插回闫丹晨的头发上,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叹,就连最看杨峰不顺眼的沈万涛也沈母也不得不佩服杨峰的豁然潇洒。 第三百九十四章 回归 展示过这枚凤凰金簪后,杨峰和闫丹晨便跟众人告辞,古藤青、黄耀天和沈万涛一家子也离开了包间。 看着离开的两人,黄小明、赵薇等一众同学相互看了一眼。 “老闫的运气可真好!”许还幻感慨的说了一声,众人纷纷赞同的点头。 这些同学当中,男的是感慨,女的则是羡慕,自己这位郁郁不得志了六七年的老同学自从认识了这位男朋之后就如同一朝化蛹变成了美丽的蝴蝶,翩翩在多彩的鲜花上自由自在的翩翩起舞,纵观这两年来闫丹晨出演的各种影视作品无不是收视率和票房都红极一时好系,而在这里面起到关键作用的就是他那位低调而又霸道的男友。 其实这还不是令众人最羡慕的,最令那些女同学羡慕的是任谁都看得出来杨峰对闫丹晨发自心底的爱惜,但凡是女人谁不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疼爱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呢。 赵薇拍了拍陈坤的肩膀劝道:“坤儿,做为老同学,我多一句嘴,你家的思琪确实是个好姑娘,但性格太过软弱,她根本没有办法对自己的父母说出一个不字,你们两个想要领证的话,道路还是很漫长啊。” 一旁的黄小明却是撇了撇嘴,“怕什么,反正坤儿和她现在连儿子都有了,办不办那本证很重要么?其实要我说啊,思琪的父母之所以不同意你跟思琪的婚事,就是怕你将来可以名正言顺的瓜分他们家的财产,所以这些年来才一直……” “小明……”黄小明的话被许还幻给打断了,只见她狠狠的剐了黄小明一眼:“你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好了,小明、老许你们都别说了!”陈坤打断了两人的话语,摇头苦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其实思琪父母的心思我又何尝不明白。他们总以为我跟思琪好是盯上了他们那份家业,可说句老实话我从来就没有那份心思。 再说了,这些年我拍戏也攒下了一些钱,虽然不是很多但让一家人衣食无忧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也没有那个必要去窥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今天晚上我原本是想拜托老闫的男朋友替我弄件古玩讨好一下他的父亲,却没想到最后弄成了这个样子,搞不好还把老闫给得罪了。” “不会的。”等陈坤说完后,赵薇安慰道:“老闫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出了名温婉大度,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你那她也不是老闫了。而且你们不觉得老闫那位男朋友才是真的酷吗?几千万的东西连眼睛都不眨就给老闫随便戴在头上了,要是有男孩子这么对待我,我马上就嫁给她了!” “哇……燕子你竟然窥探老闫的男朋友,不行了,我要马上打电话告诉老闫才行!”一旁许还幻等女同学几乎同时指着赵薇一副惊讶的样子,随后一起咯咯笑了起来,一群女同学又笑成了一团…… 当天晚上回到别墅之后,洗漱过后杨峰和嫦娥姐姐上了床。 闫丹晨躺在爱郎的怀里静静的想着心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一阵迷离,脸上也逐渐泛起了红晕,良久她翻了个身,搂住了爱郎健壮的腰部喃喃说了一句:“阿峰……” “嗯……啥事!”正拿着一本书看的杨峰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闫丹晨看着爱郎拿棱角分明的脸,越看越感到自己对爱郎的爱意又加深了几分,将俏脸贴在了爱郎的胸口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拿那支凤凰金簪给我?” 杨峰随口道:“你是我媳妇,我不给你给谁?” “可是……可是你都没跟人家求婚呢。”闫丹晨哼哼了几声,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能听见,也就是近在咫尺耳朵又尖的杨大官人听到了。 “求婚?” 杨峰沉默了,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他这一沉默不打紧,却是让闫丹晨误会了,已经将一颗芳心牢牢放在了爱郎身上的她立刻有些慌了,她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丝柔的棉被立刻就从她的身上滑落,露出了一大片耀眼的雪白肌肤。 只是此时的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带着一丝丝哭腔问道:“怎么阿峰,你不愿意结婚么?” “当然不是了。”沉默中的杨峰立刻察觉到了佳人的惊慌,赶紧将她重新搂在怀里在佳人的樱唇上重重的亲吻了一下,“傻瓜,我怎么不愿意结婚呢,我恨不得现在就跟你举办婚礼,我只是在想要用什么方式把我们最美丽温柔善良可爱的嫦娥姐姐取回家,才对得起你对我的厚爱啊。” “你这个坏蛋!” 得到了答案的佳人这才将心重新放了下来,破涕为笑的用柔软的粉拳在爱郎结实的胸口轻轻锤了两下,“你这个坏蛋,总是吓人,实在是太坏了。” 经过刚才的对话,杨峰知道自己应该给怀中的佳人一个承诺或是交待了。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这样吧宝贝,明天我要出差一趟,下个月我回来的时候咱们找个时间先去民政局把结婚证给领了,然后再让咱爸妈挑个好日子把婚礼给办了,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里,闫丹晨的心里变得甜滋滋的,轻轻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 “好……就这么办了。我得想想,到时候该请谁来参加咱们的婚礼,这可得好好列出一个清单出来。” 靠在床头的杨峰一边琢磨一边唠叨着,却没有察觉怀中的嫦娥姐姐的粉脸已经开始变红,不仅如此她还在用已经开始发烫的粉脸慢慢的婆娑着爱郎的胸膛,嘴里还发出了无意识的哼哼声。早已是老夫老妻的他如何不知道怀中的佳人想要做什么,接下来屋里便响起了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陪着闫丹晨过完了正月十五后杨峰便带着已经送来的三艘风帆战舰来到了明朝时空。 说起来,要是两年前杨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三艘风帆战舰带到明朝时空的,那个时候他的充其量只能将带过去几个箱子,但随着这两年来他跟镜子的契合度不断加深以及那面铜镜功能逐渐恢复,他在两边穿越时所能携带的物品也在不断增加,到了现在杨峰已经能将时空门扩展到了直径一百五十多米。 凌晨卯时(凌晨五点)左右,一团柔和的光晕在距离厦门港口不远处的一处人迹罕至的礁石附近亮起,这团光晕亮起约莫数十秒左右这才逐渐散去,当光晕消散后三艘数十米长的帆船已经静静的漂浮在了海面上。 伴随着这三艘帆船一通出现的自然还有我们的杨大官人,离开了明朝时空大半个月,当杨峰重新回到这里时,鼻子立刻闻到了一股尚未受到工业污染的清新的味道,这样的空气是现代社会所缺乏的 好在这里靠近码头,且三面环山,海风很难吹到,杨峰也不用担心帆船会顺着海水飘出大海,否则他还得费力的为这三艘帆船抛锚,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他非得累个半死不可。 杨峰从帆船上抛下一条救生小船,划着船靠了岸,很快就找到了驻扎在港口附近的福建水师大营,象门口的卫兵表明了身份。 半个多小时后,一阵尖锐的哨声迅速在水师大营中响彻起来,尚在睡梦中的水兵们一个个全都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他们睁开眼睛后二话不说立刻抓起床头的衣服穿了起来,哨声响起后十分中,所有的水师官兵们已经全部在校场上集合。 已经入伍四个多月的宁水生正笔挺的站在第一排的队伍当中,四个多月的军旅生活已经将宁水生初步塑造成了一名学会服从命令,遵守纪律的军人,象今晚这样的紧急集合这四个多月来他们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了,所以对于今晚的集合他们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只是很快宁水生就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水生哥,咱们的千总怎么站到旁边去了,难不成不是他要训话么?”一旁的鲁大海转过头在宁水生耳边轻声道。 “你给我闭嘴!” 宁水生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你忘了咱们的军规了,集合的时候不许交头接耳!” “哦……”被宁水生这么一训斥,鲁大海这才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也容不得他不闭嘴,要是因为他的原因还得全队的人受罚,百总大人肯定饶不了他。 看着台下排得整整齐齐鸦雀无声的数千多名水师官兵,站在台上的杨峰满意的对身边的卢光彪道:“卢提督,这些水师官兵你训练得不错,看来这几个月你没少下功夫啊。” 卢光彪却是摇摇头:“这个下官却是不敢鞠躬,若非伯爷派出来大批江宁军的军官和老兵前来相助,下官就算是累死也不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将他们练出来。” 杨峰微微一笑,“好了,先别说那么多了,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马上带人去码头旁将拿三艘战舰开回来,再将船上的东西给卸了下来,明日上午来江宁军大营开会,明白吗?” “是,下官遵命!” 第三百九十五章 刘香来访 杨峰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水师最急需的三艘战舰,这对于光有人而没有战舰的福建水师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看着卢光彪兴高采烈的领着水师官兵们去接收战舰,杨峰则是在数十名官兵的护送下回到了厦门城里的临时府邸,见到了阔别大半个月的郑妥娘和线娘二女。 当闻讯飞奔到了府邸大门的郑妥娘和线娘二女看到刚下马的杨峰拿一刹那,二女再也顾不上矜持和旁人的目光,如同飞鸟投林般扑进了杨峰的怀里…… “相公!” “老爷!” 闺房里芙蓉帐暖度春宵,几度春风几度欢愉,一直到两女都不堪承受之后杨峰这才搂着两具柔软的娇躯,耳边听着用呢喃的声音诉说着这些日子的相思,杨峰的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感动和爱怜,或许他刚来到这个时空时只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捞金的场所,但随着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他越发感到自己对这个时空有了归属感,这份归属感不仅是身边的这些妻妾,更有对这个国家的一份责任。 这个时空的女人不像后世现代的女人那样独立自主,也没有那么高的学历,在她们的观念里,自己的男人就是她们的全部和所有,更是她们可以依靠的参天大树,而她们则是缠绕在大树上的藤蔓,一旦大树倒了或是没有了,她们也会失去所有的营养般慢慢枯萎直至死亡,试问面对这样全身心将一切都放在他身上的女人,杨峰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郑妥娘紧紧搂着自己托付了一切的男人,泛着红晕的俏脸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晶莹汗珠,呢喃的说道:“相公,你不在的这些天妾身想死你了。” “人家也是呢。”另一边的线娘也依偎在杨峰的怀里轻声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杨峰好奇的问:“往日里我也经常出海,也没见你们这样啊?” “那不一样嘛。”郑妥娘撒娇道:“您这次可是没跟人家一起过年呢,大年三十的时候听着外面热闹的鞭炮声,妾身和线娘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那种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是啊老爷。”线娘也连连点头附和道:“往年里还没跟老爷的时候,妾身和小姐在媚香楼里跟诸位姐妹一块过年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跟了老爷之后您一旦不在身边妾身就觉得心里慌得不行,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小姐还总是拿着拿着您的“画像”发呆呢。” “画像?”杨峰先是一愣,随即才知道线娘说的画像其实就是他的自拍照片,他在好笑之余心里也涌起了浓浓的感动,这两个傻得那么可爱的女人啊。 说起来,在他的几个妻妾中,郑妥娘和线娘跟海兰珠他们几个蒙古女子其实是不一样的。 海兰珠虽然生性单纯,但她跟哲哲、大玉儿等几女从小在科尔沁部落长大,蒙古女人信奉的就是男人就象天上雄鹰,骑着战马挎着长刀和战弓出去闯荡绝对是天经地义,一年半载不回家也很正常,只要他们能在累的时候回到家里就可以了。 而郑妥娘跟线娘则不同,她们出身青楼,原本心里就带着深深的自卑,加之自从跟着杨峰后,杨峰这个从小在现代长大男人对她们从来就表现得非常的尊重和爱护,所以她们将这份自卑化成了对杨峰的依恋,平日里倒没有什么,可是这段时间正好是过年的光景,杨峰却不在她们身边,所以才将她们心底的这份思念重新勾了出来。 感受着怀中佳人柔软细腻的肌肤和娇躯,以及那扑面而来的深深依恋,杨峰很想立即给二女一份承诺,答应她们以后再也不离开她们了,但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能说满是荆棘的道路,但至少这条路不好走。 要知道现代社会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依靠,一旦没有了来自现代社会那近乎无穷无尽的物资的支持,他想要挽救已经垂垂老矣的大明王朝绝对是痴人做梦,别看网络上的小说,一个个都写着那些穿越道明朝、宋朝或是大唐的那些穿越者一个个凭借着自己脑子里的知识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当宰相、当大将军权臣甚至皇帝,可事实上真要让一个普通人穿越到古代社会的话绝大部分人只能是饿死的下场,就象杨峰刚穿越到明朝那样,要不是无意中发现了回到现代的方法,恐怕他现在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思量再三,杨峰只能轻叹一声搂着二女安慰道:“好了,你们也别难过了,相公这也是去办正事,再说了这次来福建相公连海兰珠她们都没带,唯独只带了你们,你们还有啥不知足的?” 二女想想也是,随即破涕为笑起来。 又休息了一下,杨峰随口问道:“相公不在的这大半个月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只要杨峰回来便是万事不愁的线娘一动不动,懒洋洋的说:“没有呢。” “不是……好像还是有的。”郑妥娘想了好一会才突然眼神一亮,“对了,就在相公走了几日后,那个叫做刘香的女人又来找您呢!” “刘香?” 杨峰听到这里心里就是一惊,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呢,上次自己可是说了只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可自己回到现代社会已经大半个月了,这个骄傲倔强的女人不会以为自己有意要晾着她吧,要是她含恨离开的话,自己原先的打算可就落空了。 “妥娘,这个刘香还在厦门城里吗?”杨峰急忙问道。 “这个……”郑妥娘想了好一会,这才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相公,妾身不知道呢。” “你……” 杨峰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只是这件事他却不能责怪郑妥娘,毕竟青楼出身的郑妥娘怎么可能想到要派人跟踪刘香呢,况且象刘香这样成天刀口舔血的人真的不想让人发现她们的踪迹,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找到的了。 有了心事的杨峰跟二女温存了一会后便起身,派人招来了宋烨。 作为杨峰的家丁头子,宋烨负责杨峰和这座宅子的安全和安全工作,这件事问问他或许会有些消息。 宋烨被招来后,杨峰直言问道:“前几日那个海盗头子刘香是否来过府上?” “是的。”宋烨答应道:“就在过年前,也就是大人走后的第三天她就来了,听说了伯爷出海后她便回去了。” “嗯!”杨峰继续问道:“拿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的下落?” 宋烨点点头:“知道。” “什么……你知道?” 这下轮到杨峰惊讶了,宋烨只是自己的家丁队长,负责的是保卫的工作,怎么连夜不收的活也开始兼顾了? 看到杨峰惊讶的神情,宋烨赶紧解释道:“伯爷,小人生怕她对伯爷不利,所以便派人跟在了她后面,发现她离开府邸后便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一直没有离开厦门。” “哦……竟有此事?”杨峰大吃一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刘香恐怕是留下来等他的,否则她不会一直留在客栈里,就连过年也不回去。 “这样好了,你马上派人……不,你亲自去客栈见那个刘香,就说本伯有请,记住态度要客气点。” “小人明白!”宋烨答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听到外面有家丁来报,说有个叫刘香的女子正在外面求见。 “啧啧……看来那个刘香还真是急了,本伯一回来她就立刻上门了。”杨峰发出了一声赞叹,这声赞叹里却是包含了惊讶、欣赏,以及了然的微笑。 很快,刘香就被一名家丁领到了客厅里,看到端坐在主座上的杨峰后她很是郑重的长身拜了下去,“罪人刘香参见伯爷,如蒙伯爷不弃,刘香愿为伯爷效犬马之劳!” 刘香这么干脆利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确实让杨峰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象刘香这么骄傲的人即便是要投靠自己,也会提出一大堆的条件甚至还要跟自己讨价还价,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刘香竟然摆出了一副无条件投降的模样,这让杨峰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就没有用武之地啊。 看着杨峰错愕的模样,刘香微微一笑,英姿飒爽的气质,美丽动人的容颜和小麦的肤色构成了一种这个时代的女人所罕见的景色,看得杨峰的心都有些加速起来。不过异状也只是存在了那么一会,杨峰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神情也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杨峰缓缓说道:“既然刘姑娘愿意为朝廷效力,本伯自然是欢迎之至的,只是不知姑娘还有什么要求,最好现在就提出来。咱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的好,若是日后才说的话,若是本伯又做不到,到时候起了纷争就不好了。” 看到杨峰如此开诚布公的说话,刘香反倒相信了他的诚意。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厦门城的客栈里,就连过年也没有离开,一直派人盯着杨峰的府邸,就是因为到了现在她已经拖不起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作为从郑芝龙集团分裂出来的一股势力,刘香的处境此时已经十分堪忧,郑芝龙为了对付以刘香为首的这股势力,不惜下了血本。 郑芝龙曾下令道,凡是能杀死并取来刘香人头的赏白银一万两,能活捉刘香的赏白银五万两,若是不想领银子想要入伙郑芝龙集团的则立即封为头目,另外若是杀死或是擒拿跟着刘香叛变出去的海盗或是头目也另有重赏。 这还不算,郑芝龙还联合了诸如西班牙人等多番势力对刘香进行多番围剿,迫使刘香的势力不得不节节退缩。刘香麾下原本拥有两百多艘船只,但到了现在已经只剩下一百多艘,人数也从八千多人锐减到了五千多,即便是这五千多人也包括了大量的老弱病残等家眷,真正能上阵作战的人还不到两千人,最要命的是随着地盘的缩小,他们的生活物资也开始变得匮乏起来,这才是最要命的,否则刘香也不会明知杨峰不在厦门的情况下还眼巴巴的在客栈里傻等。 “伯爷!”刘香盯着杨峰的面容郑重的说道:“罪人愿意率领麾下两千兄弟和三千多家眷全部归顺朝廷,并在伯爷麾下听令。罪人别无他求,只求伯爷能善待这三千多家眷和两千弟兄,不要歧视他们,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即可,不知伯爷可否答应?” 事情只过去大半个月,刘香提出的这个条件跟上次提出的条件截然不同,毕一个是合作一个是全面的投靠,这里面的差别可就太大了。 看到刘香这个女悍匪终于服了软,杨峰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愈发的柔和起来:“刘姑娘,古语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姑娘曾经从过贼,但本伯也打听过,姑娘为人素来仗义,曾经定下了三不打的规定,若是本伯没记错的话这三不打就是:贫苦百姓不打,船上有老弱妇孺的不打,大明官府的船只不打。如此三条规定,足以证明姑娘乃是胸有侠义豪情的巾帼英雄,如今姑娘既然弃暗投明的打算,本伯又怎会不给你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杨峰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这样吧,刘姑娘你可以马上回去,将所有人的人手都带来,本伯可以请夏大言巡抚将他们迁徙到厦门、泉州、莆田一带,至于你和麾下的两千余兄弟可以单成一军,本伯可以上奏陛下册封你部为福建水师第二舰队,由你来统领,至于你的官职暂时为福建水师副提督,由卢光彪提督节制,你意如何?” 刘香听完杨峰的话,没有半分的犹豫,重新站了起来朝杨峰跪了下去脆声道:“卑职福建水师副提督刘香参见伯爷!” “好……好……起来吧!”杨峰很是高兴的站了起来,亲自将她搀扶了起来,勉励道:“刘姑娘……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刘副提督了。既然你已经归顺了朝廷,以后朝廷就是你的靠山,钱粮兵器物资全都由朝廷来供给。若是有人敢刁难或是欺负你们,你可以直接来找本伯,若是本伯办不到的也不要紧,还有皇上呢。” 这番话杨峰说得可谓是十分的诚恳,即便是如刘香这么倔强和独立的人也听得有些感动起来,她正向再次感谢,但又听杨峰说道:“不过有些事情本伯还是要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归顺了朝廷之后便是朝廷官兵了。你们千万要记住,你们所领的俸禄、所拿的兵器都是大明百姓所奉养的,所以一定不能做出任何有悖军规的事情,若是被本伯知晓有谁敢抢夺百姓财物、奸淫掳掠,就别怪本伯勿谓言之不预了!” 杨峰这句话虽然含着笑说的,但刘香却能从杨峰的笑容里看到了血淋淋的味道,她知道杨峰是认真的,如果自己的麾下犯了军规的话,这家伙是真会杀人的。 即便自问见惯了生死的刘香看到杨峰眼中透出出来的血淋淋的煞气也不禁感到一阵心悸,她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请伯爷放心,卑职一定会约束好下属,若真有人胆敢违反军纪的话,不用伯爷下手,卑职先将他们给料理了!” “这就好!” 杨峰的笑容重新变得和煦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刘香差点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煞气是自己的错觉。 说完这些后,杨峰又问道:“刘副提督,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本伯说的么?” 刘香知道,杨峰这是在变相的送客呢,按理说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她也应该识趣的离开了,否则不走的话留在这里跟杨峰吃晚饭么?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伯爷,罪……卑职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要禀报您。” “哦……”看到刘香郑重其事的样子,杨峰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是关于郑芝龙的事情。” “郑芝龙?”以听到这里,杨峰的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请讲!” “是这样的。”刘香说道:“您也知道,卑职原本是郑芝龙麾下十八芝的一员,而郑芝龙这个人跟荷兰人关系很深,可以说他之所以能发家完全就是荷兰人扶持起来的。 卑职在和郑芝龙决裂前曾经跟着他多次率领船队拦截葡萄牙、西班牙商船,攻占伊比利亚人的海外要塞、商馆等等,后来跟郑芝龙闹翻后为了活命卑职便开始跟西班牙人合作起来,所以知道了不少事情。 前些日子卑职得到情报,郑芝龙在福州和厦门被伯爷击败后,他便开始正式向荷兰人求助,荷兰人在半个月前又卖给了郑芝龙十二艘战船,六十门火炮。郑芝龙利用这些战船和火炮开始重新组建船队,伯爷可要小心啊。” 杨峰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疑惑的问道:“荷兰人这么卖力的支持郑芝龙到底图啥?” 刘香正容道:“因为荷兰人已经不满足只在小琉球(台湾)建立几个港口和基地,他们的驻小琉球总督索诺德爵士已经制定出了一个全面侵占大明的计划,已经提交给了荷兰政府,据说和荷兰政府已经批准了索诺德爵士的这个计划,他们准备动用三万人和两千艘战船来完成这个计划,而郑芝龙就是荷兰人的急先锋。” “荷兰人准备全面入侵大明?” 听到这里,杨峰差点把刚喝近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荷兰入侵大明。这句话很可能是杨峰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就荷兰这个面积比北京都大不了多少的国家竟然想要入侵大明,杨峰的第一反映就是要么荷兰人疯了,要么就是郑芝龙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发烧了。 “你确定这件事没搞错?” “这个情报是卑职在郑成功的内线送出来的。”刘香很是认真的盯着杨峰的眼睛,“卑职也不知此事的真伪,但卑职也不敢向您隐瞒,恳请您定夺。” “嘶……” 杨峰用手抚着头,一时间感到脑袋有些大了起来。 说实话,他不记得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啊,到底是怎么了。 考虑了良久,杨峰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挥了挥手,“刘副提督,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本伯要好好想清楚。” 刘香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大,原本她也不想告诉杨峰的,因为她也不敢太确定这件事的真伪,但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她担心自己要是不告诉杨峰的话,万一有一天荷兰人真的打过来,奉旨驻守福建的杨峰是第一个遭殃的,毕竟现在她已经将全部的身家都压在了杨峰身上,养蜂要是倒了霉她也好不了。 刘香走后,坐在椅子上的杨峰闭目养神了好久也没想出一个对策。 虽然刘香说的情报乍看起来实在是太荒诞,但世界上许多看起来荒谬的事情它确确实实就是存在的。譬如,全盛时期西班牙帝国的统治者费利佩二世曾多次制定征服华夏的计划,以便在亚太地区获得贸易优势。尽管华夏幅员辽阔,但费利佩二世的军事顾问却自信的认为,只需要1.5万名西班牙军人,加上6000名日本军人,就可以完成任务。他们认为,欧洲的技术和战术优势可以弥补士兵数量上的劣势。 为了这个计划,费利佩二世和手下的将军们做过多次的演习和推断,并为此而积极的努力,它们不断的增加在台湾的兵力就是为了这个计划做准备的,只是后来由于费利佩二世的过早去世才使得这个计划无疾而终。既然西班牙都曾经做过这个计划,那么如今正处于全盛时期的荷兰人为什么不能做出这个计划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团烛光出现在杨峰的面前,当杨峰抬起头一看,天色竟然已经黑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道:“看来,如今的大明实在是太弱了,连什么阿猫阿狗都妄想着要吃下他。” 这时,一个丫鬟过来禀报道:“伯爷,天色已经不早了,妥娘夫人和线娘夫人请您过去用膳呢。” “好吧,吃饭去。”杨峰长吐了口气,嘴里喃喃道:“原本以为刘香投靠过来后可以松口气的,没曾想更大的对手又出现了,不过这样也好,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郑芝龙的算计 台湾笨港,位于台湾北港溪下游的北港镇一带,这里土地肥沃,同时也是一个天然的港口,郑芝龙从天启三年便在这里开始经营,从福建老家迁徙来了大批的百姓和民众,经过四年多的京营,笨港已经发展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港口以及一个拥有七八万人口的城镇。 在一个笨港一座颇具闽南风格的院子里,郑芝龙正在款待从热兰遮城来的索诺德爵士的使者昂科斯少校。偌大的客厅里,郑芝龙坐在首座,左边是他手下各位头领,右边则是昂科斯少校和他带来的一众军官。 昂科斯少校是一名身材健硕的白人,他穿着一套蓝灰色的军大衣,下身则是一条青色的裤子和一双黑色的皮靴,高高的蓝色帽子上绣着一支金色的狮子,帽顶上还插着一根长长的白色羽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高傲的火鸡在展示自己的羽毛一般。而他的肤色也由于常年在海上漂泊而变得很是粗糙,两只手掌的关节十分粗大,手掌的虎口位置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显示着这位少校经常手握兵器和使用火器。 跟昂科斯少校相反,刚病愈的郑芝龙脸色苍白,精神也显得有些虚弱,不时还听到他那轻轻的咳嗽声。 看着精神萎靡的郑芝龙,昂科斯少校眼中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轻视的眼神,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说道:“郑先生,我已经按照先前的约定把十二艘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船和六十门最犀利的火炮送来了,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你的义务,将你的部队全部派出去骚扰大明内陆啊?” 郑芝龙轻咳了一声,“昂科斯少校,你也算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军官,应该知道想要熟练的掌握一艘新船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那六十门新到的火炮我们也要一段时间来熟悉它们的,然后才能装到船上去,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我总不能带着一群连船都没掌握好的水手去跟大明朝作战吧?” “我认为这个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昂科斯少校眼中轻蔑的神色更浓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郑先生的话的手下都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对于如何驾驶船只和操控火炮应该非常熟悉才对,不过是换了一艘船而已,这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怎么到了您的嘴里却变成了一件非常艰苦的事情,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打算毁约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如实禀报索诺德总督了。” “当然不是!”郑成功赶紧说道:“事实上,我们之所以这么认真,也是本着负责人的态度来对待的,因为就在全段时间,我们潜伏在厦门的探子发来了一个消息,从我们内部叛逃出去的一伙人投靠了大明朝廷,这样一来大明就有了一支实力不弱的水师,所以我认为必须要重新评估他们的实力。” “叛徒?” 昂科斯少校再也掩饰不住心中那的蔑视,只见他大笑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说的这个所谓的叛徒就是那个总是在你们耳边吵吵嚷嚷,不让你们干坏事的女人吧?我简直不敢相信,已经四年过去了,你们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没搞定。上帝啊,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看着昂科斯少校脸上挂着的毫不掩饰的讥讽的笑容,坐在郑芝龙下手的一众头领们气得脸都都变了,郑芝虎更是紧紧握着腰间的刀柄,只等自家大哥一声令下他就立刻冲过去砍掉那个大放厥词的白皮猪的脑袋。而熟悉他脾气的郑芝豹则是伸出了左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并用力抓紧,以防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做出傻事来。 其实又岂止是郑芝虎,就连郑兴、郑明、杨耿、陈晖、郑彩等众多部将也被昂科斯少校的话气得不轻,一个个眼中露出了凶光,只等着郑芝龙一声令下就跟荷兰人翻脸。 只是郑芝龙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他只是神情变得非常的严肃,盯着昂科斯少校一字一句的说道:“昂科斯少校,如果你认为我们不值得你们送来的拿十二艘战船和六十门火炮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带回去,只是那时候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郑芝龙虽然没有发怒,他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但昂科斯却是心中一凛。 虽然他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有色人种,自然也包括郑芝龙这些海盗,在他看来荷兰海军跟这些海盗天生就应该是敌人,郑芝龙这些人最好的下场就是被牢牢的吊死在战船的桅杆上。 但与此同时昂科斯也不得不承认现在他们还离不开郑芝龙这些人,因为这些海盗不但势实力强劲,而且对大明的情况也异常的熟悉,荷兰想要吞并大明这个古老而庞大的国家,少不了郑芝龙这些人的帮忙,这不仅是他的看法,同时也是索诺德总督的看法。如果因为他而导致郑成功跟他们翻脸的话,恐怕回去后索诺德总督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想到这里,昂科斯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真挚”起来,他哈哈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的老朋友,我刚才只是跟你们开了个玩笑,事实上我们对于那个女人也非常关心,我听说她背叛了你们之后变投靠了西班牙人并充当了西班牙人的打手,现在又投靠了大明,有这样一个了解你们又时刻惦记着你们的敌人是很危险的,所以我个人还是希望你们能尽快将她解决掉,如果需要什么帮助的话请你们提出来,我们会酌情考虑的。” “是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郑芝龙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最近我们的兄弟刚抢了几艘商船,很不凑巧这几艘船竟然是葡萄牙人的,这些日子葡萄牙人正在拼命的寻找我们,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件事解决掉。” “葡萄牙人?” 听到这里,昂科斯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葡萄牙人的时代虽然已经落幕,但依然不是一支可以轻易欺辱的对象,现在的荷兰人正在跟西班牙人明争暗斗得厉害,要是再把葡萄牙人给招惹了,这个乐子可就大了。 “你个mmp!”这是此时昂科斯此时的心中最想说的一句话……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客巴巴 天启七年四月 就在杨峰在福建一边训练水师一边发动农民种玉米、土豆等高产农作物的时候,在北京城的天启皇帝朱由校正兴奋得手舞足蹈,因为就在上个月御医告诉他,皇后张嫣、慧妃范氏、成妃李氏同时有了身孕,三个媳妇同时有了身孕,这个消息不仅让朱由校高兴得手舞足蹈,更是让满朝文武都惊呆了,不少人对皇帝的播种能力感到了由衷的佩服,但是这个消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不怎么好了。 在后宫的一间宫殿里,一个略带沙哑而有些性感的声音响了起来:“魏忠贤,皇后和两名妃子同时有了身孕,对于这事你怎么看?” 这个说话的中年妇人尽管保养得很好,但眼角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鱼尾纹,额头上也有些浅浅的皱纹,不过还是能从她的轮廓上看出她昔日的美丽。 若是有旁人在一旁的话肯定会感到万分惊讶,魏忠贤是什么人?这位可是只比万岁爷少活一千岁的存在,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胆边生毛直接喊他的名字? 事实上这个人不但喊了,而且我们的魏公公对这个称呼也不反感,因为这个人正是天启皇帝的乳娘客氏,她还有个名字叫做客巴巴。 这个客氏可不简单,这位原本只是河北定兴县的一位农妇,在二十多年前好运的混进了皇宫当上了朱由校的乳娘。按理说乳娘这个职业时间都不长,一般而言孩子断奶之时就是她们下岗之日。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朱由校小时候的处境并不好,他的爷爷万历皇帝,也就是明神宗朱翊钧比较偏爱他跟郑贵妃生的儿子福王,很不待见身为太子的朱常洛,连带着身为皇孙的朱由校也跟着受累,所以朱由校小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什么人陪着他,毕竟那时候宫里的太监都跑去抱郑贵妃的大腿去了,在整个皇宫里陪着朱由校的也就只有客氏这个乳娘,由于朱由校的生母王皇后早死,所以朱由校便将对母亲的感情寄托在了客氏的身上,这也是客氏受宠的缘由。 在宫里,太监宫女都是相当苦逼的群体,他们一个没了那话儿,一个不能出宫找男人。虽然太监没了下面那根传宗接代的玩意,可他们依然有着精神方面的需求啊,怎么办呢?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人,于是许多太监和宫女便结成了挂名的夫妻,俗称对食,而魏忠贤就是因为跟客氏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玩起了对食,所以才攀上朱由校这根高枝的,所以从名义上来说甭管魏忠贤是几千岁,他和客氏都是平等,加之客氏在朱由校心中那独特的份量,所以魏忠贤对客氏从来都不敢炸刺。 只见魏忠贤苦笑了一声:“这次可是皇后和两个妃子同时有了身孕,咱家能有什么法子。我可要告诉你,如今可不同往日,以往那些小手段你千万不可使出来,这些日子陛下对咱们已经有了疏远之心,若是皇后和两位后妃再出任何叉子,你我二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魏忠贤说得如此郑重其事的交待,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客氏也有些紧张起来,她盯着魏忠贤问道:“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陛下是不是知道了我们以前做的那些事情?” “那倒没有。”魏忠贤摇了摇头,“那些事咱们做得如此隐秘,便是皇后不也因为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吗,我说的是如今陛下亦非往日的陛下,咱们若还用以前的老眼光来看待他,倒霉的迟早是咱们,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客氏冷笑起来:“依我看啊,变的不是陛下,而是你魏忠贤吧?说罢,看上宫里哪个狐狸精了,要不要我替你们撮合一下啊?亦或是干脆要跟我散伙?” 宫中太监和宫女的对食原本就不是合法的,反正就是两边看对眼了就凑到一块相互照应,玩一玩柏拉图式的爱情,如果两边觉得过腻味了也可以提出分手或是散伙,客氏这么说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一缕不易察觉的凶光。别看如今的魏忠贤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可谓是位高权重,不过他真要胆敢忘恩负义提出分手的话她不介意给对他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知道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奶娘,但也不是他这个九千岁可以随意抛弃的。 不过客巴巴的担心显然没有成功,一听到客氏的话,魏忠贤就急了,赶紧说道:“哎呀我的好巴巴,你也知道我老魏不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但凡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让天打五雷轰。” 由于魏忠贤是北直隶肃县人,巴巴和爸爸是同音声调也不怎么容易区分,听起来就像是在喊爸爸似地。原本魏忠贤来京城多年,已经说得一口流利的京城口音,但情急之下又将家乡口音给暴露了出来,客氏一听不禁扑哧笑了,伸手在魏忠贤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你这老家伙想得倒美,你喊谁爸爸呢?” 看到客巴巴笑后,熟悉对方脾气的魏忠贤就知道对方的火气已经消除了大半,他赶紧上前走了几步一把搂住了客巴巴安慰道:“你啊,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了,你多咱看到我乱来过,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在跟客氏说话的时候,魏忠贤都是自称我,从来不用咱家来自称,这也是魏忠贤的一种语言艺术,特意来拉近他和客氏的关系。 在魏忠贤的安慰下,客氏那股莫名升起来的妒火这才熄灭下去,当火气下去后理智又重新回到了客氏的身上,她好奇的问道:“我说你如今大小也是朝廷的九千岁了,除了陛下就属你最大,以前咱们做那些事也是逼不得已,生怕陛下有了子嗣后对咱们造成影响,可如今陛下已经二十多岁了,咱们再拦着也不是个事,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你为什么说陛下今时不同往日,这是啥意思?” 魏忠贤轻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以往咱家把那些东林党当成了最大的对手,拼了老命的跟东林党斗,可如今朝堂上又出了一个厉害的人物,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你是说那个江宁伯杨峰?”客氏眉头轻皱了起来:“我虽然久居深宫,但最近一年多来我也常常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不过是个靠媚上和一点战功发家的武夫而已,你若是看他不顺眼,找个由头把他贬到九边去不就得了,这样的人也值得你这九千岁注意吗?” 听到客氏说得轻松,魏忠贤不由得苦笑起来:“你说得倒是轻巧,那是你没见识过他的本事。我告诉你,这个人可不简单,如今的他不但是陛下的贴心人和心腹,就连皇后娘娘也对他赞誉有加,说他是如今陛下心中第一重臣也不为过。” “国朝第一重臣,就凭他?”客氏冷笑了起来,嘴角往上弯,只是看起来却有一种狰狞的味道。 跟客氏做了十多年的对食,魏忠贤对客氏很是了解,看到她这个模样就知道有些不对劲。他不禁皱眉道:“巴巴,我记得你跟那个杨峰没有什么过节吧,怎么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这幅模样?” 客氏冷笑道:“我当然没跟他见过面,我如今不过是一个老妈子而已,哪有资格跟他这样一个大明重臣有过节呢。” 魏忠贤自然不知道,客氏虽然跟杨峰没见过面,但客氏对杨峰的感官却是非常的不好,甚至可以说十分的厌恶。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一两年来杨峰固然是不断的往宫里送东西,不但是朱由校和张嫣,就连宫里的各位嫔妃贵人也一个不落,唯独没有给客巴巴送过礼物,这对于向来把自己当成朱由校老娘的客巴巴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侮辱。 最令客氏气愤的是,杨峰给宫里送了一台大屏幕电视,如今每到晚上坤宁宫便聚满了朱由校的嫔妃和宫女,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义等各种大型古典电视剧看得这些久居深宫的嫔妃和宫女们如痴如醉,一个个几乎都变成了迷妹。 要是客氏不稀罕电视的话那是假话,但客氏是什么人?跟张嫣几乎是水火不相容的她又怎么自堕身份可能跑到坤宁宫去蹭电视看呢,而杨峰这个家伙竟然也不懂得孝敬她一台,这才是最令客氏痛恨他的地方,。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两人尽管素未蒙面但彼此早已将对方当成知己好友,有时候则是正好相反,就象客巴巴一样,虽然没有跟杨峰见过面,但她对杨峰的感官早已变得非常之差。 虽然不知道客氏为什么对杨峰的感官那么差,但魏忠贤还是仔细的嘱咐道:“巴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江宁伯也不想知道,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个人可不简单,不但手握重兵而且还能征善战,最关键的是此子为人眦睚必报,你没事可千万别惹他,知道吗?” “知道了,你可真是烦啊!”客氏不耐烦的应了一声,便将魏忠贤给赶了出去。 第三百九十九章 刘香来投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支由一百多艘船只组成的船队正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这支船队有近半是吃水深肚子大的运输用途的货船,只有位于船队的两头是用于作战的尖头快船和多桅帆船,它们正是由刘香率领的投靠大明朝廷的船队。 刘香乘坐的船是一艘大福船行驶在船队的最前面,这艘大福船不但是船队里最大的,而且在船头和船尾还各装有三门火炮,是整支船队中火力最为强大的一艘,同时也是整个船队的旗舰。 今天的刘香上身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短身衣,外面罩着一件皮甲,下身则是一条宽松的长裤,脚上蹬着一双草鞋,腰间还挂着一把腰刀和一把双眼火铳,再配上她拿扎成的马尾辫,真个人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 在刘香的身边则是拥簇着十多名头目,最受刘香信任的秦叔站在刘香的左手边有些担心的问:“大当家,你说那个江宁伯真的会封您为福建水师的副提督吗?” “会的!”刘香颇为肯定的说:“江宁伯亲口答应过我,我也相信江宁伯!” 看到刘香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站在右边的刀疤脸长着狮子鼻的汉子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是有些不高兴,只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说什么,而站在另一边的脸上有条刀疤的李虎却有些怀疑的说道:“大当家,不是我多嘴,我只是认为跟当官的打交道总得留几个心眼才行,否则到时候吃了亏就麻烦了。” 刘香还没有说话,狮子鼻就瞪着眼睛训斥道:“李虎……你给老子闭嘴,你胆子也太大了,连大当家的决定都敢质疑,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是!”被训斥了一番的李虎这才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秦叔眯着眼睛看了看两人却没有说话,一旁的众位头领们则是相互对视了几眼也没人吭声,对于这次刘香率领所有人投靠江宁伯之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赞同的,毕竟当惯了自由自在的海盗,突然间摇身一变,变成了要受人管束的官兵,这样的变化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的,刘香也只是凭借着她的威望和一部分支持她的铁杆部下这才压下了下面这些人不同的意见, 只是意见虽然是压下了,但自古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即便是以刘香的威望也很难把所有人的心拧成一股绳。 刚才那位训斥刀疤脸李虎的长着一张狮子鼻的年轻人名叫刘一洲,他为人豪爽且作战也极为勇猛,每次作战都是冲在第一线,是以很是受到刘香的器重和一部分海盗的拥簇,在刘香集团里已经隐隐成为除了刘香之外的第二股大势力。 这一次刘香要投靠杨峰就属他最反对,只是不知何故,刘一洲却不会直接出面反驳刘香,而是让他的部下李虎出头,而他则是在一旁敲边鼓,就象刚才这样,既可以显示自己的存在又隐隐打击了刘香的威信,可谓是一举两得。 对于刘一洲的目的刘香也隐隐察觉到了,但她还不能说什么,毕竟出言反对的只是李虎,而且从表面上看刘一洲还出面训斥了李虎,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一旁的秦叔则是用冰冷的目光到了眼刘一洲,秦叔在海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刘一洲心里的打的如意算盘他不用脑子都想得出来,无外乎是认为如今的他羽翼已丰想要取代刘香的位置,但截至目前为止他有没有把握将刘香掀翻在地自己坐上大当家的位置,所以才用这种方法不断打击刘香的威望,为日后做打算。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高声叫了起来:“大当家的,前方有船,它们正向咱们驶来,速度好快!”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难道消息被泄露出去被郑芝龙知道,所以派出船队来拦截了? 一想到这里,众人不禁有些惊慌起来,要知道他们虽然有一百多条船,但其中有近半都是没有丝毫武装的运输船,船上不仅满载着他们的家眷,而且速度还奇慢无比,要是被郑芝龙的战船给拦住的话他们是绝对跑不掉的。 刘香深吸了口气,立即大声道:“秦叔!” “在!”一旁的秦叔大声应了一声站了出来对刘香拱手道:“请大当家的吩咐!” “秦叔,你马上率领左卫正面迎上去,绝不能让前面的船靠近咱们的运输船!” “明白!”秦叔大声应了一声,就朝旁边大步走去,准备乘坐小船到自己的座驾上指挥作战。 目送秦叔离开后刘香目光转向了一旁道:“刘一洲!” “在!” 刘一洲也站了出来。 “刘一洲,你率领右卫绕到前方船只的后面去,跟左卫一起前后夹击,就算是死绝了也绝不能让咱们的运输船受到半点伤害。” “是!” 刘一洲无奈的应了一声,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果来的真是郑芝龙这伙人的话,对方肯定是做了万全准备的,自己这一趟出击恐怕要做好付出重大伤亡的准备了。不过他偏偏又不能拒绝,这个时候如果他敢说出半个不字他就是全体兄弟的敌人。 正当刘一洲心里郁闷得不行的时候,桅杆上的瞭望手又发来了消息,“大当家的,来的不是郑芝龙的人,船头上悬挂的是日月旗,他们是明军!” “明军?” 众人一听就愣了,明军还有水师么?当然也不是没有,譬如南京那边还保存着一支内河水师,不过这支水师那几艘破船也只能在长江上拦一下商船收点保护费而已,真要跑到风高浪急的大海上,恐怕碰上稍微大点的风浪就得翻进海里,那么前面那支明军的舰队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是江宁伯的一个圈套,他这是想要把自己这些人围歼在海商吗?” 刘香心里一个咯噔,一个最坏的想法涌上了心头,但随即转念一想,这个念头迅速就被她扔到了脑后,如果杨峰真想收拾他们的话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只要等到他们船队靠上了码头,几千名官兵一起围上来,以江宁军拿强悍的战斗力想要围歼他们恐怕根本就不用吹灰之力。 “他们来了多少只船?”刘香又问了句。 瞭望手回答:“三艘……他们来了三艘船!” 听到这里,众人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如果只是三艘船的话那么这些明军肯定没有恶意,应该是来迎接他们的。 二十多分钟后,刘香的船队便跟前来迎接他们的明军会和了。只是当他们看到这三艘明军战船时所有人又吃了一惊。 重新回到期间的秦叔望着迎面而来的三艘战船吃惊的说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军的战船向来不是以铁苍船和福船为主吗,怎么看这三艘战船反倒像是佛郎机人和西班牙人的战船啊,而且这些战船怎么这么大?” 刘香看得也是秀眉微蹙,小嘴因为微张而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明军水师竟然用上了佛郎机人和西班牙人的战船,这是怎么回事?而且看拿三艘战船的模样还不小,为首最大的那艘船至少是4000料的大船,这就太可怕了,据刘香所知整个大明乃至南洋,4000料的大船都是极为罕见的,大明从哪弄来的这艘大船呢? 无数个疑问在刘香的心头涌起,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拿三艘大明的战船驶近后,桅杆上的瞭望手带着兴奋的语气大声报告道:“大当家的,明军的船队发来旗语,福建水师提督卢光彪大人亲自来迎接咱们了,让咱们跟在后面进港!” “好!”刘香脆声道:“马上发旗语,就说咱们遵命。” “是!” 接收到了刘香船队发出的旗语后,那三艘大明水师的战船齐齐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调转船头朝来路驶去。 看着在前面开路的三艘大明战船,刘一洲的目光跟李虎以及旁边几名头目的接触了一下,大家都发现了彼此脸上都浮现出郁闷的神情。 原本他们以为江宁伯虽然虽然重建福建水师,但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没有个四五年时间,想要重建水师无疑是痴人说梦,最起码想要打造一支舰队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大明朝廷除了他们之外根本就没有可用的舰队,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凭借着手中掌握的实力好好的跟那个江宁伯讨价还价了,可没曾想双方刚一见面对方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对方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大明朝廷的水师依然存在,而且朝廷的战船比他们的还要先进还要大。 这个问题刘一洲能看出来,刘香和秦叔这些人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不过在刘香看来明军的举动并没有什么不对,换做她是杨峰的话她也会将手里的家底亮出来让人看一看,别以为老子离开了你们就玩不转了,老子不但有船,而且比你们的还要好。 在众人心怀各异的心情中,刘香率领的船队跟随着明军的战船终于来到了厦门港口,当刘香一行人下了船踏上码头时,所看到的景象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第四百章 用人之道 “噼里啪啦……噼噼啪啪……”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刘香率领的船队缓缓的驶入了厦门港口,隔得老远刘香就看到了码头上挂着的那几个巨大的灯笼以及码头上正在卖力表演的几头舞狮,在码头头的周围还有众多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以及负责维护治安的明军官兵。 看到这一幕后,不仅刘香吃了一惊,就连站在她身后的不少头领也被吓了一大跳。 胆子向来很大,就在刚才还敢隐晦的向刘香表示不满的李虎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我的乖乖……这……这不是在迎接我们吧?” “这当然是在迎接我们。”刘一洲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只是李虎却感觉到刘一洲的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看来那个什么江宁伯还真是瞧得起咱们,竟然派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来欢迎咱们。” 感受到了刘一洲心中的不快,李虎不禁有些纳闷,不解的问:“二当家的,朝廷重视咱们难道不好么?” “好……当然好了。” 刘一洲心里异常郁闷,他总不能告诉李虎说那个江宁伯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他们,这分明就是在收买人心呢,没看到旁边这些人一个个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吗?可这话刘一洲又不能说出原因来,别人热情的欢迎自己一行人,总不能说对方做错了吧,是以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 当刘香一行人踏上码头时,他们便看到一名身穿蟒袍,缠着玉带,腰间还挂着一把宝剑的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在好几名身穿绯袍的官员和一众身穿铁甲的护卫的拥簇下朝他们大步走了过来。 刘香见到来人后赶紧率先拜了下去:“罪人刘香率领一种兄弟以及所有家眷前来向朝廷请降,请伯爷治罪!” 为首的年轻人正是杨峰,看到刘香拜倒在地,他却是豪爽的笑了起来,快步上前将刘香扶起朗声道:“刘姑娘言重了,本伯素闻刘姑娘重义气、有豪气,虽然身在匪窝,但却心怀大义,不忍心看到郑芝龙这些海寇祸害百姓,毅然跟那些无恶不作的海寇决裂,现在感念朝廷威仪投靠了朝廷。本伯已然上奏朝廷,经皇上下旨兵部批文,任命刘香为福建水师副提督兼游击将军衔,带来的部下全部编为福建水师第二舰队,依旧由刘香统领!现有兵部公文在此,请刘香姑娘接公文吧!” 说罢,杨峰从身后的一名家丁的手中取过了公文递了过去。 看着含笑看着自己的杨峰,刘香眼圈一红又跪了下来大声道:“刘香谢主隆恩!” 看到刘香跪了下来,站在他旁边的众位头领以及诸位水手以及数千家眷也乱哄哄的跪了下来高声喊了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 码头上的百姓以及工匠们也全都欢呼了起来,他们确实是高兴,有了刘香的加入,福建水师就再也不是一个空壳子,他们的安全也有了保障,再也不怕哪天在家待得好好的突然有海盗从天而降把自己家给洗劫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刘香双手接过了兵部公文,杨峰含笑道:“刘将军,请起吧!刘将军……刘将军……” “啊……哦……” 一时间还没适应自己新称呼的刘香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是流窜海上的海盗,而是一名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皇帝任命的福建海防游击将军了。 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而面色微红刘香,杨峰微微笑了笑,又从家丁的手中拿出了一个托盘递给了她,“刘将军,宣读完陛下的旨意,现在这些东西是本伯个人送给你的一点小礼物,请刘将军收下吧。” 刘香有些懵懂的接过托盘一看,上面是两把三眼火铳和一把做工精致的长刀,当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对方时,就听到杨峰郑重的说道:“刘将军,如今你既以成为朝廷命官,便应该以保护大明为己任,扬我大明威仪于这万里海域之上。” “刘香敢不从命!”听了杨峰的话,刘香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的拜了下去。 “哈哈……好了……大伙也别杵着了,本伯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福建巡抚夏大言大人,这位是布政使丁友文、按察使涂洪亮,这位嘛你就更应该认识了,这位大人便是福建总督兼福建水师提督卢光彪大人。” 当介绍到卢光彪时,刘香以及身后的一众新投靠朝廷的海盗们更是将注意力都击中到了卢光彪的身上,要知道从今天起这位可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了。看到身材高大目光沉稳正笑吟吟看着他们的卢光彪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齐齐拜了下去,“卑职等见过提督大人!” “诸位快快请起!” 卢光彪倒是没有摆出提督的架子,而是笑着双手虚扶示意众人都起身这才和蔼的说道:“本督卢光彪,添为福建总督兼水师提督,从今儿起大伙就是在一个锅里舀饭吃的袍泽了,诸位初来乍到本督也没什么好说的,本督之说一句话,从今往后本督将和诸位一通守护我大明的万里海疆。” “提督大人说得好!” 不管卢光彪说的是真是假,他的话还是引来了一片叫好声,刘香和秦叔的眼神也不经意的对视了一下,从卢光彪的表现来看,他们这位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暂时没有对他们表现出什么敌视态度,这是个好的开端。 说实话,在来之前刘香其实和不少人一样心里充满了忐忑和不安。作为一股大势力的当家人,她要为手下三千兄弟和五六千家眷负责,如果杨峰有心要坑他们的话,他们这些人一旦上了岸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杨峰还是福建的地方官员都还是讲信用的,没有将他们哄骗上岸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意思。 等到众人上了岸后,刘香和已经在海商漂泊了数日的数千部下们发现在一大片宽阔的平地上已经搭建起了数百顶帐篷,它们整齐的排列着,就象一队队派着整齐列队的士兵,一名随行的江宁军百总告诉刘香,这些帐篷是数日前杨峰给特地下令搭建起来的,为的就是安置他们这一行人。 杨峰不仅让人搭建了帐篷,另外还调拨了数万斤粮食以及柴火等物资过来,这一措施极大的稳定了众人的心,俗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只要能吃饱加上有个住的地方,人心就不会浮动,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在杨峰府邸的大堂里,杨峰询问卢光彪,“刘香和她的下属以及一众家眷都安排妥当了么?” 卢光彪恭敬的说道:“启禀伯爷,帐篷和粮食都已备齐,刘将军以及一众来投靠的诸位下属即其家眷如今情绪稳定,没有任何不妥的迹象。” “这就好!”杨峰点点头:“这个刘香是个极有能力的人,有了她咱们的压力就可以小得很多,这样一来咱们在面对郑芝龙时再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了。” 看到杨峰一副安心的模样,卢光彪忍不住问道:“伯爷,下官有些不明白,刘香此女固然是有能力的,但是她刚来您就对她委以重任,这是否太过冒险了些?况且她和那些下属们做惯了没本钱的买卖,若是受不了军规的束缚一旦叛逃重新做回海盗,这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朝廷的剿匪大业都是一种严重的挫折啊。” 杨峰看了卢光彪一眼,他明白卢光彪没说出口的话。刘香如果叛逃出去重新当海盗的话,杨峰这个负责招抚的第一责任人可是要付全部责任的,朝堂上那些原本就对他恨之入骨的东林党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他发起最猛烈的攻击,届时即便朱由校再袒护他恐怕也得将他撤职查办了。 不过杨峰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还听出了另外深层次的意思,卢光彪这是在隐晦的表示自己的不满呢。福建水师新建,好不容易来了刘香这么一支颇有实力的舰队正应该将他们全都划到卢光彪麾下由他直接统领才是,杨峰却将他们全部编成了第二舰队,驻扎在福州。 而归卢光彪直接统领的却只有三艘杨峰从现代社会弄回来的三艘战舰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船,几乎跟光杆司令差不多,这分明就是干弱枝强的节奏嘛,这让卢光彪如何甘心? 淡淡的看了卢光彪一眼,杨峰才说到:“卢提督,你尽管放心好了,最迟再过三个月,咱们第一批新建的五艘六级战舰就要下水了,届时你手里就会有八艘战舰,等到了年底第二批战舰下水后你手里的战舰至少能达到十八艘。而且这些战舰全都要搭载十二磅的火炮,这样的实力已经完全可以出海跟郑芝龙掰手腕了,难道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么?” 卢光彪有些讪讪的一笑却不说话,杨峰却知道他的心思,任何一名将领都希望自己的兵越多越好,但杨峰却不能这么想。作为一名掌控着,他深知不能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卢光彪这个人可以用,但绝不能无条件的信任,否则他就成了傻子了。 第四百零一章 海上冲突 “快……都快点……起风了,赶紧挂帆!” 在一艘硕大的风帆战舰上,一名穿着海洋色迷彩服的军官站在甲板上,嘴里不住的吆喝着,在他的面前是一根硕大的桅杆,桅杆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风帆,十多名同样穿着海洋色迷彩服,身上穿着红色马甲的水手正忙不迭的扯动着一根根拇指粗的绳索将风帆拉起来。 当一面风帆被拉起来后,这名军官不仅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反而变得愤怒起来,“笨蛋……你们都是猪吗?现在是顺风,应该挂横帆而不是纵帆,我平日里教的你们都忘了吗?刚才我说错了,连猪都比你们强!” 那些穿着红色马甲的水手是船上的操帆手,这些操帆手的工作就是操纵船上的风帆,使得风帆不断的转变方向,可以以最佳逆风角度让战船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操帆手的工作看起来简单,但实际坐起来却是非常的繁琐枯燥,而且越大的船只悬挂的风帆就越多,所需要的操帆手自然也就越多,操作也就越复杂。这也就罢了,问题的关键是操帆手的工作不但繁琐而且还很危险,要知道操帆手工作时要经常在七八米甚至十多米高桅杆上爬上爬下,一旦稍有不慎就会从桅杆上掉下来砸到甲板上,在这样的高度上掉下来傻子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能成为操帆手的水手无一不是胆大心细而又体格强健的人。 除了操帆手之外,战船上还有瞭望手、舵手、炮手、装填手、测量军官、大副、二副、三副等大大小小十多种工作岗位,小的船只有数十名水手,而大的战舰上水手更是多达数百名,船长的工作就是将这些岗位的水手和军官有效的黏合起来。所以为什么说十年陆军百年海军,说的就是船只好造,但合格的水手和军官却很难培养。 杨峰从现代弄来的拿三艘风帆战舰也被他重新命名,分别是清远号、宁远号和辽远号。其中最大的那艘六百吨级的清远号被卢光彪任命为福建水师的旗舰,自打分到了这三艘战舰后,卢光彪几乎天天都住在了船上,每天玩命似地驱赶着水师大营里的水手们刻苦训练,由于目前是水手多战船少,所以水师官兵们都被分成了十多个批次分别轮流上船实践, 清远号的甲板上,卢光彪就站在舵手的旁边看着水手们在军官们的喝骂下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他淡淡的点了点头,“看来咱们的将士们学习都很用功啊!” 旁边的大副面带喜色的说:“将士们学习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初步掌握了基础知识,要是炮手们再能训练完毕,那就代表咱们的战舰有了基本的战斗力了。” 卢光彪却没表现得太高兴,他神情有些凝重的说:“那也只是最基础的战斗力而已,你可别忘了,郑芝龙和麾下的那些海寇们可都是惯匪,不少人在海上漂泊了十多年甚至大半辈子。别看咱们的战船大火炮多,但只有三艘战舰,一旦跟郑芝龙他们全面开战的话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一想到他们三艘战船一旦遇上郑芝龙密密麻麻的数百艘战船,年轻的大副就哑了,他不傻,自然知道猛虎敌不过群狼的道理,他们的战舰再厉害也只有三艘,一旦跟郑芝龙率领的数百艘战舰对上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群殴致死。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说:“咱们的战舰速度可是比一般的战船快多了,咱们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卢光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咱们是福建水师,碰上海寇后不能取胜也就罢了,若是不战而逃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这一下这名大副再也不吭声了,如果真有这样事情发生的话那些御史和言官的弹劾奏章绝对会将卢光彪给淹没的。 三艘战舰继续在大海上形势着,过了一会大副又提醒道:“提督大人,咱们已经过了金门岛,前方就是澎湖列岛,那里可是经常有郑芝龙的船队出没,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返航了?” 卢光彪点了点头:“好吧,传令下去,让船队……” “大人,前方十三点方向发现敌人踪迹,距离五千米!” 突然间,桅杆上的瞭望手高声喊了起来。 卢光彪先是一愣,立即不假思索的举起了望远镜朝着右前方看了过去,很快几道桅杆立刻映入了他的眼帘,一面红白蓝的三色旗飘扬在最高的桅杆上。 “是荷兰人的战舰,数量有两艘!”卢光彪脸色微微一变,随后立刻冷静下来。 “大人,咱们要怎么办?立刻返航吗?”也看到了对方的大副有些紧张的问,虽然他们战舰的数量要比荷兰人多一艘,但要知道他们这里几乎全都是新手,要是真的跟荷兰人的战舰对上胜负还真的说不清楚。 “返航,你疯了吗?”卢光彪瞪了大副一眼,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给我记住,咱们是大明的水师。这里是大明的海疆,咱们绝不能退!马上传令下去,进入战斗准备!” “明白,进入战斗准备!”大副打了个激灵,赶紧答应了下来。 “哗啦啦……” 很快,一面火红色的战斗旗在清远号的桅杆上升了起来,随着战斗旗的升起,三艘战舰的船舷开始露出了一个个窗口,露出了里面一门门黑黝黝的火炮。 几乎在卢光彪下令作战准备的同时,对面的两艘荷兰战舰也发现了他们,这两艘荷兰战舰也做出了跟福建水师相同的举动。 在为首的那艘荷兰战舰的甲板上,一名穿着蓝色军服的荷兰皇家海军军官正和昂科斯少校并肩站着,一名军官正在向他们报告道:“报告鲁昂中校,前方发现三艘战舰,从他们悬挂的旗帜上来看,应该是明国的海军。” “明国的海军?”鲁昂中校轻笑了一声:“不不……你说错了,明国没有海军,根据他们的说法,应该叫水师才是。马上传我的命令,立刻迎上去,所有的火炮舱门全部打开!” “明白!” 茫茫大海上,一场海上冲突即将发生。 第四百零二章 开炮 后世的人一说到荷兰这个国家,首先想到的,一般都是他的足球。 熟悉足球的朋友都知道,荷兰人奉行的是全攻全守的足球战术,水银泻地的进攻。这种战术让世界上所有的后卫线都感到头疼。而放到十七世纪的地球上,说到荷兰,当时的欧洲人首先想到的,却是他的海军。论水银泻地,全攻全守,荷兰海军带给对手的记忆,不止是头疼,更是死亡的恐惧。在那个时代,他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绰号:海上马车夫。 所谓“海上马车夫”,字面意思,就是把开船开的和驾车一样轻松的,放在荷兰身上,就是全世界的海洋上,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打谁就打谁,就跟后世的美国佬一个德行。 在这样实力的支撑下,荷兰皇家海军自然是傲气十足,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的海洋就是他们的,所以对于郑芝龙提出的调解他和葡萄牙人之间矛盾的要求,昂科斯虽然感到有些为难,但思前想后为了征服大明的大业他还是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今天他正带着两艘战舰前往澳门找葡萄牙驻澳门总督斯蒂夫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却碰上了卢光彪带出来进行海训的福建水师。 一支是初建不久初生牛犊不怕虎,另一支则是此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相互碰上后便如同天雷地火相遇般爆发出剧烈的反映。 在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大明水师的战船大小是用料来形容的。华夏古代没有出现吨计量单位前,船只的运载是以料为单位来计算大小的。料的前期意思并不是只船承载单位,而是造船所用木料的数量。 古代船只都是用木材来建造到,一艘船需要许多根木料。如造一艘需要用二十根木料才能建成的船,古人就会先计算用料数量。二十料船,意思就是要用二十根木料才能造成这艘船。后来随着称呼的习惯性慢慢演化,船匠用来衡量船只大小,便以木料使用数量多少来计算。根据大概的估算,古人所说的一料就是后世现代的三百多斤。 而到了明代,明军将作战所用的福船按照大小不等,分为四个等级。最大的是一号,也就是两千料(三百吨左右)。最小的是四号(即海沧船),五百料。二号福船大约是一千五百料,三号福船大约是一千料。 此时,昂科斯所在的两艘战舰是典型的三桅战舰,吨位约莫为两百吨左右,相当于明军二号福船,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荷兰人此事的作战思想和经验相当成熟,作为十七世纪称霸海洋的“海上马车夫”,遇敌即战的思想已经深入到了它们的骨子里,即便看到明军的三艘战舰无论是吨位还是数量都比他们多,他们不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迎头冲了过来。 “大人,荷兰人朝着咱们冲过来了!” 清远号上,年轻的大副看着数里外朝他们直冲过来的荷兰战舰,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卢光彪看了大副一眼,心中暗叹了口气,他并没有责怪这位大副的意思,要知道福建水师只是一支成立不到四个月的新生力量,战舰上上至船长下至水手几乎全都是菜鸟,战斗经验几乎为零,这样一支舰队遇见敌人有这样的反映是正常的,毕竟卢光彪明白军队是一支需要胜利和鲜血来喂养的怪兽,只有接连不断的战斗和胜利才能让他们变得强大。 重重的拍了拍大副的肩膀,卢光彪用严肃的眼神盯着他说道:“传我的命令,向对方打旗语,询问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另外悬挂三角红旗准备抢占t字头。” 被卢光彪拿重重的一击震得肩膀隐隐升腾的大副这才回过神来,他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明白!” 很快,清远号上又升起了一面红色的三角旗,看到这面旗帜后跟在它后面的宁远号和辽远号开始转向,三艘战舰一边观测风向一边调整航向。 与此同时荷兰人的战舰上,为首是昂科斯和鲁昂中校所乘坐的飞翔号战舰,在他们身后是另外一艘战舰小马驹号。在飞翔号上,瞭望手向他们大声报告:“报告中校,明国人发来了旗语,询问我们的身份和来意。” 鲁昂中校听到瞭望手的话后冷笑着对昂科斯道:“这些黄皮猴子实在是太狂妄了,我们荷兰皇家海军什么时候需要向别人报告自己的行踪了。” 昂科斯却皱眉道:“鲁昂中校,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明国人的这三艘战舰可不像他们的那些传统福船。他们的吨位不仅要比我们的战舰大得多,而且形状也很怪异,最大的那艘船很像那些英格兰人的风格,最小的那艘很像西班牙人的战舰,中间那艘如果不是悬挂着明国人的旗帜我还以为是我们自家的战舰呢。” “我看到了!” 鲁昂中校不屑的说道:“这没什么奇怪的,根据我这两年的观察,明国人的战舰设计原本就很落后,自然要向我们这些先进的国家学习了,只可惜却学了个四不像,三艘战舰竟然有三种不同风格,对此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是夸奖他们心灵手巧还是该骂他们愚蠢了。” 要是杨峰在这里的话,恐怕当场就要跟他翻脸了,老子弄到这三艘战舰容易吗,竟然被你这么贬低,而且你们荷兰人的好日子也长不了了,就等着英国佬暴你们的菊花吧。 等了一会没等到鲁昂中校的回答,等候在旁边的大副有些急了赶紧询问道,“中校阁下,我们要如何回答明国人?” 鲁昂中校淡然道:“你马上发旗语告诉他们,我们是荷兰皇家海军,现在正前往澳门,让他们让开道路,否则我们将视他们为对我们有敌意,如果发生了什么误会的话一切责任都由他们负责!” “明白!”大副接到命令后立刻离去了。 而站在一旁的昂科斯这个时候却有些担心起来,他犹豫了一下后对鲁昂中校说道:“鲁昂中校,按理说你才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在作战问题上我不应该多嘴,但是据我的观察明国人最大的那艘战舰吨问至少达到了八百吨,我们的飞翔号还不到三百吨,我们如果真的跟他们起冲突的话恐怕要吃亏啊。” “我当然知道。”鲁昂中校点点头。 “你知道?” 昂科斯愣了,你既然知道还主动向他们挑衅? “亲爱的昂科斯,难道你没看出来那些明国人全都是一群菜鸟吗?”鲁昂中校指着前方明国的三艘战舰说道:“你看一下,明国人的战舰风帆挂了多少张?” “风帆?”昂科斯有些愣了,他拿起千里镜看了看这才发出惊讶的声音:“嗯……他们竟然不是满帆?现在还在继续升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 鲁昂中校突然大笑起来,指着前方明国的战舰道:“看来你终于发现了,就在刚才,我注意到那艘最大的战舰竟然升起了纵帆,在顺风的时候竟然挂纵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驾驶着这三艘战舰的水手竟然是一群菜鸟!亲爱的昂科斯,你想一想,如果我们能击败这三艘明国人的战舰甚至将他们俘获回去,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吗?那时候我们就是英雄,轰动全国的英雄你明白吗?” 昂科斯的眼睛慢慢的变亮了,能作为荷兰驻台湾总督索诺德爵士代表的他智商自然不低,他当然明白如果能击败甚至俘获这三艘明国人战舰的话功劳将有多大。可以这么说,如果真能击败这三艘明国战舰的话对于荷兰征服这个古老的帝国有着多大的帮助,那个时候整个荷兰都会为自己和鲁昂中校而欢呼,而自己和鲁昂中校也将成为荷兰军界冉冉升起的明星,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晋升为将军吧! 一想到这里,昂科斯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也开始变得坚定起来,他看着鲁昂点了点头:“鲁昂中校,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作为索诺德爵士全权代表的我自然会全力支持你,就让我们来教教这些明人如何打一场海战吧!” 得到了昂科斯的支持后,鲁昂中校可以说就得到了索诺德爵士的授权,他下达的作战命令就是完全合理合法的,信心大增的他立即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 从天空往下看,海面上五艘战舰正在快速的接近着,其中的两艘战舰不仅行动迅速而且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而另外三艘战舰就不同了,尽管它们的吨位明显要比对面的两艘战舰要大得多,但在行进间的配合却异常的生涩,不仅不能保持距离,有一艘甚至连风帆都没有全部挂满,差点就跟不上前面的同伴,在这样的情况下,卢光彪选择了率先开炮。 “开炮!” “嗵嗵嗵!” “嗵嗵嗵!” “嗵嗵嗵!” 三艘战舰的一侧的火炮,都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飞翔号开火。一时间,持续不断的炮声,响彻海面。一团团的火光,爆发而出,将海面映照着通红通红的。一股股的白烟,不断的升腾起来,整个海面仿佛都要沸腾起来。 第四百零三章 被动挨打? 卢光彪下令开炮的时候,双方战舰的距离还有一公里左右,在这样已经达到火炮极限射程的距离击中目标几率无疑跟中彩票一样渺茫,但卢光彪还是下令开炮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三艘战舰上的水手几乎全都是菜鸟,大部分人早就被战场上沉重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不尽快让他们将这股压力释放出来,过大的压力很有可能让水手们士气崩溃掉,而释放压力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们尽快的进入到战斗状态。 在这三艘战舰里,清远号的吨位最大,排水量达到了八百吨,最小的宁远号,排水量只有四百五十吨,它们的火炮分别为50门、40门和30门,当数十门火炮集体开火时甭管能不能打中,那场面都是极为壮观。 “嘭嘭嘭!” 密集的弹丸不断的砸在水面上,溅起一条条亮晶晶的水柱。 有时候,前面的水柱还没有消散,后面的水柱跟着就升腾而起,如同是后世许多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一样此起彼伏异常的壮观。随着嗵嗵嗵的炮声,水柱不断的被激荡起来,就连附近的海面也被逐渐搅动起来,海浪不断的涌动,浪头越来越高。 这样的声势一开始还将昂科斯和鲁昂俩人给吓了一跳,但随后俩人就笑了起来。鲁昂指着距离他们足有数百米远的水柱笑道:“亲爱的昂科斯少校,看到了吗?那些明国人就是一群菜鸟,竟然在这么远的距离就开炮,除非他是上帝的私生子,否则在这么远的距离开炮只能是浪费弹药而已,看来这一仗我们是赢定了。” 此时的昂科斯也一改先前的担心,神情中带着兴奋说道:“中校,如果我们真的能把这三艘明国人的战舰给俘虏了,总督阁下一定会高兴坏的,到时候我们的军衔都应该往上升一级了。” “何止啊,如果真的能俘虏这三艘军舰,这就足以证明对面的明国已经变成了虚弱不堪,它将成为我们下一个征服的对象。”鲁昂中校眼中露出了异样的神采,“而我们将成为这一历史的见证者,现在传我的命令,开始变向,等到双方距离五百米的时候立刻开火!” “明白!” 五艘战舰分别以七节和九节的速度相互接近,约莫五六分钟后,双方的距离已经逐渐接近到了五百米,这个时候即便不用千里镜等瞭望工具,仅凭肉眼双方都可以看到对方的水手了。 “开火!” 随着飞翔号上一名火炮军官的一声命令,两艘荷兰战舰也开火了,一时间一枚枚八磅炮弹和十二磅炮弹在火药的推动下窜出了炮膛朝着前方射去。 “嘭嘭嘭!” 二十多枚弹丸出膛后不断的落在福建水师战舰的周围,同样激荡起高高的水柱。水柱散开的时候,就好像是有瀑布从天而降,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响声。有的水柱,更是直接将水珠飞溅到了清远号的甲板上。 正站在甲板上指挥的卢光彪忽然觉得身上一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股扑面而来的海水打在身上,从头到脚都被浇了一个透心凉。身上所有的衣也全都湿透了。 当海水散去后,卢光彪就觉得衣领里有些硌得慌,他伸手一模,就这样摸出了一条两指宽巴掌长的秋刀鱼,对方竟然把海里的鱼给炸了出来。 “真他娘的晦气!”卢光彪气得将手里的秋刀鱼扔到了甲板上狠狠一脚踩了下去。 荷兰人的炮弹打得实在是太近了,这才将海里的鱼虾飞溅到自己的身上,而且这也足以说明荷兰作为十七世纪的海上霸主并非是浪得虚名,在五百米的距离上开炮,第一轮炮弹就打得这么近,而反观己方刚才一脸打出了四五轮炮击却连对方的毛都没碰到一根,这已经足以说明双方的差距。 “还好,对方的炮弹没有一枚命中,看来自己的运气还是不差的。”事到如今卢光彪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不过还没等他的话说出口,立刻就感到心里一阵凛然,这纯粹就是一种法子心底的直觉使然。 “危险!” 来不及多想,卢光彪不假思索的往旁边一闪并搂住了旁边的一根桅杆,这纯粹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根本就不用经过脑子。 “砰!” 只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传来,随即整艘船发生了一阵晃动,很快甲板上传来了一阵大哗,原来是清远号中弹了,一枚十二磅的实心弹击中了船舷,将船舷的护栏给打得断裂开来,将船舷的护栏打断后那枚炮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击中了甲板,并在甲板上弹了起来砸中了两名甲板上的水手后这才停止了滚动。 这一枚炮弹给清远号造成了护栏断裂,两名水手一死一伤的损失,说实话这样的损失并不大,说是轻微损伤也不为过,但对于福建水师官兵造成的心理压力却巨大的。 自己已经开了好几轮炮,连对方的寒毛都没伤到一根,而且对方只是第一轮齐射,竟然就命中一枚,难道双方的差距真的就这么大吗? 松开了桅杆重新站直了身子的卢光彪的脸色黑了下来,他扭头对身后的大副大声道:“传我的命令,加快速度,靠上去,跟荷兰人贴在一起,咱们跟他们拼了!” “明白……靠上去!” 大副明白卢光彪的意思,如今的福建水师跟荷兰人比拼水手和炮手素质那简直就是在找虐,既然隔着距离我打不中你那么我们干脆就贴近了面对面的打,我就不信了,如果我把火炮架到你胸前再开火的话还打不中的话我们的炮手可以集体去跳河了。 “靠上去!” 军官们的吼声在甲板上回荡,操帆手们在拼命的升帆,舵手们则是咬着牙操控着方向舵朝着前方前进,这个时候恐已已经成了多余的事情,因为提督大人已经发了话,这一仗如果胜了他们将带着骄傲和自豪返航,如果败了的话大家就跟着这三艘战舰一起沉入海底吧。 第一轮炮击就有了收获,这不禁极大的震动了福建水师,同时也让荷兰人大受鼓舞。谁都知道海战的炮击,带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能不能准确的打中对方,运气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在大海上,水手们都非常相信运气,尤其是是在海战中,往往在打中了对方第一炮以后,很容易就打中第二炮。而运气这东西则是非常的飘渺,它既看不见又摸不着,但它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所以很多水手和军官都相信,在海战中被幸运女神抛弃的一方注定是要失败的。而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一方则肯定是要赢得胜利的,是以看到自己在第一轮的炮击里就击中了对方后许多荷兰水手都开始欢呼起来,一时间荷兰人的士气变得十分高涨。 看到己方的炮弹落在了对方第一艘战舰的甲板上后,昂科斯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今天幸运女神也站在我们这一边,如果那些明国人识趣的话就应该马上投降,否则大海就成了他们永远的归宿了!” 鲁昂中校则是矜持了一些,他摸了摸自己那漂亮的胡须,尽管面带喜色,但他还是故作镇静的说道:“命令舰队改变航向,右舵五度,斜插过去!” “明白……右舵五!”一旁的舵手大声重复了一边命令,手中则是飞快的将方向舵往右转。 就在飞翔号刚开始变相的时候,头顶传来了瞭望手的声音:“报告,明国人的战舰开始转向了,他们正在朝我们直冲过来!” “什么?” 鲁昂中校愣了一下,随即扭头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明国的水师已经不再将侧线对准他们,而是将舰首对准了他们冲了过来。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想要跟我们相撞么?”一旁的昂科斯也愣住了。 “不……他们是想要跟我们进行接舷战!”鲁昂轻蔑的看着对方:“看来明国人也知道玩炮击不是我们的对手,想要跟我们拼命啊,只是我会如他们的意吗?” 所谓接舷战就是用己方船舷靠近敌方船舷,由士兵跳帮进行格斗的海战方法。是最早的一种海战战法,一直沿用至17世纪。桨船时代的接舷战战术,通常进攻的船排成一列横队,以船舷靠近敌船舷后,士兵跳上敌船进行白刃格斗杀伤对方,或俘获敌船。 这样的战斗不但残酷而且也非常的血腥,双方的船只靠在一起,彼此都用绳索将船只绑在一起,双方所有的水手乃至厨师都拎着刀剑、火铳乃至斧头参加战斗,一直打到一方全部死绝或是投降为止,可谓是不死不休的一种战斗。 这样的战斗模式在十七世纪以前的海战里十分的普遍,但自从十七世纪火炮开始普及后,随着舰炮威力增大和舰艇机动性能的提高,接舷战战术逐渐被战列线战术所取代,是以看到明国人的舰队朝他们高速驶来,鲁昂中校自然而然的以为对方有感于无法跟他们在炮击上进行对抗,便打算用这种最古老的海战方式对他们发起最后的进攻。 看到正昂首向他们冲来的明国战舰,鲁昂中校不假思索的对一旁的大副下令道:“命令飞翔号和小马驹号,立刻改变航向用最高的速度向右转向,不能跟他们迎头装上。” 接到命令的两艘荷兰军舰立刻开始向右转向,这样一来大海上就形成了这样一副景象。悬挂着日月旗的三艘大明战舰正高速向荷兰人冲去,而荷兰人则是开始向右转,始终用左侧对准了大明的战舰以保持火力输出。 如果按照这样的战斗模式,大明的战舰想要跟荷兰人发生碰撞的话是分本不可能的,因为荷兰人的战舰在鲁昂中校的指挥下航向诡异多变,忽东忽西的使人很难靠近,除非是大明战舰的速度实在是超出对方太多,这才有可能。但现实是双方的航速都差不多,充其量只能上演一出追逐战,否则想要发生接触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轰轰轰……”荷兰人的战舰又开始了一轮齐射。 在这场追逐中,虽然大明的战舰在追逐中没能跟荷兰人的战舰碰撞在一起,但在卢光彪的指挥下他还是将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了一百多米的距离。但由于大明舰队是用舰首对准荷兰人,而荷兰人在躲避中则是始终用侧线对准大明的战舰,是以在这场追出战中荷兰人可以尽情的开炮,而大明战舰却只能干瞪眼。 在这样的距离上荷兰人炮击的准确率达到了惊人的程度,这一轮炮击便有三枚炮弹分别击中了清远号和宁远号,其中清远号的弹仓被击中两枚,宁远号的舰尾被击中了一枚,一时间船舱里传来了一阵闷响并伴随着水手传来的惨呼声。 “大人,我们又被击中了!”听着船舱传来的惨叫声,大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卢光彪嘴唇紧逼,他盯着几乎是近在咫尺的荷兰战舰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决然,他突然大声喊了一声:“传我的命令,舰队右满舵!” “明白……满舵右!” 随着舵手大声重复着卢光彪的命令,重达八百吨的战舰突然向右转向,战舰中心的转移使得众人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不少人不得不抓住旁边的固定物体才使得自己没有摔倒或是被甩到海里去。 飞翔号上,看着大明的战舰不断中弹,昂科斯看得是眉飞色舞喜上眉梢,即便是不擅长海战的他也看得出来,只要按照这样的方式打下去,对面明国人的战舰被击沉那是迟早得事情,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打出白旗投降了吧? 感觉到胜利在握的他不禁笑了起来,对鲁昂中校道:“亲爱的鲁昂中校,如果我是明国人指挥官的话,我早就下令投降了,毕竟打一场看不到胜利的战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鲁昂得意的一笑,他刚想说话,就看到对面的明国战舰突然齐齐来了个急转弯,三艘战舰不再追击他们,而是转向用侧舷对准了他们。 “不好……”看到这一幕的鲁昂失声喊了起来。 第四百零四章 惨烈的海战 看到明军战舰齐齐转向后,鲁昂瞬间便明白了,原来明军不是想要跟他们玩接舷战,而是明白自家的炮手水平太菜,没法跟他们拼技术,所以要跟他们近距离的拼刺刀啊。 鲁昂原本想要抢先一步下令开炮的,可是就在刚才飞翔号和小马驹号刚进行过一轮齐射,此刻炮手们正忙着清理炮膛装填弹药,根本就来不及开火,想要转向用另一侧的火炮开火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吓得魂飞魄散的他嘶声竭力的高声喊了起来:“赶紧转向……右满舵!” 按理说这个命令是正确的,用面积最小的船尾和船头对准敌人,有助于减小受弹面积,但这道命令下达得已经太迟了,为了这一刻已经准备了好长时间的明军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在清远号、辽远号和宁远号三艘战舰的炮仓里,好几名身穿红色马甲的军官几乎是同时吼了出来:“开炮!” “嗵嗵嗵!” “嗵嗵嗵!” “嗵嗵嗵!” 伴随着一阵浓浓的白烟和巨响,数十枚十二磅实心弹相继飞出了炮膛朝着百米开外的荷兰战舰飞去。以弹丸每秒四百多米的速度,这一百多米的距离它们只飞行了不到一秒就到了。 “啪啪……啪啪啪……” 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开火,几乎就跟用枪膛顶着对方开火没什么两样,要是再打不中对方的话明军的炮手们可以集体抹脖子了。 正站在飞翔号甲板上的鲁昂和昂科斯两人只觉得脚下的甲板一阵晃动,随后一阵什么东西被打破并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传了过来,鲁昂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战舰中弹了。 果不其然,当鲁昂冲到船舷查探情况时,一眼就看到了飞翔号的左侧炮仓的位置破了好几个脸盆大的洞口,他甚至可以看到好几名炮手正倒在地上哀嚎。 “抢救伤员,炮手马上开炮还击!”面色铁青的鲁昂下达了还击的命令。 “开炮……开炮……” 中弹后,飞翔号和小马驹号的炮手们又惊又怒之下动作也加快了几分,不多时他们也射出了反击的炮火。 “嗵嗵嗵……” “嗵嗵嗵……” 一阵齐射过后,荷兰人也将好几枚炮弹倾泻到了明国人的战舰上,将对方的战舰打出了好几个大洞。 “反击……反击……” 此时,清远号的甲板上,卢光彪也早就没有了水师提督的官位,此刻的他如同一名脾气暴躁的老兵一般不断的发号施令,一道道命令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降前帆,挂纵帆!” “左舵五!” 