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星漫游指南》 第一章 失业潮 po18hub.com 临近年关的11月，寒霜似乎一触即发，此时连在最南部的城市也开始刮起了冷风。也正就是在这样一个萧瑟的天气里，毫无预警的，白珑慧迎来了人生中截止到目前的职业生涯里第三次失业。 和以往的自动请辞不同，这次白珑慧是被所里主导着淘汰的。同时，由于在职的时间被控制得极其精准，所以这次突然被炒鱿鱼她也没能获得多少赔偿。 先不说每个月的卡债压力了，打从心底里认同自己是位职场白骨精的白女士在一时半会之间更是难以在“被炒”的暴击式挫败阴影里轻易走出来。 “完蛋了，我完蛋了……”白珑慧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与周围夜幕混成了一色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似乎要看出个黑洞来。 这是白珑慧被辞退的第二天。房间里的遮光窗帘一直是被拉上的状态，但是能通过光影的变化来感受时间的流逝——从日光到夜幕，直至黑暗将整个房间吞没。这样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她一整天都没有吃饭，就只是干巴巴地躺在床上，不洗澡不刷牙，醒了便胡乱摆弄下手机，很快便感觉无聊。不消多久就感觉玩累了，忍不住倦意便闭眼小憩一会儿，不一会子就又醒了。临近傍晚的时候，当了一天的躺尸肥肉，白珑慧才开始明显感觉到了饥饿感带来的身体抗议，但却依旧没有食欲。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白珑慧一个激灵地从床上坐起来，摸着黑跨到开关处打开了灯。 为了能从源头上克制自己的肥胖生长，所以家里一直都没有过零食这种东西。但幸好还剩了好些矿泉水，白珑慧随手抓起一瓶便仰头咕噜灌下一大口。喝足之后，她开始环顾起了家中四周来——这是一间位于中心腹地的隔间单房，空间有限，不能做饭更放不下洗衣机，且房东更是个雁过拔毛的壕无人性奇葩。但是因着这绝佳的地理位置，这小小隔间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上班族可以负担的。 “先止损，把房子转了。”白珑慧的理智在得到水分的滋养后快速复苏。她算了一下这期要还的卡债，还有开销，发现这不菲的房租是她接下日子里最大的一笔支出花费。“工作没了，这房子也住不起了。”顺着想法，她麻利找出了房租合同，上面的限期还剩下3个月。 3个月，时间不长不短不说，这种节点也没有什么人会想要折腾换房子吧！白珑慧对转租的想法感到了一点灰心。但她还是提振着精神把转租的信息放上了网。 衰神对她没有残忍太久——白珑慧终究是低估了这个小单间附带地理优势的巨大吸引力，转让的信息放出去不到一天，就极其顺利地找到了接盘的小伙伴。这也让本已对世界感到万念俱灰的她，第一次得到了“哎哟运气好像没那么差嘛”的鼓舞。 由于被接盘的进度实在过于迅速，下一任房客着急要求隔日就要住进来。生怕接盘小伙伴临时改了主意，白珑慧毫无怨言，打鸡血似的连夜收拾好自己的家当，约好搬家公司连人带物把所有东西都送回自到己百公里外的小镇家中。 更多小说请收藏：<a href=" target="_blank"></a> 第二章 回到小镇 失业“台风”吹过，要收拾的残局不仅是转租房子，还有一件重要的善后，那便是……通知家里人。 其实家里要知会的人也就白妈妈一个。但可别小瞧这数量少，一个白大妈可不亚于要比跟500头大水牛讲通琴谱要轻松！ 想到要跟妈妈说清楚失业绝不全是自己的责任，白珑慧瞬间一个头变两个大。 “算了不管了！”白珑慧把心一横，拉上自己的全副家当，麻利指挥着搬家师傅开始驱车回到百公里外的小镇家中。 白家的老房子有两层，顶层在白珑慧外出上学以后便已对外出租。 白妈妈多年前也已另外组了家庭，早不在老房子居住。妈妈原本意思是要整套出租的，租金也会美丽许多。但考虑到自家女儿有时周末过节回来无处落脚，就把一层给她留着了，闲暇时也会过来打扫清洁，保持整洁。 工作日的路上很是畅顺，不到两个小时她们就抵达目的地了。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二层的房客探头出来打量。白珑慧抬头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招呼，说回来放点东西，房客听罢便迅速回屋，不再关心。 搬家伙计只用了两趟就把白珑慧的物什全数放好了。 她关了大门回头扫视，院子里满满落落摆着的12件大箱，便是她2年来在那座大城市里的所有了，比离开澳大利亚时的还要多。想起住在国外的5年，也许是没有跨城搬家这样的退路，所以她潜意识地一直在谨慎控制添置物品，也所幸如此，回国时也免了不少断舍离的烦恼。 这些东西归置起来比想要的要轻松得多。只用了大半日，白珑慧便把所有物品安排规整完毕。她解脱似的瘫倒在沙发上休息，心中开始盘算着要怎么跟母亲开口告知被解雇的事。 若是换作以前，白珑慧在离职交接的间隙就会把下一个东家给找好了，不可能更不会留给自己任何的休息间隙，病态地保持自己无缝接连上班的记录。根本就没有要告知家里这等子事的困扰。但这份记录现在被毫无预警地打破了，她顷刻之间无法做出反应，便放任自己陷在这片泥潭中，既不动弹挣扎，也不愿即刻“从容赴死”。 被解雇，这样的现实，再怎么粉饰，也无法掩盖它对人格摧毁的破坏力。白珑慧对人生的希望在那瞬间也随着上一份工作消逝了。作为助理小律师，本就是可替代性极强的职位。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英美法系生出的学渣，上辈子烧了高香好不容易挤进大陆法系的世界中有了小小一席站地，不料还没站稳就轻易被踢了出去，瞬间被打回落魄原型。这般薄弱的学识，这般惨淡的背景，这么一段不光彩的被淘汰记录……白珑慧不敢再想，憋了几天的闷，终于在此刻随着痛哭宣泄了出来。 哭，对于糟糕的此情此景并没有任何帮助。白珑慧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劲，随即打开电脑，翻出之前的简历，尽最大心力作了修改后，挑剔着选取了小镇当地的几家资质不错律所，丝毫没考虑自己的资历磕碜，投了出去。每隔几秒就焦灼地不断点击刷新，看看有没有哪位脑子抽风的雇主能在没隔几秒的大半夜里遂她心意地读取了她的简历，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第三章 老妈的暴走 二层房客的口风很快，白妈妈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来了家里，直冲进白珑慧房间寻找突然回家来的答案。 白珑慧被进门的各种噪音吵醒，还没等眼睛完全睁开，耳边就传来白妈妈连珠炮式的提问。 对于此情此景，她早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场暴风雨来得这么急切。面对妈妈的连番质问，她赖在床上懒懒地伸了个腰，没有被吵醒的愠怒，也没有前几天失业的无比焦虑，心境出乎意料地平和。好不容易插了个妈妈歇嘴的空儿，淡淡的三两句向白妈妈交代了自己被炒的事，换取了眼前妈妈的须臾安静。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啊？”白妈妈眉头紧锁，比刚进门时显得更焦虑了。 “不知道啊，先休息几天吧。”话虽这样说，白珑慧迅速在手机上打开了自己的邮箱，查看昨晚的简历投递是否有消息。 “但是你要知道你跟阿姨她们借的钱还……”看白珑慧不紧不慢的样子，白妈妈心头的焦急不由得多加了几分。 “我知道！我知道！”听到妈妈这句话，白珑慧急得直接从床上坐起了身，气急败坏地打断了白妈妈的话，“我心里比你还急呢！我自有分寸行不行啊！”话音刚落，眼泪又不争气地溢出了眼眶。 由于当年高考失利，白珑慧没能获得国内任何一家正规大学的录取。这样的水平，复读也是一样的结果。眼看着白珑慧就要面临失学，好心的班主任实在于心不忍，给她家推荐了一个正在做留学中介的靠谱熟人，还帮忙改了平日的绩点，大家同心协力把她送去了南半球外的澳大利亚，这小妞才好歹能进了个正经大学得以继续学业。 虽与美英欧盟没得比，但去澳大利亚学习的花费也是国内正规大学的十倍之多。为此，白妈妈一直念叨了好几年。 白珑慧原打算毕业后兢兢业业工作个几年再省吃俭用就能在30岁前把贷款还上，但这突如其来的“被失业”实在让她感受到对人生的无力与无奈。想想自己实在是太平凡的一人了，学习不行，更没有什么天赋技能。一言总结，既无才华更无法靠脸吃饭。除了顶着个如黑社会堂口般不正常的名字能稍微吸引点注意外，社会根本不屑多看她这样的“普妹”一眼。 白珑慧想想又对自己的境遇感到绝望不已，两眼一闭，瘫倒在床上。 白妈妈看着这般自暴自弃的女儿，心里只能干着急，同时也担心自己的唠叨会引来白珑慧更大的反感，无奈只好把溢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最终什么也没说带上门到厨房去默默给女儿准备饭菜。 “如果爸爸在就好了，”白珑慧一把扯过手边的枕头蒙上自己的脸，任眼泪在脸上肆意地流，“爸爸一定会帮我的……” 第四章 白家往事 白爸爸是在白珑慧上高中的时候离开的。 那时的白爸爸已经生病很久了。刚发现病情的时候正是白珑慧念初二的时候。一开始家里都很乐观，白珑慧自己也觉得爸爸不过是得个小感冒而已，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所以心里也一直没有太当回事。 在升入高中后没多久，连班里的新同学还没来得及认得上十个，父母迫不得已地告知白珑慧，他们要一起回老家去了。 面对因为自家治病安排觉得耽误了自己学业愧疚的父母，白珑慧真心觉得没什么，因为自己的户籍并不在此地，回到原籍继续高中学业准备高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在学校也看了很多有这样有相同例子的同学。 “但是爸爸，你没事的，对吧？”出发前，白珑慧用力拉住爸爸的手，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那当然。”白爸爸信心慢慢的样子让白珑慧感到莫大的安心。 那时白爸爸的病已经断断续续治了3年了，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是磨时间的富贵慢性病，只要慢慢熬、精心养就肯定会好起来。且当时事实也证明了，在通过治疗后的一年里，白爸爸的病情确实得到了非常大的好转。所以整个白家都没有对这件事太上心。 这种漫不经心的小确幸却没能维持很久。 在回到老家高中的两个月后，还不甚熟络的班主任竟带着一脸悲伤地站在班门口轻轻唤正在上课的白珑慧出来。 白珑慧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一时间倔脾气上头，定定地赖在座位上一动也不肯动。同学们不解，只用怪异的眼神齐刷刷地打量她。一向懂事的白珑慧此刻管不得众人怎么想，心中乞求能有神迹降临把她变成一幅沉默的静态画。 神迹没有出现，这个想要躲逃的静态被砸在裤腿上的好几颗眼泪珠子打破。 白珑慧忘记自己是怎么被推着出了学校，又是哪个人拉着她的手像念紧箍咒似的反复叨着“节哀节哀”，最后又是怎么回到的家。 在白家，在大家都觉得日子要好起来的时候，白爸爸走了。他没有被病痛带走，是在去进货的路上被迎面而来的货车带走。 医生说病情虽然在好转，但是长时间下来用药的后遗症就是患者会经常性感到疲劳。 疲劳的白爸爸驾着他新买不久的小摩托行驶在路上，希望能赶着菜市关闭前把缺漏的食材买好补上。但炒了一天菜的他当时真的感到太累了，所以才会没有注意前方来车。 肇事的货车司机家境贫苦，别说砸锅卖铁，家里就连能砸的块铁都不见得有。失去了爸爸支柱的白家经济，也随着肇事司机的领刑，一同步入了另一头看不见光的监狱。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就能说完了。 没有考上大学的白珑慧靠着从亲戚那边借来的一大笔钱，终于在澳大利亚完成了价格昂贵的大学学业。代价是30岁前的青春和自由。 可现在，老天连这个金钱换光阴的等价赔付机会都不屑给她了。 第五章 黎戈是谁 家乡这座小城市的工作机会本就不多，白珑慧连续几周投出的简历已经快达百封了，面试邀约竟只有寥寥几个。 她的求职标准也不得不开始向现实缴械投降，开始从丰满走向骨感：从原本非知名事务所不入，到普通事务所，企业法务……到最后有口饭吃就行。 她已退无可退。 但是每月的还款账单并不会因为她的失业停下脚步。为解燃眉之急，她把自己工作几年的公积金也给全提了出来。 这个月可以提公积金，下个月把电脑包包什么的卖一卖估计也能应个急……可是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还有下下下个月要怎么办？……想到这些个天文数字，白珑慧欲哭无泪。 “早知就不去上什么大学了，直接去海底捞服务员可不现在要快乐多了？”刷着微博上关于火锅店服务员工资喜人的热搜资讯，白珑慧开始失心疯似的质疑自己当初花大价钱继续上学的决定。 “慧慧！慧慧！“正愁着，白妈妈那头还没进门就开始冲着她喊，脸上写满了欢喜。 “妈我有在找工作啦，但人家……”白珑慧有气无力想要辩解。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邻居毛老伯毛老太吗？”白妈妈迫不及待打断白珑慧“说正事”，反倒跟她说起远古时代的人来。 “没印象。”白珑慧想都不想。 “哎呀小时候你经常去人家那里的呢，怎么会不记得了哦！”