在卢光彪的指挥下,尽管三艘战舰上的水手全都是一群第一次经历战争的菜鸟,无论是临阵经验还是熟练程度都无法跟此时雄霸海洋的荷兰人相比,但福建水师官兵们并没有就此而崩溃,而是依旧咬着牙努力执行着军官们发出的各种指令。 操帆手们冒着四处横飞的弹雨在桅杆上爬上爬下,炮手们则是努力装填炮弹并对准目标开炮。 清远号的底层炮仓里,数十名炮手正个不停,他们有的为冒着青烟的火炮清理炮膛,有的则是忙着将火炮进行复位。炮膛清理完毕后,一名装填手将药包和一个长筒形状用薄铁皮包裹的弹丸塞入了炮膛后,用通条使劲捅了几下后大声说道:“报告,炮弹装填完毕!” 早已等得心焦的火炮军官将手中的小红旗高高举起,随后用力挥了下来:“所有炮位,开炮!” 这时候,不止是清远号,就连后面的宁远号和辽远号也先后响起了火炮发射的声音,这是这次的炮声稍微有些怪异,好像是病人感冒比赛时发出的咳嗽声似地。 “啵啵啵……” “啵啵啵……” 距离明军战舰不过一百多米的鲁昂中校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脸色立刻就是一变,失声道:“不好,明军发射链弹了,快让小伙子们进行规避!” 鲁昂中校说得不错,这次明军发射的不是实心弹,而是链弹。 所谓链弹就是用锁链将两个比炮膛口径要小的小炮弹串联在一起,发射后一颗炮弹会拖着另一颗炮弹离心甩动飞出去,因此会在风帆上扯出一个大洞,或者把索具撕坏,运气好,甚至能扯断桅杆瘫痪敌舰。 飞速旋转的链弹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敌人(主要是船上的水手)切开,是一种恐怖的武器,不过由于它的作用更加体现在对桅杆和帆布的杀伤上,加上射程很近,所以一般在海战中很少有人使用。不过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如今双方的战舰仅仅相距一百多米,这样距离正是链弹的最佳杀伤距离,所以鲁昂中校一时间脸色立刻就变了。 “啪啪啪!” 很快,鲁昂中校就听到自己的战舰传来了一阵古怪的撕裂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自己的飞翔号果然被链弹打中了。在甲板右侧靠近船头的一段护栏已经被链弹打断,甲板上到处都是飞溅的木屑。鲁昂中校可以清晰的看到甲板上的那一道道血迹。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他看到了一截只有下半身的尸体,上半身却不见了踪影。他估计可能这具尸体的上半身已经被链弹直接扫入了大海了。链弹的威力果然竟然,但凡是它经过的地方都出现了一长串的缺口。 由于链弹造成的破坏,桅杆和甲板附近的荷兰海军的水手们都惊恐的看着被链弹打烂的地方,颇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链弹的威力,果然是非同寻常。不被打中还好,要是被打中,那绝对是人间悲剧。 看着尸横遍野的甲板,鲁昂中校只气得浑身颤抖,他不假思索的吼道:“传我的命令,立刻换上链弹!” “中校先生,来不及了。”一旁的大副神情悲戚道:“咱们的火炮刚刚装填完毕,装的全部都是实弹。” “混蛋,为什么不换上葡萄弹或是链弹?”鲁昂气得想打人,按理说作为一支训练有素的海军,什么距离用什么弹种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并不需要指挥官亲自来下令,但是在这样近的距离上下面的炮手们竟然还用打击的距离最远但威力却不如葡萄弹和链弹的实弹,这着实让鲁昂中校有些捉狂。 大副喏喏的说:“中校先生,刚才是您说要俘虏着三艘明国战舰的,所以下面的炮手才不敢用链弹,就是怕把对面的战舰给打坏了。” “我……” 鲁昂中校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时候他才依稀记得自己似乎确实下达过这个命令,当时自己还觉得这个命令是很明智的,但现在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何等愚蠢的事,虽然只是一轮炮击的时间,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有时候看似不起眼的失误就会造成弥天大错。 “笨蛋,赶紧让他们开炮,然后立刻给我换上链弹!我要把他们的战舰全部摧毁!”鲁昂中校从嘴里发出了嘶吼般的声音。 “嗵嗵嗵……” “嗵嗵嗵……” 荷兰人的战舰还击了,一排排弹丸飞向了对面的明军,又有数枚弹丸击中了清远号,有一枚弹丸从距离他不到两米的距离掠过,击中了甲板上的一名水手,拳头大的弹丸飞过后,这名水手的上半身立刻不见了踪影,而这名水手的下半身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几秒钟后这才轰然倒在了甲板上,很快在这句残缺的尸体周围凝聚了一大摊的血迹。 不过此时的卢光彪对于这些事情已经没有兴趣去关注了,站在舵手旁边的他只是不停的下达转向的命令,硕大的清远号在他的指挥下犹如一条灵活的大鱼快速的移动着。 “嗵嗵嗵……” 清远号又进行了一轮齐射,这一次发射跟刚才的那一轮又有些不同,这轮齐射后眼尖的人竟然看到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黑点犹如雨点般快速飞向了荷兰人的战舰。 “不好,是葡萄弹!” 一声凄厉的喊声在飞翔号上响起,。 葡萄弹其实就是将数颗乃至数十枚甚至上百枚球形铁弹子或铅弹子装在一个弹壳(一般用圆桶或是薄铁皮包裹)内,然后发射出去。但最早期的葡萄弹外面是没有外壳包裹的,炮手们将铅弹串在一起然后就发射出去,炮弹的模样就像一大串的葡萄,所以就称为葡萄弹,原理跟霰弹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比起实弹和链弹,天女散花一样的葡萄弹显然更加容易命中目标。因此,卢光彪果断下令换用了葡萄弹。这种武器,形象一点来说,就是一串串的冰雹,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在如此近的距离里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对手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求多福,祈求老天保佑自己躲过着铺天盖地般的弹雨。 “啵啵啵!” 雨点般的弹雨落下,飞翔号的甲板上发出了密集的响声,听起来就像是落了一阵的冰雹。一时间荷兰人的甲板上出现了很多镶嵌在木板里面的黑色铁铁丸,还有一些铁蛋子在甲板上滴溜溜的滚动。 这些铁丸一般只有拇指般大小,更小的甚至只有小拇指一样大。别看它们不起眼,跟实弹比起来威力也小得很多,基本上不能对用橡木制造的甲板和坚固的舰体造成什么伤害,但它对人员的杀伤却是巨大的,只要是被打中身体,那绝对是要命的,绝对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无论你穿了多少层的铠甲,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更何况这玩意一打出来就是一大串,一炮下去就是数十甚至上百枚铁丸,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的落下来后威力实在是太吓人了。 “啊!” 荷兰人的战舰上,水手的惨叫声持续不断的响起。 很显然,有不少水手被葡萄弹打中了,刚才是他们临死前的惨叫,叫声凄厉而绝望。如同是正在尖叫的鸭子突然被人一下子割断了喉咙。那些只有指头大小的弹丸威力太大,不少水手们的惨叫刚刚发出就戛然而止了。 有人说,人类唯一平等的地方就是在死亡的时候,这句话现在看来是颇有几分道理的。在漫天飞来的弹丸面前,站在甲板上的昂科斯和鲁昂中校也未能幸免。 就在明军战舰开炮的时候,昂科斯少校正好躲在了一根粗大的桅杆后面,幸运的他躲过了这一波弹雨,但是鲁昂中校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弹雨过后,当昂科斯少校战战兢兢的探出了脑袋观察战况时,却看到了令他惊恐的一幕。 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躺着两句尸体,这两句面目尸体已经看不出他们的面目了,不过昂科斯还是勉强能从尸体的衣着上认出了他们各自的身份,其中那具穿着红色军服的尸体是大副,另一具穿着蓝色军服,尸体旁还悬挂着一把军刀的尸体不是鲁昂中校是谁。 只是鲁昂早已不复平日的风度翩翩,此时他失去了半边脑袋,身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在一起,下半身不但被打掉了一条腿,整个身体被好几枚弹丸打得就象一个被打烂的麻袋,只能用一滩烂肉来形容了。 昂科斯再扭头看看四周,发现周围的甲板上,已经躺下了十多名水手的尸体。每个水兵的模样都是惨不忍睹。歹毒的葡萄弹不打中则已,一旦打中,绝对是群死群伤,看到这里昂科斯简直要感谢上帝的眷顾,自己就在鲁昂中校的附近,居然没有被如同雨点般落下的弹丸打中,这不是上帝眷顾是什么?只是唯一不妙的是鲁昂中校竟然死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周围的炮声依旧在嘶吼,将昂科斯的耳朵震得有些隐隐作疼,被这一血腥的一幕给吓呆的昂科斯愣住了,整个人僵持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知道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叫声。 “少校先生!” “少校先生!” 慢慢回过神来的昂科斯扭头一看,看到一名满脸是血的军官正站在他旁边抓着他的胳膊使劲的喊着。 “少校先生,鲁昂中校死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第四百零五章 我们投降 “鲁昂死了……鲁昂死了?” 昂科斯嘴里喃喃了好几句,被炮弹震得有些模糊的脑袋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对了,现在正在打仗呢。他扭头望去,在距离他不过短短的几米处,鲁昂中校拿残缺不全的尸体正扭曲的躺在那里,满是血污的嘴巴张得老大,仿佛在表达着心中的惊讶,为什么眼看唾手可得的胜利却瞬间反转,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给丢了。 “少校阁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看到昂科斯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名军官不禁急了,再次提高了声音。 “怎么办?” 昂科斯看了看对面的明国军舰在几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不断的用炮弹轰击着自己的战舰,密集的弹丸如同雨点般不断落下,不时有水手惨叫着遭倒在甲板上,虽然自己的两艘战舰也在奋力反击,但由于荷兰人的战舰无论是吨位还是火炮数量都不如明军的战舰多。 在这样一种距离上对轰,已经不是考验水手的技术或是经验了,在这么近距离的地方相互开火比的就是谁的火炮多,谁的军舰更坚固,谁开炮的速度快,谁更不怕死,其他的东西都是虚的,而荷兰人恰恰在这方面没有办法跟明国人相比。 明国人的军舰无论是战舰的吨位和火炮的数量都要比荷兰人要强上一大截,这样一来荷兰人就吃够了苦头,只见一阵阵排炮过后,荷兰人的两艘战舰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洞口。 “少校阁下,不能再等了,明国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再不撤离我们就走不了了!” 站在昂科斯身边的这名军官都快急疯了,眼看着战舰又中了几枚炮弹,可在鲁昂中校战死后,唯一有权利指挥战斗的军官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这让他有种要发狂的感觉,而他也暗暗下了决心,如果昂科斯再这样迷茫下去的话他就要接过全舰的指挥权,否则再继续这样下去就死定了。 不过就在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中出现,昂科斯说话了,只见他问道:“你是这艘军舰的二副吧?” “是的少校阁下!” “你的名字是?” “我叫内厄姆,内厄姆·比德尔中尉!” “好的内厄姆中尉。”昂科斯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他不假思索的说:“你马上升起白旗,告诉对面的明国人,我们投降!” “什么……投降?”内厄姆中尉一下就愣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昂科斯接过指挥权后第一道命令就是下令投降,伟大的荷兰皇家海军竟然要向东方的土著投降? “少校先生,您确定要升起白旗么?” “怎么……你对我的命令有所怀疑么?”昂科斯感到自己的威信受到了质疑,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内厄姆中尉,如果你对我的命令有质疑的话我可以选择放弃指挥权,从而将它转交给你,现在你愿意将指挥权接过去吗?” “不……不,我从未怀疑过您的指挥权,您一定是误会了。” 这回轮到内厄姆中尉脸色发黑了,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的人就知道现在他们遇到了何等的困境,明国人的三艘战舰现在正把飞翔号和小马驹号按在地上使劲猛揍,而他们的还击更像是遇到了暴徒的少女,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要是他现在接过指挥权那才是犯傻呢,姑且不说擅自越级从上级的手中抢过指挥权是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和忌讳,即便是昂科斯少侠心甘情愿的将指挥权移交给他,他也不敢接过来,因为一旦他接过指挥权的话,除非他有了必死的决心,否则这场战斗战败的后果就会从昂科斯少校转移到他身上了,这种主动背黑锅的行为只有傻子才会去做。 内厄姆中尉退缩的后果就是一面白旗很快就在飞翔号的主桅杆上升了起来,随后两艘荷兰战舰便停止了还击。 “大人……大人,荷兰人投降了!” 当第一眼看到飞翔号升起的白旗时,卢光彪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是荷兰人的阴谋,但随后看到两艘荷兰战舰相继停止了还击,再听着耳边水手们的欢呼声,他这才肯定了不是自己眼花。 “大人,荷兰人投降了,咱们怎么办?”已经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大副幸好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赶紧忙不迭的询问卢光彪。 卢光彪沉吟了一下后下令道:“暂停炮击,马上给他们打旗语,让他们的指挥官过来。” 很快,一艘救生艇朝着清远号划来,一名穿着蓝色军服,腰间挎着军刀的军官在两名荷兰水手的拥簇下爬上了清远号的甲板,这名军官走上甲板上,眼神迅速锁定了卢光彪。 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正主,不仅是因为卢光彪正被十多名荷枪实弹的水手拥簇着,而且无论从军服还是气质神态都能看得出来他才是这群人的头。 只见这名军官走到卢光彪的跟前啪的敬了个军礼大声道:“尼德兰王国驻小琉球(台湾)总督斯蒂夫总督特使昂科斯少校见过明国指挥官阁下!” 注:这里要特别届时一下,荷兰的全称为“尼德兰王国”,“荷兰”在日耳曼语中叫尼德兰,意为“低地之国”,荷兰只是尼德兰王国的一个最大的省,所以古代华夏就称之为“荷兰”,该称呼一直沿用至今。 卢光彪作为一名水师提督,自然要及时了解大明周边势力的情况,关于荷兰人的情报他自然也是派人收集了的,自然明白昂科斯所说的少校是欧巴罗那一带国家的一种军衔,也就相当于大明的副千总或是千总。最令卢光彪感到惊讶的是,这名荷兰军人的口音虽然怪异,但他说的竟然是大明的官话,这也着实令他吃了一惊。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本官乃是大明福建省总督兼福建水师提督卢光彪,昂科斯少校,你这次过来所谓何事?” 听了卢光彪的话,昂科斯只感到脸上一阵发烧之余也感到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对面这个人竟然是一省总督兼水师提督,这个官职可是相当大了。 原本心里还有些不忿的他咬了咬牙道:“提督阁下,我这次来是希望……希望您能接受我们的投降,并保障我们的生命财产的安全。” 第四百零六章 迎接功臣 卢光彪似笑非笑的看着昂科斯少校:“投降?还要保障你们生命财产的安全?” “是的!” 昂科斯似乎被被卢光彪眼中嘲讽的眼神给激怒了,他昂起了头大声道:“这一站我们确实打败了,但我们并没有完全丧失抵抗能力,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我相信即便我们全军覆没,但你们也绝不会赢得太过轻松,所以我希望您能够给我们一个体面投降的机会。” 面对昂科斯半是恳求半是威胁的话语,卢光彪皱起了眉头,“虽然这个荷兰人语气冲了点,但他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明军即便可以获胜,但势必也要付出更大的伤亡,要知道经过这一场实战的洗礼后,卢光彪相信清远号、宁远号和辽远号这三艘军舰的上千名水师官兵们很快便可以迅速成长起来,成为福建水师的中坚力量,若是白白的消耗在一场没有必要的战斗里那是非常没有必要的。” 想到这里,卢光彪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你们投降之后可以给你们一个体面的待遇,只要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集体像我们投降,你们的生命和个人财产可以得到保证。” “而且你还要允许我们用金钱将自己赎回去。”看到卢光彪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昂科斯面色一喜,赶紧又加了一个条件。 “这不可能!”卢光彪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们,如果连俘虏都可以任意赎回去的话,那么今天这一场仗打得还有什么意义,况且这件事不是我能够做主的,必须要得到我上官的允许才行。” “您的上官?” 昂科斯楞了一下,随即他才明白卢光彪所说的上官应该就是指他的上级吧,他试探着问道:“不知道您所说的上官是哪位?” 卢光彪语气生硬的说:“我的上官就是大明的征南大都督,江宁伯杨峰?” “杨峰?您说的就是那位伯爵阁下吧?”昂科斯一听,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认识江宁伯?”这下卢光彪可真的有些意外了,他可是没想到杨峰的名声竟然连从万里之外来的红毛鬼子也知道。 昂科斯有些得意的说:“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这位伯爵阁下,我还知道如今这位伯爵阁下是贵国一名非常有名的贵族,就连郑芝龙也曾经败在他的手下。” “你知道就好。”卢光彪点了点头问道:“既然如此,你还要向我们投降么?” 昂科斯扭头看了眼身后拿两艘伤痕烈烈的战舰,深吸了口气摇头道:“事到如今我还有得选择么,提督阁下,现在我谨代表小马驹号和飞翔号两艘战舰上的五百多名荷兰皇家海军官兵正式向您投降。” 说完,他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佩剑双手递给了卢光彪。 卢光彪接过佩剑,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很好,你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当卢光彪押着两艘荷兰战舰回到厦门港口时,整个厦门都轰动了。得到消息的杨峰亲自率领厦门的文武官员以及无数闻风赶来的百姓来到了码头亲自相迎。当清远号战舰在码头上停靠完毕时,就连卢光彪也被愣住了,尤其是他看到整齐的站在码头上的一众文武官员时更是被吓了一跳。 卢光彪只看到杨峰身着一身军服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在他的身后则是全部身穿官服的以夏大言为首的上百名厦门官员和数千名全副武装的江宁军军士和此次未能出海训练的福建水师官兵,在港口周围更有无数的百姓在围观。 卢光彪一眼望过去,港口几乎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这么大的阵仗让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卢光彪和福建水师官兵们全都看呆了,当卢光彪走下船时看到杨峰大步向前走了几步郑重的向他行了个军礼大声喊了一声。 “大明江宁伯,征南大都督杨峰率福建文武官员及众将士向浴血奋战归来的全体水师官兵们致敬!” “哗啦……” 随着杨峰的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早已排成两个整齐方阵的全体江宁军官兵全体立正,所有人都用注目礼看向了卢光彪和他身后的水师官兵,即便是夏大言和他身后的一众文官也都站直了身子看向了他们。 看到这一幕后,卢光彪的眼眶立刻就红了,他哽咽着对杨峰道:“伯爷,这使不得……使不得啊,咱们大明没有这样的规矩。” 杨峰把手一摆,大声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你们打了胜仗自然就要享受凯旋而归的荣耀,这是你们应得的!来人……奏乐!” “咚咚咚……” 随着杨峰的话音落下,一阵激昂的鼓声率先响起,紧接着一阵金戈铁马般的古筝声也响了起来,原来是早就等候在码头上的数十名乐师奏起了军乐,听到这个军乐后,卢光彪等一众水师官兵们更加激动了,这些乐师们演奏的曲子名叫“破阵子”,是明军凯旋而归后要奏起的曲乐。 在激昂曲乐的伴奏下,水师官兵们一个个从战舰上走了下来,尽管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更多的人身上则还散发着浓浓的硝烟味,但这些从战场归来的水师官兵一个个昂着头神情带着无比的骄傲和自豪从杨峰以及一众江宁军官兵的面前走过,在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看着水师官兵们竟然享受到了如此高的礼遇,不少文官们就有些不平衡了,有人眼红有人嫉妒。原先就跟杨峰结下梁子的巡查御史曾培新冷哼了一声:“江宁伯竟然用如此隆重之礼来迎接一群曾粗鄙武夫,真真是无理之极。” “罢了罢了,谁让他们刚打了场胜仗回来,还将那些欧巴罗人给俘虏了呢?”有人在一旁酸溜溜的说了句。 “不过是一群金发碧眼的异族罢了,这也值得炫耀?” 曾培新冷哼了一声神情中满是不屑,不过这句话他也只是说说罢了,他的眼睛不瞎,停靠在码头上的几艘战舰哪一艘不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曾培新这么说不过是过一下嘴瘾罢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水师官兵们已经大部分下了船,紧接着就是昂科斯等一众荷兰俘虏了。 看着一群金发碧眼的俘虏们被水师官兵押解下船,不少在码头附近看热闹的百姓们全都发出了啧啧的惊叹声,不少从未见过白种人的百姓更是惊叹着喊了出来。 “我长这么大,今天可是开了眼了,这世上竟然还有金头发蓝眼睛的人,这莫不是妖怪吧?” “你这土包子懂什么?”一旁有见过欧巴罗人种的同伴鄙夷的讥讽道,“人家那里的人就是这幅模样,别说黄色的头发了,就连红头发绿眼睛都有,你自己没见过就不要在那里少见多怪。” “不是吧,连红头发的都有?”一旁有人惊叹了起来:“那不就成了红毛夜叉鬼了么?” “哈哈哈……”一旁有人笑了起来,红头发绿眼睛不就是传说中的夜叉么。 “快走……” 当一群水师官兵押着俘虏走过码头时不时喝骂几声,昂科斯少校自然也在其中。如今的他早已没有了平日的趾高气昂,只是垂头丧气的默默走在队伍的中间,当他走过一群明显是明国官员的旁边时正好看到那名自称是总督的官员正恭敬的向一名穿着红色官袍的年轻人禀报着什么,他立刻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恐怕那名传说中的伯爵阁下了。 一想到这里,昂科斯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他突然从俘虏群里挤了出来大声喊了起来:“明国伯爵阁下,我有话要对您说……我有话要……诶呀……” 昂科斯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一旁虎视眈眈看着他的福建水师的官兵一个枪托给砸倒在地吃了个狗啃泥,随后两名官兵走了过来象死狗一样就要将他拖走。 “等等……慢着……” 不远处的杨峰发话了,他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被砸倒在地的昂科斯,随后问卢光彪道:“卢大人,那个荷兰军官你认识他么?” “认识!”卢光彪笑道:“那个人自称是荷兰驻小琉球(台湾)总督索诺德爵士的特使,奉命去澳门公干,这才跟咱们发生了误会,那只舰队的指挥官阵亡后也是他下令向下官投降的。” “原来是这样啊。”杨峰抿了抿嘴,又看了眼还在不断挣扎的昂科斯,“卢大人,待会你让人将那个昂科斯待到本伯的大都督府来,本伯有话要问问他。” “是!” 卢光彪赶紧躬身应了下来。 两个多小时候,脸上还有几道伤痕的昂科斯在两名江宁军军士的看押下来到了大都督府的一间偏厅里,并看到了他想要见到的杨峰。 “你就是索诺德的特使昂科斯吗?” 这是昂科斯听到杨峰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原本没什么不对,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杨峰这句话竟然是用英文说的,这就不得不让他感到奇怪了。要知道在英国人没有崛起之前,西方世界公认的最优雅的语言是法语,而英语在这个时候还被认为是下里巴人才说的语言,可这为明国的伯爵大人竟然会说英语,顿时就让昂科斯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个问号。 第四百零七章 奋起直追 “伯……伯爵阁下,您……您竟然会英语?” 看着结结巴巴望向自己的昂科斯,杨峰不解的问:“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对么?” “不……不是,我……我……” 昂科斯一时间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过了好一会才用磕磕绊绊的英文解释道:“尊敬的伯爵阁下,请您原谅,刚才我确实是失礼了。” 听到昂科斯比自己还要烂的英文口语,杨峰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算了……我们还是用大明的语言来交流吧!” “是,尊敬的伯爵阁下!”昂科斯也长舒了口气,他虽然也会说点英文,但充其量也就是二把刀的水平,反而不如大明官话说得流利,如果杨峰真要用英文跟他交流的话麻烦就大了,牛头不对马嘴事小,要是因为语言不通出了问题才是大事呢。 “昂科斯少校,我们来说说正事吧。”杨峰正色道:“我听说你有事要找我,现在可以说了吗?” “是的!”昂科斯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自己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做苦力到死还是能返回故乡就看今天的表现了,他深吸了口气恭敬的说道:“尊敬的伯爵阁下,我是奉了尼德兰王国驻小琉球(台湾)总督斯蒂夫总督的命令到澳门觐见葡萄牙驻澳门总督斯蒂芬阁下,没想到却与贵国的海军澎湖列岛福晋起了冲突,以至于我们的舰队指挥官鲁昂中校也在冲突中阵亡了,我希望您能宽宏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让我们这些远离故乡的游子返回家乡。” 看到昂科斯竟然将跟福建水师的战斗轻描淡写的称之为冲突,杨峰不禁冷笑起来:“昂科斯少校,我想问一句,你们跟我们的舰队交战的地点在哪里?” “在澎湖列岛?”昂科斯回答。 杨峰继续问:“拿澎湖列岛是不是大明的领土?” 昂科斯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杨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既然你也知道澎湖列岛是大明的领土,你们为什么要向在自己领土巡逻的他国海军发动攻击,我是否可以理解我这是你们荷兰人对大明的一种侵犯?” “这个……” 昂科斯有些语塞起来,其实严格的说起来在荷兰人的心里是不愿意承认大明对澎湖列岛的主权的,但由于在万历年间荷兰人跟大明在澎湖列岛干了一仗,明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荷兰人从澎湖列岛赶走,现在不管荷兰人承认不承认,澎湖列岛是大明的固有领土那是不争的事实,昂科斯再怎么否认也是没用的。 昂科斯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这确实是我们的错误,是我们太过冲动了。不过我们愿意为此事向贵国道歉。” “太过冲动?” 看到这名荷兰军官竟然将一场战斗轻飘飘的淡化为冲突并试图淡化,杨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右手一拍。 “啪……哗啦!” 随着杨峰一拍,右边的茶几顿时哗啦一声散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堆零件。 只见杨峰怒声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荷兰人是怎么看待战争的,但是对于我们大明而言,战争是一件非常严肃而且认真的事情,你们既然在我大明的领土对大明的舰队开炮,就表明了你们的态度,既然你们有胆子发动战争就要承受战争的后果,来人啊……” “伯爷有何吩咐!”随着杨峰的喝声,站在门外的两名全副武装的家丁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向杨峰行了个军礼。 杨峰指着昂科斯道:“把他给我带出去!” “是!”两名家丁大声应了一声,走了过来抓住了昂科斯的胳膊就要将他带走。 昂科斯见状以为杨峰要下令处死自己,吓得脸色煞白的他拼命的挣扎起来,一边挣扎还一边大声道:“伯爵大人……你不能杀死我,我投降的时候那位提督大人可是说过要保证我们的生命和私人财产安全的,你们不能违背协议!” “处死你?”杨峰先是一愣,随即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想多了,我是不会杀死你的,不过你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从今往后你们就在矿山里干上十年再说。” “什么……在矿山里干十年?” 听到这里,昂科斯挣扎得更厉害了,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吗?在殖民地里,去旷工干活就意味着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矿山那恶劣的环境和高强度的工作根本就没几个人能撑得下来,一般人去旷工干活顶多能活三年,能撑到五年的就很了不起了,如果真像杨峰说的让他在矿山干十年的话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他的骨头都烂了。 什么……你说昂科斯是怎么知道的?这很简单,因为荷兰人自己就是这么干的,而昂科斯也不认为明国的矿山环境会比他们好到哪去。 “伯爵阁下,不要送我矿山,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禀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啊!” 看着拼命挣扎的昂科斯,杨峰一摆手对两名家丁道:“等等,让他过来。” 被两名家丁松开手的昂科斯就如同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一般瘫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杨峰才冷冷的说道:“你所说的事情最好是我感兴趣的,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 被吓得不轻的昂科斯连连摆手:“尊敬的伯爵阁下,我绝不敢欺骗您,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您的。我这次和昂科斯中校之所以去澳门,是受了郑芝龙的委托图澳门调解他和葡萄牙人之间的矛盾,上次他带着人抢劫了葡萄牙人的几艘商船,惹怒了葡萄牙人之后,葡萄牙人就四处围剿他……” 昂科斯将他和郑芝龙之间的交易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就连他奉命将十二艘战舰和六十门火炮送给郑芝龙的事情也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个干干净净。 杨峰听着昂科斯的话,脸上的神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内心却大为惊讶,他没想到郑芝龙竟然跟荷兰人勾结得那么深。沉吟了一下后他盯着昂科斯肃然问道:“你现在老实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话费这么大的代价支持郑芝龙,甚至为了他还要亲自去澳门向葡萄牙人施压?你可别告诉我,那是你们荷兰人都是菩萨心肠。” 昂科斯虽然听不懂什么是菩萨心肠,但他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他一时间却喏喏的有些说不出来。 看到昂科斯一副迟疑的样子,杨峰突然怒声喝道:“说!” “我……我我……” 昂科斯差点又瘫倒在地,早已被吓破了胆的他终于将荷兰有意全面入侵大明,为此才选中了郑芝龙作为他们在大明的代言人,以便日后入侵大明时由郑芝龙打前锋,实行以华制华的政策,为荷兰攥取更大的利益,郑芝龙在偷袭厦门失败损失惨重后他们这才又是送船又是送炮的,为的就是加强郑芝龙的力量一边抗衡大明朝廷。 听到这里,杨峰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荷兰人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啊,而且还不笨,竟然想出了以华制华的办法,只是他们也太天真了,荷兰人以为凭借着两三万兵力和郑芝龙这个见风使舵的货色就能将大明征服吗,他们也太小看大明了吧? 昂科斯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杨峰的脸色,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杨峰的脸色一直都很平静,并没有出现什么波动,让他一窥杨峰的想法落空了。 直到昂科斯差点将自己十岁的时候偷看隔壁阿姨洗澡,十三岁的时候跟邻村的村花上床的事情都说出来,嘴巴都干了,杨峰这才点了点头,“好了,暂时先这样吧,你先回战俘营,有事我会派人喊你的。” 昂科斯带着讨好的笑容道:“伯爵阁下,您看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您是否可以将我们放回去呢?当然了,按照规矩我们会付给您金币的。” “你们想赎回自己?”杨峰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笑容。 “是的,这是我们欧巴罗人几百年来的规矩,希望您能允许我们赎回自己。” 杨峰仿佛没有看到昂科斯眼中的期翼:“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我还有些事情没想好,等我考虑好之后再告诉你们我的决定。” 等到家丁将昂科斯带回去后,杨峰沉思了起来。说实话,他对于荷兰人想要征服大明的计划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来看待的,毕竟荷兰人距离大明有万里之遥,人口也不过百万,想要远跨重洋征服一个有着亿万人口的国家无疑是天方夜谭,别说十七世纪的荷兰了,就是二十一世纪的美国佬也不敢夸口能做到,唯一让杨峰感到忧虑的是如今的西方殖民者已经将触手伸到了东南亚一带,如果大明再不抓紧时间,恐怕百年之后另一个历史时空里的悲剧就会重新上演,当大明终于意识到海洋的重要性时才愕然发现,除了大明之外整个世界已经成了金发碧眼的白种人的殖民地,到了那个时候大明再想奋起直追,不知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牺牲。 第四百零八章 好消息 “大当家的,出事了!” 一名身穿六品官服的百总兴匆匆的跑进了福建水师驻福州第二舰队驻地大营的议事大帐内,对着正在跟众军官议事的刘香喊了起来。 站在刘香下手的秦叔转头瞪了这名千总一眼,喝骂道:“李虎,你如今已经是朝廷命官了,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未经通报便擅自闯入大帐该当何罪?况且如今咱们已经不是海寇了,咱们是朝廷的官兵,你怎么还称呼大人为当家的,若是让人听见岂不是要笑话咱们匪气不改?” 看到秦叔喝骂,再看到刘香那一脸严厉的表情,李虎不禁有些尴尬起来,而那些站在大帐里的其他军官们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李虎也是神情各异。有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神情,那是平日里跟他不对付的人,有的则是露出无奈神情或是偷偷地打量刘香的军官,那是平日里跟他关系不错的军官。还有一些军官则是面无表情,那是杨峰派驻到第二舰队的原本隶属江宁军的军官,只是无论是谁现在都不敢擅自出言替他求情。 李虎只得无奈的跪了下来,“卑职无理,擅自闯入大帐,还望副提督大人恕罪。” 刘香没有看他,而是沉声问道:“米渊何在?” “下官在!”一名穿着四品官服的武官站了出来,看到这名武官站了出来,不少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若是有细心的人便可以发现,这名武官脸色冷漠,似乎一副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这名武官就是杨峰派驻在第二舰队的镇抚官,专门执掌军队的军纪,若是有人违反军规,便是由他负责执行惩罚。 第二舰队刚成立的时候,由于其大部分成员都是海盗出身,是以军纪松弛混乱,时有骚扰老百姓甚至是抢劫百姓财物的事情发生,而那些刚从海盗头目变成武官的军官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香知道之后大发雷霆,下令镇抚官们开始整顿军纪。 很快,一群镇抚官们开始在军中狠抓军纪,将那些犯了军规的官兵和军官打的打,罚的罚,有些犯了严重军纪的甚至被处死,如此一来整个第二舰队混乱的军纪才随之扭转过来,而带头的就是这位名叫米渊的镇抚官。 刘香问道:“李虎未经通报擅自闯入大帐,按照军规该当何罪?” 米渊看了眼李虎淡淡的说道:“按照军规,若无重大紧急军情,未经通报擅自闯入大帐者要重责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 听到这里大帐内的不少人都是心头一跳,军队里的军棍跟地方衙门的打屁股可不一样,任你是多厉害的汉子二十军棍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下李虎要惨了!”大帐内不少军官都或惊或怕的看向了李虎。 听到自己要被打二十军棍,李虎的脸都绿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可没练过什么刀枪不入的神功,这二十军棍打下去就算命大不死的话至少也得在床上躺三个月,这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吗?吓得面色大变的他再也没有了往日敢当众质问的刘香的那种牛气了,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降了站在刘香左下首的刘一洲,露出了求助的目光。 “好!”刘香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来人啊……” “在!” 随着刘香的声音落下,两名身材魁梧身披铁甲的水师官兵站了出来。 “将李虎拖下去……” “提督大人且慢。” 而一旁的刘香的话音刚落,刘一洲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整个第二舰队都知道李虎是自己的心腹,要是这个时候自己不为李虎求情的话今后还有谁会替自己卖命,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人心要是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刘千总有何事?” 看到刘一洲站了出来,刘香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神色,就连站在他右下手的秦叔也心里也冷笑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刘一洲要是胆敢撒野的话,他们真心不介意拿他开刀。 原来刘香自己家当家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想办法。无论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是兵器物资乃至兄弟们战死后的抚恤以及家眷的安抚全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让她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为这支队伍的生存而绞尽脑汁。 为了队伍的生存,刘香对外要跟郑芝龙斗,对内还要跟刘一洲这些不服他的人妥协以防止队伍分裂,否则在外有大敌的情况下他们内部还要起纷争的话这支队伍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刘香的队伍就是因为内部的纷争而被郑芝龙给剿灭的,不过刘香也确实是个狠人,在战斗中将郑芝龙的亲弟弟郑芝虎抓住后裹上渔网后扔到海里活活给淹死,随后自己也自杀身亡,留下了一个悲壮的传说。 在这个历史时空里,由于杨峰的出现,刘香则是走上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自从投靠了杨峰后,刘香这才感受到了背后有了靠山的好处。 带着手下成了官兵后,刘香和第二舰队的官兵们就过上了以往想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无论是钱粮、兵器、住所以及以任何物资都不用刘香操心,辎重营的军需官们自然会按时送来,所有官兵的军饷则是有军中的司马按时送到每一名官兵手中,刘香唯一要做的就是操练官兵,在战时带领部队出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对刘一洲等一众平日里不服她的军官们的顾忌就不存在了。有了朝廷大义和权利在手,谁要是胆敢冒犯她或是违反军纪,刘香就可以祭出军纪这个法宝将他制得服服帖帖的,不过这些日子刘一洲一直表现得挺老实,刘香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的故意针对他,现在看到刘一洲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替,刘香自然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原本的得力手下有什么想说的。 “副提督大人!”刘一洲站了出来朝刘香抱拳道,“下官以为,李百总未经通报擅自闯入大帐确实是违反了军规,但咱们应该问问原因,若是却无要事擅自闯入的话咱们再治他的罪也不迟,副提督大人以为然否?” “副提督大人,刘千总所言确实有理,您不妨先问问李百总缘由,若是并无缘由擅自闯入,您再治罪也不迟啊。”一些平日里跟刘一洲和李虎交好的军官也纷纷站出来求情。 “好,那本官就问问李虎,省得日后你们说本官不教而诛。” 刘香转头对李虎道:“李百总,你说说原因吧,本官和众袍泽都在这里听着呢。” 听到这里,刘一洲赶紧对李虎使了个眼色叱喝道:“李百总,你还不快说,若是事出有因的话刘副提督自然会免了你的责罚。” 李虎虽然有些鲁莽,但并不笨。自然知道刘一洲的潜意词是什么意思,赶紧说出原因,若是没有原因的话就算现编也要编出一个来。 “副提督大人,卑职确实有要事禀报,只是心中一时太过高兴,是以忘了通报,请大人恕罪!” 刘香嘴角微微上翘,“哦……到底何事,以至于让李百总如此兴奋。” 李虎赶紧说道:“卑职得知就在前日提督大人刚才率领第一舰队的三艘战舰在澎湖列岛进行例行训练时碰上了荷兰人的两艘战舰,并跟荷兰人打了一仗,最后不仅打胜了,而且还把荷兰人的两艘战舰也给俘虏了,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卑职就想着要将这件大喜事报告给您和诸位同僚得知,这才贸然闯入大帐的,请大人恕罪!” “哦……竟有此事?” 李虎的话一出,刘香和大帐内所有第二舰队的众军官们全都震惊起来。 作为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主,他们自然非常清楚荷兰人的实力,作为十七世纪世界上的海上霸主,荷兰海军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也不会被冠以“海上马车夫”的名头了,可以说郑芝龙之所以能有如今偌大的名声和实力,跟荷兰人在背后的支持是分不开的,现在卢光彪竟然能带着一群菜鸟驾驭着三艘战舰击败了荷兰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跟后世的华夏国足竟然在世界杯上击败了巴西队一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刘一洲看着李虎厉声道:“李虎,你说的是真的吗?要知道此事可是非同儿戏,你若敢谎报军情那可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刘大个,这种事我怎敢撒谎。”李虎也急了,将往日的称呼也喊了出来,发誓诅咒般的说道:“若是我胆敢欺骗您和诸位大人,我李虎甘愿受到军纪处罚绝无二话!” “罢了,这件事想必李百总是不敢欺骗我的。”一旁的刘香伸手阻止了刘一洲的继续发问,这种一戳就穿的谎话她料想借给李虎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众撒谎,这件事十有八九应该就是真的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 一时间大帐内第二舰队不少军官们脸上都露出阴晴不定的神情来…… 第四百零九章 尽早做准备 第二舰队可以说是用刘香带来的班底建立起来的,虽然杨峰往里面掺了一部分诸如辎重、镇抚官以及司马等军官掌管了舰队的军纪、后勤等部门,但最主要的作战力量依旧是刘香带来的那些由海盗改编而成的人马。 这也是刘一洲等人的底气所在,在他们看来如今的福建水师若是没有他们充其量就是一个空壳子。试问一支连战舰都没有而且连大部分水手兵都是一群菜鸟的水师还能干嘛,想要跟人干仗还得靠他们,这也是他们自傲的资本,但是这个自傲今天却被遭到了当头一棒,卢光彪竟然率领三艘训练舰俘虏了荷兰人的两艘战舰。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卢光彪率领的第一舰队再也不是名义上的舰队,而是一支有了作战能力的舰队,尽管这支舰队现在只有三艘训练舰,但日后呢?如今的厦门、泉州、以及福州等地已经相继建立了好几个造船厂,这些造船厂正在日夜赶工的为水师建造战船,一旦这些战船建造完毕后会装备给谁,那是傻子都明白的事情,到时候他们这支第二舰队还能够这么逍遥自在么? 想到这里,不少心思活络的人脑子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副提督大人。”刘一洲抢先说道:“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咱们还不得而知,毕竟水师大营还未给咱们送来消息,但事关重大,下官以为咱们可以给卢提督写封公文询问事情的真伪,若是确实属实的话,咱们再想一下对策也不迟。” “想对策?”刘香一听,眼神就是一冷,两道冷芒立刻就射向了刘一洲,“刘千总,你要想什么对策啊?是想着如何对付卢提督?” “不……不是……” 刘一洲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暗道一声糟了,自己竟然一不小心给说漏嘴了,在这种情况下“对策”两个字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当他看到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秦叔时,心里就更慌了,情急之下的他结结巴巴的说:“副提督大人,不……不是这样的,下官的意思是说……是说” “是什么啊?”刘香声音一下提高了好几度:“到底是什么……说!” 急得额头都出汗的刘一洲干脆把心一横,拜倒在地请罪道:“下官口误,请大人恕罪!” “哼……口误!” 刘香冷哼了一声,有心借这个机会将其整治一番,但随即转念一想,要是用这个借口整治刘一洲那些跟刘一洲亲近的军官恐怕就要闹腾起来了,而且现在的情况还没弄清楚,自己还不能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刘香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你的事情到时候再说,现在先散了吧。” 结束了会议后,刘香返回了自己的住所,随身的侍女很快奉上了香茗,一盏香茗还没喝完,外面的亲兵便来报,秦叔求见。刘香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人将秦叔带进来,很快穿着四品武官服的秦叔便走了进来。 自从归顺了朝廷后,杨峰便委任刘香从三品的游击将军、福建水师副提督、兼第二舰队指挥使,作为刘香最信任的下属,秦叔则是被刘香举荐为第二舰队的指挥同知。 伸手阻止了秦叔的施礼,刘香先示意他坐下,这才说道:“秦叔,现在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秦叔点点头:“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如果刚才李虎说道的事情属实,恐怕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坐不住?”刘香那比寻常女子要浓密的眉毛微微一翘,嘴角画出了两道好看的弧度:“他们不是坐不住,而是在害怕失去手中的那点权利吧?” “是的!”秦叔点点头:“自从咱们从归顺了朝廷后,无论是小到吃穿用度,大到物资兵器,伯爷大人都替咱们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就连咱们的家眷也被安排得非常妥当,这不就是咱们以前做梦都想过上的好日子吗,可有些人就是不安份,这是何苦来呢?” “无非是就是私心在作祟罢了。”刘香毫不客气的说:“有些人以前当惯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现在当了官兵后虽然日子好过多了,但规矩也多了,加之害怕那天朝廷会对他们翻旧帐,以前福建水师咱们是一家独大,朝廷要仰仗咱们来对抗郑芝龙所以他们依旧有恃无恐,可是一旦第一舰队成军,咱们第二舰队的重要性就会下降,他们自然就担心朝廷会对他们秋后算账了。” 秦叔不解的说:“江宁伯不是向您说过不会秋后算账么?” 刘香无奈的说:“江宁伯是说过,但奈何有些人不相信啊。我现在担心的是有些人会铤而走险啊,若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惹得江宁伯大发雷霆,那就太危险了。” 秦叔眼中杀机闪过,森森的说道:“大人,要不咱们就先下手为强吧?” “这……”刘香犹豫了一下,雪白的贝齿咬了咬樱唇后摇头道:“咱们现在已经不是海寇了,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若是随便乱来的话岂不是天下大乱!再者说了,这件事咱们也只是听李虎和一些传闻而已,军中的消息还未正式传来,咱们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再者,若是咱们擅自动手的话,岂不是给了刘一洲他们作乱的借口,恐怕到时候他们就更有理由作乱了,若是第二舰队因此而分裂的话,我就太过愧对伯爷对我的信任了。” 看着刘香犹豫不决的神情,秦叔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昔日杀伐决断做事果决的女中豪杰,如今却多了一丝女孩子的软弱,这实在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人,外面有厦门来的信使,说是有紧急公文。”门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哦……” 刘香和秦叔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神情。 一刻钟后,当刘香和秦叔看完卢光彪也水师提督的名义送来的公文后,再也掩饰不住眼中震惊的神情。如果说李虎说的那件事刚才只是道听途说的话,那么现在这封卢光彪送来的公文便将这件事证实了下来。 刘香揉了揉光洁的额头,有些苦恼的说道:“看来有些事情要尽早做好准备了。” 第四百一十章 朱由校的决心 这个历史时空因为有了杨峰的出现,许多东西已经改变了许多。譬如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朱由校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以至于游玩时落水,在呛了几口湖水后便重病卧床不起最后一命呜呼。 而在这个历史时空里,在杨峰的影响朱由校开始有了锻炼的习惯,那就是早上起来后他会绕着御花园先是慢跑两三刻钟,然后再做一会八段锦或是打上一趟太极拳,傍晚吃完晚膳后还经常出来散步。 不仅如此,我们的杨大官人还丧心病狂的将许多广场舞的视频一并打包发给了后宫,事实证明,这种在另一个时空里风靡了大江南北的东西到了几百年前照样可以祸害这里的女人,在观看了这种舞蹈后就连皇后张嫣和后宫的一众嫔妃也痴迷上了这种东西,以至于消息传出去皇宫后引来了无数文人的谩骂和痛心。 但是不管如何,事实告诉我们,经常锻炼确实是有益于健康的,经过一两年的锻炼,朱由校的身体跟另一个时空相比起来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和一群经常跳广场舞的女人相互结合的后果就是皇后张嫣和两名后宫的嫔妃同时怀孕了,消息传出去后可谓是满朝文武竞相来贺。 因为皇后张嫣和两名妃子几乎同时有身孕的原因,朱由校最近一直心情不错,加之由于有了大明皇家商行提供的稳定资金和孙承宗的坐镇,被杨峰狠狠揍了一顿的女真人最近还在盛京默默的舔着伤口,所以这段时间朝廷并没有什么让朱由校烦恼的事情,唯一让他关心的事情莫过于福建的战事了,不过他相信有了杨峰的坐镇,福建战事迟早能够平定的。 傍晚时分,刚和皇后一起用了晚膳的朱由校跟张嫣一起到后花园散步。 由于已经到了五月,京城的天气也开始变得有些炎热起来,俩人在一群太监宫女的陪伴下慢慢的行走在畅春园内,一阵清凉晚风吹来驱走了白天的闷热,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一阵舒爽。 朱由校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将目光往右下角飘,看得皇后张嫣一阵羞涩,被看得实在有些受不了的她白了丈夫一眼嗔怪道:“陛下为何总是盯着臣妾看,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吗?” 朱由校理所当然的说:“朕在看自己未出世的皇子,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可若是这次臣妾生的是女儿呢?”张嫣幽幽的说了句,望向丈夫的眼神带着一丝担心。 “那就再生嘛,朕相信咱们总会有儿子的。”朱由校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世人皆道生男生女是女人的事,但江宁伯曾经告诉朕,其实生男生女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男人,跟你们女人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是为何?”张嫣惊讶的看着丈夫,樱唇微张,满脸的惊讶和不解。 “这个……这个……” 朱由校也有些语塞起来,这件事杨峰也只是略微的跟他提了一嘴,根本就没有细说,是以他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现在张嫣闻起来他不禁也有些抓瞎起来,情急之下的轻咳了一声将手一摆:“反正这件事是跟女人没有太大的关系,你就别问那么详细了。” 看到朱由校略微尴尬的神情,聪慧如张嫣自然不会跟丈夫过不去,抿嘴一笑后便将不再问了。 俩人又走了一会,朱由校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地,他扭头就对张嫣道:“梓童,若是这次梓童生下来的是个皇儿,朕打算让江宁伯来教导他,你以为如何?” “陛下打算让江宁伯来教导咱们的孩儿?”张嫣又一次被丈夫的话给惊到了,朱由校的话看似平常,如果让寻常的百姓听见也只会说不就是一个老师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若是让朝中的官员听到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张嫣如果生下儿子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这就是朱由校的嫡长子,日后如果不夭折的话肯定会继承大统成为大明帝国的下一任皇帝,而杨峰也将会摇身一变成为帝师,这可是无数文人梦寐以求的位子啊,能成为皇帝的老师,这可是足以光宗耀祖,可以让后代子孙一代又一代炫耀下去的资本。 如果有人还不明白帝师的牛逼,看看辽东的孙承宗就知道了,这位有着东阁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少师、兵部尚书、辽东督师等一大串头衔的牛人,就算是到了四百年后也是一个能让许多人都能耳熟能详的名字。 好吧,以上只是成为帝师的一个好处,但是最令张嫣感到吃惊的是朱由校此举背后的深意。要知道帝师这个位子几百年来向来都是文人的自留地,从朱元璋开始就一直由文人来教导太子,可现在的问题是杨峰是一个武官,让一个武官来担任皇帝的老师,这意味着什么,恐怕消息一传开会让无数人睡不着觉吧? 张嫣先是赶紧扭头看了下周围,发现距离他们最近的宫女太监也在数十步开外,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陛下,此举是否有些不妥啊,臣妾恐怕会遭到朝臣的非议啊!” “非议什么?”朱由校轻蔑的一笑,“朕登基已有七载,这些年来早已将那些人的嘴脸看清楚了,这些人嘴里整天高呼万岁,动辄就说忠君报国,可一旦事到临头他们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自己。这些年大明在这些人的治理之下成了什么样子?若无江宁伯的出现,朕还不知道大明会糜烂成什么样子,若是将皇儿交给这些人来教导,朕敢肯定十有八九会教出一个五谷不分的书呆子,这样一来于国于我大明又有何益?还不如让江宁伯来教导的好!” “陛下!”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嫣就知道自家的丈夫心意已决,虽然她对朱由校的这个决定还有些吃惊,但她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的儿子真能由杨峰来教导的话说不定也是件好事,至少在张嫣看来杨峰是个学识渊博允文允武的人,加之手握重兵,自己的儿子能拜他为师日后至少在掌握军权这一块就不用发愁了。 夫妻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慢的走着,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在他们经过的一个花圃后面,一名太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吭声,脸上尽是惊骇之色。 第四百一十一章 落水 黑夜里,一个苍老的声音轻咳了几声后森森的问道:“陛下真是这般说么?” “是的!”一个中年人的声音用肯定的语气道:“绝对没错,这是咱们在宫里的人通报出来的,绝对真是可靠,这是陛下昨日傍晚在御花园跟皇后散步时说出来的,只是那个人说了,他也不敢肯定是陛下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说说而已。” “不管陛下只是说说而已还是认真的,这种事情绝不能让他发生,否则便是大厦将倾!”苍老的声音显得无比的坚决。 “可是……这毕竟是天家私事,咱们也插不上手啊。”中年人的声音显得很是为难。 “哼……天家无私事,这点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苍老的声音变得愤怒起来:“你知不知道一旦那个人担任了帝师会有什么后果,会对咱们的道统产生什么影响?” “没有那么严重吧?”中年人的声音有些不以为然,“那个人再厉害左右也不过是个武夫而已,即便现在得了陛下的宠信,充其量也就能蹦跶几年,等他一死这个大明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么?” “你知道什么。”苍老的声音训斥道:“那个人和陛下如今正是春秋鼎盛,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再活个几十年应该没有问题吧?几十年的时间够他们做多少事你明白吗?” “那您说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了!”苍老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丝隐隐透出的杀意。 “这……”听到这里,中年人的声音变得犹豫起来,“只是如今那人远在福建,而且身边又有重兵环绕,咱们就算是想下手也没机会啊。” 原本杀意森森的苍老声音突然变得幽幽起来,“那个人咱们不好下手,可是这里有个人咱们还是可以下手的。” “什么……大人你……你……”中年人的声音变得惊慌起来:“可是……可是那位如今可是尚未有子嗣啊,一旦死了咱们大明的道统岂不是无人继承?” “怕什么!”苍老的声音轻松的说:“那位即便死了,不是还有一种规矩叫做兄终弟及么,那位若是不在了咱们还可以将他的兄弟扶上去嘛。” 苍老的声音说这件事时并没有一丝的负担和愧疚,有的只是不经意透露出来的漠然和杀意…… 时间到了天气七年的六月份,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坐落在北方的京城也逃不出夏老虎的茶毒,怕热的朱由校这些日子一直睡得不是很好,整日里都没太多的精神,有一日,某位贴身的太监给他出了个主意,既然天气如此炎热陛下何不去紫禁城后边的内湖玩耍避暑呢? 朱由校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于是从善如流的同意了。原本朱由校还想叫上皇后和几名妃子一起去的,但是那名贴身的太监却进言说皇后和几名后妃都有了身孕,若是去内湖游完的话恐怕对凤体不利。 朱由校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乎在批完奏折后便带着几名太监和宫女来到了内湖泛舟游湖,坐在游船上的他看着满是荷花的内湖,享受着周围吹来的凉风,再喝着香茗,朱由校只觉得无比的惬意。 下午酉时坤宁宫 由于怀孕的缘故,张嫣这段时间变得特别嗜睡,所在在饭后她便在自己的房间睡了个午觉,直到接近酉时才起床。此刻她正懒洋洋的坐在一个圆凳上,任由自己的贴身宫女替自己梳头。 这段时间以来,张嫣只觉得自己的胃口好了许多,整个人也丰腴起来,原本的瓜子脸也变成了鹅蛋的形状。 看着梳妆台里映衬出来的清晰无比的脸蛋,张嫣有些小烦恼的埋怨道:“本宫这段时间还真是胖了不少呢,是不是变得难看了。” 张嫣的贴身宫女名叫初蕊,虽然还不到十六岁,但却是个已经入宫三四年的“老人”了,也是张嫣的贴身宫女,听到张嫣的埋怨后,初蕊微微抿嘴一笑:“皇后娘娘才不难看呢,奴婢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也知道这女人啊,一旦有了孩子之后肯定是要胖些的,不过这也没法子的事情,毕竟是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份量嘛,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等到将孩子生下来之后,皇后娘娘再适当的锻炼一下就会很快瘦下来的,譬如多跳那些“舞蹈”就可以了。” “扑哧!” 张嫣被初蕊的话给逗乐了,转过身子用白嫩细长的食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你这个小妮子,连男人都没见过几个吧,却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跟真的一样,幸好这里没外人,否则就要让人看笑话了。” “才不是呢!”被张嫣笑话的初蕊不服气的嘟着小嘴:“这些可都是奴婢入宫前母亲说过的,奴婢可都一直记着呢,绝对没错的。” “好……好……”张嫣忍着笑道:“等过几年你的年纪再大几岁后,本宫就跟陛下说一声,给你一份盘缠,提前放你出宫,好让你可以风风光光的嫁人。” 皇宫里的规矩,宫女到了二十三或是二十五岁后便会被放出皇宫自行返乡,这些从皇宫里出来的宫女倒也不愁嫁,因为在民间的百姓看来这些宫女那都是伺候过皇帝和后宫嫔妃,那是见过大世面的。而且能进宫服侍皇帝或是后妃的在相貌上自然也不会差了了,能娶到她们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所以这些张嫣才会这么说。 只是初蕊的小嘴却撅得更厉害了,“娘娘您是嫌弃奴婢伺候得不好吗,现在就要将奴婢赶走了。” “你这傻丫头!” 张嫣又好气又好笑的在她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除非是被陛下宠幸过,否则按照宫里的规矩到了年纪的宫女是要遣送出宫的,况且你还这么小,有着大好的年华,本宫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这里终老一生。” “娘娘……”看着面露慈爱之色的张嫣,初蕊的眼圈顿时就红了,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的脚步声,仿佛一群人正在外头奔跑。 张嫣面露讶然之色,还没等她说话初蕊便放下了梳子快步走到外面的大门对着门外娇喝道:“你们都是什么人?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不知道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么,你们有几个脑袋竟敢在此喧哗?” 初蕊的话好像没有什么用,外面的喧哗声更大了。这下就连张嫣也有些不悦起来,只见她柳眉微微一蹙便站了起来,只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门口喊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陛下他……陛下他出事了。” 张嫣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从心里涌了上来。不过她还是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慌,强自镇定的问道:“出事?出什么事了?” 这时,一名体形肥胖的太监出现在了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倒在了地上哭泣道:“娘娘,今儿个陛下去内湖泛舟,不幸落入了水中,后虽被救了起来,但是现在却依旧昏迷不醒,如今御医正在施救呢。” “什么……陛下泛舟的时候竟然溺水了?” 张嫣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就朝着旁边歪了过去,幸好一旁的初蕊眼疾手快,赶紧快步上前将张嫣扶住。 从小在民间长大的张嫣其实还是挺坚强的,虽然听到丈夫落水后生死不知,但经过最初的恐慌后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立刻带本宫去见陛下。 当张嫣来到朱由校所在的乾清宫后,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艾草味。而自己的丈夫正躺在龙床上脸色一片惨白,上半身赤裸着,两名御医正在朱由校的肚脐眼上放了一块姜片,姜片上放了一小根艾条。 “陛下!” 看到这里张嫣心里就是一沉,此时的她只觉得两腿发软,全仗着一旁的初蕊扶着她才没有瘫倒在地。 “你过来!”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的张嫣朝一名胡子花白的御医招了招手。 “见过皇后娘娘。”御医赶紧走了过来向张嫣行礼。 张嫣深吸了口气问道:“张御医,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你要跟本宫说实话!” 张御医苦着脸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由于落水的时间过长,当他被救上来的时候情况已经很危急了,现在臣等正在对陛下进行施救,但能否将陛下救过来就要看天意了。” “落水时间过长?”听到这里,张嫣的粉脸立刻就黑了下来,“陛下的身边随时都有人看着,当他落水后理应第一时间便被救上来,怎么会出现落水时间过长这种事情发生。” 张御医的额头也出现了汗水,心里也在暗自骂娘,此刻的他只想说老子只是御医,怎么会知道这些狗屁叨叨的事情。 不过张嫣也不是笨蛋,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恐怕是问错人了。 这时候的她已经被初蕊搀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有宫女送来了一碗参汤,她喝了几口参汤后脸色才好了一些,开口道:“来人啊,将魏忠贤和王体乾两人喊来!” “娘娘,奴婢来了!” 张嫣刚说完,就看到两个人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 密室里的密谋 王体乾和魏忠贤也是刚收到的消息,这两人一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按理说内廷就在两人的掌控之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应该是最先得到消息的,可事情就是这么蹊跷,两人得到消息的时间竟然在张嫣之后。 当正在司礼监和王体乾办理公务的魏忠贤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天要塌下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没有说一句话,就朝着乾清宫冲了过去,也难为了魏忠贤,已经五十九岁的高龄了,还能以百米冲刺的速速足足跑了两里地而没有瘫倒在地,这已经足以说明我们这位九千岁身体素质之好。 “陛下……陛下啊……” 魏忠贤人还没到,但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扑到了地上的魏忠贤看着躺在床上的朱由校只感到天都要塌了,别看他在外头被人称为九千九百岁,也就仅仅比皇帝少了一百岁,但无论是谁都知道魏忠贤这个九千九百岁其实就是一只依附于皇帝的宦官,朱由校一旦发生任何不测,他魏忠贤瞬间就会从云端跌下来,平日里的他被人捧得有多高跌得就会有多惨,这点他跟张嫣和杨峰这样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嫣身为皇后,也是后宫之主,即便是朱由校不在了,换任何一个人登基也没有任何人敢对她不敬,她依旧可以当她的太后。 杨峰也一样,别看如今杨峰和以东林党为首的文人势不两立,但实际上他却是最超然的。他一只手里握着大明皇家银行这个日进斗金的吸金器,另一只手还握着兵权印把子,无论是谁当皇帝都不敢贸然对付他,否则一旦惹怒了他,真当那支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江宁军是吃素的? 想到这里,魏忠贤心里那叫一个悲伤啊,一时间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己,跪在另一边的王体乾也是泣不成声,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是朱由校发生了不测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估计也是干不下去了,迟早要被踢下去,而他最好的结局估计也就是被发配到南京守皇陵了。 原本就沉闷的寝室被这两人一闹变得更加郁闷了,旁边的太监宫女乃至御医也不敢过来劝阻,这两人可是内廷的大佬,真要惹怒了他们可就麻烦了。 不过这里还是有人可以无视他们的,正在嚎哭的王体乾和魏忠贤就感到有人在他们的屁股上分别重重踢了一脚,随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王体乾、魏忠贤,你们两个别嚎了,陛下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们来嚎丧!” “诶呀,谁他娘的这么大胆,敢踢咱家!” 王体乾和魏忠贤大怒,一下就跳了起来就要跟那个胆边生毛的家伙拼命,只是当他们看到踢他们的人后两人的神情顿时就萎了,因为踢他们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为后宫之主,唯一可以跟朱由检平起平坐的懿安皇后张嫣。 看清了踢他们的人后魏忠贤两人还能说什么呢,虽然魏忠贤跟张嫣不是很对付,但身为宦官的他们都是张嫣的家奴,生死都掌握在张嫣的手里,人家不管对他们做什么都是没有问题的。 不仅如此,两人还得跪下来向张嫣请罪,“奴婢魏忠贤(王体乾)请皇后娘娘安。” 只见张嫣凤目含怒,俏脸上包裹着一层寒霜般怒视着俩人:“魏忠贤、王体乾,你们身为内廷总管,陛下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们难辞其咎!本宫现在问你们,陛下去内湖泛舟游玩,身边为何没有安排几个会水的人跟着,而且陛下落水后竟然没有人在第一时间下去救人,而是拖到了几乎是一刻钟后才珊珊来迟,你们谁能告诉本宫这是为什么吗?” “奴婢……奴婢……” 魏忠贤嘴巴张了张,却发自己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张嫣的话一点都没错。朱由校落水的时候身边可是有太监和宫女的,但直到朱由校落水后几乎是一刻钟救援的太监才珊珊来迟,等到朱由校被救起来后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身为内廷总管的两人更是难辞其咎。 “娘娘,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魏忠贤和王体乾俩人无奈的再次跪了下来请罪。 “责罚?” 张嫣贝齿咬得格格响:“由于你们的无能,陛下方才遭此大难,将你们千刀万剐也难解本宫心头之恨,只是如今还有事情要你们去办,本宫暂且放你们一马,现在你们马上给本宫去查找真相。记住了,本宫只给你们两个时辰,现在你们可以下去了!” “谢娘娘不杀之恩,只是何用两个时辰,奴婢等只需要一个时辰足矣!” 相互对视了一眼,俩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杀气。 魏忠贤和王体乾是什么人?尤其是魏忠贤,号称九千岁的他掌管后宫多年,可以说他的影响力已经渗透到了后宫的各处,一旦发动起来又岂是开玩笑的,只是短短大半个时辰,消息便源源不断的传了进来,只是得到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先是有人来报,那个最先诱惑朱由校泛舟避暑的太监已经在他的屋子里自缢身亡,跟他一起自尽的还有今天跟随朱由校一起泛舟游园的六名太监和四名宫女,这一下所有的线索全都中断了。 听到消息后魏忠贤杀人的心都有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不明白,朱由校这是遭到了一次有预谋的组织严密的暗杀,对方这是想要将朱由校置于死地啊,想到这里魏忠贤就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升起。 从事发开始就一直留在屋子陪伴朱由校的张嫣是个聪明的女人,魏忠贤意识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一想到那些躲在黑暗中的敌人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张嫣就感到了一阵无力袭来,她发现这个时候她竟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步步滑向深渊。 她看着双双跪在自己面前的魏忠贤和王体乾,无力的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魏忠贤和王体乾不敢多说什么,俩人朝张嫣磕了一个头默默的站了起来,正当俩人要离开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呻吟声,随后一个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皇后娘娘,陛下醒来了!” “咣当……” 只听见一声脆响,那是茶杯掉在地上的声音,只是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这些,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朱由校的床榻…… 经过御医的紧急施救,朱由校终于苏醒了过来,这无疑将已经有些绝望的张嫣和魏忠贤等人欣喜若狂,可张御医随后的话却又让他们有些绝望起来。 “娘娘,陛下虽然醒了过来,但却一直高烧不退,且陛下溺水时间过长,肺部积累了太多的湖水,以至于发展成了咳嗽,若是没有奇迹出现恐怕陛下还是……还是……” 说到这里,张御医便停了下来,但是他的意思谁都明白。 奇迹……什么是奇迹?奇迹就是指那些平日里万中无一才出现的事情,换句通俗的话来说就跟后世中彩票的几率是一样的,这无疑又让张嫣的心情变得绝望起来,一日之内张嫣的心情从绝望到狂喜,又经历了绝望,这对于一名还不到二十岁的女人来说是和等的折磨。 “娘娘……”看到张嫣那张变得惨白的脸,张御医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咽了下去,他朝着张嫣深深施了一礼后悄悄的退了下去。 夜深了,寝宫里虽然点燃了十多个灯烛将屋子照得通亮,但张嫣却感到内心传来阵阵的冰冷,难道她要在这个最美丽的年龄失去自己的丈夫么。 “娘娘,夜已经深了,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赶紧吃点吧。”张嫣的贴身侍女初蕊端来了一碗参汤。 张嫣摇了摇头,“不了,本宫没有心情吃,你端回去吧。” 初蕊还想再劝几句,但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梓童……梓童……” “陛下!” 张嫣娇躯一阵,几乎是跳了起来冲到了窗边,一把抓住了朱由校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陛下,您终于醒了啊!” “咳咳……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朱由校脸色蜡黄,不停的咳嗽着,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往日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今却变得无比的困难,最后只能无奈的躺了回去。 他躺在床上不住的喘息,只感到一阵巨大的疲惫袭来。虽然这两日他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要长得太多,但周围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等到恢复了一丝体力后他吃力的转过了脑袋,看着已经哭得两眼红肿的张嫣,有些内疚的说道:“梓童……这两日辛苦你了。” “陛下,臣妾不苦,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张嫣泣声道:“您才苦呢。” “不说那么多了。”朱由校知道自己清醒的时间恐怕不会太多,他吃力的问道:“梓童,朕的身体怎么样,御医又是如何说的?” 张嫣强笑着安慰道:“陛下毋须担心,御医说了,陛下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就会康复的。” “朕要听实话!”朱由校的声音大了起来,“若是连梓童你也在欺骗朕的话,朕就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这……”张嫣一咬贝齿,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道:“御医说了,您由于落水时间过长,以至于很可能染上了咳嗽,现在是高烧不退,若无奇迹的话……恐怕……恐怕……” 注意,张嫣所说的咳嗽可不是后世说的通俗上的咳嗽,而是对肺炎的称呼。 “朕知道了。” 出乎张嫣的意料,朱由校听到后并没有出现绝望或是悲痛的表情,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梓童,你马上派人前往福建,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江宁伯,并召集他火速来京,一定要快!” “陛下!” 张嫣听后一阵愕然,这个时候朱由校怎么会想起将杨峰召回来。要知道如今杨峰正在福建跟郑芝龙和荷兰人较劲,这个时候怎么能突然将他召集回京呢? “听到没有!”看到张嫣还在发愣,朱由校有些急了:“如今形势十万火急,马上去吧,另外再告诉他,让他带兵进京!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救朕的话,恐怕也只有江宁伯了!” 前面的话张嫣听得是一头雾水,但唯独最后面那句话却点醒了张嫣,往日里杨峰拿神奇的手段点点滴滴在她心里回忆了起来。 “是啊,江宁伯……以江宁伯的手段一定有办法的!” 朱由校挣扎着说完这句话后又昏迷了过去, 张嫣嘱咐宫女照顾好丈夫后,立刻招来了一名太监,随后这名太监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司礼监跑了过去,一个时辰后,三名骑着快马的骑士连夜出了京城的城门朝着南边飞奔而去…… 黑夜里,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在一间密室内响起,“大人,东厂的人出京城往南边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要派人拦截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若是老夫所料不差,他们去的地方十有八i九是去福建给杨峰送信去了,只是福建距离京城足有数千里之遥,等到杨峰赶回来恐怕黄花菜都要凉了,咱们没有必要拦截他,否则更加容易打草惊蛇。等到宫里的那个人死掉后,咱们有的是法子炮制他,将昔日他施加给咱们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明白了,还是大人英明。”中年男子赞了一声后,有些不甘的说:“只是可惜了,原本那日若是再迟些,让那个人当场死掉就好了,咱们也不用忍那么久。”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才冷笑道:“快了……宫里传来了消息,那个人也撑不了太久了,如今已经患上了咳嗽,最多再有十天半月,他就要撑不住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召集杨峰回来托付大事,可他也不想想,等到杨峰回来那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他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哈哈哈……” 说完后,密室里响起了一阵阴冷的笑声…… 第四百一十三章 病急乱投医 福建厦门 炎炎烈日不断的挥洒着炙热的能量,在这样的天气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外出做事,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稀少,人们要么躲在家里避暑要么跑到茶楼里喝茶聊天,就连看家护院的土狗也躲在了屋檐下不停的吐着舌头,整个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在这样的天气下,看守着城门几名兵丁也是无精打采的靠在城门的阴凉处拄着长枪打盹,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仿佛所有的东西都躲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隐响起而且越来越响,很快就惊动了城门口正昏昏欲睡的几名守城兵丁。 “他娘的,这个鬼天气还有人敢这么赶路的,他也不怕晒死。”一名兵丁不解的骂了一声。 和快,几道策马疾驰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看到这几名身影并没有放慢速度的迹象,几名兵丁不禁心中暗自恼怒,他们不约而同的上前几步就要将他们拦住。 而就在这时,一阵声音从马背上响起,“京城八百里加急,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听到这里,原本正要上前阻拦的几名兵丁就象被电到似地一个个往旁边窜开。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八百里加急啊,别说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兵丁了,就算是皇亲国戚甚至一省督抚,真要被撞死那也是白死了。 ………… 杨峰身为征南大都督,负责着整个福建的边防以及防止躲在台湾的郑芝龙的骚扰,每天要处理的公务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我们的杨大官人生性懒散,将大部分的事情都扔给了卢光彪、夏大言以及耿秉义等人处理。 或许有人会说,杨峰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被下面的人架空么?对于这点杨峰却一点也不担心,无数前人的经验告诉他,无论是管理公司还是管理军队,只要牢牢的掌握住财务和人事任命调动这些东西,下面的人就算是想作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今天,刚从现代时空回来的杨大官人原本想带着郑妥娘和线娘二女到城郊的一座山庄内避暑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动身就有家丁来报,刘香求见,无奈的杨峰不得不来到了前厅。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原本下官念着昔日的旧情保举他为千总官并委以重任,但这些日子以来下官发现他不断的联络昔日一些同他交好的旧部暗自串联,不仅如此他们还以损坏的名义冒领铠甲和火铳,而那些原本应该上缴的损坏的火铳和铠甲却不知所终,末将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以刘一洲为首的一众军官行事越来越嚣张跋扈,虽然米渊镇抚官抓住了一些军官对他们进行了责罚,表面看是压住了他们的气焰,但下官认为许多军官已经表现出了越来越强烈的不满情绪,一旦爆发出来的话,第二舰队恐有哗变的危险。伯爷将第二舰队交给末将,但末将却没能将其管理好,请伯爷责罚。”刘香说完后跪了下来,静静等待杨峰的发落。 杨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刘香,连夜从福州赶来的她脸上颇有风尘之色,原本小麦色的俏脸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前厅里静悄悄的,就在刘香觉得心里有些惶恐的时候,杨峰站了起来走到刘香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刘将军,请起!”杨峰和蔼的看着刘香,“第二舰队原本就是由一群海寇改编而成,早就习惯了无拘无束的他们一下子变成了受到颇多军规舒服的军官,这自然会让不少人感到不适应。本伯原本就说过,若是有人不想当兵吃粮本伯也不会勉强,自会放他们归家自谋生路,但若是决心穿上这身铠甲就要受到国法军规的约束,否则如何对得起皇上的厚望和百姓的期待?在这件事上你确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这责任并不完全在你,所以你也不必有太大的负担。” 看到杨峰不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还替自己开脱,刘香心里只觉得又是感动又是惭愧,眼圈有些红了起来,咬着贝齿道:“伯爷,是末将辜负了你的期望,请您放心,等末将回去后一定会狠狠的责罚他们。” “光责罚是没用的”杨峰却是摇了摇头。 “责罚没用?”刘香愣了愣,“您的意思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杨峰淡淡的说:“你要明白一件事,这个世上人心是最复杂也是最难猜测的。你刚才说过,他们现在已经敢一报损的名义冒领火铳和铠甲,焉知他们不会将这些东西囤积起来卖给郑芝龙或是暗自另外组建人马另起炉灶,这绝对是不能容忍的。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看着杨峰脸上淡淡的神情和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一丝冰冷的味道,刘香心里就是一颤,赶紧说道:“伯爷,他们都是跟随了习惯多年的老人,您能否看在下官的份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活路?”杨峰冷笑了一声,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看向了刘香:“刘将军,你想要给他们一条活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愿不愿意给你一条活路?你可知这事一旦爆发,你身为第二舰队的指挥官,将要承担多大的责任?按照大明军规,下属若是叛乱,主官可是要负主要责任,你这个游击将军不但被就地免职一撸到底,搞不好还要被追究责任,届时会有什么下场你想过吗?” “我……”刘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若是第二舰队发生叛乱,刘香作为第二舰队的负责人肯定是跑不了的。如果事情再严重一点,刘一洲勾结上郑芝龙将刚刚收复的福州又给占了去,判她就地问斩的罪名都不为过,想到这里刘香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既然刘一洲这些人已经成了一颗毒瘤,那么就必须要割掉。”杨峰坚定的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明日本伯便率领三千兵马和你一通赶赴福州,一举将这个毒瘤彻底切除!” “报……” 就在杨峰的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宋烨的声音。 很快宋烨便匆匆走了进来,来到杨峰跟前行了个军礼急声道:“启禀伯爷,有京城八百里加急!” “什么……八百里加急?” 听到这里,不仅是杨峰,就连刘香也被八百里加急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朝廷的公文传递靠得是驿站,一般每隔20里有一个驿站,一旦需要传递的公文上注明“马上飞递”的字样,就必须按规定以每天300里的速度传递。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传送的速度分为400里、600里以及800里三个等级。 八百里加急也就意味着发生了最紧急的事情,基本上是跑死马的结果,往往将消息送到目的地以后,送信人本身如果体质差一些的话,也会因为劳累过度而亡。因此,非到万不得已(这当中最多的是边关告急、大规模的聚众造反)不会用八百里加急送信。 “将他带过来!” 杨峰的话音刚落,宋烨和一名家丁便将一名穿着皂色服饰满身尘土的男子搀扶了进来,进了大厅后男子吃力的将背后的背囊接下来挣扎着举起虚弱的说道:“启……启禀伯爷,京……京城八……八百里加……” 话还没说完这个人便昏迷了过去。 就在男子手中的背囊落地前,杨峰一个箭步跑过去将背囊拿起,将背囊解开后露出了一个锦盒、杨峰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封上了漆的信件和一面金牌。 三下五除二的撕开信件一目十行看完后,杨峰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起来,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喝道:“来人啊……马上备马,去城外军营擂鼓聚将!” “小人得令!”宋烨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杨峰扭头看了刘香一眼,“你也跟着去,第二舰队的事本伯待会再跟你交待。” “是,末将遵命!”刘香心中也是一凛,答应了一声后也跟着出去了…… 距离朱由校落水已经十一天了,虽然被抢救过来,但情况却非常不妙,不但咳嗽而且还伴随着发烧和昏迷,御医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办法让烧退下去。 身为一名皇帝,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关注着他,朱由校落水昏迷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京城的官员,很快一阵阵传言就开始在京城中传播,诸如什么当今陛下昏迷不醒,甚至很可能将要大行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一时间整个京城里谣言纷纷,百姓们也是人心惶惶。 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候,一位名叫赵真的官员公然宣称,当今陛下已经无法处理国事,然而国事繁重不能无人处理,所以咱们应该挑一个人出来代替陛下监国,等到陛下龙体康复后再将朝政归还给陛下。 赵真的话一出来后立刻引起了轰动,谁都知道当今陛下已经昏迷多日,再也醒不来的可能性非常大,现在代替朱由校监国的这位很可能过段时间就会成为大明的下一任皇帝,那么让谁来担任这个监国就很关键了。 其实大家谁都知道赵真话里话外的意思,朱由校的老子明光宗虽然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但他生儿子的本事却相当了得,足足生了七个儿子。 只是很可惜,七个儿子能活到现在的只剩下两个,一个是天启皇帝朱由校。另一个就是当今的信王朱由检,今年只有十七岁。 嗯……在另一个时空里,他还有另一个称呼,叫做崇祯。 赵真想让信王朱由检暂时代替自家的哥哥朱由校监国的建议一出,立刻引起了满朝文武的大讨论,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但总的来说赞成人要比反对的人多,而其中反对最激烈的人无疑就属我们的九千岁魏忠贤了。 魏忠贤明白,眼下这些人跳得这么欢就是为了将信王朱由检推上帝位而做的准备,一旦信王以掌握了大权,等到天启皇帝死后这个监国自然会名正言顺的升级为大明的皇帝,而作为有从龙之功的他们将来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是大大的。 好吧,作为趋利避害的人能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没错的,但是站在魏忠贤的角度来说这样的事情却是糟得不能再糟了,自知仇人满天下的他非常清楚一旦朱由校不在,失去了庇护的他下场会多么的凄惨,那些文官绝对会扑上来将他撕成粉碎。加之以往的时候他跟信王从来就没有什么交情,所以指望信王能像他哥哥一样信任自己无疑是愚蠢的。 只是知道归知道,但魏忠贤却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那些文官说的话让他没法反驳,皇帝都昏迷不醒了,你还不让我们找个人替代他管事啊?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让朱由校好起来,只要朱由校能清醒过来,现在一切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情急之下的魏公公随即派人公告天下,为皇帝寻找名医偏房,就在这个时候,新任的兵部尚书霍维华站了出来,他当即献上了一个药方,信誓旦旦的说按照这个药方一定可以治好陛下的病。 让我们来看看这是什么药方吧。 药名:仙方灵露 配方如下:优质的小米少许,加入木筒蒸煮。木筒底部缕空,再放银瓶一个,边煮边加水,煮好的米汁流入银瓶,煮到一定时间,换新米再煮,直到银瓶满了为止。 煮好之后,银瓶中的液体就是灵露了,据说有长寿治病之功效。 怎么样……看到这个方子大家有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其实这个药方在民间还有一个通俗的称呼——米汤。 用米汤去抢救一个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的人,这充分反映了此时的魏公公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可偏偏当事人还不自知。 而作为皇帝的妻子张嫣原本应该会驳斥这种愚蠢的行为,但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此时的张嫣或许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默许了魏忠贤的行为,所以我们的朱由校同志不得不喝下了这道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神药。 第四百一十四章 逼宫 这些天京城的气氛十分的诡异,这种诡异不仅体现在朝堂,同样也体现在了民间。 朝堂上的气氛之所以诡异那是因为官员们都敏感的意识到了大明就要变天了,这些天原本冷清的信王府突然变得门庭若市,排队求见信王的官员能从王府门口派到巷子外面,王府的门子收红包收到手软,这也让信王府的人又惊又喜。 信王府的人不是傻子,他们自然知道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为什么突然上杆子的跑过来烧信王这个冷灶,只是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他们并没有做好任何准备,最令他们憋屈的是他们偏偏还不能表现出任何高兴的样子,否则难眠日后要被人翻出来算旧帐,甚至就连信王朱由检为了自己的声誉也饶不了他们。 而在民间则又是一番景象,百姓对于皇帝突然病危报以了极大的担心和忧虑。 老百姓是淳朴的,同时也是要求最低的一群人。 这两年京城的变化老百姓的感受是最直接的,首先最令老百姓感受到的就是粮食的价格了,由于土豆开始在大明境内的大量种植,粮食的价格也迅速开始回落。 以往的三四月份正是民间俗称青黄不接的时间,京城的粮价每石至少也得一两五钱甚至二两银子,自从土豆出现以后粮价便迅速下滑,到了今年大米的价格降到了每石八钱银子,土豆的价格甚至降到了每石五钱银子,这已经达到了弘治年间的粮价了。 这意味什么呢? 华夏自古就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俗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家里有足够的粮食,其他的事情那就不算个事,这两年来因为粮价不断下滑,京城里的老百姓生活成本变得越来越低,百姓的满意度也越来越高,而作为大明帝国的主人,朱由校在百姓的心里也越来越高,现在听说这位皇帝竟然病危了,不少百姓开始自发的为皇帝祈福,这是非常难得的。 就在京城里人心惶惶的时候,作为东林党喉舌的《儒报》突然刊登了一篇名为《蛇无头不行》的文章,这片文章里阐述了当今陛下已经病危,无法处理朝政,朝廷应该挑选一名贤明之人代替陛下监国。原本监国最好的人选应该是太子,可如今陛下尚无子嗣,怎么办呢? 写到这里,文章的话题一转便提到了信王,文章说信王身为当今皇帝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在陛下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自然成为监国的不二人选,最后文章还呼吁当今皇后应该尽快颁下懿旨任命信王为监国。 文章一出,就象是一块大石头扔进了油锅里,舆论顿时开始沸腾起来。 “这些人……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乾清宫,朱由校的病床旁,已经连续照看朱由校多日的张嫣看着手中的报纸,气得眼圈都红了。在杨峰的推动下,报纸作为一种新生的事物很快便风靡了整个京城乃至大明,尤其是作为作为第一份报纸的《真理报》取得成功后,东林党人又跟风办了《儒报》,虽然受限于技术方面的原因,《儒报》无论是在内容还是发行量都远远比不上《真理报》,但作为儒家的喉舌,《儒报》在士林里还是很有市场的,朱由校就一期不拉的订阅了这两份报纸,在他的影响下张嫣和一些后宫的嫔妃也有了看报的习惯,毕竟在深宫里这也是她们为数不多的了外面世界的手段了。 原本为了丈夫的病情已经几乎耗尽了精力的张嫣看到这篇文章后差点把肺都气炸了,这篇文章竟然提出让她颁下懿旨任命信王为监国,这里面的险恶用心她自然一眼看得出来,可她却偏偏无法反驳,因为这篇文章全篇都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对她隔空喊话,让她有苦都说不出来,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娘娘……如今陛下龙体不适,这个时候您可得保重凤体啊。”一旁的贴身宫女初蕊看着气得眼眶都红的张嫣,小心翼翼的劝着。 “他们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么?”张嫣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晶莹的泪珠掉落在地上,恍若珍珠般瞬间碎成了无数块,她侧头看着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朱由校悲戚的喊道:“陛下,您看到了吗?您只是昏迷了短短数日,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安排您的身后事了,您告诉臣妾,臣妾应该怎么做啊?” 看着悲恸不已的张嫣,一旁的太监宫女齐齐跪了下来齐声道,“娘娘,请保重凤体啊。” 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张嫣只觉得悲从中来,哭得更加厉害了…… 有人哭就有人笑,在一间幽静的后院里,好几名身着便服的男子围着石桌端坐着,一边品尝着时鲜水果一边品着香茗谈笑着。 一名中年男子捋须笑道:“景逸先生的计策果然妙不可言,如今京城里让信王监国的呼声是越来越高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那边肯定会顶不住压力被迫退让的,只要信王能够监国,等到那位去后便可以顺利继位了。” 这名说话的男子就是原户部尚书李启元,自打他被朱由校免职后,原本便应该回老家吃自己的,但这位偏偏是一个官迷,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官复原职,是以这大半年来一直留在京城四处奔走,而高攀龙的府邸也成了他最常来的地方。 “嘘……李大人慎言。”一旁的钱谦益举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道:“当今天子虽然已经病危,但毕竟还在,咱们作为臣子的怎能在背后非议君主,此非君子所为。” “正是!”坐在首位上的高攀龙捋了捋胡须满意的说道:“牧斋说得有道理,咱们身为臣子怎能背后非议君主,这话就到此打住吧。” “是……”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只是说完后李启元的心里却冷笑起来,真以为说了几句好话就变成谦谦君子了,别以为你们做的龌蹉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只是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而已,老大也别说老二了。 看到自己说完后气氛变得有些沉闷,高攀龙又笑了笑:“当然了,在座的诸位都是正人君子,这点老夫是相信的,只是日后还是要主意一点,否则传扬出去对大家都不好,诸位以为然否?” “多谢景逸先生教诲!”众人只得又应了一声,只是这次众人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笑容。 看到众人的情绪重新被调动起来,高攀龙又道:“只是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咱们就联名求见皇后娘娘,让娘娘亲自颁下懿旨,然后内阁再用印,这样一来此事就变得名正言顺了,才不会让人说闲话,最好明日就能将此事办妥为好。” “明日办妥?” “这也太急了吧,恐怕来不及啊。” 众人都是微微一惊,纷纷看向了高攀龙。心道,这可不像高大人做事的风格啊,这位向来遇事沉稳,今天怎么如此着急,莫非又发生了什么情况? 高攀龙将众人的神色放在眼中,沉吟了一会后才轻叹了一声:“虽然如今可以说事情已经成了大半,但老夫总觉得有些不安,要知道东厂的人已经出去十一天了,杨峰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以这个人的手段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所以老夫才想着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钱谦益惊讶道:“福建距离京城足有数千里地,杨峰即便是孤身前来也得五六天的时间,若是带着大军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一个月根本到不了,等他赶到京城,咱们的大事早就完成了,届时他若真来到京城那就是自投罗网,咱们正好将其一举擒下交由三司会审以正国法!” 说到最后,钱谦益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仿佛真的看到杨峰被抓到他们眼前。 一旁的李启元也咬着牙道:“对……杨峰次贼蛊惑圣上,茶毒天下,咱们正应该将其绳之以法,三司会审后押至菜市口开刀问斩,将其家眷发配教坊司,如此才能解我等心头之恨。” 说起来李启元的户部尚书就是因为杨峰才被一撸到底的,他对杨峰的恨意也是最强烈的。 一旁的钱谦益看到李启元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打趣道:“李大人,在下听闻那个杨峰家里那名正妻海兰珠可是蒙古科尔沁草原最有名的美女,还有两名侍妾则是海兰珠的亲妹妹和亲姑姑,这两人之前可是建奴贼酋皇太极的福晋,莫非李大人也想品尝一下异域美女的滋味?” “呵呵……” 男人说到女人时,总是会又共同语言的,听到这里在场的人都会意的嘿嘿笑了起来,眼中露出了男人都明白的神色。甚至还有人说道:“我可是听闻,杨峰那厮另有两名妾侍,原本是秦淮河上有名的头牌,此獠伏诛之后这两人也是不能放过的。” “哈哈哈……”众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咳咳咳……” 一旁的高攀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能轻咳了两声。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他们身为朝廷官员,却公然讨论如何侮辱同为官员的家眷,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毕竟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的,若是传扬出去他们的面子还往哪搁啊。 天启七年,五月二十六日 太阳慢慢的爬上了地平线,随着吱呀一声响起,在四名皇宫侍卫的推动下午门外的两扇大门被缓缓推开,只是当侍卫刚将大门推开便看到了门外已经站立着一大群官员,这些人密密麻麻的站在午门外。 乍一看到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几名皇宫的侍卫也被吓了一跳,右手不由自主的握向了腰间的刀柄,一边慢慢后退一边神情紧张的说道:“所有人止步,皇宫禁地,未得宣召者不得入内!” “放肆!”为首的一名年轻官员高声喝道:“尔等不过一名小小的侍卫,安敢阻止我等?还不速速前往通报,就说我等求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颁下懿旨,让信王殿下监国!” 这名侍卫大声道:“通报可以,但是你们也得遵守规矩,不得擅闯皇宫,否则就莫怪我等无礼了!” 这名穿着七品官服的年轻言官和身后的官员们看到皇宫侍卫答应通报,一个个就象打了胜仗般兴奋的喊了起来,一时间皇宫门前响起了阵阵欢呼声…… “他们想干什么,陛下尚在昏迷之中,他们就想逼宫么?” 乾清宫里,听到消息的张嫣又急又气,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只是昏迷了不过十来天,那些人就按捺不住想要逼宫了。 张嫣沉声道:“为首之人是谁?” 前来禀报的太监低声道:“为首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前任户部尚书李启元、前任礼部侍郎钱谦益以及两百多名御史言官,声势极为浩大啊,若是不及时处置,奴婢恐怕会引起大乱。” 张嫣深吸了口气:“魏忠贤呢……现在他在哪里?马上将此事告知于他,让他处理此事!” 太监为难的说:“娘娘,魏公公已经赶过去了,可还是拦不住啊,而且现在午门外聚集的官员已经越来越多,魏公公恐怕……恐怕是顶不住啊……” “什么?”张嫣的俏脸愈发的苍白起来。 “娘娘,咱们应该如何是好啊?” 张嫣悲哀的看了眼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丈夫,心中涌起一阵悲哀。看看吧,这就是平日里对你毕恭毕敬的臣子,现在你还没死呢,他们就琢磨着要把你的弟弟推上那张龙椅了。 良久,张嫣慢慢的重新坐了下来,低声问道:“江宁伯还没有消息传来么?” “没有!”太监摇摇头苦笑道:“娘娘,福建距离咱们实在是太远了,等到江宁伯带兵感到……恐怕……” 太监没有说下去,但是张嫣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怒击而笑道:“罢了罢了,他们不就是想让本宫下懿旨让信王监国么。若是实在是等不住,本宫下了这道懿旨就是了,本宫倒想看看他们还想怎么样?” 第四百一十五章 质问 随着太阳慢慢的爬高,气温也慢慢开始变得炙热起来。 午门外聚集的官员也越来越多,原来的一百多人增加了一倍,达到了近三百人。 随着气温的升高,官员们的情绪也变得焦躁起来,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官员更是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不停的朝着前方眺望,更有一些性子急噪的人开始鼓噪起来,嚷着要冲进去。 穿着一身青袍的钱谦益和李启元也在这些人的队伍里,虽然严格的说被罢职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官员的身份,没有资格跟着官员们混在一起,但在华夏这个讲究人情的社会却没人会指责他们,毕竟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不定日后两人官复原职了,大家又成了同僚,自然没有人会那么不开眼的指出这点,所以也就默认了两人的存在。 钱谦益随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上前一步走到站在他面前正眼观鼻鼻观心的高攀龙身旁低声问道:“恩师,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里面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她真的要跟咱们硬抗不成?” 高攀龙眼睛微闭淡淡的说道:“别急,慢慢等,现在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谁更能沉得住气,你去告诉那些年轻人,谁要是再鼓噪就给老夫滚回去,如此毛毛躁躁怎能成就大事,昔日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谨遵恩师之命!” 钱谦益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很快一阵低沉的叱喝声响起,那些原本开始鼓噪的官员也不敢做声了,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左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顶轿子在十多名侍卫和四名太监的护送下匆匆来到了午门外停下,一名穿着绛纱袍、红裳,头戴七梁冠的少年从轿子里走了下来,当他看到午门外站着的数百名官员时眼睛都有些发直,而那些等得心焦的官员们看到这名少年时,突然集体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信王……是信王殿下来了!” “快看啊,信王殿下来了!”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突然乱了起来,官员们纷纷朝着那名少年涌了过去,原本有些焦虑的情绪早已不翼而飞,进而变得激动高涨起来。 这名赶来的少年就是当今的信王朱由检。 看到官员们突然涌来,护卫在朱由检周围的十多名护卫被吓了一跳,生怕朱由检被冲撞到的他们赶紧冲上前去将朱由检挡在了身后,为首的护卫头领更是连声喊了起来:“速速后退……不得冲撞信王殿下……速速后退!” 今年才十七岁的朱由检看着这些官员心里又是惶恐又是激动,他涨红了脸大声道:“诸位……孤王适才在王府听闻诸位堵住了午门,此举大为不妥,须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朝廷自有法度。陛下现在龙体抱恙,诸位身为臣子却要逼迫当今皇后下懿旨让孤王监国,这是在陷孤王于不义啊……诸位还是赶紧回去吧!” 朱由检的话刚说完,人群里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信王殿下,非是臣等逼迫皇后娘娘。而是如今陛下病危无法理政,这大明就没了主心骨,信王殿下同为先帝之子,值此艰难之时自当义无反顾的替陛下挑起这副重担才是啊!” “正是,正所谓蛇无头不行,无尽大明内忧外患,佞臣当道,还望信王殿下重整乾坤,还大明一个朗朗晴空!” “信王殿下……看在大明社稷的份上您就答应了吧!” 抡起耍嘴皮子,朱由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哪里是那些官员的对手,只见他脸色涨得潮红,心情又是激动又是羞愧,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胸口涌到头顶。而朱由检身旁的护卫和太监虽然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在偷偷用眼神在看着他,尤其是那些太监,眼中更是闪出了炙热的光芒。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身为信王府的旧人,一旦信王登基做了皇帝,他们这些潜邸的老人那可就变成了元老,将来的好处自然是享用不尽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只是还好,这些人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宦官和侍卫有资格说话的。 面对着众人投来的炙热的目光,朱由检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深吸了几口气就要说些什么,突然前面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司礼监魏公公驾到!”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微微发福的身影在几名小太监的拥簇下从午门内走了出来,这个人正是人称九千岁的魏忠贤。 看到魏忠贤的到来,午门外不少官员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寂静起来,随后一些年轻的官员开始发出了鼓噪的声音。 往日里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笑容的魏忠贤今天的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他走到众官员的面前,冷笑道:“哟呵……诸位今儿个可真是勤快啊,不在各自的衙门里当差却跑到午门外逼宫来了,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啊?” 魏忠贤不愧是号称九千岁的人,他只是往前这么一站,刚才还在鼓噪的几名官员顿时就哑了起来,不少人的脚步开始往后退了几步,一时间竟然出现了冷场。 钱谦益一看不好,大声道:“我等齐聚午门外,就是为了请皇后娘娘下懿旨,请信王殿下监国的,如今陛下龙体抱恙不能处理朝政,然而国事繁杂,不可无人主持大局,是以我们来此就是为了请娘娘下道懿旨,请信王暂时监国,这也并非是趁人之危,而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的考虑,请魏公公不要阻拦我等一片忠君爱国之心。” 一旁的朱由检一开始看到魏忠贤出来,原本还有些发慌,毕竟人的名树的影,九千岁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别看他是皇帝的亲弟弟,大明的亲王,可抡起权势来魏忠贤能甩他八条街。 而且他也有些心虚,毕竟自家哥哥还躺在病榻上生死不知,自己这个弟弟却想着要接哥哥的班,怎么说都不地道啊。只是听了钱谦益这么一说后,朱由检突然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龌龊,我这也是为了大明嘛,想到这里朱由检不由得多看了钱谦益一眼,心里暗自记住了这个人。 钱谦益的话就象是一支强心针,顿时让不少人胆子又壮了起来,纷纷嚷道:“对……牧斋先生说得有理,我等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而来,有何不可。” 啧啧…… 跟其他人不同,魏忠贤这些年常年混迹朝堂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话没听过?现在听到钱谦益那番看似慷慨激昂的话后却是嗤笑起来,他打量了钱谦益一眼缓慢的说道:“若是咱家没有看错,你就是数年前因为江浙的科场舞弊案而被免职罢官的钱谦益吧?怎么……若是咱家没记错的话,你来京城已有大半年了,四处上窜下跳了这么久,可有收获?” “你……” 钱谦益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俗话说得好,打人别打脸。魏忠贤这话不仅是打脸,而且还是重重的打啊,这番话的话里话外都在讽刺钱谦益来京城大半年光顾着跑官,今天却跳出来狠狠耍了一波存在感,这里头的原因只怕是个人就知道吧。 “你什么你?”魏忠贤鄙夷的看了钱谦益一眼:“你们读书人不是讲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么,如今你已经闲赋在家,就应该好好读你的书,朝堂上的事你来瞎参合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我……” 钱谦益差点气得吐血,这个魏忠贤的嘴巴也太毒了。 看到这里,高攀龙知道自己不得不出头了,要知道他不仅是钱谦益的座师,大家更是同为东林党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钱谦益受窘。只见他冷笑道:“魏公公,既然你说牧斋不能议政,那么老夫能说两句吗?” 魏忠贤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仿佛刚发现高攀龙一般拱手道:“原来是高大人啊,您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自然有资格议政,您有何高见,咱家一定听着。” 高攀龙淡淡的说道:“高见不敢当,咱家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罢了。不过适才牧斋也说了,天子龙体抱恙,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如今的大明么了主心骨,诸位同僚不过是想请信王殿下出来监国而已,难道这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不妥!”魏忠贤毫不客气的说:“我大明向来就没有亲王监国之说,陛下只是龙体抱恙,尔等就迫不及待的将信王推出来监国,到底是何居心?” 说到这里,魏忠贤转头对朱由检道:“信王殿下,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您今天监国,待到陛下龙体康复后您又将如何自处?” “我……这这……” 朱由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魏忠贤的话有毛病吗?非但没有而且很有道理啊,你现在跳出来监国是挺爽的,可是你想过你哥的感受没有?老子还没死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你就那么等不及吗? 朱由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总不能说我哥哥快不行了,怎么可能会醒来?只是这话心里想想还可以,却是不能说出来的,一时间他不禁语塞起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格杀勿论 看着语塞的朱由检,魏忠贤冷哼一声心中暗自摇头。心中对这位信王殿下的评价却是下降了一个档次。 身为堂堂亲王,却是如此浮躁,今天这种场合换做任何一个有官场智慧的人都会静静的在王府里闭门不出,反正自家的哥哥如果死了那个位子肯定会落到自己头上,又何必现在就急吼吼的跳出来。惹得一身骚不说,更是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看到朱由检被魏忠贤逼得无言以对,高攀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毕竟他们今天就是要替朱由检出头的,要是能在未来的皇帝面前刷一波存在感,获得他好感的话,说不定等到朱由检登基后自己还可以惦记一下首辅的位子呢。 高攀龙摇头道:“魏公公此言差矣,信王殿下身为当今陛下的亲弟弟,要来探视生病的兄长有什么不对,反倒是魏公公再三阻拦,本官倒想问问你是何居心啊?难道想离间天家亲情不成?” “嘿……” 魏忠贤差点被气乐了,这帮子文人还真是嘴炮无敌啊,明明是趁着陛下病重要来夺权的,却被他们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抡起无耻的程度,就连他魏公公也是自愧不如啊。 既然嘴皮子说不过他们打嘴炮了,魏忠贤把脸一板,“咱家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陛下如今龙体抱恙,谁也不许进去打搅陛下养病。来人啊……都给咱家把午门看住啰,谁要胆敢擅闯午门格杀勿论!” “喏!” 随着魏忠贤一声令下,午门里用处了一群身穿皂衣,头戴白帽腰间挎着腰刀的汉子,这些人来到了魏忠贤身后手抚刀柄面色冷漠的看着众人,顿时一股子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攀龙见状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面露不屑之色,他走出人群大步上前来到这些番子的面前冷笑道:“怎么……说不过了就打算来硬的么?来吧……本官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把刀朝这里砍!” 看到高攀龙的举动,他身后那些官员们也被激怒了,所有人全都哗啦一声冲到了番子的跟前怒喝起来。 “你们这些阉人的鹰犬走狗,有本事把刀子朝这里砍!” “来啊,本官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就把本官给杀了!” 这下反而轮到这些番子坐腊了,东厂的番子确实是威名赫赫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为所欲为,要是真把这里的官员给杀掉一两个,别说他们了,就连九千岁也扛不住啊,这会激起天下官员公愤的。 看到这些番子面露畏色后退了几步,为首的高攀龙、钱谦益、李启元以及不少官员脸上都露出了得意之色。人么叫做人多力量大,这就是了,这么多官员在这里,只要不是精神失常的疯子就不敢对他们做任何举动,更何况是在当前皇帝病危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好好掂量一下其中的份量,一旦他们有了任何的闪失,魏忠贤绝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看到眼中露出阴晴不定之色的魏忠贤,高攀龙知道时候到了,他对一旁的钱谦益使了个眼色,钱谦益多聪明啊。一看到高攀龙的颜色后立刻会意的大声喊了起来:“诸位大人,值此危难之际,正是我等匡扶社稷仗义死节之时,大家还等什么,一起入宫面见皇后娘娘……走啊!” “走啊……” 官员们全都激动起来,一个个就朝着午门冲了过去,番子们见状赶紧组成了人墙试图拦住他们。只是这些官员就象打了鸡血一般拼命往前挤,在不能动用兵器和动粗的情况下他们却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是节节后退,眼看着人墙就要被冲破。 魏忠贤见状急了,指着高攀龙大声喝道:“高攀龙……莫非你真要造反不成?” “高某人可不敢造反。”眼看大事将成,高攀龙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着魏忠贤手捋胡须笑道:“本官不过是看不得有人牝鸡司晨,是以跟着诸位同僚过来拨乱反正而已。” “你……你大胆!”魏忠贤的脸色一下气得铁青,高攀龙实在是太过放肆,连“牝鸡司晨”这个成语都说了出来,这分明是在指着张嫣的鼻子说她身为女子却在干涉朝政啊。魏忠贤平日里固然跟张嫣关系很差,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利益和张嫣是相同的,一旦朱由检监国成功,不管是张嫣还是他魏公公全都得靠边站。 看着魏忠贤气得铁青的脸,高攀龙心里一阵畅快。自从天启登基一来,魏忠贤仗着天启皇帝的宠信大肆清洗东林党人,早就跟他们结下了血海深仇,如今眼看着这个昔日赫赫有名的九千岁就要倒台,自己也能将这个死敌踩死,他的心里如何不畅快。 就在这时,一名小黄门匆匆从午门内跑了出来尖锐的喊了起来:“皇后娘娘懿旨,着信王朱由检、都察院左都御史着高攀龙、户部尚书郭允厚、吏部尚书房壮丽入宫觐见!” 随着小黄门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在跟东厂番子推搡的官员们全都愣住了,随后发出了一阵阵胜利的欢呼声。 看着这些官员们当场欢呼的场景,魏忠贤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缩在衣袖里的右手紧紧攥着,我们的魏公公第一次感到了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满脸得色的高攀龙等人拨开众人朝午门走去。 “哒哒哒…咯哒咯哒…”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开始从远处传来,随后众人便感到脚下的大地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天子脚下策马飞驰,难道就不怕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住问罪么?” 午门外的官员们开始惊讶起来,不少人都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眺望过去,而一些有经验的官员则是神情开始变了,他们听得出来,这至少是上百匹马聚集在一起飞驰才会出现的景象,京城里谁敢这么大胆? 想到这里,就连高攀龙也停下了脚步朝着马蹄声响起的方向望去,不过一会一队杀气腾腾的骑兵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为首的一名年轻人更是全身披甲腰胯长刀,当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高攀龙原本捋须的手僵在了当场,钱谦益依旧微笑,但细细一看却发下这个微笑仿佛僵住了一般竟然没有任何变化,而李启元则是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了一阵嗬嗬声,至于我们的九千岁魏公公表情最为复杂,眼中竟然同时流露出了惊喜、兴奋、忧虑甚至是惊骇的神情,若是杨峰能够看到的话肯定会感慨这样的表情即便是争夺奥斯卡影帝都没有问题啊。 不知是谁失声喊了起来。 “杨……杨峰……他怎么来了?” 没错……来人就是江宁伯杨峰。 当风尘仆仆的杨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包括高攀龙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李启元甚至失态的指着杨峰失态的喊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杨峰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骑在马上的杨峰笑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只是这个笑容在午门外的官员们看来却是显得有些狰狞,他将目光锁定在了高攀龙的身上,“你们是不是以为即便是陛下下旨,本伯想要赶到京城也要一两个月,等到本伯赶到后大局已定,即便本伯再不服气也无可奈何了,是不是这样?” “那只是你自己的猜测!”高攀龙的智商又没有欠费,当然不会承认,他很干脆的说:“当今陛下病危,我等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推举信王殿下代为监国,这有何不妥?” “推举信王殿下为监国?” 刚赶到京城的杨峰还真不知道这事,闻言后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此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从高攀龙身后走出一名中年人,面带得意的说道:“就在刚才,皇后娘娘也颁下了懿旨,让高大人以及几位尚书大人一同进宫面见娘娘,想必娘娘很快就会颁下懿旨令信王监国。既然今日江宁伯已经来了,还不赶紧拜见信王殿下!”说完,他侧开了身子,露出了站在一旁的信王朱由检。 骑在马上的杨峰扫了眼站在面前这位少年,收起了手中的马鞭,跳下马后朝朱由检拱了拱手:“臣江宁伯杨峰见过信王殿下。” 不知为什么,看到杨峰后朱由检却感到有些害怕,他可是很清楚,面前这个人可是他哥哥最铁杆的心腹,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想趁自己哥哥病危之机搞的小动作的话…… “不会的,杨峰再怎么也只是朱家的臣子,他不敢对自己如何的。”朱由检一边努力安慰自己一边挺起胸膛道:“江宁伯免礼,孤王正要入宫面见皇兄,江宁伯既然来了,就陪这本王一同进去如何?” “诶呀,别看这家伙现在还是一副高中生的中二年纪,但还是有点小聪明的,竟然知道给老子下套了!” 杨峰有些意外的看了朱由检一眼,如果自己真的陪着朱由检进去了,那就是在向天下人宣布自己要投靠朱由检了。虽然能投靠下一任的皇帝并不丢人,甚至许多人还巴不得能有这个机会,但是很可惜杨峰并不在这个行列里。 杨峰缓缓的摇了摇头:“臣先谢过殿下的厚爱了,只可惜现在殿下还不能进去。” “为什么?”朱由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杨峰,他之所以拉拢杨峰正是因为他很清楚杨峰的手段和能耐,别的姑且不说,就凭他手中的数万精兵和能给大明皇家每年带来的数百万两银子,不管任何人当上皇帝都不能无视他。 可是他怎么敢拒绝自己的招揽,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成为下一任皇帝吗?得罪了自己就不怕自己登基后给他小鞋穿? “大胆!” 朱由检还没说话,一旁就跳出来一名中年男子,只见他指着杨峰喝道:“皇后娘娘都颁下了懿旨召集信王和诸位大人进宫,杨峰你竟敢阻止信王殿下入宫,你该当何罪?” 看到这位主动跳出来刷存在感的中年人,杨峰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家伙一袭青衫,很明显不是朝廷官员,他不禁问道:“你是何人?” “江宁伯,这位是原授翰林院编修、礼部右侍郎钱谦益。”一旁响起了声音,原来是魏忠贤在说话。 杨峰一听,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我还以为是何人呢,原来是“水太冷”的钱大人啊!” 钱谦益“水太冷”的典故后世只要是稍微了解明史的人都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这厮身为明朝大员,满清杀入京城的时候他的妻子柳如是要拉着丈夫一起跳水殉国,但是这位走下水池试了一下水后竟然说了句:“水太冷,不能下”,然后就走了回来,最后还把要跳水殉国的柳如是给硬生生拉了回来,这个典故直到四百年后依然成为讥讽胆小鬼的经典笑话。 此时的钱谦益自然不知道这个梗,不过看着杨峰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他当然知道这为江宁伯刚才说的绝不是什么褒奖之词。还未等他说话,就听到杨峰喝道:“钱谦益,你既然已被罢官,有何资格混迹在这里,还不速速给我退下。” “你……”饶是钱谦益平日里自诩涵养过人,也被气得脸色发白,杨峰这是在说他没有资格跟他说话啊。想当年老子也是一甲进士第三名,当过礼部右侍郎的人,你竟然如此侮辱我? 可惜的是还没等到他发作,就听到杨峰对众人淡淡的说道:“好了,现在请信王殿下和诸位大人都回去吧,本伯奉旨进宫,却是不方便与诸位同行,所以诸位想要进攻面见陛下的话还请改日。” 说完,杨峰就朝着午门口走去,只是他刚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对身后的骑兵道吩咐道:“对了,你们给本伯记住,待会谁要是胆敢擅自闯入午门,就给本伯格杀勿论,有什么事本伯担着!” 第四百一十七章 奇迹 高攀龙和一帮子官员们看着杨峰正大步朝午门内走去,一个个呆立当场。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有人对他们说出“格杀勿论”这句话了,第一次是我们的九千岁魏公公,第二次就是刚回来的江宁伯了,难道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眼里就这么生杀予夺吗,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眼看着杨峰就要走进午门内,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年轻官员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愤然道:“杨峰……国之佞贼也,今日我等齐聚于此所谓何来,不正是来拨乱反正的吗?如今皇后已下懿旨宣高大人、房大人一众大臣入宫觐见,此贼却横加阻拦,更是喊出了擅入者格杀勿论的狂言,诸位还在等什么,还不护送高大人入宫?” 说完,这名年轻的官员大步朝着午门走去,却被一名身材粗壮身披铁甲的军士给拦住了,这名军士伸出左手拦住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伯爷有令,擅入者格杀勿论,你莫要自误!” 这名官员仰天哈哈笑了起来,他一边大笑一边将食指指向了站在他面前的一名军士,几乎将食指戳到了军士脸上的他狞声喝道:“你这个粗鄙的武夫,也敢阻止我等吗?大好头颅在此,本官倒想看你如何取了去!来啊……来啊……哈哈哈……呃……” 后面的一大群官员看到后不禁大声喝彩。 “好……苏大人真不愧是吾等楷模!” “壮栽……苏大人忠肝义胆,一身铮铮铁骨令人赞叹!” 房壮丽扭头对高攀龙笑道:“高大人,你们都察院真是出人才啊,如此年轻俊杰日后必然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材!” 高攀龙捻须面露自得之色,故作谦虚道:“房大人过奖了,都察院哪里能跟你们吏部相比,日后还望房大人多多关照才是。” “那是自然……” “呃……” 房壮丽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道寒光闪过,一颗大好头颅随着一道飞泉般的鲜血飞了起来,随即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过了一会那具失去了头颅僵立当场的身躯才哄然倒地,一大摊猩红的血液缓缓从断了的颈项流了出来。 看着倒在地上那具尸体,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间偌大的午门前全都寂静无声。高攀龙惊呆了、朱由检惊呆了、房壮丽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此之前没有人相信杨峰和他的那些军士敢杀人,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过是吓唬人而已,毕竟如今的午门前可是聚集了近两百名的朝廷官员,其中还不乏想高攀龙、房壮丽这样的朝廷重臣,这样的场合下别说杀人了,就是碰他们一下都是罪过,可杨峰竟然真的杀人了,当着数百名朝廷官员的面杀人了。 只有十七岁的朱由检看着距离他不到十步的人头,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身子晃了几下就要倒下,幸亏他身边的一名太监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殿下,您得撑住啊!” 朱由检颤巍巍的手指着地上的人头,一时间竟然吓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高攀龙拿嘶声竭力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杨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杀人……你就不怕千夫所指么……” 已经走到午门口的杨峰转过身,看都没看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一眼,微笑着说道:“高攀龙,本伯刚才说过,胆敢擅闯午门者格杀勿论,莫非你耳背没听到么?还是把本伯的话当成了放屁?” 说完,杨峰就再也没有理会这些人。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整个午门外才象炸了锅般沸腾了起来。 “残暴……残暴……如此佞臣,实在是国之不幸啊!” “马上禀明娘娘,将他抓起来……抓起来……满门问斩!” 午门外官员们都喊了起来,不少人大声的吼着,似乎在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只是虽然人人都在大喊大叫,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再靠近午门,甚至还隔出了一大片的空地,仿佛那里站着一个吃人的魔鬼似地。 面色苍白的高攀龙和房壮丽、郭允厚等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悚和后怕,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虽然魏忠贤和杨峰都喊出了格杀勿论的豪言,但前者不过是没了那话儿的太监,后者却是杀伐果断的将军,可以说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任何忽视他警告的人最后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地上的那句无头尸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由检呆呆的站立着,脸上一片茫然,虽然正当烈日悬空,但他依旧感到身体一阵发冷,他扭头问身边的太监:“大伴,这个杨峰如此暴戾,难道他就不怕遭到天下人的唾骂吗?” 身边的太监不禁苦笑不已,天下人的唾骂?恐怕是那些读书人的唾骂吧,可是江宁伯会放在心上吗?要是靠骂人就能把人骂死人的话这个世上也就没有那么多纷争了。看来自己伺候的这位还是太缺乏人情历练啊,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若是日后坐上了那个位子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 事实上,这位太监想得还真不错,在另一个时空里朱由检当了皇帝之后就被东林党人哄得团团转,直到李自成率领贼军冲入北京城,崇祯敲响了景阳钟召集群臣议事,却悲哀的发现竟然没有一个大臣过来,那一刻他才领悟到了这一点,临死前才喊出了“天下文官皆可杀”的话来。 不提悲愤之极的高攀龙和那些官员,也不说受到了惊吓的朱由检,当杨峰带一名小黄门的带领下快步来到乾清宫时,看到的是一大群愁眉不展的太医,忙得团团乱转的宫女太监和哭得眼睛肿得象桃子一样的张嫣和朱由校的几名妃子。 “江宁伯!” 当杨峰出现在朱由校病榻前的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了他的身上,张嫣更是失声喊了起来。 杨峰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在了躺在床上的朱由校。此刻的朱由校跟以往那个总是喜欢面露微笑,肤色白皙的年轻人截然不同,此刻的他面色蜡黄而消瘦,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额头上还放着一条湿毛巾,若不是他胸口还在微微的蠕动,恐怕杨峰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陛下!”杨峰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朱由校,眼睛一下就红了,他缓缓蹲了下来握住了朱由校的手,异常的冰凉,随后又摸了摸朱由校的额头,却是异常的滚烫。 张嫣缓缓走到了他身边哽咽道:“江宁伯,昨日陛下清醒了一小会,他还念叨着你,说你怎么还不回来。他说……他说你要是再不回来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一直深信你一定有办法救他,所以才让本宫替他下了那道召你回京的旨意,江宁伯,本宫也知道这实在是为难你了,若是你没有办法本宫也不会怪你的,这都是命啊!” 看着几乎哭成了泪人的张嫣,杨峰深吸了口气,对她道:“娘娘,您能不能把陛下的病情详细的告知微臣。” 张嫣点点头,伸手招来了一名须发花白穿着六品官服的老人,对他道:“张御医,麻烦你将陛下的病情详细的告知江宁伯。” “臣谨遵懿旨!”御医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才对杨峰道:“江宁伯,陛下的病情其实不复杂,就是由于落水染上了咳嗽,邪气入体后高烧不退,又不能进食,身子便越来越虚弱,我们太医院的几名御医想尽了办法也无法为陛下降温,如今看来若是高烧还不能退的话,恐怕就很难说了。” 杨峰眉头紧皱,继续问道:“张御医吗,劳烦你将陛下的症状告知本伯,从开始到现在都说,越详细约好。” 看到杨峰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一旁便有御医面露不悦之色,就要说些什么,但却被一旁的同伴捅了捅腰部,这才醒悟过来,眼前这位江宁伯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是得罪了他的话自己这小小的御医可顶不住他的报复。 张御医倒是一副好脾气,虽然杨峰问的问题已经有些无理了,但他并没有生气,而是一五一十的将病情说了出来,包括自己的诊断用药等情况都一一告诉了杨峰。 听完了张御医的话后,杨峰心里对朱由校的病情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前期高热,伴有头痛、全身肌肉酸软、不停的咳嗽,后期出现神志模糊、烦躁、嗜睡、昏迷。 虽然杨峰不是医生,也没学过医,但对于一些常见的病症还是有些一些了解的,而且再根据之前发生的事情杨峰可以得出结论,朱由校是由于落水时间过长,肺部积水而引发的肺炎。 想到这里,杨峰心里也有了一点底,他对张嫣道:“娘娘,您若是信得过微臣的话,微臣手里倒也有一些药物,可以试着给陛下服用,说不定会有效果,您看如何?” 张嫣还能说什么呢,自己丈夫已经病成那样,就连御医也表示无能为力,她本身也绝望了。虽然朱由校清醒的时候一直跟她说江宁伯一定会有办法的,但她也只是听听而已,心里压根不对杨峰报什么希望。 杨峰是什么人?要说让他杀人或是打仗挣钱什么的,张嫣自然是深信不疑,可要说那位杀人如麻的江宁伯会治病的话,恐怕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信。 张嫣面带哀色的点点头,“江宁伯你尽管试吧。” 旁边的一众御医们不少人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们一大帮子御医都治不好陛下的病,现在皇后竟然让一个外行来治疗,这不是瞧不起人吗?只是不满归不满,但他们也不是笨蛋,且在京城里混,自然要熟背英雄谱,杨峰在京城的鼎鼎大名他们不会不知道,是以即便是心有不满也不敢胡乱吭声,这样也好,若是陛下有什么不妥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杨峰先是将带来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根针剂,在朱由校的手腕上注射了一点,然后又拿出一根体温计塞进了朱由校的胳肢窝里。 看到杨峰掏出的东西以及接下来的举动,不少御医都感到一阵奇怪,不过他们还是强忍着没有吭声。 十分钟后,杨峰将体温计拿了出来看了看,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看着杨峰手中的体温计,一直在观察杨峰动作的张御医不禁好奇的问:“江宁伯,此为何物?” “体温计。”杨峰淡淡的说了句,现在的他可没时间来解释这些,刚才的体温针显示朱由校的体温已经达到了40度,这已经属于高烧了,长期高烧的话搞不好是会烧坏脑子的。 又过了一会,杨峰又观察了一下朱由校皮试的左手腕,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他这才从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些东西,很是笨拙的试了好几次,终于在忙出一身臭汗后终于成功的给朱由校挂上了点滴。 其实杨峰给朱由校所做的就是后世病人最常用到的输液,朱由校的病是由于肺积水引发的肺炎,这种病最常见的治疗方案就是用青霉素或是第一代头孢菌素来治疗,由于这个时空里青霉素还从未出现过,对于青霉素的抗药性几乎为零,所以杨峰也适当的将用药量减小,只用了二十万单位,可即便如此,青霉素的疗效也是非常惊人的,一个多时辰过后,照例给朱由校换湿毛巾的张嫣惊喜的发现自己丈夫的高烧体温竟然退下去了。 随着朱由校高烧的退去,接下来的治疗就简单多了,在忙碌了一天后,朱由校醒了,而朱由校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也让旁人惊叹不已。 “杨爱卿,朕就知道你会来救朕的!” 听到朱由校开口说话,整个乾清宫里是一阵欢声雷动,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是面露喜色,张嫣和几名妃子更是喜极而泣,而一直在旁边旁观的御医们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奇迹……简直就是奇迹啊……”张御医一边扯着胡须一边惊叹的,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将胡须扯断了几根。 第四百一十八章 四种人 看到朱由校醒来,整个乾清宫里顿时就是欢声雷动,张嫣和几名嫔妃更是如此,在夫为妻纲的年代里,朱由校就是她们的一切,如果朱由校死了也就意味着她们头顶的天要塌了,等到新皇帝继位后她们最好的结局就是被发配到某个偏僻的小院子里了却残生。 当然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新继位的皇帝让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子为死掉的朱由校殉葬也不是不可能,现在杨峰将朱由校从阎王爷的手里抢了回来,这无疑就是给了她们一条新的生命啊。 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双枯瘦的双手,杨峰无奈的摇了摇头:“陛下,您才刚刚苏醒,还是要安心静养才是,不过现在咱们还是先做点事情。皇后娘娘,还得劳烦您派人将魏公公喊来一趟,再让屋里的其他无关人等到外面去等候。” “魏忠贤?”张嫣一听到这个名字,好看的柳眉就皱了起来,她实在是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是的,就是魏公公。”杨峰无奈的说道,魏忠贤执掌你内廷多年,宫内的一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绕开这个人的。 “梓童,听江宁伯的。”躺在床上的朱由检也说道:“朕知道你不喜此人,但有些事情还得靠他来做。” “是……臣妾知道了。”张嫣无奈的点点头,随即派人出去了。 很快,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魏忠贤便出现在门口,当魏忠贤看到正半躺在床榻上和张嫣说话的朱由校,整个人楞了一下后立即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随即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天启的床前跪了下来陶陶大哭。 “陛下……陛下……您终于醒了……奴婢……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看着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魏忠贤,天启皇帝不禁有些感动,消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大伴,这些日子朕身子不适,倒是辛苦你了。” 听到天启皇帝的慰问魏忠贤哭得更加厉害了,“陛下……奴婢不苦,陛下才是真的苦呢,奴婢只恨不能已身替陛下受苦,以至于让陛下受了这么多磨难,奴婢真是该死啊!” “好了,你别哭了。”虽然看到魏忠贤哭得这么厉害,朱由校心里确实挺感动的,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在自己面前哭得淅沥哗啦,眼泪鼻涕都流出来的样子实在是不好看,朱由校指了指杨峰:“此次是江宁伯找你过来,你就听他吩咐吧。” “呃……” 魏忠贤不禁惊讶的看了杨峰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和不解,有没有搞错,自己可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号称内相的存在啊,皇帝竟然让自己听一个伯爵的吩咐。 看到魏忠贤有些迟疑的模样,朱由校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训斥道:“看什么看,没听清楚朕的话吗?” “喏……奴婢遵旨。”看到自家老大生气,魏忠贤不敢再迟疑,赶紧低下了头,随即陪着笑脸对杨峰道:“江宁伯,敢问您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杨峰微微一笑:“魏公公您可是陛下的得力助手,本伯可不敢吩咐你,但是有些事情却是需要魏公公帮忙才行。” “既然陛下已经吩咐过了,江宁伯您尽管吩咐就是,咱家敢不尽力!”能当上九千岁并执掌内廷那么多年,魏忠贤的眼力劲自然是不差的,他一看到朱由校身子已经大好,哪里不明白肯定跟杨峰脱不了关系。正所谓功高莫过于救驾,杨峰刚救了朱由校,眼下在朱由校的眼中杨峰就是再生父母,他哪有拒绝的权利。 看到这家伙如此上道,杨峰也不禁暗自感慨,这家伙能风光那么多年也不是全凭朱由校的宠信,自身也是有几分能耐的。 “那好,本伯就直说了。”杨峰毫不客气的说:“如今陛下病体虽然初愈,但身子尚有些虚弱,所以陛下还得静养几日,这几日里要封锁消息,不能让内廷的人将消息传出去,这就要靠魏公公了,这应该不难办到吧?” “没有问题。”魏忠贤咬着牙道:“伯爷尽管放心,若是还有人能将消息传了出去,咱家的魏字倒着写。” “好!” 杨峰扭头对朱由校道:“陛下,既然您醒了,能否跟微臣说说,那日在内湖落水之事吗?” 听到杨峰提起那日落水之事,朱由校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缓缓的说道:“那日天气炎热,朕批完奏折后小春子便跟朕说,既然天气如此炎热,为何不去后面的内湖上泛舟游湖,顺便避暑?朕当时便应允了,到了内湖后,朕站在舟上欣赏湖面景致的时候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朕这才落水的,朕拼命在水里挣扎了很久,但却没有一个人下来救朕,之后朕便失去了意识,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听完朱由校的叙述后,魏忠贤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意,狞声道:“这个小春子……亏得陛下如此信任他,竟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活该诛九族!” 杨峰没有说话,但面上也同样是杀意凛然,要是他在晚来一两天,朱由校可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朱由校一死,除非他真的下决心造反,否则这个时空他真的很难呆下去了。况且经过几年的相处,他和朱由校的交情也变得深厚起来,双方可谓是亦君亦友,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由校死去。 过了一会杨峰才缓缓说道:“陛下,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背后主使之人肯定酝酿着一个惊天的阴谋。” “朕知道。”朱由校有些苦恼的甩了下依旧有些发昏的脑袋:“但是让朕想不到的是到底是谁要害朕,杀了朕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难道朕死了大明江山就会落到他们手中吗?况且现在实在大伴也说了,小春子和当日陪朕游湖的几名太监宫女都自尽了,幕后指使者也找不到了呀。” “幕后指使之人何须寻找。”杨峰冷笑道:“陛下只需想想,您若是不在了,收益最大的人是谁就明白了。” “什么?你是说德约?”朱由校连连摇头:“不可能,德约决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的秉性朕很清楚,他不是那样的人!” “陛下莫急,信王殿下自然不可能陷害陛下。”杨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朱由校的看法,“但是您可别忘了,若是您不在了,大宝之位落入了信王之手,那么谁是最大的收益人呢?” 朱由校脸色慢慢黑了下来,良久才一字一句的咬牙道:“士绅、税收、开海!” 随着朱由校的话音落下,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阴冷起来。虽然这个时代的人没听说过“谁受益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这句话,但这并不说明他们不知道这个道理,再想想这大半年来朱由校所推行的开海禁以及准备施行的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政策,如果朱由校死掉的话,这些政策不用问肯定就会在第一时间被废掉,到时候收益最大的人是谁? 想到这里,就连魏忠贤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连向来觉得有了天家的庇护就无所不惧的魏公公都害怕的地步。 看到朱由校黑下来的脸,杨峰突然慢慢说道:“陛下,今天微臣要入宫的时候,发现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吏部尚书房壮丽、户部尚书郭允厚等两百多名官员齐聚午门,要求皇后娘娘下懿旨让信王监国,而信王殿下本人也来到了午门外,若非臣来得及时,恐怕这些人已经来到冲入皇宫逼迫娘娘下懿旨了。” 听到这里,朱由校气得身子一阵乱颤,咳嗽了几声后狞声道:“这群乱臣贼子,朕还没死呢,就想要逼宫,若是朕真的死了那还了得?” 看到朱由校气得不轻,魏忠贤不但没有安慰,反而在一旁添油加醋道:“陛下,这些乱臣贼子就每一个好东西。要知道如今皇后娘娘以及另外两名娘娘同时有了身孕,按理说至少也会诞生出一名皇子才是,无论如何大明江山也不会落到别人手里,可这些人却偏偏将信王殿下推了出来,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谁会信啊!” 杨峰意味深长的看了魏忠贤一眼,这个老货还真是有两下子,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高攀龙这些人的罪名给钉死,还顺带着黑了朱由检一把,这打小报告的本事那是杠杠的。 果不其然,朱由校听后差点跳了起来,别看朱由校平日里也算是挺爱护自家的弟弟,在另一个时空里他甚至亲自将皇位交给了弟弟朱由检,但那是在他没有子嗣的前提下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包括张嫣在内的三名娘娘都有了身孕,再不济也会诞生出一名皇子出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由校就算是再疼爱自己的弟弟也不可能将皇位交给他,可现在那些人竟然不顾这些事实,硬生生的想要皇位从自己儿子手中抢走,朱由校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朱由校沉默了良久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德约他真的参合到这件事里面了?” “这……”魏忠贤有心想说一声“是的”,但看到面无表情的杨峰,他吞了口唾沫才说道:“陛下,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杨峰慢吞吞的说道:“陛下,依微臣看来信王殿下跟这件事并没有关系,他今日之所以来到午门外,纯粹就是被人骗来的。” “哦……是真的吗?”朱由校眼中露出惊喜之色,作为一名兄长朱由校其实是非常称职的,他打心眼里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卷到这件事里来,否则即便他再疼爱朱由检也不能容忍自家儿子的皇位受到威胁。 “确实如此。”杨峰毫不客气的说:“在微臣看来,信王殿下为人太过天真幼稚,若是让他继承大宝,绝非大明之福。” “哦……这是为何?”朱由校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弟弟掺合到这件事里,但听到别人这么评价自己的弟弟他心里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杨峰说道:“咱们大明的官员可以用四个词来形容他们:聪明、愚蠢、勤奋、懒惰。第一种人他们聪明而勤奋;第二种人聪明但懒惰;第三种人则是愚蠢又懒惰;第四种人则是愚蠢却勤奋。而在微臣看来,信王殿下毫无疑问就是第四种人。” “大胆!”听到这里,朱由校气得一排床沿骂了起来。 一旁的魏忠贤也听得目瞪口呆,平日里我们的魏公公就自诩自己胆子够大了,但是今天他才发现跟杨峰比起来,自己那点胆子根本就不算什么。看看眼前这位吧,竟然刚当着皇帝的面说你的弟弟是一个愚蠢却勤奋的人,他这胆子哪里是大啊,简直是大到没边了好不好。 由于朱由校的声音太大,就连屋外的人也听到了,皇后张嫣更是生怕发生什么事跑了进来,而别人由于身份不够,却是只能在外面观望。 张嫣刚进入屋内,就听到朱由校不悦的说道:“杨爱卿,你虽然刚刚救了朕,但却也不容你如此诋毁信王,他毕竟是朕的弟弟。” “诋毁信王?”张嫣听到这里也愣住了,难道刚才杨峰说了信王什么坏话吗? 这时,只见杨峰摇头道:“陛下,微臣说的是实话,您先别生气,且听微臣给您说说。” 朱由校哼了一声:“好……你说,若是你说不出个子丑卯来,朕也一定会惩罚你。” “陛下,臣刚才将官员分为四种。那么臣就说说这四种人的区别。聪明而勤奋的人就不消说了,这样的官是最优秀也是最为稀缺的,譬如诸葛亮、管仲、刘伯温这些人。聪明而懒惰的官也不少,譬如臣这样的人就是了。” 听到这里,即便是心情不佳的朱由校也被逗笑了,指了指杨峰说了句:“你呀……朕还没见过如此皮厚的人。” 杨峰继续道:“第三种官员则是愚蠢而懒惰,这样的官别看他们蠢,但却不会给周围的人造成太大的危害,唯独那些愚蠢而勤奋的官才是最危险的,一旦这样的人做了官,将会给朝廷给乃至大明带来巨大的危害,您明白臣的意思吗?” 第四百一十九章 看好戏 杨峰所说的这四种人就是后世许多企业的老总和精英们对于人才的总结,虽然不能说绝对正确,但确实是很有道理的。 听到杨峰问自己,朱由校哼了一声,“朕不明白,你给朕说清楚了,否则朕跟你没完。” 杨峰扫了眼站在门口的张嫣和有些好奇看着自己的朱由校和魏忠贤解释道:“臣这么评价信王并非是无的放矢。” 说到这里,杨峰扭头对魏忠贤道:“魏公公,适才信王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魏忠贤偷偷看了眼朱由校,朱由校轻哼了一声骂道:“你这老货,看朕作甚,还不赶紧回江宁伯的话。” “喏!”魏忠贤无奈的说:“适才咱家出去午门准备劝高攀龙和那些官员各自回衙门当差,但是信王却突然出现,看到信王到来,那些午门外的官员就跟吃了春药一般兴奋起来,最后数百人齐齐朝午门冲来,若非江宁伯及时赶到并当场斩杀了一名试图闯皇宫的御史,恐怕他们已经冲进来了。” “听到了么?”杨峰无奈的一摊手,“从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信王殿下的为人了,或许信王殿下并没有趁着您病重篡位的想法。但是正值群臣云集午门之际,信王作为当事人原本就应该避嫌,但凡是不笨的人都会闭门不出,但信王却偏偏大摇大摆的出来了,而且还来到了午门外,陛下您说他笨不笨?” 朱由校砸吧了一下嘴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看来自己那位傻弟弟的智商还真是有些欠费,做出来的事情连自己这个哥哥都看不下去了,你说你就算是对我屁股下的位子有想法,最正确的作法就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等到事情结束后那些盼着我死掉的东林党们自然会迫不及待的把你推上那个宝座。 可你竟然自己跳出来,而且还亲自跑到了午门刷存在感,你这不等于向世人高喊,老子要竖旗了,大家赶紧过来站队啊。见过蠢的,却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禁长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到朱由校被杨峰挤兑得说不出话来,站在门口的张嫣不答应了,杏眼就是一瞪,“江宁伯,你怎么跟陛下说话的,有你这么当臣子的吗?” 杨峰一看,得……自己刚说了朱由校两句,人家媳妇就不答应了,还真是骂了老公媳妇出来。 揉了揉鼻子一摊手,“好吧,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那微臣就不说了,不过微臣不得不提醒陛下一句,亲情和江山社稷二者之间并不矛盾,但前提是您必须要处理好它们之间的关系。” 杨峰的话说得很晦涩,一旁的张嫣听得是一头雾水,甚至就连魏忠贤也有些疑惑,但朱由校却很神奇的听懂了,沉吟了半晌后缓缓点了点头:“杨爱卿,你的话朕大概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朕首先是一个皇帝,然后才是哥哥。作为哥哥朕就算是偏爱自己的弟弟一些也无可厚非,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要危及到江山社稷,是这样吗?” “孺子可教也。” 杨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真不枉这两年来自己对他的灌输,小朱同志的思想觉悟提高得很快啊。 “陛下说得很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陛下珍惜和跟信王之间的兄弟情义这无可厚非,但这种情谊却不能以伤害江山社稷为前提。譬如之前群臣逼宫,胁迫娘娘下懿旨让信王监国,这意味着什么您比谁都明白。 三位娘娘都怀有身孕,宫外的那些官员们却愣是视而不见,想着要将信王推上宝座,难道是他们不明白子承父业的道理吗?不……他们比谁都明白,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一旦信王登基,您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为乌有,他们又可以重新回到士绅不用纳税,重新禁海,自己可以大把捞银子的好日子里。” 朱由校嘴唇蠕动了几下,良久才悻悻的说:“信王真又那么不堪么?” “是的!”杨峰郑重的说道:“以臣所见,信王聪颖自信而又猜忌多疑、形似谦恭而又刚愎自恃、勤心图治而又急躁专断,让这样的人登上帝位绝非大明之福。” 在另一个时空里,朱由检在位17年。在这17年里他换了50位内阁大学士。杀死两个内阁首辅,杀死或逼得自杀的督师或总督多达11人,杀死巡抚11人、逼死1人。这还都是直接死在他手上的,被他抓进监狱关押、殴打、间接逼死、战死、自杀、判刑的相当于省部一级的官员可能多达几十人。 崇祯十四年,也就是亡国前三年,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具有大臣资格的官员就多达145人,这个数字几乎是当时具有大臣资格官员的十分之一。 又比如朱由检放任袁崇焕杀害悍将毛文龙,随后又反手把袁崇焕给杀了。再比如他宠信杨嗣昌、高起潜,硬生生的逼死了堪称是明末最能打的将领卢象升,又急着与皇太极决战逼得洪承畴提前发起进攻,最后断送了大明最后一支能打仗的军队,随后又因为急着与李自成决战逼死了名将孙传庭。 以上林林种种无不说明朱由检的战略眼光和在用人的能力上是多么的糟糕,有时看到这段明史的时候,杨峰甚至怀疑朱由检是不是女真人派来专门祸害大明的内奸了,要知道朱由检刚继位的时候,大明虽然实力不断下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呢,偌大的大明其实还是有不少牌可以打的,却因为朱由检的愚蠢硬生生的把江山给断送了。 不会用人、没有战略眼光也就罢了,问题是这货还完全没有一个帝王的手段。 身为帝王,最重要的就是“平衡”二字,但崇祯最大的错误就是重用了东林党人。要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明熹宗朱由校同志临死前曾专门叮嘱自己的弟弟崇祯说,魏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朱由校在生命最后时刻对魏忠贤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固然掺杂着个人私情,但最主要的是他认识到了魏忠贤在处理“大事”方面的清醒和果决,尤其是在维护大局、知人善任、赏罚分明的关键问题上魏忠贤还是颇有手段的。 如果崇祯皇帝听了朱由校的话,继续任用魏忠贤,那么后来东林党人绝不会如此猖狂,大明的财政也不会变得如此糟糕。崇祯上台后,二话不说就把魏忠贤给咔嚓了,将朝廷的整个阉党扫荡一空。 他这么做后,倒是赢得了满朝官员的一致赞扬,赢得了圣明之君的欢呼颂扬。但这么做的恶果也很快显露了出来,没有了对手的东林党人一家独大,没过几年整个朝廷都充斥着东林党人,但是东林党的这些人你让他们夸夸其谈吹牛皮可以,让他们治理国家却是万万不行的。在东林党人的治理下,大明王朝最后一丝元气也被迅速的消耗掉,十七年后崇祯就被一名驿卒出身的家伙领着一群泥腿子给硬生生的逼得在歪脖子树上吊死,直到临死前他还喊出了“天下文官皆可杀的”话,只是那时候已经晚了。 看着跨款而谈的杨峰,我们的魏公公在一旁偷偷的竖起大拇指,暗自为杨峰点了三十二个赞,江宁伯你是好样的。不断敢当着皇帝的面说他的弟弟是个蠢货,而且还一连说了好几次,这种事就连我魏公公都不敢做啊,你竟然说得那么流畅,只是那样做真的好吗?如果老板恼羞成怒跟了翻了脸,我可不会替你说话哟。 事实证明,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心胸还是不错的,他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怒斥杨峰,而是轻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信王打小就跟朕亲,当年父皇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朕的处境很不好。那时候朕的身边只有客巴巴和大半两个人陪着,朕的寝宫外竟然连侍卫都没有一个,有时候甚至连例银都不能按时发放。有时候父皇会偶尔给朕和信王送些好吃的东西,但朕总是吃不够,那时候信王便偷偷的将分给自己的东西分一半给朕,东西虽少,但那时候朕真的很开心。” 朱由校慢慢的说着,屋子里众人也是默默的听着,虽然朱由校的声音不大,但大家都能从话语中听出了朱由校和朱由检倆兄弟之间的感情。 杨峰也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另一个时空里,朱由校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把江山传给了朱由检。这里面不但是因为朱由检是他的弟弟,更因为他们之间的兄弟确实很深啊。 而且杨峰还从朱由校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朱由校知道杨峰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虽然他很清楚杨峰对自己的忠心绝对没有问题。但对自己的弟弟就不好说了,事后杨峰虽然不至于对朱由检下狠手,但背地里给他一个难堪或是下点扳子什么的却是一点难度都没有。所以朱由校说出这番话来就是在告诉杨峰,朕和信王的感情可是很好的,你不能乱来。 长叹了一声,杨峰无奈的摇头道:“罢了罢了,既然陛下这么说了,臣还能说什么呢。如今陛下的高烧已退,再修养上十天半个月的身子骨自然就会康复,原本臣还打算将陛下康复的消息封锁上十天半个月的,但是现在看来却是没有必要了。既然如此,臣以为陛下可以尽快的召见满朝文武,以安定人心了。” 朱由校想了想,突然笑道:“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下旨上朝,杨爱卿以为如何?” “现在就上朝?” 杨峰吓了一跳,“陛下,如今已是午时,早朝的时间早就过了呀。” “过了也可以上嘛。”难得看到杨峰吃惊的样子,朱由校不禁有些小得意,“朕是皇帝,要召集文武大臣上朝议事谁敢拒绝?” 杨峰还没说话,一旁的张嫣却急了,“陛下,你的烧刚退,怎可上朝议事呢,再怎么急也得修养上三五日的才能上朝啊。” “三五日?”朱由校冷笑道:“朕才昏迷了几日啊,朝中有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替朕做主选好下一个皇帝了,要是再登上几日的话,恐怕那些人就要造反了。” 听到自己的丈夫说得那么严重,张嫣就不再劝说了。事实上经过这次的事件,张嫣对于朝廷上那些官员的德行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为了自己的私利他们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自己的丈夫只是在床上躺了十多天,他们就敢逼宫威胁自己,要是再耽搁几天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看到张嫣不再反对,朱由校扭头对杨峰道:“杨爱卿,你看如何啊?” “好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看到朱由校已经做了决定,杨峰耸了耸肩膀也就不再反对了。 “那好!” 朱由校的精神突然有些亢奋起来,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何在!” “奴婢在!”听到朱由校竟然罕有的称呼自己的官职和全名,魏忠贤赶紧站到床前跪了下来。 “马上敲响景阳钟,召集文武官员入宫觐见!”说到这里,朱由校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对了,让信王也上朝吧。” “喏……奴婢遵旨!”魏忠贤恭敬的磕了个头,眼中露出了一丝喜色,这才站了起来后退几步后转身出了房门。 看到魏忠贤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朱由校长吐了口气对杨峰笑道:“朕在床榻之上躺了十多日,没想到朝中竟然弄出了这么多事情,今天朕很想知道,当那些人看到朕还没死的时候那副嘴脸是什么样子。” 杨峰微笑着道:“那还用说吗,陛下的出现肯定会让很多人又惊又喜的!” “哈哈哈……朕也是这么觉得!”朱由校大笑了起来:“咱们君臣今儿个就一起看一处好戏,杨爱卿以为如何啊?” 杨峰朝朱由校深深作了一个揖,“臣敢不从命!” 第四百二十章 景阳楼的钟声 午门外原本高悬的烈日已经变成了橘红色,并已经开始朝着西边滑落,再看看时间,已经到了酉时。 一群或是身穿绿袍或是青袍乃至绯袍的官员们已经没有了上午的兴奋劲,取而代之的是羞愤、惊讶、害怕、疲惫等情绪混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们的一名同僚就在他们的面前被杨峰的家丁砍下了头颅,而今那滩猩红的鲜血经过一天的时间后已经变成了一滩黑色的凝固物体,而那名被砍了脑袋的御史的尸体依旧躺在地上,只是被一张草席盖住了而已。 高攀龙到底是年近七旬的老人,自然不可能站一整天,此刻他坐在了一张不知是谁弄来的一张矮凳上,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而站在他旁边的钱谦益、郭允厚、房壮丽等人虽然年纪要比高攀龙小了一些,但到底是不能跟年轻人相比,又饿又累的他们此刻也没有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房壮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焦急的对高攀龙道:“高大人,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咱们还要继续在这里等下去吗?” “继续等!”高攀龙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坚定,“苏御史不能白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在午门前公然杀害我都察院的御史,老夫倒要想问问皇后娘娘,如此残暴之人若是不严加惩治,咱们大明的律法岂不是形同虚设!” “对……杨峰此獠如此残暴,明日咱们就让《儒报》将他的暴行公之于众,让天下人都看看,杨峰和他的江宁军究竟是什么东西。”一旁的钱谦益也愤愤的说道。 李启元也点头附和道:“对……苏大人的血不能白流,咱们一定要将全天下都看清楚杨峰的残暴面目。” 房壮丽嘴巴不经意的撇了撇,心里一阵腻歪,他对于高攀龙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自然是心知肚明。高攀龙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掌管整个都察院。今天上午那些江宁军当着他的面将手下的御史砍了脑袋,如果身为左都御史的他都不替手下出头的话,他在都察院的威信必然会丧失得干干净净,这才是他直到现在还僵持在这里的原因。 其实僵持到现在,午门外的官员们已经有不少人在心里打了退堂鼓,但在这种的情况下自然是没有哪个人敢擅自回家,毕竟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谁要是敢擅自临阵脱逃的话,等待他的必然是被同僚们的集体抵制和封杀,今后的仕途也必然是暗淡无光。 又过了一会,钱谦益慢慢走到高攀龙身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悄声道:“恩师,如今天色已晚,咱们真的要在这里硬耗下去么?” 高攀龙眉头微皱,语气决然的说:“当然,既然咱们已经来了就绝不能无功而返,否则咱们东林党的脸就要丢光了,况且最重要的是咱们要让那位看到咱们的决心,这对于日后是很有好处的。” 钱谦益连连点头,高攀龙说的那位自然就是已经打道回府的信王殿下了。只要朱由校一死,信王铁定就会成为下一任的皇帝,能在这个时候提前获得信王的关注,这对于他对于东林党的好处是非常大的。有了那么多的好处,他们就算是在这里熬上一两天又如何,而且他们此刻的模样越凄惨,等传到朱由检的耳中后,自然对他们的感官也就越好。 想到这里,钱谦益不禁扫了眼四周,心中感慨要是现在能晕倒几个人就更好了,想必就能获得满朝文武更多同情和支持吧?当然了,如果信王殿下也在这里的话就更完美了。 这时候,一阵清凉的晚风吹过,使得被烈日晒了一整天的官员们都感受到了一阵凉意,不少人发出了舒爽的叹息。 一名仆役端着一碗凉茶来到了高攀龙身边想要劝他喝点,却被高攀龙拒绝了。 “你且把它端回去,本官不需要这些,你去将它分给那些需要的人。” 仆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周围,不知道应该如何示好。 这时候郭允厚对他说道:“你且下去吧,我等今日是为心中大义而来,渴点算什么,只要能让天下人知道我等之举,就算是渴死又有何妨。” “说得好!”房壮丽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郭大人不愧是吾辈楷模,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我辈读书人做事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且让皇宫里的那些贼子看看吾等读书人的气概。” 房壮丽的话让周围的官员们听到后,不少人都纷纷出言夸奖。 “壮哉……房大人言之有理,今日我等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不能半途而废,要让天下人看到吾等之决心!” “对……吾等就跟他们耗上了,苏大人的英灵在天上看着咱们呢!” 一时间原本有些低迷的气氛又开始高涨起来,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钟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 当悠扬的钟声响了起来的时候,午门外原本喧哗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脸上的神情也在第一时间凝固住了,所有人都听了出来,景阳钟响了。 景阳钟是放置在景阳楼上的一口大钟,平日里这口钟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早上的时候通知京城里的官员,要早朝了,你们赶紧给我进宫。而且这口钟很大,据说一旦敲响,大半个京城的人都能听见。 当然了,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响起的钟声自然不会是召集大臣早朝,也不会是召集官员议事,如今的皇帝正病危呢,除了皇帝没有谁有资格下令敲响它。但也有例外的时候,譬如…… “景阳钟……是景阳钟响了……” 当钟声传入钱谦益耳中的时候,他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高攀龙,发现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若狂的眼神。是的,就是欣喜若狂,钱谦益可以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看错。 不过高攀龙随后的动作却让钱谦益更加震惊,欣喜若狂的眼神只是一闪即逝,紧接着高攀龙的脸上立刻变成了一副哀痛的模样,接下来高攀龙又做了个一个钱谦益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动作,只见高攀龙突然扑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了一声哀嚎。 “陛下……陛下……陛下啊……您怎么就走了呢?” “嘶……” 看到这里,钱谦益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高攀龙能够成为东林党的党魁和创始人,而他只是人家的弟子了,光是这份反映和变脸的本事就够他学很久啊。 这时,周围的官员们听到高攀龙突然跪在地上陶陶大哭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少人也回味过来了。景阳钟除了召集官员上朝和召集大臣入宫紧急议事之外,他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皇帝驾崩的时候也会敲响,如今的天启皇帝已经病危,自然不会上朝或是召集众大臣议事,那么现在景阳钟既然响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天启皇帝驾崩了。 想到这里后,在场的官员们也对着皇宫的方向纷纷跪了下来,一个个痛哭起来。 “陛下……陛下啊……” “陛下,您怎么就走了呢?” 不管这些官员是真哭还是假哭,但当数百人一起痛哭的时候声势还是蛮大的,一时间整个午门外到处都响彻着哭声。 钱谦益跪在了高攀龙的后面,跟着大伙一起放声大哭,对于一名合格的官员来说,什么时候露出什么表情,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那是官员们的必修课,其专业程度放到后世,即便不是影帝,那也绝对都是老戏骨级别的。 那些在午门外的侍卫和杨峰带来的家丁们看着午门前哭倒了一片的官员一时间反倒是没反映过来,几乎都愣住了。 一名家丁喃喃的说:“陛下驾崩了?不能吧?” “怎么可能,咱们伯爷还在里头呢,陛下怎么可能驾崩?” 官员们的眼泪那是说来就来,哭得那叫一个感人,只是哭着哭着有人就觉得不对劲了。 “咦……景阳钟怎么停下来了?” “对啊……” 陆续又有人发现了蹊跷,不禁问身边的同伴。 “陆大人,刚才景阳钟响了几下来着?” “不知道啊,我刚才只顾着哭了,也没来得及数?” “好像是响了二十四声。”一旁有人插了一句。 “什么……响了二十四声,王大人你没听错吧?你确定只响了二十四声,而不是五十四声?” “你这是什么话,兄弟我今年还没老糊涂到连二十四和五十四都会数错的地步!”那位叫做王大人的官员有些不悦起来。 “可是……可是……” 众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现在他们发现自己这些人好像闹了个大笑话了。 刚才说过,景阳钟在上早朝、召集大臣议事以及皇帝驾崩的时候都会响起,而区别它们的方式就是听它敲响了几下。十二声是告诉官员们,赶紧来打卡上班,否则老板就要骂人了。二十四声则是通知京城的官员,不管你在干什么,赶紧给我进宫报道,老板有紧急的事情找你们开会了。最后,景阳钟响五十四声那才是代表皇帝驾崩的意思。 现在钟声只是响了二十四下,可他们却在这里痛哭流涕,这换了哪个皇帝都会勃然大怒吧,老子活得好好的,你们却在这里给我嚎丧,这是在盼着我死掉吗? “不对啊。”又官员不相信的说:“景阳钟乃是国之重器,除了那种事之外,若无陛下应允谁若敢擅自敲击的话那可是要杀头的!眼下陛下病危,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擅自敲响景阳钟?” 不过好在景阳钟停顿了一会后又响了起来,这回众人终于听清楚了,确实就是二十四响,这是在召集文武百官们入宫觐见啊? 一时间官员们都有些迷茫起来,皇帝老子如今正病危呢,谁在召集他们进宫呢? “恩师,您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此同时,钱谦益也在悄悄的问高攀龙。 “老夫又怎么知道?”高攀龙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你妹的,刚刚以为老板嗝屁了,害得自己哭了半天,可最后才发现恼了半天竟然是老板在喊自己去上班打卡,这让我们的高大人情何以堪啊,感情刚才大家伙都白哭了。 看向了皇宫的方向,听着传来的阵阵悠扬的钟声,高攀龙神情变得有些阴冷起来:“不管怎么说,景阳钟既然响了二十四声,我等身为臣子的自然要入宫觐见陛下。” 当说到“陛下”两个字的时候,高攀龙特地加重了语气,只是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讥讽之色。对于天启皇帝的病情高攀龙是非常清楚的,从宫内传来的消息来看,天启皇帝这几天的病情已经不断恶化,高烧不退不说,还出现了昏迷时间越来越长,无法进食等状况,已经有御医说了,皇帝的驾崩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既然连御医都已经判了死刑,高攀龙绝不相信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还会出现什么逆转。 “老夫虽然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擅自敲响景阳钟,但是老夫会让你知道,惹怒了老夫的后果!” 高攀龙拍了拍官袍上的尘土,又整理了一下衣冠和头上的乌纱帽,扭头对众人道:“诸位大人,既然景阳钟响了二十四声,我等身为大明臣子自然就要赶紧入宫觐见陛下,这回老夫倒要瞧瞧,还有谁敢将我等拦在午门外?” “对……我等一起入宫,一同为今日惨死在杨峰刀下的苏大人讨个公道!”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起来。 “说得对,这一次咱们是奉诏入宫,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一想到今天受到的屈辱,官员们一时间“群情激奋”起来,很快众人很自觉的排好了队列朝着午门走去,而这次午门外的侍卫和江宁军们并没有阻拦他们,他们很顺利的便进入了皇宫……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片寂静 景阳楼的钟声不断的响起,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这时候夕阳已经斜落到了太和殿的楼顶了。 此时,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上千人,可以说有资格上朝的官员们都来了。 这是一次特殊的朝会,说它特殊是因为这次朝会的时间并非是官员们习惯的早上,更重要的是如今的皇帝早已病危,但却有人以皇帝的名义敲响了景阳钟召集群臣议事,这无论是搁到哪个朝代都是足以杀头的大罪。 太和殿内,站在最前面的依旧是几名内阁阁老,站在右边的那几名勋贵不算,到了大明后期,武勋早已被文官集团压制得早就没有了存在感,他们之所以每天来上朝不过是因为面子在作祟而已,否则一眼看过去满朝就只剩下了文官岂不是很尴尬。 此时太和殿内满是喧哗声,官员们或在窃窃私语或在大声争辩,就连往日维持秩序的御史们也加入到了争吵的行列里,而且还越吵越凶,不少官员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动起手来。 “顾阁老,今日之事一定要给咱们一个交待!”高攀龙的脸色十分难看,仿佛面前的顾秉谦欠了他几百两银子没还似地,“杨峰跋扈之极,竟然在午门外当着百官之面下令麾下军士杀害我都察院御史,若是此等恶行不能得到应有之惩罚,我大明律法岂非形同虚设?” 顾秉谦身为内阁首辅,看人的眼光自然是有的,他并没有被高攀龙那看似激动的外表给蒙蔽,而是淡淡的说道:“高大人,你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理应约束好下属更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动不动就领着麾下的官员到午门外逼宫。” “逼宫?”高攀龙摇头道:“顾阁老此言下官不敢苟同,如今陛下病危,朝中大事无人做主,吾等理应推举一名才华出众之人替陛下处理朝政,而不是让司礼监独揽大权。下官认为信王殿下聪颖果决,又同为光宗皇帝的子嗣,由信王监国不但名正言顺而且还非常合适,难道此举也错了吗?” 顾秉谦对高攀龙心里打的小九九心知肚明,自然不会被他的话带偏了方向:“可是如今陛下病危,高大人你却带人围堵在午门外逼迫皇后娘娘下懿旨,这岂是为臣之道?” 高攀龙冷哼了一声:“顾阁老此言差矣,国事家事孰轻孰重?陛下病危皇后娘娘忧心忡忡我等自然是感同身受,但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又岂能因为家事耽误了国事!” “高大人,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顾秉谦勃然色变,高攀龙实在是太过份了,连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样的话都说出来。 “陛下尚在,你这是在诅咒陛下么,信不信本官立刻上折子参你!”顾秉谦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其实高攀龙的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不过好在他们说话的声音比较小,周围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否则少不了又是一场麻烦。 “顾阁老,下官失言了,请您见谅!”男子就要能屈能伸,意识到了错误的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刻向顾秉谦道歉。 看着向自己作揖道歉的高攀龙,顾秉谦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轻哼了一声:“这次就罢了,下次若是再让本官听到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谢过阁老!” 高攀龙再次道谢,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正所谓君子可以欺其方,顾秉谦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他身为首辅自然不能太过斤斤计较,而且现在天启皇帝病危,即便是他上折子弹劾也没人处置啊,所以只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和殿内的官员们情绪也越来越急躁,不少官员们开始鼓噪起来,他们认为有人假传陛下旨意敲响景阳钟,应该将这个找出来严加惩处。还有人认为既然大家已经进了宫,那就应该趁机道乾清宫去请求皇后下懿旨让信王监国。 不过也有人有不同的意见,这些人说如今三位娘娘同时有了身孕,肯定会有人诞下皇子,让信王监国是否不妥。但说出这个观点的人立刻就被人反驳,即便是皇后诞下皇子,等到皇子成年也得十多年,难道这十多年里大明就不需要皇帝了么? 一时间众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吵得不可开交,大殿上的官员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的跟乡下的村妇们吵架也没什么区别,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陛下驾到……百官肃立!” 