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白妈妈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今天怎么神奇地在菜场上遇到以前的邻居，邻居又怎么说到了她刚刚提到的毛老太毛老伯，以及毛家唯一的女儿，总之话题重心就是整个毛家依旧多么富贵逼人，絮絮叨叨了个半天，白珑慧愣是没听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妈你说人家那么多干嘛啦，”白珑慧听得心烦意乱，想请这位大妈闭嘴，“没事就赶紧出去吧，我还要投简历呢！” “哎怎么会跟你没关系哦，”白妈妈不客气把白珑慧的电脑盖上，“不要再在这里耗时间了，你收拾收拾就去香港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实在让本就没额外心力应付白大妈的白珑慧瞬间炸了毛。 “怎么又弄出个香港来！我屁人不认识一个你让我去送死吗？！”白珑慧重新在母上手下把电脑夺了出来，非常心疼她妈刚刚那么重力盖上的一下，仔细检查看有没有哪里被碰坏，这台小pro说不定下个月就要卖身给它主人抵债去了，她妈要真弄坏了哪还能卖个好价钱哦！ “怎么会不认识人呢？毛老伯的孙子，黎戈，就在香港！”白妈妈不以为意，继续动员着女儿走人，“那邻居说黎戈在香港做好大一家公司呢，我一听大公司肯定要律师的嘛，就央她给了我毛老伯女儿的联系方式，菜还没买呢，就赶紧打电话给你问工作去了！” “诶妈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跟人家熟吗就……”白珑慧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为母亲这么病急乱投医的行为感到羞愧难当。 “你别急嘛，妈妈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白妈妈难得耐心解释，“我是没想到黎戈他妈居然还能记得我！接到我的电话她还很高兴呢！说好久没见老邻居，人亲切得很！我也是看她这么好说话，就把你要找工作的事就都给她说了。不过她当时也没办法答应，说要问问她儿子再给我回信儿。” “看吧丢脸了吧，人家这就是拒绝你的意思！”白珑慧毫不客气打断对这件不切实际的事还抱着巨大期待的白大妈。 “对！我当时跟你一样的想法来着！”白妈妈对女儿跟自己思想相通这件事感到非常惊喜，继续把话题控制权抢了回来，“但就不到五分钟，人家电话就回过来了！不过不是黎戈他妈，你猜是谁？” 白珑慧懒得猜。 “是黎戈！”白妈妈声贝一下提高好几倍，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居然还念着你小时候那件事，所以一听到他妈说这次可以帮你，别提多么高兴了，真是个好孩子呀！” “小时候的事？”白珑慧这才开始在自己脑中搜索关于”黎戈“这号人物的所有信息。但时间确实过去太久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你小时候偷偷上人毛家二楼，黎戈在房间不知道，出来推门没注意有人不小心就把你撞倒了，然后你这么个小人儿就这么从楼梯滚下去了，当场就晕过去，可把黎戈吓个半死了，醒来自然也啥都不记得了，”白妈妈帮忙回忆道，“真没想到这家小孩都这么出息了噢！你过去跟着人家可得好好学！” “我怎么不记得那个什么黎戈的有推过我啊？”白珑慧依旧纠结在这个点上。 “人黎戈电话说了，现在自己认识的关系都是在香港，帮你找个工作没问题，就是怕你不愿意去。”白妈妈兴奋地拉出刚放好不久的行李箱，就地给女儿整理起行李来。 “我是不愿意啊！”白珑慧抓住第一时间赶紧回应道。 “你没得资格不愿意！”白妈妈猛一记敲在白珑慧脑袋上，目露凶光，“现在好不愿意有个贵人出来帮你，能去大城市，你个丫头就给我好好抓住机会了！别给我出什么岔子，也别得罪了黎戈，否则咱们以后母女都没得做！” 看白妈妈态度如此坚决，白珑慧在这当口也不想跟她再过多争吵。只希望过一晚她老人家自己能想明白了，让自己女儿是个讨债鬼模样去投奔跟自家非亲非故的一个旧邻居家的孩子是多么不靠谱的一件事，好快点罢手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同时更是祈祷近期有哪家靠谱点的公司能赶紧看上她把她招了去，也好多个筹码化解这出荒诞剧。 第六章 去香港 不知是黎戈当时在电话里是怎么让白妈妈如此放心就把女儿交付过去他香港家里祸害的。去投奔黎戈这件事提出后的三日，白妈妈就拿着机票催促白珑慧赶紧上路去了。 “我的妈！”白珑慧不可置信大呼，“您是来真的？！” 正说着，有个电话打进了白妈妈手机里。白妈妈把衣服丢给白珑慧眼神示意她赶紧换，便喜笑颜开接电话去了。 “喂喂黎戈呀！我现在就来叫慧慧出发呢，对对，晚上七点的飞机！”白妈妈对着电话那头开心地汇报。 白珑慧看在眼里，愈发觉得再不出手阻止这荒诞事真就会这么发展下去了，瞄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把白大妈的手机一把夺了过来！ “黎戈你好，我是白珑慧。”意识到手机被抢的白大妈反身过来要揍白珑慧，但见女儿跟电话那头已经开始说上话，只好在一旁瞪着眼干着急，眼神杀示意白珑慧不要说出些什么不知轻重的话来。 “你好。”对面传来很好好听的男声。这该怎么说来着？声控的福利！ “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妈妈说怎么跟你说的，首先很谢谢你安慰她老人家愿意帮我，但我这个人吧，是个特别大的麻烦，只会吃饭不会做饭，层出不穷的麻烦精，所以你现在拒绝也没有关系，大家还是好街坊好邻居哦！”白珑慧不带喘的一口气把自己的人格跟对方交了底。 “今天我比较忙，可能没办法去接你，不过别担心，到时会把我家地址发到你手机，还有一些交通搭乘的讯息，你可以参考看看，”黎戈像是没听到白珑慧的话，只顾自的给她交代了抵达后的注意事项，“如果你行李比较多的话，打车方便些。” 白珑慧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这样个平静反应，正常人听到这些话不都得重新评估下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这样的老乡过来麻烦自己的吗？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白珑慧一时间竟不知怎么接话，握着手机就这么沉默着。 “白珑慧，”那头的黎戈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妈妈已经把你的情况都告诉了我，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这都是我欠你的。” 说完便挂了电话，只留下一头雾水的白珑慧。 “你要死哦！”看她们已经挂了电话，白妈妈赶紧过来收回了电话，末了重重的扯了一把白珑慧的耳朵，“你就是想存心气死我是不是？！我死了你最高兴了！不是为了你我用到处拉下脸求人？！你个没良心的！” 白珑慧见这件事已经没了回旋余地，只好放弃了挣扎，不再逆母亲的意便到卫生间换衣服去了。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说香港这样的大城市也很好，说不定真能闯荡出一番小天地来。 只是黎戈这个人真的好生奇怪，干嘛会跟自己说什么欠不欠的呢？明明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他了。这些疑问像是长了根似的盘在自己心头缠绕，生出许多问题来。不过回头想想自己妈妈，这么个人生阅历要比自己丰富的老太太都能如此信任他，想来也有她的道理。反正去就去吧，要是实在太难相处过段日子找个借口出来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白珑慧的心情稍稍轻松了起来。 第七章 硬核邻居 和现代人情冷漠的居民区不同，20多年前的居民区有着天然的社交氛围。都住同一个区里，大家伙儿没事凑一块闲话家常，不消一天便能成为熟识。更别说是天天聚在一头玩耍的小孩儿们了。而这其中，最耀眼的光芒当属是黎戈的外公外婆。 黎戈的外公外婆，街坊邻居称其为毛老伯和毛老太，拥有小区里最好的大宅子。他们来自书香世家，据说祖上还出过举人。难能可贵的是，两位饱读诗书的和蔼老人从未曾朝文化素质较低的乡邻们摆出过伪清高的臭架子，为人更是亲切随和接地气。 此外，对于孩子们来说，满腹诗书的毛老伯和毛老太更像是行走的故事书，每回都有说不完的奇闻逸事，引得孩子们都爱上他们家玩去。两老也不嫌孩子们吵闹，故事游戏教书法轮番上阵招呼，为这小区孩子们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记忆不遗余力地创造条件。 和其他区里小孩没什么不同，白珑慧也很爱到毛老的家里玩耍。白家父母清楚知道自己女儿人如其名，都不是啥善茬，熊脾气一旦发作起来根本无人能招架。更何况白家是这区里少有的异乡人，难保哪天自家女儿天性使然得罪了这小区里的超级明星，更是一个大患。思虑再三，白家父母省吃俭用攒下一笔艺术基金，想着在小区附近给孩子报个班学学钢琴乐器什么的，一则有人给帮忙看顾了孩子不说，二来还顺带着培养起女孩子家的高雅情操，一石二鸟。但天不遂白愿，那个时候艺术班的概念并不流行，遍寻方圆2公里内也没有适合白珑慧的学习班。倒是有一个练习跆拳道的班子，表示愿意接收白家小妹，且价格美丽。 白妈妈心里当然是千万个不愿意，高尚情操变成了给熊孩子的体能加成，换哪家父母能轻易妥协。 不过白爸爸倒是想得到很开，觉得健康就是人生最大的本钱，更何况他们的初衷只是想有人帮着看孩子罢。这下不就很好，舞拳弄腿的能强身健体不说，将来更是能防身有术，一举三得。于是便没再顾得白妈妈的纠结，爽快地给交了钱，火力全开地送白小妹去开启不一样的踢打生涯。 黎戈。 从广义上来说，他和白珑慧算是青梅竹马。 黎戈是在上小学后才搬回来的。尽管他自己是当地人，但在那个社区里，第一次在群众露面的黎戈一家比来自异乡的白珑慧一家更像是外来人员。 这事缘由不得回溯到好久以前。年轻时的黎妈妈是远近闻名的叛逆少女，只对有妇之夫下手，搞垮了高中男老师在内的数个“五好”家庭，成为主妇们的心头之恨。直到19岁时，跟了一个比自己大快二十岁的有妇之夫私奔了以后，就再也没到家里来，彻底消失在方圆百里之中。 对于女儿的这些事迹，毛老伯和毛老太竟也看得开。既不维护女儿，也从不遂民众心意一同诋毁，只当她是自己家的一位过客，过客做的坏事，自然没有要他老两口承担的道理。毛家思想在当时堪称超前，很难让所有人感到说服力，想找他们老人麻烦的人还真是不少。 但最终因着这对老人德高望重的形象，那些个不讲道理莽闯上门来闹事的妇人也会被住在毛老的学生们组团暴力劝退，渐渐的不敢再来造次。 再回到家乡已经是十数年后了，一块儿搬回来跟外公外婆同住的只有黎戈和他妈妈俩人，没有传说中的黎爸爸。 所以关于黎妈妈跟那个有妇之夫的私奔后续，人们都不得而知。 但更让老邻居们跌破眼镜的，不是这段被匆匆太监了的往事。而是当初风流成性的黎妈妈，这些年竟沿袭了父母的教书路子，也成为一名严肃且神圣的人民教师，饱读诗书的脸上已丝毫不见当初叛逆的风格。 也是因为毛老伯毛老太的影响力，邻居们对他家的事也只敢在私下八卦几句，纷纷责怪黎戈母子太神秘，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尤其是黎妈妈自己，除了去上班，基本上不会出家门，别说跟邻居街坊们唠唠嗑说说这些年来的风雨啥的，这些八卦人士连跟她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事是在他们搬过来3个月后，白珑慧才知道的。因为上跆拳道班子的原因，白珑慧根本无暇再到毛老家玩耍，单就练习这一项就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体能。而这种爆炸性新闻过了时效，也没有人会再特地提起。 第八章 神秘的哥哥 因为教练要去岳父母家探亲，跆拳道班子休课半个月。白家父母觉得半个月的时间眨眨眼很快就能过去，况且女儿已经受了那么多训练规矩，定能比以往更本分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绝翻不出什么花来，便痛快地解了白珑慧的禁，让她可以伙同邻居小姐姐一块儿玩耍去。 记得以前，爱去毛老家的都是偏幼龄些的小童居多，白珑慧就属于那一批。没想到就几个月光景，以前爱另辟天地玩过家家的邻居小姐姐居然也会积极倡议往毛老家去。这可真是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稀罕呵！ 白珑慧不知其中变化原由，想着能去毛老伯他们家听故事自然是天赐的大好事，高兴得不得了，屁颠屁颠跟着姐姐们小跑着去了。 “啊呀这头小白龙，多久没见到你了呀！”是毛老太给开的门，一看到数月未见的白珑慧，热情招呼起来，“这小妞长得好哦，胖了些，好得很好得很！你父母好福气的哦！” 白珑慧头一次在毛家受到这么热情的接待，感到受宠若惊，小孩儿害羞，一时不知所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敞亮地喊了一声：“毛嬷嬷好！” 毛老太被这一土里土气的小小滑稽样逗得更是乐不可支，拉着白珑慧就往花厅去，边走边喊：“老毛你看这小白龙欸，好久没来的了噢！人也好乖的哩！” 循声望去，只见毛老伯坐在花厅边的太椅上，闻声望向白珑慧他们这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清来人后，热情地招了回手就从毛老太手中把白珑慧迎了过来。 走近了才发现，毛老伯身边还站了位小男孩。只见他穿着用料精良的白汗衫配卡其布裤，黑色的碎发短度适宜干净利落，拥有着江南人士特有的好肤质，远远闻着还有股淡淡香气。白珑慧这短短的眼界里，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么干净安静的男孩，一下子便看出了神。 男孩循声打量了一会眼前的白珑慧。然后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书，不再看她。 “小白龙第一次见黎戈吧，”毛伯轻轻拍了拍白珑慧的肩膀，帮助她回过神来，笑呵呵介绍道，“这是我外孙欸，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哦，一定要做好朋友好不好哦，小白龙。” 白珑慧应声点点头，黎戈这时又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毛老伯的话，叠起书本转过身就走了。白珑慧当时仅有6岁的智商当然很难理解这样子的社交态度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是看个新鲜，黎戈走后，马上央着毛老伯给讲个有趣的故事来。还应毛老伯毛老太的“点单”要求，表演了几招她在班子里学的招式来，成功瓜分了这对“超级明星”的光芒，心里得意的不行。 黎戈比白珑慧大5岁，属于大孩子里的那一批。这些大孩子素日里就不爱搭理幼龄的毛小孩们，自行组了阵营。而这队大孩子的社团里，又以男女差异为别自然分成了对立的两派。 因着外祖父母本来就在小区里很受欢迎，所以大男孩们的阵营很轻易地就接受了黎戈的到来，并格外给他好脸，每回有活动都会派固定人员去通知他来参加。 但黎戈完全没把大男孩们的盛情当回事，反而整天留在家中，陪着外祖父母看书看报。偶尔也会给前来串门玩耍的幼龄团体开门倒水，却又甚少亲近他们。 白珑慧只觉得这哥哥奇怪，但她本身就不是爱社交的活泼妹子，所以尽管往毛老家跑得勤，白珑慧却从来没有跟黎戈互动过。当然了，黎戈也从没注意到过她。 所以这样的人在长大后的白珑慧脑子自然占不到一席位置的，不想同样没什么交集的这位邻居哥哥还能把她记得清清楚楚，还真不是一般人。 第九章 被囚禁的少女 白珑慧只提了个箱子，根据黎戈发过来的交通指南，下了机场大巴后再步行个十来分钟，便来到了短信上发的地址了。 但看看眼前的大楼，白珑慧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这明显是一幢饱经沧桑的大楼，外墙的涂料被风吹雨打得都看不出原色来了，入口处就是一段水泥粗粗浇筑的楼道，连虚掩一道的铁门都跟这幢楼一样沧桑得锈迹斑斑，甚是凄凉。再从每层窗口种植的花草来看，却窗户的没安隔离铁栏的比比皆是，似乎没多少人住在这幢破旧的居民楼里。 “是不是走错了？”想到之前妈妈大篇幅描述黎戈家的富贵和他本人多么成功，白珑慧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认定是导航的抽风，才走错了地方。可摆弄好几回，导航不死心的显示她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白珑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迈上入口那一段阶梯后，来到信箱处，找到黎戈家对应的号码，往里探了探，不一会儿，再次感到万念俱灰。 黎戈短信里头说过会把他家钥匙放信箱里让白珑慧到的时候来拿，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有他留的钥匙！只能说明自己真没走错了！ 地址显示黎戈家在五楼。 这老旧的楼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没有电梯。白珑慧驮着自己的大箱子，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上到了黎戈家门口。 这门被里外两道锁上了，看样子对方是还没有回来。但白珑慧还是矜持地敲了会门，确定等不到回应才抽出钥匙开了门进去。 还好房子内部没有白珑慧想的那么不堪。虽然满屋子东西把这个原就不大的空间挤得满当当的，但看得出来家里所有物件都被细心收拾过了，并且到处都装上了超现代的数码感应设备，这让原本大失所望的白珑慧恢复信心了不少。 家里这么一亩三分地随便转转很快就看完了。除了一个上锁的房间，白珑慧再也没有发现多余的房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毕竟黎戈就算变性了她也不会接受跟他住一个房间里的，就算是高低床也不行！ 于是她又重新把家里转了一遍，最后在厨房墙上摸到了一个隐形的门把。 “OMG！还有嵌在墙上的房子不成？”白珑慧对此感到新奇极了，不假思索就扭了门把进去参观。 这不看还好，看完这一眼差点没把白珑慧吓得晕死过去：房间里开着暗黄的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瑟缩着抱成一团，躲在最远的角落惊恐地看着她。房里的灯虽暗，但白珑慧也还是看清楚这两个女孩的脸，很明显不是华裔！反倒像是自己常在新闻里看到的偷渡者长相！ “没想到你一点都没变，”一阵男声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在脑后响起，让本就处在震惊中的白珑慧因为过度恐惧忍不住打了个颤，“从小就爱偷窥哥哥的房间啊。” 白珑慧一惊，慌忙回过头去，出现在眼前的男生跟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只比她高个半个头不到，算是娇小型男士？毕竟白珑慧自己也不算太高。他身上还穿着职场专用的标准西装，但没有穿外套和系领带，衬衫的领口也是垮垮的松掉了两个纽扣，露出好看的锁骨。再透过他这身还算剪裁贴身的衣物看，这人平时应该还有健身的习惯，但明显保持得不算太好，小腹上还有一小圈没来得及消减的肥肉。再看看脸，典型的单眼皮男生，丹凤眼型，目光冷冷的，完全感觉不到亲切。鼻子算是全脸最好看的部分，无奈脸整体有点长影响美感，但好在额头的美人尖是天然的修饰，把原本并不算惊艳的长相衬得……很脱俗？此外这人的皮肤竟出乎意料的好，不靠近看几乎都察觉不到毛孔，着实令女生羡慕！ 总体看下来，这人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但全身散着“很贵”的气质才让人觉得他还算可以。白珑慧后来想想这应该就是人们说的金钱加持下的光环。 所以眼前这个阴森森的男人就是黎戈了吗？ 还没等来者何人这话问出口，突然的，看着眼前这张脸，让白珑慧脑中记起了小时候自己曾经因为偷偷撞破黎戈施虐小伙伴，然后被他打晕的事…… 第十章 小星星 星星是这群小孩子最耀眼夺目的小姑娘。 白珑慧认为这是因为她是这区里美发沙龙的超级VIP的结果——星星每周都会去发型屋那里换绑一个漂亮的发型，造型绝不重复，日子久了，便渐渐成为代表着白珑慧们那群小童团体中最前卫潮流势力。 星星一直都为自己的VIP身份感到非常骄傲，还因此直接将自己定位成为这小小女团里的门面担当，经常负责代表其他小孩们进行发言、回应跟领奖。不仅如此，还动辄批判其他孩子不够fashion。而白珑慧因为学习跆拳道的缘故，男孩子气日益见长，引来星星最多diss。 白珑慧感到不服，也曾要求白妈每周带自己去沙龙换造型并且表示不再去跆拳道班了。结局显而易见，她的造型不但没换成，还遭了母亲大人的一顿胖揍，心里只能老实认命。 这天星星又作妖了。 临近傍晚，家长们陆续来到毛老家接人。星星的爸爸也来了，不过没有接成星星。离开前随着毛老太检查了玄关处孩子们的鞋子，也没有发现星星擦得发亮的小皮鞋，于是猜测星星可能跟别的孩子早早离开了。星星爸也觉得这再平常不过，于是便到别处找星星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走的孩子中，突然其中一个小朋友不小心割伤了指头，引得其他小孩一窝蜂地涌过来看。毛老太遍寻厅里不见创可贴，想着楼上的药匣子里有，但又因为厨房开着火不方便走开，便在人墙外围中随意点了个小孩头让他帮忙到楼上拿创可贴去。 在旁边的白珑慧注意到了这一切，也想去，因为她从来没有到过二层，实在对这个“秘密花园”好奇得很！于是在征得了被“御点”小伙伴的许可后，便屁颠屁颠跟着上了二楼去了。 小伙伴得了这个差事，很是尽心，一到二楼便不再管白珑慧，自顾自地找药匣子去了。 此刻的白珑慧像进了大观园似的，充满好奇地到处张望。廊上摆了好多古风的玩意儿，她从来就没有见过！一开始还拘谨地只是凭眼打量，后来见小伙伴不管她，便也生了胆子四处摸摸。 不知不觉的，她开始越往里走，似乎来到了卧室区。这时白珑慧终于记起父母教导，觉得擅入人家里的休息区不甚礼貌，于是打算悄悄离开免得挨骂。 最远处虚掩的门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听不真切，却把正欲离开的白珑慧吓得不轻。她身体完全不听大脑使唤，蹑手蹑脚继续往更远处的那扇门走去。 临走近才听清，啜泣声是个小女孩发出的。白珑慧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靠近，亦步亦趋的同时心里紧张度更是接近爆表值！走近后，偷偷抬眼往虚掩的门缝向里瞧去，只能看到离视线最近的书架，其余的都看不真切。 “我叫你用纸巾了嘛，用舔的，给我舔干净了，”听到指令，女孩的哭声更大了些，“再哭一下试试看。”女孩噤声，可以听出来在很用力忍住哭意。 白珑慧听这语气可凶，心头更加感到不安了，但心头的好奇就快把她淹没，这使得她忍不住想要探听更多，只见她屏息着，小心运着气，将力量都汇集在指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门，试图能把缝隙拓得宽些。 这一点可真不要紧！视线拓宽呈现出来的房中景象差点没把白珑慧这幼小的心灵给直接暴击碎了。 黎戈站着，手中攥住了星星头上两根爱惜不已的麻花辫，像牵宠物似的姿态，居于星星之上。视线再向下移……星星居然正跪在他的胯下，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在黎戈的大腿根上来回舔着。整个人抽抽嗒嗒的，似乎持续的哭泣耗了她所有体能，想反抗又使不上力。 白珑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本能想走，却一点也迈不开腿。 “阿慧！走了！”远处楼道突然传来小伙伴的招呼声。 “啊……”正想大声吼出回应把小伙伴吸引过来救援之际，白珑慧的嘴巴迅速被一只无名手给捂上，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拖进房间。 “快过来帮我！”黎戈朝被眼前景象吓呆的星星低吼，得到指令的星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连眼泪都来不及擦，手忙脚乱帮着黎戈把白珑慧给拖进来。 因为有跆拳道的功底，白珑慧的力气一直比其他小朋友都要大。虽然年纪还不大，但白珑慧知道自己要是被拖进去肯定就必死无疑，于是死死把住门，不让他们的拖计得逞。 “阿慧！！！”小伙伴的招呼又从那头传来，白珑慧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加大力度反抗，被捂紧的嘴也努力发音试图要弄出个声响来引起小伙伴的注意。 没有的到回应的小伙伴想着办事要紧，猜测白珑慧估计玩了一会无聊，趁着自己找东西的当口下楼去了，便不再唤白珑慧，咚咚咚地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下楼交差去了。 白珑慧听到小伙伴下楼的声响，万念俱灰，眼泪簌簌地从眼角流出。心里想的是还能不能再看到爸爸妈妈，以后谁来照顾她的猫，以后不能去幼儿园要怎么请假……心中对一起上二楼的这个念头后悔不已，脑袋里也渐渐有缺氧的窒息感，把住门的手也开始松动了起来。 黎戈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更用力地捂紧了白珑慧的嘴鼻。谅白珑慧的体能再好，也不是两个孩子的对手。不多时，黎戈和星星终于成功地将半昏迷的白珑慧给拖了进来。 “快拿那衣服来，”黎戈累得直喘气，但也丝毫不敢松懈，指挥着星星一起把白珑慧摆放好，“这胖子，力气这么大！”接过星星递过来的衣服，黎戈毫不分说直接把它塞进了白珑慧嘴里，怕她完全清醒大叫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那麻烦就更大了。 “哥哥……那现在怎么办，”星星看着地上狼狈的白珑慧，怯生生地问黎戈，“阿慧不会死掉吧！”说着又要哭起来。 “她等下就会醒了！你别一直吵！”黎戈虽然比她俩年纪都大，但对于眼下的现状，他也感到焦虑不已，“早知道就不跟你玩了，都怪你都怪你！” 星星看惯了一向淡定的黎戈，在她心里，黎戈不仅是自己的救猫恩人，还是地球上最酷的王子，世界上想跟她星星玩的人有那么多，她都不放在心上，只有黎哥哥，才是她最好的朋友。而眼下，曾经最酷的少年，却因为自己的蠢事变得慌张不已，星星内心愧疚万分，对他的责备更是照单全收。与此同时，对白珑慧的讨厌更是多了几分，谁让这土包子多事，害得黎戈要跟自己绝交。但是看白珑慧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又是担心得很。 第十一章 第一个谎 天色渐晚，来黎戈家串门的小孩或自发的或被父母接走的陆续离开了。 白珑慧那么久都没有回家，她家父母应该很快也会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黎戈决定不能再拖了。他掐准了外祖父母都去了后院的当口，指挥星星协同自己一起把白珑慧搬出了房间，一路挪到楼梯口。 星星不知道他要干嘛，此刻犹如刚拣回一条小命儿的小麻雀，战战兢兢的在风暴眼中飘摇，只能按着他的嘱咐照搬。 因为两个人的合作，所以很轻易就把人抬到了高阶前。黎戈再往前移了一小步，来到最高一层阶梯的边缘上，然后用尽全力，一把将仍处于昏迷不醒的白珑慧抱起，没有丝毫犹豫，松开双手。 白珑慧整个小小的身体就这么直直的从楼梯上滑落，脑袋在撞上柱子后，刹车停住。 “啊！”星星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处理，惊恐得大叫一声。