这一个声音响起来后,原本喧哗得犹如菜市场一般的太和殿奇迹般的静了下来,百官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用最快的速度站到了自己的班位上,齐齐拜了下去,口中称颂道:“吾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等到叩拜之后,立刻就有人回味过来了,不对啊?眼下天启皇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呢,哪来的陛下? 一想到这里,不少人立刻就感到自己被愚弄了。正好这时候几名太监正好抬着一顶龙撵从太和殿里穿过,一名性子暴躁的官员忍不住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放肆……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充皇帝,难道就不怕诛九族么?”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龙撵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帘子打开后露出了一张消瘦而年轻的面庞,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龙撵上响起:“冒充皇帝,你是在说朕吗?” 随着声音的落下,说话的人也从龙撵上走了下来。 “哗……” 当看清从龙撵上走下来的人之后,大殿内所有人几乎全体失声,因为这个人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正是当今的天启皇帝朱由校,虽然面前的朱由校比起前些日子来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不是太好,但他们可以肯定这个人确实就是朱由校,如假包换的朱由校。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陛下已经病危,随时都可能归天么,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虽然精神头不是很好,但跟奄奄一息这个词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啊。” 刚才还在大声叱喝的官员此刻早已是面如土色,哆嗦着朝朱由校跪了下来颤声道:“臣……罪该万死!” 整个大殿里一片寂静…… 第四百二十二章 杀人 寂静……一片寂静 整个大殿只能用鸦雀无声、针落可闻来形容,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的望着从龙撵上下来的天启皇帝朱由校,他们使劲的看着,仔细的看着,希望能发现一点跟往常不一样的东西,但是很遗憾,面前这个朱由校除了容貌比以往更加消瘦之外,跟他们熟悉的那个朱由校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大殿里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众臣,朱由校心里浮现出一阵冷意,这次的遇险给了他太多的警示和震撼,让他知道这些平日里总是恭恭敬敬向他跪拜的大臣们胆子究竟有多大。 当目光转到距离自己最近不到十步远的高攀龙时,朱由校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他随即又将目光转了过去,朗声道:“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聊得挺欢的吗?现在看到朕来了怎么都变成哑巴了?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诛朕的九族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这名官员早已变得脸色苍白,此时的他只是不断的朝着朱由校磕头,随着碰碰的磕头声响起,他的额头早已变得一片乌青红肿,但他浑然不觉,依旧不断的继续磕头,嘴里不住的说着,“陛下恕罪!” 看着这名跪在地上磕头的官员,旁边的官员们虽然也心有戚戚,但却没有人一个人敢出言为他求情,毕竟刚才这名官员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当着皇帝的面喊着要诛人家的九族,这样的罪过无论朱由校怎么处置他都不为过。 朱由校轻叹了一声,扭头对身边距离他最近的吏部尚书房壮丽道:“房爱卿,此人在哪个衙门担任何职?” 房壮丽走了出去朝朱由校拱拱手:“启禀陛下,此人名曰孙增寿,在六科给事中担任左给事中一职。” 朱由校轻笑一声:“不愧是房爱卿,担任吏部尚书才几天,就能将朝中的官员都记了下来,果然是勤于任事啊!” 房壮丽心里不禁一抖,朱由校这句话看似褒奖,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意味深长啊。 好在朱由校说完后便没大步走到了龙椅上,在身边太监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他也不废话直接就说道:“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何在?” 随着朱由校的声音落下,大殿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高攀龙的身上,不少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今天高攀龙在午门外做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这些官员。 在不少人看来,高攀龙今天率领着东林党的官员们堵住午门想要逼迫皇后下旨信王监国,确实是一步妙棋,只要信王将来能够登上宝座,高攀龙今天这番功劳就跟从龙之功没有什么区别,受到重用那是必然的。可如今朱由校竟然奇迹般的病愈了,那么高攀龙今天做的这件事就成了一步再烂不过的臭棋,但凡是个人都不能忍啊,你丫的竟敢趁着我病重带人逼迫我的媳妇,这可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啊。 高攀龙面色沉静的走了出来,恭敬的朝着朱由校跪了下来恭声道:“臣高攀龙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攀龙!” 朱由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的说道:“朕这几日身体不适,一直在乾清宫静养,不料却惊闻爱卿今日纠集了一批官员堵在了午门外嚷着让皇后下懿旨让信王监国,不知可否有此事啊?” 听到这里,大殿里的官员们心开始提了起来,“来了……来了,皇帝要秋后算账了。” 顾秉谦则是斜眼看了眼跪在自己旁边的高攀龙,心中一阵冷笑,这个高攀龙平日里总是以圣人子弟自居,带着一帮东林党人动不动就横挑眉毛竖挑眼的,这些日子看到朱由校病危后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亲自赤膊上阵,现在傻眼了吧,让你欺负人家的媳妇,现在人家病好了,要为自己的媳妇讨个公道了。 高攀龙面色不变的说道:“这些日子陛下龙体欠佳不能理政,臣等心急如焚。而信王殿下聪颖果敢,若能在陛下养病期间暂代陛下监国这也是好的,是以便……” “是以便带着一群人将午门堵住,逼迫皇后下懿旨是吗?”朱由校打断了高攀龙的话,眼中露出讥讽的异味。 “并非是逼迫,而是希望皇后娘娘以江山社稷为重,暂时让信王代替陛下监国又有何不可?”高攀龙一脸的正气凛然,要不是朱由校早就看清了他的真正面目还真会让他骗了。 “哦……这么说起来朕还得感谢你在朕病重期间如此殚精竭力的为大明江山社稷呕心沥血啰?”朱由校不怒反笑道:“说实话,朕登基已有七载有余,但还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的嘴脸能够如此的无耻。什么是颠倒黑白,什么叫指鹿为马,今天朕看到了,高攀龙……你实在是让朕开眼了!” “陛下……” “你给朕闭嘴!” 高攀龙还想说话,又被朱由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朕没让你说话呢!” 朱由校转眼看了看四周沉声道:“信王呢,来了吗?” 大殿上一片寂静,群臣们的目光都看向了右边,一个身子略微单薄的身影有些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朝着朱由校作揖:“臣弟见过陛下!” 现在的朱由检脸上已经没有了今天上午那种意气风发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惶恐和不安,他很清楚自己今天上午做的事情是多么的混账,自家的老哥还没死呢,做弟弟的就想着惦记哥哥的屁股下面的位子。 好吧,这种事情是个人就会惦记,但你好歹在心里想想就好了,竟然还亲自跳出来,这种事是个人就不能忍啊。刚才宫里派人通知自己上朝的时候朱由检就感到了大事不妙,但他还是不断的安慰自己,自己的哥哥早已病入膏肓,肯定是有人假传圣旨,但是当他刚才看到从龙撵上下来的朱由校后所有的希望就象被大风吹过的青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德约,你知道朕叫你来所为何事吗?”对上了自己的弟弟,朱由校的语气不由自主的缓和了下来,这毕竟是自己平日里疼爱的弟弟啊。 “臣弟知道。”朱由检惨笑道:“臣弟自知今日做出了逾越之举,也不奢求陛下的原谅,是以任凭陛下发落,臣弟绝无怨言。”说完,朱由检便重重的跪了下去,将脸伏在地上。 朱由校看着伏在地上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包含着疼爱、惋惜和恨其不争的复杂神情,过了好一会他才长叹道:“德约,正所谓长兄如父,也怪朕这些年对你属于教导了,以至于你为小人所蒙蔽。但你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来人,拟旨……信王朱由检年少狂妄,德行不足。自今日起着其在府中闭门思过一年,在此期间俸禄减半,钦此!” “谢陛下隆恩!” 当听到朱由校亲口叙述的旨意后,跪在地上的朱由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的事情就这样被轻轻揭过去了?自己的老哥竟然不处罚自己? 原本的朱由检早已做好了准备,自己做出了这么混账的事情,朱由校虽然不大可能杀了自己,但却可以将他圈禁起来,他从此只能在凤阳府的高墙内待到死了,但没想到的是朱由校竟然只是让自己在信王府闭门思过一年,这样的处罚简直就是太轻了。 太和殿内的官员们看着跪在地上眼泪哗哗流的信王殿下,再看看跪在他旁边的高攀龙,不少人心里都暗自摇头,信王殿下这是让高攀龙给坑了呀,不过陛下今天看来心情不错,竟然就这么宽恕了信王,他们原本以为朱由校怎么着也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竟敢胡乱出头的弟弟,没想到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啊。不过由此看来,陛下今日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连信王殿下都宽恕了,高攀龙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吧。 别说大殿内的文武百官了,就连高攀龙自己也松了口气,看来面前的这个人还是以前那个心慈手软的皇帝,他对自己的弟弟都舍不得重罚,对自己应该不会太过重罚吧。 “至于你嘛!” 朱由校终于将目光转向了高攀龙,清冷的声音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高攀龙,趁着朕病重期间,蛊惑信王逼迫皇后下旨监国,有违人臣之道。更有甚者,高攀龙还在朝中四处散布谣言,恶意中伤君父,此例绝不能开,此风绝不能涨,殿前侍卫何在?” “喏!” 随着朱由校的喝声,两名殿前侍卫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的高攀龙冷笑道:“脱掉高攀龙的乌纱,将其推到菜市口立即斩首,再令三司对今日聚集在午门外的众官员问罪,该罚奉的罚奉,该罢官的罢官,该处斩的处斩,绝不能姑息!” “什么?” 高攀龙一时间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朱由校竟然一改刚才对信王的温和,露出了他狰狞的一面。虽然高攀龙早就对自己的结局有了心理准备,但在他看来自己大不了也就是丢官罢职把自己赶回老家而已,根本就没想过皇帝会杀自己。要知道自己不但是东林党的党魁,更是朝中清流的领袖啊,皇帝怎么敢杀自己? “喏!” 两名侍卫二话不说一把摘掉了高攀龙的乌纱帽,抓住他的胳膊随后反手一拧,年近七旬的高攀龙怎么可能挡得住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的蛮力,立刻就被他们给押了出去。 “陛下……三思啊!” 朱由校这一表态不打紧,却是将整个大殿里的百官们都给吓到了。 皇帝竟然要将高攀龙斩首?这也太夸张了吧,在大部分人看来,高攀龙率领东林党人堵住午门逼迫皇后让信王监国这件事确实做差了,但也罪不至死啊,顶多丢官罢职甚至是发配琼海,现在这位竟然二话不说要砍头了,有没有这么严重啊? 前兵部尚书、内阁大学士黄立极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高大人固然有错,但此事高大人并无私心,完全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着想啊,将其斩首是否太过严重了?” “严重?”朱由校从鼻孔喷出了一口闷气,“蛊惑信王监国,并试图篡位,朕将他斩首你竟然还说太过严重?若是朕此刻绕了他,是不是今后谁都可以试着拥立一个皇亲国戚谋朝篡位啊?” “这……” 黄立极这才想起来,高攀龙那家伙确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啊,这么说起来皇帝要斩高攀龙还真是没一点错,要是谁都可以点击皇帝屁股下的那个椅子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说到这里时,朱由校咬了咬牙,他这次死里逃生之后对一些事情也有了新的看法。以前的朱由校虽然看不惯这些文官,但总是认为治理国家没有读书人是不行的,即便是杨峰跟他说了许多东林党人的坏处他也没有对这些人下狠手的想法,总是想着慢慢的布局将东林党人的势力清除出去。 只是经过后花园溺水之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政治斗争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来不得半点虚假和文质彬彬,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斗争。 皇帝要收税,要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要开海禁,这里面无论哪一项政策都会触动江南那些既得利益集团的根基,那些人为了银子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保住他们的既得利益,那些人就敢对他这位皇帝下手,而且是那么的毫不犹豫,坚决无比,就连他死后的继任者都拟定好了,在他们看来大明这个国家就是他们手中的玩物一般,就连他这个皇帝的生死也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光宗皇帝不过是继位一个月就死了,虽然对外声称是暴病而死,但事实的真相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现在轮到自己了,如果这次没有杨峰的搭救,自己也会死得不明不白,而且没有人明白这里面的真想,一想到这里朱由校就有些不寒而栗。 在上位者的眼中,有些事情是根本不需要证据的,只要有这个可能和意图,他们就可以做出决断。 第四百二十三章 哲哲的烦恼 作为东林党的党魁和领袖,高攀龙在东林党中的威望是毋庸置疑的,当朱由校下令将高攀龙推到菜市口处斩时引起的轰动自然是可想而知,许多东林党的官员们不答应了,吏部尚书房壮丽不得不站了出来求情,“陛下,高大人在仕林中德高望重,又是东林党的党魁,若是将其处斩恐怕会引起天下士子的侧目啊?” “是啊陛下,高大人乃是我朝少有的德才兼备的重臣,还望陛下开恩啊!” “陛下,高大人不能杀啊!” 有了房壮丽的带头,大殿上立即哗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群人。 “侧目?”朱由校冷笑道:“高攀龙趁着朕病重之机纠结党羽威逼皇后行废立之事,这就是你们说的德才兼备的人干出的事情?这种事难道就不令人侧目?” 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员,朱由校越想越气。想他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在自家皇宫的内湖里被人给推落下水,若非杨峰赶来搭救他必然会死得不明不白,不仅如此还有人趁着他病危之际逼迫皇后想要将皇位传给信王,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大明江山的社稷,一想到这里朱由校的眼中寒意就越来越浓。 “朕明白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是不是以为大明江山就是你们手中的玩物,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朕这个皇帝也不过是任凭你们摆弄的傀儡,你们想废就废,是这样吗?朕告诉你们,你们这是在妄想?大明的江山是太祖高皇帝带着无数将士抛颅头洒热血打下来的,你们休想摆弄它……休想!” 说到愤怒处,朱由校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冲着大殿上的大臣们咆哮起来。 “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哗啦啦,太和殿上的官员们全都跪了下来。不少人看着朱由校消瘦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大殿上的这个人还是以往那个性子温和的皇帝么? “万死?不……你们不用万死,你们只要死一次就够了。”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瞪着大殿上的官员,“朕也不怕明摆着告诉你们,高攀龙朕是杀定了,谁要是想跟他一块作伴的话就继续为他求情吧,想必高攀龙一个人上路也会很寂寞的,你们有谁愿意跟他做个伴啊?” 哗啦啦,朱由校的话音落下后,不少原本跪在地上的官员全都站了起来,仿佛地上有毒蛇在盯着他们似地。为高攀龙求情没什么,大家都在做,自己跟着做也就是了,但是为了求情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就划不来了。 看着纷纷起身的官员,朱由校眼中闪过讥讽之色,他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这就是朕委以重任的大臣,这就是朕赖以治理天下的大臣啊!”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仅有站在最前面的顾秉谦等几名阁老听到了,但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羞愧难当的神色,这些官员们的表现就连他们也看不下去了。 高攀龙还是被问斩了,这样的结果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一只煮熟的鸭子怎么就让他给飞了? 朱由校自从溺水后,每天都有消息从宫中传到他的手中,对于朱由校的病情高攀龙自问了解得不会比皇后差,从宫里传出的消息说朱由校的时间恐怕也就是这一两天了,这也是他胆敢带着人围堵午门的最大底气,可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那个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杨峰竟然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紧接着朱由校又奇迹般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一切的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认知。 成王败寇,这是古今通用的道理,高攀龙既然失败了,那么他付出的代价就是死亡,而这一切对于东林党人来说还只是开始。 “杨爱卿,朕打算将这些东林党人全都赶出朝堂,你以为如何?”回到乾清宫的朱由校迫不及待的招来了杨峰,将早就憋在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些东林党在朝堂上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从高攀龙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行事是何等的猖狂,他们就连朕也敢加害,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 说到这里,朱由校的牙齿咬得格格响。一想到假如他死去的话不但自己这些年所做的努力付之东流就连皇位也会落入别人之手,他就不寒而栗。 杨峰没有附和他的话,而是反问道:“陛下,将他们都赶出去之后呢?东林党如今在朝堂已经是根深蒂固,将他们驱逐后我们如何填补他们离去后留下的空白?这些年楚党、浙党、齐党势微,已经无力再同东林党抗衡,所以臣以为需得再过几年,等到陛下培养的官员逐步成熟后才能将东林党的人替代掉。” 朱由校惊讶的“杨爱卿,朕记得这个提议还是你最先提出来的,怎么现在反对的也是你。” “此一时彼一时。”杨峰苦笑道:“原本臣也是这本认为的,以雷霆之力将朝堂上的奸佞小人一扫而空,还朝堂一个清静,可现在看来却是太过想当然了。咱们将东林党一扫而空固然是痛快了,但也要想一想这么做的后果。 东林党在江南已经是根深蒂固,咱们若是折腾得太狠了,那边若是干脆竖起反旗咱们怎么办?要知道江南可是大明的赋税重地啊,您别忘了关外的皇太极还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咱们呢,若是江南那边的人勾结上满人一起作乱,咱们可就太被动了。” “江南士绅勾结满人?这不大可能吧?”朱由校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勾结鞑子这可是大罪啊!” “有些人连皇帝都敢谋害,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杨峰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朱由校便闭嘴了,是啊……谋害皇帝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人家都做得毫不犹豫,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朱由校有些无奈道:“那接下来爱卿有何良策啊?” 杨峰干脆的说:“臣没有良策,接下来臣打算休息几天,好好陪陪家中的媳妇。” 来到这个时空这几年,对于老朱家的德行杨峰早就看透了,这家人搁到后世那就是压榨手下员工的资本家跟黄世仁的结合体,想当初他杨大官人来到这里不过是想着怎么弄一些值钱的玩意到现代去,然后再包上几个小蜜和二奶快快乐乐的过完一辈子,没想到却是越陷越深,如今已经有快半年没看到留在京城的海兰珠三人和自己的闺女了,一想到这里杨峰就是一肚子的怨气。 看到一脸的不爽杨峰,朱由校估计也想到了这点,讪讪笑了笑,轻咳了一声:“那好,爱卿难得回一趟京城,那就先回去府邸歇息几日吧,有事朕再差人喊你。” 杨峰回到府邸的时候早已是月上柳梢头,经过连日的赶路杨峰虽然早已颇为疲惫,但很快就被重逢的喜悦给冲淡了,第一个冲到他怀里来的不是海兰珠也不是哲哲,反倒是平日里看起来最骄傲的大玉儿。 “你这个坏人,还舍得回来啊!” 随着胸口传来的重重一击,杨峰不用看就知道怀中的女人是谁。杨峰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怀中又多了两具温暖柔软的娇躯…… 匆匆沐浴用了晚饭后,杨峰就被三个来自科尔沁草原的三个女人给拉进了屋子,草原的女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永远都是那么直接,其凶悍的战斗力就连被时空能量洗礼过的杨大官人都为之惊叹。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耕了一夜地的杨大官人这才起了床。经过一夜的酣战,杨峰固然是累得不轻,但海兰珠三女也同样是拼得两败俱伤,就连哲哲这个有了三个孩子的女人也感到有两腿发软,就更别提海兰珠和大玉儿了。 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杨峰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一刻他是真想在京城里好好休息上几个月,只是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就被他打消掉了。 一阵幽香传来,哲哲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过来,她将果盘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杨峰头也不会的问道:“哲哲,咱们的女儿呢?我昨天回来后就没怎么看到过她。” 哲哲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道:“刚喂完了奶,已经睡着了,有嬷嬷看着她呢。” “哦……”杨峰应了一声后突然响起:“对了,咱们的宝贝还没起名吧?” 哲哲侧脸凝视着杨峰,眼中带着一丝幽怨:“你还知道咱们的女儿还没名字啊?” 杨峰尴尬的打了个哈哈:“我这不是忙嘛,宝贝的名字我在福建的时候就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而已。” “哦,你起了什么名字。”听到这里哲哲的脸上这才重新露出了微笑。 “叫杨甜甜,甜蜜的甜。蕴意着咱们的宝贝长大后日子过得甜甜蜜蜜,你看怎么样?” “甜甜?”哲哲在心里默默的想了好一会才高兴的依偎在杨峰的身边道:“好……咱们的女儿就叫甜甜吧,” 杨峰搂着哲哲心里闻着怀中腻人的幽香,丰满的身子紧贴的感觉实在是非常好,让他有种舍不得放手的感觉。 哲哲任由杨峰搂着,过了一会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用微弱的声音道:“夫君,妾身能不能求你件事?” 杨峰不假思索的说:“咱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之间用得着如此省份吗,有事你就说呗,只要能办的事我一准就替你办了!” 哲哲咬了咬贝齿,轻声道:“妾身……妾身在盛京的时候曾育过两个女儿,最大的女儿已经十三岁,最小的那个只有十岁。最近这些日子妾身总是梦到她们二人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她们在盛京那边过得好不好。若是可以,夫君能不能想法子将她们接到京城来,妾身实在是不放心她们啊!” 说到这里,哲哲伏在杨峰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个啊……” 听了哲哲的要求,杨峰沉吟了起来。按理说哲哲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难为人了,她的两个女儿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今满清皇帝皇太极的女儿,以他和皇太极之间的血海深仇,皇太极要是愿意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送过来那才是见了鬼。 可是哲哲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哲哲身为皇太极的大福晋,却跟着杨峰跑了,但凡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啊。虽然他奈何不了手握重兵的杨峰和呆在京城的哲哲,但迁怒于她的两个女儿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及时哲哲不说杨峰也可以想象得出哲哲两个女儿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作为母亲的哲哲担心两个女儿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看到杨峰微微皱起的眉头,哲哲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杨峰不但打伤了皇太极的老子以至于重伤不治,更是将他的几个女人连锅端回了大明。老话说得好,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这两样事情杨峰全都占了,皇太极又怎么肯将自己的女人交给杨峰呢?若说派人偷偷的将两个女儿给弄出来,这种事情哲哲连想都不敢想,若是这般容易将两名身处敌方老巢的格格弄回大明的话皇太极早就不知道被人杀死多少回了。 看着杨峰久久没有说话,哲哲的心也越来越失望,不忍让杨峰为难的她坐直了身子强笑道:“夫君,妾身知道这件事实在难为您了,是妾身不懂事,您就当妾身没说过好了。” “不是……你误会了。”杨峰回过神来,看到哲哲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愁容后忍不住伸手搂住了她安慰道:“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关键就是要看皇太极上不上道了。” “哦……难道真有希望?”哲哲一听,眉宇间就是一喜。 “嗯,是的。”杨峰重新搂住了哲哲,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给皇太极去一封信,让他将咱们的两个女儿送过来,若是皇太极识趣也就罢了,若是不识趣的话,我就率领大军再来一个北征,给他放放血!” 第四百二十四章 登门拜访 杨峰果然是想到做到,很快他就把给皇太极的信给写好了,不过在派人送给皇太极之前他还得让朱由校过目一遍,这搁在现代就叫做政治正确,否则朱由校知道了即便嘴里不说心里也肯定会有芥蒂。 由于朱由校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这些天他并没有上朝,而是在张嫣的坤宁宫里静养,所以得知杨峰求见后,朱由校便在坤宁宫的一座院子里接见了他。 “我说杨爱卿,你这才刚回京,怎么就又惦记上皇太极了?”看着手中这封充满了威胁口吻的信,朱由校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杨峰无奈的一摊手:“臣也不想啊,谁让臣把人家的媳妇给抢了呢,现在那个女人成天闹着要将自己的两个女人接到身边来,臣要是不答应她还敢给臣甩脸子,臣这也是没办法啊,只能出此下策了。” 朱由校一脸的好笑:“哦……合着你写这么一封信就是为了应付你家那个小妾啊!” “也不完全应付。”杨峰轻咳了一声:“臣是认真的,如果皇太极不把臣的两个女儿送过来,臣就带领大军亲自去将她们迎回来。” “荒唐……”朱由校又好气又好笑骂道:“军国大事岂是儿戏,你知不知道大军一旦开动每日需要耗费多少粮草,又要消耗多少军械,你小妾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 “臣又不用陛下和朝廷出银子。” 杨峰一句话就怼得朱由校说不出话来,他倒是忘了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土豪,他的大明皇家商行每年就交给自己三四百万两银子,自己私下里赚了多少那就更不用说了,人家乐意自掏腰包出关打鞑子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任性? 看到朱由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杨峰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陛下,虽然臣知道自己是任性了点,但是自家的女人自己若是连自己都不疼的话难不成还让别人来疼不成?而且臣听闻这一年来皇太极一直在关外养精蓄锐,前些日子还远征了漠北,掠夺了一大批的马匹辎重,最近还有准备远征朝鲜的打算,所以臣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他,不能让他的实力膨胀得太快,这对于将来咱们消灭他们可是很不利的。” “你呀!”朱由校长叹了一声:“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打算,那朕就不说什么,但是你要记住,你若是真要北征的话一定要小心,可不能把自己也陷进去了,否则朕可是要把你的大明皇家商行给收归内库了。” 杨峰故作不屑道:“陛下放心好了,您没有这个机会的!” “哈哈哈……” 说完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一股温暖的朋友情谊在俩人心中升起…… 杨峰走后,张嫣带着两名贴身宫女走了过来,朱由校将这件事说给了张嫣听,张嫣听后也是啧啧称奇:“没想到江宁伯竟然是如此一个性情中人,为了自己的妾侍竟然不惜发动一场战争。妾身在入宫前常听说书人说唐明皇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故事,原本以为不过是旁人的杜撰而已,没想到真有这种事啊。” 看到自家媳妇一脸的羡慕之色,朱由校不禁有些吃醋起来,故作不屑道:“梓童别听那小子胡乱吹嘘,朕估计他是许久没有打仗手痒了,这才胡乱寻了个借口而已。” 张嫣侧脸看到丈夫那一脸的悻悻模样,不禁捂嘴轻笑了起来:“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不过陛下倒是有件事忘了做呢。” “什么事?” 看到朱由校一脸不解的模样,张嫣轻叹了一声:“陛下此次遭到小人暗算,差点就……幸得江宁伯不辞辛苦从福建赶来搭救。俗话说得好,功高莫过于救驾,江宁伯立下如此大功,您就不打算封赏他么?”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朱由校一听就笑了起来,摆了摆手,“此事朕自由主张。” 看到朱由校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张嫣却急了:“陛下,什么事您都可以缓,唯独这件事却是缓不得啊。” “嗯……” 朱由校不解的看向了张嫣,“梓童,你怎么这么急?” 张嫣急道:“陛下,按理说您要如何封赏江宁伯,全凭您乾坤独断,后宫是不能干预政事的。但今日臣妾就算是逾制一回也要说了,江宁伯为我大明屡立大功,先是在福建平定海寇重建水师,接到您的急召后又日夜兼程赶来救驾,可谓是劳苦功高。而您作为一国之君,若是不能做到赏罚分明,如何让人信服?长此以往恐怕就要令有功之臣心寒啊!” 朱由校看着面露焦急之色的张嫣,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一把搂住了张嫣笑道:“梓童过滤了,朕岂是刻薄寡恩之人,江宁伯立下如此大功,朕又岂能不赏,你放心好了,封赏的旨意如今应该已经到了杨峰的府邸中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宁伯杨峰勤于任事,有大功于国……今特加封为江宁侯,并赐丹书铁券,钦此!” 就在朱由校和张嫣讨论杨峰的时候,我们的主角刚回到府邸中就接到了来自宫中的圣旨,当太监宣布完旨意后,府中的下人全都开心的欢呼起来,平日里总是习惯了板着脸训人的大管家杨来顺也难得的没有出来制止他们。 所有人都知道老朱家对于爵位是出了名的吝啬,除了在开国之初以及靖难的时候封了一批功臣之外,有明两百多年以来能够封爵的人十根指头都数得出来,不少人甚至断言,老朱家的历任皇帝或许性格各不相同,但在对爵位的吝啬上绝对是一致的,也有人戏称恐怕有明一朝老朱家都不会再给人授予爵位了。 不过这个预言近年来却被人打破了。 杨峰……这个出身平凡的家伙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从卫所千户一路犹如做火箭般蹿升,从伯爵到侯爵只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最难得的是皇帝还赐给了他丹书铁券,这也意味着只要他这一脉不自己作死犯下诸如谋逆等大罪,他家的爵位就可以和大明王朝一起永远存在下去,古人所说的光宗耀祖说的就是杨峰这种事了。 只是我们这位忠心耿耿的杨来顺管家心里还是有点遗憾,自家的伯爷(现在应该称呼他为侯爷了)的正室竟然是一名蒙古女子而不是汉人女子,否则就更加完美了。 大家不要怪杨来顺有这样的想法,要知道十七世纪的大明民族自豪感还是很强的,绝大部分老百姓都以自己汉人的身份为荣。不像几百年后某些精英和买办,看到洋人比看到亲爹还热情,洋人就算是丢了辆自行车都当成了头等大事来办。 朝中的大臣们对于杨峰封侯也并不感到太意外,毕竟这厮跟皇帝的私交那么好,前不久又救了朱由校的性命,封个侯爷什么的实在是太轻松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封爵这种事内阁官员们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这是老朱家的私事,他即便是心里不满也只能私下里说说而已。 杨峰知道自己在京城的时间不会太多,毕竟福建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呢。所以这段时间他除了奉诏进宫偶尔训练,其余的时间就是陪伴海兰珠等三女,在他的辛勤耕耘下,大半个月后海兰珠也传来了有身孕的消息,而这个时候杨峰也要离开京城准备回福建了,毕竟他离开福建已经一个多月了,想必那里的事情已经堆积如山了吧,不过在离开京城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当魏忠贤看到来访的杨峰时,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委实不是装出来的。 “江宁侯,您可真是稀客啊!” “哈哈哈……”杨峰笑了起来,“怎么,本侯久闻司礼监的大名,早就想过来见识一番,无奈平日里总是军务缠身,今天总算是能抽出时间过来拜访魏公公了。” 魏忠贤嘴角抽搐了一下,杨峰这些日子在京城的动向别人不清楚,他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难道还不清楚么,这家伙除了必要的公务和入宫陪伴陛下之外,剩下的时间全都呆在府邸里陪自家的几个老婆,亏他还能振振有词的说自己总是军务缠身,你这么当着我这个东厂提督撒谎就不感到脸红么? 不过魏忠贤也没有蠢到当场揭穿,官场就是如此,看破不说破,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很快有小太监过来奉茶,喝了一口茶后杨峰便直截了当的说:“魏公公,本侯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请您帮忙的。” 魏忠贤面露惊讶之色:“哦……什么事竟然连侯爷也办不了的?” 杨峰淡淡的笑了笑:“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就连贵为天子的陛下也未必就能事事如意,更何况我们这些臣子,您说是吗?” “这倒也是。”魏忠贤点了点头,这才凝视着杨峰道:“不知侯爷需要咱家办什么事呢?但凡是咱家能办到的,咱家一定不推辞。” 第四百二十五章 离去 看到魏忠贤摆出了一副不远不近的架势,杨峰并没有奇怪,魏忠贤若是对他表现出看到亲兄弟般的表情那才糟糕呢。 杨峰微微一笑道:“本侯早就听闻东厂在魏公公的带领下好生的兴旺,本侯这些日子在福建的所作所为想必魏公公也听说了,福建虽然远离京城且地产贫瘠,但该地却濒临沿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前些日子本侯在福建重建福建水师,只是本侯虽然有银子却缺乏合格的工匠,以至于造船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本侯为此愁白了头发啊。” 说到这里,杨峰用余光扫了眼魏忠贤,发现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并没有说话,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他又继续道:“时候本侯查了一下,才发现原来福建大部分的造船工匠全都掌控在那些海商手中,而本侯奉命在福建开海禁时却是触动到了那些海商的利益,所以他们才联合起来共同抵制本侯。按理说本侯可以强行征召这些造船工匠的,只是这些海商却是将那些工匠都迁移到了江浙一带,这却让本侯一筹莫展,所以本侯希望能得到魏公公的帮助。” 当说到这里时,杨峰看到魏忠贤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不悦起来,这个老狐狸的架子也端得太足了吧,自己主动登门拜访已经很能表达出自己的诚意了,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端着架子,真以为自己拿他没办法了吗? 虽然心中很是不悦,但杨峰也没有浅薄到拂袖而去,他深深的看了魏忠贤一眼才缓缓说道:“魏公公,本侯知道东厂在江浙一带颇有势力,是以希望公公动用东厂的力量替本侯寻找一批工匠来,越多越好。当然了,本侯也不是让东厂白白帮忙,本侯可以答应您,今后东厂若是有船往返东瀛或是南洋一带的话可以悬挂福建水师的旗号,您看如何?” 听到这里,魏忠贤原本只是露出淡淡笑容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中露出了一道精芒,他赶紧问了一句,“侯爷,此话当真?” 杨峰笑了:“当然,魏公公什么时候听说过我杨某人说话不算数的?” “这倒是。”魏忠贤点点头,杨峰这个人虽然口碑两极分化得很厉害,喜欢他的人夸他是大明的中流砥柱,仇恨他的人骂他是残害忠良的血手屠夫,但有一点却是公认的,那就是这家伙的信誉,只要这厮答应的事情就没有食言的。 魏忠贤拿过桌上的茶杯借助喝茶的动作,心里却飞快的转动起来。 是个人都知道出海的利益有多大,一件在大明并不值什么钱的普通瓷器到了南洋或是东瀛,其价值就有四五倍的利益,如果有本事将货物弄到欧巴罗贩卖的会垮利益甚至可以达到十多倍甚至数十倍,这也是虽然大海充满了危险,每年在大海上丧生的人不知多少,但还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原因。 魏公公爱钱吗?答案是肯定的,大凡是做了宦官的人没了下面那根玩意后可以说人生的欲望就被消减掉了一大半,是以他们便将所有的爱好转移到了黄白之物上,我们的魏公公自然也不例外,一听到杨峰允许东厂若是有船出海可以悬挂福建水师旗号的承诺他立刻就心动了。 是的,杨峰并没有说直接给他多少银子,但这个承诺却是比金子还令人心动。东厂在大明是凶名赫赫,但它的名声也只限与大明境内,出了大明鬼才知道你是谁呢。 而且大海上船只和水手们面对的不仅是恶劣的自然天气,还有无处不在的海盗,现在杨峰答应东厂出海的船只可以悬挂福建水师的旗帜,这就意味着杨峰允诺东厂的船只在海上可以受到福建水师的保护,这个承诺就非常的令人动心了。 魏忠贤思考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很快他就拍了一下大腿笑道:“好……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咱家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不知道侯爷希望得到多少工匠呢?” “多多益善!”杨峰毫不犹豫的说:“本侯也不怕告诉您,光是今年,本侯投入到福建水师的银子就有两百万两,这些银子除了养活八千水师官兵之外,剩下的银子全都用来造船了,您说需要多少工匠?” “两百万两?” 魏忠贤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巴,看来这人跟人还真是不能相比啊。你看看人家,每年光是上缴给陛下的银子就有四百万两,自己又毫不犹豫的掏出了两百万两银子打造水师。再看看自己,魏公公这些年虽然也在往自家的怀里搂银子,但几年下来赚的银子还不够人家随手漏出来的多,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行……拿咱家待会就给江浙发一封公文,让他们帮忙寻找工匠,最多一个月就会有消息的!”看在小钱钱的份上我们的魏公公答应得特别痛快。 商议完正事后,杨峰便起身告辞,魏忠贤也没有挽留只是将他送到了门口后便告别。 天启七年七月初六天还未亮,跟来的时候一样杨峰率领着数百名家丁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 对于杨峰的离开,不少人很是舍不得,但也有人则是欢欣鼓舞,这个瘟神终于离开了,他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密室里,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人终于离开了么?” “是的大人,那个人确实离开了,小人亲眼看到他带着来迎接他的一千江宁军离开的。而且小人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们是朝着天津的方向走的。” “好了,你下去吧。” “喏!” 报信的下人走后,中年男子开来了身后的窗帘,一道阳光从窗外透了过来将密室照得明亮,露出了那名中年男子的脸,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来京城求官的钱谦益。 这段时间朱由校已经开始逐步清理东林党在京城的力量,但为了避免过度的刺激东林党,引起他们的反扑,朱由校还是做出了一些适当的让步,譬如前几天他就批准了钱谦益复职的折子,任命钱谦益为宁波知府,虽然比起钱谦益以前担任的吏部右侍郎的官职要小得多,可以说是降职了,但当事人对此却毫不在意,宁波可是有名的富裕地区,去那里当知府可是一个肥差呢。 等到报信的下人走后,钱谦益对坐在旁边的李启元苦笑道:“这个瘟神总算是走了,此人若是再不走,咱们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李启元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这家伙过几天就要到宁波任职了,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看到我还在这里吗? 说起来也有意思,原本李启元和钱谦益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是礼部右侍郎,俩人都是被免职的倒霉鬼,原本大家都是老大和老二,谁也别看不起谁,但谁也没料到其中一个人竟然奇迹般的重新受到了任用,这一下另一个人顿时就心里不平衡了,凭什么我还是平头百姓,你却重新当上朝廷命官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过钱谦益宦海沉浮了那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看到李启元有些沉默后,很快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他安慰道:“李大人你也别想太多,陛下既然能让我钱某人重新就职,想必您的事情也快了,左右不过是多等一些日子而已。” 李启元却是轻叹了口气:“受之,你也别安慰我了,我可是在陛下的心里挂了号的人,陛下让谁起复都不可能让我起复的。原本我还想着让景逸先生帮忙奔走一下,如今就连景逸先生也不在了,现在我是不报什么指望了,我打算过几天就回老家安度此生了。” 一提到高攀龙,钱谦益眼中就是寒光一闪,“杨峰此人乃是所有读书人的死敌,屡屡坏我东林党的大事,恩师更是因此而命丧黄泉,此人一日不除我东林党人则永无出头之日!” 说到杨峰,李启元眼中也是满满的恨意,说起来他之所以被罢官跟杨峰也有直接的关系,要不是因为杨峰,朱由校也不会当着满朝文武的嘲讽他的屁股坐歪,他也不会为此而被迫辞官了。 想到这里,李启元心中不禁杀意大起,只见他恨恨的说道:“受之老弟,那个瘟神既然已经离开了京城,咱们是不是可以对那个人再来一次?” “万万不可!”钱谦益一听不禁大惊,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这些日子魏忠贤在宫中大肆清洗,咱们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几乎被一扫而空,唯一剩下的几个人也全都惶惶不可终日,根本没有力量再对他动手了。 况且上次的事,我估计那个人已经对咱们有了怀疑,若是再动手的话恐怕会彻底惹怒他,届时他必然会对东林党进行清洗,若是东林党在咱们的手中亡了,百年之后我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恩师。” 一提到这一茬,李启元也露出了一丝惧色。这一个月来,朱由校在朝中可谓是动作不断,在下令处斩了高攀龙之后,紧接着就对东林党下手,不少东林党人或是被免职或是被调到了别的清水衙门,经过一番整治,东林党在朝堂上的势力顿时锐减,若非朱由校生怕动作过大激起东林党和江南士绅的反扑不得已做出了一些安慰的举动,钱谦益想要复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就这样认输李启元却是说什么也不甘心,“就算是如此,咱们也不能让杨峰好过。我可是听说杨峰在福建开海禁、重建福建水师并大肆打造战船,这需要大量的造船工匠,但是福建的那些海商们却不愿意将手中的工匠交出来,所以秘密的将大量工匠都迁到了江浙一带,此次受之老弟去宁波任职,你最要紧的就是发动江南的士绅将那些工匠都看好了,绝不能让他们落到杨峰的手里,否则用不了多久等到福建水师重建完毕,咱们可就有难了!” 李启元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担忧,钱谦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里,大明水师之所以没落,除了大明财政枯竭之外,江南士绅在背后下黑手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商人们不傻,他们很清楚一支强大的大明水师对他们的威胁有多大,只有把大明的水师都搞没了他们才可以自由自在的往返于大明、南洋和东瀛,为他们带来巨额的利润,至于说大明水师没有之后会对大明百姓以及海疆有什么影响。抱歉,那是朝廷才应该考虑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谁阻止我赚银子谁就是我的敌人,我就要不惜一切的打到他。 “是啊,我们都低估他了。”钱谦益轻叹了一声:“当初恩师和我们都以为杨峰想要从福建赶到京城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谁也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就坐着船从厦门赶到了天津然后直抵京城,若是当初他迟到上三四天的话,恐怕今天的大明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说到这里李启元也是一脸的遗憾,无奈的摇头道:“天意如此我等又能奈何,不过既然知道此贼如此重视水师,咱们就不能让他得逞了。受之你此番去了宁波后,要好好跟江南的诸位贤达士绅商议一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杨峰将手伸到江南来了,否则咱们迟早要大祸临头。” “我自是晓得,你放心好了!”钱谦益冷笑道:“对于有些东西,我们宁可毁了也绝不能让别人得到!” 不提正在密谋如何对付杨峰的钱谦益和李启元,就在杨峰启程返回福建的时候,他写的信也送到了皇太极的手里。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勤政殿里又传来了皇太极的怒吼,杨峰在这封信里不但直言不讳的承认了自己把哲哲、海兰珠和大玉儿弄回了大明,而且还让皇太极在一个月之内将哲哲的两个女儿安全的送到锦州城交给锦州守军,否则他当亲率大军迎回自己的两个“女儿”。 这样的信只要不是天生的忍者神龟就没有谁能忍受得了的,皇太极自然也不例外。 第四百二十六章 对峙 厦门西南沿海有一个石尾村,由于濒临大海且地理环境优越,杨峰在为选择造船厂地址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这里,福建水师的第一批战舰也是在这里建造的,而今天就是第一批战舰建成下水的日子。 这一批战舰共有三艘,是造船厂建造出来的第一批战舰,所以今天战舰下水时就连福建水师提督卢光彪也亲自到场。这时,负责督造这批战舰的船厂的大档头马老汉正在跟卢光彪讲解这三艘战舰的情况。 “提督大人,这三艘战船都是按照伯爷给的六级战舰图纸打造的,虽然是单桅纵帆但速度却不慢,如果伯爷给的那些图纸资料没错的话它应该可以跑到每半个时辰四十……嗯……也就是十节左右的速度。另外它的排水量有450吨,可以装载20到28门火炮,共需要水师官兵180人。” “不错……不错……” 卢光彪一边听马老汉的讲解一边看着码头上并排着的三艘崭新的战舰眼中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虽然他在名义上是福建水师提督,麾下八千水师官兵,但手里的战舰却只有三艘用于训练兼巡逻的战船。 当然了,说是只有三艘战船也不对,上次跟荷兰人干了一仗还俘虏了两艘荷兰战船,但即便如此加起来也只有五艘,对于拥有八千水师官兵的福建水师来说还是太少了。当然了,或许有人说不是还有刘香率领的第二舰队吗,但卢光彪却很清楚,第二舰队虽然名义上归他指挥,但一来第二舰队的战船性能很是有些良莠不齐,二来他也知道杨峰既然将福建水师划分成了两部分,这里面未必没有制衡自己的意思,自己若是过多的插手第二舰队的话很肯能会引得杨峰的反感。 卢光彪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这三艘船不如被伯爷带走的清远、宁远、辽远等三艘战舰吨位大,但也只是逊色半分而已,等到这三艘战舰形成战斗力后,咱们福建水师就拥有八艘战船了。只是在本官看来,这几个月才造了三艘,还是有些少啊!”说到这里,卢光彪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看到卢光彪有些意犹未尽的表情,马老汉安慰道:“提督大人放心,这三艘战船不过是咱们的试手而已,这半年来咱们可是培养了不少的学徒和工匠。等到这三匹战船下水后咱们另外两个船厂就可以开工了,届时咱们三个船厂一起开工,等到年底便可以为水师再添十二艘战船。” “好!” 卢光彪满意点点头:“若是再能增添十二艘战船,咱们对上郑芝龙他们也可以有自保之力了。等到了年底本官替你们向伯爷请功,伯爷一定会有赏赐给你们的!” “那小老儿就借提督大人的吉言了。” 马老汉笑得见眉不见眼,露出了一口黄牙。他觉得在这个造船厂的这大半年是他这辈子过得最痛快的时候,船厂给他们这些工匠的饷银不但丰厚,而且从来都是按时发放从不克扣,象他这样的负责整个船厂督造的大档头每个月光是饷银就有五两银子,这还不包括厂子里分发的工作服、手套、鞋子以及粮食等福利,这种日子可是马老汉以前做梦也没想过的。 “快看啊……咱们的船下水了……下水了……” 不知是谁在远处高声喊了起来,随即就看到最左边的船坞上一艘战船在数百人的推搡下,从船台缓缓的朝海边移动,在这艘硕大的战船下面则是垫着一根根滚木,在众人的推动下这艘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当船离开船坞落入水中时溅起了漫天的水花,同时也引来了阵阵漫天的欢呼声。 当三艘战船全部入水后,先是早就侯在码头上的数百名水师官兵纷纷乘坐着小船登上了战船,当卢光彪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船厂的所有工匠每个人都加发一个月的饷银后,码头上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高i潮。 看着欢声雷动的众人,卢光彪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相信只要船厂继续运作下去,福建水师纵横大洋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了。 “大人……大人……” 就在卢光彪心情澎湃的时候,一名百总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卢光彪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这名百总急声道:“大人,第二舰队派人来报,就在前天,第二舰队发生了内讧,一部分军官和官兵想要驾船叛逃,刘副提督率领其余官兵将他们堵在了福州港口,双方经过短暂的交火后现在正在港口对峙,刘副提督派人紧急向咱们求援,这是刘副提督送来的求援信。” 卢光彪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后忍不住骂了句:“他娘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咱们仅有的五艘战船已经被伯爷带去天津了,现在还没回来呢,咱们拿什么去支援刘副提督,让咱们跑去吗?” 原来,随着这大半年来杨峰对第二舰队不断的渗透,刘一洲惊恐的发现自己对舰队的控制力正在不断的降低,尤其是随着刘香表现得越来越强势,刘一洲更是感到自己在舰队有越来越边缘化的趋势,好些原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兄弟已经逐渐不怎么听自己的了,这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按理说,自从投靠了朝廷后,杨峰对他们这些投靠过来的海盗还是不错的,不仅是军饷、福利、待遇都跟第一舰队的水师官兵一模一样,就连他们的编制也没有打散,继续让他们以第二舰队的名义继续驻扎在福州。 按理说这样优厚的待遇应该足以让人满足了,但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在刘一洲看来,虽然如今的他有了一个千总的官职,手底下也管着上千号人,但头上的公公婆婆实在是太多,不仅有刘香这个副提督压着,身边更是有杨峰派来的镇抚官和司马时时看着自己,这让习惯了随心所欲的刘一洲感到异常憋屈。 更让刘一洲感到不爽的,在江宁军里无论是发饷还是发放任何东西都不是军官们发放的,而是由军中的司马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发放,这让原本想要过一道手的刘一洲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就在前些天,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的刘一洲终于决定要脱离福建水师去自立门户。或许有人要问,以前刘香他们那么多人都被郑芝龙逼得活不下去了,现在就凭刘一洲他们这些人难道就能过得比以前更好吗? 事实上,刘一洲不是傻瓜,他敢脱离出去自然有自己的信心。这一次刘香他们投靠了杨峰后,杨峰不仅在待遇上没有亏待他们,完全是跟第一舰队看齐,还给第二舰队配备了八磅炮和十二磅炮在内的一百二十门火炮,刘一洲自己就装备了四十门,这也是刘一洲敢脱离福建水师的底气所在,在刘一洲看来,凭借着自己手上这些船和数十门火炮,自己无论去哪都能吃香喝辣,又何必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呢。 七月十一福建水师第二舰队驻地马尾港口 原本祥和的港口今天的气氛格外的紧张,数十艘悬挂着日月旗的战船将整个港口堵得结结实实,在这些战船的中间,十多艘战船正在跟周围的战船对峙。 在被包围的十多艘战船当中,一艘最大的福船甲板上,一身铁甲打扮的刘一洲正不断的打量着周围,阴沉的脸色几乎滴出水来。 此刻刘一洲的心里是焦虑不安的,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日了狗了。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趁着出去巡逻的机会他带上十多艘战船趁机开溜,等到刘香发现他们不见的时候他们早就跑得没影了。 但计划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就在他们出海前,一名巡查的镇抚官对出海的一艘战船进行例行检查时,发现这艘战船竟然携带了超出正常补给许多倍的补给品,不仅如此这名镇抚官还在这艘船上发现了大量的金银财物和日常用品。 妈拉个巴子,你们只是出去巡逻两三天而已,用得着准备一两个月的食物和淡水吗,而且整艘船只还塞满了大量的日常用品,你们这是准备搬家吗? 大惊失色的镇抚官当即喊来了指挥这艘船的百总,责令他们说明情况,那名原本心中就有鬼的百总看到事情败露后情急之下就下令要将那名镇抚官拿下,而这名江宁军出身的镇抚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连同跟随他一起登舰的两名江宁军立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铳进行了抵抗。 军人对于枪声总是敏感的,虽然上船的那名镇抚官和两名江宁军很快就被战船上的水手们开枪打死,但连续响起的枪声也将整个码头都惊动了,虽然意识到不妙的刘一洲下令船队强行出港,但却被听到枪声赶来的另外几艘巡逻战船给堵在了港口处。 很快刘香也闻讯而来,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的刘香彻底撕下了伪装,他当即要求刘香让开道路让他们赶紧出港,否则就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在刘一洲看来刘香这个人平日里虽然看似杀伐决断,但为人却很念旧情,她很有可能会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放自己一马。 不过刘香却想错了,他的要求换做他还没杀死那名镇抚官和两名江宁军的时候刘香或许还会考虑一二,但当他杀死了那名镇抚官之后性质就不一样了。镇抚官代表的就是江宁军的颜面和尊严,刘一洲的人杀死了镇抚官,那就代表着他已经跟江宁军彻底决裂不死不休,刘香如果胆敢将他们放走,等待她的恐怕就是杨峰的无情怒火和严厉的军法处置了。 刘香感到后立即喝令刘一洲等人将船只靠岸所有人弃械投降,但刘一洲却知道自己杀死了镇抚官后他和江宁军之间早就没有了任何缓冲的余地。因为江宁军的军规早就有明文规定,任何胆敢杀死镇抚官的军官或者官兵,就是江宁军的敌人,江宁军将会对他们发起不死不休的追杀。 虽然那名镇抚官和两名江宁军官兵不是刘一洲亲自杀死的,但这件事却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更何况率领军队叛逃在任何朝代任何军队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杨峰会饶了他。 只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面对着闻讯赶来的刘香和将自己围住的数十艘战船,刘一洲却不敢率先开火,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开火的话自己或许可以重创刘香他们,但自己一行人绝对会被数量众多的忠于刘香的舰队轰成碎片。 而刘香也同样如此,她率领的战船数量虽然要比刘一洲多,但在这么小的地方开战,战船的数量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一旦开打的话她固然可以将刘一洲等人的十多艘战船轰沉,但她们也不会好受,投鼠忌器之下刘香也不敢擅自开火。 刘香一边将刘一洲堵在港口,一边派出快船给卢光彪紧急送去了求援信,就这样双方就这么僵持在港口内。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刘一洲等人的心情也变得愈发的焦躁起来,无论是刘一洲还是那些愿意跟随他重新叛逃出去当海盗的人都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就在今天上午,刘一洲麾下的好几天船尝试着是否能冲出去,不过却被刘香他们给坚决的顶了回来,双方的战船甚至还发生了冲撞,为此双方的战船都有损伤。 长着一张刀疤脸的李虎烦躁的说:“当家的,咱们不能再这么跟他们耗下去了,若是等到第一舰队的人赶来,咱们就更没有法子脱身了。依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杀出去吧!” “不行!”周围有头目反对道:“大当家……嗯,刘香他们的船和火炮都比咱们多。如今咱们又被堵在了港口里,真要跟他们干起来的话,用不了半个时辰咱们全得到海里喂鱼。” “那你说怎么办?”李虎瞪了这名头目一眼:“继续留在这里跟他们耗着么?你这么做才是找死呢?” “姓李的,你说谁找死呢?”这名头目怒了。 “说的就是你这个胆小鬼。” 双方越说火气越大,眼看着就要上演全武行。 第四百二十七章 突围 就在双方越吵越激动的时候,刘一洲怒了。 “够了!” 随着刘一洲的怒喝声响起,正在争吵的声音立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般停了下来。 刘一洲怒喝道:“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如今大敌当前,刘香那个贱人还带着一帮子官兵围着咱们,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你们不但不想退敌之策,反而自家兄弟先吵了起来,是不是还嫌咱们死得不够快啊?” 还别说,长着一张狮子鼻的刘一洲骂起人来还真是威风八面,加之往日里积累下来的威望,甲板上的众人一时间全都不说话了。 良久李虎才喏喏的说:“当家的,如今咱们已经被围在这里两天了,若是再拖延下去等到第一舰队那些援兵来了就更走不了了,所以我才觉得应该马上杀出去。” 刚才跟李虎抬杠的头目冷哼了一声:“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就想问你一句,待会冲出去的时候是你的船打前锋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打前锋必然会招来对方最猛烈的攻击,第一艘冲锋的船十有八i九会在第一时间被炮火打成筛子。 李虎闻言不禁大怒,“王麻子,你他娘的是一定要跟老子做对吗?” 这名头目冷哼道:“你也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发动冲锋是九死一生了,那你打算让谁打头阵啊?” 李虎不说话了,周围的人也沉默了,这种摆明了送死的活自然没人愿意干。看到没人说话,李虎暴躁的吼了起来:“冲锋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本官是福建水师副提督刘香,刘一洲、李虎等人犯上作乱罪无可赦,尔等若是继续追随刘一洲只有死路一条,放下兵器举手投降才是尔等唯一的生路,否则待到本官下令发起攻击,尔等必然灰飞烟灭。” 被包围的叛军全都默不做声,不少人心中涌起了一股悔意,好好的官兵不当,却要跟人重新出去当海盗,现在全都傻了眼。 刘一洲的牙齿摇得格格响:“这个贱人,这些年我跟着她鞍前马后的卖命,如今不过是想回去过上快活的日子,她便要置我于死地,心肠何其歹毒啊!” 这时,刘香又继续说道:“刘一洲,你但心自问,自打投靠了朝廷以来,伯爷对咱们不薄吧?大伙不仅吃得好穿的暖,每月还有饷银发,就连家里的家小也得到了妥善的照顾,你们不感恩也就算了,反而还想着出去重操旧业,你良心何在?” 听到这里,刘一洲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个铁皮喇叭大声吼道:“刘香,你这个贱人!老子当年跟着你义无反顾的从郑大当家那里反了出来,这些年跟着你鞍前马后的卖命,但凡你还有点良心就不应该拦着我,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说不定日后你还有求到我的那一天呢!” 在最大的一艘福船的甲板上,刘香听着刘一洲那沙哑的嘶吼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举起右手的铁皮喇叭继续道:“刘一洲,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前咱们做海寇那是迫不得已想要活下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安定的老窝和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你不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裹挟着兄弟们跟你一起走回老路,你但心自问对得起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吗?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应该赶紧自缚双手过来投降,省得连累了那么多忠心跟随你的兄弟!” 刘香声音非常的清脆嘹亮,也说得非常有道理,说得不少跟着刘一洲的叛军都有些迟疑了起来。 看到周围水手变得犹豫的神态,刘一洲愈发暴躁起来:“贱人……贱人……不要让我抓到你,否则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来人啊……”说到这里,刘一洲突然喊道:“所有兄弟都跟着我冲出去,只要能冲出港口,咱们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管是官兵还是郑芝龙都奈何不了咱们,凭着咱们的实力到哪不能吃香喝辣的?所有人听命,升帆……都跟着我冲啊!” “升帆……” “冲啊……” 意识到再拖下去恐怕不用刘香进宫他们这边的士气就会垮掉后,刘一洲终于决心发起了进攻,一时间十三艘战船开始升起了主帆朝着港口冲了过去。 “副提督大人,他们冲过来了!”刘一洲他们的船刚动,桅杆上负责瞭望的瞭望手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警报。 刘香还能说什么呢,她是绝不能让刘一洲他们走脱的,否则她没有办法向杨峰交待:“传令下去,所有火炮开始装弹,准备战斗!” “明白!” 一旁的水手开始悬挂起了战斗旗,一时间战船上的炮手们纷纷开始装填炮弹,原本堵在外头的战船们同样开始升帆,二十多艘战船开始动了起来,准备将刘一洲他们打回去,很快刘一洲所属的战船就冲到了距离刘香他们不到三百米的距离。 “开炮!” 随着刘一洲的一声大喝,冲在最前面的三艘战船的船舷开始倾吐出了橘红色的火焰。 “嗵嗵嗵!” “嗵嗵嗵!” “嗵嗵嗵!” 一连串的拳头大的弹丸,齐刷刷的划过海面的上空,如同是一大群受到惊吓的海鸟一般浩浩荡荡,遮天蔽曰,然后……一串串的落在海面上。 “噗通!” “噗通!” “噗通!” 无数的水花被飞溅起来,形成一道道晶莹的水幕,这些水幕美观是美观了,让每个看到的人,都觉得赏心悦目。可是,距离刘香他们的战船差不多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呢。 “艹……吓了老子一跳!” 在另一艘福船上,负责指挥的秦叔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才骂了出来,他也是没想到刘一洲他们居然敢率先开火。 “还击……给老子还击!” “开炮!” 既然刘一洲他们先开了炮,刘香他们自然也不会客气。说起来也挺悲哀的,在此之前他们还是在一个锅里舀饭吃的兄弟袍泽,但此时此刻他们却成了兵戎相见的仇人。 “轰轰轰……” 一门门火炮倾吐出了火舌,一枚枚铁丸在火药的推动下变成了致命的杀人利器。 “砰……” 刘香所属的战船率先取得了战果,一枚十二磅的铁丸击中了冲在最前面的刘一洲乘坐的战船,将船舷打出了一个大口子,随后改变了弹道的铁丸又击中了两名甲板上的水手。 按理说能够率先击中敌舰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但刘香的心里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因为正在厮杀的双方原本同属于一个阵营,他们原本应该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袍泽,但如今却要生死搏杀,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无奈的事情啊。 “开炮……还击……还击……” 与此同时,福船上的刘一洲也在拼命的喝令己方战船上的炮手进行还击。 在这里要说一下,到了明朝后期,福船其实比起这个时代的西方战舰其实是落后的,究其原因就是福船的构造更适合装载货物,而不是用来安装火炮,比如刘一洲所乘坐的福船虽然排水量也有到四百吨,但只能在甲板上安装十门火炮,再多的话战船的甲板就承受不起火炮开火时那强大的后坐力了。 “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在刘一洲的鼓动下,十多艘战船跟在他的后面朝着港口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尤其是李虎这些头目更是疯狂的驱使着水手们不顾一切的发起冲锋。 李虎这些的头目都知道,若是重新落在刘香的手里,像是普通的那些水手可能还有条活路,但是象他们这样的头目是绝无幸理的,在华夏人的观念里,叛徒是最令人痛恨的一种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刘香他们叛出郑芝龙集团后,郑芝龙为什么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对他们赶尽杀绝的原因。 三百米对于一艘开动起来的战船来说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刘一洲他们就冲到了距离刘香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这个时间甚至还不足以令炮手们开上几炮,很快双方眼看着就要进行近距离的接触。 “撞过去……若是冲不过去咱们都得死!” 甲板上的刘一洲掏出了腰间的长刀疯狂的吼叫起来,此时的他就象一个已经压上了一切的疯狂赌徒,赌输的代价就是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东西。 “迎上去……绝不能让他们逃走!”刘香的声音也在战船上回荡,她同样也输不起,如果让刘一洲逃脱掉她也无法向杨峰交待。 就这样,一个要活命,一个要拦住对方,双方的战船就象两群野蛮人那样撞在了一起。 “轰……” 两艘福船率先碰撞到了一起发出了剧烈的响声,不少水手被震得当场摔倒,更有一些倒霉蛋被震到了海里,但是战斗还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的便进入了最残酷的跳帮战…… 第四百二十八章 授首 “杀!” 当两艘福船相互撞击在一起后,发了狠的刘一洲率先跳到了刘香所在的福船上,在他的带领下,数十名铁杆心腹也跟着冲了上去,而刘香也带着一群水手迎了上来。 “砰砰砰……” 随着三声枪响,刘一洲用手中的三眼火铳打倒了两名刘香穿上的水手后随手将火铳一扔,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朝着另一名正在叛军搏斗的水手砍去,眼看着就要将对方砍倒在地,不料却被另一把长刀给拦住了,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刘香那张呈小麦色的冷艳面孔。 “刘一洲,你的对手是我!”刘香的话音刚落,手中长刀也毫不留情的呼的一声朝着他劈了下来,吓得刘一洲赶紧将手中的长刀一撩。 “当!”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刘一洲就感到一股大力从手中传来,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长刀。 “是你……你是一定要逼死我们吗?”刘一洲面容狰狞的瞪着刘香,目中露出一股怨毒之色。如果说原来他还对这个女人有垂涎之心的话,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仇恨。 “逼你?应该是你想要害死我们大家伙吧。”刘香俏面含霜冷然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闹,对咱们这些老兄弟会有什么后果吗?搞不好咱们数千老兄弟就会因此而毁在你的手里。” “你胡说,害死我们的应该是你才对!”刘一洲怒道:“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偏偏来当一个受人管束的朝廷鹰犬,我看你才是昏了头!” “你是没救了!”刘香摇了摇头,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刘一洲的想法和她根本不在一个地方,可以说是南辕北辙,根本没有调和的可能。既然谈不拢那就只能用手中的刀剑来说话了。 刘香挥起手中的长刀朝着刘一洲攻了过去,两人叮叮当当的打了起来,在他们的周围则是更多的水手在相互厮杀。 大家或许会问,大家原本都是同一支军队,穿着同样的军服,相互之间应该怎么辨认敌我呢,其实刘一洲的作法很简单,让自己的手下用白布绑住了左胳膊就将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只是跟刘香和刘一洲拼死厮杀不同,那些跟随他的叛军和刘翔手下的水手的厮杀却是另外一个样子。除了刘一洲和他的数十名铁杆下属外,其余的战斗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看起来大家打得很激烈,但彼此都是手下留情的。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大家原本就是彼此相处了多年,且在一个锅里舀饭吃的兄弟,打着打着说不定就会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玩的不错的哥们,这让他们哪里下得了狠手,是以尽管看起来双方打得杀声震天,但真正的伤亡人数却并不是太大。 当刘一洲察觉到这些情况后,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有心想要骂人,但一旁的刘香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刀光闪动中,锋利的刀刃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和肩膀划过,逼得刘一洲不得不拼命抵挡。 尽管双方一开始下手都留了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随着伤亡的增加双方也开始打出了火气,不断有人惨叫着倒在甲板上。 或许有人要问,江宁军不是已经全部装备了火器吗,怎么这些人火拼的时候还在用冷兵器。这里就不得不提到杨峰对待第二舰队的态度了,虽然杨峰给第二舰队的福利待遇跟第一舰队是一样的,并且也给他们装备了一百多门火炮,但出于某种考虑他却并没有为他们大规模装备火铳,所以在跳帮战时双方使用的还是冷兵器。 冷兵器作战,在装备和兵员素质差不多的情况下拼的就是双方的士气了。交战双方一方是为了跑路,另一方则是不让对方走人,双方打出火气之后战斗也逐渐变得残酷起来。不断有伤员哀嚎着在甲板上翻滚,鲜血从伤者的身上流出,甲板上也开始变得黏滑起来。 “轰……轰轰……” 正当战斗越来越残酷的时候,港口外又传来了几声炮响。 听到炮声后,正在交战的双方脸色顿时就变了。只是一方的脸色是惊骇,另一方的脸色则是惊喜了。 “炮声……是第一舰队的人来了!” 港口处响起了阵阵欢呼声,而刘一洲一方的叛军则是面如土色。原本光是刘香他们的人马他就已经有些顶不住了,现在第一舰队的人也赶了过来,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很快,就看到三艘战舰驶进了港口,一批批手持火铳的官兵站在甲板上,身穿铁甲的卢光彪站在舰首上高声喊道:“快……都冲上去,兄弟们都冲上去,杀死那些叛军!” 随着第一舰队的到来以及一名名官兵加入了战场,叛军的抵挡很快就开始土崩瓦解。 眼看着没有了退路,刘一洲的眼睛也红了,只见他高喊道:“兄弟们,反正都是死,咱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大伙杀啊!” 说着,刘一洲挥舞着手中的腰刀拼命朝着刘香砍去,只是经过刚才的战斗,刘一洲的体力消耗得很厉害,当他一个箭步就要往前冲的时候,脚上突然一滑,身子一个趔趄重重的滑倒在甲板上,刘香见状哪里还会客气,抢身上前挥刀砍了下去,只见血光一闪,刘一洲硕大的脑袋便跟他的脖子分离开来。 刘一洲一死,叛军们的士气很快便跌落到了谷底。 原本刘一洲一方的叛军就是在苦苦抵挡,现在看到刘一洲授首后就更加慌乱,没过多久李虎也被秦叔亲自打翻在地,随即被人绑了起来。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半个小时候战斗正式宣告结束,刘一洲带领的一千多名叛军除了三百多名被打死之外其余的全都弃械投降,刘香他们取得了全面的胜利。 这时候,刘香也来到了卢光彪的战舰上拜见卢光彪,他来到甲板后朝卢光彪拜了下去,“卢提督,下官刘香向您请罪来了!” 看着浑身浴血的刘香,卢光彪轻叹道:“刘副提督,本官不过只比你高了半级,当不得你如此大礼,你若真有心请罪的话还是跟侯爷亲自说罢。本督已经接到消息,侯爷明日便抵达福州。” “侯爷?”刘香惊讶的问了一声。 第四百二十九章 如何处置他们 “就是侯爷?” 看到刘香惊讶的表情,卢光彪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半个月前,皇上已经下旨将伯爷由江宁伯晋升为江宁侯了。” “江宁侯?” 不少人全都发出了一声惊叹,自古以来人们形容一个人非常成功的成语就是封侯拜相,现在杨峰已经封了侯,那么距离拜相还有多远呢? 有懂行的人想了想……嗯……确实是挺远的。 听到杨峰要来福州,刘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忐忑,“伯爷……啊,侯爷明日便会抵达福州?” “是的!”卢光彪点头道:“本官今日早上刚接到的飞鸽,侯爷前日便已经在天津启程朝福州而来,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明日便可抵达福州。” 按理说以如今交通全靠走通讯全靠走的年代,卢光彪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接到杨峰的信息的,不过也别小看古人的智慧,为了提高通讯的速度,古人还发明了信鸽这个东西,不过飞鸽传信也有许多缺点,比如保密性不是很强容易遇到天敌导致信件丢失等等,不过作为一种紧急传送的手段,信鸽确实是很有用的。 “可是……可是我们……”一想到第二舰队今天发生的战事,刘香心里就很是羞愧,杨峰对第二舰队的支持力度是如此之大,但自己却将它弄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实在是有愧于杨峰的信任啊。 似乎看出了刘香的顾虑,卢光彪安慰道:“刘副提督不必介怀,侯爷想必也会体谅你的难处,不会过份责怪你的。” 刘香苦笑道:“下官倒是宁愿侯爷对下官大骂一场,这样下官或许心里还会好受一点,毕竟是下官愧对了侯爷的信任。” 今天这一站固然是消灭了刘一洲一伙的势力,但刘香他们为此也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伤亡,加上刘一洲等人的伤亡,可以说第二舰队已经伤到了元气,而且最令刘香感到郁闷的是这只是一场内耗而已。 卢光彪深深的看了刘香一眼,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悟,外人是不好去说的。今天这一仗在刘香看来是或许是一场非常令她感到不应该发生或是感到遗憾的战斗,但在杨峰和他看来却未必如此。 第二舰队由于是以刘香为首的归降海盗组成,所以成份非常复杂,虽然杨峰派出了不少司马和镇抚官去执行军纪,那些已经习惯了打家劫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海盗们很难适应军队那种有着严格纪律的生活,偷鸡摸狗甚至是欺负老百姓的事情还是时常发生,虽经镇抚官极力弹压,但事情还是很难杜绝。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支无论是训练还是指挥岗位都不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军队是非常危险的,现在第二舰队虽然发生了叛变,甚至因此而损失了近四成的实力,但卢光彪甚至可以肯定,在知道了第二舰队的损失后杨峰一定不会为此而怪罪刘香。当然了,这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了,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卢光彪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第二天杨峰来到福州后,面对前来请罪的刘香他不但没有怪罪,而且还很大度的安慰刘香一番,并承诺很快将会有新兵和军官补充到第二舰队里,充实第二舰队的实力。 对于杨峰的心理活动旁人自然是无从得知的,但是却让原本心里象悬了一块大石头的刘香终于落了地。 福州第二舰队驻地的副提督府邸里,杨峰正端坐在椅子上听着刘香和卢光彪关于第一、第二舰队情况的汇报,一直到俩人汇报完毕后他才点了点头:“不错,你们都做得很好,尤其是卢大人,你在接到第二舰队的求援后没有丝毫的犹豫,而是毫不迟疑的带着三艘刚下水的战舰驰援福州,这说明你的心里还是很有大局观的,这点很重要。” 说到这里,杨峰又侧脸看向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想着心事的刘香:“刘副提督,我昨天就说过,第二舰队发生叛乱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执意要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刘香的眼睛有些红了,虽然她在人们的面前一贯都表现出了强势的一面,但女人的细腻和柔软她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平日里被她很好的掩藏起来而已。如今看到杨峰不但没有怪罪她,反而再一次安慰她,要说她不感动那自然是假的。 刘香摇摇头,有些哽咽道:“侯爷,都是末将无能。前些日子侯爷在临走的时候就嘱咐过末将,必要时可以先下手为强,但末将却始终没能下决心提前铲除刘一洲这个祸害,以至于酿成大祸,以至于让他有机会发动叛乱,给咱们水师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此皆为末将之罪也。” “好了!” 杨峰摆手制止了刘香的自责,含笑道:“你也无需自责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记住这个教训就是。不过你要记住,你能心念旧日袍泽的情分是好事,但是为了旧日的情分却伤害了另外袍泽的性命,这就不应该了,你明白了吗?” “是……末将谨记侯爷教诲。” 面对杨峰的话语,刘香恭敬的低下了头表示聆听。 “对了刘副提督!”杨峰继续道:“第二舰队经此一役已经是伤了元气,我打算下个月从第一舰队调拨一些官兵和军官过来补充,另外我再将前些日子卢提督缴获两艘荷兰战舰也补充给第二舰队,你一下如何啊?” 听到杨峰不但没有怪罪自己,反而还给第二舰队补充两艘新的战舰,刘香感激道:“末将全凭侯爷吩咐!” “来了……果然如此。”卢光彪心里暗自惊叹,杨峰这一招连消带打之下,既打破了第二舰队铁板一块的情况,更能让刘香心生感激,这份手段果然是了得啊。 不过卢光彪的惊叹还没完,说完之后他又对卢光彪道:“上次你俘虏了拿两艘荷兰战舰和那个叫做昂科斯的荷兰人,先前他哀求本侯放他回去,但本侯却一直没有理会他,现在看来是时候放他回去了。” “侯爷,就这么放他回去了吗,这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卢光彪心里很是不解,那次跟荷兰人的海战别看他们取得了大胜,但只有亲身经历了这场海战的他才明白他们赢得多么的惊险惊险,若非荷兰人太过大意,他们能否取得胜利还是个未知数呢。即便如此他们也损失了数十名水师官兵,着实令卢光彪心疼了许久。 看到卢光彪一脸的不情愿,杨峰如何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见他微笑道:“卢提督,本侯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那些荷兰人确实在海战中给咱们的水师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也正是这场海战让咱们意识到了我们大明的水师和荷兰人有多大的差别。再者说了,本侯说了将那个昂科斯放回去,却没说过要将那些荷兰水手也放回去啊。” “啊……”卢光彪惊讶的问:“您是说,打算将那些荷兰人全都……” 看着做了个割喉动作的卢光彪,杨峰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你说什么呢,咱们既然接受了荷兰人的投降,怎么能做出屠戮战俘的事情呢,你以为他们是那些建奴呢?本侯是这么想的,虽然在上次的海战中咱们击败了他们,但咱们也不得不承认,荷兰人在操纵战舰以及对航海的认知上要比咱们强,这点你得承认吧?” “这个……”尽管卢光彪很不情愿,但却不得承认,在这航海、作战以及对海战的认识等方面,如今的大明确实比不上荷兰人。 看到卢光彪一副悻悻的模样,杨峰正色道:“卢提督,你要记住。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可丢人的,明明不如人家却硬着头皮不承认那才丢人呢。比不上人家那就去学嘛,等到咱们学会了人家的本事不就好了吗?” 卢光彪自然不笨,他立刻就从杨峰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他有些惊讶的道:“侯爷,您的意思是……” “本侯没什么意思。杨淡淡一笑:“既然那些荷兰人已经被咱们给俘虏了,咱们可不能白白养着他们,总得让他们替咱们出把力吧。本侯打算让把这些荷兰人分成两批,分别送到第一第二舰队里去,让他们分别传授咱们的水师官兵航海、测量、海战等所有技巧,什么时候咱们学会了什么时候再放他们回去,你们看如何啊?” “这……” 卢光彪和刘香刚犹豫了一下就看到杨峰眼睛一瞪,两人吓得赶紧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全都挺直了胸膛大声道:“谨遵侯爷之命!” 厦门关押荷兰的战俘营 昂科斯被俘已经两个多月了,经历了最开始的担心会被处死的恐惧后,昂科斯等荷兰战俘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从这些日子明国人的表现来看,最起码他们这些人是不用担心哪一天被突然拖出去处死的,只是明国人也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放他们回去,这未免让他们心里一直犯了嘀咕,直到今天战俘营里突然来了一批人…… 第四百三十章 选择 昂科斯这两个月在战俘营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每天不用干活不说还有吃有喝。 当然了,这里说的吃喝指的是能吃饱饭,至于饭菜的质量当然只能说是凑合了,自然不能跟他在台湾的热兰遮城相比。不过我们的昂科斯少校对此已经满足了,身为战俘能有吃有喝还不用担心被拖出去砍头,他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就象今天这样他正坐在一块土疙瘩上,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弄来的草根,正无聊的数着地上的蚂蚁发呆,在他的旁边同样坐着几名军官。 一名长着一头灰发,佩带着中尉军衔的军官手拿一根小树枝一边无聊的拨弄着地上的几只蚂蚁一边说道:“少校先生,您认为我们还能活着回到荷兰吗?” 昂科斯有些迷茫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岗哨,良久才摇了摇头:“内厄姆中尉,虽然我很想告诉你我们一定可以回到家乡,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个问题只有上帝才知道。” 旁边一名年轻的少尉用埋怨的口吻道:“少校阁下,我宁愿您现在用谎言来安慰我们,也不想听到这么沮丧的话语。” “好吧可怜的孩子,你说得不错,我刚才的话确实让你们伤心了!”昂科斯站了起来,吐掉了嘴里的草根,用力拍了拍年轻少尉的肩膀大声,“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现在告诉你们,明天我们就可以恢复自由了!我的孩子,听到这里,现在你的心情是不是好了许多?” 少尉无奈的笑了:“少校阁下,你还是说实话吧,我发现你的谎话实在是太烂了,就连小孩子都骗不了。” 昂科斯无奈的一摊手,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正当昂科斯一行人无聊的数着蚂蚁的时候,营门口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几名穿着绿色军服的军人在一群身披铁甲手持火铳的士兵的拥簇下从外面走了过来。 看到这几名军官和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战俘营里的俘虏们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年轻的少尉情不自禁的说:“这些明国人不会是要把我们赶去做苦役吧?上帝啊,我还不想死啊!” 听了少尉的话,俘虏们开始有些骚动起来,喧哗声也开始变大。 “塔吉克,你给我闭嘴!”内厄姆中尉狠狠的瞪了少尉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只是他也没有察觉到就连自己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颤抖。 其实害怕的不仅是内厄姆中尉,绝大多数战俘的心情跟他是一样的。虽然这两个月来这些明国人并没有为难这些荷兰战俘,每天给他们的伙食只是一些粗糙的土豆泥和糙米,但至少可以让他们不用饿肚子,但是包括昂科斯在内的所有人都明白,明国人是不会白白养活他们这些人的,锋利的屠刀依旧高悬在他们的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现在看到这几名军官的到来后所有人心里都浮现出一个预感,他们期待已久的答案很可能就要揭晓了。 很快,这几名军官在数十名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战俘营的中央,一名看似翻译模样的男子举着一个铁皮喇叭大声道:“所有人都过来这里集合……过来集合啦!” 在翻译的声音中,这些荷兰战俘们不用士兵驱赶就很是自觉的聚集到了那几名军官的面前,很快五百多名荷兰战俘全都聚集了起来,而已昂科斯为首的数十名军官则是站在了人群的前面。 昂科斯刚来,就认出了站在他面前的那名穿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上一次海战中将他们打败并俘虏了他们的明国福建水师提督卢光彪。 自从进了战俘营后,昂科斯还是第一次看到卢光彪,此时他的心中就象翻江倒海般沸腾起来,这个明国的高级军官到底来这里有什么事?难道是要将他们送到矿山里去开矿吗?一想到矿山里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昂科斯不禁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少校……您怎么了?没事吧?”旁边传来了内厄姆中尉的声音。 “我没事!”昂科斯勉强笑了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您没事就好!”内厄姆中尉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俘虏了他们的“罪魁祸首”,他望着站在面前的卢光彪低声道:“少校,如果他们是来宣布索要赎金的那就太好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我的家人凑够赎金的,我是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这时,卢光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大家好,首先本官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官名叫卢光彪,目前就任大明福建水师提督之职。也就是在两个月前的海战中俘虏了你们的大明舰队的指挥官!” “什么……是他!” “上帝啊,他就是那个俘虏了我们的家伙吗?” 一听到卢光彪竟然就是两个月前将他们打败的那支明国舰队的指挥官,除了早就知道的昂科斯之外,其他所有荷兰俘虏们全都骚动起来,不少站在后面的人开始往前涌,企图看清楚卢光彪的相貌。而看到俘虏们开始骚动起来后,周围那些第一舰队的官兵们也开始紧张起来,担心卢光彪受到上海的他们几乎同时冲到了卢光彪的前面,手中上了刺刀的火铳也对准了那些俘虏,而一旁的翻译见状也急了,赶紧用高喊着“后退……赶紧后退!” 其实不止是那些水师官兵,昂科斯等几名军官见状后脸色也变了,这种场合下一旦发生冲突的话他们这几百号手无寸铁的人恐怕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得被对方杀得干干净净,是以他们也赶紧大声命令俘虏们往后退。 “大家快后退,赶紧后退,不要再往前挤了,否则他们就要开枪了!” “你们这群蠢货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马上后退!” “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再往前挤了!” 军官们又破口大骂的,有哀求的,也有警告的,一时间空地上是一片喧哗,不过让昂科斯感到欣慰的是那些有些骚动的战俘们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看到这些战俘重新安静下来,身为当事人的卢光彪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身为水师提督的他胆子自然不小,刚才那些战俘有些骚动的时候他也从未担心过,要知道他的身边可是有着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官兵呢,要是这样还能让着些手无寸铁的俘虏给伤了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看到战俘营重新恢复了秩序,卢光彪才淡然道:“看来你们还是很明智的,没有继续往前涌,否迎接你们的将是无情的刺刀和铅弹。既然你们已经安静下来了,那么本官就说一下今天的来意吧。” 等到翻译将话翻译过去后,卢光彪扫了眼面前的荷兰战俘,发现这些战俘全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轻咳了一声才说道:“有鉴于前些时候你们在大明境内主动挑衅大明水师,又胆敢跟大明水师交手,按照大明制度,你们所有人都要前往矿山服劳役,五年后才可返回家乡。” 听到这里,战俘营里发出了哄然的喧哗声,作为殖民者的荷兰人又怎么不知道“服劳役”这三个字的意思呢。在这个年代,进矿山服劳役几乎就是死刑的代名词,不少人一听到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起来,更有胆小的人立刻就瘫倒在了地上,俘虏们有哭的有闹的也有吼叫的,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看着这些俘虏们的反映,卢光彪面无表情,那些站在他身后的军官们却有不少人面露不屑之色,这些荷兰人的胆子也太小了。 就在荷兰人心里绝望的时候,卢光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家的侯爷说了,念在你们都是服从命令的军人,所以可以给你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最近我们福建水师扩建,需要大量的教官,如果你们愿意当教官的可以来我们舰队担任教官,同样是五年的期限。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你们可以享受和你们军衔相匹配的薪水和福利,也可以跟你们的家人通信,如果遇到战斗的话还有战斗补贴等各种奖励,五年过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当然了,如果有人不愿意当教官的我们也不会勉强,这些人可以进矿山服劳役,五年后同样可以回家!” “哗啦……” 卢光彪的话被翻译后,战俘营里又是哄然一声喧哗起来,不少人面面相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还有这种操作?而有聪明的人立刻就领悟到了,如今的明国人肯定非常缺乏海军军官和水手,否则不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来招揽他们。也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尼玛的这不就是雇佣兵吗? “肃静……肃静……” 看到下面的战俘们喧哗的模样,卢光彪这次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继续道:“另外,我这里还要铁别告诉你们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福建水师分成两个舰队。如果你们答应了我们的雇佣,你们一部人将会到我所在的第一舰队工作,另外一部分人将会进入道这位刘副提督所在的第二舰队工作,原则上你们可以自由选择进入哪个舰队,现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第二舰队的指挥官!” 随着卢光彪的话音落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站了出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 生存还是毁灭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同样降临到了这些荷兰人的头上,是接受明国人的雇佣成为一个雇佣军还是到矿山去服苦役,这是一个几乎不用考虑的问题,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只是在这个选择上他们也发生了一些分歧。 卢光彪一行人走后,战俘营里的五百多名荷兰战俘很快就三三两两的分成一个个圈子讨论起来。 昂科斯等数十名军官也聚在了一起,大家或是坐在地上或是躺在草地上看着远处默默的想着心事,一头灰发的塔吉克对一旁的内厄姆问道:“中尉,您打算到哪个舰队干活?” “我?”内厄姆有些茫然的说:“还不知道呢,不过我对那个把我们击败了的第一舰队和他的指挥官很好奇,或许会去那里吧。”说完,他斜眼瞥了塔吉克一眼问道:“你呢,想好去哪了吗?” “我吗?”塔吉克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可能去第二舰队吧,我听说第二舰队是一个新组建的舰队,肯定很需要有经验的人才,我去到那里应该会更受到重视吧。而且你没看到吗,第二舰队的指挥官竟然……竟然……上帝啊,我从来没想到竟然会有女人担任一支舰队的指挥官,而且还是那么一个有魅力的女人,我感觉自己要沦陷了!” “塔吉克,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梦了。”刚说到这里,旁边立刻就有人泼了一瓢冷水,“你刚才没听说吗,人家可是游击将军,按照我们的军衔来划分的话她至少是一名准将,你一个小小的少尉还是不要做梦了。更何况我们还是人家的俘虏,而且明国人还是出了名的保守。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敢暴露出你的想法,第二天就会被送到矿山里挖矿的。” 被人挖苦的塔吉克脸色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对方:“我……我只是说说而已,难道这也不行么。该死的艾伯丁,你不也只是一名小少尉么,有什么可神气的!” 泼冷水的少尉翻了个白眼:“是的,我确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尉,但是我却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而不像有些人那样整天做白日梦!” “该死的,你这个混蛋,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恼羞成怒的塔吉克站了起来就要朝着旁边的少尉扑过去,但却被一旁的昂科斯给拦了下来。 “够了,你们两个白痴,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战俘营,我们他们的全都是一群俘虏,你想害得大家都被那些士兵教训吗?”昂科斯拦住了塔吉克臭骂道:“你这个喜欢做白日梦的家伙,收起你那点花花肠子吧,如果还管不好你的下半身,我敢保证那些明国人会教你怎么做人的。还有你!” 昂科斯又侧脸对另外那名少尉道:“如果再让我听到你那张臭嘴又在胡说八道,我不介意把你的嘴巴打烂,都听到了吗?” “是的长官!”看到昂科斯发怒,两名少尉无奈的低下了头。 昂科斯轻叹了一声,扭头众人道:“诸位,我估计明天就会回热兰遮城了,你们有什么想书信都可以交给我,我会替你们转交给你们的家人的。”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内厄姆惊讶的问道:“少校,他们要方您回去了吗?” “是的!”昂科斯点点头:“刚才那位提督阁下已经跟我说了,他需要我替他们带一些话给索诺德总督阁下,所以我才得以提前释放。” “哦……” 对于昂科斯的好运,众人虽然羡慕但却并不妒忌,谁让昂科斯不但是他们当中军衔最高的军官,更是总督阁下的特使呢,让他回去跟总督阁下报信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众人已经在考虑如何给家人写信了。 让战俘营的俘虏们自己选择到哪个舰队做事是杨峰做出的决定,原本这个决定是受到了刘香和卢光彪反对的,在他们看来在这种事上这些俘虏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没杀死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侯爷竟然还给了自己选择到那个地方做事,这也太宽厚了吧?只是杨峰的回答却也不无道理。 “既然这块肉反正都要烂在了锅里,无论他们到第一舰队还是第二舰队做事对福建水师来说有什么区别么?” 面对坚持的杨峰,刘香和卢光彪只能无奈的同意了。而最后的结果却也让众人吃了一惊,五百多名俘虏中愿意到第一舰队做事的人竟然不到两百名,剩下的三百多人全都一窝蜂跑到了第一舰队,这也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在厦门城,杨峰的府邸里,杨峰懒洋洋的躺在了一张懒人椅上。郑妥娘和线娘两人一左一右依偎在他身边,一个在为他捶腿,另一个则是小心的剥着葡萄皮后才将葡萄送到他嘴边。 线娘一边替杨峰捶腿一边好奇的问:“夫君,妾身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做,难道您真的那么看重那些荷兰人吗?连在哪做事都由他们自己选,连妾身都听说了,第一舰队的人可是很不服气呢。那些荷兰人是咱们的俘虏,咱们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凭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 “这有什么不服气的。”杨峰嘴巴一张,将一颗葡萄吞进了嘴里,一阵咀嚼后一张嘴,几颗葡萄籽从他嘴里准确的吐到了旁边的垃圾筐里,这才说道:“首先,那些荷兰人虽然是咱们的俘虏,但他们却是有真本事的,谁要不服气的话我也可以给他们一艘船,看他们能不能把船开到欧巴罗去?” 说到这里,杨峰又冷笑道:“在这里我可以负责人的说一句,虽然那些荷兰人被我们击败了,但若是抡起开船、航海乃至海战的本事荷兰人比起咱们的水准可是高得多了,既然要学人家的本事那就端正态度,别拿出我让你教我是看得起你的臭架子。既想学真本事,又不对人家好点,人家凭什么教你?” 线娘不说话了,毕竟杨峰说的句句在理。想要人家用心教自己,就得对人家好点,否则人家若是在教你的时候在关键的地方留了一手,平时看不出来,但到了关键时刻才突然爆发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看着不做声的两女,杨峰正色道:“你们记住了,技不如人不要紧,这不丢人。咱们努力学好就是了,但是明明没本事却还要端着个架子,那才是最丢人的,明白吗?” 看到杨峰少有的用这么严肃的神情说话,二女都吓了一跳,如同小鸡啄米似地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妾身记住了。” 接下来,那些做出了选择的荷兰战俘们便正式被分配到了第一和第二舰队担任任教,刚开始的时候福建水师的官兵还不大看得起这些荷兰人。尤其是第一舰队的官兵更是如此,不少水手甚至公然宣称让这些手下败将来教自己如何开船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但现实很快就给了这些人一记耳光。 听到这件事后,杨峰亲自去了一趟舰队驻地,召集了第一舰队的官兵们跟这些荷兰人开了一次军事技能大比武,分别在航海、测绘、操帆、火炮等方面进行了全方位的比拼,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第一舰队的官兵们在所有的比试项目里全面败落。 这个结果让第一舰队的官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少人很不服气嚷嚷着要再比试一次,杨峰很是崇善如流的同意了他们的要求,而第二次比试的结果并没有任何意外,第一舰队的官兵们依旧全面败落,这一下第一舰队的官兵全都哑了。 而这个时候杨峰才登场了,将这些开始膨胀的官兵和军官狠狠的臭骂了一顿,最后杨峰还下了严令,一年后再进行一次比武,若还像今天这样全面败落的话就让他们全部回家吃自己,用杨峰的话说就是那些明知道自己技不如人还不努力追赶的人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浪费粮食,否则日后上了战场也只有给敌人送人头的份。 在杨峰的号召下,福建水师上下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大练兵活动,不仅是第一舰队,就是第二舰队也是如此。而且去掉了刘一洲这些不安定因素后,杨峰又往第二舰队派出了上千名的军官和官兵,加强了对第二舰队的控制,对此刘香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将心比心之下换做她也会这么做的,没有哪个上位者会喜欢手底下有一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队伍,杨峰能忍到现在才插手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就在福建水师展开大练兵的时候,被释放的昂科斯少校也灰溜溜的回到了热兰遮城,见到了荷兰驻台湾总督索诺德爵士。 看到索诺德总督后,昂科斯少校一五一十的将这两个月的经历告诉了他,说完后他垂着手静静的站在索诺德的面前等待总督阁下的发落。 索诺德听完后并没有当场大发雷霆,而是沉默了良久,随后才问道:“昂科斯少校,这么说明国的那名侯爵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征服明国的计划啰?” 昂科斯自然不敢告诉索诺德自己已经一五一十的将这个计划全都告诉杨峰的事情说出来,否则他即便不被当场枪毙也要被索诺德剥去身上的这身军服。 第四百三十二章 恨屋及乌 索诺德今年四十三岁,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的年纪,加上他担任荷兰驻台湾总督已有三年之久,在台湾的威望很高,被他这么一看,昂科斯的心跳忍不住剧烈加速起来。 面对索诺德爵士淡淡的目光,昂科斯微微垂下了头喏喏道:“总督阁下,我认为……我认为是这样的,明国人应该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嗯……”一听到这里,索诺德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凌厉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计划为什么会泄露?” 被索诺德爵士这么一瞪,昂科斯愈发的慌乱了,他赶紧辩解道:“总督阁下,知道这个计划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们,就连郑芝龙他们也是知道的,我想这个计划之所以会泄露,很有可能跟郑芝龙有关!” “郑芝龙?”索诺德沉吟起来,过了一会才缓缓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明国人是最不可靠的,这些人为了金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出卖消息这种事情自然做得没有什么负担,只是……” 说到这里,他又将目光看向了昂科斯,“昂科斯少校,这一次你和鲁昂中校一起去澳门,跟明国人起了冲突之后不但鲁昂中校战死,就连两艘战舰也被明国人给俘虏了,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昂科斯惨笑一声,“总督阁下,这次战败我确实应该负起主要责任,您怎么处罚我都没意见,不过在处罚我之前,我希望您能将我带来的几百封还被扣留在明国的军官和士兵们写给家人的信送回荷兰,这样一来我也算完成了我对那些士兵的承诺了。” “哼!”索诺德脸色很是有些阴晴不定,看着面色惨淡的昂科斯,他沉吟了一下才说道:“算了,看在你也算是尽心的份上我就不把你遣返回国内受处罚了,这样吧,我把你的军衔降为上尉,你服气吗?” “什么……服气……我服气!”昂科斯愣了一下,赶紧连连点头,吃了这么一个打败仗,原来的他已经做好了脱下这身军装的准备了,现在竟然只是降了一级,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看着昂科斯喜不自胜的样子,索诺德轻哼了一声,“虽然把你现在已经被降为上尉,但有些事情还得你去做。你还得去一趟澳门,去找葡萄牙驻澳门总督斯蒂夫总督,将明国人重建福建水师的事情告诉他,他会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的。” 昂科斯眼珠子转了两下,好奇的问道:“总督阁下,您是打算挑起葡萄牙和明国人的矛盾吗?” “看来你还没有蠢到家。”索诺德斜眼看了他一眼:“这里距离我们的本土实在是太远了,无论是兵力投送还是战舰调配都非常的麻烦。而且根据你的讲述来看,如果等到那位明国人的侯爵把福建水师重建完毕后,我们征服明国的难度就会直线上升,所以我们得趁着他们的水师还没有建好,给他们找点麻烦才行。这种事情让葡萄牙人来做是最合适了。” 听到这里,昂科斯情不自禁的竖起了大拇指,“总督阁下,您真是太聪明了。这样一来既可以打破明国人的计划,又能消弱葡萄牙人的实力,用明国人的话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块石头打下两只鸟儿啊!” “哈哈哈……” 被这个马屁拍得很舒服的索诺德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在索诺德爵士想尽办法消弱明国实力的时候,距离他们数千公里之外的盛京城里,也有几个人的命运悄悄的发生了改变。 在盛京城皇宫里,有一座正面居中而建、坐北朝南的宫殿,这座宫殿叫做清宁宫,历史上这座宫殿是皇太极和大福晋哲哲的居所,但现在出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这座宫殿的主人已经变成了皇太极的懿靖大贵妃。 今天,由于天气晴朗,懿靖大贵妃娜木钟带着几名太监宫女出来散心,刚走到后面的花园,就看到两名幼稚的身影正手持跟她们一般高的扫帚吃力的打扫着地面。 看到这两个幼稚的身影,眼神不大好的娜木钟眉头微微皱了皱,扭头问身后的太监道:“三德子,管事的太监是怎么办差的,怎么让这么小的两个人来清扫后殿,难道咱们清宁宫没人了吗?” 紧跟在娜木钟身后的三德子赶紧上前轻声道:“主子,您再仔细悄悄,看看她们到底是谁?” 娜木钟眯起了眼睛又仔细看了一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伸出了兰花指指着前方惊叫起来:“怎么会是马喀塔和承欢,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让她们来做这种粗活?管事太监呢,把他叫过来,我倒想问问他有几个脑袋!” “嘘……”三德子赶紧低声道:“主子,您忘了吗,这可是皇上亲自嘱咐的啊!” “皇上也不能……”娜木钟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想到这两位的母亲,她原本惊怒的神情慢慢变得无奈起来,摇头道:“唉……这都是两个丫头的命啊” 而跟在娜木钟的身后的太监宫女们看着不远处正吃力的清扫着地面的两个身影,眼中也露出了惋惜、无奈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那两个正在扫地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哲哲跟皇太极的亲生女儿马喀塔和承欢,原本作为大福晋哲哲和皇太极的女儿,她们的地位可谓是尊崇无比,日后都是要册封为公主的,可却因为哲哲的缘故她的两个女儿瞬间便从云端跌落到了地面。 皇太极和哲哲成亲多年,原本他对哲哲的感情也只是“相敬如宾”而已,作为一个雄心勃勃的男人,皇太极自然没有太多的闲心投入道儿女情长上,但在得知哲哲竟然背着自己跟随杨峰到了明国之后,皇太极自然是大发雷霆,这跟爱情无关,纯粹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而已。 正所谓恨屋及乌,哲哲既然不在盛京,找不到发泄对象的他自然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在了哲哲的两个女儿身上。马喀塔和承欢就遭了殃,她们被皇太极下令让侧妃叶赫那拉氏严加管教,这才有了今天娜木钟看到的这一幕。 第四百三十三章 暴怒的皇太极 十三岁的马喀塔和只有十岁的承欢抱着比他们还高的扫帚吃力的清扫着地面,在她们的旁边则是站着两名面无表情一脸肃然的嬷嬷。 承欢到底是年幼,扫了一会后便没有了力气,只能停了下来。一旁的馍馍见状后便道:“格格,你还不能停下来,侧妃娘娘说了,什么时候将后殿清扫完毕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用膳。” 承欢辩解道:“可……可是我们今天早上就没有吃东西了啊!” 一名摸摸面无表情的说:“那奴婢管不着,侧妃娘娘既然是这么吩咐的,奴婢只能照着侧妃娘娘的吩咐照做。” 承欢的小脸满是气愤:“叶赫那拉氏又不是我们额娘,凭什么管我们?等到我额娘回来一定要她好看的!” 两名嬷嬷相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你的额娘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马喀塔和承欢的母亲哲哲的事情虽然被皇太极下令严加封锁,但这种事情又哪里能够封锁的,不管是汉人还是满人,对于八卦的喜好那就是天生的,一个地位最尊贵同等与皇后的大福晋竟然跟着汉人跑了,这搁在哪朝哪代都是一个天大的丑闻和笑话,这样的事情哪里是说封锁就能封锁的,这件事就连盛京城的高层都传遍了,就跟别说她们这些在皇宫里生活的嬷嬷了。如今不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就只有这两位可怜的格格了吧? 一旁的马喀塔喘了口气,走到承欢的旁边低声道:“承欢,你别求她们,那是没用的,还是赶紧把这里扫完吧,否则今天我们都得饿肚子,等扫完了这里,姐姐再给你讲故事。” “哦!” 承欢应了一声,不得不妥协的含着泪拿起扫帚继续扫地。自从去年以来承欢和她的姐姐马喀塔就再也没有看到她们的额娘,而她们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无人管她们,再到如今每天要遭受这些嬷嬷和太监的冷眼和嘲讽,这一切对于她们来说就像是一个噩梦。 就在两姐妹吃力的清扫着后殿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驾到!” 随着声音的响起,周围的太监宫女纷纷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很快一身龙袍的皇太极在数十名太监宫女的拥簇下从走廊走了过来。 “阿玛,是皇阿玛!”听到这个声音后,承欢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一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皇太极后她一把扔下了手中的扫帚就朝着皇太极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起来:“皇阿玛……” 但是还没等到她跑到皇太极的跟前,就被两名太监给拦住了。 被太监拦住的承欢急得大叫起来:“皇阿玛,我是承欢啊,我是你的承欢啊!” 停下了脚步的皇太极看着被拦在不远处的承欢,脸上一阵阴晴不定,眼中露出了痛苦、厌恶、怜爱的表情,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让承欢过来,但又忍住了,最后所有的表情都变成了冷漠,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承欢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看到皇太极那冷漠的眼神,承欢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冻成了冰块,最后碎成了一片片,此时的她只感到所有的世界都变成了黑暗的颜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略带冰冷的手握住她的小手,承欢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承欢,马喀塔缓缓的说道:“承欢,你不要看了。他已经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皇阿玛了!” “哇……” 承欢一把扑到了马喀塔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姐姐……我想额娘了!” “姐姐也想额娘呢!”此时的马喀塔眼眶也红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只是身为姐姐的她不能在这里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否则就要更被人欺负了,她搂着妹妹安慰道:“承欢别哭,以后有机会姐姐就带着你去找额娘!” “姐姐,真的么?”承欢抬起了头,瞪着一双大眼渴望的看着姐姐。 “真的!”马喀塔强忍着悲伤用力点点头。今年已经十三岁的她比起还有些懵懂无知的妹妹成熟了不少,宫中关于她们母亲的传言她自然是听到了一些,起初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跟一名明国人跑了,但随着传言越来越多以及皇阿玛对她们态度的冷淡,马喀塔渐渐意识到了那些传言很可能是真的,直到有一天她们被侧妃叶赫那拉氏带着几名嬷嬷从居住的宫殿里赶到了一间简陋的小屋子里后,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些传言十有八i九是真的了。 却说皇太极没有理会马喀塔和承欢两姐妹,独自回到了清宁宫,在懿靖大贵妃娜木钟的服侍下换上了常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娜木钟亲自端来了参茶。 皇太极接过参茶喝了一口后开始闭目养神,过了一会才问道:“娜木钟,这些天宫里没什么事吧?” 娜木钟赶紧笑道:“回陛下的话,最近宫里风平浪静的哪有什么大事?” “这就好!”说完,皇太极点点头就不说话了。皇太极不说话,宫殿里的其他人自然没有人敢发出动静,娜木钟看着闭目沉思的皇太极,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过了一会她终于忍不住道:“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皇太极眼睛也不睁开的说道:“说……” 娜木钟鼓起勇气道:“陛下,臣妾今日看到马喀塔和承欢两姐妹竟然在后殿干粗活,据说两个孩子连饭都吃不饱,这样可怎么得了啊?当然了,臣妾也知道陛下将两姐妹交给了叶赫那拉氏管束,可叶赫那拉氏这么做也太过了些吧,要知道她们的额娘可是……砰……” 娜木钟的话还没说完,皇太极的手就重重的拍在一旁的茶几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闷响,吓得娜木钟还没说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可是什么?” 皇太极怒目圆睁看向了娜木钟,“那个贱人做了什么好事难道你不知道吗?放着好好的大福晋不当,却跟一个野男人跑了,你让朕如何能忍?每每想到此处,朕就恨不得将那个贱人千刀万剐。哲哲是这样,布木布泰也是这样,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都是这样,难不成你也要学她们不成?” 说到这里,皇太极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森森的,一股莫名的杀机在眼中不停的闪动。 “陛下!”娜木钟跪了下来泣声道:“既然陛下这么说了,臣妾也无话可说,既然陛下如此痛恨博尔济吉特氏,那就请陛下赐给臣妾一条白绫吧!” “你当朕不敢么!”皇太极豁的站了起来,怒视着娜木钟,而娜木钟只是跪在地上倔强的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的鼻孔不停的收缩着,就象一头喘着粗气的老牛,良久他才深吸了口气:“朕不跟你一般计较,你就跪在这里清醒清醒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在跪在地上的娜木钟那凄苦的身影。 气呼呼的皇太极出了清宁宫正要去叶赫那拉氏那里坐一下,却看到一名太监匆匆走了过来禀报道:“陛下,大贝勒、二贝勒、十四贝勒等一众大臣在外头求见!” “他们怎么来了?” 皇太极先是一怔,随后立刻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这些人不会联袂感来,他立即不假思索的说:“让他们都到清宁宫来!”说完,皇太极转身又回到了清宁宫。 当皇太极回到清宁宫后,看到一个娜木钟的身影依旧跪在大殿上,皇太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板着脸道:“好了还不赶紧起来,朕还要同大贝勒她们议事,你赶紧进去!” 娜木钟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说了声:“谢陛下!” 说完,她踩在三德子的搀扶下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代善等人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看到皇太极后赶紧跪了下来三拜九叩向他行礼。 待到众人行李完毕后,皇太极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并让太监赐座。 待到众人都坐下后,皇太极将目光看向了代善:“二贝勒,你等有何急事进宫见朕啊?” 代善道:“陛下,这件事还是让宁完我跟陛下说吧。” “宁完我!”皇太极将目光转了过去,看到皇太极看过来,宁完我赶紧站了起来躬身道:“陛下,奴才刚才接到了明朝京城传来的消息,明国的三万京营前些日子已经从京城开拔,朝着辽东来了,奴才得知此事后不敢耽搁,赶紧告知了当班的大贝勒,大贝勒这才联络了二贝勒等人立即赶来向您禀报!” “京营人马来辽东了?” 皇太极一听,浓眉立刻就皱了起来。 自从开国之初起,京营就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但是到了明朝后期,京营逐渐沦落成了一支花架子部队,最近两年来朱由校花了大力气重建京营,据说效果还不错,由此京营也变成了朱由校手中最精锐的部队,现在朱由校竟然将京营派往辽东,这是要对大清用兵的前奏吗? 想到这里,皇太极不禁冷笑道:“朕听说过那个京营,经过重建后确实比以前那支花架子的军队强了一些,不过朱由校以为凭借这支人马就想跟朕叫板,他想得也太好了吧。你们也是的,这个消息也值得你们联袂赶来见朕么?” 宁完我苦涩的一笑:“若是只有这个消息奴才自然是不敢打搅陛下的休息,但是我们在明国的探哨还查到一个消息,那就是京营开拔的时候,原本驻扎在南京的两万江宁军也几乎同时开拔,很快便不见了其踪迹。” “什么……竟有此事?” 皇太极突然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宁完我,神色变得严峻起来,“此事是否属实?” 宁完我道:“千真万确,此事是我大清在南京的探子多方打探后才确定的!” “哼!” 皇太极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对于京营说实话他并不怎么放在眼里,一支花架子军队而已,在他看来经营虽然经过重建,但战斗力能提高多少却是一个很大的疑问,可那支突然不知所踪的江宁军就不得不让他重视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江宁军这支军队已经成了皇太极和大清所有勇士都要忌惮的对象,多少满洲的勇士倒在了江宁军的火铳下,提起江宁军这三个字,满洲人那是既咬牙切齿又感到恐惧。 看到皇太极不说话,代善说道:“陛下,臣觉得京营前往辽东和江宁军的反常调动必然有关系,我等不得不防啊。” “这不是废话吗?”皇太极心里一阵腻味,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说怎么防?” 代善没有说话,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阿敏等人一眼,坐在代善旁边的阿敏轻咳了一声道:“陛下,臣以为江宁军和京营一同开拔,必然是冲着咱们大清来的。,而且您还记得前些日子那个杨峰给您送来的信吗?” 一听到这里,皇太极的脸立刻就黑了,阿敏这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上个月杨峰派人送给皇太极的信字里行间无不透着嚣张跋扈的气息,杨峰在这封信里不但公然说了哲哲、大玉儿和海兰珠已经成了他的女人,更是让皇太极将哲哲的两个亲生女儿也交出来,否则他就要出兵教训一下满清,这封信也直接导致了马喀塔和承欢被暴怒的皇太极交给了叶赫那拉氏看管。现在阿敏又将旧事重提,这简直就是在揭皇太极的伤疤啊。 看到皇太极黑下来的脸,阿敏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肃然道:“上次杨峰在给陛下的信里公然宣称,若是陛下不将马喀塔和承欢两人交出去,他就会出动大军对我大清不利,这件事大家都没忘了吧,臣觉得此番明人出动大军必然跟此事有关!” “你放屁!” 皇太极再也忍不住,指着阿敏的鼻子喝骂道:“阿敏,你是不是想让朕恭恭敬敬的将马喀塔和承欢打扮好了,亲自送到明人的手里,这样才能如了你们的心意?” 阿敏却肃然道:“陛下,若是将两女交出去便能免去一场刀兵的话,臣以为确实可行!” “我草!” 皇太极这回是真的暴怒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被打乱的计划 俗话说得好,人要脸树要皮,皇太极好歹也在关外称了帝,自认为可以跟大明的皇帝平起平坐了,可如今老婆被人掳走不说,还要亲自将两个女儿也送给敌人,这让他如何忍受得了。 “欺人太甚!” 皇太极豁的站了起来指着阿敏怒喝道:“阿敏,你真当朕不敢杀了你吗?” 看到皇太极发怒,阿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只是他虽然跪了下来却依然昂首道:“陛下,您就是杀了臣,臣还是这么说,若是能用两个女人换来大明的退兵,这无论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你!” 看着跪在地上的阿敏,皇太极气得身子直抖。 是的,从理论上来说如果能用两个女人换来一国的平安,这笔买卖当然划算,可后果呢?如果传了出去大清竟然靠献女人来换平安,那他皇太极的脸面往哪搁? 要知道皇太极登基之后又是远征漠北又是打算远征朝鲜,好不容易刷了一把声望,现在如果传出他要将自己的女人献给大明换取平安的话,他登基以来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这对于雄心勃勃想要击败蒙古、朝鲜吞并大明的皇太极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个阿敏的用意何其歹毒啊!”皇太极看着依旧跪着的阿敏杀心大起,有好几次他都想喊来侍卫将阿敏拖出去给砍了,但理智告诉他,面前跪着的这个人是他老子努尔哈赤钦封的二贝勒,若无正当的理由就要杀了他,他旁边这些兄弟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不过皇太极还是有几个死党的,看到自家主子受窘,一旁的宁完我赶紧站了出来反对道:“陛下,奴才有话要说!” 皇太极看了宁完我一眼,只是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讲!” 宁完我道:“陛下容禀,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不可不察也。既然明国人连京营都出动了,江宁军两万大军也不见了踪影,难道只是为了两个格格而来吗?那也太过儿戏了吧?想那大明皇帝再荒唐也不会拿军国大事开玩笑,依奴才之见,这不过是那杨峰的一个借口而已,其目的就是借此狠狠的羞辱陛下一顿,无论陛下是否将两位格格交出去,大明都会对我大清用兵的。” “唔……宁完我言之有理!”听了宁完我的话,皇太极可谓是“龙心大悦”,看向宁完我的目光满是欣赏,这个宁完没有枉费朕的大力提拔啊,关键时刻很给力嘛。 而阿敏则不一样,他狠狠的瞪了宁完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既然宁学士这么说了,那本贝勒也无话可说了。希望异日若是江宁军兵临盛京城下的话,宁学士也能如此款款而谈才好。” “我……” 宁完我哪里敢跟号称二贝勒的阿敏顶嘴,只能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还是皇太极厚道,看到宁完我被阿敏欺负,他轻哼了一声:“好了,宁完我也是出于一片公心嘛,阿敏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咱们还是来议一议如何应付那三万京营吧,大贝勒,对此你有何见解啊?” 代善想了想说道:“陛下,臣以为京营虽然号称精锐,但它不过是一支刚重建不久,因而战力即便不俗,但也强得有限,顶天也就跟辽东的兵马一样,如今臣最担心的还是那突然消失不见的两万江宁军,它们才是我大清的心腹大患啊。” 提到江宁军,众人全都不吭声了,一些人脸上甚至露出了惧色。自从江宁军组建以来,在杨峰的带领下屡败清兵,它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一场场硬仗打出来的,就连努尔哈赤也被杨峰一顿万人敌给炸得重伤不治,最终一命呜呼,可想而知江宁军的厉害了。 皇太极见状有心想要贬低江宁军几句鼓舞士气,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作为一个连自家媳妇都被人抢走的人,若是硬着头皮说贬低别人,只能惹人耻笑,他皇太极也是要脸的。 众人商议了好一会,直到最后也没商议出什么章程来,毕竟现在连江宁军在哪都不知道,如何制定出计划来?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也不做,有鉴于进来明人咄咄逼人的态势,加上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并征服了漠北的蒙古人,满清也恢复了一定的实力,现在他们腾出手来跟明军掰掰腕子,所以皇太极决定,先下手为强,亲率八万大军再一次对锦州发起攻击。 做出决定之后,满清庞大的战争机器立刻开始开动起来,半个月后,皇太极率领八万满猛大军开始朝锦州方向开去,而这一切,作为始作俑者的杨峰却没有收到消息。 “什么……陛下把三万京营派到辽东去了?”厦门征南大都督府里,杨峰看着风尘仆仆的曹大忠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情,陛下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提前做好准备啊,现在三万大军快到辽东了,你才跑来告诉我,你让我怎么配合?” 看着怒气冲冲的杨峰,曹大忠也是一脸的尴尬,说不出话来。其实这一次朱由校突然决定派出京营远赴辽东作战也是大出了许多人的意料,不过令人差异的是朝中的重臣们对此竟然没有多少人表示反对,就连平日里什么事都喜欢指手画脚的御史和言官也默不作声,摆出了一副观望的态度。 想了想,曹大忠才说道:“侯爷,咱家曾听陛下说过,温室里是养不出傲视严冬的梅花,只有让京营的将士真正经历了战阵厮杀,他们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精锐。” “嘿……” 杨峰没好气的,给了曹大忠一个白眼,没醒到朱由校还会用他的话来怼他了。不过对满清用兵也是他之前和朱由校提前说过的,现在朱由校不过是增加了三万京营人马而已,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先前的计划就要做出改变了。 长叹了口气,杨峰没好气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去就去吧,不过这样一来本侯的计划就得提前了,你马上回去告诉陛下,本侯马上就集结兵马准备北征。” 曹大忠嘿嘿笑了笑:“侯爷,咱家来之前陛下已经说了,让咱家跟着侯爷一起行动,就不用回去了。” “嘿……”杨峰顿时被气乐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是明国人的骑兵 看着面前露出讪讪笑容的曹大忠,杨峰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他意味深长的问了句:“怎么,皇上让你来江宁军里做监军?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出的主意啊?” 看到杨峰有翻脸的迹象,曹大忠心中就是一紧,赶紧道:“天地良心啊侯爷,这可不是咱家出的主意,而是自打成祖年间就传下来的规矩啊,以前陛下之所以并未在江宁军里派监军,那是因为彼时的江宁军和此时的江宁军大不相同,侯爷您也要体谅咱家的难处啊!” “嘿!” 杨峰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明朝往军队派监军的习惯那是早在成祖朱棣时期就有了,还真不是朱由校故意针对他的,以江宁军如今的赫赫威名,朱由校能忍到现在才派出监军已经算是很有耐性了。 看着俩色有些阴晴不定的杨峰,曹大忠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两年前杨峰不过是一个刚从南洋来大明做生意的生意人,就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靠着给自己送的礼物当上了江东门千户所的千户,经过两年多时间的打拼,这家伙现在已经爬到了足以让自己仰望的资格,难怪老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时间第点点过去,曹大忠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他最怕的就是杨峰突然发脾气将自己赶出去,这样一来自己完不成任务不说,恐怕将来的前途也是一片灰暗吧。 不过曹大忠最怕的事情并没有到来,杨峰沉吟了半晌后才点头道:“既然皇上派你来做监军那你就做吧,不过咱们得事前说好了,你在江宁军中拥有监督、巡查的权利,你可以看可以听可以问,但绝不能干涉江宁军的军事作战等行动,否则若是因为你而影响到了大军的行动和作战,那本侯只能请你从哪来回哪去了,你能做到吗?” 听到杨峰终于同意让自己留下,曹大忠心中大喜,赶紧忙不迭的点头道:“侯爷尽管放心,咱家这次来就只带了一双眼睛和一双耳朵来的,您就当多了个吃闲饭的人,其他的事咱家是不会干涉的。” “这就好!” 杨峰点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次大军行动跟以往不一样,以往江宁军要对满清用兵都是通过陆路行动,但自从杨峰的福建水师初具规模后,杨峰就有了另外的想法。 如今的福建水师拥有第一第二两个舰队,共有大小船只一百多艘,虽然真正能称之为战船只有清远号、宁远号、辽远号、以及刚下水的三艘六级战舰和两艘缴获的荷兰战舰共八艘战舰。 但第二舰队却拥有上百包括大福船在内的大小福船上百艘,这些船只用来作战或许不行,但用来运输人和货物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经过杨峰和卢光彪等人的计算,这些船只全部出动的话,一次就可以将两万大军运送完毕。 而且比起陆路,海运的优势更加的明显,如果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两万江宁军从南京赶到辽东,没有一个月甚至一个半月的时间根本做不到,但若是从海上运输的话,这个时间甚至可以缩短到一个星期甚至更短,这就是海运的优势了。 此次北征,杨峰没有动用自己在福建的部队,而是直接调集了南京的军队。八月初五,杨峰带着一百多艘大小船只出现在钱塘江上的时候,耿秉义早已率领让满清的探子到处找不着的两万江宁军等候多时了。 见了面之后,双方来不及叙旧,杨峰便大手一挥让将士们开始上船,几个时辰后一百多艘船只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钱塘江朝着北方而去…… 在清远号的甲板上,杨峰刘惜和十多名江宁军军官的拥簇下眺望着的远处的海景,看着已经西斜的美丽夕阳,杨峰不禁感慨的说道:“这大海的海景可真是漂亮,就如同江南水乡的女孩一般妩媚,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大海。” 刘香听完后嫣然一笑:“侯爷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大海在风平浪静的时候确实如同妩媚的女子,可一旦它发怒的时候就如同世界毁灭般天崩地裂,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船只葬身在海底,所以侯爷莫要被眼前的景象给骗了。” 身后的江宁军军官听到刘香竟然这么当中反驳杨峰的话,不少人的眉头都有些皱了起来。杨峰听后却是微微一怔,随后笑了起来:“刘副提督说得对,所以说大海就如同一个喜怒无常的小孩,无论是高兴、愤怒或是平静都有着其独特的魅力,更何况它还能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财富和希望,这或许就是明知大海的凶险却依然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出海的原因吧。” 刘香闻言不禁欣喜道:“侯爷说得即是,大海虽然到处都是凶险,但它也能给大伙带来莫大的好处,所以虽然大明已禁海两百余载,但期间的海上贸易却从未间断的原因。末将虽然大小就跟随家中的长辈出海,这十多年来虽然经历了许多凶险,期间也损失了许多兄弟,但却从未因此而心生怨言,这或许就是大海的魅力吧。” 杨峰不禁赞许的看了眼刘香,也只有常年的出海才能培养出刘香这般豪爽大气乃至视死如归的气质吧,在另一个时空里,被郑芝龙不断挤压生存空间的她被迫跟郑芝龙的大军在海上决战,最后虽然战败,但在她的拼死反击之下依旧将郑芝龙的弟弟郑芝虎用渔网网住后抛进了海里活活淹死,然后才从容自尽,这种对自己狠对敌人也能狠的人可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能培养出来的。 或许是杨峰将目光停留在刘香身上的时间太长了点,被看得俏脸微微发红的刘香用手拂了拂额头上的秀发故意问道:“侯爷,此番您北征辽东,是想要将关外一举纳入大明版图吗?” “一举将关外纳入大明版图?”杨峰不禁摇头失笑,“想要征服关外谈何容易,这非得需要十数万大军花费十数年努力不可,而且关外乃是苦寒之地,大军不容易驻扎,想要彻底将关外纳入大明版图那就得需要朝廷长期不懈的努力,并且大力移民才行,否则光凭军事手段是不行的。” 刘香不解的问:“那侯爷此次带领大军远征却是为何呢?” 杨峰淡淡一笑:“满人发源于白山黑水,生性彪悍残暴,不管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野心勃勃之辈,他们这对爷俩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如何入侵关内取大明而代之,一旦让满人入主关内,那就意味着一场巨大的灾难。” “入主关内?” 听到这里,包括刘香在内的水师和江宁军军官们都不禁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就凭满人那几万军队也想颠覆大明,这怎么可能? 看到笑得那么开心的众人,杨峰心里却轻叹了口气。如果他不是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人,他也不会相信眼下只能盘踞关外人口只有数十万的一个少数民族能够取大明而代之,但事实上这件事他就是那么发生了,满清入主中原的两百七十六年里,汉人的脊梁又一次被打断,无数的汉人在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威胁下被迫留起了难看的金钱鼠鞭子,以至于被后世的西方人称之为猪尾巴,成了一个笑话。 “不过既然我来到这个时空,满清入关这种事就绝不能再让它发生,皇太极……我来了!”杨峰暗暗握紧了拳头。 船队经过了五天的海上颠簸,终于在八月十三日来到了距离盖州不足十多里的连云岛。 此时的连云岛还不是后世那个著名的旅游景点,现在的它只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岛,舰队在连云岛停泊之后杨峰便下令部队上岛休整两天,以便让部队尽快恢复战斗力。 或许有人认为杨峰的这个命令有些多余,既然部队已经抵达目的地就应该尽快投入战斗,怎么还要磨磨唧唧的休整,要是让鞑子知道了舰队的到来岂不是失去了突然性和隐蔽性? 其实杨峰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知道江宁军可是一支纯粹的陆军,这一路过来上万人在海上颠簸了五六天,大部分的人都晕了船,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别说上岸作战了,不少人连路都走不稳,怎么可能投入到作战状态里,所以抓紧时间休整也成了目前的当务之急。 不过虽然部队要休整,但也并不意味着大军什么事也不做,至少有一支部队是要立即登陆上岸的,那就是江宁军的夜不收大队。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夜不收大队在赵老大的带领下不禁人数扩充到了一千五百多人,训练和装备也有了增强,而且通过杨峰那便宜老丈人的关系,江宁军近一年多来又获得了三万多匹优质战马,这也使得一人三马成了夜不收的标配,这一次杨峰除了留下五百名夜不收在福建,剩下的人他全都带来了辽东。 别的部队要休整两天,但夜不收却不能这么做,在短暂的休息了两个时辰后,赵老大便带着一千名夜不收踏上了关外的黑土地。 盖州,原名盖州卫,建立于明洪武四年(1371年),驻有五千多名明军,只可惜在数年前就被满清占领,成为了满清部署在最南边的一个据点,并常年驻扎有一个牛录的人马,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皮岛上的江东军的袭扰。 驻扎在盖州的牛录隶属于镶蓝旗,牛录的名字叫博穆博果尔,身材不高但却异常的健硕,脾气不怎么好,跟典型的满人一样属于炮仗类型一点就着。 今天博穆博果尔照例率领着一百多名马甲兵和步甲兵出来巡逻,只是今天的博穆博果尔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前些天他刚抢了一个朝鲜女人,这个皮肤白皙的朝鲜女人很对博穆博果尔的胃口,这些天博穆博果尔几乎是旦旦而伐,就连巡逻都没了心思,只想着快点巡逻完毕后回去跟那个朝鲜女人喝酒高乐。 骑在马上的博穆博果尔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感受着火辣辣的热力,他的心里愈发的有些不爽起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用力甩了甩,博穆博果尔没好气的骂道:“这个鬼地方真他娘的邪性,冷起来能把那话儿冻僵,热起来却能把人烤熟,明年老子就跟上头请示调离这里,以后再也不来了。” 旁边的一名马甲兵见状笑着:“大人不用担心,明年就轮到正红旗来驻守这里了,大人就算是想留在这里恐怕都不行呢。” 博穆博果尔哈哈一笑,摘下了头上的帽子用袖子胡乱擦了把汗珠后这才说道:“不过你还别说,这里的朝鲜娘们还真不错呢,光是这大半年来老子上过的朝鲜娘们就不下十多个,而且朝鲜的娘们既水嫩又听话,比起咱们满人的那些粗糙娘们可好玩多了。” 周围有人凑趣道:“大人莫不是想等到几个月回去后带回一支娘子军不成,小心嫂子知道后会打翻家里的醋坛子啊!” “哈哈哈……” 旁边的骑兵们都笑了起来,博穆博果尔家里那位婆娘可是旗里有名的悍妇,不但体型壮硕,力气也大,据说还没出嫁的时候家里杀猪从来都不用别人帮忙,她一个人就能包圆了,由此可见此女的厉害。而嫁给了博穆博果尔之后也不改其彪悍本色,博穆博果尔就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 听到周围传来的笑声,博穆博果尔不免脸上有些挂不住,轻哼了一声后才说道:“往常我不过是让着那婆娘而已,这次回家后她若是敢再蹦跶,我就狠狠的修理她,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笑得更厉害了。 “疙瘩疙瘩……” 就在众人大笑的时候,一阵隐隐的马蹄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博穆博果尔侧耳听了一下后还不解的说道,“不对啊,这附近哪来的大队骑兵。”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就掀起了阵阵的尘烟,紧接着一队红色的骑兵涌入了映入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看到对面冲着他们而来的骑兵,博穆博果尔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不好……是明国人的骑兵!” 第四百三十六章 咱们撤兵 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数百名骑着战马疾驰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明军来了,立即列队,迎上去……迎上去!”博穆博果尔拼命的吼叫着。 “大人,明军的人数太多了。”旁边有人喊了起来,他说的不错,从马蹄声来看对面明军的人数至少有三四百人,足足比他们多了好几倍。 “啪!” 随着一声脆响,博穆博果尔手里的马鞭已经挥了出去,刚说话的人脸上立刻多了一道鲜红的红色伤痕,看着捂着脸的马甲兵,博穆博果尔咬着牙道:“你这个懦夫,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说出动摇军心的话,我就亲手将你的人头砍下来!” “是!” 看到一脸杀气的博穆博果尔,马甲兵不敢再多说一句,赶紧策马开始列队。满人的骑术确实不是吹的,只是短短数十秒,一百多名骑兵已经摆好了阵势。 看到己方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博穆博果尔这才抽出了长刀高呼道:“镶蓝旗的勇士们,明人来送死了,就让我们用手中的弓箭和长刀告诉那些明人,胆敢冒犯我们的人只有一个下场,现在让我们拿起武器,去把那些明人的脑袋全砍下来吧!” “冲啊!” “杀……” 一百多名骑兵举起了手中的兵刃朝着前方袭来的明军冲了过去,而此时前方的那队明军也冲到了距离他们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就连对面明军的穿戴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看到了对面明军的穿着打扮后,不少人的眼中全都露出了惊悚的目光。 “是江宁军!” 一声凄厉的吼声在队伍中响了起来。 在惊呼声中一队队全身披着精钢铁甲,背后飘荡着红色披风的骑兵朝着飞驰了过来,包括博穆博果尔在内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如今的江宁军早就不是昔日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经历了大破代善、阿敏,乃至重创了努尔哈赤等一系列辉煌的战果后,江宁军已经变成一支闻名天下的强军,镶蓝旗这支在江宁军手中吃过大亏的队伍又怎么不知道江宁军的厉害,现在看到对方那一看就是早有预谋的伏击,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了一种绝望的情绪。 博穆博果尔也算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军官了,一年前的锦州之战他也曾经亲身经历,是以一看到对面竟然是江宁军后他心里立刻就明白己方大势已去。若是寻常的明军他们或许可以凭借着大清勇士的勇武和世事视死如归的勇气逃出生天甚至击败他们,但如果对手是江宁军的话博穆博果尔却知道自己一点希望也没有。 博穆博果尔绝望的喊道:“萨姆尔,你马上带上一队人马用最快的速度逃回盖州,让咱们的人马上弃守盖州逃回鞍山,将今日之事向穆璋阿大人禀报,记住,盖州守不住了,你明白么?” 萨姆尔就是刚才被博穆博果尔在脸上抽了一鞭子的那名马甲兵,同时他也是一名分得拨什库(相当于明军的什长),听到萨姆尔的话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悲壮的神情,“大人,还是您带人走吧,我带人拦住那些明军!” “不行的!”博穆博果尔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凄然之色:“我身为奉命驻守盖州的牛录额真,若是在明军打来的时候擅自逃走,会有什么后果难道你不明白吗?” 萨姆尔心中也是一阵凄然,满清的军规十分的严厉,如果博穆博果尔真的敢丢弃部队擅自逃跑的话,即便是回到盛京等待他的也将是被塞进麻袋里然后被群马践踏的结果。 看到萨姆尔还在犹豫,博穆博果尔厉声喝道:“还不快走,你还在等什么!” 博穆博果尔这一发怒,萨姆尔这才调转马头大声吆喝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朝着来路跑去,在他的身后则是十多名马甲兵。 目送着萨姆尔离开后,博穆博果尔这才大声喊道:“镶蓝旗的儿郎们,都跟着我冲啊!” 说完后,博穆博果尔用力一打马,朝着前方重来的江宁军骑兵冲去。 “杀!” 看到博穆博果尔率先冲了上去,身后的数十名骑兵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面对数十名面露疯狂之色,心里已经有了决死之意的骑兵,若是换做寻常的明军纵然是己方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也会心生惧意,但江宁军却不一样,面对疯狂扑过来的满清骑兵,他们举起了手中的三眼手铳。 “砰砰砰……” 随着一阵沉闷的火铳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博穆博果尔只觉得胸口一亮,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痛,当他吃力的低下头时,看到自己胸口已经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口,随后就觉得全身的力气脱离了身体,整个无力的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面对铅弹的洗礼,博穆博果尔率领的七八十名骑兵最终全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而这个时间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刻钟。 已经战死的博穆博果尔不知道的是,在消灭了他们这一队巡逻骑兵之后,这数百名江宁军并没有丝毫的停留而是继续前进,这数百名骑兵走后不久,一队队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明军也出现了,他们对于躺在地上的那数十名清军的尸体连关注的兴趣都没有,便在一队队骑兵的拥簇下毫不停留的朝着盖州扑去。 江宁军突然在盖州登陆着实打了满清一个措手不及,在以往的日子里,驻扎在皮岛的以毛文龙为首的江东军虽然也不时会对满清进行袭扰,但这种袭扰却受限于江东军的实力以及种种原因注定只能是一种有限度的骚扰,对于满清来说只能算是疥癣之患,所以不管是原来的努尔哈赤还是现在的皇太极,都只是在盖州、耀州、海州以及鞍山辽阳一带部署了少量的兵力进行防守,跟江东军形成了一种对峙,但随着江宁军的到来这种脆弱的平衡立刻就被打破了。 在休息了两天后,两万江宁军开始踏上了辽东的土地,他们在杨峰的带领下朝着接连攻克了盖州、耀州和海州三个城池,紧接着兵临辽阳城下,一旦辽阳城被攻克,那么满人的老巢盛京便会完全暴露在江宁军的刀锋之下,而此时驻守辽阳城的不是别人,正是镶蓝旗的旗主阿敏。 辽东城的一座府邸里,一身铠甲的阿敏握着悬挂在腰间的长刀的刀柄沉吟不语,在他的左边坐着好几名全身披挂的满清军官。 看着脸上呈现出犹豫不决神色的阿敏,一名甲喇章京有些焦急的说道:“贝勒爷,咱们不能再犹豫下去了,江宁军兵锋异常犀利,就在昨天他们已经攻破了鞍山,若是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朝辽阳而来,到底是战是和您总得拿个章程出来才行啊。” 旁边的一名甲喇章京冷笑道:“穆璋阿,你说的倒是轻巧,还是战是和呢。你自己将鞍山丢了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鼓动二贝勒也象你一样弃守辽阳吗?” 穆璋阿不甘示弱的反讥道:“图和拉,你不就是想说我贪生怕死丢弃城池吗?是……我承认是我主动弃守了鞍山,但是我可以拍着胸脯的说,我穆璋阿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穆璋阿怕死过,若不是为了给咱们镶蓝旗多留些种子,我也希望可以和鞍山共存亡,但是之后呢?我将手里所有的人马拼光之后对咱们镶蓝旗有什么好处?无非就是让咱们镶蓝旗多了一堆的寡妇而已,还是你认为咱们镶蓝旗死的人还不够多?” 阿敏突然大声吼了句:“够了,你们给本贝勒闭嘴!” 听到阿敏发怒,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全都垂下了头。 此时的阿敏心中也是很犹豫,他很清楚,自己并不受皇太极的待见,所以皇太极才会在出征锦州的时候将自己发配到辽阳来,为的不就是是图个眼不见为净吗,可谁也没想到江宁军竟然突然从海上杀了过来,这下却是让自己坐腊了。 按理说作为奉命驻守从盖州到辽阳的将领,守土有责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但作为镶蓝旗的旗主,阿敏却不能带着镶蓝旗的往坑里跳。 要知道经过连续枯草岭和锦州之战,镶蓝旗可谓是损失惨重,虽然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但现在镶蓝旗所有的兵力加起来还不足一万。在奉行弱肉强食的满清里,你没有实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要比别人小,这次皇太极出征锦州,几乎将所有的满清兵力都带走了,唯独将他打发到辽阳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考虑了良久,阿敏突然说了句:“若是死守辽阳,咱们能够守得住吗?” 众将相互打量了一下,穆璋阿说道:“回贝勒爷的话,辽阳能不能守住姑且不说,即便是能守住,等到江宁军退兵后咱们还能剩下多少人,您可别忘了江宁军火炮的厉害。” 阿敏听到这里后更加心烦了,江宁军的火炮又岂是犀利两个字就能形容的,一想到自己如果把镶蓝旗的主力都拼光了,接下来自己这个贝勒爷恐怕是个人都能踩一脚了。 思考了良久,阿敏终于下定了决心。 “来人啊,马上召集人马,咱们撤回盛京!” 第四百三十七章 炮轰锦州 夕阳西下原本是一副狠美丽的景象,但对于住在锦州城的军民来说却没有那个心情来欣赏这幅美景了。 锦州城的城头上,到处冒着一缕缕浓浓的黑烟,不少城垛上还插着长长的箭矢,许多穿着鸳鸯战袄的士兵和青壮正在将城头上的伤员和尸体清理下去,在不远处的城墙上,孙承宗正在十多名将领的陪同下慢慢的走在城墙上,看着正在清理战场的士兵和青壮,孙承宗转头对身后的将领们中气十足的大声道:“诸位,今天的仗大伙都打得很好,鞑子至少损失了上千人,这下皇太极应该心疼啰。” “哈哈哈……” 众将都笑了起来,不少人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个时空里,得益于杨峰的到来,原本被东林党和魏忠贤一起发力弄回家的孙承宗依旧好端端的在辽东当他的督师,加上杨峰的大明皇家商行远远不断的给朱由校的小金库提供资金和物资,又有了杨峰从现代弄回来的大量土豆、玉米以及红薯等高产量的食物,所以如今的辽东可谓是吃得饱穿的暖,战斗力比起另外的时空提升了何止一筹。 前些日子皇太极率领八万满清大军抵达锦州后,孙承宗下达了紧急命令,所有城池都要做好战斗准备。 当皇太极率领八万满清大军抵达时,所有人更是感受到了紧张的战争气氛,而就在这个紧张时刻,卢象升、虎大威和杨国柱三人率领三万京营也赶到了锦州,看到三万京营人马的到来,辽东军上下也全都松了口气。对于这支军队他们早就久闻其名,听说这可是朱由校花费了重金打造的纯火器部队,据说战斗力不在江宁军之下。 而这一点在今天的战斗中也得到了证实,面对满清人的攻城,卢象升三人主动请战,据守城头的他们利用手里的火铳给了清军一次迎头统计,在丢下了上千具的尸首后清军不得不被迫撤兵。 孙承宗将目光投在了身后一名相貌清瘦儒雅的卢象升和他旁边的虎大威、杨国柱身上,面上露出满意之色,他笑道:“建斗、杨将军、虎将军,今日的战斗你们京营表现得很好,实在是出乎老夫的意外,不愧是皇上苦心训练出来的京营,颇有当年高祖、成祖年间的风采啊!” 听到孙承宗夸奖,虎大威笑得合不拢嘴,杨国柱也是面带喜色,而卢象升则是恭敬的抱拳道:“督臣过奖了,一切都是陛下圣明,督臣指挥有方而已,末将等人不敢居功!” 看到卢象升打了胜仗后并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孙承宗满意的捋须道:“建斗莫要谦虚,须知战场之上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来不得半点虚假,该是你们的功劳就是你们的,没有人能抢走。咱们辽东的诸将们不会做出抢夺友军功劳之事,只是接下还要多多仰仗京营的地方还很多,还望建斗以及杨将军和虎将军多多关照啊。” 听到孙承宗的夸奖,卢象升三人就象吃了个定心丸,孙承宗这番话的意思很明白,今天的战功他们不会贪墨。但后面那句话的话却在隐晦的告诉他们,你们立下的功劳不小了,接下来也该给辽东的将领们一点机会。只是这句话却是只有卢象升听懂了,虎大威和杨国柱却还没听明白。 听到孙承宗夸奖卢象升三人,周围的辽东将领们也有不少人有些不服,在他们看来今天的战斗京营之所以能够取得歼敌上千的战果,主要还是火器的功劳,要不是杨峰那几乎是无条件的赠送了那么多的火铳,这些京营能打出今天的战果才是见鬼了。 随着江宁军的崛起,如今的大明上下逐渐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未来的战争火器将会成为主流,昔日的冷兵器战斗将会逐渐被淘汰,在这种思维的影响下,要求装备火器的呼声逐渐高了起来,但如今的情况是如今的大明兵仗局造出来的火器就是一个笑话,那些火器的质量烂到能让人流泪。 如今辽东的将领们最希望的就是能从杨峰手里购买火器,但却苦于手头没有银子,所以辽东军只能是空流口水,现在看到京营清一色的火铳,辽东军的将领们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不过辽东军也不是没有底牌,近年来孙承宗可是从杨峰的手里买了五十门拿破仑炮,这些火炮在今天的战斗中可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猛烈的炮火打得清兵苦不堪言。 锦州城外二十里外,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驻扎了大量的帐篷,战马嘶鸣号角吹响,到处是一副紧张的战争气氛。 在军营西南处的一顶占地数百平米的帐篷里,数十名满清的将领和王爷贝勒排成两排安静的坐着,在他们的上首的座位里,一身戎装的皇太极正沉着脸道:“诸位,今天的战斗你们都看到了,明军的战力比起一年前有了很大的提高。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今天据守城头的那支明军便是刚刚赶到的京营,你们对这支兵马的战力有何看法?” 众将沉默了一会,代善这才说道:“陛下,从今日的战斗来看,据守城头的京营战力确实不俗,但依臣来看,今日发挥了最大作用的却是城头上的那些火炮,若是臣没看错的话,这些火炮应该就是江宁军用过的那种既轻便威力又大的火炮,咱们的伤亡有近半都是它们造成的。” 听到这里,众将们都不说话了,江宁军这个词就象一座大山,压得所有人心里沉甸甸的。尽管这一年多来皇太极不断的东征西讨努力恢复力量,同时也针对江宁军的火器做了一些准备,但他们依旧没有把握。 看到大帐内的气氛有些沉闷,皇太极知道大战在即不能再任由这种情绪蔓延下去,他转头对一名中年将领道:“佟养性,你们的火炮什么时候可以抵达。” 身材消瘦的佟养性站了出来躬身道:“启禀陛下,由于火炮太过沉重,全靠马拉人推,每日仅能行进数十里,所以要得过两日才能运抵锦州城。” 一旁的多尔衮有些不满的说:“佟养性,同样是造炮,为何汉人的火炮如此轻便,而咱们的火炮却造得那么重?你们也太没用了吧!” 被皇太极点名的佟养性又称佟佳氏,原本是迁移到大明境内做生意的满人,但是在天命元年(1616年)的时候因为做生意亏了本,又跑到了关外投奔了努尔哈赤,当时的努尔哈赤还没发迹呢,对于主动投奔自己的佟养性很是看重,不仅将宗室之女嫁给了他,还册封他为“施吾理额驸”,授三等副将。等到天命六年(1621年),努尔哈赤率领后金大军攻克沈阳后,佟养性又被晋升为二等总兵官。 努尔哈赤死后,原本崇尚战马和个人勇武的满人终于意识到了火器的重要性,而佟养性这个既熟悉大明境内情况又对火器略有了解的人也受到了刚继位的皇太极的重视,不仅晋升他为“昂邦章京”,皇太极还命令他总理汉人官民事务,兼汉军旗镶蓝旗统领,并负责监铸四十门火炮。 只是火炮铸造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个技术活,即便要铸造的是最原始的火炮,也不是技术力量薄弱的满人轻易玩得转的,经过了一年多的努力,佟养性和那些被抓来的汉人工匠们终于在几个月前铸好了六门火炮。 这是火炮是铸造好了,但重量可不轻,每门火炮足足有两千多斤,这也让皇太极和一众满清将领们在欣喜之余也有些郁闷,为了将这六门火炮运到锦州,佟养性为这六门火炮配备了三百多匹驮马和一千多人来伺候它们。 是的,大家没有看错,就是这么多人。大家也别嫌这些火炮累赘,要知道到了后世的二战时期,德国人制造出了堪称是史上最大的多拉巨炮,为了把这门800-900毫米口径的巨炮打响,德国人甚至派出了五千多人来伺候它,相比起它来满情人派出的这一千多人只能算是毛毛雨。 由于路途遥远加上火炮太过沉重,所以直到现在这六门火炮还在半道上,而今天清军又吃够了明军火炮的苦头,所以才引来了皇太极的追问和多尔衮的不满。 佟养性苦笑着摇头道:“十四阿哥,请恕奴才多嘴。若是抡起勇武,咱们大清勇士可以不惧任何人,但若是抡起奇技淫巧,咱们不得不承认大明确实要比咱们强啊,为了铸造这六门火炮,咱们花掉的银子足足就有三十多万两呢。” “什么……三十多万两?” 佟养性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多尔衮先是一愣,随即便怒道:“佟养性,你这火炮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怎么话费了这么多银子?难不成你将剩下的银子都贪墨了不成?” “是啊,我看这火炮不过就是将铁器融化铸造成型而已,充其量每门也就一两千两银子便到头了,怎么话费这么多?佟养性你还敢说你没贪墨!”不少将领震惊之余纷纷出言讨伐佟养性。 佟养性没有辩解,而是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了皇太极。 皇太极则是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不怒反笑道:“刚才是谁说一门火炮只需要一两千两银子的,鳌拜……这话是你说的吧?” 刚才说话的人名叫鳌拜,是正黄旗有名的勇士,在正黄旗内担任甲喇章京之职。听到皇太极点到他的名字后,鳌拜站了出来朝皇太极跪了下来有些委屈的辩解道:“陛下,奴才觉得自个没有说错啊,不就是将铁器融了然后铸成一个圆管嘛,有什么难的?奴才以为两千两银子足够铸一门火炮甚至还有富裕的呢。” “好……好好……” 皇太极被这家伙的话给气乐了,指着鳌拜骂道:“好……既然鳌拜你这么说了,那朕就给你十万两银子,朕也不多要,只要你能给朕铸造出十门火炮就可以了,多出来的火炮就当朕赏赐给你的,如何啊?” “啊……让奴才来铸炮?”鳌拜傻眼了,随即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奴才只会上阵杀敌不会铸炮啊!” “你这个蠢货!”皇太极突然咆哮起来:“你既然不会铸炮,那还敢如此大言不惭的说一门火炮只需要一两千两银子足矣?还是你以为佟养性和那些工匠们都是一群比你还蠢的傻瓜,你知不知道就在前些年,大明花费了足足三十万两银子从弗朗机人手里也只是买了十二门红夷大炮?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真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蠢么?” 被皇太极骂得狗血淋头的鳌拜那长满了横肉的脸变得通红,他不敢抬头,只是默默的跪了下来不敢吭声。 皇太极骂了一通,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终于好了些,这才转头对众人道:“就这样吧,明日先不要攻城,等到火炮来到后再说!” 第三日中午,让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的六门火炮终于来到了。看到这迟来的六门火炮,皇太极等众将全都大喜过望,赶紧让佟养性带领炮手们开始构筑火炮阵地,忙碌了半天后,火炮阵地终于构筑好了,随后开始点火试炮,在一阵隆隆的炮声中,好几枚弹丸朝着锦州城头飞了过去。 佟养性铸造的这六门火炮属于十二磅火炮,它们固然有着笨重、移动不变的缺点,但笨重也有笨重的好处,那就是它们在射程上要比只有几百斤重的拿破仑炮要远,能够在两千五百多米外轰击锦州城墙,而反观部署在城头的拿破仑炮却够不着人家,这下也使得明军有些傻眼了。 “轰……” 一枚十二磅重的弹丸重重的撞击在了城垛上,将用青砖砌成的垛口打得粉碎,纷飞的碎砖将周围好几名明军打得头破血流,一时间城墙上不时响起士兵的惨叫中。 看着不时落在城墙上的弹丸,孙承宗眉头紧锁,对身边的负责操作火炮的军官道:“咱们的火炮真的不能反击么?” “督臣大人,咱们的火炮最远只能打到三四里,根本就够不着人家啊!”一旁的军官也很是无奈。 第四百三十八章 江宁军的威名 看着己方的火炮不停的轰击着锦州的城头,而明军却只能干瞪眼,城外的清军们那是欢声雷动,军官们也喜笑颜开,皇太极更是龙颜大悦,他拍了拍佟养性的肩膀赞道:“佟养性,你的火炮铸得好,此战若是能拿下锦州,朕当给你记上首功!” 佟养性大喜,赶紧跪了下来:“奴才谢皇上封赏!” 看到这幅情景众军官们虽然很是嫉妒,但却没法说什么,谁让他们前天被明军的火炮和火铳打得那么狼狈呢,现在佟养性能将明军的火炮给压制住,这就是人家的本事啊,就连多尔衮也只能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面对清军持续不断的炮击,孙承宗将卢象升、虎大威和杨国柱三人喊了过来问道,“建斗,如今建奴火炮猖獗,尔等京营可有法子对付鞑子的火炮?” 卢象升摇摇头:“督臣,鞑子的火炮虽然笨重,但却胜在打得远,我京营虽然也有一些火炮,但与锦州所装备的火炮都是同一款型号,没有办法与鞑子抗衡。” 孙承宗闻言不禁有些失望,“若是这么说,那我等岂非只能任由鞑子这般欺负我们了?” 看到孙承宗失望的样子,性子直爽的虎大威忍不住说道:“督臣,总督大人……哦,也就是江宁侯曾经说过,咱们装备的火炮原本就应该是伴随步卒进攻,而不是用来守城的,用来守城实在是太浪费了。” “进攻?” 辽东诸将们闻言全都有些面面相窥,虽然一年多前他们当中几乎所有人都亲身目睹了江宁军与后金大军在锦州城下决战的场景,也看到了江宁军是如何运用火炮和火铳打得以努尔哈赤为首的八万后金大军损失惨重,但严格的说当时他们只是见证者而非参与者。 现在皇太极携着复仇的火焰卷土重来,他们没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能在野战中打败清军,最重要的是如今的锦州城里聚集了一共五万多的明军,这些明军几乎占据了明军在辽东的一大半兵力,一旦有个闪失整个辽东都会陷入危险,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看到辽东诸将犹豫不决的样子,卢象升心里暗叹了口气,心想难怪侯爷曾经说过,如今的辽东将领缺的不是粮草辎重,而是进攻精神,面对满清的大兵压境只想着聚成自守,却不敢出城与其野战,这或许就是辽东军和江宁军最大的区别吧。 想到这里,卢象升打起精神对孙承宗抱拳道:“督臣大人,末将三人愿意率领三万京营将士出城与建奴决战,请督臣成全!” “末将愿出城与建奴决一死战,请督臣成全!”卢象升说完后,虎大威和杨国柱也齐齐站了出来。 “你……你们……”孙承宗一时间没反映过来,一下愣住了,旁边的众将也吃惊的看着他们。 看着面色一脸坚决的三人,不少辽东诸将们只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人家京营远道而来,算是不折不扣的客军,看到敌军后不但没有畏惧反而敢出城迎敌,而反观自己这些土生土长的辽东军反倒没人吭声,这个对比也太明显了。 “不行!”孙承宗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开什么玩笑,这三万京营这可是朱由校的命根子,一旦有什么闪失,朱由校绝对会发飙的。 “督臣!”看到孙承宗拒绝,卢象升有些急了,上前一步急声道:“督臣,末将在出京之前陛下就曾经嘱咐过末将,让末将一定要将京营摔打出来。陛下还说了,一支强军一定要有跟敌人血战的勇气,只会躲在城堡里放枪开炮的军队是永远也不能成为一支铁血强军的,请督臣成全末将吧!” 辽东众将一听,这位连皇帝都搬出来的,看来是铁了心要出城跟清兵决战了,但孙承宗的态度却大出了众人的意料。 “不行……只要老夫还是辽东督师,只要陛下还没有免掉本官的辽东督师之职,本官就不会同意你们出城同鞑子决战!” 卢象升没想到孙承宗的态度竟然这么坚决,这也让他很是意外。 虎大威见状上前一步就象辩驳,一旁的杨国柱赶紧把他给拉住了,这里可是辽东。孙承宗作为辽东督师,所有在辽东的军队都要受他节制,况且孙承宗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如果虎大威再不服从命令的话孙承宗完全有理由以违背军令的罪名将他拿下问罪。 拒绝了卢象升三人的请求后,孙承宗原本冷峻的神情缓和了一下,“建斗、虎将军、杨将军,并非是本官贪生怕死畏敌避战,而是现在还不是跟鞑子拼命的时候,不知尔等在出境的时候陛下可曾跟你们说过江宁军的动向?” “说过!”卢象升有些郁闷的说道:“陛下说了,让末将三人率领京营前出辽东,江宁侯会率领两万江宁军走海路直奔鞑子腹地而去,如此一来鞑子便会腹背受敌。” “你知道就好!”孙承宗转头对辽东众将道:“诸位,尔等现在知道为何本官不让京营和鞑子决战了吧?” “还有这事?” 对于杨峰率领江宁军从海路出击的事情朱由校只告诉了卢象升、虎大威和杨国柱三人,至于辽东诸将里也只有孙承宗这个督师知道,现在乍一听到江宁军竟然已经从海路登陆辽东夹击鞑子,他们都是又惊又喜。 江宁军的战斗力辽东将领们那是最清楚不过的,一年前锦州城外的那场大战他们可还记忆犹新,有了江宁军的加入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想到这里,不少辽东将领们脸上原本担忧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不少人的神情立刻变得振奋起来。 “督臣,既然连江宁侯都率领大军赶来,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次鞑子死定了!” “对啊,连侯爷也来了,咱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跟鞑子干了!” 看着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辽东将领们,卢象升三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惊骇之色。 在他们三人当中,卢象升是从文官转职为武将的,杨国柱和虎大威却是山西宣府出身,对于杨峰在辽东的威名并不大清楚,现在看到辽东诸将只是听说江宁军来到的消息就变得时期高昂,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外。 第四百三十九章 挖根基 卢象升三人谁也没料到,原本思维保守的辽东诸将们一听到江宁军也即将加入到这场大战后一个个竟然变得士气高昂,仿佛胜利就在眼前一般,这不禁让他们感到十分意外。 当初的京营就是杨峰牵头重建起来的,至今杨峰还兼着总督京营戎政的职务,但这也只是名义上的总督而已,事实上杨峰自从将京营的架子搭好后就交给了杨国柱、虎大威和卢象升三人管理,从此再也没有插手京营的事物。 至于其中的原因大家都明白,如今的杨峰手中已经有了一支威名赫赫的江宁军,若是再把京营也抓在手里,你让朱由校这个皇帝会怎么想?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将自己的安危全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吧? 虽然卢象升、杨国柱和虎大威三人都是杨峰提拔上来的将领,但一直以来杨峰都和他们保持着谨慎的距离,平日里也很少往来,加之以前他们谁也没来过辽东,所以即便知道杨峰以往的战绩,但也从来没想到杨峰在辽东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名气,以至于这些老兵油子一听到杨峰要来的消息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地亢奋。 看到群情激昂的众将,卢象升不禁在心里涌起了一股大丈夫当如是的感觉。而且卢象升这个人也是骄傲的,看到眼前的这个景象后他不但没有沮丧,反而更掀起了他的斗志,他双拳紧握,心中暗道:“江宁侯能做到的,我也能!” 就在城中辽东诸将士气高涨的时候,城外原本频频喷射出火光的火炮射速开始变慢起来。 看到己方火炮射速开始变慢,正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满清将领们纷纷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咱们的火炮为什么不打了?” 在这个时空里,多尔衮的母亲阿巴亥并没有象另一个时空那样被皇太极和代善假借努尔哈赤的名义逼迫她殉葬,所以在另一个时空里那个苦大仇深的多尔衮并没有在这个时空出现,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所以他最先忍不住责问道:“佟养性,好好的火炮怎么不打了,是不是你手下的士卒偷懒啦?” 佟养性苦笑道:“十五阿哥息怒,非是那些炮手们偷懒,而是咱们的火炮已经打了几乎两刻钟,此刻炮管已经开始发烫,若是强行下令开炮恐有炸膛的危险,需得等火炮将温度降下来才能重新开炮。” “竟有此事?”多尔衮挠了挠脑袋,有些感慨的说道:“若是能有数十门乃至上百门火炮就好了,届时上百门火炮一起对锦州开火,恐怕用不了半日就能将锦州城攻下来。” 不少满清将领听到后却是撇了撇嘴,光是造这六门火炮已经花了三十万两银子,若是再造上百门的话恐怕大伙非得穷得当裤子不可。 不过宁完我却说道,“十五阿哥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就拿大明来说吧,根据探子发来的消息,光是这两年,大明已经开始尝试着用铁模铸炮,比起咱们用泥模来铸炮可要强得太多,无论是铸炮的速度还是成本都开始大幅度下降,若是咱们能将这铁模铸炮的法子学了过来,说不定还真能铸它上百门火炮呢。” “嗯!” 听到这里,满清将领们脸上大都呈现出懵逼之色, “铁模铸炮?” 跟一脸懵逼的许多清军将领不同,佟养性却整个人都亢奋起来,它也不顾皇太极还在这里,一把抓住了宁完我的衣袖着急的问道:“宁大人,你能不能从大明境内将这种铁模铸炮的法子弄出来,若是咱们也能用铁模来铸炮的话,不但可以大大减少铸炮的成本,而且还能缩短铸炮的时间呢!” 自从被皇太极任命为汉军旗统领奉命铸炮以来,佟养性查阅了许多的资料,这一年多来他一边学习一边铸炮,自己也成了大半个专家,自然清楚目前传统的用泥模来铸炮的缺点。 用泥模来铸炮不仅制造时间长(加上干燥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且泥模虽然说经过烘干但里面依然有水分,而且铸炮灌入铁水后,高温必然让那些水分变成水蒸气,进而水汽进入铁内,从而造成铸造出来的火炮有蜂窝现象,这样的炮容易炸膛,所以为了减少炸膛的可能性,泥模制造的火炮通常都是壁非常厚,而孔径小(放的炮弹就小)威力小。 在另一个时空的鸦片战争里,清军的一门重达几千斤乃至上万斤的铁炮射程和威力比起英国人轻便了十倍的舰炮比起来还不如。而且泥模造炮还有个特点就是一次性使用(铸造完毕后,将泥模打碎取出炮筒),没有重复使用,这样不仅工期长,而且还造成铸造出来的大炮口径不一,从而没法形成规模化生产炮弹。 这也造成了泥模铸炮不仅规格不一,而且成品率非常低,通常铸造出来的火炮合格率只有一成甚至耕地,这也造成了成本高时间长的缺点,而用铁模铸炮则没有了这些缺点,它不但铸造速度快,而且铁模还可以反复使用,形成规模化生产。 当然了,铁模铸炮也不是说造就能造的,它对于技术和工业设备的要求更高,首先你得搞定焦炭高炉炼铁技术(焦炭提供高温和强度)、水轮机技术(动力鼓风)、热风技术(铸铁热风管或者耐火砖蓄热室)几种必须的技术,再就是冷却水管道的制造。 严格的说,以上这些技术以如今大明工匠的水准还不能掌握,不过谁让他们有一个开了挂的杨大官人呢,在杨峰的推动下,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大明的工业水平才有了一个明显的提高,而这些技术根本就不是那些刚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脑子还未完全开化的满清鞑子能够掌握的。 看到佟养性那焦急的样子,宁完我苦笑着摇头道:“佟大人,大明对于铁模铸炮的法子看得很近,况且目前只有南京江宁卫那里的工匠作坊会做,咱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到那里却,况且下官还听说了,铁模铸炮需要许多精细的工具,咱们这里根本就没有,想要将这门技术弄到手实在……实在是太难了。” 宁完我原本想要说不可能的,但看到佟养性那失望的样子,只能中途改口。 不过即便如此,佟养性自然也听明白了宁完我的意思,他长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摇头道:“可惜了……可惜了……” 一旁的多尔衮却是看不得宁完我在众人面前出风头,他冷笑道:“不过是区区铸炮之法而已,既然得不到也无所谓,咱们还有长刀利箭,汉人不过是会一些奇技淫巧而已,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待到异日咱们杀入中原,那些东西全都咱们的!” “切!” 一旁的清军将领们则是齐齐在心中做了个鄙视的神情,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多尔衮这种人,或者用无知者无惧这个词来形容他更合适,现在把大话说得那么响,不要等到碰上了江宁军被打得哭鼻子就好。 “好!” 只是就在众将领们心生鄙夷的时候,皇太极却大声叫好起来,只见他赞赏的看着多尔衮道:“十五弟能有这个志向那是极好的,日后入主中原之时,朕必然派十五弟为我大军先锋!” “臣弟谢过陛下!”得到皇太极的赞赏,多尔衮也是即为开心,赶紧朝皇太极行礼表示感谢,而皇太极也笑呵呵的摆摆手示意其免礼。 看着这哥俩一前一后的表演,清军将领们也是一阵腻味,这做戏也做得太明显了吧,知道你们想振奋士气,可也摆脱你们能不能说点靠谱的话,还入主中原呢,你们问过人家江宁军了吗? 不过虽然不少人都看出了皇太极的用意,但也没有人会这么不识趣的跳出来打断,甚至还有一些将领还拍起了马屁大唱赞歌,一时间整个大帐内气氛十分的和谐。 “报!” 就在皇太极心情大爽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帐外响了起来,一名戈什哈大步走了进来对着皇太极打千并跪下大声道:“启禀皇上,盛京派人急报!” “什么,盛京来人了?” 听到这里,不少人的心猛然就是一跳,难道盛京出事了? 别人紧张,作为皇帝的皇太极更是如此,要知道盛京可是他们所有人的老巢,他老婆孩子以及所有的家当都在盛京,要是盛京出了什么事那他可就全完了,他强自镇定的说道:“马上将人带进来!”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兵被两名戈什哈扶了进来,来人刚一进大帐就“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太极跟前泣声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杨峰率领江宁军将盛京给团团围住了。他们正用火炮不停的轰击盛京的城墙,此刻大阿哥正率领盛京的人马拼死抵抗呢。陛下,您赶紧派兵回援吧,若是晚了恐怕盛京有失啊!” “噗通!” 皇太极一听到这里,就觉得眼前一阵金星直冒,整个人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出兵攻打锦州,那个杨峰竟然回头就带着人包围了盛京,他这是要挖了朕的根基啊。 第四百四十章 豪格的决心 天启七年九月初一盛京南面大东门 一名身穿黄色铠甲,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长得一脸粗豪的年轻将领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十数里处那颜面的军营脸上浮现出一片凝重之色。远处那一片片充斥着火红色的旗帜和铠甲在夕阳的照耀下泛出了一种奇异的光泽,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震撼的感觉。 陪在这名年轻将领旁边穿着蓝色铠甲的正蓝旗旗主杜度忍不住说道:“大阿哥,您还是下去吧,虽然明军还没有攻城,但奴才可是听说了,明人有一种火铳能打到数百步开外,且准头极好,若是被他们察觉到您在这里那可就糟了。” “是啊大哥,您还是下去吧,若是让明军认出来可就不好了,这里有奴才们看着就好。”旁边的几名将领也纷纷劝道。 这名年轻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奉命留守盛京的皇太极的长子豪格。 豪格由于长相粗豪有些显老,加之留了一脸的络腮胡,所以今年虽然才十八岁,但看起来就象二十来岁似地。 看到身边的将领们纷纷劝自己,豪格有些恼怒的骂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还象我大清国的勇士吗,明人还没攻城呢你们就劝我下去,等到明军真的攻城,我该怎么办,躲到床底下吗?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敢再劝我下去,我就对他不客气!” 看到豪格发了怒,众将们才不敢再劝。豪格从腰间拿出一个千里镜仔细的观察起来,当他从千里镜外看到那些熟悉的铠甲和旗帜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混杂了仇恨、害怕以及无奈的神情。 良久,豪格才轻叹了一声说道:“杜度,你说父皇能及时赶来吗?” 杜度摇摇头:“臣不知道,但臣以为凭借咱们盛京的数千兵马和盛京城的高墙深壕,城外的江宁军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攻进来。”说完后,杜度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坚守半个月没有问题!” 豪格摇头道:“咱们盛京确实是城高壕深,但咱们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父皇此去锦州几乎将所有的兵马都抽调一空,此刻盛京城内兵马不过六千,若是江宁军不顾一切的来攻打,咱们的处境确实堪忧啊。” 皇太极此次出征锦州,名义上是出兵八万,但这八万说的只是满八旗和蒙古八旗的兵马,事实上包括辅兵、包衣在内的话,此次皇太极出动的人马至少有十五万,也正是由于这次出征,皇太极几乎将整个盛京能打仗的兵马全都抽调一空,偌大的盛京城内只有杜度率领的六千正蓝旗兵马留守,这样一来兵力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这也是豪格心生感慨的原因。 按理说豪格身为皇太极的儿子,平日里也是一个颇为有名的勇将,不应该说出这种示弱的话,但俗话说得好人的名树的影,江宁军去年在锦州城下的那一仗打得实在太狠了。 在那一仗里,满清不但战死了两万多人,更连大汗努尔哈赤也被万人敌炸成得重伤不愈,最后抱着遗憾死掉了,这也造成了如今的满清上下一听到江宁军的名字心里就有些发毛。 正在说话间,旁边一名甲喇章京突然指着前方喊道:“大阿哥,明军大营有动静了。” “呜呜……呜呜呜……” 随着这名甲喇章京的话,远处响起了一阵号角声,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原本寂静的江宁军大营就象突然开锅的水一般沸腾起来,一队队骑兵开始飞驰出了大营,出了大营后这些骑兵开始分成两队朝盛京的南门过来,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队队身披铁甲的军士。 “江宁军要攻城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城墙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城墙上不少军官开始吆喝着城墙下藏兵洞里的士兵出来上城墙准备战斗,弓箭手们也进入了城垛后面,一些青壮也开始将一捆捆的箭矢抬上城墙。 杜度又对豪格道:“大阿哥,江宁军就要攻城了。您身为大阿哥,身上可是系万千安危于一身,如今陛下不在,盛京城可不能没有您来掌舵,所以为了盛京城二十多万八旗子弟着想,您还是下城墙去吧,这里有臣就好。” “是啊大阿哥,您还是下城墙吧,这里交给奴才就好!” “大阿哥放心,只要奴才没死,就绝不会让那些明人踏上城墙半步!” 旁边的清军将领们也纷纷劝道,毕竟豪格可是皇太极最疼爱的儿子,别说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了,就是他被江宁军的火炮或是铅弹擦着碰着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还是赶紧将这位大爷送走,如此一来他们反倒能安心作战。 豪格如何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意,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考虑。满清号称以武立国,身为皇太极的长子和皇太极不在时盛京的实际掌控着,如果他在这个时候丢下兵将下了城墙,安全倒是无恙了,但他的一世英名也就全毁了,这是骄傲的豪格所无法容忍的。 只见豪格一瞪眼,用决绝的语气道:“你们不用说了,我们满人从来就没有不战而退的勇士,也没有看到敌人就撤退的阿哥,纵然今日战死在城头我也不会下城墙的,今日谁若是敢再劝我下城墙便是我豪格的敌人!” 看到豪格如此坚决的语气,众人便知道豪格心意已决,谁若是再劝他下城墙那就是跟豪格过不去了。 杜度轻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几名戈什哈使了个颜色,这几名戈什哈默默的站到了豪格的周围,他们的作用就是充当豪格的肉盾,一旦有箭矢铅弹向豪格射来,他们便会第一时间挡在豪格的跟前,目的只有一个,绝不能让豪格伤者碰着。 