但很快她感受到黎戈看向她眼神里的杀意，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眼泪簌簌地往外流。 “要敢说出去，下次摔的就是你。”黎戈冷冷的说。然后换上一副焦急失措的样子，边喊来大人边往已经摔到一楼的白珑慧奔去。 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超出小星星能够承受和理解的范围了。黎戈刚才凶狠的样子实在把她吓坏了，只见她此刻还在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像是石化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有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还提醒时间这还是动态空间的人。 正好在这时下班回来的黎妈妈还在玄关，就听到黎戈的叫喊，很快就赶过来楼梯边，成了到达这桩伪造现场的第一个大人。 黎戈没想到先赶来的会是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戏要怎么演下去。 “怎么了？”黎妈妈没有管他，抱起昏迷的白珑慧，转移到客厅空旷的地上。 白珑慧的头被磕破了，血从额角处渗出来，一滴一滴的砸在客厅的地毯上，跟印在上头的白梅一红一白的相映成趣，甚是好看。 “发生什么事？”闻声赶来的毛老太毛老伯被眼前的此情此景吓得心跳拼命加速，对着眼前母子面面相觑，试图搞清楚状况。 “你自己说吧。”黎妈妈依旧是不看黎戈，冷冷的说。同时把衣角从自己的裤腰里抽出来，擦拭白珑慧额角的血迹。 “我没看见妹妹在楼上……”黎戈双手用力地握拳，小小人儿终究是抑制不住紧张，不由自主地攥紧衣角，开始捏造起眼前这起事故的过程来，“我开门，没注意到……不小心就把妹妹推下楼来了……” 也许故事说得过于逼真，也许是担心会被母亲识破的恐惧，以致于自己也跟着情绪动情，男生的泪珠适时地一颗一颗往外掉。 “她家父母呢？”毛老伯转头焦急地去问老伴。 毛老太还陷在慌乱之中，听到自己老头的问话，努力使自己的脑子恢复正常运转。终于她记起了跟白家有关的信息来，告知家人们白珑慧父母在到家之前一般会委托住他们家隔壁的奶奶帮忙看一下孩子，但现在还早，白家人一时应该赶不回来，建议告诉她家那位隔壁的奶奶来处理。 “一个邻居能顶什么事！”毛老伯万万没想到老伴居然会提出这么个糊涂的建议来，当机立断，让黎妈妈去开车，抱上白珑慧急急忙忙往外走，“赶紧送医院！小脸一丝血色都没了！” 家里瞬间就只剩下惊魂未定的毛老太和心事重重的黎戈。 一直躲在一旁的星星终于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傻傻得看着这祖孙俩，手慌得无处放。 “星星你怎么还在？你爸爸一直在找你啊！”毛老太看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星星，眉头皱得更深了，没好气催促道，“你赶紧回家吧！你爸爸该急了！” 星星怯怯看了一眼黎戈，发现黎戈也正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目光依旧是恐怖的阴冷。吓得她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赶紧双脚胡乱踏了鞋子就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小戈，你待在家里，不要再出乱子。”劝走了星星后，毛老太以最快速度检查了家里各处，发现再也没有遗留的小孩还呆在家中，交待完孙子后，紧赶慢赶地到白珑慧隔壁家奶奶那里要白家父母的联系方式去了。 第十二章 风雨前平静 因为老板今天要在店里设宴款待自家的亲戚，所以难得在饭点里得了空的白爸爸在这天回来得比以往早些。 回到家的时候，女儿白珑慧并不在家。白爸爸没有在意，推算她肯定又跟人跑毛老家去了。于是拎了带回来的大袋食材，就到厨房忙活着给全家人做饭去了，打算晚一点再去把女儿叫回来。 好一阵子功夫，汤料煲下了，老腊肉也蒸上了，就还剩最后青菜没有择了。白爸爸准备择了菜就出去拎女儿回家来。 “咚咚咚！”外头传来一阵 白爸爸调小了火，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把，应声喊了句“来了”就去开门。 是星星的爸爸。 “小白龙不在吗？”星星爸爸往里张望，开门见山地问。 “没呢，估计在人毛老家，打算还没回家就去叫她。”白爸爸回道。 “哦，等她回来了帮我问问有没有见到星星，”星星爸爸真不知女儿还能去哪，看白家这里也没有，便打算不再找，等星星自己回来，“我刚刚从毛老那里回来，星星没在那里。” “行，她要是跟白珑慧在一起我就把她一起带回来。”白爸爸爽朗道，想着自己厨房里的火，也没留星星爸爸多聊，就关了门回厨房去继续忙了。 今晚的菜基本都料理完了。他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过六点了，外头的天也开始擦黑，但白珑慧还没回来。白爸爸这才解了围裙，准备上毛家接女儿去。 还没到楼下，就撞到星星连路也不看，只扶着楼把手，慢慢地往楼上走。 “星星，”白爸爸一下子叫住她，故意装出搞怪的语气吓了吓她，“你爸爸你一直找你，很生气哦！还不赶快回家！” 闻声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是白珑慧的爸爸，星星立马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呆在他跟前，惊恐地看着她。 白爸爸没想到这小姑娘听了这话会是这么大反应，赶忙弯下身来安慰她说自己只是吓吓她而已，她爸爸并没有生气，劝她赶紧回家去。 星星听了只得木木的点头，还是呆呆地盯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喉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一点声也发不出来。 “对了，你见着我家那条白龙了吗？”看星星依旧让他的话吓得惊魂未定，白爸爸没办法，只好转移话题，“她是不是还在毛老伯他们家啊？” 星星依旧是定定的看着他，眼里写满了恐惧，沉默着不发一语。 这下白爸爸实在是没了辙，心里愧疚得很，明明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应该知道儿童心灵的脆弱，却不经大脑就对着小孩子做出会伤害到她们的恶作剧，嫌弃自己真是有够恶劣的！ “啊！老白！”还不等想出更多安抚星星的话语来，毛老太扯着嗓子在楼道口喊他。 “不好意思啊星星！”白爸爸讨好地朝她挥了挥手，跟她道了别，然后慌忙 星星目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定定的看着，看到眼珠渐渐失了焦，直到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瞳孔里，才又重新振作精神，继续往家楼上走。 第十三章 毛伯揽责 得知了女儿摔下楼的消息，白爸爸也顾不得再上楼去拿摩托车钥匙，跑到马路上随便截了辆摩的，火急火燎地也往医院赶。 医生及时给白珑慧的额头作了止血处理，情况整体并无大碍。但因为小孩子的头部正处在发育期，机能还不完全成熟，医生还是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听到医生的留院建议，毛老伯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上来。毕竟小孩子摔坏脑袋这可不是小事，这人还是在自己家、自己孙子手上出的事，记得人白家就这么一个小孩，实在不知道晚些时候该怎么跟人父母交待。 “毛老伯！”正愁着，就看到还穿着拖鞋的白爸爸往他们这头小跑着过来。 “老白！”刚坐下来的毛老伯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扶住他的双手，赶忙安抚起紧张的他，“孩子没事，没事，不用怕，医生说最好是能住院几天，观察仔细好全了再回去。”然后把白珑慧怎么在自己家受的伤的前因后果给他说了一遍，但丝毫没提是白珑慧自己偷上二楼的事。 白爸爸听完这才稍稍安下了心。 “这事都是我儿子的错，”一直没说话的黎妈妈突然开口道，“来玩的孩子们从不上二楼，小戈想不到二楼会有人，推门一个不注意，就把小白龙摔下楼去。” 这时老白才感到恍然大悟，完全被这个理由给说服。果然是白珑慧改不了自己的调皮劲儿，偷到人家不对外开放的地方去才闯出来的祸。本想送她去跆拳班子多少能跟教练学点规矩，没想到还是这么顽劣！心里顿时感到又急又气。还把毛老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给吓了个脸色铁青的，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连忙跟毛老伯道歉起女儿的不是来。 “真的都是我们的错，我跟老太婆没看好孩子，”毛老伯依旧紧紧握着白爸爸的一对手肘，一脸得痛心疾首，坚定道，“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只求能包全了孩子的医疗费和营养费，一直照顾小白龙到完全康复为止……后续的赔偿费，我们也必定会竭尽所能满足得。” 看着毛老伯真诚的眼睛，明明是自己啊女儿的错，老人还把这场意外的责任大包大揽上身，这让老白更感到不好意思了，他一个劲儿的推辞。 “就让我们出这个钱吧，不然爸爸也不安心，”一向少话得黎妈妈再次适时的开口，“你先去联系你太太吧，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个电话亭。” 老白应声点了点头，就赶紧到门口找电话亭去了。 那时候的移动电话并不发达，见自己给白珑慧妈妈急呼的BB机信息久久未回。白爸爸又辗转多方把电话打到了她妈妈所在的单位里，终于找到了她。 此时的他已经没了刚开始时的慌张，只简单几句告知她母亲女儿在楼梯摔倒了，父女俩现在都在医院，让她下了班就赶紧过来。 第十四章 失语症 做完了脑部CT检查的白珑慧很快就醒了。 见一大群人围在她眼前，眼神关切，小人儿心里真是感到奇怪得很。 “慧慧，你好点了吗？”白妈妈赶紧拉住她的小手，迫不及待问道。 白珑慧张了张口，想问妈妈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但奇怪的是，自己嘴里竟一点都发不出声来。 这情境再度把在场一干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老白慌忙找来了医生询问白珑慧怎么不会说话了。主治医生听了也感到奇怪，赶了过来给她重新检查，毕竟核磁共振结果显示白珑慧只是有一点轻微脑震荡而已，并不算什么大事。 但醒来后的白珑慧是切切实实不能发声说话了。 白妈妈无法接受这一现实，忍不住低声抽泣。 毛家老俩口更是寝食难安，顾不上年迈的身子骨，整天整天地往医院跑，问医生问护士，好好的小孩怎么就不会说话了，是不是做的检查还不够。恨不得求医生开了检查单把医院里所有的检查都做上一遍，好快弄清楚孩子病因。 医生暂时按下这些慌不择路的家长们，心里也不禁尽生疑窦。 照理说大脑没有明显损伤，外伤也在浅表处，这种情况一般人醒来了就好了啊，怎么还会莫名其妙患上失语症呢？ 主治医师一连几天反复检查她的脑部片子，也没发现她的语言神经被什么阴影压住了。除此外，据他观察，这孩子比一般的孩子还能吃能睡，一天到晚都精力十足的样子，蹦来跳去的，除了不能讲话外，实在检测不出身体有什么异常来。 “如果身体没问题，也许是心理问题。”同作为医生的妻子看了看白珑慧的片子和病例，提醒道。 这个提醒让白珑慧主治医生瞬间醍醐灌顶！他隔日一早便赶到了心理部询问了该专业的同僚，再得到相似的诊断猜测后，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今天来陪白珑慧的家长是白爸爸。主治医师给白珑慧做完每日的常规检查后，悄悄把他叫出到病房外来。 “小朋友在摔倒前，有没有经历过什么刺激？”主治医师开门见山。 但这句大白话让老白完全听不懂。 医生早就料想到了家长会懵，继续循循解释道：“我们好几个医生都看了她的片子，一致认为小朋友的身体是没问题的，但至于她为什么还不能开口说话，我认为这她在大脑发育还不全开启的自动保护机制，换句话来说，小朋友的接受能力并没有大人们成熟，所以面对无法承受的事，大脑作为整个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为了保护自己不受损害，会自动开启的保护，像有些人会失忆，有些人会一直昏睡，不同的身体情况会选择不同方式的保护方法，相似的病例都在佐证这一点，所以鉴于这一点，我建议你尽快找心理医生对小朋友进行心理干预。” “那医生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尽管医生已经说得很通俗，老白依旧试图再次理顺他的观点，“我家女儿是摔下楼前受了大刺激，她的小脑袋为了保护她，这才说不了话？” 医生点点头， 表示大部分同意，再次提醒他要尽快去找心理医生就诊。 回到病房后，老白看着精神奕奕的白珑慧，一点病容没有，心里对医生刚刚给出的诊断更为确信。 他叫停了白珑慧的玩闹，认真问她：“慧慧，你摔下楼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白珑慧看着一脸正经的爸爸，也不敢再手脚不老实，只得顺从爸爸的意思认真回想起自己摔下楼前的场景来。不过那段记忆像是从她脑子里被挖走了一样，什么都记不起来。想了一会儿，白珑慧只好放弃，对着一脸期待的白爸爸摇了摇头，继续玩了起来。 这让老白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事，会让这么个小女孩不能承受到直接变了哑巴？ 还在想着，自己太太来换班照顾女儿了，她嘱咐老白赶紧回家炖猪脑汤来给白珑慧补补脑。 听到猪脑汤，本来一脸高兴的白珑慧在一旁“咿咿呀呀”的闹了起来。天知道在住院这段日子里，她被逼着灌下过多少猪脑汤了！现在只要一闻那股骚猪味儿，她这小人儿的白眼就能翻到后脑勺去！ 老白带着满腹心事，蹬上自己的摩托车回家去了，心里盘算着晚点等毛家人来看白珑慧的时候再细问下是那天的详细过程究竟是怎样的。 第十五章 星星的线索 刚踏上自家所在的楼层，老白就见一个小人影儿贴在自家的铁门外，鬼鬼祟祟的。 “星星？”老白怕会吓到对方似的，轻轻朝那个小身影叫了一声。 不想会被人撞到的星星本就做贼心虚，听得背后突然有人叫她，神色慌张地转过身来。一看来人是白老爸，眼里的警惕瞬间又放下了不少，低头怯怯问了一声白叔叔好，问他：“阿慧还没回来吗？” “没呢，”老白感慨小朋友间纯粹的友谊，对于白珑慧朋友特地上门来问候感到非常开心，开了门问她要不要喝饮料。 星星摇了摇头，像是不相信白爸爸话似的，又朝他家门往里探身看了看，发现白珑慧确实没有回来，一脸失望，跟白爸爸道别准备回家。 “星星，”白爸爸叫住了她，“医生说我家阿慧是因为看到了一些坏事才会受巫婆诅咒变成哑巴的，你知道她受伤那天看到了什么吗？” 星星没料到白爸爸突然会这么问她，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嘴巴张得大大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老白完全没想到这姑娘的表现一下子会变这么奇怪，这下对医生给出的心理方面的诊断更是深信不疑，确信白珑慧当天必定是见了什么事才刺激得脑子不给讲话。而星星作为她的朋友之一，肯定知道内幕！ “如果你不说，我就告诉你爸爸。”老白忘了前几天对星星恶作剧的愧疚，心中只有对找出真相的焦急，再次拿她爸爸威胁眼前这位可怜的小女孩。 “……哥哥，”星星扛不住压力，哭着抽搐，话也说的疙疙瘩瘩的，“哥哥……哥哥不准说……” 突然的，星星原本的轻声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像是刚刚受了全天下最大的委屈。老白的心软了下来，好着性子安慰她，骗她说白珑慧很快就能出院，到时候请星星再来找她玩。 听到白珑慧没事，星星像是得到了最棒的安慰，很快就止住了哭，擦干眼泪，跟老白道了别，就上楼回自己家去了。 “哥哥……什么哥哥啊？”老白对这个线索实在不解，但从星星的崩溃状态看，想必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暂且将它搁置。 傍晚时老白将医生建议白珑慧转到心理部继续治疗的意见转告给了自己太太。显然，武断将心理学等同于精神失常的白妈妈并不能接受这个诊断结果，再次心碎恸哭。 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而用力摇晃病床上的白珑慧，警告她最好赶紧说话，别再玩花样，否则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将她揍得屁股开花。 搞不清情况的白珑慧被吓得坐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大哭起来，声音听起来像是坏掉的尖叫鸡，狠狠地磨她妈妈的心。 “哎呀你打她也没有用啊！”老白赶紧拉开太太，继续说服她，“医生说了是小事，那就是小事，咱们配合着治不就行了！要你在这里大闹什么？” 事到如今，白太太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接受。 第十六章 老白设局 接下来的一周白珑慧开始了心理治疗。 但收效甚微，她莫名其妙的失语症并没有随着治疗有所好转。 “心病还需心药医，”心理医生接待了前来问进度的老白，给出诊断意见，“如果能找出她是为什么事收的刺激，再从这个情境之中去抚慰她，鼓励她走出来，对她的失语症必定是很大帮助的。“ 此刻对真相的渴求再度在老白心里点燃！他决定不管有多少乱七八糟的千头万绪，也势必要将调查行动继续进行下去。 他把小区里所有年纪大于星星跟白珑慧的“哥哥”都在记事本上里过了一遍，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定在这场事故的参与者——黎戈的身上。 不过说来也奇怪，虽说是白珑慧自己偷跑上二楼，但到底是因为黎戈的不小心，自家女儿才会从楼上摔下来。但在白珑慧住院的这些日子里，黎戈别说是来探望，就连手写祝福卡片都没有一张。 老白不是不知道黎戈母子俩的社交轨迹神秘。虽说他家大人在经济上跟实际行动上都给了白珑慧最好最周全的关照，但对于黎戈自己本人完全置身事外这件事，成了老白心里迈不过去的坎儿。 他甚至大胆猜测，星星惧怕的那位“哥哥”，会不会就是……“戈哥”？ 直觉告诉他必须要验证这个想法！ 为此他从清早就侧耳贴在自家门上等着，一听楼上的星星爸爸有了动静，马上便赶在前头出了门，只为刚好跟下楼来的星星爸爸撞个满怀，好按计划在他眼前感慨起女儿可怜的境遇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星星爸爸很快就上道了。很快他就跟老白约定说好这周六上午会带上星星到医院里去看看白珑慧，看自家女儿对这位可怜朋友的病情恢复有没有帮助。老白对于星星爸的仗义很是感激。 但此刻还万万不可放松！接下来还有更棘手的，就是把黎戈也引过来。 对于阴晴不定的黎妈妈，老白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只好趁了个单有毛老伯来探望的当口，谎称自己女儿昨天居然可以喊出“gege”这样的语音来。 毛老伯对这个“新进展”感到由衷的高兴！要知道，白珑慧的失语症折磨的可不止是白家一家人，更是让这个一生正直的老人在这段日子里没少受良心煎熬。 “不过慧慧没有哥哥，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喊。”老白忍住对毛老伯的愧疚，按原计划下着套。 “能说话就是好事！”可惜毛老伯完全会错意，只光是毫不吝地给眼前这位可怜的父亲说了许许多多安慰的话语罢。 但这可不是老白想要的。眼见这个计划就要因为黎戈的不来而要破局了，老白心里焦急得跟什么似的。 突然间，毛老伯话锋一转，疑道：“不过……她说的哥哥，是不是就是我孙子黎戈啊？ 老白心潮澎湃，激动地此刻只想趴在地上跪吻大地母亲。 “啊？是吗？”老白揣着明白装糊涂，“有可能黎戈是她受伤前最后见到的人。” 毛老伯点点头，若有所思。随后站起身，告诉老白今天时间太晚，自己就先回去了。 “老白，我教育的孩子不好，你别怪罪，”送到病房门口，毛老伯莫名其妙跟老白道起歉来，“我孙子害你女儿受伤，至今连个道歉都没有，他就该来看看自己犯了什么错！” 老白此刻心里乐开了花，但他还是配合着眼前的场景，安慰毛老伯说没有的事。但对于毛老伯提出让黎戈来医院瞧瞧的建议，可是一点也没拒绝。 不过话是这么说，至于黎戈哪天会来，什么时候来……最重要是，能不能跟星星爸爸定下的日期交汇……这些问题都成了老白心头新的疑虑。 第十七章 少年即恶魔 大善人毛老伯并没有让老白的疑虑在心里头住得太久。 毛老伯在说完上次的话后，果然把黎戈带了来。且不是随便来看一眼走个过场的那种，而是每回，他家有大人来的时候，黎戈回回不落的，必须都得跟着来。 老白对毛老伯的这个安排别说有多么感激了。要知道毛家人来的次数，一天至少能保证上一回，按此频率下去，这周六让他黎戈跟星星撞个满怀，也不再是多难的事了！ 想到这里，老白又忍不住打量起黎戈来。眼前这小小的少年，出落得比一般同龄人都要安静成熟，更奇怪的是，不知怎的，每次打这孩子身边经过，都会莫名感受到一股冷气，实在怵人。 而且再看看自己女儿，看到把她摔下楼的”凶手“到来，竟表现得一如往常，完全没有一丁点“受了大刺激”的反应，这又让老白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推论来。 很快星星要到访的周六来了。那天上午他们父女俩来得很早，还贴心给白珑慧带了好吃的豆沙饼来作早餐。 星星不敢相信白珑慧是真的不能说话了，言语里没了往常爱嫌弃她的高冷，拉着她问东问西的，试图从她嘴里挖出一丝儿声来。除此外，还对白珑慧好得很，见她把豆沙饼吃完后，还大方让出了自己那份给她，惹得白珑慧“咯咯”笑个不停。 正当老白担忧着今天黎戈会不会一如往常来报到的时候，毛老太带着黎戈也到了。 就是这一刻！ 老白屏住气息盯紧了星星和黎戈这两个小人儿的一举一动！ 果然不出所料，看到黎戈的到来，原本开心给白珑慧读故事本的星星瞬间变得手足无措，定定看着黎戈，神色间写满了恐惧。再看看黎戈，看到星星的到来，只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避开了星星直直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这一切都被老白看在眼里。 似乎感觉到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黎戈抬眼，正好迎头对上了老白，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再看看早已惊得呆若木鸡的星星，心里现下多少明白了几分。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老白轻轻的笑了，随后又把目光移开，赤裸裸地盯着白珑慧看。 “我去给孩子们买点汽水吧，”老白见黎戈正紧紧盯着自己女儿看，心里直发毛，于是找了个由头，把他也喊上出去，打算进行男人间的剖白，“黎戈，你要一起去吗？” “好呀。”黎戈依旧是明朗的笑，脸上有着孩子对汽水的纯粹期待。 他们很快就在医院外的便利店里买好了所有人份的汽水。老白打开袋子让黎戈先挑，黎戈没有拒绝，乖巧地从中抽了一瓶雪碧，拧开喝了一口。 快进医院大楼的时候，老白忽地在花圃边上停住了。黎戈不解，但也只好一同停下，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医生说，慧慧是因为看见了不能承受的事，才会讲不了话，”老白看向黎戈，开门见山道，“对吗？” 黎戈笑了笑，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竟有如卸下千斤担那般轻松，早知是这样还不如早些点醒这个愚蠢的中年男人，也不必家里绑他来医院给他一样蠢的女儿白当了好几回廉价看护，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此时他显得比平日里更沉静了，举起手里的汽水喝了一口，但由于气泡太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老白没有继续逼问，只是安静等在一旁，等眼前少年说出真相。 第十八章 恶魔的条件 “叔叔，你真的要好好管教你的女儿了，”黎戈也转过脸来，看着老白，笑着说道，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教她不要随便偷看别人的房间。” 说着做了个撸管的动作。 “你强奸了她？！”老白这才意识到事情超出了自己意识地严重性，全身止不住发抖，厉声问道。 黎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觉得这两父女还真是亲生的，都是那么蠢就算了，还都是那么容易情绪上头的人，真无药可救了。忽地肆无忌惮大笑起来。 老白气得双手紧紧捏成了两个拳头，暴起青筋，控制自己想揍死眼前这个小畜生的冲动。 “她看到有人在帮我口交。”黎戈把汽水瓶子放到了一边，也不再看老白，自顾自地淡淡说出了真相。 听到这句话，老白体内奔涌的火山终于平息。虽然这真相比自己女儿被小恶魔糟蹋来得更轻，但想想黎戈口中所说的那个”她“，很大可能是跟自己女儿同龄的星星，还是如鲠在喉。 “黎戈，”老白还是恢复了平静，给他发出了最后通牒，“我要你永远都不能碰我女儿。” “条件呢？”黎戈故作孩子天真姿态，歪着脑袋好奇问他。 “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老白无力的承诺，其实他可以做的还有更多，比如告诉他家长等……但此刻，这个真相这种事，只让他感觉恶心，也燃不起什么正义感，只是本能的想要带着女儿躲得这种反人类孩童远远的。 黎戈笑得更开心了，但他并不赞同这个条件，摇头拒绝道：“叔叔你真的把我当小孩哄了。” “那你想怎么样？”老白气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脸愤怒。 男孩并不惧怕，轻轻摇了摇头，看着他，眼神看起来天真无邪，完全不能联想到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恶魔。 “我会带着我的女儿搬家。”老白松开了他，想到继续住在这个社区里未来会经历的风险，终于妥协道。 黎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整了整自己衬衫的衣领口，起身准备离去。 “黎戈，”老白叫住他，“你还没答应我，我要你永远都不能碰我的女儿。” “OK。“黎戈头也不回，痛快达成了这个协议。 经过最后确凿的检查，医生最终确认了白珑慧的身体已经达到了出院的条件，给出了出院证明。 尽管仍没有完全被说服，白妈妈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给白珑慧收拾了东西办理出院去了。 回家后老白让自家太太向单位请了一周长假，只专心在家照顾白珑慧，并交待无论女儿怎么闹，都不能由她自己一个人出门。 这让白太太很是不爽，夫妻二人同是上班族，但女儿的照管任务竟完完全全只落在自己身上，实在是有失公平。但想到白珑慧那看不到痊愈希望的失语症，纵然家里有老白看着，身在单位心在女的自己也并不能全然安心，所以对于这项“不公”，最终倒也没有再多抱怨。 