随着阵阵的金鼓齐鸣声,一队队的江宁军将士们列队完毕,形成了一个典型的战阵。一万五千名步卒结成了一个长方形方阵,两旁是五千名骑兵,在五千步卒的前面是一百多门火炮整齐的排放着,黑洞洞的炮口闪动着幽幽的寒光, 就在满清的军官们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一名略微肥胖的军官高高举起了右手的小红旗,只见他嘶声竭力的喊道:“全体预备……放!” 第四百四十一章 炮击 “轰……” 上百门火炮同时开火的情形是什么样子?恐怕许多人一辈子都无缘一见,但是今天锦州城上的数千名守城的清军却看到了,由于是上百门火炮同时开火,以至于听起来就象只有一个声音一样,只是这个声音发出的动静实在是大了点,就连两里外的锦州城头的清军只觉得脚下的城墙微微一震,随后远处伴随着一声闷响,一股浓浓的白烟同时腾空而起。 “快……躲好……所有人都躲好!”城墙上传来了不少军官嘶声竭力的吼声。 对于江宁军清军并不陌生,随着一场场的战斗打下来,就连最底层的辅兵和包衣都知道江宁军火器最为了得,在与江宁军数次的大战当中,清军就吃了无数的苦头,已经有无数人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任你是勇猛无敌甚至是力能举鼎的勇士在面对飞来的弹丸或是铅弹时也要有多远跑多远,否则等待你的将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其实不用军官们多说,曾经更江宁军交过手的正蓝旗的步甲、马甲乃至辅兵们早在江宁军开炮之前就已经全都躲在了城垛乃至任何可以躲避炮弹的地方,要不怎么说战场是最能让人快速成长的地方,几场大战下来,即便是昔日最瞧不起火器的人在看到江宁军的火炮或是火铳时都会下意识的找地方躲避。这与是否勇敢无关,纯粹是人类在面对危险时产生的下意识的反映。 经过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上百枚以每秒四百多米速度飞行的开花弹便飞抵了目的地,这些开花弹或是飞过城墙落在了城墙后面的建筑物上,或是落在了城墙前面,但更多的则是准确的击中了盛京那高高的城墙。 “轰……轰轰轰……” 一枚枚开花弹几乎同时爆炸,在数百克黑色炸药爆炸威力的推动下,无数弹片和铁珠子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向四周喷射,许多来不及寻找遮掩物或是没有躲好的清军瞬间便被四处飞溅的弹片和铁丸击穿了脆弱的身体。 一名躲在了垛口后面自以为已经狠安全的步甲兵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好像重物落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随即转头往后一看,正好看到一枚拳头大小的铁丸正从后面滚到了他身后,他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就看到一阵橘红色的光芒突然在眼前闪动,随后整个人便被硝烟给包裹住了, 当硝烟散去后,原本这名清兵躲避的地方多出了两截被炸得看不出模样的烂肉。是的,就是两截被炸得看不出模样的烂肉,在如此近距离的爆炸中任何人或是有生命的物体都不可能逃逸出去。 在江宁军开炮之前,豪格已经被几名戈什哈以及十多名军官半是拥簇半是架着的下了城墙来到下面的藏兵洞。躲在藏兵洞里的豪格听着头顶上此起彼伏的巨大的爆炸声和脚下传来的震动,饶是他不是第一次和江宁军战斗,但此刻的他也依旧被一股无力绝望的感觉笼罩住了心头。 豪格是个性格粗豪崇尚勇武的人,打小他便以勇武出名,深得其父皇太极的喜爱。从小豪格就一直深信凭借着手中的长刀和胯下的战马他可以征服所有看到到东西,但是这个信念在遇见遇见江宁军后就被打破了。 在天气六年的在锦州城外的大战里,豪格亲眼目睹里往日里被他认为是全世界最勇猛的满洲勇士在江宁军的枪炮面前一排排的倒下,无数昔日闻名遐迩的巴图鲁高举着长刀朝着江宁军的方阵冲锋,然后一个个含恨倒在了那些昔日被他看不起的铅弹炮弹之下,在那场大战里就连他的爷爷努尔哈赤也被好几枚万人敌给炸成了重伤,最后重伤不愈含恨而死,从那时起豪格就对以往的信念产生了怀疑,个人的勇武真的能抵挡铅弹和火炮么? 就在去年的时候,豪格和大贝勒代善等人征讨蒙古扎鲁特部,在这场战役中豪格表现很是突出,亲手斩杀了扎鲁特部的勇将贝勒鄂斋图。皇太极得知后大喜,当即下令晋升他为多罗贝勒,也正是在这场战役里豪格这才重新找回了昔日的信心,他努力告诉自己,自己的强弓和长刀并没有过时,自己依旧能够依靠它们征服世界,只是这个好不容易重新树立起来的信心今天又被那熟悉的炮声给打破了。 不过这种消极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豪格很快就暗自给自己打气:“不行……我不能再消极下去了,盛京城的数十万旗人的安危全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我不能这么消极下去,江宁军的炮火再厉害又如何,大不了就将这一百多斤交待在这里罢了。” 他扭头对旁边的杜度道:“你马上派人通知所有王公府邸,让他们将府中的包衣、下人和以及十六岁以上五十以下的男子都聚集起来,组织他们搬运东西并上城墙守城,若是有谁敢推脱不来,你尽可将他们拿下甚至就地格杀!” 旁边的正蓝旗的军官们听到这里不少人都吓了一跳,皇太极出征的时候就将城里的大部分青壮都带走了,现在豪格还要将剩下的老弱都聚集起来上城墙作战,这样做可是很容易得罪人啊,等到皇太极率领大军回来,搞不好有人就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一名甲喇章京忍不住说道:“大阿哥,盛京城内的青壮大都都岁皇上出征了,剩下的几乎都是老弱病残,咱们若是征召他们上城墙守城的话死伤肯定会很严重,日后恐怕会遭人非议的。” 豪格冷笑道:“遭人非议?你以为盛京城若是被攻破的话这些老弱病残就能保住性命?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想“遭人非议”恐怕也非议不起来了吧?” “不错!”杜度也赞同道:“汉人有句老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盛京城若是被破,咱们所有人全都活不了,若是还害怕被人非议的话,那咱们干脆什么也别做,就等着江宁军杀进城来将咱们所有人都宰了吧,你们可别忘了,江宁军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听到这里,众军官们这才想起来,江宁军就是靠垒京观出名的,只是这些年来由于江宁军的威名逐渐强大,不少人渐渐有意无意的忘了这件事,现在被杜度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以杨峰对满人的仇恨,若是盛京城被攻破的话,那些女人或许还能免除一死,可是成年男子却绝对无法幸免,即便是杨峰大发慈悲绕了他们一命,但这些人最好的下场也是在某个矿山里渡过余下的人生。 一想到城破的下场,镶蓝旗的军官们眼睛都红了,这下再也没人会说什么死伤惨重的话了,让江宁军打进来的话他们连老婆孩子都保不住了,谁还顾得上那些老弱病残是不是死伤惨重啊。很快便有几名军官领命而去,一时间整个盛京都开始鸡飞狗跳起来。 而与此同时,盛京城外的杨峰正坐在一辆特制的马车里,从显示器上看着从无人机上传回来的信号,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微笑点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在他的旁边线娘则是小心的操控着无人机在盛京城头数百米的上空盘旋着,郑妥娘则是拿着纸笔不停的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拿起手中的步话机说些什么。 约莫半个小时后,听到外面的炮声逐渐慢下来,杨峰这才对郑妥娘道:“好了,让炮营停止炮击,歇息一个小时!” “明白!” 郑妥娘很快便拿起步话机通知炮营的人。 杨峰下了马车来到大阵里,担任前敌指挥的耿秉义很快走了过来用兴奋的语气道:“侯爷,经过刚才的炮击,鞑子的伤亡肯定不小,末将以为咱们可以发起试探性的进攻了。” 杨峰摇了摇头:“不行,现在还不是攻城的时候,咱们刚才的炮击其实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那些鞑子大多都躲到城墙下去了,我刚才看了一下,咱们的炮击充其量也只是给鞑子造成数百人的伤亡,而且鞑子的城墙做得狠坚固,开花弹并没有对城墙造成太大的损伤,现在攻城的话很难将城池攻下来不说,但是这伤亡就肯定不小。” 虽然从装备上来说,全部装备了火器的江宁军已经算是一支热兵器军队,但杨峰并不会真的认为江宁军的战斗力真的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要知道任何武器都有自己的缺点,更何况热武器部队固然威力比起冷兵器部队攻击能力更强,但它的消耗程度比起冷兵器部队却是高得太多。 就拿如今的两万江宁军来说,目前他们携带的炮弹最多只够维持炮营两天的消耗,一旦炮弹消耗完毕炮营就只能干瞪眼,所以在后续的补给到来之前杨峰是不敢放开手脚玩炮火覆盖战术的, 更重要的是杨峰在盛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皇太极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老巢被包围的消息,只要皇太极脑子还没进水他肯定会星夜驰骋回援,如果等到皇太极率领的包括满八旗和蒙八旗在内的八万大军到来的话,杨峰就要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杨峰就更不敢冒着重大伤亡的风险攻城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争执 当隆隆的炮声响彻在盛京城头时,最惊慌的不是豪格和驻守盛京的杜度以及数千名正蓝旗的士卒,而是皇太极和跟随他出征的诸多满清的王公贵族以及将领们,须知盛京就是他们的根本和一切依仗所在。 自从努尔哈赤力排众议将满人的都城从赫图阿拉迁移到辽阳,再从辽阳迁徙到沈阳,并将沈阳改名为盛京后,整个满人几乎百分之六七十以上的人口都聚集在以盛京为中心的周围,一旦盛京落到了江宁军的手中,就连最白痴的人也知道以杨峰对满人的心狠手辣,那些留在盛京的满人会有什么下场,是以当听到前来报信的信使报告说盛京已经被两万江宁军包围后,所有人就象被雷劈了一般僵住了。 对于是否回援盛京这件事其实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讨论,短短半刻钟的时间,包括皇太极在内的满清诸将就做出了立即驰援盛京的决定,盛京的重要性实在是太重要了,一旦盛京有失,整个大清立刻就有分崩离析的危险,这么严重的事情别说皇太极了,就算是努尔哈赤复生也扛不住。 满人的动作是非常迅速的,短短一个时辰内后,第一支由岳托率领的由镶红旗和正红旗组成的一万骑兵便率先离开了大营朝着盛京飞奔而去,三个时辰后整个清军大营也在数万明军的注视下拔营起寨朝着来路撤退。 而在锦州的城头上,所有人看着缓缓离开的满清大军先是不敢置信,随后整个城头变得一片欢声雷动。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清军还在用他们的火炮肆虐着锦州城头,可现在他们竟然主动退兵了,这一切就象一场梦一般。 许多人或许不明白清军为什么挟千钧之势来攻打锦州,可仅仅只是不到两天的时间竟然就灰头土脸的撤军了,但以孙承宗为首的一些将领则是隐隐明白了原因,能让皇太极如此忙不迭撤兵只能有一个原因,杨峰率领的江宁军肯定已经对盛京发起了攻击,如今的盛京必然已经告急,否则皇太极就不会如此灰头土脸的撤回盛京。 出于谨慎的原因,孙承宗派出了上百名夜不收开始沿着清军撤退的方向沿途侦查搜索,半个时辰后夜不收来报信,清军确实是撤军了,而且由于撤军太过仓促的原因,他们甚至连辛苦运抵锦州的六门火炮也遗弃在了锦州城外。 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还认为清军撤军是否有什么阴谋的将领们终于松了口气甚至变得喜笑颜开起来,清军终于撤兵了,锦州的危险终于解除了。 祖大寿的弟弟祖大粥笑着对孙承宗拱手道:“恭喜督臣贺喜督臣,建奴终于退兵了,陛下若是知晓必然龙颜大悦!” 紧接着担任辽东都指挥使的吴镶也笑容满面的对孙承宗道:“督臣大喜,此战我军力克建奴,迫使建奴不得不狼狈退兵,此皆为督臣之功也!” 看着纷纷向自己道喜的众将,孙承宗脸上非但没有欣喜之色,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祖大粥和吴镶道:“诸位,莫非尔等真以为建奴退兵皆是本官的功劳?” “呃……这个……” 吴镶二人脸上不禁老脸一红,糟糕……马屁拍得有些过头了,他们甚至可以看到周围不少将领脸上浮现出的那丝一闪而过的讥讽之色。 祖大粥轻咳了一声,正色道:“督臣大人过谦了,鞑子兴师动众十数万来攻打我锦州,这些年来督臣为我辽东军民所做的一切我等都看在眼里。若非有督臣在辽东操持,辽东安有今日之安宁,莫非督臣还当不得这么一声夸赞吗?” 听到祖大粥这么一说,周围的众将们回想起这些年来为了锦州的安危孙承宗所做的努力,终于建成了如今这条锦宁防线将清军牢牢的挡在了关外,他也确实当得起众人的夸赞,想到这里便有不少人附和颔首,就连卢象升、杨国柱和虎大威三位刚来辽东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孙承宗这些年对辽东所做的贡献确实当得起这句夸奖。 卢象升想了想对孙承宗拱手道:“督臣,下官以为鞑子如此着急撤回盛京,必然是因为江宁侯已然按照先前的约定兵发盛京,此刻的盛京形势必然已经非常严峻,甚至随后都有失陷的危险,否则皇太极不会忙得连六门火炮都丢弃在城外了。” 辽东诸将暗自点头,卢象升的这番分析合乎情理也很是到位,否则以皇太极性格来看他是不会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此次锦州之行的。 孙承宗一边颔首一边捋须道:“建斗此言确实有理,那么建斗以为接下来我军应该如何做啊?” 卢象升毫不犹豫的说:“督臣,下官以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军应该速速兵发盛京与江宁军会和一同与建奴决战!” 兵发盛京与建奴决战? 辽东诸将们一个个面面相窥,什么时候明军竟然这么叼了,竟然要兵逼盛京逼迫清军决战? 孙承宗的眉头也深深的蹙了起来,他思索了良久才对众人道:“诸位以为建斗所言如何?” 祖大粥毫不犹豫的说:“末将以为不可,要知道皇太极手上便有十数万兵马,盛京又是鞑子的老巢。加之皇太极用兵极为阴险,若是咱们贸然出兵很有可能被其反咬一口,搞不好咱们全军就得全部折在盛京城下。” 祖大粥的话得到了诸如祖大乐、吴镶等一些将领的赞同,吴镶也说道:“督臣,咱们此番挫败了鞑子的进攻,这已经是大功一件,上报朝廷后陛下必然会有封赏下来,咱们又何必冒险追击皇太极呢。” 卢象升一听却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他冷笑道:“吴将军此言本官却是不敢苟同,鞑子是因何而退兵的想必诸位应该很清楚。说句不好听的,若无江宁侯率领大军兵逼盛京,咱们现在还在挨鞑子的炮击呢。怎么?如今鞑子走了,咱们就可以不用管江宁侯的死活了?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做吧?” 这番话一说出来,不少将领都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第四百四十三章 扫荡 卢象升的话将辽东诸将骨子里胆小畏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弱点彻底撕开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一时间不少辽东诸将都有些恼羞成怒的怒视着卢象升,但也有不少人则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很是尴尬。 面对辽东诸将射来的各种异样的目光,卢象升毫不畏惧的冷笑道:“怎么,本官说错了吗?想那江宁侯不顾艰险千里奔袭辽东直抵鞑子都城为咱们解围,可咱们呢?危机刚一解除,就觉得可以继续过自己的太平日子,甚至连为自己解围之人的安危也不管了,这样的人我卢象升是瞧不起的!也罢……” 说完后卢象升对孙承宗拱手道:“督臣,下官愿意率领三万京营尾随在皇太极大军后面,前往盛京驰援江宁侯,望督臣恩准!” 孙承宗凝视着卢象升好久,这才缓缓点了点头:“也罢,既然建斗有此为国尽忠之决心,本官成全你又有何妨?”说罢,孙承宗又看向了辽东诸将问道:“你们呢,有谁愿意跟随建斗前往盛京驰援江宁侯?” 辽东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出声,周围一片寂静。 大家都不是傻瓜,别看清军曾被江宁军打得损失惨重,连贼酋努尔哈赤也被炸得重伤不愈,但那只是对江宁军而言,若是换上他们上场,别说重创清军了,能撑下来就算是老天保佑了,现在更是要到鞑子的老巢去跟鞑子作战,鞑子的战斗力至少还要提高三分,他们实在是没有把握从铺天盖地朝他们拼命扑来的鞑子面前全身而退。 更重要的是到了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大明光是文官集团还是武官集团都已经是暮气十足,遇到事情后大多数将领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报国杀敌,而是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对于他们而言手中有兵就有实力,若是手里头没兵了他们就连屁都不是,在这种思想下他们如何还会升起奋勇杀敌的心思。 看着一片寂静的众人,孙承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没有人愿意和卢将军他们前往盛京为江宁侯解围吗?” 依旧没有人做声,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督臣,末将愿意随卢将军、杨将军以及虎将军一同前往盛京。” 闻言后众将不禁面露惊讶之色循声看了过去,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都督佥事赵率教,看到说话的人是赵率教后不少原本原本有些惊讶的人这才面露缓缓点头,就在去年杨峰还在辽东的时候赵率教就与他颇有私交,俩人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现在杨峰遇到麻烦赵率教愿意出兵帮忙也在情理之中。 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赵率教大笑道:“自从六年前盛京陷入鞑子之手后,赵某人便再也没见过,赵某人今日便随同卢将军和三万京营的弟兄一同去看看昔日我大明“沈阳中卫”的风采!” 一听到“沈阳中卫”的名字不少人的脸都红了起来,这是盛京昔日的名字,自从被努尔哈赤占领之后才将沈阳改名为盛京,这件事一直以来就是大明满朝上下的耻辱,但由于满人如今兵锋正盛,满朝文武和辽东诸将也没有人敢提出要收复沈阳的提议,现在却被赵率教将这块伤疤给揭了出来,一时间众人都感到心中有些隐隐作痛。 孙承宗脸上也掠过一丝激动之色,他哈哈一笑:“好……既然赵将军有此雄心壮志,本官自然不能阻止,还有哪位将军愿意去的?” 这一次就再也没人出声了,最后孙承宗决定由赵率教率领所部六千骑兵和卢象升三人的三万京营一同出兵盛京驰援景宁军,由于做出决定的时候天色已晚,所以卢象升等人在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才率领大军出了锦州朝着盛京的方向而去…… 盛京城外的炮声已经响了三天了,在这三天里江宁军除了每天朝盛京城墙开炮之外还派出了以杨大牛为首的骑兵营对盛京周围的满人聚集点进行了扫荡,紧紧三天的时间他们便将盛京周围方圆上百公里内的满人聚集点一扫而空,无数的村庄变成了灰烬。 温暖的太阳慢慢从山坡上露出了身影,早早就起了床的巴颜穿着一身羊皮短袄,脚上蹬着一双牛皮靴,手里住着一根拐杖慢慢的在村子里走着,一些早起的村民见到巴颜无不恭敬的向他打着招呼。 要知道年轻时的巴颜可是正白旗的一名马甲兵,跟随过努尔哈赤打过仗立过功劳的,如今他家里的两名汉人包衣奴才就是旗里赏给他的,村子里的人也非常敬畏他,要不是在一次与明军的战斗中他被箭矢射中变成了瘸子,今年还不到四十的他应该还在正白旗的军队里当差呢。 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巴颜在村里走了一圈后这才回到了家里,这个时候家里的两名包衣已经将院子打扫干净并做好了早餐,巴颜的两个分别六岁和十三岁的儿子以及他婆娘正在一名包衣奴才的伺候下懒洋洋的洗漱。 看到巴颜回来后,一名衣裳破烂相貌普通的女子走了过来低声道:“主子,早餐已经做好了,请主子用餐。” “嗯……知道了。”巴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这种做跑巴颜还是从甲喇章京大人那里学来的,几年前巴颜曾有幸到甲喇章京家里送货,在看到甲喇章京家里的做派后他极为羡慕,回来之后他也在家里立下了规矩,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让家里的包衣这么恭敬的邀请自己。 几分钟后,在家里的炕上,巴颜一家四口正在一男一女两名包衣女才的伺候下吃早餐。早餐很简单,也就是一点小米粥、几个馍馍和一点咸菜。巴颜的两个儿子端起海碗稀里哗啦的将小米粥喝完,又吃掉了两个馍后这才停了下来。 巴颜的大儿子吃完了早餐后将目光在站在巴颜身后的女包衣身上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的目光是如此的赤i裸i裸和不加掩饰,以至于坐在他旁边的母亲都察觉到了。 巴颜的婆娘举起粗壮的手掌朝自己大儿子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这才骂道:“你这个笨蛋,这个下贱的奴才有什么好看的,再看眼珠子就该掉出来了。” 大儿子捂住了脑袋有些委屈的说:“额娘……我也没看多久!” “没看多久?你当老娘眼睛瞎了?”巴颜的婆娘破口骂道:“你是老娘生下来的,你屁股一撅老娘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那点小心思老娘还不清楚?” 被母亲这么一骂,大儿子不说话了。他母亲说的不错,大家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自己的家人。 巴颜见状神情也不禁打量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那名女包衣一下,这名女包衣虽然相貌普通,但今年已经二十七八岁的她正好处在一个女人的黄金年龄,身材颇为不俗,该凹的凹该凸的凸的,玲珑有致,看起来还是不错的,比起自家婆娘那个水桶腰强得太多。而且自己的儿子今年也已经十三岁,也到了想女人的年纪了。 想到这里,巴颜缓缓点了点头,扭头对身边的女包衣道:“翠儿,你到我家也有好几年了,老爷我对你也算不错吧。难得我家的图扎库看得起你,这样好了,从今儿起,你晚上就到图扎库的屋子里去伺候他,明白吗?” 听到这里,叫做翠儿的女子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道:“请主子大发慈悲,奴才已经是嫁了人的,万万不敢以残花败柳之身伺候大少爷啊!” 一旁的男子也跪了下来,连连叩头道:“主子,求求您大发慈悲,翠儿蒲柳之姿如何配得上大少爷,外头的好姑娘那么多,只要您愿意,哪家的姑娘都会抢着过来伺候少爷啊,求求您放过翠儿吧。” 巴颜闻言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呵呵……梁老三啊,这些年老爷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长脸了,如今竟敢质疑老爷我的决定了?” “主子息怒,奴才不敢,只是翠儿无论如何都是奴才的媳妇,奴才舍不得她啊!”男子将头磕得砰砰响,很快他的额头就红肿起来。 巴颜的婆娘也在一旁冷笑道:“梁老三,我儿子可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雏呢,能看上你媳妇那是她的服气,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者说了,我家图扎库只是让翠儿到他屋子里伺候他一段日子而已,又不是要娶她,你慌什么?再说了,你以为你那婆娘配得上我儿子么?” 梁老三没有说话,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只是他的磕头并没有让巴颜一家人回心转意,反而激起了巴颜的怒火。 怒火上升的巴颜从墙上取下了马鞭朝着身上劈头劈脑的抽了过去,直抽得梁老三满地打滚不停的惨叫。看到自加丈夫被打,那名翠儿的女子也哭着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哀求这巴颜放过自己丈夫。 原本余怒未消的巴颜还想连翠儿也想抽打的,但想到若是将她打坏了那可就没法伺候自己儿子了,他这才缓缓放下了皮鞭问道:“怎么样,梁老三,你现在还坚持不让翠儿过去伺候我儿吗?” “主子,奴才去……奴才今晚就过去,您就放过他吧!”翠儿一边哭泣一边答应了下来。 “哼……不识抬举,早答应了该多好!”巴颜这才满意的放下了马鞭,将马鞭重新挂回了墙上。 看到翠儿答应,巴颜的大儿子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走到翠儿身边,用贪婪的目光在翠儿身上扫了好一会这才轻咳了一声:“翠儿,今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你洗漱干净后再到我房里,明白吗?” “是,奴才明白!”翠儿哽咽着应了一声。 巴颜的婆娘抱着六岁的小儿子走到翠儿身边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冷哼道:“便宜你这个贱人了,若是不尽心伺候我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你这个贱人,好好的伺候我哥哥,以后我也会让你伺候我的!”被婆娘牵着手的小儿子也学他额娘的话骂了一声。 “呸……你这个杀千刀的孬货,等你长大了这个贱人就配不上你了,到时候额娘让你哥去给你抢一个汉人的婆娘回来!”巴颜的婆娘在小儿子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 用过了早餐的巴颜一家人刚走出了屋子,就听到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叫惊叫,其中甚至还夹杂着惨叫声。 巴颜的眉头顿时就是一皱,扭头对身边的大儿子道:“图扎库,你去前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喧哗?” “阿玛,我马上就过去!” 图扎库应了一声,推开了院门就要朝外面走去,只是他刚想走出院门就听到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声音。 “碰碰……砰砰砰……” 一听到这个声音,巴颜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儿子的胳膊,图扎库,不要出去!赶紧进屋把我的兵器和铠甲拿出来!” “阿玛,出什么事了!”巴图扎还是一头的雾水。 “蠢货,那是火铳声!”巴颜怒骂道:“赶紧去!” “是!”看到自家老子发怒,巴图扎再也不敢多说,赶紧飞快的窜进了屋子里…… 半个时辰后,巴颜一家人已经在了村子中间的打谷场上,在这个打谷场上到处都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而此时的巴颜也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子阴狠毒辣的模样,此时的他正躺在地上,左边那条没有瘸的腿也以一种奇异的形状弯曲着,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钝器打折的。 在他们的附近,一队队身披铁甲,背后披着红色披风手里或是拿着马刀或是拿着火铳的军士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第四百四十四章 扫荡(续) 穿着一身精钢打造铁甲的杨大牛看着或是站立或是躺着的老老少少,转头问刚走过来的一名百总:“王黑子,事都办好了吗?” 王黑子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杨老大,您就放心好了,全村的人都在这了,如今还有两百多兄弟正在鞑子的屋子里翻东西呢。您还别说,这些鞑子别看他们一个个穿得不咋的,但家里却是有不少好东西呢,老山参、鹿茸这些山货就不说了,不少鞑子家里还藏有许多金银首饰,不过看样式有许多应该是从我们大明抢来的,咱们归拢了一下,应该值不少银子呢。” “很好!”杨大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都收好啰,回头咱们拿回大营让辎重营的司马估一下值多少银子,然后再给兄弟们分了。” “好咧!”王黑子喜滋滋的答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道:“杨老大,这些人里头可是有不少汉人呢,怎么处置他们?” 杨大牛想了想才说道,“这样吧,你带人将这些汉人全都归拢一下,将他们和那些鞑子分开,等回到了大营交给那些镇抚官,让他们来处置吧。” “对头!”王黑子一听就乐了,“军营里的镇抚官们一天到晚都板着个脸,就像是所有人都欠了他们八百吊钱似地,这种破事就该交给他们。” 说完之后,王黑子就带着人开始甄别谷场里的鞑子和汉人奴隶。其实如何甄别这两者很简单,首先从相貌上来说这个年代的满人和汉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满人的男子一般都是标志性的大饼脸塌塌鼻,以及黝黑的皮肤,女人一般也是体格比较强壮。 当然了,光从相貌上来区别也不是绝对的准确,还有就是可以从服饰上来区分。凡是穿得破破烂烂衣不遮体的十有八九就是汉人奴隶了,反之就是满人。 而且在区别甄别人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些趣事,一名军士打算将一名一看就是汉人女子带过去的时候却被一名五六岁的满人小孩给拦住了,这些满人的小孩情绪很激动,死死的拉着那名汉人女子的胳膊不放手。 “你们不能把他带走,他今天晚上还要给我大哥侍寝呢!”这名小孩情绪很是激动的瞪着这名军士,“你们这些下贱的尼堪,连我们家的奴才都敢抢,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名军士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看到有人胆敢拦住他,一颗不管对方是大人还是孩子,想都不想就一巴掌将这个小屁孩扇到了一旁。 挨了一巴掌的小孩倒在地上,小脸立刻就红肿了起来,他楞了一下后随后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旁小孩的母亲见状眼睛立刻就红了,“嗷”的一声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朝着那名军士冲了过去,一个头槌撞到了那名军士的胸口,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这个婆娘不是别人,正是巴颜的媳妇,看到自己平日里视为命根子的小儿子竟然被人扇了一巴掌,平日里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她哪里会考虑那么多,一百七八十斤的体重夹杂着冲击力就这样撞到了这名军士的胸口,饶是这名军士全身披挂着铁甲,也被撞得连连后退几步,最后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后,周围正在维持秩序的军士们先是一愣,随后哄然大笑起来,不少人指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同伴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军士体格也颇为健壮,平日里也颇为勇猛,没想到今天却被满人的一个肥婆给顶了个屁股蹲,丢了大脸。 而那名军士的身上可是披挂着全钢制的板甲的,饶是巴颜的婆娘再强壮,一脑袋撞到了钢板上后自己也一阵头昏眼花,整个人就象喝醉了酒似地摇晃起来。 被同伴取笑的军士很快就站了起来,感受着隐隐做疼的胸口,再看到离自己不到四五步距离,正在原地打转的肥婆,一时间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只见他一个箭步跳了起来,随手抓起手中那支上了刺刀的火铳,不假思索的摆出了平日里训练时用得最多的一个突刺的动作朝着那个婆娘刺了过去。 “扑哧!” 只听到一声脆响,冰冷的刺刀就刺进了婆娘的喉咙,随后又被抽了出来。那名刚才还气势汹汹犹如母老虎般凶狠的肥婆喉咙上已经多了血洞,一股血箭犹如喷泉般从她血洞中喷了出来。 平日里总是一脸横肉凶神恶煞模样的婆娘现在变成了惊恐、不敢置信和慌张的神情,她那双肥胖的右手正死死的按住了自己的喉咙试图阻止鲜血的流出,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鲜血依旧不停的涌出,只觉得全身力气都随着鲜血的流逝消失的她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躺在地上的丈夫巴颜,右手朝着巴颜挥动试图说些什么,但她除了从喉咙里发出犹如破风箱鼓风般的“嗬嗬”声之外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最后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啊……” 一声凄厉的吼叫在谷场上响起,看到自家婆娘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巴颜整个人如同疯魔发狂了,眼睛赤红的他就想着朝那名杀了他婆娘的明军军士冲去,只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被打断腿的他只能朝着那名军士爬去。 看着这个双目赤红犹如疯狗般朝自己爬来的老头,那名军士也被吓了一跳,不假思索的端起了火铳准备给这个老头来一下子,只是还没等他动手,一旁就窜出来一个人,一把捡起了地上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着这个老头的脑袋砸了下去,只是由于太过激动的缘故,石头砸偏了地方,原本瞄着巴颜脑袋的石头却砸到了他的下巴上,剧烈的疼痛让巴颜发出了惨叫声。 巴颜艰难的转过脑袋,看到砸自己的人后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他颤巍巍的指着来人:“你……梁老三……你竟然敢……竟然敢打我?” 给了巴颜一石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巴颜家里的包衣奴才梁老三,而此时的梁老三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老实温顺,此时的他看起来面目竟然是如此的凶狠,只见他指着巴颜厉声喝骂道:“巴彦老贼,你想不到吧?五年前你将我一家人掳来辽东后,你不但玷污了我家娘子,今天更是还想将我家娘子送给你家里的那个畜生侮辱,我虽然早就想杀了你,但苦于没有机会,可现在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了,你没想到吧?哈哈哈……” 看着仰头狂笑的形癫狂的梁老三,巴颜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热呢就是平日里总是一副老实巴交犹如羔羊般温顺的包衣奴才梁老三竟然敢打他,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 梁老三说完后噗通一声跪在了这名军士的面前咬着牙道:“这位军爷,小人请求您应允一件事,能否将这个巴颜老贼一家交给小人处置,小人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啊!”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梁老三,这名军士将火铳枪口上那把带血的刺刀卸了下来扔到了梁老三的面前,“喏,拿走……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有咱们在一旁看着,你尽管报仇好了!” “谢谢这位军爷!”梁老三捡起地上那把刺刀冲进了人群里,将一名躲在里面的十二三岁的少年从人堆里拖了出来,他不顾那名少年的挣扎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刺刀在那名少年的身上连捅了十几刀,而少年凄厉的惨叫几乎响彻了整个谷场。 刚经历了丧妻之痛的巴颜看到自己儿子又被人活活捅死,巴颜看得是目眦欲裂,他有心要过去跟梁老三拼命,但两条腿已断的他只能在地上缓慢的爬行,他看着身上沾满了自己儿子鲜血的梁老三凄厉的吼了起来:“梁老三,你这个狗奴才,你竟敢杀我儿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梁老三松开了左手,图扎库就象一个破麻袋一样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鲜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他扭头看了巴颜一眼咧嘴一笑,由于他的身上和脸上都沾满了鲜血,此时的他恍若魔鬼一般。 他没有说话,继续走到旁边已经看呆且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巴颜的小儿子面前,左手一把扯住了他脑袋后面的金钱鼠尾巴,握着刺刀的右手则是在他的喉咙用力划过,只见一道血箭飞过,巴颜的小儿身子一阵抽搐,很快也布了他额娘的后尘,两母子都是被同一把刺刀割喉死的。 “啊……” 目睹了全家人都在自己面前被杀的巴颜,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奇迹般的跳了起来朝着梁老三扑了过去,只是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的他只是冲了两步全身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当他落在地上的时候,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便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脑袋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随后他只觉得后背一凉,一把冰冷的刀尖从他的胸口冒了出来,很快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江宁军在盛京附近大范围扫荡的消息也陆续传到了豪格等人的耳中,在得知江宁军在附近大开杀戒后,盛京城里的满人们无不义愤填膺,不少人纷纷向豪格请命要求出城跟江宁军决战,但全都被豪格给回绝了。 外表性格虽然很是粗豪的豪格也不傻,他当然知道以他现在的兵力守城尚且力有不殆,若是出城跟江宁军决战的话恐怕用不了两个时辰就会被人家杀得干干净净,所以无论下面的人怎么闹腾他只有一个办法,在援军到来之前谁敢擅自出城与江宁军开战的杀无赦! 城里的清军不敢出城,那么江宁军自然撒欢似地尽情的将盛京城外扫荡了一遍又一遍。据统计,短短的三四天时间里,江宁军便杀死了上万的满人,抓获了三四万,整个盛京周围方圆上百里的地方为之一清。 而在这些天里,杨峰也没有闲着,他除了让炮营不断的朝盛京城开炮之外,还带着两万江宁军将整个营地都修缮了一遍,除了在营地周围挖了好几道长长的堑壕之外,还将整个营地都加固了一遍,反正此时的辽东别的东西不多,树木却有的是。 第七天,杨峰正在大帐里召集众将议事。 坐在主座的杨峰对下手的杨大牛问道:“大牛,盛京周围的鞑子都清理干净了吗?” 杨大牛站了起来大声道:“启禀侯爷,卑职这些天率领骑兵营的弟兄们已经将方圆百里内的村落全都清理了一边。共杀死鞑子一万两千多人,俘获鞑子三万余人,并解救了上万历年来被抓来的汉人百姓,或许会有漏网之鱼,但卑职可以保证这些人绝对只是极少数而已。” “嗯!”杨峰点点头:“做得很好,你们骑兵营这次可是立下大功,随军司马且记下,待到回去之后再另行褒奖!” “谢侯爷恩典!”杨大牛闻言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要知道江宁军对于军功的封赏可是非常丰厚的,骑兵营的弟兄们这次可是要发了。 其余的军官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了这个好运的家伙,也有人心中很是不服气,在他们看来骑兵营这次是走了狗屎运年了,只是对付一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和老弱病残而已,就能够得到封赏记功,这样的好事怎能不让人羡慕呢。 杨峰又对坐在右边的李革道:“李主簿,如今炮营还有多少辎重?” 李革不假思索的说:“回侯爷的话,如今营中的火铳子药充足,只是炮营所用的子药却是不多,只够炮营打四五天的,还有……” “还有什么……赶紧说……”杨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是!”李革赶紧说道:“只是军营里一下多了三万抓来的多鞑子和一万多被抓来的汉人百姓,咱们的粮食消耗一下就变得大了,原本够咱们大半个月的粮食如今只够咱们吃七八天的。” “这样啊!”杨峰想了想:“从明天开始,所有鞑子的粮食都开始减免七成,只要不让他们饿死就成,明白么?” “明白了!” 李革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放箭 盛京南城门 自从盛京被江宁军围困之后,南门就成了江宁军炮击的重点,经过六七天不停的炮击,整个南城门已经是一片狼藉,昔日原本高大威武两丈五尺高,足以让四辆马车并行的城墙被开花弹炸得坑坑洼洼,看起来就象月球表面一般的荒凉。 城墙上早就没有了人,经过这几天的炮击,守城的清军终于弄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人啊,甭管他能力能举鼎还是能一人破千军,在四处纷飞的弹片面前都是一视同仁,不信这个邪的人如今不是变成了残破不全的尸体就是躺在了病床上痛苦的哀嚎。 经过连续七天的炮击,江宁军固然是浪费了大量的弹药,但清军也不好受,据统计这些天光是被炮弹打死打伤的人就超过了两三千人,以帮忙守城的青壮和平民居多。要知道炮弹可不张眼睛,在炮击的时候不时就会有炮弹飞过城墙落在城中的房子里,这样一来平民的伤亡就不可避免的大了起来,也让盛京城里的那些王公贵戚的家眷们人心惶惶,要不是如今江宁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恐怕早就出现逃亡现象了。 今天是江宁军围城的第八天,这天上午,刚吃过早餐的豪格接到了报告,城外的明军用箭矢射来了一封书信,指明要守城主将亲启,下面的人不敢怠慢,赶紧给他松了过来。 豪格接过书信一看,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封信是杨峰写的,信上没有多说什么废话,而是狠直截了当的告诉豪格,让他们在两个时辰之内将哲哲的两个女儿马喀塔和承欢送出城来,否则江宁军今天就要发动总攻了,届时整个盛京城将会玉石俱焚,到时候莫怪他勿谓言之不预也。 “什么……他们竟然要我将马喀塔和承欢送出城去?” 看着这封信豪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随后他才想了起来,几个月前杨峰同样给他的老子皇太极写了封信,同样是让皇太极将马喀塔和承欢送出去,皇太极大发雷霆之下甚至将马喀塔和承欢俩人赶出了原先的寝宫,让让侧妃叶赫那拉氏严加管教,据说这两个丫头还吃了不少的苦头。 作为皇太极的长子,豪格自然明白皇太极的心情,戴上了一顶……错了,是三顶绿油油的帽子也就罢了,那个奸夫竟然还敢写信让他将两个女儿也交出去,这种事只要是个男人就受不了啊,所以对于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遭遇豪格自然不会多说半句话,可现在对方竟然又写了几乎同样内容的一封信给自己,难道他以为自己皇阿玛不在,自己就会接受他的要挟吗,也太小看自己了吧? “喏!”豪格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一旁的杜度。 杜度接过信看过之后也皱起了眉头,他也有些弄不明白杨峰为什么会写出这种没有丝毫用处的信件,难道他以为经过几天炮击后他们就会屈服不成,他也太小看大清男儿的勇气了吧? 两刻钟后,城外的杨峰就收到了回信,豪格的回信只有一句话:“你要战我便战!” “嘿……这个豪格还真把自己当成成吉思汗了!” 看到这封信后杨峰被气乐了,他扭头对身边的耿秉义:“传我命令,攻城!” “明白……攻城!” “攻城!” “咚……咚咚咚……” 高亢苍凉的鼓声在城外响了起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士开始缓缓朝着南城墙逼近,而江宁军的行动很快被负责放哨的清军看到了。 “来人啊,明军攻城了!” “快……所有人上城墙……弓箭手准备!” 这是江宁军围城后第一次攻城,所有清军都开始紧张起来,一名名清军和帮忙守城的青壮在军官的喝令下开始上城墙,一根根滚木垒石也被抬到了垛口处,一名名正蓝旗的清兵躲在了垛口后面面带紧张的看着远处缓缓逼近的江宁军。 豪格和杜度也在十多名戈什哈的护卫下上了城头,看着缓缓逼近的江宁军豪格对着城头的清军大声说道:“大清的勇士们,从七天前开始,明狗已经将咱们给包围了。大家也看到了,懦弱的明狗这些日子只敢用火炮来骚扰咱们,妄想迫使咱们投降,可事实上他们这是在做梦,咱们满清勇士是永远也不会屈服的! 现在他们终于肯来送死了,现在就让咱们用手中的刀枪砍掉他们的脑袋,并悬挂在城头,让他们知道这片大地永远属于咱们满人,大清万岁!” “大清万岁!” “万岁!” 看到身为大阿哥的豪格亲自上城头为众人打气,城头的清军士气立刻高涨起来,就连青壮们也跟着高喊了起来,他们的干劲更足了! 在豪格和杜度的指挥下,上万青壮和六千清军很快就进入了战斗位置,一锅锅的金汁被煮开,一捆捆的箭矢也被送到了弓箭手的旁边,无数清军望着缓缓逼近的明军眼中露出了狰狞的神情。 站在城头的豪格也满是豪气的对杜度道:“你看着吧,今天我就要让明狗们将尸首铺满盛京的城墙!” 杜度则是有些不解的看着城外缓缓逼来的江宁军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有些不明白,如果江宁军真的要攻城的话就应该速战速决尽早占领盛京才是,怎么等到了现在才开始攻城,难道他们不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被闻讯赶来回援的陛下的大军包围的风险就越大吗?杨峰不是那么蠢的人吧? 只是不解归不解,杜度还是转头对身旁的一名戈什哈道:“传我的命令,让咱们的弓箭手专门射杀对方那些扛云梯的明军,绝不能让明军轻易的登上咱们的城墙。” “嗻!”戈什哈立刻领命而去。 正当弓箭手们虎视眈眈的盯着城下的明军,准备用手中的强弓对他们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那些明军在行进到距离城墙三百步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咦……那些明军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 城墙上的清军一时间大感惊讶,难道明军不攻城了吗?还有他们云梯在哪?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那些江宁军停下来之后,从他们的后面开始开始涌出了一大群人,这些人足有五六百人,每十个人扛着一条长长的云梯朝着城墙就冲了过来。 “注意……准备放箭!” “弓箭手准备!” 城墙上到处响起了军官的吆喝声,弓箭手们开始抓紧了手中的长弓,一支支箭矢搭上了弓弦。 看着朝他们冲来的人,豪格狞笑着下令道:“都看仔细了,让下面的人都射准点,一定要给那些明狗一点……呃……” 说到这里,豪格的声音就象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般戛然而止,脸上原本狰狞的表情也变成了错愕,几乎是与此同时城墙上也响起了一片惊呼声,不少清军纷纷叫了起来,因为这个时候他们都看清楚了,那些扛着云梯往前冲的人并非是江宁军或是明军的青壮,而是……而是满人。 是的,就是满人,对于这点无论是豪格还是城墙上的清军都可以肯定,那些人全都是不折不扣的满人,他们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扛着云梯的人里还有许多老人和小孩,而在这些满人的身后,一队队的明军正在驱赶着他们往城墙跑,豪格甚至能够看到一名落在最后面的老人跑得太慢,被一名军士用刺刀从后背捅了进去,带血的刀尖从他的胸口冒了出来。 “这些畜生啊……哇……” 看到这一幕后,豪格只感到胸口一阵发闷,随后忍不住将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滩鲜血是那么的艳红。 “大阿哥!”看着摇摇欲坠的豪格,一旁的戈什哈见状后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看着城墙下那些被刺刀逼着扛云梯往前跑的满人,原本打算给明军一个惨痛教训的清军全都呆住了,紧握着箭矢的手也慢慢松开了,清军虽然对待汉人非常的残暴,这些年来辽东近两百万的汉人几乎都被他们杀了大半,但还没残暴到连自己族人都杀的地步。 “快点,你们这些鞑子还不赶紧将云梯架起来!”一名军士一脚将一名跑得慢的少年踢了一个跟斗厉声喝道:“若是再慢一步老子就给你来个透心凉!” 在刺刀的威胁下,那些满人不得不以飞快的扛着云梯来到了城墙下。 眼看着一架架云梯就要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架起来,城墙上的清军们也急得出了一身冷汗,一名军官急得声音都变了,跑到杜度跟前大声道:“贝勒爷,如今咱们应该怎么办?” 杜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还能怎么办?传我的命令,不管下面是谁,给我放箭!” “嗻!” 这名军官跑到了城墙上大声喊了起来:“贝勒爷有令,不管下面是谁,放箭!”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一根根箭矢朝着城墙下的人去射了过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 报复 “嗖嗖……嗖嗖嗖……” 上百支箭矢从城墙上飞下,锋利的箭镞毫不费力的穿透了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满人的身躯,将他们牢牢的钉在了地上。这些中箭的满人有的当场死掉,有些生命力旺盛的则是疼得满地打滚不停的惨叫,那些侥幸没有中箭的满人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指着城墙破口大骂,一时间整个城墙下到处都响彻着满语的喝骂声。 第一轮箭雨过后,城墙上的弓箭手看到自己的族人被己方的箭矢杀死,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不忍之色,第二轮箭矢一时间就没有办法射出去,但却遭到了军官们的喝骂和鞭打,有的清军气愤之下搭起长弓朝着更远处江宁军射去,只是那些箭矢在飞了一百多步后就失去了速度只能无奈的坠落在了地上。 看着远在四五百步之外的江宁军,清军气得破口大骂,只是想要射中这个距离的人除了床弩、投石机以及火炮等聊聊几种远程武器之外根本就没有兵器能打得那么,而这几种兵器也是清军所没有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清军无能,自从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铠甲起兵一来,满人在对明军的战斗中一直都保持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势头,否则也不会在短短十多年间从赫图阿拉到辽阳,再到辽阳三次迁都了,而这些地方原本都是大明的疆土,可以说满人就是靠着掠夺大明的财富屠杀大明的百姓发展起来的。 虽然在两次锦州战役中都被江宁军打得损失惨重,但满人也没有想到明军会胆大包天的进攻自己的都城,自然不会在城墙上安置床弩、投石机这些远程武器,现在这个恶果已经体现出来了,看着那些明军在弓箭射程之外不断驱赶着自己的族人抬着云梯朝城墙冲锋,他们除了干瞪眼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眼看着一架架云梯就要架好,豪格也急红了眼,除了严令杜度和正蓝旗的军官朝城下射箭之外,还派出了数十名戈什哈亲自督战,但凡看到有作战不利或是不忍朝己方族人射箭的就是一刀下去,在豪格、杜度的严令之下,清军也不得不硬起心肠朝着自己族人不停的射箭,不一会第一批负责架架云梯的满人全都死在了自己人的箭矢之下。 看到这幅情景后,在后面督战的耿秉义并没有任何着急的样子,神情淡淡的他把手一摆,又有一批满人被压了上来,在刺刀和火铳的威胁下他们不得硬着头皮不冲向了城墙继续架云梯,而等待他们的自然又是一阵箭雨。 就这样,江宁军不断的驱使着抓来的满人百姓架设云梯冲击城墙,而城墙上的清军也不敢任由他们架设云梯,只能是放箭将他们一一射杀在城墙下,时间一点点过去,城墙下的满人尸体也越来越多,但江宁军却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依旧源源不断的驱赶着满人前仆后继的继续架设云梯。 看着城墙下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尸体,不少清军感觉自己要崩溃了,要知道这些人都是他们的族人啊,在这些人里头或许有他们的亲朋好友甚至亲眷家人,可现在这些人就这样被自己亲手射杀在阵前,这种感觉简直能让绝望。 一名清军弓箭手亲眼看到一名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被自己射出的箭矢射穿了胸膛倒在了地上,那双眼睛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之后彻底崩溃了。看着面前依旧源源不断朝着城墙重来的族人,他大吼了一声扔掉了手中的长弓站了起来,嘶声竭力的喊道:“大家不能再杀了,不能再杀了,他们都是我们的族人……啊……” 这名弓箭手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一把带血的刀尖从他的胸前钻了出来,只见一名牛录章京站在他后面,抽出了长刀后这才对周围的清兵道:“你们都给老子记住,谁敢象这家伙一样临阵脱逃,老子就送他去见阎王爷。如果让明军攻进城来,不仅你们要死,就连你们在城里的亲人家眷也要死,现在给老子继续杀!” 看着面带杀气的牛录,周围的清军沉寂了一下,随后又开始朝着城下射出了箭矢…… 盛京城外的明军方阵里,看着一名名满人被驱赶着上前,又被城头的清军犹如射靶子般射杀在城下,尸体一层层犹如叠罗汉般叠起来,不少明军将领们都看得啧啧赞叹不已。 步兵第二营统领黄振业放下了望远镜后对身边的第一营统领耿秉义说道:“老耿啊,前些日子我还在纳闷,侯爷让骑兵营抓那么多鞑子做什么,这些老弱病残干活也不行,咱们大营的粮食可不多了,这样留着他们浪费咱们的粮食吗?现在我才知道,感情侯爷是让那些狗鞑子来替咱们攻城啊!这一招真是太绝了,那些鞑子不是说要让咱们的尸骸铺面城墙吗,现在咱们就如他们所愿,不过这些尸骸却是用鞑子的尸体铺就的!” 随着清军反击力度的加大,江宁军驱赶的满人百姓也从一次两三百人逐渐增加到了五六百人甚至七八百人,尽管每次每次驱赶的人很快都就会被城头的清军射杀,但江宁军却没有一点心疼,依旧源源不断的继续驱赶人上前,任凭清军肆意射杀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心疼。 短短一个上午,死在南城门前的满人百姓就达到了七八千人,整个南城门都被密密麻麻的尸体给铺满了,饶是杜度、豪格这样见惯了死人和战阵的人也看得脸色有些发白。 其实按道理说以他们以往的经历,一场大仗打下来别说死上七八千人了,就是死伤几万人对他们来说也是很平常的事,但往日里死伤的大都是明军和明国的百姓,象今天这样死伤的全都是满人百姓的场面他们却是第一次看到。 要知道如今的大清国虽然号称有一百多万人口,但其中大部分都是被抓来的汉人、朝鲜人以及蒙古等各地的披甲人、包衣、辅兵等二三等人,作为第一等旗丁的满人不过只有四五十万而已,但是现在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被杀了七八千,整个大清有多少满人够他们这么杀的,在这样杀下去用不了几天大清国的满人就要被杀光了。 看着源源不断朝着城门冲来的男男女女,向来以凶悍著称的杜度终于长吁了一口气道:“我终于明白了,这些日子江宁军为什么对咱们只是围城炮击而不攻城了,原来他们是用这种法子来吸引咱们的注意力,暗地里他们却是四处掳掠咱们大清的百姓,好为今日攻城做准备的,杨峰你好歹毒啊!” 一旁的豪格没有说话,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虽然他性情有些粗豪也有些鲁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笨蛋。大清最宝贵的是什么?不是土地也不是财富,而是人口,要是满人的百姓全都死光了那么大清还能剩下什么? 这个时候的豪格和杜度是痛苦的,他们和所有清军一样无比的痛恨杨峰,这个家伙竟然用这种丧尽天良的法子来攻城,这样的人活该下地狱。只是他们在诅咒对方的同时却忘了这种攻城的方法并非明军独创,反倒是满人用得最多,这些年来满人就是用这种方法攻下了不少的明军的城池。有些人就是这样,同样的事情自己做就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别人一旦做了那几十罪不可赎丧尽天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杜度的声音:“大阿哥,要不偷偷的打开一道城门让外头的百姓进城吧,城墙上的勇士快撑不住了。” 豪格突然睁开了眼睛,原本痛苦的表情又变得肃穆起来。 “绝对不行!”豪格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坚决,“谁知道外头的百姓当中有没有混进明军的奸细,若是让明军的奸细趁机混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任是谁杀了一上午的自己人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杜度不耐烦的说:“谁知道江宁军到底抓了咱们多少人,咱们总不能将他们全杀了吧。如今城头上的勇士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最低谷,若是再强行下令他们屠杀自己人的话我担心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哗变了。” “哗变?” 豪格听后神情变得凝固起来,这些年来他跟着皇太极和努尔哈赤也算是打了不少仗了,当然知道即便是再强悍的军队忍耐程度也不是无限的,一旦超出军队的忍耐极限便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后果,哗变便是其中最麻烦的一种。 情急之下豪格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他立刻道:“杜度,你马上到城里抓来五百名汉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越快越好,明白吗?” “抓五百名汉人上城墙?”杜度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豪格的意思,不过他有些为难的说:“只是大阿哥,那些汉人不是各府的包衣奴才就是来咱们盛京做生意的汉人,咱们这么做可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豪格狞声道:“谁要是不满意就让他亲自来跟我说,我会让他“满意”的!” “嗻!” 杜度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就下城墙去了。 要说盛京城里的汉人还是不少的,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历年被满人抓来的包衣奴才,也有一部分是来盛京做买卖的,而且人数还不少。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五百名被五花大绑的汉人很快就被押解到了城头,这些汉人的身后还站着一排凶神恶煞的清兵。 随后,只见一名甲喇章京在城头高声喊道:“下面的汉人们,你们给我听着。我们大阿哥说了,鉴于你们如此无耻的行径,我们大清决定以牙还牙,若是你们还不停止驱使我们满人百姓攻城的无耻行为,从现在起,我们每死伤一个满人,我们同样会杀掉一个汉人,这些汉人就是对你们刚才所作所为的报复。来人……给我斩!” 随着这名甲喇章京的话音落下,只见一片刀光闪过,一颗颗人头从城头滚落下了城池,清兵竟然将城头上的一千名汉人全都给砍了脑袋,而在杀了这些汉人后那些清兵顿时发出了阵阵欢呼,原本低落的士气竟然开始回复起来。 与正在城头上欢呼的清兵正好相反,城下的江宁军们则是陷入了一片寂静,他们没想到清兵竟然还有这手。 耿秉义也匆匆找到了杨峰询问:“侯爷,鞑子估计是被咱们给逼急了,开始屠杀起城中的汉人来了,如今咱们应该怎么办?” 看着城头上正在欢呼的清军,杨峰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情:“看来倒是本侯小瞧了他们,没想到那个豪格竟然这么快就想到用同样的法子来报复本侯。” 耿秉义有些不情愿的说:“可是侯爷,末将适才看了,城头那些汉人除了一少部分是被抓来的之外,不少人都穿着绫罗绸缎,十有八i九是来盛京做生意的奸商,咱们完全不用理会他们!” 杨峰轻叹道:“不管他们是来盛京做生意的还是被抓来的汉人,他们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咱们面前被杀死,传本侯的命令,马上停止驱赶那些鞑子攻城。” “末将明白!”耿秉义悻悻的下去了。 很快,城外的那些原本正要被驱赶攻城的满人百姓就被押解了下去,这一幕也被城头的清军清楚的看到了,很快城墙上便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不少清军高兴得手舞足蹈,若是再这么射杀自己族人的话,恐怕再过一会他们就要崩溃了。 城头上的豪格和杜度也几乎同时长吐了口气,看来那个杨峰还是有弱点的,如果他真的不顾那些汉人的安危执意继续驱赶满人攻城的话那就真的只有同归于尽两败俱伤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虽然江宁军停止了驱赶满人攻城,但接下来才是正戏的开始,他们能否撑到援军到来还是个未知数…… 第四百四十七章 援军赶到 看着城头上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清军,杨峰眯着眼睛不言语,过了一会才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炮营立即开炮!” “明白!” 在炮营的阵地上,邱迪生正站在一排火炮的跟前,这些火炮跟以往江宁军惯用的十二磅炮和六磅炮不同,它们无论是炮架还是炮管都粗大了许多,堆在火炮后面的炮弹更是足有海碗般大小,光是看起来就令人生畏,这些火炮就是几日前刚运抵大营的二十四磅重炮。 接到命令的邱迪生亲自来到一门二十四磅重炮的跟前,亲自检查了火炮的射击角度以及装药,这才对身边的炮手喊道:“开始试炮!” 一名炮手走后火炮后面抓起炮声用力一拉,猛然火门火光一闪,接着一声巨响,粗大的炮口喷出大片浓厚的硝烟。火光中,炮身剧烈的一震,一颗海碗大小的黑色铁弹冲出炮膛,往远处的盛京城头快速飞去。 清军阵地上,豪格还沉浸在江宁军避让的喜悦当中,他大笑着对杜度道:“看来江宁军也不过如此,我们不过是稍稍吓唬了一下,这些懦夫便吓得停止了驱使我满人百姓攻城的行为,这个杨峰空有盛名,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空有盛名的妇人之仁的家伙而已。” 杜度毕竟年纪要比豪格大了许多,自然也矜持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大阿哥还是要小心才好,待会江宁军恐怕就要攻城了,咱们还是要下令勇士们加强……” 突然,旁边的戈什哈大声喊了一声:“主子小心,明军打炮了!” 随着这名戈什哈的声音,他们只听到明军阵地一声炮声,一枚炮弹轰隆破空而来。 看到明军打炮,刚才还在嘲笑杨峰妇人之仁的豪格尖叫了一声:“快躲起来!” 很快,豪格就窜到了附近一个用石块和转头砌成的掩体后面躲了起来,而杜度的动作也不慢,也躲到了一个城垛的后面蹲了下来。此时整个城墙上的清军就象是看到了猫的老鼠一般四处乱窜,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全都闪到了所有能躲避的掩体后面躲了起来。 只听炮弹尖锐的呼啸声划破空气从城墙飞过,重重的砸到了一里外的一栋房子上,正好将那栋房子的屋顶砸了个稀巴烂,城墙上的清军仿佛还能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看到炮弹坠落的方向,豪格放声大笑,指着城墙远处的明军阵地骂道:“那些明人看来是萎了,连火炮都不会打了!” “哈哈哈……”看到明军的火炮打空,城墙上的清军也纷纷大笑起来,一时间笑骂声响成了一片。 正当城墙上的清军在大肆嘲笑明军火炮打空的时候城外的江宁军的炮手们则是开始调整火炮的角度,说实话,这年头的火炮精度普遍都不好,但有了杨峰从现代社会带来的炮队镜之后,炮营的火炮精度立马上升了好几个级别,观测到了第一发炮弹的落点后,邱迪生亲自调整了火炮的角度和方位后,便开始下达了全面炮击的命令。 随着号手吹响了尖锐的哨子,尖锐高亢的声音响彻了炮营上空,炮营阵地上一百多门火炮开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浓密的白烟,大股大股的喷腾而出,覆盖了前方的炮兵阵地。 而盛京城头上,那些原本正大声嘲笑明军火炮准头不行的清军笑容也立刻僵硬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前方不知多少枚巨大的弹丸朝着自己飞来,一些人吓得身子都僵硬了,至于那些被拉上城头帮忙守城的青壮更是不堪。 “啊!” 不少青壮吓得放声尖叫。 “轰……” 一枚二十多磅重的大铁球呼啸而来,重重的砸到了一处城垛上。 作为都城,满人对于盛京的城防还是很重视的,城墙全都用青砖和石块搭建,可以说是颇为坚固,但在火炮这种专门为了毁灭而存在的武器面前,它还是显得太过脆弱了。 在一声沉重的巨响中,这处城垛轰隆隆倒塌,躲在它后面躲藏的几名清兵一下子被倒塌的青砖和石块埋在下了面。 由于这几名清兵躲避是蹲立的姿势,所以当那些青砖和石块坍塌下来时,他们至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就被压成肉块,随后又传来了几声闷响和哭嚎声,最后一堆内脏与鲜血不断从石头堆中流出来。 经过这些天的炮击,明军的炮手们也意识到,攻击地方的固定目标特别是城墙时,用开花弹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由于威力不足的关系,开花弹对于城墙和坚固目标的破坏力反而比不上实心弹来得好,所以在这次的炮击中炮营重新还上了最原始的实心弹。 面对一个又一个或是五六斤十多斤甚至二十多斤的铁球的攻击,这些看似坚固的城墙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豪格和杜度再也不敢呆在城墙上了,他们在数十名戈什哈和最精锐的巴牙喇兵战士的护卫下朝着城墙下跑去。 他们刚回到藏兵洞,就听到头顶一阵颤抖,一发发炮弹呼啸而来,霹雳般爆响声不绝,沉重的铁球不断砸在城墙上,轰隆隆的倒塌声络绎不绝,不断有城墙被铁球击中,有的地方城墙外表的青砖被击毁后甚至还露出了里面黏土。 这些弹丸击中黏土还好,若是击中了石头和青壮那简直就是异常灾难,炮弹击中坚硬的目标后又带起一阵阵石雨,四处纷飞的碎石块和破碎的青砖四处横飞,任何被这些青砖或是碎石砸中的清兵都是非死即伤,惨叫声,惊呼声响成了一片,城墙上的清兵们乱成一片,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杜度一把抓住了豪格的胳膊急声道:“大阿哥,赶紧把人都撤下来,否则没等明军打过来咱们的人就要死光了!” “我知道。”豪格也没有废话,赶紧让两名戈什哈去传达命令让清军赶紧撤下城墙躲避炮击,即便是这个时候江宁军要攻城也是顾不得了。 下达了命令后,豪格这才注意到身旁的护卫们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很多人身上鲜血淋漓,也不知道哪里中招了。 在炮营的轰击下,整个盛京城头一片鸡飞狗跳,看着一片狼藉的城头,杨峰微微点头,看来攻城的机会到了,他刚想下令全军开始攻击,腰间的步话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杨峰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听了几句后神情立刻微微变了起来,他不假思索的将步话机调到了另外一个频道。 “我是杨峰,我命令所有部队停止攻城,立即组成空心方阵!” “什么?” 步话机里传来了好几声惊呼声。 杨峰厉声道:“没听清楚吗,所有部队立即停止攻城,组成空心方阵。” “明白!” 步话机里传来了几声不情愿的声音。 令行禁止是一支军队最基本的要求,一声令下后原本正缓缓往前逼近准备攻城的江宁军开始变阵了,原本密集的排阵开始变得疏散起来,很快就组成了一个个空心方阵。 “什么……江宁军变阵了,而且组成的还是空心阵?” 还躲在藏兵洞里的豪格和杜度面面相窥,俩人几乎同时不假思索的说了句:“咱们的援兵来了!” 是的,俩人说得没错,他们的援兵来了,就在几分钟前,郑妥娘和线娘操控的遥控飞机发现了一支正快速向盛京赶来的骑兵。这支骑兵人数足有上万人之多,而且距离盛京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路程,二女不敢怠慢立即通知了杨峰,这才是杨峰下令部队转攻为守的原因,面对一万具有强大冲击力的骑兵,还用攻城的阵形去对付他们的话只能是找死。 来的人就是由岳托率领的由正红旗和镶红旗组成的一万骑兵,他的任务就是在江宁军攻破盛京之前赶到盛京,经过四天连续不断的行军后他们终于赶到了。 这次和岳托一起率兵驰援盛京的还有他的三弟萨哈廉,作为代善的第三个儿子,虽然萨哈廉名声不显,但却是一个颇有能力的人,也深得代善和皇太极的看重,否则这次皇太极也不会让将驰援盛京的任务交给他和岳托了。 得知清军的援兵来到后,江宁军立即转换成了空心方阵,五千骑兵也分别护卫在了队伍的两侧,部队变换起阵形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有了步话机的辅助,各位步兵营的统领给下面的千总下达命令时不需要像以前那样通过鼓声、旗语等方式下达,但等到两万多人转换好阵形后岳托和萨哈廉率领的一万骑兵已经距离盛京不足三里地,江宁军的瞭望手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的旗帜。 “呜呜……呜呜呜……” 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一队队或是身披红色铠甲或是红色镶白铠甲的骑兵已经开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看着远处出现的骑兵,盛京城墙上的清兵眺望着远处的援军,不少人激动得放声大哭…… 第四百四十八章 各自准备 岳托骑在马背上,看着远处依旧飘扬在城头的蓝色旗帜,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本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们的都城还没有丢失,盛京城还在他们的手里。 一旁的萨哈廉也长舒了口气,只要盛京没有丢失就好,若是盛京真的丢失了,他真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恐怕暴怒的皇太极会毫不犹豫的以救援不力的罪名将他们两个人给杀死吧。 萨哈廉问岳托道:“大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进城还是对江宁军发起攻击么?” 岳托翻了个白眼:“你认为就凭我们这一万人能打败江宁军两万人马么?” 萨哈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要是换做另外一支明军,别说他们有一万骑兵了,就是只有五千人他也敢毫不犹豫的率领人马朝对方发起攻击,但换成江宁军的话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望着远处迎风飘扬的日月旗,萨哈廉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算了,我们就在这里原地休息一下,待到陛下来到后再由陛下来决定吧。”看着远处排成了一个个整齐划一方阵的江宁军,岳托的脸色异常的凝重,经过了连续几场大战,整个满清上下都对江宁军产生了一种不能力敌的感觉。 是的,大家没有看错就是不能力敌。号称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清军竟然对一支明军产生了畏惧的情绪,这要是说出去足以让人惊掉下巴,但这就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这也是江宁军用火铳和火炮打出来,也是用无数清军尸骸铺就的威名。 与此同时,耿秉义也问道:“侯爷,咱们的夜不收刚来报,这支鞑子约莫为一万人左右,要不末将带着第一营和骑兵一营过去过去将他们吃了?” “不行!”杨峰摇摇头:“鞑子是骑兵,人家真要想跑的话你们能不能追得上人家不说,就算人家远道而来是一支疲兵了,他们只要往盛京城里一钻,咱们就奈何他们不得。再者说了,这支骑兵不过是鞑子的先头部队,人家的大队人马还在后头呢,本侯可不想打到一半的时候被鞑子给包了饺子。” 杨峰虽然对江宁军的战斗力很有自信,但却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就是天下无敌了,历史上数不清的例子都在告诉他们,任何自大的行为都是要不得的,只要阴沟里翻船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现在既然皇太极已经撤兵回援了,那么他就要面对满清举国之力的攻击,这对于他和江宁军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事实证明,杨峰的顾虑是正确的,就在江宁军和岳托率领的一万骑兵对峙不到两个时辰后,皇太极率领的大军便赶到了。 俗话说得好,兵过一万无边无沿,兵过十万扯地连天,当皇太极率领的包括辅兵、包衣、汉军旗、满八旗以及蒙八旗在内的十多万大军赶到时,就连杨峰也有种错觉,似乎己方已经全都被清兵给包围了。 在无数兵将的保护下,一顶高达数丈的织金龙纛被竖了起来,龙纛的下面站着身穿一身金色盔甲的皇太极,在皇太极的旁边则是身为正红旗旗主的大贝勒代善、和硕贝勒济尔哈朗、正白旗旗主多尔衮、汉军旗镶蓝旗统领佟养性等人。 不用别人提醒,杨峰就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那顶硕大的龙纛,那顶龙纛为三棱火炎金顶式,华丽非常,杨峰明白整个满清能用这顶龙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满清当今的皇帝皇太极。 在这些人的身后,还站立着各旗中的巴牙喇纛章京,他们都是旗中最精锐的巴牙喇兵,掌管看护龙纛大旗。又有大批旗中的梅勒章京,甲喇额真等官将肃立,都随同皇太极以及各位王公将领往明军阵地眺望。 在这些人的周围还遍布着满清各旗最精悍的巴牙喇兵战士,这些人全都身披明盔明甲,从外面看这些铠甲的做工不仅非常精良而且厚实非常,在铠甲的前胸后背都有巨大的护心铜镜,而且在这些战士的颈部还插着耀眼的红缨火炎边旗。 这些战士一个个长得高大粗壮,手中提着的兵器也全都是重剑、大锤或是长刀等重兵器,就连背后的长弓也是数石的强弓,这些强弓不仅射得远而且穿透力也非常强,一般人没有数百斤的力道根本就拉不开。 这些身披重甲的战士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虽然天气炎热,又经过几天的连续赶路,他们的脸上和身上都渗出了汗珠,但这些人依旧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从千里镜里看到己方的旗帜依旧在盛京城头飘扬,多尔衮欣喜的对皇太极道:“陛下,盛京还在咱们的手中,江宁军的诡计没能得逞呢!” 皇太极淡淡的说了句:“朕看到了,盛京城里有豪格和杜度在,哪是那么容易丢失的,江宁军纵然再厉害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便拿下盛京,不过既然他没能拿下盛京,那么接下来他们就有难了。” “那是当然!”多尔衮咬着牙道:“这个杨峰,这些年来给咱们大清添了多少麻烦,就连父汗也……总之,今日就是他和江宁军的死期,本贝勒倒要看看,他是如何从咱们十多万大军的手中逃走?” “嗯!” 皇太极点点头:“传令下来,全军安营扎寨,休息一晚后明日便跟江宁军决战!” “呜呜呜……呜呜……” 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十多万大军井然有序的开始在方圆数十公里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与此同时,无数的骑兵也开始朝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 看着大摇大摆在自己面前安营扎寨的清军,耿秉义咬牙道:“侯爷,鞑子开始安营扎寨了,咱们要不要趁他们立足未稳,用火炮轰他一波?” “不需要!”杨峰摇摇头:“皇太极确实有两下子,知道大军连续赶路兵力疲惫,所以要休息一个晚上,想等到明天再将咱们一口吞下呢。” 耿秉义着急道:“那您还不赶紧趁这个机会打他一波。” “急什么!”杨峰冷笑道:“皇太极想要休息好了再跟咱们决战,咱们又何尝不是要准备一些东西呢,等着吧……等到了明日咱们再跟他们一决胜负!” 第四百四十九章 毒烟弹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一晴 当天色刚刚发白的时候,忙碌了一夜的杨峰只休息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大营外的号角声给吵醒了,被喧哗声吵醒的杨峰只得穿戴好铠甲走出了大帐。 出了大帐的杨峰直接来到了郑妥娘和线娘二女所在的帐篷,进去后就看到两女早就将无人机升了空,显示器上已经将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传递过来。 看到杨峰进来,郑妥娘赶紧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担心的说道:“相公,刚才妾身和线娘查看了一下,发现鞑子昨晚趁着天黑将咱们给包围了,如今咱们周围到处都是鞑子?” “别慌,让我看看!”杨峰轻轻拍了拍郑妥娘的小手示意她不用着急,随即走到了显示器前看了一下,从空中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来看,江宁军的占地数里的大营就象一座孤岛一般,一队队密密麻麻的清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江宁军的营寨团团包围,只等着一声令下就对江宁军发起进攻。 若是胆子稍微小点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形指不定就要被吓瘫在地,可是杨峰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着显示器,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微笑:“哟呵……看来皇太极是铁了心的想要把我们一口吃掉啊。线娘,你再飞高些,让我看清楚点。” 坐在显示器前操控无人机的线娘听到杨峰的调笑后扭过头嘟着小嘴道:“老爷,您还有心情笑啊,鞑子已经将咱们包围了,咱们出不去了呀。” “怕什么。”杨峰一边盯着显示器一边随手在线娘的挺翘的鼻梁刮了一下调笑道:“皇太极以为靠着人多就能吧咱们吓倒,他这是在做梦呢,你们放心好了。” 线娘急得跺起了脚:“诶呀!老爷你坏死了,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有心思逗人家。” 杨峰打了个哈欠:“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打仗么。咱们又不是没跟鞑子交过手,连他老子都被咱们打得一命呜呼了,还怕他的儿子不成?既然皇太极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咱们若不出去应付一下岂不是让他小瞧了咱们。我先出去一趟,你们在这盯着,有什么事情记得通知我。” 出了帐篷后,营寨里响起了一阵悠扬的军号声,这阵号声是从辎重营的方向传来的,那是在通知众人要开饭了。 江宁军的将士们饱餐一顿后,随着阵阵嘹亮的号角声,十多个寨门同时打开,一队队身披红色铠甲的军士在军官的指挥下缓缓走出了寨门开始步入战场。 一万五千名步卒分成了三个巨大的空心方阵,在方阵的后面则是邱迪生指挥的炮营,一百多门火炮按照口径的不同分成了三排,最前面的是五十八门六磅炮,中间是三十六门八磅炮,最后则是三十二门二十四磅重炮。当火炮进入炮位后,一名名炮手赶紧从马车上卸下弹药开始做起了准备。 距离江宁军数里外的盛京南城门楼上,一身戎装的皇太极在数十名王公大臣的拥簇下凭栏眺望着远处的江宁军大营,当他看到江宁军开始列阵出营后,眼中露出冷冽目光他的轻哼了一声,扭头对身后的诸将道:“诸位,我太祖高皇帝自起兵一来,数十年来一直东征西讨,从只有十三副铠甲到如今占据了辽东大部,拥有部众百万,未曾有过败绩,唯独在杨峰和他的江宁军手中屡受挫折损兵折将,说杨峰是咱们大清的生死大敌也不为过,就连太祖高皇帝和莽古尔泰也命丧敌手,今天杨峰亲自来到了盛城下,咱们应该怎么办?” 众人沉默了一下,随后齐齐发出了怒吼。 “报仇雪恨,全歼江宁军!” “对……全歼江宁军!” 皇太极眼中闪过冰冷的目光:“你们如今也看到了,杨峰只带着两万人趁着咱们远征锦州之际偷袭盛京,好在大阿哥豪格和杜度将盛京守住了。既然咱们守住了盛京,那么接下来杨峰就有难了,咱们十多万大军就是用牙齿咬也要将他们全部咬烂,若不将杨峰杀死,朕枉为人子,枉为大清的皇帝!” 此时的皇太极是兴奋的,在他看来杨峰实在是太托大了,区区两万人就敢来打盛京,现在盛京没打下来,那么就轮到他倒霉了,他这十多万人家就算是咬也能把杨峰和他的两万人给啃下来。只要杨峰一死,没有了杨峰的大明还有谁能阻挡大清的铁骑? 说完后,皇太极将目光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众将后突然喊道:“豪格!” 豪格赶紧出列,打了个千跪下道:“父皇,儿臣在!” 皇太极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大儿子朗声道:“豪格你这些天守卫盛京,不让江宁军踏入盛京半步,有大功于国,故而朕要封赏与你。今日朕特封你为和硕贝勒,领和硕贝勒仪仗!” 豪格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重新跪了下来向皇太极磕头,“谢父皇!” 一旁的众人眼中露出羡慕之色,也有一些人心里暗自不服,在他们看来豪格之所以能在江宁军的攻击下守住盛京,起码有大半的功劳要归于杜度,否则仅凭豪格一个人能否守得住盛京还两说呢,只是这么点小功劳就能荣升和硕贝勒,这皇太极也太偏心了。 说完后,皇太极又将目光转向了杜度,“杜度……此次你镇守盛京有功,朕自然也不吝封赏,特此册封你为多罗安平贝勒!” “多谢皇上,奴才叩谢皇恩!”杜度不敢怠慢,赶紧跪了下来谢恩! 看到这里,不少人再一次摇头,同样是镇守盛京有功同样是贝勒的爵位,一个直接就封了和硕贝勒,另一个只是升为多罗安平贝勒,看来有个好老子就是不一样啊。 皇太极是什么人,眼光一转后便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只见他淡淡一笑,指着城外的江宁军道:“诸位也别埋怨朕吝啬封赏,今天朕把话撂在这里,若是有谁能砍下那杨峰的项上人头,朕便以郡王之爵封赏之。若是有人能生擒了那杨峰,纵然是亲王爵位朕也不吝封赏之,现在诸位都随朕一起下城墙,会一会那杨峰吧!” 说罢,皇太极率先走下了城墙,众位王公大臣们纷纷跟在他身后,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准备一举歼灭江宁军甚至生擒杨峰。 随着满清大军里阵阵号角声响起,一名名身材健硕身披重甲的战士或是骑马或是步行慢慢的朝着江宁军的大阵逼去,位于最中间的是代善率领的正红旗一万马甲步甲兵,位于左侧的则是多尔衮和阿济格率领的正白旗的一万兵马,位于右侧的则是由几名蒙古台吉和汉军旗组成的两万多人马,一共四万大军朝着江宁军缓缓压来。 面对企图以泰山压顶之势逼迫过来的清军,江宁军没有丝毫惊慌,依旧是祭起了老一套的打法,用他们的火炮说话。你们满情人不是自夸勇武吗,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勇武在火炮下面还能剩下几分。 在炮营阵地上,邱迪生罕见的沉下了脸,右手的小红旗挥舞了一下,他身后的号手立即吹响了尖锐的哨声。 “目标,正前方一千米清军队列,开炮!” “轰轰轰……” 伴随着浓浓的白烟,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立即响彻起来,一时间整个炮兵阵地都被浓浓的白烟被包裹住了。 响声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震得周围的马匹和牲畜都在一阵嘶叫,就连数里外的皇太极等人也感到脚下传来了一阵隐隐震动。不少人的心脏都剧烈跳动起来,江宁军的火炮威力怎么又变大了。 而正在缓缓列阵逼近的清军看着远处升腾而起的浓烟和巨大的响声,不少人面色变得苍白,甚至不少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一颗二十四磅重的铁球呼啸而来,砸在了正红旗进攻队列前不到三四米的地方,正好砸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面,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的铁球砸到大石头上后,这块大石头立刻被打成了数十块大小不等碎片四处横飞。 冲在最前面的十多名正红旗的甲兵们立刻就遭了殃,被石头击中的他们身上立刻喷出了一股股的血箭,即便他们身上都穿着精良的盔甲,也挡不住这些尖碎石块的激射,当场就就打翻了六、七个。更有一些被大石块击中的人,他们整个人如同麻袋一样,以各种形状各异的姿势摔滚出去,所有人都是口吐鲜血,骨头被打断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被炸碎的石头方圆十多米的范围内,已经没有能够站立的人,这个范围内的人不是被炸死就是被炸伤,就算是范围外的战士也不好受,不少人只觉得一块块碎石不断的打在自己的铠甲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仿佛下一次就要被人打烂。 好吧,这只是一颗二十四磅的弹丸而已,更多的弹丸已经已经落在了清军的进攻队形里。 轰!一颗大铁球直接落在了清军的阵形里,尘土飞扬中夹着大股的血雾,一个清兵当场被打成碎肉,泥土夹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肢体乱飞。随后这颗铁球裹挟着巨大的动力在清军阵形里横冲直撞,但凡是它所带之处全都掀起了一阵阵血雾,一名名挡在铁丸前的士兵在铁球面前全都变成了螳臂挡车的虫子。一些侥幸没死却被炮弹砸中四肢的倒霉鬼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正拼命的向身旁人惨嘶呼救。 看着一排排倒在血泊中非死即伤的士兵,皇太极的脸色难看异常,眼前的场景是那么的熟悉也是那么的令他感到痛心,以往可以以一敌十的勇士在那些贴秋的面前就像是一只只惊弓之鸟,看到铁球飞来他们不是尖叫着躲避就是发出凄厉的吼声,这无疑会大大影响到部队的士气,可偏偏他们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避免这些事情。 “皇阿玛,江宁军的炮火太厉害了,不如让大贝勒他们暂停攻击吧!” 江宁军的第一轮炮火全都对准了代善的正红旗,光是这第一轮炮击死伤的人就达到了数百人,看得眼皮子直跳的豪格忍不住向皇太极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皇太极转过头对豪格叱喝道:“怕什么,打仗哪有没有死伤的,才损失了几百人而已你就害怕了,那还打的什么仗?” “是……儿臣错了!”豪格被皇太极的叱喝吓了一跳,低下了头赶紧认错。 “还有,你马上派人督促多尔衮和佟养性他们,加快速度,一定要在江宁军反映过来之前突入他们的营地,只要能和他们短兵相接,他们的崩溃就在眼前!” “嗻,儿臣明白了!” 就在炮营轰击正面敌军的时候,位于两侧的清军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江宁军的两侧扑来,接到瞭望手传来的警讯后,杨峰登上了高高的瞭望斗,看着加快了速度朝着己方重来的敌军,他喃喃的说:“皇太极啊皇太极,难道你只会这招人海战术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接下我就让你明白,有时候人多真的是没有用的。” 说完后,杨峰从腰间掏出了步话机,调节到了一个频道后沉声道:“邱迪生,传我的命令,朝两侧敌军发射毒烟弹!” “明白!” 接到命令后的邱迪生很快便下令火炮转向,随后炮手们从身后的炮弹箱里取出了一个个圆溜溜的炮弹,这些自带木托的炮弹跟平常用的开花弹几乎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这些炮弹的颜色别涂成了有些刺眼的绿色,而且炮弹上还画了一个有些下人的骷髅头。 当炮手们准备完毕后,随着一声令下,一门门火炮喷出了大股大股的浓烟和火光,一枚枚毒烟弹就这么飞速的脱离了炮口朝着远处飞去。 这些炮弹在飞行了几秒钟后,重重的砸到了清军的进攻阵形中央。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这些炮弹落地后并没有爆发出剧烈而炙热的火焰或是连蹦带跳的杀伤人员,而是一股略带诡异的绿色烟雾开始四处弥漫开来。 第四百五十章 再次溃败 “砰……” 一枚十二磅重的炮弹落到了清军的进攻队形里突然爆炸,令人诧异的是这枚炮弹并非爆发出炙热的烈焰,也没有喷射出致命的弹片和铁珠子,而是冒出了一股浓浓的绿色烟雾,让周围原本已经闭目等死的十多名清兵不禁愣住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句。 “大家快看啊……明狗的炮弹竟然会放屁!” “哈哈哈……” 周围不少人全都笑了起来,正所谓大惊过后便是大喜,为了掩饰刚才心中的惊恐,不少人指着炮弹爆炸的地方哄然大笑,但是这些人却没有注意到那枚炮弹爆炸后喷出的浓烟正快速的朝周围扩散,很快一股刺鼻且呛人又略带金属的气味开始在周围弥漫开来。 刚开始时清兵闻到这股气味后还笑着说明狗放的屁还真臭,但随后就再也没人说这话了,但凡是闻到这股气味的人全都开始咳嗽起来。 随着吸入的浓烟越来越多,闻入这种气体的清兵开始感到自己的眼睛开始有些晕眩,头也开始疼痛起来,紧接着他们竟然惊恐的发现感觉自己呼吸也变得急促,甚至有窒息的感觉。 那些吸入了绿烟的清兵挣扎的伸出手,想要祈求身边袍泽的帮助,只是不管他们怎么张口,却发觉什么也说不出来,拼劲全力也只能在口中发出一连串呵呵的声音,随后全身便开始剧烈抽搐。 随着绿色烟雾不断的弥漫,吸入绿烟的清兵人数也在不断增多,这些绿色的烟雾很快便让清军开始恐惧起来,不少人吸入了这些绿色的毒烟后连视力都变得模糊起来。 面对这些恐怖的毒烟,位于右侧的由汉军旗和蒙八旗组成的联军终于开始崩溃了,许多吸入了毒烟的士兵一边到处乱串一边大口的呕吐,不少人甚至吐得全身上下都是污垢,更有甚者有的人在奔跑的同时,他们的口鼻开始流下漆黑的血液,这更增了他们的恐惧心理。 “嗵……嗵……嗵嗵……” 位于后方的炮营不住的开炮,一枚枚毒烟弹呼啸着落到了清军的阵营里。 这些毒烟弹就是杨峰连夜从现代社会弄来的,而这些炮弹爆炸时发出的毒烟就是人们常说的氯气。 作为一战时曾被大规模使用过的毒气,常温状态下呈现出黄绿色颜色的氯气无疑是一种含有剧毒的气体,一旦有人只要吸入了过量的气体后就会呈现出衰弱、咳嗽、流泪、喷嚏、鼻腔分泌物增多甚至会呕吐咳血等症状出现。 而且氯气的制作也不是很困难,只要将某种消毒液与洁厕液(哪种牌子的就不说了)混合后便会产生大量的热量并散发氯气,杨峰要做的就是将这两种液体分别撞在两个密封的罐子里然后将它们放进炮弹内,然后发射出去后炮弹爆炸两个罐子破碎后液体相互混合,随即便开始产生大量的氯气,这也是杨峰对付清军的依仗之一。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下,位于右翼的佟养性和几名蒙古的台吉急得直跳脚,尽管他们拼命的带着卫队弹压,但崩溃一旦蔓延开来尤其是他们能够阻挡的,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是发自骨髓里的。尤其是蒙八旗和汉军旗的军纪明显要比满八旗差得多的情况下,不少蒙古士兵一边大喊着那是魔鬼发出的毒烟,一边拼命的往后乱窜,很快整个右侧便这么崩溃了。 右侧已经崩溃了,左侧的清军也好不到哪里去。负责左侧的是多尔衮和阿济格率领的正白旗,尽管满八旗的军纪要比蒙八旗和汉军旗要好得多,但面对这种吸入便倒下的毒烟,他们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去,看着绿色的毒烟所到之处,同伴们无不惨叫着倒下,周围的清军们也变得恐惧起来,原本整齐的进攻队形很快变得散乱起来,不少人开始拼命的躲避着毒烟。 眼看着战阵就要陷入崩溃,年少的多尔衮也是又惊又怒,他有些惊慌问阿济格道:“十二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咱们的勇士一闻到那些绿色的烟雾就纷纷倒地?” 阿济格额面沉如水的看着前方不断随着爆炸冒起的毒烟,想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这应该就是毒烟了,不过如此歹毒的毒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其实在战场上释放毒气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最早的毒气攻击早在公元前四世纪就有了,在墨家早期著作中,就有关于利用风箱把在炉子内燃烧的芥末释放出来的气体,打入围城敌军隧道的记载。 譬如最早的“粪弹”便是毒气弹的雏形,还有“飞砂弹”,它是将一管火药放在陶罐里,火药的成份是生石灰、松香、有毒植物的乙醇提取之,把这种武器从城墙上放下去,随即炸开,致命毒物四散。 到了明代后,明军甚至还将砒霜和有毒的物质放入开花弹内,也有将生石灰放入炮弹发射出去,林林种种不一而足,但是这种毒气弹由于花费高昂而且实战效果不是太好,所以并没有成为战争的主流,现在江宁军突然来上这么一出,这才让清军变得大乱。 “十二哥,右侧的佟养性那边已经崩溃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继续进攻还是暂时后撤?”看着四处弥漫的毒烟,多尔衮也有些慌乱起来。 “我们……还是先撤吧!”阿济格长叹了一声,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毒烟,他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撤退。 “陛下,左右两侧的都撤退了。” 在后方的中军大营里,皇太极看着陷入了混乱的两翼,脸色虽然依旧保持镇定,但谁也不知道在没人看到他放在背后的双手已经紧握在了一起。从他所在的位置看过去,清军的阵地上那些不断落下的炮弹在爆炸开后升腾而起的大股大股的浓烟在阵地各处弥漫,尤其是那些惨绿色的浓烟在烈日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让人觉得是如此的难受。 虽然毒气弹的攻击并不像那些实心弹或是开花弹击中人时那么血肉横飞和残肢乱飞,但它所造成的混乱却比起后者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让头一次看到毒气弹威力的满清将领们脸色无不大变。 站在皇太极身旁的豪格突然指着远处的草丛大喊道:“父皇,你快看那些草丛和树林!” 