第十九章 补偿金之争 事实上老白并没有闲着。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低估青少年的恶，这一周来都在远离现住址的不同区域奔波着，重新寻找适合全家的落脚点。 “这不是住着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搬家？”无疑，白太太对老公单方面擅作主张搬家的提议十分不满，也难得坚持自己的立场选择了抗议。 老白看着太太油盐不进的样子，是铁了心不想搬家。灵机一动，把医生搬了出来，瞎诌：“谁没事做会这么大折腾想搬家啊？你没听医生建议让咱家女儿换个环境有利于病情恢复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慧慧的病啊。” 白太太依旧是不为所动。 看来只能出杀手锏，老白继续胡编威胁她：“没事我也不想搬家，咱就认了女儿这病，咱两个就算老了驼了干不动了，也还是得咬着牙继续一辈子奋斗，只为家里有个精神病人始终能有口饭吃！” “什么精神病啊！我看你才像脑子有病！”无疑，“精神病”这三个字深深戳痛了白太太的心，只要能把女儿的病治好，别说搬家了，让去搬座山她都可以不带吭一声的。 白妈妈的态度转变之快，从当初抵死不搬，到每天嫌弃老白是不是房子看得不积极不够多，才一直找不到合适住处，耽搁了搬家行程，进而耽误女儿病情恢复。 老白无奈。但这么大件事能取得太太同意并支持，这可比找房子要难上千百万倍，生怕自己的“医生说”站不住脚，引发变数，老白也不敢再多挑，从中择了一间综合看下来还不错的，痛快给了定金，签了合同，就等着哪天带着全家拎包住进去了。 听闻白家人要搬家的消息，毛家老两口是最先坐不住的。尽管白家对外说辞是在几十公里外的郊区找到合适店面，准备发展事业才搬的家，但他俩都清楚这是因为白家夫妇俩必须有一个劳动力要退下来在家照顾再不能说话的白珑慧，才迫于无奈迁到房租更便宜的地方去。老两口思虑再三，这几十年来存的金子卖的卖，债券出的出，凑了个二十万的整，送到白家去。 “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老白看俩老人家不辞劳苦一口气上到自己四楼，还捧了这么一大堆钱说是赔偿，吓得不轻。 “老白啊这钱你得收，”毛老太说着情绪上头，抹了把泪继续劝着这位不肯收受补偿的中年男子，“你家小白龙这样都是我家那坏孙作的孽哦，现在还害得你夫妇两人丢了工作，全家要搬家，这全是我们造成的啊……” 白夫人没有阻止，她一直都觉得女儿变成这样不该是自己家一力承担受罪，别说自己家的经济也确实不好，就算是好，他家孙子一把推出来的意外，也没有就一句“不小心”就能甩手啥也不管不顾的道理。她在心里是希望丈夫可以把钱收下来，毕竟二十万在这个年代是一个大数目，有了这笔钱，以后白家的生活也更有保障。 “真的不是你们的责任。”老白依旧是一脸坚定的把钱推了回去，这态度实在把堵在一旁的白太太气得直翻白眼。 但毛家老两口也是实心眼的人，见老白不收，也一直僵持着不肯带钱走，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好了这样吧，”老白实在是夹在两边为难得一个头成两个大，终于愿意退了一步，“前期慧慧住院的钱一直是你们家出的，都是大钱，而且医生也说了，孩子现在说不了话不是什么身体受伤的问题，时间到了恢复了自然就又能说了。所以你们做的已经够了够了！但我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你们，这样吧，这钱我拿五万，加上你们前期住院给慧慧花的钱，少说加起来至少有个小十万了。本来这事就是两家一人一半的责任，你俩老已经尽够了你们那一半的责任了！要是再要我老白家收你们这么大笔养老钱，我们真的是要折煞的！” 老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白太太眼见原有的补偿现金从原本的二十万，缩水成四分之一只有五万，但想到他提的之前住院费，虽然心疼钱少，但也觉得老公的话甚有道理。 第二十章 白家搬走了 但毛老并不同意，特别是看在一旁”咿咿呀呀“不能说话的白珑慧让他内心更是煎熬，坚持要白家完完整整收下这二十万，还说不够的话可以把房子卖了也无所谓。 这倔老头还真是让白家夫妇俩犯了老大难，没想到对方给自己定的道德标准定的这么高。 “这样吧，这钱你们家先拿一半？”看着双方一直僵持不下，毛老太出来主持公道，“老头你也别叫人家老白他们为难，我看咱补偿慧慧这事也不是一下子给了二十万就能心安理得的，只叫这孩子一天没开口说话，咱都有义务负责她，孩子还小，以后小白龙上学、上大学的……这些都是费用，咱们都还有帮忙的地方，现在就让人先收一半钱生活，日后不断给人小白龙提供帮忙，也是一种补偿方式。” 毛老伯依旧是直挺挺站着，铁着脸没有说话。但毛老太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奏效，赶紧拉了白太太到一边，数出十万各一半，催着对方赶快收下。 白太太对于补偿从四分之一又变成了二分之一，有点不敢置信，忍不住喜上眉梢。但很快她又怯怯地看了眼老公，只见一大男人正对着毛家犟老头手足无措。终于还是自己下定决心，麻利地从毛老太那里收下了十万。 “你记得择下人家老白新家的联系方式，”看钱已经分好，毛老伯也不再咄咄逼人，眼见自己老太记下对方的新家地址，态度这才软了下来，再次嘱咐老白道，“老白这可说好的，有什么困难必须跟我们提，别觉得这是你的困难不好开口，你难了，就是小白龙有难，跟我开口，天公地道！” “对对，别说我俩还有口气在，你们找黎戈他妈，黎戈自己长大了找他，都是天公地道。”毛老太再次给未来补偿承诺加码。 白家夫妇可再也承受不了那么多了，唯唯诺诺地一一应了，带着白珑慧恭敬着把老俩口送下楼。 “小白龙，以后再来毛伯伯家玩，”毛老伯摸着白珑慧的小脑袋瓜，依依不舍道，“不管长多大，遇到什么麻烦，也还能找你黎戈戈。 这话实在把老白吓得冷汗都出来，但他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尴尬地呵呵陪着笑。 倒是一直被父母困在家里的白珑慧一听这话喜不自禁，看看父母，兴奋得“咿咿呀呀”挥着小手手舞足蹈的，巴不得现在就能上人家里耍去。 隔天，作为这个社区里唯一的一家异乡人，白家搬走了。 新家还在一个市里，只是跟从前的住区隔了几十公里。 说来也奇怪，尽管相距只有几十公里，从白珑慧搬家的五岁，到十年后的再一次搬回老家，她竟一次都没有再回来过。刚开始毛老家还会频繁联系白家，但这份也经不住老白对内要求的刻意躲避，几次换号后，渐渐也失去了联系。 五岁前的记忆深深埋在了白珑慧遗忘曲线的最低点下，日益忙碌的父母更是未再提起过。半年后，她从原来的一个词都说不出，恢复到能说词语、成语、会说完整句子……恢复速度之快都叫人要忘了她是曾经得过失语症的小孩。 第二十一章 好久不见 此刻回忆像是一口复活的泉眼，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从前的场景片段。白珑慧感到头痛欲裂，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所在的地方都莫名充满了低气压，让自己身体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当初是你把我打晕的！”白珑慧朝着眼前的男子惊呼道。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当初黎戈对她下这么重的手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目的就是不希望自己揭穿他的真面目啊！所以自己的大脑这才开启了保护机制抹去这段恐怖的童年记忆吗？可是此刻为什么又要让自己想起来呢？！ 或许大脑本脑自己也想不到这样的噩梦，会在20年后在这个鬼地方又再次被她重遇吧！当年黎戈把星星关起来虐待的时候被自己撞破了，长大后的他竟已经丧心病狂到把两个移民小女孩囚禁在家里……白珑慧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她脑筋在飞快转动，心里快速盘算，“该不该报警……该怎么跟妈妈说黎戈其实是个绑架犯反社会人类……”她劝自己这个关头千万要冷静，但双腿还是忍不住抖个不停。 “不好意思我应该走错地方，我要走了……”白珑慧朝着黎戈“呵呵”敷衍的干笑两声，随后找了个自己都觉得稀烂的借口，拉上自己的行李箱拉杆，企图赶紧逃离这个诡异的房子。 “你没走错，”黎戈被白珑慧如惊弓之鸟般的样子给逗乐的不行，抓住了她的行李箱拉杆，拦住了她的去路，“小白龙，好久不见了。” 小时候的黎戈体能智商有限，为了掩盖自身过错，在把白珑慧打晕后，还会因为太过担心着急而流泪。可随着年岁的渐长，眼前的这个大黎戈全身散发着反人类气息不说，再联想到不知道哪位精神学家曾说过这类人群的真实性格随着时间推移只会生得愈发狠毒阴冷，常人最好不要在面对该变异群体奢求他们哪里还来什么良心发现，否则悔得连肠子变青的时间都不能有。 “如果今天不想死，那就奋力一搏吧！”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白珑慧激起了孩提时练习跆拳道的反击力量，冷不丁地反身，抬手就给了黎戈一肘子。 反击成功！ 黎戈被突如其来的一拳给打蒙了。不一会儿，痛感传遍了全身。他顿时感到兴奋异常！ 白珑慧快速扫视起周围，盘算着冲到出口的最佳方式和路线——黎戈租的房子实在太窄，女孩们居住的暗室那边肯定是没有出口的，那唯一的出口就是黎戈后面那扇大门了。 似乎察觉到了白珑慧想要逃跑的心思，黎戈朝白珑慧笑了笑。慢慢转过身去要把门关上。 白珑慧心想不好，大喊了一声“不要！”飞身往出口夺去，阻止黎戈关门。 原本慢动作的黎戈突然加快了速度，白珑慧下意识地伸出手把住出口，不料黎戈连眼皮也没抬，带着门重重地砸了下来，狠狠夹住了白珑慧的手。 白珑慧手掌传来一阵阵锥心锥骨的吃痛，极强烈的痛感袭击让她差点晕倒过去。她应激地从门边抽回了手，泪水糊住了视线。粗看一下没有外伤，但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红肿。白珑慧吃痛不已，整个人摔在地面抱着手哀嚎起来。 黎戈关好了门，从白珑慧的身上跨了过去，又一一地把窗户关好，最后把空调给打开。 暗室里的小姐妹听到了动静，忍不住向外张望。黎戈温柔地看着她们，作了一个“嘘”的动作，两个小姐妹们虔诚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在原地继续老实地呆着。 他瞄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白珑慧，许是过度疼痛的原因，此刻她的五官还有全身都扭曲在一块儿，唯独受伤的左手一直半悬着，一动也不敢动。看了好一会儿，心生厌烦，便随手脱了衬衫单穿一件贴身背心，转身进房间换衣服去了。许久都不再出来。 白珑慧躺在地上哭了好久，左手痛感似乎终于有了些微的缓和。她艰难将自己身子支起来一点，看了看黎戈房间的方向，门被关上了，心想黎戈进去了这么久，想必又是在计划着怎样的阴谋整她。想着想着情绪又开启激动，左手的痛感再次袭来，白珑慧只好放弃揣测，狠狠地朝门上瞪了一眼，举着伤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看了看之前的暗室，希望三人可以联手打败黎戈然后一起逃出生天。可不看还好，看了一眼的白珑慧在心里连篇骂脏话着，只见小姐妹中一个较小的妹妹正在睡觉，另一个大些的姐姐，看她已经站到了门边，居然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竟面无表情转身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 暴力变态 白珑慧对这样孺子不可教也的自甘堕落者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好拖着伤手径直来到窗台边，想要把窗打开呼救。但窗沿边并没有可以开合的结构，白珑慧顿感到气急败坏，走到茶几边拎起一本词典就要砸窗。 黎戈房间的门在这里开了，白珑慧一下子就对上了站在门边那个人的眸子——只见黎戈面无表情，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定定地看着疯狂的白珑慧。 也有可能是空调温度设定得太低了，但更多还是来自对眼前人的恐惧。白珑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原本意图砸窗的词典也不小心从手中摔了下来。但她倔强着没有去捡，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目光却不敢跟黎戈对视，焦点也移到了别处的地面上。 暗室里比较年长的小姐姐在这时候出来了，但没有过来客厅这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见她打开了冰箱，自在地做起了晚饭来。 “小白龙没有晚饭。”沉默许久的空间里终于有人开口了，然而说的却不是人话。 得令的女子闷声，发出了一个“嗯”。没有抬头，继续做饭。 黎戈慢慢移动到白珑慧身边，抓起她的左手端详几秒后温柔问道：“还疼吗？” 眼泪不争气的又溢上了眼眶，白珑慧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发现越使劲，刚刚还有些许平息的疼痛感更强烈了。 白珑慧挣脱不能，朝着眼前的黎戈失控地大吼：“你快放开我，你这个变态！谁要你管我了！快放老娘出去！” “啪！啪！” 是两记清脆的耳光声。 白珑慧瞬间被打得两眼直冒金星，脑袋也停止了思考，慢慢感觉到口腔中有一丝腥甜，这股温暖的液体缓缓滑出唇齿间，顺过嘴角，最终掉落在地面。 “都是个大姑娘了，还让人这么操心，”黎戈似笑非笑，继续柔声说道，“但凡你能争点气，你妈妈还会来拜托我照顾你吗。” 白珑慧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想反驳，但是挨打的屈辱和疼痛让她更加惧怕眼前的人。 “社会凶险，安心在这里住下吧，要学的还有很多呢，”黎戈站起来，摸摸白珑慧的头，“哥哥会帮你的，只要你乖。” 白珑慧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无比。喉咙里也被各种粗俗问候堵得个满满当当，最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特蕾莎，先过来帮姐姐涂点药吧。”黎戈唤了正在做饭的小姐姐拿药过来，低头朝白珑慧道，“哥哥呢，不需要你帮忙做家务，反倒她们姐妹白天都会照顾你陪你，只要你高兴，你可以来我这睡一个房间，像小时候一样，多好呀！你觉得呢？” 白珑慧还是干倔着不说话不回应，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几秒后，左手猛烈一阵疼痛传来，疼得白珑慧直接蜷起了身子往后躲。 “要回答他人的问话，这么基本的礼貌，也还要我教你吗？”黎戈阴森森的。 白珑慧被捏的痛感直逼上太阳穴，慌忙开口应道：“我不要！你离我远点！” “跟我说的一样，这位姐姐可是很任性的啊，你们姐妹要多让着她，”黎戈笑出声来，满意地松开了抓住白珑慧的手，“既然都不喜欢，特蕾莎你就把客厅收拾出来让她睡吧。”交代完大些的妹子后，黎戈起身回房。 “不吃饭了吗？”特蕾莎关心地问道。 “嗯啊。” 这次回房后，黎戈整夜里就再也没有出来。 第二十三章 消失的少女 晚饭的时候，姐妹中较小的妹妹终于醒了，怯生生的看了一会坐在客厅里抓狂的白珑慧，不敢打扰。只慢慢挪到她姐姐身边，小声问她今晚吃什么。 特蕾莎准备好了一份晚饭，递给妹妹：“去吧，拿给那个姐姐，小点声，不要吵醒哥哥了。” 小妹谨慎地接过托盘，小心翼翼地往白珑慧那边走去，她来到跟前也不敢多留，生怕惹得白珑慧更不高兴，放下东西便迅速闪开了。 白珑慧感觉这对妹子真是可怜，不知是中了怎样深重的蛊毒才会心甘情愿到黎戈这破地儿来做牛做马。简直是一屋子的神经病！ 不过看着这般真心实意照顾自己的小姐妹，尽管她心头有怒火想要狠狠宣泄一番，但也生生地把刻薄话咽回肚子里去。 小妹原样端来的晚饭，最后又被原样收回去了。 白珑慧没有食欲，此刻满心只盘算着怎么趁黎戈这种非人类不注意的时候快速逃出去。还有逃出去之后，自己要怎么跟妈妈解释才不会被当作神经病。对了如果要想躲避此人的监视，又该制定怎样合理的出国线路最快速度飞走。更重要的是，逃到异国，要做什么工作才能好好生存下来，对了对了还有亲戚们的债务呢…… 每一件都足够令白珑慧烦恼。 再看看自己现在呆的地方哦！不知这鬼房子是什么构造，窗不能手动打开不说，就连信号源也能被随便切断，手机既上不了网更打不了电话。哪里还像个现代居所了？这明明连比山顶洞还不如！起码山顶洞人还有随心出门的自由呢。白珑慧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心里恨恨地想着。大脑皮层能感觉到持续袭来的困意，却依旧辗转难眠。 还有那两个身份不明的大小姐妹，看样子也是受黎戈的养。 “黎戈这种人现在已经能赚这么多钱了？”她小声吐槽，“这社会什么时候开始变态说了算了？！” 因为赌气没有吃上晚饭，她现在肚子更是饿得直打鼓。白珑慧索性起身离开沙发，打开自己带来的行李箱，看看能不能搜出一点饼干屑抵抗这午夜饥饿。 但大多都是衣服。 “被困在这破地，漂亮衣服哪还有地儿穿啊！”白珑慧想起今天穿得单薄朴素的姐妹俩，不施脂粉不说，头发也是简单扎个马尾，完全没有时尚包袱可言，想到还要跟这样两个小村姑同住一室，越想越难免感觉心寒，“算了，精神食粮也是粮！”最后终于在箱里抄出一本小说，席地坐下看了起来。 不知看了多久，白珑慧最终抵挡不住睡意侵袭，伏在沙发边上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口水不小心濡湿了一大片的沙发。白珑慧对此还不介意，她抬头望向四周，屋里空荡荡的，不闻一人声响。 黎戈的房门大开着，屋里没有人，估计早已上班去了。 她抱着受伤的左手努力站起来，探头看了暗房方向，轻呼一声：“Hello～” 无人应答。 白珑慧心中顿感疑惑不已。按照黎戈的尿性，他怎么会让那两个“圈养”的小姑娘出门去呢？ 带着这个困惑，她蹑手蹑脚来到暗房门口，将耳朵附在门上探听房内动静。听了好几秒，没听出丝毫动静。白珑慧大着胆子扭开了门把。 果然没有人！ 这真是太奇怪了！白珑慧心里顿时升起了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黎戈不会偷偷把她俩杀了吧？！ 第二十四章 白龙被囚 正当白珑慧慧脑洞大开之际，大门被打开了。 是那对小姐妹回来了！ 白珑慧见这姐俩还存活于世，顿感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后，急急忙忙迎上前去。姐妹俩看着神色诡异的白珑慧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维持了表面的礼貌，对她稍微点头致意。 “为什么你俩可以出去的？”白珑慧开门见山问道，“黎戈批准的吗？” “……”姐妹俩面面相觑，不知要怎么回答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 半晌，俩人中的小妹才低声回复道，“我们可以随便出去啊……” 特蕾莎不露声色地按住了小妹的手，似乎是想制止她再继续说下去。很快地又朝白珑慧眼前摆了摆她们刚买回来的菜：“姐姐你饿了吧，哥哥说你最爱吃三明治了，特地给你买来了。” 听到这句话，白珑慧脑后旋即生出三道黑线，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谁他妈最爱吃三明治了！要知道三明治绝对是她这辈子不共戴天的仇敌宿敌死敌好吧！想当年在澳洲上学为了省钱，天天顿顿自制三明治充饥。 一个学期这么吃下来的后遗症是，只要她白珑慧闻到那时候常用的面包底的味儿，会马上触发当场表演呕吐秀的技能，百发百中！ “谢谢，但我想吃中餐，炒菜的那种就可以了，非常感谢！辛苦了。”白珑慧也顾不得小姐姐麻烦，强势地要求换菜单。 在那对姐妹那里没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白珑慧心灰意冷地回到了沙发区域。特蕾莎得到这位善变任性姐姐的点单需求，不敢怠慢，带着小妹就转进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如白珑慧所愿，午饭是中餐。饿了一天一夜的白珑慧完全没了昨日的拘谨，不等小姐妹入座，顾不上中华礼仪传统美德，便自行大肆开动起来。 虽是厨师的女儿，但白珑慧的烹饪技能却是谜一般差劲。但厨艺的好坏丝毫不影响她拥有品鉴食物美味的天赋。白珑慧认为特蕾莎的餐食做得非常一般，许是受困于自己的国家文化的影响？但不可否认还是要比自己水平高出一大截的。若不是因为自己太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眼前的菜不足以让她盛上第三碗米饭。 饭毕白珑慧自告奋勇表示要洗碗以示爱与和平，姐妹俩一听这提议如见了鬼似的，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势予以拒绝，还不等白珑慧反驳，就将她轰出厨房。 吃饱喝足的白珑慧感到百无聊赖，坐回到沙发上。不能上网又没有社交，坐牢都还有放风的机会呢！胡思乱想之际，目光正好落在了黎戈的房间。 内心的小小宇宙被好奇因子瞬间激活，白珑慧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决定到黎戈房里“探险”！ 他的房间比客厅要大，也许是没什么装置的原因。不过这房间就跟爱故作姿态的黎戈一样伪清高，全屋奉行着极简主义的灰色调，一张大床，一排供他本人挂衬衫的工业风衣杆子，一个书堆再加上数台随地放着的手机、电脑，再没有别的新奇玩意。白珑慧不由得嗤鼻。这人还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很爱装。睡了一晚上的沙发边，白珑慧不禁被这屋里唯一的床给深深吸引，完全不顾自己还没洗澡的事实，直接瘫倒进这比沙发柔软百倍的褥子里。心里油然而生起了小小的幸福感。 “白珑慧啊，你真是堕落……”虽然明知自己绝不能被恶魔的温床所引诱，但这一整天的心力交瘁，让人只想好好睡个懒觉而已。 “我就小睡一会……就一会……”白珑慧在心中给自己躺在这里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找了千百个放纵的理由，反正天色还早，而且根据变态黎戈的作息，应该大半夜才会回来，心想着他不可能会发现，于是安心地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才发现整个房间都浸在夜色里。白珑慧一骨碌地从床上起来，擦了擦流在嘴边的口水痕，摸黑向客厅外走去。 黎戈果然还没有回来。 扫视了一下周围，小姐妹们的房门紧闭，无聊的感觉又在心头油然而生，没有网络又看不到头的生活实在令白珑慧感到烦躁不已，百思不得解决方案，白珑慧只好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以示懊恼，稍事平静后，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视，随意调着台。 第二十五章 变态施暴 刚过午夜不久，终于听到大门锁孔被转动开启的声音了。 黎戈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 一晚上躲在房间里的特蕾莎像是未卜先知似得，听到黎戈回来的动静后，像是一条灵活的鱼从房间里快速涌出，扶着踉跄的黎戈往他的房间走去。 跟在后面的小妹亦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谨小慎微地端着一杯水往他们这边来。 敢情这黎戈一个小破上班族过着帝王生活啊？！ 想到自己被他困在这里百无聊赖的生活，心头一股气不打一出来，于是白珑慧也不甘落后，挤进姐妹的簇拥阵型里，扯住黎戈的衣服，对他大叫：“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你凭什么关着我？你……” 还不等白珑慧说完，原本醉醺醺的黎戈像是打了强心剂，推开她们姐妹，一把扯住白珑慧的头发往窗边去。 白珑慧只觉头皮被扯得发紧的痛，一个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前倾往下跪去。黎戈丝毫没有心软，更用力扯着她的头发继续往窗边走。 还不等白珑慧回神过来反抗，黎戈再次揪着她的脑袋就往窗台上撞，一次两次三次……痛感淹没了白珑慧所有的知觉，只觉两眼前直冒金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更是失去了任何一丝反击的力气。 “我说话，不喜欢讲第二次。”黎戈终于停下了狠手，把白珑慧松开。 白珑慧倒在地上，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脸部渗出，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眼泪。 “你老实呆在这里，有人会照顾你，”黎戈擦了擦手，“你的学生贷款，我会还……” “妈妈……”白珑慧不争气地哭出声来，“妈妈，妈妈我好疼……” “你妈妈已经把你交给了我，”黎戈蹲下来，向白珑慧靠近，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温柔，“你现在只有我了，所以你要听话，我才会疼你啊。” 可白珑慧听不得这些安慰话语，只觉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泪腺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泪水不断向外涌，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好了别难过了。”黎戈把白珑慧抱在胸前，轻轻揉着她的头发，似乎刚刚下死手打她的人并不是他。同时他的白衬衫也因为白珑慧额头的靠近被染红好大一片，所以直到这一刻白珑慧才知道自己流的是血。 “带她去洗澡吧。”黎戈淡淡的向姐妹俩道。 原本袖手旁观的姐妹俩，一得令后赶紧过来扶起她，慢慢向浴室边移动。 很快便来到浴室，小妹小心翼翼地扶着白珑慧在马桶上坐下，得到空手机会的特蕾莎麻利地往浴池里放上了热水。 “水放好了……”特蕾莎怯生生地向白珑慧说道，白珑慧在此刻仍旧没有停止抽泣，“要帮你洗吗？” 白珑慧轻轻地摇了摇头，坐在马桶上继续哭。她只好带着妹妹出去了，留下她一个在浴室。 似乎想要把这一生的眼泪流干，除了哭，对于困在这里感到再也无法振作的白珑慧一点也不想动了。 水从浴缸里溢了出来，温暖的热水流到地面上，渐渐漫过了白珑慧的脚底板，来自温水的安慰让她哭得更厉害了。 命中所有的馈赠，还真是暗中都标好了价码。以前整天在微博上对抽奖的金主喊着“爸爸养我！”的她，现在的确拥有可以不用努力的生活了，条件是要接受唯二室友是来自不同次元的外族抖M姐妹花，还得随时遭受外头那个阴晴不定的恶魔毒打。这种三餐有继的日子怎么看，还真是没有自由奋斗的天桥底来得香！ 白珑慧是宁死也不愿意将自己的一辈子就交待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白珑慧强忍着痛站了起来，来到镜子前，想看看自己的脸破相了没有。虽然自己的专业不怎么靠脸吃饭，但目前还对未来生活抱有期待的她可不想连这微小的资本也在暴力下牺牲了。 室内的热水将镜子氲得蒙上了一层薄雾，她开了水龙头，用手接了点水，仔细给镜子擦出一块清晰的地方。 