众人随着豪格所知的方向望去,发现不少茂密的草丛和一些树林里突然一阵骚动,无数的野兔、狍子乃至野鹿等动物纷纷从草丛和树林里跳了出去,这些原本怕人的动物如今就跟疯了一般拼命的朝后方跑来,甚至有人还在这些动物里看到了老虎和豹子的身影。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怎的如此歹毒?” 看到如此突兀的一幕,皇太极再也不能保持强自镇定的态度,脸色开始变了起来,这种毒烟竟然连树林和草丛里的动物都给逼了出来,它到底是有多歹毒啊。 其实不止是清军感到惊慌失措,就连江宁军自己也被毒气弹那惊人的威力给吓住了,不少人军士看着前方倒在地上发出惨叫清军,只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就连耿秉义也有些低声骂了句:“他娘的,这些玩意也太狠了,简直就是人畜不留啊。” 就在耿秉义吃惊的时候,步话机里又传来了杨峰新的命令,他不敢怠慢赶紧高声喊道:“一营听命,所有人全都带上防毒面罩,前进!” “前进!” “二营,前进!” “三营,前进!” 整个战场上响彻着江宁军各级军官的声音,军士们带上了新发下来的防毒面罩,排着整齐的队形朝着清军缓缓逼近。从高空上看,只有一万五千人的江宁军竟然朝着人数是他们十倍的清军发起进攻,这样的场景显得十分的诡异,但事实上它就这么真实的发生了,人数只有对方十分之一的江宁军竟然就这么朝着清军步步紧逼。 “太嚣张了,实在是太嚣张了!” 上至皇太极下至满清的王公将领,无不对江宁军的举动感到气愤莫名,杨峰简直就是将清军藐视到了急电啊。 皇太极微微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随后他用冷酷的声音说道:“传令岳托不许后撤,立刻迎上去跟江宁军混在一起,只要能够跟江宁军靠近了,他们的毒烟就没有了用处,届时我们就是耗也要耗死他们!再告诉佟养性和多尔衮、阿济格,朕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还不能重新发起攻击,朕就要用军法来治他们的罪!” “父皇…………可是……”一旁的豪格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看到皇太极那凛冽的目光,他到了嘴边的话就被迫咽了回去。 “这里是军阵之前,朕不希望有任何人来质疑朕的决定,你明白吗?”皇太极的语气变得格外的严厉,盯着豪格一字一句的说了句。 “嗻……儿臣明白!”豪格只感觉心跳不停的加快,冷汗不知不觉从背后渗了出来。 而一旁的王公大臣和不少将领对于皇太极的命令也不感到意外,大家都是打惯了仗的老人了,自然清楚象今天这种情况,皇太极率领十多万大军出战,可以说是举倾国之力来对付江宁军的两万人马,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被江宁军打退,那么对大清士气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从此以后整个大清军队将再也没有勇气跟江宁军作战,这个结果对于大清来说将是毁灭性的,这是皇太极和整个大清所不能容忍的。 “什么?陛下让我们不许后撤,让我们发起反攻?”正指挥部队努力抵抗的岳托听到皇太极的命令后先是一愣,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深吸了口气后缓缓点了点头,“请你回去禀报陛下,就说岳托必将拼尽全力杀敌以报皇恩!” 而正带着数百名卫队大声叱喝败退的汉军旗努力维持秩序的佟养性接到皇太极的命令后立刻就明白这是皇太极对自己的最后通牒了,如果再让皇太极失望的话,恐怕就不是训斥几句这么简单了,搞不好就是降职罢官的下场。 这下佟养性可真是着急了,红了眼的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对身边的卫队喝道:“陛下有旨,今日之战有进无退,有胆敢后退者杀无赦,现在所有人都给进攻……进攻!” 随后,佟养性又组织了上千人的督战队,分派到了下面,但凡又胆敢后撤者杀无赦,在连续杀死了上百人之后,原本溃败的局面这才得到了制止,在弓箭和刀枪的逼迫下,剩下的一万多人不得不硬着头皮重新朝着江宁军冲了过去。 而位于左侧的多尔衮和阿济格二人接到了皇太极的命令后,兄弟俩人相视了一眼,只能苦笑了一声下令军队停止后撤,继续朝江宁军进攻。 其实皇太极想得不错,一旦这次清军溃败,那么对于整个大清国士气的影响将是灾难性的,但他对于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毒气认识却很不足,以为凭借着严酷的军法和杀戮就能让部队重新恢复战斗力,但事实证明了一件事,在这个世上,有些东西要比死亡更加令人恐怖。 随着毒气弹不断的爆炸,氯气在战场上蔓延的范围也在不断的扩大,吸入氯气的清军也越来越多,不断有大批的清军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这种比空气重1.5倍的气体被人吸入后很快就会窒息而死。 刚开始的时候死亡的清军只是数十数百人,但随着毒气范围不断扩大,死亡的清军人数也在呈几何数增加,仅仅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包括蒙八旗、汉军旗和满八旗在内死亡人数就达到了上万人。 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蜷缩成一团,这些死亡的人大多数口鼻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液,由于死亡的时候特别痛苦,这些人死亡的时候脸上大多都呈现出一种痛苦狰狞的神情。 整个战场上除了毒气弹爆炸时发出的闷响之外,也就只有江宁军一边前进一边开枪发出的声音,至于清军的喊杀声……不好意思,在毒气里还敢大声喘气说话的人的已经死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前线的清军又一次溃败了,而这次却是连神仙也无法阻止……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反水 以前还未穿越的时候,兜里没钱的杨峰经常在网络上闲逛,尤其喜欢泡在各大历史论坛上看各路大神吹侃大山。虽然里面大多都是胡乱吹嘘的成份,但也不乏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譬如就有人曾在网上提出一个问题,那就是明末清初的时候清军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 这个问题属于见仁见智的东西,一些清粉信誓旦旦的说当时的清军战斗力绝对是世界之冠,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句话就足以说明问题,仅凭十多万的清军就横扫关内,最后取代大明坐了天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了,这个观点也遭到了许多人的反驳,这些人认为那些从白山黑水里走出来的半开化的野人不过是凭着一腔蛮勇打仗而已,若不是正好碰上了小冰河时期,导致了大明粮食绝收,再加上大明的商贾文官集团实在太不争气,最最重要的是还有李自成这些鼠目寸光只会烧杀掠夺搞破坏的流寇耗尽了大明最后一丝元气,凭借大明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底子满人想要夺取大明江山根本没有可能。 双方在论坛上吵得唾沫乱飞,谁也无法压倒谁,但假设毕竟只是架设,事实上是满人确实取代了大明入主了中原,从此以后华夏的脊梁便再一次被打断,直到三百多年后才逐渐缓过气来。 而来到了这个时空后,经过几次跟清军的作战,杨峰对他们的战斗力也有了一个比较客官的了解。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满人在这个时期的战斗力确实比较强的,尤其是跟明军比起来更是如此,这个时期的明军早已是暮气沉沉,加之朝廷的财政已经近乎崩溃,在对上清军时自然是一触即溃。 或许有人要问了,既然清军战斗力那么牛逼,杨峰这几年为什么能屡破清军打得清军损失惨重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杨峰舍得花大价钱养军队,他一手组建的江宁军不仅能够吃饱穿暖,一名普通的军士每个月的军饷就能养活一家四五口人,更重要的是江宁军不仅训练严格,而且还装备了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这才是他们屡屡能够击败清军的原因。 这次出征辽东,杨峰为什么敢以两万余兵力直扑盛京,而且还敢硬撼皇太极的十多万大军?因为杨峰坚信清军再凶悍,在面对恐怖的火力打击和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毒气攻击时,再坚强凶悍的敌人也会崩溃,事实也确实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面对江宁军发动的毒气攻击,数万清军只是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崩溃了。 这一次,杨峰从现代社会一共弄来了一万多发毒气弹,炮营的炮手们在各级军官的督促下玩了命将这些毒气弹发射出去,只是一个小多小时便打出了三千多发,整个战场上到处弥漫着黄绿色的气氯气,事实证明在面对生化武器的攻击时,任何个人的勇武和努力都是徒劳的。 不管是多尔衮、阿济格、岳托还是佟养性如何的带着手下的戈什哈、精锐的卫队拼命喝令部队停止后退,但溃败既然再次发生,那就说明到了这个时候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天王老子也无能为力。 对于满清的大多数士兵来说,上战场跟人拼杀受伤流血,断手断脚甚至死亡这些都是常识,没什么好怕的,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一幕却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无数的同伴被那些散发出惨绿色的烟雾笼罩后便会哀嚎着捂住脖子,然后从嘴巴、鼻孔甚至眼睛里开始流出鲜血,最后蜷缩成一团痛苦的死去,这一幕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现在许多清军以看到这种毒烟后就会陷入恐慌,在这样的情况下部队不崩溃才怪呢。 “站住……全都不许后退!” “皇上有旨,前进者赏……后退者斩,不许后撤!” 负责督战的白甲兵和戈什哈一边高声喝令士卒么停止候车继续前进,一边挥动着手中的马鞭毫不留情的对撤下来的溃兵抽了下去,人群中不时响起溃兵们的惨叫声。 “懦夫……你们这些懦夫不准逃,违者就地斩杀!”一名四十余岁,身着精良红色镶白盔甲的甲喇章京骑在一匹战马上,手中不断的挥舞着马鞭不停的朝着慌忙往后退的几名蒙八旗和汉军旗的溃兵怒吼。 这甲喇章京长着一张大饼脸,塌鼻子,脸上有几道疤痕,容貌颇为丑陋凶恶,此人正是负责督战的一名镶红旗的军官名叫颜脱脱,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多名精锐白甲兵,这些人在溃军中不断策马驰骋,手中的马鞭不停的往溃兵的身上抽去,不少溃兵被抽得哇哇大叫。 眼看着溃兵越来越多,颜脱脱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当一名神态狼狈连手中的兵器也扔掉的蒙古兵连滚带爬的从他面前跑过时,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了,直接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用力砍了下去,随着一道血光闪过,一颗硕大的人头伴随着喷出的血水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这一刻附近的人都呆住了,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杀了人之后,颜脱脱的面色更加阴沉了,他怒视着面前的溃兵喝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擅自逃跑的下场,再有敢溃逃的,统统杀无赦额!现在所有人都给我往前冲!” 若是在平日里,被颜脱脱这么一吓,这些士兵们或许也就转过身去继续作战了,但今天却不一样,在看到了同伴们那凄惨的死状后,没有人愿意步他们的后尘,没有人愿意吸入那些毒烟后七孔流血而死。 原本已经十分压抑的气氛就这么爆炸了,一名蒙古兵看到同伴被砍掉了脑袋后,一股早就压抑在心里的怒火突然爆发了,只见他突然从背后掏出了角弓,搭上了箭矢后朝着颜脱脱射了过去,很准确的射中了颜脱脱的额头。 蒙古的角弓和满人所用的重弓不同,蒙古人的角弓一般长约为一点五米,拉力为二十公斤左右,射程约为两三百米左右,而满人所用的重弓射程则是七八十米左右。 当然了,虽然蒙古人的角弓射程要比满人远得多,但威力却相对弱小了不止一筹,不过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中箭,就算蒙古人的角弓力道再差,颜脱脱也是绝无幸免的。 额头上中了一箭的颜脱脱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仰天倒了下来,这一刻周围仿佛一切都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从马背上重重摔下来的颜脱脱,不少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那些蒙古人竟然杀了颜脱脱大人,他们想要干什么?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好啦……蒙古人反了!他们杀了颜脱脱大人!” “蒙古人反了?” 颜脱脱身后的十多名白甲兵愣了一下后,立刻就做出了反映,还没等那名射杀了颜脱脱的蒙古士兵回过神来,一名白甲兵便已经策马冲到了他跟前,刀光闪过之后,这名蒙古兵硕大的头颅也飞到了半空中,在他他的身后,十多名白甲兵也纷纷抽出了腰间的兵器朝着周围的蒙古兵砍了过去。 满人向来脾气暴躁,尤其是这些白甲兵门更是从沙场中厮杀出来的人,杀人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家常便饭。看到颜脱脱被杀后,愤怒的他们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杀掉面前这队蒙古兵泄愤,二来也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但他们却忘了现在的气氛。 现在这里的气氛已经紧张得像个装满了炸药的火药桶,他们这么一做就等于在火药桶旁点燃了火把,蒙古兵们今天憋在心中的暴虐终于爆发了,只见一名蒙古军官抽出了弯刀大声喊道:“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既然这些满人不给咱们活路,想要把咱们全部杀光,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不想死的人现在都给我冲过去,杀死他们!” 原本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的蒙古兵们看到有人挑头,再也按耐不住了,无数人抽出了兵器高喊着“杀死他们”,便冲向了后面的督战队,这一刻不止是蒙八旗,就连汉军旗的溃兵们也跟着冲向了后面督战的满人。 要说佟养性也派出了上千名的满人作为督战队在后面督战,但是他们如今面对的却是上万名由蒙八旗和汉军旗组成的人马,这些人现在为了活下去终于爆发了,无数的由蒙古和汉军旗组成的溃兵高举着刀枪朝着后面阻止他们逃命的督战队杀了过去,一时间喊杀声响成了一片。看着眼前这一幕,负责指挥的佟养性再也没有力气站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而混乱是会传染的,右侧的佟养性所部发生了火拼后,左侧由多尔衮和阿济格率领的正白旗人马也陷入了混乱,无数正白旗的战士拼命朝着后面狂奔争相逃命,这些人为了活下去可不会管后面的人是谁,他们拼命的挥舞着兵器,将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人或是东西撕成碎片。 看着这一幕,不管是谁都明白,这次进攻满人输了……输得很彻底…… 第四百五十二章 撤吧 战场上到处弥漫着绿色的毒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惨白,无数溃败的满清士兵正拼命的往回狂奔,许多人连头都不敢回,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那些致命的毒气越远越好。 “咚……咚咚……” 伴随着沉重的鼓声,一队队江宁军也朝着清军的主阵地快速逼近,在他们的后面,炮营的火炮也正在抬高炮口,将炮弹射到更远的地方。 皇太极所在的位置距离江宁军炮兵阵地足有七八里地,看着被江宁军犹如赶鸭子似地拼命往回跑的清军,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清军将领无不脸色发白。 按理说在场的这些王公贝勒哪一个不是少年便上阵厮杀见惯了死人的,死上几千上万人虽然不能说是小事,但也不至于全都让他们变色,让他们感到震惊的还是江宁军发射出来的那些致命的毒气。 眼看着一群群平日里骁勇善战以一敌十的勇士在那些毒烟面前毫无抵抗之力痛苦的哀嚎死去,他们实在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这种人力所不能抵抗的东西才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 要知道平日里满人一直坚信只要自己弓马娴熟技艺高强再加上甲厚刀利,整个天下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可在江宁军的出现后,凭借着犀利的火器,打得他们损失惨重,满人就感受到了来自火器的直接威胁,现在江宁军更是祭出了毒气弹这种毫无人性的大杀器,这样一来满人就更受不了了。这样一来他们向来引以为豪的勇武还有什么用处? 俩色有些发白的豪格对皇太极道:“皇阿玛,江宁军的这种毒烟实在是太歹毒了,多尔衮、阿济格和岳托他们已经败退了下来,佟养性所在的右翼更是直接哗变了,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皇太极的身上,而皇太极的脸色也异常的难看,今天早上他还雄心勃勃的想要凭借十多万大军以千钧之力直接碾压过去,将杨峰和他的两万江宁军碾成粉末,但事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江宁军祭出了这种从未见过的毒烟后,参与第一波攻击的四万大军不到半个时辰就直接崩溃了,那些毒烟所到之处简直就是万物灭绝,饶是皇太极自诩为一代枭雄看到这一幕后也被吓到了,这样一来你还让我怎么玩啊。 不过皇太极也不是吃素的,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今日之战江宁军放出的这种毒烟确实歹毒,说实话在此之前朕还从来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歹毒的毒烟,以至于使得大军前线大军损失惨重,如今看来今日之战咱们确实败了,咱们先撤退盛京城内,然后再寻找战机跟江宁军决战。” 对于皇太极的决定,众人都没有意见,今天的情况确实不容许他们再继续打下去了,虽然清军出动的兵力只有四万,皇太极手中的总兵力还有十多万,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场仗根本就不是靠人多能打下来的,人家只要继续打出那种毒烟弹,不管拍上去多少人都只有送菜的份,在这种情况下将兵力收缩回盛京城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说到这里后,皇太极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才继续道:“在此之前需要有人担任后卫,让大军撤入城内,不知谁愿意担任这个重任啊?”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面面相窥起来,历来替大军担任殿后任务的都不是什么好活,尤其是现在江宁军正追着溃兵穷追猛打,现在要断后的话搞不好就是有去无回啊。 皇太极停了一下,发现没有人主动站出来,眉头不禁一皱,“怎么……没人愿意主动站出来么?或是让朕亲自点将?” 皇太极这么一说,有人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只见一名身披黄色镶红铠甲,身材魁梧的将领站了出来大声道:“若是陛下不弃,奴才鳌拜愿意替陛下殿后!” “是你!”皇太极先是一愣,随后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他盯着鳌拜正色道:“鳌拜,你可知此战之凶险?” 鳌拜躬身道:“奴才知道,但奴才更加明白,至此危难之际,奴才若不站出来岂不是愧对先汗和陛下的厚爱!” “好……好奴才!”皇太极声音有些哽咽起来,他点了点头:“朕分别从正红、镶红、镶黄、正蓝旗和镶白旗各抽一千马甲兵给你,你率领五千骑兵一定要把江宁军挡住,只有等到大军全部入城之后你才能撤回城内,你能做到吗?” 鳌拜跪了下来恭声道:“但凡奴才还有一口气,便断然不会让南蛮子惊扰到圣驾。”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皇太极满意的点点头,他又打量了鳌拜一眼郑重的说道:“鳌拜,此战你若能办好这件差使,等你回到盛京后,朕便封你为一等男,赐你“巴图鲁”称号!” “奴才谢主隆恩!”鳌拜郑重的给皇太极磕了三个头,这才大步走了出去,很快他便率领五千骑兵朝着江宁军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就在这时,原本不时响起的炮声也慢慢停了下来,原因无他,只是从开战到现在炮营已经连续射击了一个多小时,若是再不停下来让炮管冷却的话,恐怕就要有炸膛的危险了。 随着炮营停止射击,天空中又刮来一阵大风,将原本盘旋在战场上的绿色毒气很快吹散了。 看到原本笼罩在战场的毒气正慢慢变得稀薄,鳌拜心里大喜,高声大呼道:“大清国的勇士们,那些汉狗打出来的毒烟已经消散了,现在也该轮到咱们教训教训他们了,勇士们……都跟着我冲啊!” 在鳌拜的带领下,五千骑兵朝着江宁军的三个大方阵冲去,一时间整片大地都被轰隆的马蹄声震动,看着无数骑兵朝着自己冲来,三个方阵的士兵丝毫没有惊慌,他们停止了前进,所有黑洞洞的枪口都对准了这些人,准备等他们靠近后还以颜色,但让江宁军感到惊讶的是,那些清兵在冲到距离他们三百多米的时候突然掉转方向朝着两侧分开了,这反常的一幕看得位于第一方阵的耿秉义惊异不已。 第四百五十三章 他们怎么来了 看到清军骑兵在冲到自己跟前数百米外便突然分开,沿着步兵方阵只是兜圈子,耿秉义立刻就反映过来:“不对,鞑子不是要冲阵,他们是在骚扰我军,目的就是要阻止我军前进!” 几乎与此同时,在后方指挥的杨峰也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清军的动作。如今清军的动作已经表明,他们的大军正在分批入城,而江宁军阵前的这五千骑兵很明显就是用来断后的。 “皇太极可真狠,一旦事不可违便立刻撤兵,一点也不恋战,不愧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牛人之一啊!” 杨峰轻声赞叹了一声,虽然他和皇太极这辈子注定都是敌人,但也不得不发出了一声赞叹,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大军的胜败和生死只在一瞬间,作为主将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清军虽败但他们的总兵力还远超江宁军,换做其他将领十有八九还会心有不甘的再发动一次攻击,但皇太极却能不假思索的马上下令撤兵,兵派出了五千精锐骑兵来断后,这样的魄力当真是非常罕有。 不过欣赏归欣赏,该占的便宜杨峰却是一点也不会放过,他拿起了步话机大声道:“骑兵一营,我是杨峰,现在我命令你部即刻出击,歼灭阻拦在我军面前的敌军骑兵。” “骑兵营收到!”步话机里传来了杨大牛跃跃欲试的声音。 江宁军的方阵前,由于毒气已经消散,加上烈日悬空,所以视线看得很是清楚,看着对面那三个排得整齐的方阵,鳌拜大声疾呼道:“大清的勇士们,为了陛下为了咱们大清,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只要拖到大军撤入城内咱们就可以回家了,现在分成两队再跟我绕过去,冲啊!” 隆隆的马蹄声中,五千骑兵分成了两队冲向了对面江宁军的方阵,在距离一百多米的时候骑兵没有停留,依旧从两旁绕了过去,而在绕行的时候这些骑兵们纷纷弯弓搭箭朝着军阵射了过去,借助战马奔驰的速度原本只有七八十米的射程也能对军阵构成了威胁。 “嗖嗖嗖……” 一支支箭矢落到了军阵的里,虽然大多数都被军士们的铠甲弹开,但也有少数倒霉鬼被箭矢射中面部。 看着受伤的军士被后面的同伴迅速抬下送给医护营的医士救治,负责指挥的耿秉义有些恨得咬牙,经过这些日子的交手,清军对于江宁军装备的棕贝丝火铳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知道棕贝丝火铳的有效射程只有一百米左右,超过这个距离棕贝丝火铳的杀伤力和精度就会大幅度下降,所以他们也很狡猾的掐着这个距离对江宁军发起攻击。 “唉……若是侯爷能将那种米尼步枪也装备全军就好了,凭借米尼步枪高达四五百米的射程,这些鞑子安敢如此猖獗!”耿秉义不无遗憾的想,只是不知为什么杨峰却没有让全军换装米尼步枪,截至目前为止也只有他的家丁大队,夜不收等一些精锐的部队才装备了这种武器,其他的部队至今依旧只能装备棕贝丝火铳。 就在耿秉义心中思虑万千的时候,就听见后面传来轰隆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一队队铁甲骑兵从两翼冲了过来,隆隆的马蹄声中,数千名骑兵朝着清军骑兵迎了上去。 看到明军的骑兵冲过来,鳌拜不惊反喜,作为一名信奉勇武的人,鳌拜一直坚信真正的男人应该喝最烈的酒,用最锋利的刀,去斩杀最强大的敌人,这才是一名勇士应该做的事,但跟江宁军交战了几次后鳌拜觉得很是憋屈,人家压根就不跟你刀对刀枪对枪的干,江宁军就是凭借着火铳、火炮好几次打得清军损失惨重损兵折将,现在他们竟然派出了骑兵要跟自己对决,这正合了鳌拜的心意了。 抽出了腰间的长刀,鳌拜大声喊道:“大清的勇士们,报效陛下的时候到了,杀死这些尼堪!” “杀尼堪!” 数千名骑兵跟在鳌拜的身后蜂拥着朝着江宁军的骑兵冲了过去。 说来也巧,杨大牛率领的骑兵营正好也是五千人,跟鳌拜率领的五千骑兵人数正好相当,双方就象两股迎面而来的洪流,眼看着就要撞到了一起…… 清军手中的兵器大都是长枪、大刀、虎头枪等重型兵器,这也是这个冷兵器时代的特点,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许多士兵身上的铠甲可都是很厚的,只穿着棉甲还算好,许多骑兵还在棉甲外面穿上锁子甲、鳞甲等重型铠甲,面对这些恨不得将自己包裹成铁罐头的敌人,稍微轻点的兵器连人家铠甲的防护都破不了,更别说杀敌对方了。 而这点江宁军一开始也是吃了亏的,刚开始的时候杨峰为江宁军装备的是仿制了后世的63式骑兵刀,这种马刀既锋利又轻便,但在装备了骑兵营后就出现了状况,下面的骑兵很快将情况反馈上来,说这种骑兵刀虽然锋利坚韧,但重量太轻,面对那些穿着重型铠甲的骑兵很是吃亏。有鉴于此,杨峰只能重新给骑兵装备了诸如厚背刀、骑兵枪等重型兵器。 “杀尼堪!” “万胜!” 两群杀红了眼的骑兵很快就接近了,江宁军的阵形排得很密集,他们狂飙电驰,有若滚滚铁流,挟带碾碎一切的气势,即便是那么快的速度但依然保持严整的阵列。 而在对面,清军也犹如潮水般涌来,双方都加快了速度,丝毫没有相让意思。 当双方距离三四十步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上千名江宁军骑兵从腰间掏出了三眼手铳对着前方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一连串几乎同时响起的轰鸣声响了起来,伴随着浓浓的白烟涌起,冲在最前面的清军骑兵只听到轰鸣声响起,不少人便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射完第一轮后,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右手拇指一按,压下击锤后食指又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又是数百名骑兵被铅弹巨大的冲击力打得或是凌空倒飞或是胸口多了个大洞,经过两轮射击,至少有五六百名清军被击落下马,在这样的冲锋队形里被击落下马,经过这一轮打击后,原本阵形齐整的清军终于变得混乱起来。 开了两轮火后,骑兵们将手铳插回枪套,然后从马鞍上或是拿起厚背刀或是拿起长枪朝着近在咫尺的清军刺了过去。 轰! 两队骑兵终于接触了,如同两波汹涌的激流,双方硬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接触,保持严整队形的江宁军一下就冲进了队形已经变得混乱的清军阵营中,有如锋利的长刀般轻松的切开奶酪,一路将清军撞得马翻人仰,直接破开一条血路。 “好!” 带领骑兵冲锋的杨大牛大喊了一声,策马冲进了清军的队形里,一时间喊杀声兵器撞击声乃至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在江宁军的大阵里,举着望远镜观战的杨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到己方的骑兵竟然在和清军骑兵的对决中占了上风,他又是高兴又是骄傲,看来这一年多来杨大牛他们没有松懈下来,终于练出了一支能战敢战的骑兵。不过这一切还是多亏了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宰桑啊,没有科尔沁部落源源不断的提供优良战马,杨峰就算是再有本事也练不出骑兵来。 而正在指挥大军撤退的皇太极也从千里镜里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神情凝重之极,“江宁军的骑兵长进得如此厉害,竟然能在与大清铁骑的正面对决中占了上峰,看来此战鳌拜是凶多吉少了。” 豪格也是一脸的惊愕,“怎么会这样,我大清的铁骑竟然不是江宁军骑兵的对手?不对,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原因,对了……刚才在接触之前江宁军用手铳击落了我军数十人马,导致我军阵形大乱,然后我军才失利的,一定是这样!” 江宁军骑兵在和同等数目的清军正面硬碰硬的对决中击溃了对手,这在江宁军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杨大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冲破了清军的阵形后呼哨了一声,就要从率领部队重新绕回去,杨大牛已经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将这五千清军全部留在这里。 “呜呜……呜呜呜……” 正在这时,一声声激昂的号角声又从远处隐隐传来。 随着号角声的传来,正在厮杀的双方都愣住了,怎么又有人马到来,听着号角声似乎还是明军的兵马。可是那些辽东军不是都蜷缩在锦州吗,他们怎么敢擅自出城呢? 很快,他们就得到了答案,西南方向开始出现了一面旗帜,这面旗帜跟一般明军所用的日月旗还不一样,这面旗帜上面绣着一只红色的麒麟,看到这面旗帜后,大阵里的杨峰第一个惊呼出声来。 “京营……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关注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大败 对于这面旗帜,杨峰是熟悉的,纵观整个大明,以麒麟为旗帜的部队只有一支,那就是从成立之初便拱卫京城的京营,据说这还是明太祖朱元璋同志亲自拍板决定的,因为老朱同志认为作为祥瑞标志的麒麟必然能给大明带来好运,所以这个标志便一直沿用至今。 杨峰没有看错,经过紧赶慢赶,卢象升、虎大威、杨国柱率领的三万京营和赵率教率领的六千骑兵终于赶到了盛京,当他们来到盛京城外时则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看呆了。 说实话,卢象升一行人是抱着陷入苦战甚至以身殉国的准备来的,但是当他们赶到盛京后却发现事实跟他们预想的情况截然相反,江宁军不但没有被清军压着苦苦抵抗,反倒是清军正忙不迭的要撤入盛京,对了还有一队清军骑兵正被江宁军的骑兵压着打,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出现集体幻觉了吗? “诸位大人,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骑着战马的赵率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巴大张,好一会才有些疑惑的问一旁的众人。 “还能怎么办,鞑子如今正在入城,难得碰上这个好机会,咱们正好干他娘的!”虎大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后心痒难耐,不假思索的喊了出来。 杨国柱也赞同道:“不错,如今机会难得,难得看到鞑子败退,咱们若不咬上一口怎么对得起这些日子赶路的辛苦。” 卢象升也不是磨叽的人,看到如今的形势对己方有利,他也点头道:“不错,虽然咱们不知道为什么鞑子十多万大军就这么仓皇撤入城内,但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可不能错过,待会赵将军可以率领骑兵协助江宁军先围歼那些还在跟江宁军纠缠的鞑子骑兵,京营的人马则是兵分三路朝西门进攻。记住,咱们的目的是占便宜,不可与鞑子太过纠缠,以免被鞑子反过来给包围了,诸位以为如何?” 三人异口同声道:“确实如此!” 由于四人都是自愿来支援江宁军的,之间并无统属关系,所以一路行军过来办事都是商量着来,不过在京营的三营人马里,由于卢象升的地位最高,加之这一年多来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和不俗的武力值,虎大威和杨国柱俩人都有了隐隐以他为首的架势。而赵率教虽然隶属辽东军,但军中以实力为尊,既然这支队伍中卢象升三人的实力最强,他自然也不会傻到和三人唱反调,加之卢象升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他自然没有不听的道理。 卢象升等人数万大军的到来自然瞒不过清军,当皇太极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刚进了城门,接到探子的禀报后他迅速登上了城墙,手下人赶紧呈上千里镜。当皇太极从千里镜里看到京营的旗帜时,他咬了咬牙轻哼道:“这个京营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竟敢跟着咱们来到盛京。” 豪格咬着牙道:“江宁军欺负咱们也就罢了,那些什么京营的也敢来招惹咱们,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皇阿玛,儿臣请求率领一支兵马去将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京营给灭了!” “不可!”旁边代善不假思索的说:“大阿哥,再有两刻钟咱们的大军便可全部入城了,此刻咱们若是再带人去跟明军纠缠太不明智了,若是再陷入与明军的纠缠,让明军趁机冲入城内的话那就糟了!” “你这个胆小鬼,竟然如此畏敌如虎,你到底还是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皇太极还没说话呢,豪格就受不了了,瞪着代善就骂了起来。 看到豪格竟然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代善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自己说什么也是豪格的长辈,豪格竟敢当着大臣的面训斥自己,这也太嚣张跋扈了吧? 代善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刚想说话,就听到皇太极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给朕闭嘴!”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皇太极浓浓的眉毛几乎竖了起来,怒视着豪格道:“大贝勒是你的长辈,也是朕的二哥,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长辈说话,当年大贝勒跟着先汗东征西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投胎呢,你有什么资格训斥他?现在你马上给大贝勒道歉,否则朕饶不了你!” 豪格被皇太极这么一训斥,有些着急的看着皇太极道:“父皇!” 皇太极神情严肃的瞪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朕不想再说第二次!” 看到皇太极那肃穆的神情,豪格这才意识到这位向来疼爱自己的父皇今天是来真的了,要是不按照他的话来做,自己接下来就要倒大霉了。 豪格虽然性子鲁莽一点,但也不是傻子,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立即对着代善躬身道:“大贝勒,豪格适才无理出言顶撞了您,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看到豪格竟然这么快就服软认错,代善心中暗自一叹,表面上则是正色道:“大阿哥言重了,大家都是为了大清,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的。” 看到这一幕后,不少人心里都觉得有些惋惜。 其实刚才代善的话是对的,在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再派兵出城跟明军作战了。如今清军初败,士气低落兵无战意,若是强行出战的话搞不好又要陷入明军的包围中,这样一来损失就更大了,可提出这个建议的代善竟然被豪格骂得狗血淋头,这无疑会使得正红和镶红两旗的人新生怨言,甚至会让其他各旗的人也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思。 要是代善当场跟豪格翻脸那就更有热闹看了,不过看来代善还是颇有城府的,皇太极的反映也狠及时,否则若是任由豪格这么指着代善的鼻子大骂他却不处置豪格的话,恐怕就要让不少人失望了。 接下来皇太极没有派兵出城拦截京营的人马,而是下令城外的清军自行组织人手对京营展开拦截,而这样一来却是正和了卢象升等人的心意。 京营虽然是卢象升、虎大威和杨国柱等三人在统领,但他的底子却是杨峰在重组京营的时候搭建起来的,他们所使用的兵器铠甲也全都是杨峰一手置办,除了京营穿的是明军传统的鸳鸯战袄,而江宁军穿的是从现代购置的迷彩服之外,其他的东西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训练,京营和江宁军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既然都是同一个人创建的军队,作战方式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在发现正在后撤的清军分出数千人来阻击己方后,卢象升等人也毫不犹豫的挥动大军直扑过去,一阵阵排枪打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西门外那些担任阻击的清军一排排倒下,三千多人的阻击人马不一会就损失了上千人,这样惨重的损失也让一直关注他们的皇太极等人看得眼皮子直跳。 皇太极长叹道:“看来明军装备火器的军队是越来越多了,先是江宁军而后又是京营,日后不知还有多少明军会装备此等火器,我大清又将如何应付。” 众将没人说话,皇太极能想到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想到了,只是面对着这种问题,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就在这时,下面的人来报,岳托、多尔衮、阿济格和佟养性也分别率领溃兵陆续撤回了盛京,不一会便有戈什哈领着这几个盔甲歪斜的人来到了城头,看到皇太极后四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向皇太极请罪。 “陛下……臣弟(奴才)有负陛下重托,将您交待的差使给办砸了,请陛下治罪,臣弟(奴才)甘愿受罚!” “哼!” 皇太极冷哼了一声这才说道:“你们的事稍候朕再找你们算账,现在朕没空搭理你们!”说罢,皇太极将目光重新望向了城外。 “陛下,鳌拜他们被围住了!”突然,我们多尔衮指着城外大声喊了起来。 随着多尔衮所指的方向,众人已经看到无数身披铁甲背后红色披风,人数足有上万的明军骑兵将人数已经不足一千的清骑团团围在了一个土坡下。 “鳌拜完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城头上众人的目光变得悲呛起来,就在今天早上,上至皇太极和清军王公将领们都是信心满满,坚信今日一定能全歼江宁军,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但战斗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随着对方祭出了毒气弹这个大杀器,清军便开始一败涂地,四万打头阵的大军能回来的还不到一半,现在更是连鳌拜率领的五千精骑也要全军覆灭,这还不算,随着京营的出现,西门外撤退的队伍也损失了数千人,这样一来今天他们损失的兵马可就太大了。 皇太极眼睛微闭,当他再次将目光望向远处鳌拜所在的地方时,正好看到无数明军正蜂拥着朝鳌拜所在的山坡冲了过去,随着持续不断的手铳声响起,山坡上的清军也越来越少,很快最后一名清军也倒了下去。 看到这里,皇太极眼睛眼中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良久才缓缓说道:“全军将士都撤回城内了吧?现在都去勤政殿,朕要召集所有大臣议事!”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丢脸 劲风凛冽,鳌拜率领最后数十名清骑被无数明军的骑兵围困在了一个山坡下,伴随着火铳声不断响起,鳌拜身边的骑兵也越来越少,他明白自己在这个世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鳌拜被十多名白甲兵拥簇在队伍的中间,此时的鳌拜样子非常狼狈,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不说,就连左臂的护肩也被打飞了,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肩膀,右边的额头也不知被什么兵器扫过,鲜血正不停的从额头往下渗,显得格外的狼狈。 努力睁大了眼睛,使劲看着周围缓缓逼近的明军骑兵,鳌拜看得出来,这些明军骑兵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隶属于江宁军的骑兵,这些骑兵全都身披红色披风下身是绿色的裤子和马靴,非常好认,另一部分的骑兵则没有披风,盔甲外罩着的是明军传统的鸳鸯战袄,刚才他正在跟江宁军的骑兵激战的时候,就是这些骑兵从侧后攻击他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最终损失惨重后被围困在这里的,若是没有这些人,鳌拜估计自己即便败落但也应该能逃出生天,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这时,鳌拜看到前面明军的骑兵缓缓让开了一条路,一名明显跟周围骑兵不一样的军官策马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说他跟周围的骑兵不一样并不是说他穿着打扮或是铠甲有什么特别,而是鳌拜看得出来这个人无论是神情还是举止都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这种气质不是久居上位的人根本装不出来。他年纪不大,鳌拜估计应该只有二十多岁,他只是在鳌拜面前这么一停,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只见这名军官缓缓问道:“你就是鳌拜?” 鳌拜嘿嘿一笑,随手擦掉了额角的血迹,这也使得他的脸上全都沾满了血迹,看上去显得很是狰狞,“老子正是鳌拜,你又是何人?小娃娃你是来劝降的吗,老子只能告诉你,你就别费这个心思了,大清国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孬种!” 来人点点头,“你放心,我也没打算劝降,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位满洲第一勇士到底长什么样子,现在看起来不过如此!” 鳌拜怒问道:“你又是何人?敢这么小看我?” “我叫杨峰!”来人淡淡的笑了,“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你就是杨峰?” 看着来人,鳌拜眼中露出了骇人的目光,右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虎头枪,一股不可抑止的念头涌上了他的脑海,若能杀了此人,别说自己和刚才死掉的五千大清勇士了,就算是再死掉五千人也是值得的。 似乎看出了鳌拜的想法,杨峰冷笑道:“怎么……是不是很想杀了本侯啊?不过本侯可以告诉你,你就别妄想了,凭你的本事就算三个绑一块也动不了本侯一根寒毛。” “我不信!”鳌拜突然举起手中的虎头枪指着杨峰厉声道:“杨峰,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否则我绝不服气!” “白痴!”看着变得暴躁的鳌拜,杨峰失声笑了起来,良久才摇了摇头,策马转身就朝着身后的骑兵人群里走去。 看着即将进入人群的杨峰,鳌拜再也忍不住,暴喝了一声策马朝着杨峰就冲了过去,若能在临死前杀了杨峰,他就算再死十次也值了。 鳌拜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就在他刚刚策马举起手中兵器的时候,前面响起了一阵炒豆子般的枪声,十多名早就盯住了他的骑兵突然举起手中的那支有着长长枪管的火铳对着他扣动了扳机。 鳌拜整个人就这么从马背上凌空飞了起来,随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当他落到地上时,整个人几乎都被打烂了,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好肉。 听到枪声的杨峰缓缓转过了身子,看着倒在地上两眼圆睁死不瞑目的鳌拜,眼中露出了一丝快意。其实他刚才之所以出来见鳌拜,纯粹就是对这个人的好奇。 杨峰第一次看到鳌拜这个名字,还是念初中的时候从金大侠写的《鹿鼎记》上看到了,当年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杨峰除了羡慕韦爵爷的桃花运之外,最痛恨的就是鳌拜这个手中沾满了汉人鲜血的刽子手了,长大后杨峰又看了不少的资料,发现鳌拜这个人还是具有两面性的,一方面他高举屠刀毫不犹豫的屠戮汉人百姓,另一方面他则是对皇太极忠心耿耿,甚至在皇太极死后也还跟摄政王多尔衮对着干,甚至为此还差点送了命,所以清史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对于这个颇有争议的人杨峰还是很好奇的,所以才特地来见他一面的,只是见过之后对他的杀意也更坚决了。 全歼了鳌拜和他率领的五千清骑之后,城外的战斗也已经进入了尾声,卢象升率领的三万京营咬住了西城门外正要进城的一队清军的尾巴,不过皇太极做事极为果断,毅然使出了壮士断腕的招数,勒令位于后队的三千人死死的拖住了京营两刻钟,最终以殿后的三千人全部战死的代价掩护了西门外的清军全部进了城。 直到这时,卢象升、虎大威、杨国柱和赵率教四人这才见到了杨峰。 “下官(末将)等参见侯爷!” 看着齐齐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四人,杨峰赶紧上前将四人搀扶了起来,微笑道:“诸位请起,看到诸位能不畏艰险亲自前来驰援,本侯感激不尽,待到战后本侯必定上奏陛下,为几位将军请功!” 四人心中也是一喜,说实话今天这一战他们赶到的时候清军已经败退,他们不过是帮忙扫了个尾而已,真正的功劳跟他么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既然杨峰这么说了,那么今天这一战的功劳簿上肯定会有他们的名字。大明到了末期虽然吏治腐败,但有一点却是不会变的,那就是对于军功向来都是厚赏的,有了杨峰的背书,他们肯定能捞到不少好处,看来今趟是来对了。 “谢侯爷!”就算是卢象升这样正值的人也面露喜色,赶紧出言道谢。 “对了侯爷。”杨国柱又问道:“今日之战我军虽然大胜,但如今战场上到处都是死尸,我等还需尽快将鞑子的尸体掩埋,否则天气炎热之下很容易引发瘟疫啊。” “杨将军言之有理。”杨峰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冷笑道:“不过收敛尸体这种活凭什么让咱们来干,传令下去,将鞑子的首级全都砍下来,然后将所有的尸体铸成京观,做完后全军后撤二十里,本侯倒要看看皇太极还能不能坐得住?” “筑京观?” 卢象升四人先是面面相窥了一下,说实话,这种流行于上千年前的行为太过血腥残忍,自宋朝以来这种行为已经慢慢变少甚至绝迹了,这位怎么又要弄这个东西?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们才想到面前这位是什么人?人家就是靠筑京观起家的啊,想当初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时,奉命去镇江打倭寇,第一仗后就将那些倭寇的人头筑了个京观,现在当上了侯爷了,再筑个京观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好吧,只要您老人家高兴就好,四人如是想到。 天色已晚,盛京皇宫勤政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太监宫女垂手伫立在一旁,皇太极则是和数十名王公大臣坐在一起,不少人的面沉如水,会议已经开了好几个时辰了,但却一点结果都没有。 皇太极沉着脸道:“诸卿,事已至此,你们都说说该怎么办吧?” 众人都苦着脸默不作声,今天这一仗光是两万江宁军就够他们头疼的了,现在还加上了三万京营和六千辽东铁骑,这下子就更难办了。 豪格咬着牙道:“父皇,不管怎么说,咱们和杨峰早已是势不两立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自然是继续跟他打下去了!” “打?怎么打?”脸色有些苍白的多尔衮摇头道:“今天的战斗大家都看到了,若是说江宁军只是仗着火器的犀利,咱们尚可凭借兵力上的优势与其周旋决战,但咱们要如何对付那该死的毒烟,要知道那可不是凭借着勇武就能对付的。” 一提到毒烟这个词,包括皇太极在内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悚的神色,今天这场战斗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整整四万大军在这些毒烟下根本就不堪一击,任凭你往日里是多么勇武,只要闻到这种毒烟后便会口吐鲜血而亡,死状极为凄惨,可以说这种毒烟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为了掩护他们撤退,就连鳌拜这么勇武的人也阵亡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对皇太极低声道:“陛下,城外的探子回来了,说是……说是……明军将咱们今日在城外阵亡的勇士的尸体脑袋砍下来后身体全都用来筑了京观了。” “什么?” 皇太极脸色立刻变得一片惨白,堂堂的大清国,被人家打到了都城门口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阵亡勇士的尸体都被人筑了京观,这下子大清的脸面实在是丢尽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阿敏的惊人言论 勤政殿上的众王公大臣们也是一阵骚动,不少人气得脸色都白了。堂堂大清国被人打到了都城门口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被人在自家的都城门口筑了京观,这种奇耻大辱简直就是用尽黄河之水也洗刷不尽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下就连代善这个平日里最稳重的人也忍不住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豪格更是愤怒得将牙齿咬得格格响,可以说杨峰的这个举动将所有清国的人都激怒了。 “父皇!” 豪格朝皇太极跪了下去泣声道:“如此奇耻大辱,儿臣实在是不能再忍受了,您就让儿臣带兵出城与那江宁军决一死战吧!” “对……咱们跟那江宁军拼了!”一些将领也跟着嚷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勤政殿上响彻着众人的声音。 不过皇太极却没有生气,反而肃穆的问豪格:“你想出城于江宁军决战?” “是的!”豪格大声回答。 皇太极继续问:“那你需要带多少兵马才能全歼江宁军?” 豪格犹豫了一下道:“儿臣需要三万……不……五万……不……八……” “到底多少?”皇太极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这个……” 豪格一下变得犹豫起来,他看了看皇太极又看了看周围的王公大臣,刚刚上涌的热血这才降了下来,今天自己的老子带着十多万大军出城想挟万钧之力一举将杨峰和两万江宁军吃掉,就算是这样还是灰溜溜的被人家打回了盛京,自己现在竟然想要出城跟人决战,这是嫌死得不够快啊。 想到这里,豪格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儿臣鲁莽了,请父皇降罪!” 看到自己的大儿子下跪认错,皇太极原本严肃的脸色这才柔和了下来,放缓了声音道:“你还年轻,性子急躁了些朕可以理解,但你要切记,军国大事事关大清的生死存亡,不可凭借一时热血冲动将大清陷入绝境。” 豪格只觉得额头的汗都出来了,颤声道:“儿臣谢父皇指点。” 皇太极没有理会豪格,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众人朗声道:“朕知道尔等心里都有一股怒火在燃烧,恨不得立刻带兵将那杨峰和江宁军碎尸万段,但是你们但心自问即便我咱们尽起大军出城便能全歼江宁军吗?” 大殿上没有人吭声,要是能打得过江宁军今天他们也不会损兵折将,被江宁军打回来了。 看到众人都不说话,皇太极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要记住,明国是大国,咱们大清是小国。此战杨峰纵然战败,他还可以退回大明,不出两年便可又组建起数万精锐大军,可咱们若是败了能去哪?退回赫图阿拉重新回深山老林打猎吗?告诉朕,你们谁愿意再过那种日子?” 众人沉默了,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勤政殿上的这些人如今哪个不是家中妻妾成群仆役如雨,每天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若是让他们再回到赫图阿拉过那种衣不遮体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他们宁愿去死。 皇太极的话让众人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如今的盛京可谓是集结了整个大清国八成的兵力,若是战败的话他们除非愿意重新回到深山老林里打猎,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而反之若是杨峰战败的话,他大不了逃回大明境内,用不了两年他绝对能重新打造出一支不逊色于现在的江宁军出来。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大国和小国的差别了,对于拥有几乎无穷无尽人口的大明来说损失十万八万的军队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只要有银子有物资,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重新拉起一支大军,可若是换成大清的话,要是损失了十万八万的大军恐怕立马就要亡国了。 感受着大殿内悲观的气氛,皇太极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抚摸着椅子的扶手,这把椅子曾经是他老子努尔哈赤做过的,努尔哈赤就是 在这里发号施令将大清从一个弱小到女真部落逐渐发展成如今拥有上百万人口占地数千平方公里的国家,自己绝不能将他的心血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皇太极问众人道:“不知诸卿有何退敌良策?” 这话一出,粗心的人或许还没察觉,但细心的人却立刻听出了话中的无奈。放在一天前,他们还想着怎么将杨峰和江宁军全部歼灭掉,但现在皇太极却只求能让对方退兵,这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坐在皇太极左下首的代善皱眉想了半响才说道:“陛下,臣听闻杨峰和江宁军是乘船从海路一路打过来的,咱们不如派出一支大军重新占领盖州、耀州和辽阳一带,切断他们的退路,如此一来江宁军必然不战自败。不过这里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明军在盖州一带到底部署了多少兵力,这点还需要仔细确认才行。”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面色不愉的看向了阿敏。可以说江宁军能一路顺利的杀向盛京,跟阿敏有着直接的关系,就是这个家伙的无能才使得江宁军可以势如破竹一路杀向了盛京,但凡是他有点本事的话,江宁军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攻击盛京啊。 面对众人不善的目光,阿敏却没有半分愧疚的神色,他站了起来朝皇太极施了一礼:“启禀陛下,据臣所知,江宁军在辽东到盖州一带的驻军并不多,只有不足五千人,只是江宁军火器犀利,我军若想收复这些城池的话还需得多加小心才行。” 看到阿敏竟然如同没事人一样,坐在多尔衮下首的阿巴泰忍不住喝道:“二贝勒,你奉命率领镶蓝旗镇守辽阳至盖州一带,如今这些城池全都被江宁军占领,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当然是有的。”阿敏点点头道,“此事我事后自会向陛下请罪,不劳你操心。” 看到阿敏如此无赖,皇太极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个阿敏丢城失地不说,事后竟然连一丝愧疚悔恨之意都没有,这也太过份了吧。 就连代善也忍不住皱眉道:“阿敏,你率领一万多镶蓝旗的将士奉命镇守城市,如今丢城失地不说,你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向陛下请罪,你眼里到底有没有大清有没有陛下?” 看到这些人一个二个的竟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阿敏也恼了,他也站了起来不忿的说道:“大贝勒既然说到这里,那我也要好好说道说道。刚才大贝勒也说了,我镶蓝旗有一万两千多将士镇守辽阳诸城还丢城失地,说起来确实是应该论罪,但我想请问,如今盛京城内聚集了多少兵马呢?怎么也跟我阿敏一样被人家打得损兵折将啊,不知今日之战又是谁之过啊?” 阿敏此言一出,所有刚才还将炮口对准阿敏的人顿时哑了。刚才众人只是想到阿敏率领一万多镶蓝旗的兵马却丢城失地,却忘了自己这些人十多万人不也同样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说起来比起阿敏还不如呢。 最起码阿敏还能带领大部分镶蓝旗的人马返回盛京,可他们今天损失的兵马却快到三万了,抡起损失来比起阿敏不知多了多少。要是按照这么算的话,他们所有人的罪过可要比阿敏大多了。 最后,还是皇太极出言道:“好了,阿敏丢失辽阳确实不该,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现在咱们最应该做的还是如何让江宁军退兵的事情。阿敏,不知你对此有何见解?” 皇太极不愧是皇太极,只是这么一句话,便将话题轻飘飘的转移了过去,顺便还将了阿敏一军。 孰料阿敏心中也是暗自冷笑,只见他神情淡然的说道:“陛下,臣还是上次那句话,杨峰出兵所谓何来?无非就是向您讨要马喀塔和承欢罢了,你只要将俩人交给杨峰,想必他便会退兵的。” “咦……”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这才想起此前杨峰公然写信向皇太极索要马喀塔和承欢二女之事,当初人家可是说了,如果皇太极不把这两人交给他,否则他当亲率大军迎回自己的两个“女儿”。 当时的皇太极和满清的诸位大臣看到杨峰的信后都觉得这是一种奇耻大辱,皇太极连想都不想就将信撕成了碎片,后来还将二女交给了侧妃叶赫那拉氏严加管教,只是刚才还没有人想到这茬,现在被阿敏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感情杨峰此次出兵辽东还真是事出有因呢。 想到这里,不少人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个念头,若是将马喀塔和承欢交出去便能使得杨峰撤军,这笔买卖可就太划得来了。 浮现出这个念头的人估计还不少,这点从众人相互观察对方的神情来看就知道了,不少人甚至跃跃欲试的想要说话了,只是这些人看了看脸色铁青的皇太极,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们咽了回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说客 夜已深,清宁宫后花园拐角处有好几排房子,这里是太监宫女们的住所,在拐角最里边有一栋小房子,原本是柴房所在,现在这里已经被清理出一部分地方,放置了两张小床,这里就是马喀塔和承欢的住所。 由于是柴房,房子的质量自然就不用说了,而且由于年久失修,唯一的一个窗户连窗户纸都没有,外面的风不断的往屋子里灌。还好现在是秋天,所以还可以忍受,但最让马喀塔和承欢受不了的是晚上的蚊子实在是太多了,俩人晚上根本就不能入睡。只能一人睡觉一人赶蚊子,这样一来俩人的睡眠自然不足,成天都顶着黑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啪……” “啪啪啪……” 屋子里不时响起清脆的拍巴掌的声音,那是马喀塔和承欢正在赶蚊子。承欢脸上全是蚊子叮出的红包,她一边赶着蚊子一边喊着泪水问马喀塔,“姐姐,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回清宁宫住。” 马喀塔一边替妹妹赶蚊子一边安慰道:“承欢,你别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重新回到清宁宫了。” 只有十岁的承欢忍不住发了脾气,扭动着小身躯闹了起来:“我不……我要现在就回去!我肚子饿,我要吃肉,我要吃千层糕!” 马喀塔强忍着心中酸楚,抚摸着妹妹的小脑袋柔声道:“承欢乖,用不了多久皇阿玛就会重新把我们接回清宁宫的,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的。” “你骗我!”承欢在床上一边蹬着双腿一边大声道:“我们被那个恶毒的女人赶到这里就是皇阿玛授意的,他已经不喜欢我们了,我讨厌他……我要去找皇额娘!” “嘘……” 已经十三岁的马喀塔无疑要比妹妹懂事得多,听到承欢的话后她赶紧身子前倾捂住了承欢的小嘴急声道:“承欢,你不要说了,若是让人听到后禀报皇阿玛,我们就惨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说!你难道忘了吗,那天我那么大声的喊他,可他就是不理我,他已经不疼我们了,难道还不让我说吗?”小孩子一旦发起脾气来那是什么也不管不顾的,承欢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孩童特有的尖锐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看到妹妹发起了脾气,马喀塔吓得脸色发白,她刚在说话,却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在附近响了起来:“承欢,你就真的那么恨朕么?” 两姐妹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便看到一身便装的皇太极正负手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俩人,眼中露出深邃的目光。在他的身后的门外则站着数十名太监宫女站在门外排成了一长串。 看到皇太极突然出现,不管是正在发脾气的承欢还是正在安慰妹妹的马喀塔全都吓得小脸惨白。马喀塔年纪比承欢大,更是清楚的明白皇太极在大清拥有何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势,虽然他是自己的皇阿玛,但他更是大清国的皇帝。 马喀塔吓得从床上跳了下来立刻就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皇太极没有理会马喀塔,而是从她身边绕了过去走到依旧坐在床上的承欢跟前缓缓的问道:“承欢,你就那么讨厌朕吗?” “是的,我就是讨厌你,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谁让你把我们交给那个恶毒的女人来管教的。”承欢大眼里含着泪水,努力瞪着皇太极大声道:“我和姐姐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却连一顿饱饭也没吃过,每天还睡在这个四面漏风的破屋子里,这都是你的错。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要去找我的皇额娘!” “放肆!”皇太极怒了,他高举起了右手就要打下去,但当他看到承欢被蚊子叮得一脸的红包和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身形和那张正倔强的瞪着自己的眼神,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仿佛突然被触动了起来。 他缓缓的放下了右手,扭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时一阵嗡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随即他只觉得脸上一痒,右手不假思索的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借助着昏暗的灯光一看,只见右手的掌心里躺着几只被拍扁的蚊子,听着周围嗡嗡作响的声音,皇太极的脸色又开始沉了下来。 皇太极突然喊了一声:“叶赫那拉!” “臣妾在!” 随着皇太极的声音响起,一名穿着蓝黄相窄身合体长袍的女子走了过来。这名女子年约二十七八岁,长得一张颇为漂亮的瓜子脸,只是额角却稍微高了点,加上薄薄的嘴唇,看起来略显刻薄。 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奉命管教承欢和马喀塔的侧妃叶赫那拉氏。 叶赫那拉氏走到皇太极跟前侧身到了个万福低声道:“陛下,臣妾在此。” 皇太极指了指这间屋子怒斥道:“叶赫那拉氏,朕是让你管教马喀塔和承欢,你就是这么管教她们的吗?让她们干活也就罢了,还不让她们吃饱,现在更是让她们住在这样的地方,你告诉朕,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太监宫女住的地方恐怕也比这里强十倍吧?” 面对皇太极的愤怒,叶赫那拉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跪了下来垂下了头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做得过了,皇太极虽然让她管教马喀塔和承欢,但并没有让她虐待俩人,她之所以这么做最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私心,之前皇太极之所以没有过问并不是因为皇太极不知道,而是他睁只眼闭只眼而已,现在皇太极既然将这件事摆到了名面上,那就表明了要找她算账了。 而且以叶赫那拉氏对皇太极的了解,如果她现在还敢狡辩的话,待会皇太极对她的处罚肯定会比原来严厉十倍。 等到皇太极说完后,叶赫那拉氏才低声道:“此事确实是臣妾私心在作祟,臣妾知罪,请陛下责罚。” 叶赫那拉氏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皇太极,不过他自然也不会指出来,毕竟叶赫那拉氏是奉了他的旨意行事的,充其量就是借着自己的旨意折磨了两个小丫头 ,自己若是当着两个丫头的面惩治叶赫那拉,那岂不是在说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吗? 轻哼了一声,皇太极摆了摆手示意叶赫那拉氏和身后的太监宫女全都退下,这才对马喀塔和承欢说道:“你们是不是很想你们的额娘啊?” 马喀塔还没说话,心急的承欢就跳下了床抱住了皇太极的大腿睁大了眼睛惊喜的问:“皇阿玛,皇额娘是不是回来了,你快带我们去见她啊!”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面露惊喜之色的承欢,皇太极眼中先是露出了一股怜爱的神情,但一想到她们的额娘,他脸上的肌肉立刻抽搐了一下,那股怜爱之意立刻就冷淡下来,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马喀塔赶紧过来拉开了她,急声道:“承欢,你先别打断皇阿玛的话,让皇阿玛把话说完。” “哦!” 承欢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放开了皇太极的大腿,眼巴巴的看着皇太极:“皇阿玛,你说吧,承欢听着呢。” 皇太极强忍下心中的羞怒,故作平淡的说道:“你们的皇额娘现在大明,她现在很想念你们,派了人来接你们过去,所以皇阿玛打算让你们明天就跟着那些明国人去大明见你们的皇额娘,你们愿意吗?” “皇额娘去了大明?”承欢捂住了小嘴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皇太极,“皇阿玛,皇额娘怎么会去了大明,难道她真的被明国人掳走了吗?” “你……”被一语中的的皇太极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哲哲被杨峰拐跑的事情虽然整个大清的高层都知道了,但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件事,现在却被自己的女儿道了出来,饶是皇太极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也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挂不住。 轻哼了一声,“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朕此来就是通知你们赶紧准备一下,过两日朕打算将你们送到你额娘那边去。好了,朕走了,你们先歇着吧。”说罢,皇太极转身就出了柴房…… 当天夜里,马喀塔和承欢两姐妹失眠了,而跟他们一样失眠的人很多,不仅是是皇太极和一帮子的满清王公大臣们也同样失眠了,他们是在为城外的江宁军和自己的命运而担忧。 第二日一大早,正当江宁军全军将士起了个大早打算摆开阵势再次对盛京城展开攻击的时候,一名满清的官员来到了营寨之外求见杨峰。 “你就是宁完我?” 看着面前这位穿着典型的满清官服,留着金钱树尾巴,颇具儒雅气质的中年男子,杨峰很是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这才问道。 宁完我朝着杨峰拱拱手,用一口熟练的大明官话说道:“本官正是大清内弘文院大学士宁完我,奉吾皇之命见过江宁侯!” 杨峰好奇的问:“听说你原本是汉人,却一心仰慕鞑子,年纪轻轻便投靠了努尔哈赤,这些年来一直为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就出谋划策,一心想要替鞑子夺取自家祖宗的江山,是这样吗?” 宁完我一下就涨红了脸。 第四百五十八章 答应 华夏有句老话,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饶是宁完我颇有城府,但也被杨峰这么一上来就直接揭人伤疤的行为给激怒了,只见他阴森森的说道:“江宁侯,听闻您可是大明有名的大人物,难道也是如此不识礼数吗?” “礼数?”杨峰不屑的撇撇嘴,“你自己连祖宗都不要了,还怪我不给你面子,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说我不识礼数?难道跟鞑子呆久了,连脑子也变笨了吗?” “你……” 宁完我直接就杨峰这番话气得脸色发青,这家伙哪有一名侯爷的样子,那张嘴实在是太损了,简直跟市井里的泼皮无赖没有什么区别。这一刻宁完我真想拂袖而去再也不跟这家伙打交道了,只是想到临来时皇太极交待的任务,他只得强忍着心中的不悦道:“侯爷,本官此来不是跟您斗嘴的,而是奉了吾皇之命想要跟您谈一笔交易。” “谈交易……好啊,本侯最喜欢做生意了,不知皇太极想要跟本侯做什么买卖啊?”杨峰笑眯眯的说。 看到杨峰终于愿意跟他好好说话了,宁完我心里暗松了口气,这才正色道:“吾皇知道您此次出兵是为了哲哲大福晋的两个女儿而来,吾皇说了,愿意将马喀塔和承欢交给您,让她们母女团聚,只希望您能就此收兵,以免两国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啧啧……” 杨峰嘴里砸吧了两声才笑道:“要不说皇太极怎么会这么重视你呢,亲自把你从笔帖式提拔到了内弘文院大学士的位子上来,你这嘴皮子也是没谁了,明明是皇太极自以为翅膀硬了,可以跟我掰掰手腕,拒绝了我的好意,在被我打疼后才不得不低头认怂。到了你嘴里却成了避免两国生灵涂炭百姓遭殃,由此可见皇太极脸皮之厚着实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你……” 宁完我瞪着杨峰,心里有股想要暴揍这家伙的冲动,只是他也明白就凭自己那战五渣的战斗力就算是再练一百年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要知道这家伙可是在战场上亲自斩杀了女真有名的悍将莽古尔泰啊。 鼻孔里喷了一会粗气,宁完我这才将心情平静下来,对杨峰道:“侯爷,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知您要怎样才愿意退兵?只要我们大清能够做到的自然会应允您,若是您执意想要攻占我大清都城的话那就什么话也不必说了,本官现在就回去复命。” 杨峰打量了宁完我一会这才冷笑道:“若是本官没记错的话,这盛京原本就是我大明设在辽东的沈阳卫所在吧,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女真人的都城了?你们还能要点脸不?” 宁完我的脸难得红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梗着脖子道:“不管沈阳以往是不是大明的,但它现在就是大清的都城,我大清近半百姓都居住在这里,若是盛京被你们夺走,我大清也该亡国了。” 杨峰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宁完我:“咦……你宁完我居然也会说实话了,实在是难得啊!” “我……”宁完我差点没被杨峰的话给噎死,你不怼人会死啊,这家伙要是敢在我大清为官估计活不过三天。 看着宁完我猛翻白眼的样子,杨峰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好了,既然皇太极都把你拍出来了,想必也有点诚意,这样好了,我就说说我们的条件吧。首先,你们必须将马喀塔和承欢完好无损的交给我。” “可以!”宁完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是早就商议好了的,没有问题, 杨峰又道:“其次,你们必须要赔偿我军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牛羊各五万头,战马三万匹。” “这不行,大清哪来的那么多东西给你们?”宁完我几乎要跳了起来,杨峰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 杨峰没有理会宁完我,而是伸出了三根手指,“最后,你们要答应我们,以广宁、西平堡、海州以西全是我大明的势力范围,你们满人绝不能跨越雷池一步,能做到吗?” “不可能!”宁完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若是本官答应了你的条件,回去之后陛下肯定会二话不说就将本官给斩了,本官绝不能答应。” “我也没指望你能答应。”杨峰冷笑道:“你现在可以回去告诉皇太极,我的条件就这么三条,你们答应也就罢了,若是不答应本官就自己拿下盛京城,将你们赶回赫图阿拉重新打野猪去。” 宁完我最后还是不得不带着一肚子气回到了盛京,杨峰有句话说得很对,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他能够做得了主的,也不是大清任何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这得让整个大清上下都取得共识后才能做出决定。 果然不出宁完我所料,当他回到盛京将杨峰的条件跟众人说出来后,整个勤政殿都炸了锅,豪格第一个就跳了起来,“不行!如此丧权辱国的条件,若是接受了日后我们大清的脸面何存?” “确实不妥,杨峰一开口就要十万两黄金一百万两白银,还有那么多的牛羊战马,咱们去哪找那么多东西给他?”代善也摇头反对。 杜度也不满的表示了反对:“还有,他竟然还想以广宁、西平堡、海州为线,不让我大清军队越界一步,他这是想干什么?跟咱们划定边界么?” 豪格也喊了起来:“对……杨峰的条件咱们除了第一个之外,其余两条咱们哪条都不能答应。那杨峰若是识趣乖乖的带着马喀塔和承欢回大明也就罢了,若是他不识趣的话,咱们就……” “咱们就怎么样?”坐在龙椅上一直闭目养神不语的皇太极睁开了眼睛,淡淡的问了一句。 “就……就……”豪格也哑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父皇,我……我……”豪格也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垂下了大脑袋,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皇太极长叹了口气,他没有如同往日那般责骂豪格,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宁完我,“你在回来之前,杨峰还说了什么?” 宁完我迟疑了一下,目光偷偷扫了眼众人,有些欲言又止。 “宁完我,你聋了,父皇在问你话呢。”豪格急了,瞪了宁完我一眼骂了起来。 “我……”宁完我一咬牙朝皇太极跪了下去,“陛下……奴才临走前杨峰确实还说了一番话,只是太过大逆不道,奴才原本是不敢说的,不过既然您都发问了,奴才就斗胆说出来。那杨峰还说了,若是咱们不答应他的条件,他明日便会亲自带队攻城,让盛京的数十万百姓也尝尝毒烟的味道。” 宁完我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说实话,在场的人为什么那么忌讳杨峰,还不是因为杨峰手里头掌握着那种让人绝望的毒烟吗,昨天的战场上杨峰就是凭借着那种毒烟,愣是让大清损失了数万人马。多少往日里纵横无敌的勇士就是闻到那种毒烟后愣是没有一丝反抗之力,最后凄惨的死去,那种口鼻都流出黑血的惨状让他们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若是杨峰再那么丧心病狂的对准盛京城释放那种毒烟,一想到这里,不少人当场就流出饿狼冷汗,毕竟再蠢的人也知道那些底层的满洲百姓才是他们的根基,若是连百姓都死光了,大清也就亡了。 十五岁的多尔衮也是脸色大变,同时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杨峰不会如此丧心病狂吧,百姓何辜,他竟敢下此狠手?” 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杨峰的这个威胁确实是打在了他们的弱点上。 满人的人口基数原本就少,满打满算也不到四十万,加上其他包括投靠他们和掳掠而来的朝鲜、汉人以及蒙古等各地的人口全部加上也不过百来万人,其实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到了后世,经过三百多年的发展,满人的人口也堪堪是上千万出头,在生孩子这点上,全世界所有的民族都无法跟汉人相比。 嗯……当然也不是没有后起之秀,譬如后世的阿三就在不同的场合叫嚣着要赶超华夏,毕竟敢喝恒河水的人都是真汉子。 憋屈……无比的憋屈,这就是所有人的感受,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人打上门来杀人放火也就罢了,而且还跟你要女人、要银子、要马牛羊,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这种事不是只有我们大清国才能做的吗? 整个勤政殿一片沉寂,这个时候众人都意识到如果不答应杨峰的条件,后果可是真的很严重啊。 一直不说话的阿敏斜眼瞄了眼周围的人,心中暗自冷笑。就在昨天,这些人还在气势汹汹的要追究他弃守辽阳的罪责,现在好了,人家直接打上门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办? 勤政殿又沉寂了好一会,良久才响起了皇太极幽幽的声音:“宁完我,你待会出城去告诉杨峰,就说他的条件朕答应了,不过朕这里也有一个条件……” 第四百五十九章 谈妥了 “什么……金银和所有猪马牛羊减半?皇太极以为这是在菜市场卖菜呢,还跟我讨价还价?”看着再次求见的宁完我,杨峰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回去告诉皇太极,本侯要的东西一文钱都不能少,否则本侯就会自己到盛京城取,到时候可就不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今天接见宁完我的不止是杨峰一个人,卢象升、赵率教、耿秉义等一批将领也都在场,听到杨峰这么说后,赵率教也说道:“就是,皇太极也忒小气了,堂堂一个大清国连这么一点银子和牛羊马匹都拿不出来,哄谁呢?据本官所知,这些年来你们从我大明掳掠而去的金银财宝可谓不计其数,现在却连这么点东西也舍不得拿出来,这也太小气了吧,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明儿个在战场上见个高低吧。” 宁完我打量了帐内的众将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赵率教的身上,这才说道:“这位应该就是平辽将军赵率教赵将军吧,宁某人敢问赵将军和诸位一句,若是此刻大清的铁骑打到了大明的京城,吾皇让贵国的陛下一日之内拿一百万两银子和十万两黄金出来,贵国是否能立即拿出来呢?” “这……” 众人相视了一眼,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大明财政的窘迫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若是让朝廷在一两天之内立即拿出十万两黄金和一百万两银子,好像还真的有些困难呢。” 宁完我看到众人脸上的神情,心知自己的话已经有了效果,于是赶紧继续道:“吾皇陛下说了,五万两黄金和五十万两银子已经是大清能够拿出来的极限,若是贵军答应的话我们明日便可将这些东西交给你们,若是贵军执意要不肯的话那么我们就只有兵戎相见了,我大清上下将誓死与贵军决一死战!” 杨峰在宁完我说话的时候,眼神也在众将眼中掠过,发现除了耿秉义、杨大牛、褚茂光等一众江宁军将领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外,诸如卢象升、赵率教等人眼中却露出了意动的神情。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在顾忌什么,说实话他心里的顾忌和这些人是一样的。别看江宁军、京营以及赵率教的数万大军已经将盛京团团围住,但是可别忘了,盛京里面可是还有十多万大军和数十万同仇敌忾的满人百姓的,真想要拿下盛京的话,杨峰都不敢想象要付出多大的伤亡。 当然了,或许有人说不是还有毒气弹么,用毒气弹开路,保证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可问题是经过前天那一仗,杨峰从现代社会弄来的一万枚毒气弹已经消耗了大半,剩下的不到四千枚毒气弹想要覆盖偌大的盛京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别看杨峰敢威胁宁完我说也要让盛京城内的满人百姓也尝尝毒气的味道,但真要让他做的话,他还真下不了这个手,毕竟对着军队释放毒气和对手无寸铁的妇孺释放毒气这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就跟后世不管哪支军队要是敢对屠杀平民的话铁定会遭到全世界谴责是一样的道理。这才杨峰没有质疑领兵攻城的原因,江宁军可是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底子,他可舍不得浪费在这里。 “好了,你也别在这里哭穷了。”杨峰打算了还想继续哭穷的宁完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十万两金子和一百万两银子一文钱都不能少,如果你们不愿意出这些银子的话,那咱们就兵戎相见好了。本侯也可以明确告诉你,或许本侯没有能力攻下盛京城,但绝对有能力将盛京弄得鸡犬不宁,让城里的百姓死上七八万人绝对没有问题,你信不信?” 宁完我气得几乎要吐血了,这个杨峰怎么那么无耻,竟然用城中的百姓来要挟他们,“江宁侯,大清百姓何辜,你竟然用百姓来要挟吾皇,不嫌太无耻了么?” 看着一副义愤填膺模样的宁完我,杨峰冷笑起来,“你也别摆出那副模样,说实话,自打努尔哈赤起兵一来,杀害了多少辽东的汉人百姓,恐怕数都数不清了吧?我现在还没杀呢,你就做出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给谁看啊?我现在就告诉你,今天你们若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明日一早我便挥军攻城,你们好自为之吧。” 看到杨峰一副咬定了价钱死不松口的样子,卢象升等人也在啧啧称奇的同时也在暗自好笑,江宁侯这个样子还真像极了乡下那些贪财的土财主呢。不过一想到若真能弄到那么多金银财宝和牛羊,他们这次可就发大了。 宁完我沉默了,说实话,杨峰提出的那十万两银子和一百万两银子对于大清而言虽然很多,但大家凑一凑还是能凑出来的,他们唯一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考虑了良久,宁完我才面色沉重的说:“既然江宁侯执意如此,那本官就答应了您的要求,但是您也必须答应我们一件事,那就是将辽阳、鞍山以及盖州等地全部归还给大清,而且那条以广宁、西平堡和海州为界限的条件必须划去,否则我大清举国上下宁可玉碎也不绝不会答应。” “可以!”杨峰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什么……你……”宁完我吃惊的看向了杨峰,这货怎么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个条件,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不成?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本侯。”杨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本侯可就反悔了。” “愿意……当然愿意。”宁完我赶紧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有好处的事情傻子才不愿意呢。 “既然如此,你可以回去告诉皇太极回去筹银子吧,三天之内本侯希望你们能将银子,牛羊各五万以及三万匹战马送过来,不要耍花样,否则本侯就用火炮和来跟你们说话了。来人,送客!” “江宁侯,请等一下。”看到帐外的卫兵要将自己送出去,宁完我赶紧说了一句:“本官还有事情想要与您商议!” “商议?”杨峰看了看宁完我,似笑非笑道:“那好,你说吧。” “不……本官希望能与您私下里商议。”宁完我眼中露出一股异样的光芒。 一个时辰后,宁完我回到了盛京,在清宁宫里向皇太极复命。 听完了宁完我的禀报后,皇太极面色依旧很平淡,“这么说杨峰没有答应咱们的条件啰?” “是的!”宁完我一脸的无奈:“那杨峰一听到奴才的话后,根本连想都不想就将奴才赶了出来。奴才实在是没有法子。” “这没什么,换做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皇太极丝毫不感到意外的说,“江宁军之所以能屡破我大清铁骑,凭借的就是他那种无坚不摧的火铳和火炮,若是他连这种东西也肯卖给咱们那才是傻了呢。朕之所以让你询问他,不过是抱着试试的态度问问而已,若是能买到就最好,若是不能买到也没关系,咱们也不是没有法子。” “对!” 宁完我也激动的说道:“江宁军的火铳确实厉害,绝非人力所能抵挡,所以奴才以为咱们也要组建一支火器部队,否则是没有办法跟江宁军抗衡的。皇上,此事宜早不宜迟啊!” 这两年满清可是吃够了江宁军火器的苦头,别的不说,这两年来光是折损在杨峰手里的兵马就不下六七万,虽然这里面有近半都是蒙古人、归降的汉人以及朝鲜人组成的辅兵和披甲人,但是满人的损失也不小,这也使得满清上下的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以前,由于明军的火器质量太差,加上士兵素质也不高,故而在战场上闹出了不少笑话,这也使得满清上下都非常的鄙视火器,认为这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但江宁军的出现却给了满人好好上了一课。 惨重的损失让他们意识到原来火器用好了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原本在满清的内部就有组建火器部队的声音,但却一直被一些顽固的势力给压制了下来,这些人坚持认为,只有弓马娴熟才是正是正道,火器不过是一些歪门邪道而已,加上以前火器还不大成熟,受到的限制也多。 譬如在阴雨天气就很难使用等等,所以这两年多来满清对于火器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充其量也就组建了让佟养性铸造了一些红夷大炮而已,但是经过前天这场大战和这个耻辱的城下之盟,满人终于意识到了若是再抱着以往的观念不放的话,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灭亡。 皇太极又问道:“朕前些日子让你想办法弄到江宁军所使用的火铳和火炮,你办得怎么样了?” 宁完我回答:“回陛下,臣已经通过在京城的探子收买了京营的几名士卒,弄回了几支火铳,但火炮这种东西实在太过沉重,而且京营的人也看得很紧,暂时没法子弄到手。” “既然弄到手里,你马上告诉佟养性,让他尽快派人仿制出来,咱们也要组建一支火器营出来。朕不希望等到下次江宁军再打过来的时候,咱们的勇士还得用血肉之躯去迎接江宁军的铅弹和火炮。” “嗻……” 第四百六十章 分赃 面对态度强硬的杨峰,皇太极和满清的王公大臣们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他的条件,虽然在皇太极的强烈要求下,杨峰收回了那条不许清军越过广宁、西平堡和鞍山一线的条件,但事实上谁都知道,这个条件不过是杨峰用来羞辱皇太极而已,国与国之间讲究的是实力,若是明军没有能力守住这条线,满人是绝不可能遵守这个约定的,若是明军实力强大有实力守住它,那么有没有这个条约也就无所谓了。 三天后,十万两黄金、一百万两银子无数的牛羊战马被送到了明军的营地,看到一箱箱闪耀着光泽的金银和无数的牛羊战马,整个明军大营都沸腾了,无数将士都蜂拥着涌出了帐篷来观看着这难得一见的西洋景,无论是军官还是军士,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夹杂着自豪、喜悦的神情。 多少年了,大明在和满人的战斗中总是输多赢少,从萨尔浒之战后,貌似强大的明军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不断的丢城失地。势力范围也从萨尔浒、铁岭、老寨一线一直退到了锦州,连沈阳都被鞑子给占了,以至于明军都闻清色变。 虽然这两年由于江宁军的出现,明军的恐清症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但总的来说明军依旧处于守势,为了增强明军的信心,朱由校这才将自己手中最看重的王牌,三万京营派到了锦州,现在竟然能逼得清军结下了城下之盟,奉上了金银财宝和牛羊战马等财物来换取明军的退兵,这可是明国跟满清交恶以来的头一遭啊,自然引得京营和赵率教麾下将士们的集体欢呼。 而军官的欢呼又跟士兵不同,他们很清楚,江宁军是出了名的大方,这么一大笔钱他们肯定不会自己独吞,就算是看在己方不辞辛苦的前来增援的份上,他们都不会亏待自己,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就在官兵们欢呼的时候,杨峰已经召集了江宁军麾下重要将领以及卢象升、虎大威、杨国柱、赵率教等将领们来到了他所在的帐篷开会。 杨峰的心情显然很好,他含笑的看了众人一眼,“好了……刚才诸位已经看到了,鞑子低头了,他们已经按照咱们的要求将金银和牛羊战马都送了过来,现在咱们应该商量一下如何分配这些东西了。” 听到这里,原本就心情愉快的众人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他们这些当兵吃粮的人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跑到辽东来打仗?还不是为了能够封妻荫子升官发财吗,现在他们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心里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赵率教率先拱手道:“侯爷,此战能取得大胜主要还是依靠侯爷指挥有方,江宁军和京营的弟兄们用命,末将不敢居功,至于分配东西什么的但凭侯爷吩咐就是。” 杨峰听后笑了,指着赵率教道:“老赵啊老赵,先前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竟然这么会说话,你这么一说本侯若是不好好分你一份那倒是本侯的不对了。” 听杨峰这么一说,赵率教吓了一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地,“侯爷说笑了,下官哪敢这般大胆。” “哈哈哈……”大帐里的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等到笑毕后,杨峰这才说道:“好了,都别笑了,本侯既然将你们叫来那就肯定会分给你们一份,现在你们都听好了。” 众人一听,全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杨峰,生恐漏听了一个字。 杨峰沉吟了一下后道:“首先本侯先说说那些金银的分配方案,此次鞑子共送来黄金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本侯打算将其中的四成交给皇上,入陛下的内库,剩下的六成本侯占三成,京营占两成,赵将军占一成,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对视了一眼,仔细想了想一下后全都点头表示同意。 杨峰的这个方案还是很合理的,首先皇帝拿大头,这就是政治正确,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其次,杨峰作为组织者和参与者,最大的功劳就是他,所以他拿三成也是天经地义很正确,剩下的三成给经营和赵率教麾下的骑兵来分。 乍看起来赵率教只能分一成,看似很吃亏,但他麾下的兵马人数毕竟是最少的,而且这次战役他和麾下的骑兵也只是走了个过场,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江宁军和他们的火炮以及毒气弹,所以能分到一成他已经狠满足了。 况且即便只是一成也有一万两黄金和十万两银子,除了分给麾下的军官和军士,他自己至少能拿其中的三成,那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横财了。 看到赵率教笑得合不拢的嘴巴,再看看面露微笑的卢象升等三人,杨峰继续道:“至于那些牛羊和战马嘛……” 说到这里,杨峰沉吟了一下后说道:“那些战马本侯要两万匹,剩下的一万匹你们自己分。至于牛羊嘛,本侯只要牛羊各两万只,你们看如何?” 众将相视了一眼,齐齐点头,他们知道杨峰之所以只要这么点牛羊那是对他多要的战马做出的赔偿,按理说原本杨峰作为出力最多的人,拿大头是应该的,任是谁也说不出什么,现在能做出这样的补偿来,这也说明了对方确实是个厚道人。 谈妥了条件后,众人可谓是皆大欢喜,又商议了一番后众人才各自散去。 送走了这些将领后,杨峰起身来到了自己的帐篷里,站在帐篷口负责看守的两名家丁看到杨峰后齐齐向他施礼。杨峰点点头,问道“她们还好么?” 左边的家丁点头道:“回侯爷的话,她们还算安静,只是看起来情绪有些不好。” “嗯……” 杨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迈步走了帐篷里,当他走进帐篷后便看到两个略微瘦小的身影并肩坐在简易行军床上,正用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他。 三个人相对而视,相互看了好一会后,杨峰突然展颜一笑,“你们一定就是承欢和马喀塔吧?我叫杨峰,是应了你们额娘的要求来带你们跟她团聚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 解释 马喀塔和承欢两姐妹自从那天晚上和皇太极有过短暂的谈话后,她们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从小生活的环境告诉她们,她们的命运其实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对于生长在皇家的女人来说,即便是再不懂事的小孩也明白,虽然生长在皇家可以从小衣食无忧锦衣玉食,但长大后她们就会成为皇帝笼络臣子或是某个国家、部落的礼物,至于嫁出去之后她们是否能获得幸福,那就要看她们的运气了。只是马喀塔和承欢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要被送往大明,一个她们从小就知道是敌国的一个国家。 虽然皇太极说过这次只是送她们去和母亲哲哲团聚,但在没有看到哲哲之前她们却是不大相信的,自己皇阿玛的脾气她们是知道的,那么倔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她们去和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团聚呢,这分明就是在骗她们嘛,否则为什么只是让她们俩姐妹自己去,连一个宫女、丫鬟都不送,这摆明了就是让她们去送死嘛,一想到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去从此生死两难,这对小姐妹就不寒而栗。 “你……你就是杨峰?”三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承欢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对了,我就是杨峰,你们满人口中的那个恶魔。”杨峰微微一笑,露出了满口的白牙。 虽然杨峰杀起满人来从来就没有手软,但他还不至于将这种弓仇恨牵连到这两个未成年的女孩身上,况且她们还是哲哲的女儿,在爱屋及乌之下,他对这两个刚见面的女孩感觉还是不错的。 看着这位穿着一身铁甲,腰胯长刀的年轻人,马喀塔和承欢有些不敢相信的对视了一眼。 虽然她们从未出过盛京,但即便是久居深宫的她们也曾听太监、宫女或是嬷嬷们私下里说过那个叫杨峰的明国人,在这些人的嘴里杨峰简直成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无恶不作,凡事你能想象出来的坏事他都做过,在这样的口口相传下杨峰在这队姐妹俩心里的形象自然可想而知。现在这位身材高大且容貌清秀让人一眼就能心生好感的年轻人竟然说自己就是杨峰,她们实在是无法将面前这个人和以往听到的杀人恶魔联系起来。 承欢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迷惑的眼神,有些迟疑的说:“你……你让皇阿玛把我们送过来,是打算要吃掉我和姐姐嘛?” “吃掉你们……谁告诉你们我吃人的?”杨峰的额头不禁冒出了几条黑线,这也太扯淡了,难道哥们在满人心中的形象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其实杨峰想的还真不错,如今的他在满人心中的形象还真就这么糟糕,这几年死在他手中的满人少说也有好几万人,而大清国虽然号称有人口上百万,但满人的数量充其量也不过三四十万而已,这样算下来这里面的比例就非常惊人了,所以在耳读目染的环境之下马喀塔和承欢认为杨峰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到杨峰瞬间垮掉的脸,承欢退后了几步搂住了姐姐的胳膊有些怯生生看着杨峰:“可是……可是宫里的人都是这么说你的。他们都说你最喜欢杀人了,而且还爱吃人肉。” “我……%¥#@” 听到这里,杨峰已经无力吐槽,只能感慨人们的八卦本能果然是古今如一,难怪后世的政i府天天都在告诫人们不信谣不传谣呢,不就是多杀了你们几个人吗,至于这么抹黑哥们吗? 看到马喀塔和承欢姐妹俩一脸恐惧的看着自己,心情不佳的杨峰瞪了俩人一眼故意板着脸道:“是的,我就是吃人肉,而且最喜欢吃小孩子的心肝了,你们怕不怕?” “啊……” 杨峰的话音刚落,原本就很是惶恐不安的姐妹俩就被吓着了,只有十岁的承欢更是吓得哭了起来,抱着自家姐姐的胳膊大声道,“呜呜……我要找额娘……姐姐……我要额娘!” 马喀塔显然很疼自己的妹妹,尽管她心里也狠害怕,但她依旧鼓起勇气努力和杨峰对视道:“你……你要是想吃人肉的话就吃我好了,不要吃我的妹妹。” 承欢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死死的搂着马喀塔大声道:“姐姐……你不要走!坏蛋……你不要吃的我姐姐!”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杨峰说的。 这下却是轮到杨峰有些坐腊了,马喀塔和承欢再怎么说也是哲哲的孩子,自己这么吓唬她们是不是有些过了,若是让哲哲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吓唬她们,到时候自己肯定免不了被她一顿唠叨。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虚,看了眼相互搂着抱头痛哭的姐妹俩,杨峰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那啥……好了,都别哭了,刚才我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你们额娘确实很想你们,特地委托我将你们接回大明跟她团聚。对了,我这里还有你们额娘的贴身信物做凭证呢,喏……你们看看。” 说罢,杨峰从怀里掏出一块雕刻得异常精致的玉佩递到了两人的面前。 这是一块用翡翠雕琢而成的拇指大小的兔子,通体碧绿晶莹剔透,而且雕刻得异常精致,让人一看就会从心底里喜欢。 看到这个惟妙惟肖的小兔子,马喀塔和承欢不禁瞪大了眼睛,从小就跟哲哲一起长大的她们当然知道这个小兔子是她们外公宰桑在哲哲一岁的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因为哲哲属兔,这个兔子和她的生肖正好相符,所以从小到大哲哲就将这只翡翠兔子带在身上形影不离,而现在这只兔子竟然出现在杨峰的手上,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在杨峰看来,只要自己拿出这只哲哲送给他的贴身饰品,这两个小丫头自然就会相信他,只是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却很是出人意料。 震惊过后,两个小丫头随之而来便一脸的怒气,承欢更是顾不上害怕指着杨峰大声喝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只小兔子的?你把我额娘怎么样了?你是不是把她给害了?否则你怎么会有这只小兔子的,要知道这只兔子我和姐姐求了额娘好久她都没给我。” “害你们额娘?”杨峰楞了一下,随后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次还真是弄巧成拙了。他不得不耐心解释道:“你们想多了,我怎么会害你们额娘呢,她现在过得很好,经常念叨你们。她还跟我说了,承欢你睡觉不老实,晚上睡觉老是踢被子,而且还总是喜欢吃甜食,让我多看着你点。马喀塔总是喜欢偷偷溜出寝宫骑马,你额娘说了,如果你还是这么不听话的话就让我打你们的屁股。” “胡说……我哪有!” 两声娇喝齐齐响了起来,两个小丫头被杨峰的一番话弄得涨红了小脸,承欢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一般睁大了眼睛看着杨峰,有些气急败坏的娇喝道:“人家已经很久没吃千层糕了好不好!” “就是,我也好久没出去骑马了,你不要诬赖好人!”马喀塔也是气鼓鼓的看着杨峰。 过了好一会,俩人几乎同时“咦”了一声,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食(骑马)的?” “当然是你们额娘告诉我的啊!”杨峰笑眯眯的说:“你们额娘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譬如承欢六岁了还尿床,马喀塔那年失手将你们额娘喜欢的一个花瓶打破后偷偷埋在了后花园不敢告诉额娘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不许说了!”两声娇喝几乎同时响起,这个时候俩人这才相信了杨峰的话,因为这些事情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除了她们的额娘主动告诉他之外,杨峰是不可能知道的。 承欢重新打量了杨峰一眼才问道:“你真是额娘派来找我们的?” “当然,如假包换。”看到二女终于开始相信自己,杨峰长舒了口气:“你们额娘还在大明的京城等着你们回去和她团聚呢,我这次来就是特地接你们回去的。” “可是……”承欢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又问道:“既然你是来接我们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我们那么多族人?难道你就那么喜欢杀人吗?” 杨峰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两句能够届时得了的,他只能两手一摊:“我给你们那位皇阿玛写过信,让他把你们送过去,可他不乐意啊,还派兵要打我们,我当然不答应啊,自然就跟他打了起来,直到把你们的皇阿玛给打败了,他这才答应将你们送过来。” 听了杨峰这个明显是敷衍的答案后,没想到马喀塔却默默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皇阿玛就是那个脾气,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将我们送出来的。” 听到这对小姐妹终于相信了自己,杨峰也松了口气,做通了这对姐妹俩的思想工作后,接下来他就应该班师回朝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天启七年十月初五,朝阳初升的时候,明军开始拔营起寨,一队队衣甲鲜明的明军高唱着军歌离开了盛京,不少人在离开的时候都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沐浴在照样下的盛京城,目光中带着坚定和自信,他们坚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将会再次光顾这里,到时候这座雄城一定会回到大明的怀抱。 西城门的城墙上,同样一身戎装的皇太极站在城门楼上,看着一队队明军离开他的目光很是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活动。这一次他的旁边并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除了四名戈什哈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外就只有宁完我一个人陪同。 宁完我在一旁低声禀报道:“陛下,您不用难过,奴才已经打探清楚了,杨峰这次之所以这么急着班师回朝,是因为他在福建还有一大摊子的麻烦等着他。这大半年来他连续得罪了荷兰人、佛郎机人和葡萄牙人,又跟荷兰人在海上狠狠的打了一仗,所以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跟咱们开战,占到了便宜之后这才赶紧退了兵。” 皇太极轻哼了一声,有些不解的问:“既然杨峰如今也是一身的麻烦,他为什么还要兴师动众的犯我大清,总不会是真的为了马喀塔和承欢这两个小丫头吧?” 宁完我尴尬的笑了笑,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才说道:“其实据奴才得到的消息,那杨峰之所以对我大清用兵还真是为了马喀塔和承欢两位格格。据咱们在大明京城的探子传来的消息,那个杨峰自打将大福晋和布木布泰两位福晋掳走后对俩人极为疼爱,据说大福晋曾经私底下求过杨峰,请他将两位格格接到京城以解思念之苦,那杨峰这才给您写了那封信,只是后来……” 说到这里,宁完我没有说下去,但皇太极却是听明白了。杨峰写给他的那封信被他给撕了,甚至他还将信使羞辱了一番,这才引得杨峰大怒兴兵伐清,说起来根子还是出在皇太极这里,若是皇太极当时能圆滑一点,爽快的将马喀塔和承欢交出去也就没有后来杨峰领兵攻打盛京的事了,说不定现在皇太极已经拿下了锦州了。 想到这里,饶是以皇太极的倔强,脸上也不禁一阵抽搐,若是自己不那么倔强的话,是不是这次的损失就能避免了呢?一想到又有上万八旗子弟和两万多蒙八旗和汉军旗因为自己的缘故命丧黄泉,皇太极就想自己给自己来上一巴掌,整个大清不过才四十多万满人,即便是全民皆兵也只有不到十万的满八旗精兵,再加上蒙八旗和汉军旗,全部的兵力也才堪堪十五六万人,现在因为自己的缘故就损失了这么多人,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啊。 看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皇太极,宁完我能够理解皇太极此时的心理活动,因为自己的缘故损失了那么多的八旗子弟的性命,甚至还为此还被对方敲诈了一大笔的金银财宝和牛羊战马,这对于野心勃勃一心想要中兴大清的皇太极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有心想劝慰几句,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宁完我又偷偷看了眼陷入沉思的皇太极,不敢出声打搅的他只得垂手默默站在一旁。 过了良久,皇太极重新抬起了头看向了远处刚刚升起的朝阳,眼中露出了坚毅的神情,看着正拍着整齐的队伍离开的明军用肯定的口气说道:“这次咱们大清是吃了大亏,但朕是不会就这么认输的,朕今日失去的,将来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要回来!” 就在皇太极对着照样发誓的时候,骑在战马上的杨峰也眺望着盛京良久不语。 不知什么时卢象升来到了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不远处那座雄伟的城市轻叹了一声:“侯爷,此次若是能顺势拿下盛京就好了,届时侯爷在朝中的威望必然能更上一层楼。”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杨峰转过头来对他正色道:“建斗,本侯姑且问你一句,若是此时咱们攻下盛京,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卢象升不假思索的说:“能有什么后果,若是拿下盛京,鞑子建立的所谓的大清国必然陷入崩溃,咱们大明便可以趁势发起反击,用不了一两年辽东的局势便会恢复到萨尔浒之战前的状态,这对于大明来说是件大好事啊!” 杨峰不置可否的问:“那你说说,咱们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拿下盛京?确切的说咱们得死伤多少弟兄才能拿下盛京?” “这个嘛……”卢象升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下官估计,若是强行攻下盛京,即便是有毒烟的帮助,至少也得死伤两到三万……或是四五万将士才行。”卢象升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停了下来。 “两到三万甚至四五万么?”杨峰嘴里重复了一下才轻叹了口气:“建斗,咱们总共才不到六万人,真要死个四五万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想过吗?” 卢象升迟疑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此次出京之前朱由校对他的叮嘱。 朱由校在他离京前就嘱咐过,此番来辽东要以练兵为主,将这三万京营好好淬炼一番,让他们成为经历过战火的老兵,等回到京城后以这三万老兵为种子再次对京营扩建,最终恢复到洪武和永乐年间的京营规模,到了那个时候京营可就不是只有区区三万人马了,数量很可能翻个好几倍都有可能。若是自己将被朱由校视为种子的三万京营折损在这里,他有何面目回京城见皇上?届时他恐怕除了自裁之外就没有别的方式谢罪了吧。 一想到这里,卢象升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甚至感到一阵冷汗开始从额头渗了出来,过了一会他才举起双手对着杨峰长长的作了一个揖,郑重的说道:“多谢侯爷提醒,原本下官还有些不解,为何侯爷在占尽了上风之后为何不趁机占领盛京,反而要主动班师回朝,现在看来却是下官有些想当然了,感情里面还有那么多的门门道道下官没想到啊!” 看着恍然大悟的卢象升,杨峰有些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建斗,你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人。要知道战争就是政治的延续,一个不小心的话,咱们就很有可能赢了战争但最后却倒在了朝堂上,这种例子古往今来还少吗?即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本侯着想啊,若是江宁军损失太大的话,福建一带恐怕又要生事端了。” “侯爷说得对,确实是末将想得太简单了。” 卢象升一脸愧色,这时候他才想起,其实不止是他,就连杨峰也同样如此。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三万京营和杨峰的江宁军就是天启皇帝朱由校最坚强的依仗,朱由校近年来在朝堂上为什么能威严日盛,如今更能强行在福建开始废除海禁,并开始推行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政策,还不是因为他手中握有大明最精锐的两支军队么,一旦没了江宁军和京营,朱由校这个皇帝恐怕就不好当了。 想通了这点后,卢象升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和杨峰拱手告别后带着三万京营将士踏上了返回京师的路途,和他同行的还有赵率教的六千辽东骑兵以及分到的金银财宝以及牛羊战马,至于杨峰则是途径辽阳、鞍山、盖州,然后通过海路返回福建,和他通行的还有两万多掳来的满洲百姓,这些人未来二十年都会在福建各个船厂、作坊里干活,想必那些船厂的工头们都会很乐意接收这些不需要开薪水的工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 朝廷格局 大明朝堂这些日子的气氛有些诡异,前些天朱由校突然下旨任命工部侍郎崔呈秀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又将田尔耕替代了骆思恭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紧接着内阁首辅顾秉谦又向皇帝上折子求骸骨,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 魏忠贤身为九千岁,在外头有一栋自己的宅子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今天他在自家的宅子里接见了几名客人。当然了,严格的算起来不能说是客人,应该是他的帮闲或是狗腿才对。 这些人包括了新任的兵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的吴淳夫、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和杨衰等人,光是从这些人的阵容来看就可以看得出来魏忠贤如今在朝堂上的权势是何等之庞大。 魏忠贤穿着红蓝相间的首领太监服饰,正慢条斯理的品尝着香茗,下面七八名心腹则是低声说着话,看上去是一片和谐。 过了一会,魏忠贤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正在闲聊说话的众人其实都在暗中观察魏忠贤,看到自家老大放下茶杯后,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同时也闭上了嘴,同时对自家老大行注目礼。 “诸位!”魏忠贤先是扫了眼众人才轻声道:“今日辽东送来的八百里加急诸位想必都知道了吧?” “好叫公公得知,都知道了。” 众人齐声应了起来,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工部尚书吴淳夫更是感慨道:“没想到啊,江宁侯竟然能把鞑子逼得定下了城下之盟,赔偿了咱们十万两黄金和一百万两银子银子,更有牛羊战马无数,简直是大涨我朝威风啊,如今民间都在盛传江宁侯乃是岳武穆转世,看来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锦衣卫指挥同知杨衰更是笑道:“吴大人,您这话要是让江宁侯知道了他恐怕会很不高兴啊。” 岳飞是南宋的名将,但他的下场都是众人皆知。吴淳夫听了杨衰的话后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干笑了一声赶紧解释道:“杨大人说笑了,本官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江宁侯想必也不会在意的。” 开什么玩笑,如今的杨峰风头正盛,又深得朱由校信任,他才不会不开眼的随便得罪他。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魏忠贤微微摇头,虽然这些同属阉党,但众人之间也有竞争,相互之间也会别点苗头这点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阻止,毕竟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猜测的东西。 “好了!”魏忠贤轻咳了一声:“姑且不说江宁侯,此次京营得胜还朝,皇上可谓是龙颜大悦,从此以后陛下手中也算是有了一支能征善战的精锐了,这些天就连……就连批阅奏折的时候笑容也开心了不少。” 听到这里众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他们既然号称阉党,那就代表他们的利益已经跟皇帝全部联系在一起,皇帝的喜怒哀乐就是他们的喜怒哀乐。或许他们会被人鄙夷甚至臭骂,说许他们只是一群只知道媚上欺下霍乱朝廷的奸人,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谁也不能否认他们对皇帝的忠心,因为他们的利益是一样的。这点比起许多成天开口闭口就要为民请命的读书人来说却是强得多。 看到屋里的气氛很和谐,崔呈秀也开口道:“千岁,根据辽东送来的折子,鞑子可是赔偿了咱们十万两黄金和一百万两银子以及数万头牛羊和战马,江宁侯可是将其中的四成献给了皇上,那些金银咱们自然是要入内库的,但是那些战马牛羊,咱们是不是……” 崔呈秀虽然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大家自然是清楚的。这个时空的大明虽然因为杨峰的到来有了不小的改变,但有些东西却是无法改变的,比如牛羊牲畜的价格还是比较金贵,尤其是马匹更是了不起的东西,其价值堪比后世谁家拥有一辆玛莎拉蒂一样,骑出去是可以博得许多眼球的。既然京营弄来了那么多的牲畜,其中还有那么多的好马,他们是不是可以上下其手一番呢? 一听到那几万匹的牛羊和战马,在座的人眼睛都亮了,这些东西在大明可是紧俏货啊,要是能把这些东西弄到手在座的众人全都能发一笔横财了。 没想到魏忠贤却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你们就别惦记了,东西既然已经到了京营的手里,那就是人家的东西。你们若是不怕卢象升带着三万精锐来照你们算账就只管伸手好了,只是遇到了麻烦可别来找咱家哭诉就好。” “九千岁……您这是……” 看到向来贪财的魏忠贤竟然表示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众人不禁面面相窥起来,难道九千岁今天竟然转性了吗?杨衰不禁试探着说道:“九千岁,那卢象升三人固然是在辽东立下了功劳,但崔大人可是大明的兵部尚书啊,不过是一封兵部公文的事,难不成他们还敢违背兵部的命令不成?” “违背兵部的命令?” 看到自己已经做出了这么明显的暗示后这些人竟然还不死心,魏忠贤心里也不禁些恼火,他冷笑了一声:“兵部尚书很了不起么?有本事你们兵部现在就下一封公文,让江宁侯把江宁军的兵权交还给兵部,你看他会不会听?” “让杨峰把江宁军交出来,开什么玩笑?”所有人都苦笑起来,如果兵部真敢发这么一封公文的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杨峰把这封公文当成废纸扔掉,要么杨峰当场就跟崔呈秀翻脸。 听到魏忠贤这么说后,众人才意识到魏忠贤是真的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或者说他老人家有什么顾忌。 “好了,看看你们这幅没出息的样子。”看到众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魏忠贤炸掉自己要是再不拿出一些干货来恐怕这些人就更加胡思乱想了。他没好气的说道:“咱家就再告诉你们一件事,上次江宁侯在历经之前曾经跟咱家做了一笔交易,之前因为咱家还没考虑清楚,所以一直没告诉你们,现在咱家觉得可以跟你们说说了。” 听到交易,众人的精神不禁一震,齐齐将目光看向了魏忠贤。 魏忠贤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江宁侯在离京之前曾经拜托咱家派人道江浙一带秘密搜集会造船的工匠,数量越多越好,搜集到之后送往福建,只要这件事办好了,江宁侯就允许咱家从今往后可以打着福建水师的旗号在南洋一带自由经商,你们说这个条件如何啊?” “可以打着福建水师的旗号在南洋一带行商?” 一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所有人瞬间都高|潮起来。谁不知道这年头在大明海商是最赚银子的买卖,但是上百年来海商的通道一直把持在江浙福建一带的大海上手里,一般人若是没有这些大海商的同意休想进去分一杯羹。更何况海上不比陆地,大海茫茫的若是碰上了海盗,分分钟就能让你血本无归人财两空,这也是为什么明知若是能将大明的丝绸、茶叶和瓷器等东西贩卖到外面便能获得几倍乃至数十倍的利润,但却没有多少人敢去做的缘故。 而现在杨峰准许魏忠贤打着福建水师旗号行商,这就不同了。谁不知道福建水师是杨峰重金打造的一支舰队,有了这支舰队的保护,他们出海的风险便可以降到最低,利润也得到了最大的保证。杨峰为什么这么有钱,还不是因为他掌握了一条谁也不知道的大明和欧巴罗之间的航线吗,所以说这哪是什么海路啊,这分明就是金光闪闪的金子铺成的道路啊! “千岁爷,这是真的吗?”工部尚书的吴淳夫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起来,“若果真如此,那就相当于给了咱们开辟了一条发财的道路啊!” “废话,咱家会骗你们吗?”魏忠贤有些得意的斜眼瞄了他一眼,洋洋自得的说:“这几个月咱家已经下令在江浙一带的东厂,以官府的名义征召了上千名工匠,然后秘密送往福建,江宁侯已经正式答复咱家,从下个月开始咱们就可以找船出海了,不过嘛……” 说到这里,魏忠贤的脸色开始一沉,“你们也别忘了在赚银子的同时也要做好自个份内的事情,两个月后皇后就要生产了,这段时间大伙可得盯着点,若是出了什么叉子的话,别说出海赚银子了,就是头上的乌纱帽恐怕保不住了,你们都明白吗?” 众人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肃然起来,齐声道:“卑职明白!” 要说这段时间以来,除了辽东、福建的战事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皇后张嫣了,由于她的生产期就要到了,整个朝野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若是她能顺利的诞下一名皇子,这就意味着朱由校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整个朝堂的格局也将为之一新。 第四百六十四章 换守卫 坤宁宫 早已大腹便便的张嫣躺在了一张竹制的躺椅上,在她旁边则是坐着良妃、慧妃、成妃、荣妃、纯妃、冯贵人、胡贵人等一众后宫的嫔妃。 朱由校的媳妇不多,后宫里也只有七八名嫔妃,这在有明一朝是很少见的,在张嫣和这些嫔妃的面前则是摆放着一台杨峰送来的六十寸的彩电,现在这台彩电正播放着后世八七版的电视剧红楼梦。 自从杨峰给宫中送了这台电视后,坤宁宫便变得热闹起来,后宫的嫔妃有事没事就跑过来蹭电视看,毕竟这种跨时代的东西对于这个娱乐贫瘠的时代实在是太过震撼了,哪怕是最清冷的人顶不住它的诱惑。 刚开始的时候,一到了夜晚,整个乾清宫几乎都被人群给挤满了,宫里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全都想办法跑到坤宁宫来蹭电视看,每当看到屏幕上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和声音时,不知会惊起多少惊叹的声音和如痴如醉的表情。现在一年多过去了,这股子的热潮才稍稍退去,可即便如此后宫中的几名嫔妃也是经常过来。 按说这部红楼梦她们已经看过了好几次,但依然乐此不疲的看着重播。现在刚好看到黛玉头夜敲怡红院的门找贾宝玉,贾宝玉的丫头晴雯误以为是别院的丫头,便拒绝开门。林黛玉便怀疑是宝玉故意不让自己进去,生性敏感的他开始自嗟叹自己的身世,并生生宝玉的气。 恰逢次日恰逢饯花之期,看见落花满地,林黛玉便躲了众人来到昔日葬桃花的地方,更不由感花伤己,吟出了“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的诗句。 看到这里,屋内的众妃子们都相互感慨起来,触景生情之下,这些人也想到了自己,不少人都痴了起来,眼圈也有些红了。 正在这时,这一集正好剧终,电视里传来了片尾悠扬的歌声: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在朱由校的众嫔妃里,慧妃读的书比较多,性子也最为多愁善感,听着电视里传来的《枉凝眉》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有些哽咽的说:“林黛玉也太可怜了,爹娘早逝,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寄宿在亲戚家里,却遭到这样的冷遇。那个晴雯也忒是可恶,连门也不给人开,若是让我遇到了,势必要让人好好教训她一番。” 良妃听后不禁抿嘴笑道:“妹妹啊,左右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你又何必认真呢。” 慧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姐姐说的固然有理,但小妹总觉得这东西既然弄得这么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那是不是就是真的呢,这些日子小妹看着这些东西,都有些分不清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是啊,小妹也觉得是这样呢。还有那个贾政也太可恶了,总是逼着宝玉读书,若是让小妹看到了,肯定要指着他臭骂一顿!” “才不是呢,我觉得那个史湘云的父亲和伯伯才忒不是东西……” 众嫔妃们热烈的讨论着剧中的情节,一时间宫殿里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这也是这一年多来经常发生的事情,嫔妃们看完电视剧后便会聚在一块讨论剧中的情节,哪个哪个最好看,哪个哪个最奸诈狡猾等等,拋开她们身上的光环后,她们其实也跟平常的平民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八卦、爱看热闹等天性也都展露无遗。 张嫣并没有加入到她们的讨论当中,她只是躺在躺椅上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众嫔妃们说话,双手无意识的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很清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对于至今尚无子嗣的丈夫来说意味着什么。 华夏人最重血缘传承,对一个人最大的诅咒莫过于咒骂对方断子绝孙,即便是在民间,若是某个人咒骂对方断子绝孙,那么从此以后双方百分百就会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民间尚且如此,皇家自然就更看重。朱家的走向,皇家的传承,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压到了她有些瘦弱的肩膀上,只是平日里张嫣只是用平静和微笑去面对这副重担而已。 看到众嫔妃讨论得太过热烈,张嫣刚想出言让她们小点声,突然就觉得肚子传来了一折疼痛,她不禁发出了“诶哟”一声闷哼,整个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同时伸手捂住了小腹。 她这么一哼出声,一旁的贴身宫女子晴立刻就听到了,看到皇后娘娘有些痛苦的样子,子晴吓了一跳赶紧问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张嫣强忍着小腹的疼痛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肚子疼得厉害!” 这个时候,原本还在热烈讨论电视剧剧情的嫔妃们也听到她们的谈话,将注意力也集中到了皇后的身上。 真个殿内寂静了那么一瞬间,随后“轰”的一声喧哗了起来。 “娘娘估计是快生了吧!” “快……快人来啊……” “御医……赶紧传御医……” “来人啊……皇后娘娘要生产了……” 一时间整个坤宁宫里一阵鸡飞狗跳,无数的宫女太监就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串,很快无数早已待命的稳婆和御医就象打仗一样冲向了坤宁宫。 皇后要生产了,这个消息就像是旋风一样传遍了整个皇宫,甚至迅速的朝着宫外传了出去。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朱由校不假思索地扔下了手中的折子朝着坤宁宫跑了过去,正在文渊阁办公的顾秉谦、黄立极等阁老也放下手中的毛笔将目光投向了南边的坤宁宫,当消息传到京城的大街小巷时,正在讲价的商贩、茶馆里喝茶的茶客乃至大街上为了生活而忙碌的百姓都将目光看向了皇宫。 很快,皇后所在坤宁宫开始戒严了,那些来坤宁宫蹭电视看的嫔妃们也全都知趣的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和太监回到了各自的寝宫。无数太监站在各个路口,全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进出的人,整个皇宫,从内到外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当朱由校气喘吁吁的从御书房赶到坤宁宫时,看到整个坤宁宫外就像是打仗一般,到处站着太监宫女,御医和稳婆也忙碌个不停,整个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当他走到产房时,一名守在门外的嬷嬷拦住了他,“陛下,您不能进去,这里头有奴婢和稳婆呢,您只管在外头等着就好。” 好吧,男人不能进产房,这是上千年来的规矩,不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皇帝都概莫能免。 “好,朕不进去。”朱由校只能呆在原地,双手焦急的搓动着。 这时,门打开了,张嫣的贴身宫女子晴走了出来,朱由校赶紧上前问道:“皇后情形如何?” 忙碌了好一会的子晴此刻额头也是渗出了一层汗珠,看到皇帝发问,她赶紧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情况尚好,恐怕还需要好一两个时辰才会生呢,只是皇后说了,她说……她说……” 看到犹犹豫豫的子晴,原本就心急如焚的朱由校急了,大声道:“皇后说什么?” “喏……” 看到朱由校急了,子晴不敢怠慢,赶紧说道:“皇后说了,她说总感觉有人要害她和她的孩子,想请陛下加强宫中的防卫。” “加强防卫?”朱由校怔了一怔,这才说道:“好吧,朕即刻调集宫中侍卫前来坤宁宫护卫,来人啊……” 还没等朱由校说完,子晴赶紧打断了朱由校的话,“陛下,皇后娘娘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她是什么意思?”朱由校有点不耐烦了,不知不觉口吻就变得严厉了起来。 毕竟是皇帝嘛,他这么一瞪眼,子晴一个小宫女哪里还敢端着,赶紧忙不迭的说:“娘娘说了,她对宫中的侍卫都不放心,希望您能下旨把……把江宁侯的家丁给调来护卫。” “荒唐!” 朱由校再也忍不住吼了起来,他这一喊不打紧,吓得小宫女跪了下去连连叩头,周围的太监宫女也吓得跪了下来。 是的,朱由校生气了。 坤宁宫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皇宫大内,是皇后居住的地方,平日里除了太监宫女和值班的皇宫侍卫根本就不允许别的外人踏足,现在张嫣竟然想让别的人马进入皇宫护卫,这简直就是在打老朱家和皇宫侍卫的脸啊。 正当朱由校打算让人把这个小宫女赶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她说道,“陛下,娘娘说了,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前车之鉴?” 朱由校刚开始还挺生气的,可随后一想,他的脸色开始变了一下。朱由校不是没有过儿子,其实他是有三个儿子的,但这三个孩子不是夭折就是没处娘胎就流产了,虽然从表面上看都很正常,毕竟这年头孩童的夭折率实在太高了,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不例外。 之前张嫣跟朱由校曾经也有一个孩子,但很可惜有一天张嫣有些腰疼,请来一个宫女替她按摩后竟然被弄得流产了,时候这名宫女也自杀了,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张嫣一直认为这件事跟客巴巴和魏忠贤脱不了干系,曾几次在朱由校跟前告俩人的状,但朱由校出于某种考虑没有理会,现在张嫣在临产前又将旧事重提,这就不得不让朱由校有些迟疑起来。 看到有些犹豫的朱由校,子晴又说道:“陛下,娘娘还说了,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皇家的面子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我……” 朱由校不禁有些想骂娘,什么叫做皇家的面子不重要,明明是非常重要好不好,这个婆娘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不过嘛……也不是没有道理。 考虑了好一会,朱由校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来人啊……传朕的旨意,着令江宁侯府……” 皇后要生产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旁人,很快午门外就聚集了许多人,他们聚集在午门外为的就是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这些人有读书人、官员、百姓,甚至连三教九流的人也有不少,按说若是在往日的话,看守午门的侍卫早就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长刀砍下去。你丫丫的呸的,敢在午门前晃荡,活得不耐烦了吧? 不过今天不行,今天是皇后生产的大好日子,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动粗,否则要是见了血,导致皇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上头绝对会他当事人撕成十八块。 好吧,尽管这个理由有些扯淡,但对于华夏人来说讲究的就是一个好彩头,大喜的日子是不能见血的。所以很清楚这点的读书人和百姓才会大摇大摆的聚集在午门外观望。 正当午门前的人越聚越多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整齐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地面也隐隐有些震动起来。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才醒悟过来,这应该是脚步声,只是也太特么的整齐了吧,到底是谁来了? 很快,一队军士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这些军士全都身披铁甲头戴铁盔,脚上穿着一双样式有些奇特但有颇为好看的皮靴,而且这些人的手里拿的还不是传统的兵器,而是长长的火铳。 一名皇宫侍卫有些惊讶的说了句:“京营的人怎么来了?” 另一名侍卫摇了摇头:“不对……他们不是京营的人,京营的人应该穿鸳鸯战袄才是,他们……他们是江宁军!” “江宁军……他们来做什么?” 看守皇宫的侍卫先是一愣,随即神情不禁大变,一支军队突然全副武装的出现在皇宫前,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谋反吗? “大人,咱们要不要示警?”一名侍卫握紧了腰间的长刀,忙不迭的询问旁边的头领,一名百总! 这名百户忍不住在侍卫的头上重重拍了一下:“示警?你胡说什么呢,如今是什么时候,若是出了叉子你有几个脑袋!”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产房外的歌声 “咔……咔咔……咔咔咔……” 整齐的脚步声犹如战鼓一般击打在了所有人的心里,虽然这队军士的人数并不是很多,看上去约莫只有三百人左右,但当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午门跑来时,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 “咔咔……咔咔……” 看到这队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自己跑来时,守卫宫门的侍卫脸色都变了,过惯了太平日子的他们第一次面对一群经历过铁血战场的军队,只感到一股可怕的气息笼罩住了他们,不少人甚至有种错觉,若是对方愿意,他们可以随时将自己这些人撕成碎片。 “立正!”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咔嚓!” 原本呈跑步状态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军队呈三排站立。 而对于那些还盘踞在午门外的百姓和读书人来说,这支刚出现的军队给他们的又是另一种不一样的感受,在一般人看来,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除了装备精良之外,最令他们感兴趣的就是他们那整齐的队形了,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看,这支军队都是一条直线,光是看队形都有种不动如山的感觉。 还没等守卫午门的那名百总上前盘问,对方为首的一名军官已经大步朝他走来,只见他“啪”的一声抬手朝着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江宁军亲卫队副队长张世卡奉旨入皇宫公干,请贵部行个方便,这是陛下调兵的令牌,请查阅!” 说完,这名军官将一块铜牌递给了百总。 百总接过这块令牌,发现这块铜牌呈虎头状,模样十分威猛。 这名百总不敢怠慢,赶紧从怀里掏出另一面铜制的令牌,跟这块令牌一对,两块令牌的凹凸两面严丝合缝分毫不差。又试了几次,完全无误后,这名百总这才将令牌还给了对方,随后深吸了口气,长长的看了对方一眼后这才缓缓点头道:“确实是陛下的调兵虎头令牌,贵部可以进入皇宫!” 说罢,他扭头对身后的侍卫大声道:“传我命令,打开宫门,让这些兄弟进去!” “喏!” 在一阵吱呀呀声中,午门的大门打开,在无数人的目光中,这队全副武装的军士排着整齐的队伍大步跨进了皇宫。 看着这支队伍,午门口的百户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今天这一出可是开创了大明两百多年来的记录了,一支不属于皇宫侍卫的队伍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开进了皇宫,而他就是这一事件的见证者。 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军士在进入皇宫后,在一名太监的带领下来七拐八绕的一路小跑着朝坤宁宫而去,而此时张嫣已经躺在产床上,此刻的她早已是满头大汗,剧烈的疼痛使得她不时发出闷哼声。 产房里的稳婆、嬷嬷和不少宫女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张嫣,身为女人的她们都知道象生孩子这样的剧痛一般人是很难承受的,那种疼痛简直让人宁愿当场死掉才好,绝大部分孕妇在生产时发出的惨叫声几乎能把旁边的人耳朵给震聋,但皇后娘娘此时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声的闷哼,这得是有多大的毅力啊。 产房外,朱由校焦急的踱着脚步,嘴里不停的咕囔,“怎么还不生下来?怎么还不生下来?” 周围的太监也不敢上前劝他,只能在一旁垂手站立。 一名小太监匆匆来到他的身旁,低声道:“陛下,客氏带了好几个稳婆在外头求见,说是想为皇后尽点力。” 朱由校一怔:“客巴巴,她怎么来了?既然来了那就……” 朱由校刚想随口让客氏进来,但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以往张嫣和客氏的关系和她刚才的举动,到嘴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他摇了摇头:“算了,你告诉她,让她回去吧。皇后这里有那么多御医和稳婆,用不着劳烦她了。” “喏!” 小太监赶紧领命而去。 坤宁宫外,一身宫装的客氏正带着几名稳婆在宫门口,指着看门的太监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眼睛都瞎了吗?谁给你们的胆子拦着老娘的,还不赶紧让开,否则赶明儿老娘把你们通通都打发到浣衣局去。” 看门的几名太监自然是不敢得罪这位皇帝的乳母魏忠贤的姘头,但又不敢擅自放她进去,只能陪着笑脸不停的说好话,只盼着能把这位姑奶奶劝回去。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在一声声口令下,一队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军士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很快便在他们的跟前停了下来,为首的军官对看门的太监道:“江宁军亲卫队副队长张世卡奉旨前来坤宁宫守卫,这位公公请行个方便!” 宫门口的这些太监或许是早就接到了消息,看到这些军士到来后纷纷松了口气,赶紧让开了地方,在张世卡的指挥下,三百名军士很快将坤宁宫偌大的坤宁宫各个路口通道都给看了起来。 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军士旁若无人的占领了各个路口通道,原本看呆了的客氏终于忍不住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是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军士们只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没有理会她。 这些年来客氏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就连朱由校看到她后也会客气的称她一声客巴巴,今天竟然被几名军士给无视了,这让向来骄横惯了的客氏如何受得了。 只见她上前两步伸出了手指指向了这些军士厉声喝道:“我在问你们话呢,你们耳聋了,竟敢不回我的话。” 她这一上前不要紧,最前面的两名军士立即不假思索的从肩膀上摘下了他们的米尼式步枪指向了客氏,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张世卡冰冷的眼神扫了眼客氏,冷冰冰的说:“立即后退,闲杂人等若无奉诏不得靠近坤宁宫。” “你们……你们……” 客氏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气得脸色发青的她上前两步,正要继续骂人,不料一支冰冷的刺刀已经抵在了她的喉咙上,只见为首的那名军官厉声道:“最后再说一次,立即后退,否则格杀勿论!” 感受着脖子上那冰冷而尖锐的刺刀,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客氏额头立刻渗出了冷汗,她立即意识到面前这些军士绝对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如果她再不后退的话,很有可能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了。 “啊……” 被刺刀顶住了脖子的客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旁边的几名稳婆也吓得尖叫了起来。 “来人啊……杀人啦……” 被吓坏的客氏一边尖叫一边连滚带爬的朝来路跑去,由于跑得太急,以至于连鞋子都掉了一只。 依旧在门口守着的几名太监看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客氏竟然就这么被赶走了,啧啧称奇之余也不禁暗地里竖起了大拇指,这些江宁军的军爷真是太牛了,连不可一世的客巴巴也在他们手里吃了鳖。 说来也怪,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家丁结果坤宁宫的防护后,原本鸡飞狗跳的坤宁宫也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宫女太监们也在各个首领太监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干自己的活,张嫣也在稳婆的鼓励下开始努力生产。 对于女人来说,生孩子就是一场搏斗。 在张嫣的努力下,原本响彻产房内的尖叫渐渐的没有了,有的只是沉重的喘息和稳婆的鼓励声。 “娘娘再加把劲……使劲……马上就要出来了!” “娘娘使劲……已经看到孩子的脑袋了,用力……再用力……” 产房外的气氛几乎要凝固了,朱由校只觉得有一团气在胸口堵得慌,但怎么也喷不出来,憋得很是难受。 时值正午,但一大片乌云却飘了过来,黑厚的乌云将炙热阳光挡住了,使得整个天空突然变得黑暗起来。 看着突然变暗的天空,整个皇宫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人们纷纷看着天空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情,不少宫女太监都指着天空喊了起来。 古人尤其相信命运,此时正值皇后产自,天空突然出现这种异象后让许多人都开始浮想联翩起来,皇后娘娘这次生产难道会遇到麻烦吗? 恐慌是会传染的,这种情绪也渐渐传染到了坤宁宫里,看着周围纷纷交头接耳不知所措的宫女太监,原本心情就很烦躁的朱由校心里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正要发火,但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低沉的歌声静静的在宫殿里回荡着,虽然歌声不大,但却洋溢着一股激昂浑厚铁血之气。 说来也怪,当这首传自大秦时期的军歌飘荡在坤宁宫后,原本惊慌失措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突然一句嘹亮的啼哭声也从产房里传了出来,不一会一名宫女面面带狂喜之色从产房里冲了出来大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大喜啊,娘娘生了……是一名皇子啊……”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不甘和害怕 在华夏的传统中,重要人物的出生都会有一些类似的异象记载,比如刮风啦,下暴雨啦,冒香气啊,天上群星闪耀啦金光四溢啦等等,反正就是要告诉人们,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 朱由校作为皇帝,儿子的出生自然也要与众不同才行,没有异象出现怎么行呢?但如果实在没有什么怪象出现怎么办?那就编呗,反正华夏的文人干这种事早就是轻车熟路。 不过朱由校这个儿子的却是省了文人许多事,今天天上确实有异象出现,他们只需要如实书写就可以了。 几乎是在婴儿出生的瞬间,天上狂风大作,天上那厚厚的乌云被吹去了一角,金灿灿的阳光从天而降落在了皇宫上,照得整个坤宁宫一片金光灿灿,犹如沐浴在金光之下,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整个坤宁宫里,无论是太监宫女还是御医稳婆,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金光,再听着周围传来的军歌以及伴随着产房传来的阵阵啼哭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名御医望着天空忍不住喃喃道:“神迹……这简直就是神迹啊……” 这时,一名太监突然忍不住朝着不远处的产房跪了下来高声大喊了起来:“天赐大明……天赐大明啊” 不知不觉,越来越多的人也纷纷朝着产房跪了下来高呼。 “天赐大明!” “天赐大明!” “大明万胜!”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只有朱由校还在怔怔的望着产房,听着周围传来的欢呼声他的心还有些茫然,贴身太监也忍不住说道:“陛下,您听到了吗?大伙都说了,这是上天赐给大明的皇子啊!” “上天赐给朕的么?” 朱由校喃喃的说了句,他的目光开始在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的身上掠过,嘴角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随后突然一言不发的朝着产房大步走去…… 司礼监的一间屋子里,客氏正对魏忠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刚才遭受到的“羞辱”。 “忠贤,如今的皇宫实在太不像话了,我作为陛下的乳娘想要去探望皇后,竟然被那些下贱的丘八无端羞辱,想我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羞辱?你可一定要为我报仇出气啊!” 魏忠贤只是皱着眉头听着客氏的唠叨默不作声,等到客氏终于停止了说话后才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替你出气?” “还能怎么样?”客氏不假思索的说:“你马上派人将那些丘八全都抓起来,将为首的那几个人斩首示众,其余的那些人全部重重的打板子,如此方能给我出口气。” “斩首示众?”魏忠贤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 “他们……”客氏顿了一顿,随即不屑的说:“他们不就是一些丘八吗?我刚才也打听过了,这些人充其量也就是江宁军的小卒子,对了,为首的那个人自称是江宁军的什么亲卫队副队长,这样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咱们大明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啊,他们是没有什么了不起。”魏忠贤幽幽的说:“让咱家来告诉你吧,你说的这些那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他是杨峰留在京城,专门守卫他那几个妻妾的家丁的头领。这些人都是曾经跟随杨峰南征北战跟鞑子、蒙古人厮杀过的勇士,其勇武不问可知了。而且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坤宁宫外吗?”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客氏昂着头道:“或许是杨峰为了拍陛下的马匹,自告奋勇派来的也说不定。” “你……” 魏忠贤有些无语的看着客氏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女人除了皮囊好看点,脑子里塞的难道都是草么,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出来。不过毕竟是和对方做了多年的对食,不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客氏继续错下去。 “你这些年久居深宫,有些事情不大明白,我不怪你。但是大明开国两百多年来,你何曾见过除了皇宫侍卫以外的人进入皇宫担任守卫的?今天陛下亲自下旨调了江宁侯的家丁入宫担任守卫,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 客氏到底也不完全是草包,在魏忠贤的提示下她终于想了起来,明朝的守卫皇宫的侍卫始建于洪武年间,朱元璋设立亲军都尉府,统领中、左、右、前、后五卫,里面的侍卫全部都由功勋子弟和良家子组成,根本就不会让第二支军队靠近皇城,跟别说代替他们负责守卫了。 现在皇帝却突然调集一支毫不相干的军队进入皇宫担任守卫,这只有一种可能,皇帝不再信任那些皇家侍卫了。 而皇帝为什么不相信这些侍卫了?客氏越想心里就越是有些发慌,难道皇帝…… 看着客氏越来越不安的神情,魏忠贤眯起了眼睛冷声问道:“你老实告诉咱家,刚才你带着几个稳婆去坤宁宫到底想要做什么?” 客氏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低声道:“这个……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想去探望一下皇后,顺便想着帮点忙什么的,谁知道会被那些丘……那些人给拦住了。” “帮忙?”魏忠贤的目光突然变得阴冷,“我不是早就嘱咐过你,不要再动什么歪心眼了么,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能动什么歪心眼。”面对魏忠贤,客氏自然是没有什么顾忌起来,我就是想着若是皇上这么快就有了子嗣,对咱们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那女人,平日里对你是什么态度你不知道吗?若是让她生下皇子,咱们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所以你就带人想要在皇后产子的时候去动手脚?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魏忠贤突然爆发了,指着客氏吼了起来:“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为什么江宁侯的家丁为什么会进宫担任坤宁宫的护卫,你以为这真是陛下的意思吗?” 客氏冷笑道:“不是陛下的意思,难道是……是……难道是那个女人的意思?” “你以为呢?” 魏忠贤实在是为这个女人的智商感到着急,如果是朱由校对皇宫侍卫不放心的话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小打小闹,直接全部换人即可,现在调了几百名江宁侯的家丁进皇宫担任坤宁宫护卫,这只能是皇后张嫣的意思,也只有她才有这个意图,这个女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啪啪啪……”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鞭炮的声音,紧接着一名小太监跑了进来大声道:“九千岁,大喜啊,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个皇子呢!” “诞下了一名皇子?” 听到这里,魏忠贤和客氏全都大惊。只是魏忠贤脸上只是露出了惊讶之色,而客氏的脸色则是变得苍白起来,皇帝终于有了皇子,这下子大明的天要变了。 “那个女人生了个儿子?她竟然生了个儿子?” 客氏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的说了一句,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张嫣生下了儿子。按照大明朝的规矩,这个孩子就是嫡长子,如果不夭折或是没有太大意外的话,这个孩子将来会继承朱由校成为大明的下一任皇帝,而在产下了这个皇子后张嫣的地位也会更加牢固,谁也没办法动摇她的地位。 “你听着!”魏忠贤一把拉住了客氏的胳膊凝重的对她道:“咱家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许去招惹皇后娘娘,听明白吗?” 回答魏忠贤的只有一声冷哼,只是魏忠贤听了出来,这声冷哼里的不甘和害怕。 第四百六十七章 后续的影响 生孩子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用尽了全部力气终于将孩子生下来后,张嫣还来不及看自己的孩子一眼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在沉睡之前她隐隐听到稳婆说了句,“恭喜娘娘……您生了一位皇子呢!”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是做了一场噩梦的张嫣终于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她睁开了眼睛,当她睁开眼睛后第一眼便看到了朱由校正坐在床沿深情的看着她,见到她醒来后朱由校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梓童,你辛苦了,你为朕……为了这大明江山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朕终于不用怕死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张嫣闻言嫣然一笑,此刻的她就像是完成了一件最神圣也最重要的大事,原本压在她心里的千斤重担终于卸了下来。尽管脸色还是很苍白,额头上的秀发也因为汗水紧紧贴成一团,但这一刻的她在朱由校眼中是那么的美丽。 张嫣恳求道,“陛下,臣妾想看看孩子,不知可否?” 朱由校笑了:“当然可以,这可是你的孩子,现在稳婆正在帮他洗澡呢,朕让他们马上报过来。来人啊,将孩子抱过来!” “来了……来了……” 随着朱由校的话音落下,一名稳婆抱着一个襁褓快步走了过来,将怀中的襁褓凑到了张嫣的跟前。 张嫣吃力的抬起头看向了襁褓中的婴儿,新出生的婴儿长得自然是皱巴巴的,但看在母亲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好看。张嫣痴痴的看着面前的婴儿,小心翼翼的抱到了自己怀里,笑着对朱由校道:“陛下,您看看看,这就是咱们的孩子。” 朱由校看着襁褓里的婴儿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意:“是啊,朕看过了,是个帅气的小家伙,很像朕。” 看着心情大好的朱由校,张嫣想了想对他道:“陛下,臣妾想求您件事。” 朱由校不假思索的说,“梓童,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何来求不求的,你只管说就是了,只要朕办得到的肯定答应你。” “那臣妾就说了。”张嫣鼓起勇气说道:“陛下,臣妾想自己奶孩子。” “什么……自己奶孩子?”朱由校惊讶的看着张嫣,“梓童,为什么?” 这年头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家,主妇在生下孩子之后都会雇佣一个奶妈来喂养孩子,若是自己奶孩子的话,传出去势必为人所耻笑,更别提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了。张嫣这番话若是传扬出去势必会引起一番轩然大波。 张嫣犹豫了一下才道:“上次江宁侯的夫人海兰珠进宫跟臣妾闲聊时曾跟臣妾说过,生下孩子后,做娘亲的若是自己奶孩子的话对孩子的身体比较好,而且孩子长大后也会跟娘更亲,所以臣妾想要自己奶这个孩子。” “哦……还有这事?”朱由校大感惊讶,只是他又有些为难的说:“只是皇宫里自有规矩,生下孩子后照例是要请奶娘的,否则传扬出去的话恐会遭人非议。” “非议?谁敢非议,让他来跟臣妾说。”张嫣有些不高兴的说,“别人的孩子臣妾管不着,但臣妾想要自己奶孩子难道也不行吗。再者说了,民间寻常人家的孩子全都是当娘的亲自喂奶,也没见谁笑话谁的,怎么到了臣妾这里就不行了?” “好吧!”看着态度无比坚定,一副谁敢不让我奶孩子我就跟谁拼命模样的张嫣,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梓童你就自己奶孩子好了。” “谢陛下!”看到朱由校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张嫣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对着怀中婴儿的脸上亲了又亲,仿佛怎么也亲不够似地。只是过了一会,张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问道:“陛下,适才臣妾在诞下皇儿的时候隐隐听到宫外传来一阵歌声,颇有古人燕赵之风,不知是谁在唱歌?” 朱由校解释道:“刚才梓童你不是让朕调江宁侯的家丁来坤宁宫护卫吗?那歌就是江宁侯的家丁唱的,据说是秦朝时的军歌,出自《诗经·秦风·无衣》,朕听说这也是江宁军的军歌呢。” 张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适才臣妾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但不知为什么在听到那些歌声后,臣妾突然又有了力气,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将皇儿生了下来,看来这些江宁侯的家丁还真是请对了,陛下可得好好赏赐他们才行。” “那是自然!”朱由校连连点头,“梓童你是不知道啊,适才咱们的皇儿诞生的时候天上的太阳突然被一团厚厚的乌云所遮蔽,原本朕还以为这是上天在警示朕呢,但当那些家丁们唱起了军歌后那团乌云就这么突然被狂风吹走了……” 朱由校将今天的异象绘声绘色的跟张嫣讲述了一遍,张嫣一边听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等到朱由校说完后,张嫣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了疲倦之色,朱由校见状体贴的说道:“梓童,你先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后朕再来陪你。” 说完,朱由校又替她盖好了被子才出了产房。 等到朱由校出了产房后,张嫣的贴身宫女子晴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只见她从脸盆里拿出毛巾拧干后小心翼翼的替张嫣擦脸,紧接着又替她擦拭手脚。 张嫣只是逼目不语,过了一会才问到:“子晴,今日那个人可曾来过?” 子晴点了点头,朝四周看了一下才低声道:“启禀娘娘,那个人不仅来过,还带了几个稳婆过来,说是要来帮忙,原本守在门口的几名太监都不敢阻拦。眼看就要让她们闯了进来,幸亏江宁侯的那些家丁及时赶到将那个人给拦住了,奴婢听说原本那个人还想耍横,但江宁侯的那些家丁却二话不说将刀尖顶在了她的喉咙上,那个人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简直就是大快人心啊!” 张嫣虽然还是躺着,但原本闭着的凤目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一边听着子晴的话眼中不断闪过混合着庆幸、愤怒以及后怕的神情,良久才她才重新闭上了眼睛,“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喏!” 子晴收拾好了之后这才端着脸盆走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在房门关上的时候,一个低不可闻的声音在产房内响起:“客氏,原本本宫以为时至今日你已经开始收敛了,没想到你想害本宫的心思依然不死,等着吧,有朝一日本宫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不过在此之前本宫还得谢谢江宁侯的那个人夫人,若非是她提醒,本宫还没想到客氏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看来江宁侯一家人确实是本宫和陛下的福星啊!” 张嫣诞下皇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欣喜之下的朱由校当即下令给皇宫里的所有太监宫女赏银三两,并加餐五日以为庆祝,当消息传到了正在午门外守候的百姓和官员耳中时,午门外也全都传来了阵阵欢呼声,紧接着欢呼声开始蔓延到全京城。 京城的百姓确实是真心为朱由检感到高兴,随着土豆、玉米、红薯等高产粮食在大明的普及,京城的老百姓们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好处,最起码如今的粮价已经停止了逐年上涨的趋势,大部分的老百姓们都能填饱肚子,光凭这点京城的老百姓就要感谢朱由校。 华夏的老百姓其实是世界上最淳朴的一群人,不管任何人当皇帝,只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他们就认为你是个圣君,你永远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统治,但反之一旦你将他们逼到了绝路上,他们所爆发出来的能量也是非常恐怖的,这点另一个历史时空的崇祯皇帝估计体会是最深的。大明王朝就是在他的手上,愣是被一群泥腿子给掀翻在地,就连崇祯本人也只能无奈的吊死在煤山上。 文渊阁里,在知道了朱由校添了一个皇子之后,顾秉谦等人脸上露出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遗憾的复杂之色。 良久,顾秉谦才对文渊阁内的几位阁老道:“陛下添了一位皇子,这对于咱们大明来说终归是件喜事,咱们待会可以联名上折子恭喜陛下,不知诸位可愿意。” 众人皆道:“自当如此,我等自当联名为陛下贺!” 而在江宁侯府里,海兰珠、哲哲和大玉儿三女在得知了皇后娘娘顺利产下一子的消息后也都高兴不已。她们当然清楚自家的男人和当今皇帝关系是如此的密切,已经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 原本她们还担心朱由校至今无子,一旦日后朱由校不在了,那么江宁侯府的地位就会变得很微妙了,现在好了,朱由校有了儿子,以自家男人和朱由校的关系,那也意味着江宁侯府未来百年内的地位将会变得非常牢固,她们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海兰珠当即喊来了一名家丁:“马上派人给相公送信,将这个消息告知相公,让他也高兴高兴!”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下定决心 杨峰是回到厦门后才知道朱由校添了一名皇子的,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杨峰在高兴之余也有些迷惑。 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张嫣自从流产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孩子,而且朱由校的其他几名妻妾也是同样没有生育。一开始的时候杨峰还以为是朱由校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能生育,为此他还使出了浑身解数好不容易说服了朱由校取了他的精i液特地送到了现代医院去做检查,但检查的结果显示小朱同志的身体很正常。 为了朱由校后代的的事情杨峰也算是操碎了心,他一方面鼓励他继续锻炼身体一方面从现代弄来了不少增加受孕的药品分发给朱由校和后宫的一众嫔妃,现在他的一番心血终于有了结果,既然朱由校有了儿子,那么将来他就不会因为没有子嗣而不得不将大明江山交到那个败家的弟弟朱由检的手里。 按理说杨峰回厦门后应该好好休息几天,毕竟在外征战了那么了那么久,就是铁打的人也累了,但是然并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我们的杨大官人要结婚了…… 说起来这场婚礼也是早就定好的,原本杨峰已经计划好了,到了九月份就和闫丹晨结婚,但由于他在另一个时空里事情实在太多,又是建设水师又是远征辽东的,所以婚事只能拖延到了十月份。 现代时空 南京喜来登酒店正举办一场婚礼,这场婚礼的规模颇颇为庞大,来了足足有近千人。 之所以来了这么多人其实绝大部分还是女方的客人,杨峰自从失去了双亲后跟自家的亲戚大多也渐渐没了联系,所以这一次结婚他只是请了比较玩得来的朋友和以往的一些同事,以及诸如张思成、古藤青、黄天耀等一些生意伙伴,不过让感到意外的是得到了消息的小钢炮,赵包刚等人也自告奋勇的跑了过来要充当杨峰的证婚人。 这也让杨峰有些哭笑不得,一开始他只是想和嫦娥姐姐低调点结婚,也就请一些亲朋好友摆上十桌八桌的就行了,但他却忘了闫丹晨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作为一名出道近十年的演员,闫丹晨认识的人不要太多,光是她的亲朋好友以及同学就已经有几百人了,再加上那些跟她关系好的导演、演员以及北电的同学,这些人加起来足足有六七百人。 也幸亏杨峰也不是一般人,眼看自家媳妇一方来了那么多人,有些丢不下面子的杨大官人将自己麾下诸如江东门外贸进出口公司、珠宝行等员工拉来凑人头,摆了三十多桌,这样一来才堪堪挽回了一些面子。 婚礼上,不少第一次看到杨峰人都感到有些惊讶,不知这家伙何德何能竟然能把闫丹晨这个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又贤良淑德的女人娶回家,一时间不少人一边喝着喜酒一边向周围的人打听杨峰的消息。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杨峰的身世和如今的情况就被传了出来。当众人得知这个相貌清秀还不到三十的年轻人竟然是一名拥有两家公司,十多亿资产的老板时,越来越多的人在看向他的目光又发生了变化,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年代,十多亿的资产确实非常牛逼,足以配得上闫丹晨了。 不过这些东西杨峰是不知道的,因为此时的他正在敬酒呢,上百桌的人,即便是每桌只敬一杯酒,一圈下来就算是一头牛也得趴下了,也幸亏杨峰天赋异禀,一圈下来后尽管已经面红耳赤,但依旧没有倒下,这让不少打算看热闹的人很是失望。 当天晚上,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后,杨峰和闫丹晨终于长舒了口气,双双躺在了主卧的大床上,饶是以杨峰那变态的体力也觉得有些受不了,更别提闫丹晨了,我们的嫦娥姐姐上了床后就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杨峰只得抱着她进了浴室,两人洗了个澡后也没有做什么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后,杨峰这才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闫丹晨那近在咫尺娇好的容颜,正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仔细的打量他,看到杨峰醒来后她竟然还有些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神器请。 “老婆……早上好!”杨峰抬起头在她的脸上飞快的亲了一口。 被“偷袭”的闫丹晨扑哧一声笑了,柔声道:“老公……早上好。” “哈……” 杨峰一把搂住闫丹晨,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心满意足的长舒了口气,心满意足的说:“我终于娶到你了,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真想什么都不做,整天就陪在你身边,直到咱们慢慢老去。” 闫丹晨柔顺的躺在爱郎的怀里,静静的听着爱郎清晰有力的心跳声,温柔的说:“随你了,反正你现在已经开了两家公司,我这些年也赚了一些钱,足够咱俩过完下半辈子了,如果你不想我继续拍戏的话,那我就息影,我们干脆环游世界去,你说这样好不好?” 看着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嫦娥姐姐,杨峰先是心动不已,但随即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何曾不想呢?只是在另一个时空里那么多的人还指着他吃饭呢,他如果真的撒手不管的话,那些人怎么办?那里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想到这里,杨峰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女人总是敏感的,感受到了爱郎心情的变化,闫丹晨体贴的问道:“阿峰,我总感到你有心事,能说给我听么?或许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有个人述说和倾听总是好的,别忘了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呀!” 看着闫丹晨脸上那关切的神情,杨峰的心头涌起了一丝丝柔情,她轻轻的抚摸着闫丹晨的秀发柔声问道:“丹晨,你愿意全身心无条件的信任我么?” “那是自然!”闫丹晨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夫妻本来就是一体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 “那好,今天晚上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被吓到!”杨峰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一年五十万 夜幕降 南京的南城区城,一辆黑色的奥迪a8轿车慢慢的停在了位于华夏银行专属仓库的门口,四名荷枪实弹的银行警卫正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看向了这辆车。 当杨峰和闫丹晨从车上走了下来时,这四名警卫的神情依旧严肃,为首的一名警卫伸手拦住了杨峰朗声道:“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证明。” 杨峰从上身掏出了一张卡片递给了警卫,这名警卫接过卡片,在身后的一台机器的卡槽上划过,显示器上立刻出现了杨峰的身份信息和照片,随后警卫又让杨峰在机器上验证了指纹,准确无误后这才将俩人放进去。 俩人进到了仓库,来到了总台前,又经过了议论繁琐的声纹和瞳孔验证后杨峰才从那名漂亮的大堂经理手中拿到了一把模样奇特的钥匙,随后才带着闫丹晨朝着里面走去。 狭小的过道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行,俩人默默走在过道上,寂静的过道上只传来了俩人的脚步声。 原本闫丹晨跟在爱郎的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等到杨峰领到了钥匙后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爆棚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阿峰,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持枪的守卫?” 杨峰轻轻在闫丹晨高挺的琼鼻轻轻刮了一下笑道,“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忍到目的地呢!” 闫丹晨娇颜一红,搂住了丈夫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人家忍不住嘛,谁让你这个坏蛋一路上表情这么严肃,害得人家也跟着紧张起来。” 或许是因为跟杨峰结了婚的缘故,原本总是一副温柔贤惠落落大方模样的嫦娥姐姐在杨峰面前总是不时撒撒娇,这种少妇特有的风情一旦在嫦娥姐姐身上显露出来,就连杨峰也大感吃不消。 看着闫丹晨露出平日里罕有的娇憨神情,杨峰只能无奈道:“你也不用说了,待会你就知道了,总之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里是华夏银行为客户提供的贵重物品的存放处,在这里储存物品是要收费的,一个一平米的储存柜每年就需要向银行交付五十万人民币,这就是为什么这里的守卫为什么会这么严密了。” “每年五十万人民币,还只是一平方米的空间?”饶是闫丹晨自诩见多识广,但也被吓着了。 五十万人民币对于许多有钱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许多人都能拿得出来,现如今只是07年,华夏的房价还不算高得太离谱,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五十万块钱已经是许多人一辈子的积蓄,这些钱可以在一个三线城市买一套一百平米的三居室,也可以买一辆不错的好车,可在这里不过是一个一平方米的地方一年的保管费用而已,即便是闫丹晨在遇到杨峰之前演一部电影也就是这个价码了。 “这……这也太离谱了吧?什么样的傻瓜会舍得用这么多的钱来这里保存东西啊?”闫丹晨不禁脱口而出,虽然她在演艺圈打拼多年,见惯了奢侈的场面,但也从没想到竟然会有贵得这里离谱的保管费。 “怎么没有人舍得,你老公我不就是其的一个傻瓜么?”杨峰忍不住好气又好笑的在嫦娥姐姐丰满的臀部重重拍了一下,惹来了一阵白眼和娇嗔。 俩人一边说笑脚下却是不停的走着,七拐八绕的很快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这个小房间不大,只有五十平米左右,一进门就看到好几排密密麻麻的柜子被镶嵌在了墙上,杨峰关上门后按照嘴里念念有词的按照钥匙上标记的序号找到了一个柜子,用钥匙打开厚厚的柜门,杨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课本大小的锦盒,将它慎重的放进带来的一个手提箱里,然后对闫丹晨只说了一句:“好了,我们回去吧。” “什么……”闫丹晨先是不解,随后咬着银牙大眼不善的看向了杨峰,你这家伙这么郑重其事的拉着我来这里,现在只是拿出一个盒子就说要回去了,你这是在耍老娘么? 看到闫丹晨那不善的眼神,杨峰只得苦笑一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老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家再说。” “好吧。”这回轮到闫丹晨娇颜有些微微发烫了,她却是忘了这一茬,杨峰既然能在这里以每年五十万的价格租赁一个保险柜,自然不是闹着玩的,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随意展露出来,虽然银行肯定会信誓旦旦的说会保证客户的隐私,但这种东西谁也不敢保证,而且国企的德性大家也知道,这里就不多说了。 取了东西之后,来人没有逗留,直接就出了仓库驱车回到了锦绣小区的家里。 俩人回到家后关上了大门,进到了卧室,杨峰这才从箱子里取出了锦盒放在了床上,这才面色凝重的打开,闫丹晨也在一旁带着好奇和紧张的紧盯着杨峰的动作。 锦盒打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块晶莹剔透通体散发着幽幽白中透黄的白玉。 “这……这是什么?印章么?”闫丹晨很是好奇的将头凑到了跟前,问道:“阿峰,我可以拿起来看看么?” 杨峰点点头:“可以,不过你要小心点!” “哦!” 被杨峰凝重的神情所感染,闫丹晨又是好奇又是有些紧张的用手拿起了这块印章好奇的打量起来。首先这块印章呈四方形,约为六寸宽七分厚,上面以蟠螭为鼻,光是看着这个造型立刻就有种厚重古朴和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气息扑面而来。 接着闫丹晨又将印章的底部翻了过来,发现这枚印章的一个边角可能有些破损,但已经被人用金子镶嵌了起来,印章的底部刻着一行闫丹晨认不出来的奇怪的文字,这种文字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小鸟似地。 “阿峰,这印章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啊?”闫丹晨秀眉微蹙,不解的问一旁的爱郎。 杨峰无奈的摇摇头:“媳妇,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印章,它是印玺,这块印玺的上面这些的叫鸟文,同是也叫籀(zhou)文,俗称大篆。上面这行字是这么念的。” 杨峰用一种凝重的语气念了出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第四百七十章 传国玉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一开始闫丹晨只是喃喃的跟着念了一句,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解和懵懂。 “你想起什么来了吗?”看到一脸懵懂的嫦娥姐姐,杨峰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拜托,你可是大学生啊,难道连这句话都没听说过?” 听到这里,闫丹晨有些恼羞成怒白了杨峰一眼,“什么大学生,我念大学的时候已经基本不学文化课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表演课程了好不好?” 杨峰一拍额头,好吧,嫦娥姐姐念的是表演专业,文化课所占的比例几乎是微乎其微了,一些历史典故没有读过也是正常的。 深吸了口气后,杨峰才说到:“媳妇,这句话你没听说过不要紧,但是嬴政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吧?” “嬴政?”闫丹晨微微一怔,随即白了丈夫一眼:“我虽然毕业了那么多年,以前学的文化课也大多还给了老师,但你也不能这么小看我吧,如果连秦始皇都不知道的话我还是华夏人嘛。” “你知道就好。”杨峰笑道:“既然你知道秦时换给,那就应该知道秦始皇在统一了六国后让人把从赵国弄来的和氏璧雕成一块玉玺,并下令李斯在上边题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现在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吧?” 听到这里,闫丹晨脸上的表情先是凝固了好一会,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转头看向了手中的这块玉玺,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是说,我现在……我现在手中拿着的这个东西就是传说中的传……传国玉玺?” “是的,你手中的这个东西就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杨峰用肯定的语气说。 “哗啦……” 在得到杨峰的肯定后,闫丹晨就觉得头脑一阵眩晕,整个身子晃动了一下,拿着玉玺的手也是一抖,将旁边的锦盒碰到了地上,她这么做不打紧,吓得杨峰赶紧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左手扶住了玉玺右手搂住了她的纤腰。 “我的媳妇啊,你可得小心点,这玩意可金贵着呢,可不能给碰坏了。” “诶呀我的妈啊,这……这真是传国玉玺?”回过神来的闫丹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爆炸了,只有几斤重的玉玺此刻在她手中只觉得重若千钧。即便她的文化课再烂,也知道这个传国玉玺是何等的珍贵,它可是华夏数千年来的皇权象征啊! 看着脸色忽青忽白又忽红的闫丹晨,杨峰心里却没有任何取笑她的意思,因为他在第一次看到传国玉玺时也是这样的表情,甚至比起她来还要不堪。 传国玉玺是什么?只要是对华夏历史稍微了解的人都明白这件东西对于华夏的重要性。 在华夏浩如烟海的国宝里,有一件具有特殊价值的宝贝。在它身上,王权得到体现,传承得到体现。这就是传国玉玺。 自从它被秦始皇命人雕刻出来后的上千年的历史中,它就被赋予了特殊的使命,华夏的历代君王都将它作为皇权的象征,从秦到汉,又经历了三国、晋朝、隋朝、唐朝,直至唐朝末年,也就是公元939年,后晋石敬瑭引契丹军包围洛阳,后唐末帝李从珂怀抱传国玺登玄武楼自焚,从此,真的传国玺就此失踪。但是,玉玺的传奇并未结束,而是开启了一段幻假幻真的岁月。 虽然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有人宣称发现了传国玉玺,但都真假莫辩,后来到了我大清之后,有感于传国玉玺的失踪,乾隆皇帝命人刻了二十五方玉玺,放置于故宫交泰殿,并且宣称新朝有新气象,本朝不再需要前朝的传国玉玺证明合法性,并向天下宣称自己就是能够代表“天命”的朝代! 从表面上看,乾隆此举是颇有豪气,但实际上却透露出了他的心虚,这个自称是十全老人的家伙一辈子命人雕刻了上千块印章,并时不时的向世人宣称自己牛逼。 这种行为表面上豪气干云,但实际上却暴露出了满人内心的恐惧和心虚,因为他们很清楚,满人不管怎么说就是一个少数民族,想要统治一个人口比自己多百倍的大国是何等的艰难,所以才会时时刻刻都要宣扬自己统治华夏的“正统”性。如果满人真的有传国玉玺在手的话,谁会没事干搞出这么多东西。 “阿峰……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东西?”闫丹晨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杨峰自然明白嫦娥姐姐的顾虑,他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安慰道:“丹晨你放心,我明白这件东西的重要性,也不想留着它,我现在只是在考虑到底用什么方式将它赠送给国家。” 闫丹晨一把反握住了杨峰的手激动的说:“阿峰,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你以为呢?”杨峰笑了:“你老公我还没那么笨,明白这东西的重要性,它可不象那块成吉思汗的玉佩那样还可以找借口留下来。只是捐赠固然要捐赠,只是我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方式捐赠为好。” 杨峰自然明白,这个传国玉玺说它是华夏最重要的宝贝也不为过,那些以往被媒体传得神乎其神的什么十二生肖兽首之类的东西跟它比起来那就是玉石和瓦砾的区别,但是杨峰却不能白白送人,总得捞点好处才行,这才是他有些为难的地方。 闫丹晨多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啊,听了杨峰的话后就明白了爱郎的意思,只见她白了爱郎一眼,伸手捋了捋额头上的秀发蹙眉想了想才说道:“阿峰,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怎么解释这块传国玉玺是怎么到了你手里呢?” “这也是我头疼的地方。” 杨峰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其实这块传国玉玺正是他的那位便宜老丈人宰桑给他的,就在半个月前,杨峰率领江宁军联合了三万京营大军和赵率教的六千辽东骑兵围困盛京,逼得皇太极不得不交了一大笔的“保护费”,然后才大摇大摆的离开后,远在科尔沁草原的宰桑得到消息后立刻就意识到了原本如日中天的满人已经开始走向了下坡路,科尔沁部落也到了找条后路的时候了。 以往的宰桑跟满人的联系实在是太深了,不仅将自己妹妹和女儿都嫁给了皇太极,他的儿子吴克善也在满清那里担任了蒙八旗的统领,不少蒙古人也在满清担任了官职。虽然这一年多来因为杨峰的关系,他和满清的关系有了转变,但一时间哪里能马上斩断呢,意识到满人很可能要完蛋的宰桑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婿杨峰。 在宰桑看来,杨峰不仅是大明的江宁侯,而且还跟当今皇帝朱由校有着非常好的私人友谊,自己本手又手握重兵,若是杨峰肯全力帮忙的话科尔沁部落的将来必然是一片辉煌,在考虑再三后,宰桑一咬牙一跺脚,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不知什么原因落到了他祖先手上的传国玉玺送给了杨峰,以期望能得到他的权利帮助。 果不其然,在得到了传国玉玺后,大喜过望的杨峰直接就派人给科尔沁部落送去了三千支棕贝丝火铳、三十万斤粮食、五百车茶砖、五百车盐巴以及十万套衣裳和许多的日常用品,并向宰桑保证,日后只要宰桑不再侵犯大明边关和屠戮大明的百姓,杨峰都会全力支持科尔沁部落。 得到了杨峰送来的大批物资和保证的宰桑非常心满意足,在他看来传国玉玺这东西即不能吃也不能喝,留在手里还是烫手的山芋,万一让人知道了搞不好就是滔天大祸,现在送给杨峰之后既能得到物资又能让科尔沁部落有了长期的合作保障,何乐而不为呢? 而对于杨峰来说也同样如此,送给宰桑的东西看起来很多,但对于可以自由穿梭在明代和现代的他来说这点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能换来传国玉玺实在是太划算了,要知道这东西对于华夏的重要性实在是太大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若是在现代华夏政府一旦知道传国玉玺流落到了海外,而对方不打算交出来的话,华夏政府甚至可以对其发起一场战争,因为这个东西对于华夏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国宝,它更是华夏民族的一个象征,华夏政府绝不容许除了华夏外的任何政府和个人拥有它。 十多天后,从华夏传出了一个令全世界都震惊的消息,华夏失踪了上千年的国宝传国玉玺又出现了,并回到了华夏人民的手里。 华夏的中央电视台在当天的新闻联进行了播报,并罕见的播延长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世界,而随着这个消息的传播,无数古董行业的专家学者都象疯了一样疯狂的涌向了京城,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亲眼目睹华夏皇权的象征。许多专家都表示,哪怕是能看一眼,就算是立刻死去他们也是此生无憾了。 而伴随着传国玉玺的出现,另一个疑问也随之涌上了人们的心里,那就是这块传国玉玺到底是怎么回到国家的手里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捐赠之后 ap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