镜子里的人被血糊了一脸，甚是瘆人。她再接了些水在手心里，对着额角胡乱擦了擦。还好还好，流血的伤口不大，但是有点深，而且藏在头发里面，对本就不惊艳的脸没造成影响。白珑慧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到门后迅速将浴室门反锁上，脱了衣服，把脸上身上的血迹都冲洗干净。 冲洗完毕后她又站到镜子前仔细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额角是新增的，左手是昨天刚来就被夹的，还有挨打过程中被揪着拧出来的青紫，不完全统计大大小小有三五处。 这死黎戈，看自己逃出去后要怎么以人权法例告死他吧！不接受和解！就算给我一千万！不对！就算是一个亿！老娘也要他在牢里坐到老死！不然他还真当法律都是屎吗！白珑慧低咒着，但看看伤痕累累又可怜兮兮的自己，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较小的妹妹一直等在门口，看到白珑慧出来，赶紧递上了她要换的睡衣，也不奢求对方能道谢，转头快跑，回了自己房间。 白珑慧不知道这姐妹俩有没有遭过这变态的打，但今晚这一幕幕暴力的行为肯定把姑娘们吓得够呛。想想又忍不住再次可怜起这两个比自己更生死未卜的妹子来。 白珑慧找了个地方快速把衣服换好，坐回到了沙发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平静后伤痛更明晰，她现在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肿了一片，轻轻一碰就能把人给疼得龇牙咧嘴。 听见黎戈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白珑慧也顾不得疼，赶紧在沙发上躺下，手忙脚乱地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希望不会被他注意到。 但变态怎么会这么轻易如她所愿。 黎戈扯开了沙发上裹紧的被子，在沙发边蹲下，手中多了一个冰袋，按在白珑慧的额头上。 此刻虽然经受着锥心的痛，但面对捉摸不定的恶魔，不想再莫名遭打的白珑慧硬是咬紧牙关，死活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来。 黎戈看穿她的把戏，也不理她。只管给她包好伤口后就离去了。 真是个怪人！ 白珑慧对于他给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的怀柔政策根本不为所动，面对这样心狠手辣又捉摸不透的恶魔，此刻对未知的未来，真切体会到了“前途未卜”的概念。 第二十六章 要逃出去的愿望随着被困时间之久在心里愈发强烈了！ 白珑慧决定逃走之前再给这对诡异的室友再一次机会。她尝试要弄清这姐妹俩的来历，这天里总是找机会跟她们交谈。但面对她连珠炮似的访问，姐妹俩都是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白珑慧起初想会不会是她们姐妹只能听些极简单浅显的中国话，好几次都贴心的把问题切换成英语、粤语或者蹩脚的闽南语问她们。可不管她说什么语言，姐妹俩回应她的总是沉默。 “我算是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死心塌地跟着黎戈了！”白珑慧恍然大悟。在香港这样的城市，语言技能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你不会说粤语至少也要会讲英语或者普通话，实在不行在某些地区讲客家话闽南语也都是可以的。像她们姐俩这样一门必备语言都不会说的外裔，不跟着黎戈也应该不会有更好的出路。 但白珑慧并不想放弃。 一天，趁着姐妹们出去采购的当口，她迅速把准备好的小纸条塞到特蕾莎手中。 特蕾莎和妹妹对此一头雾水，打开纸条看，只见上面写着大大的国际通用求救信号“SOS”的字样，下面还有报警电话“999”。 姐妹俩不懂白珑慧的用意，只能一脸疑惑看着她。 “999！police！”白珑慧比手画脚解释道，但明显姐妹俩依旧是不懂，最后她自暴自弃用中文说，“出去后报警，警察就能带你们回家！就可以离开哥哥！” 很神奇的，姐姐特蕾莎竟听懂了她的话。 特蕾莎把纸条塞回到白珑慧手里，一字一顿认真跟她说道：“我们不想离开，我们很爱哥哥！” 对于特蕾莎莫名其妙的光火，白珑慧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是为了她们姐俩好，给指了一条明路，教她们逃跑，不想却如此不领情。 “还有！劝姐姐你，如果不想挨打！就不要再惹哥哥生气了！”特蕾莎说完这句话，就牵上妹妹出门出去。门被毫不客气地锁上，把半天回不过神来的白珑慧关在里头。 “有些人虽然自由，但是灵魂被关在了这里；有些人不自由，比如我，但是灵魂已经在漫游地球！” 白珑慧对这句从自己脑中灵光一闪的白氏哲学金句很是满意，便不再管自己的好心被那对姐妹辜负，趁记忆未消逝，赶紧翻出小本本把这句子给记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神奇的是自家亲娘在联系不到自己的情况下居然一点也不着急，都没想过要来香港找找人。这让原本还日夜盼着母亲大人会带一批神勇警官从天而降来解救自己的这个想法在白珑慧的意念里越来越淡。 白珑慧实在不知道黎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前的他说会帮自己，难道这个帮的法子就是把麻烦关起来管吃管管账单唯独不管精神自由而已嘛？！那跟把人当猪有什么区别？ 但抱怨归抱怨，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着实很消磨人意志啊…… 想想自己待在黎戈家里，有什么生活需求跟特蕾莎说了都会被满足，还一点家务都不用做，这是多少懒癌患者梦寐以求的生活啊！美中不足的N点就是比如不能上网，比如只能跟神经病黎戈聊天，还有只能睡沙发等…… 说到聊天这件事，那两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姐俩别提说话了，除去所有必要的接触，基本只待在她们自己的房间里，满身写着拒绝，怎么看都像是不想跟白珑慧产生多一分交集的样子。 所以能聊天的对象就只剩下那个天杀的黎戈了。黎戈在家的时候，还会主动跟白珑慧聊上几句，话题不外乎就是在家有没有看书学习，有时间可以做做运动之类，寡淡无聊。白珑慧并不想耗费心力跟这样的疯子讲话，每次都是现场瞎编或者敷衍过去，草草结束话题。但有时白珑慧还是会忍不住主动问他能不能给自己上网或者让她出去工作，还会问为什么她妈不着急找她之类等。可黎戈对这些关键问题从来都是避而不答。时间长了，白珑慧就也懒得问了，觉得就这么待在黎戈家里也挺好的，工作以来一直为五斗米拼了小命儿的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当寄生虫会是这么爽的一事。 睡了几周沙发后，白珑慧胆儿大了一点。白天等黎戈上班去了会溜进他房间睡他的床，美曰其名为改善睡眠。幸运的是黎戈由于经常要出差和加班，很少会回家里来，所以白氏偷睡计划一直都没有被他发现！否则又不知这反社会的哥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原本白珑慧以为自己就会这么与世隔绝的一直安逸过下去，如黎戈所愿变成个胸无大志的胖子，在社会上彻底沦为废人，失去竞争力。 黎戈却在这时改变了心意。 临近晚饭时分，却依旧不见特蕾莎或小妹送饭来，白珑慧肚子饿得直打鼓，只好屈尊起身，想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走到厨房，家里大门就被打开了。 是黎戈！这位哥居然第一次在这么早的点儿回家了！这把白珑慧吓得可真够呛，她在心中跪天拜地的感谢菩萨保佑自己没有在这个点上改变作息去睡他的床，不然被现场抓包那场面可真够糗的！ “给你20分钟，换衣服化妆，跟我出去，”黎戈扫了一眼吓傻的白珑慧，边解着领带边往房里走，同时不忘嘱咐她，“不要太夸张那种。” 什么？他说的是出去么？！白珑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是获得自由可以回家了么？！白珑慧赶紧欢天喜地的去收拾行李箱。 不过很快她又失落下来，香港白白待了一个月，一无所获，回去后又要变成一只奔波的小社畜天天为自己的欠债发愁了，心里想想还真舍不得黎戈家的生活呢…… “你怎么还在这里？”收拾出来准备去洗澡的黎戈看她还在行李箱前天马行空，再次提醒她。 “黎戈……”白珑慧抬眼，眼里满是泪水，看着甚是可怜，“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黎戈脑袋浮现三条黑线，看了看表，时间紧迫，只好耐着性子哄她，再三保证只是去见个人，结束了就会把她完好无损带回来。这才说动了白珑慧。 这女的刚刚是在跟自己撒娇吗？黎戈实在不清楚她又在计划什么样的恶作剧打算把大家弄得不愉快，当然了不管什么恶作剧他都能治得了她。只是刚刚这哄人的感觉实在令人感到怪得很。虽然这整个月白珑慧都住自己家里，但其实他们基本不怎么交流，更别说什么了解对方了。除了欠这女人的责任，黎戈对她别说好感了，完全能说是无感。不过想想白珑慧平时就这么神经兮兮的，他便也没再多心。 今晚黎戈穿了一条黑色的裤子，上身一件宽松的白毛衣，还戴了一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手表，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极了。 白珑慧边打量在心里默默冷笑，看黎戈这费了心思打扮的样子，待会儿要见的人非同小可！看她怎么把这场面给翻出花儿来吧！ 除了刚来自己家那天的血流满面妆，看着准备完毕的白珑慧，黎戈惊讶这个在家连眉毛长歪都不会剃的懒鬼居然也能短时间就收拾出个人样来。只是脸虽然没问题，但衣服看起来就很逊色了，明明已经是熟女的年纪却还是卫衣短裤帆布鞋，以为自己跟欧阳娜娜一样青春无敌吗……黎戈第一反应是想叫她换，毕竟自己还从没带过这么朴素的女生一起出门，但扫了眼她的行李箱，确实都是这一风格的衣物，只好一句话不说，快步走在她前面，拉开距离，一路上冷着脸对她，好让对方别跟自己说太多的话以致被熟人看到。 原本还在哄着妹妹不哭的黎戈，洗个澡出来就变成了“生人勿进”的画风，这样阴晴不定的黎戈实在让白珑慧摸不清头脑。 但这种不快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小破楼外的世界流光溢彩、辉煌斑斓让白珑慧瞬间把一切不快都抛之脑后！ 因为黎戈不明缘由的闹别扭，因祸得福有幸独自一人包揽了计程车后座的白珑慧很是兴奋。一会子她大呼这后座皮椅比客厅沙发舒服，一会又扒拉在车窗上对着外面的街景此起彼伏地响起阵阵夸张的感叹来。这让黎戈先是觉得很是好笑，后面见她是发自内心的赞美而不像是故意土炮要人难堪的样子，竟也从她的兴奋中看出了一丝烂漫。 第二十七章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目的餐厅。 看到黎戈原来是带她出来吃饭而不是想卖了她，白珑慧高兴得一时忘形，竟亲近地挽上了他的手臂蹦跳着往里去。 黎戈感到全身都不自在，脸色不好地甩开她。白珑慧也自觉到不对，悻悻地收回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老实跟在黎戈后头。 整个餐厅装潢都是美式乡村土风，配这座中西文化贯穿的城市有点说不出来的微妙契合感。白珑慧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 但更妙的还在后头。 热情的服务生很快就来到他们的桌边。只见她穿着超显身材的超低胸短裙装，令没见过世面的白珑慧一下子羞得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只好猛地低下头去假装看菜单。 服务生似乎看穿了白珑慧所想，虽然不解怎么会有女生到这餐厅来，但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温柔地只向黎戈询问要点些什么。 “吞拿鱼三明治，鸡肉沙拉不要芝麻菜。”然后扭头看了看白珑慧示意她点单。 “我啊……”白珑慧这时候才赶紧的认真看起菜单来，一脸纠结。 “给她烤鸡汉堡这个套餐吧，饮料要可乐，谢谢你。”不等白珑慧最终决定，黎戈从她手中抽走菜单，递回给眼前火辣的兔女郎小姐。 “喂！”白珑慧恼得作势要锤他，但最后自己还是怂地收回了拳头，“干嘛带我来这样的地方！变态！” “约了个人，是我大学时的校友。”黎戈拿起手边的冰水杯子喝了一大口，喉结好看地上下蠕动，眼神始终没有移开门口的方向。 看起来他真的有被刚刚那位辣妹给“热”到！看给饥渴得！白珑慧在心里没好气地想。 “他目前在RLK事务所工作，说是自己手下有实习律师的工作机会，”黎戈不紧不慢地说，“本来已经跟他说好了，但还是想尊重你的个人意愿，所以待会你想要的条件直接跟他本人谈就好了。” 白珑慧愣愣地看着他，因为这消息太过震惊于是嘴巴忍不住呈现个“O“的形状来。 她原本以为黎戈只是想困住她，像精神囚禁暗室里那两姐妹一样，没想到居然会真心给她找工作！赋予她上班自由！于是白珑慧忍不住兴奋地联想上班后怎么从黎戈家逃走的情景来！ 黎戈觉得好笑，挥着叉子在她眼前舞了舞示意她快回过神来。 “可是……”回过神来的白珑慧想起自己那些个并没有任何闪光点的经历，还是忍不住理智地隐隐吐出担心，“人家也不一定录取我啊……” “那又怎么样，”黎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似乎透着一丝嘲讽，“你现在花的都是我的钱，工不工作也无所谓吧。” “你搞清楚我可没要求你养我帮我还钱！”说到这个白珑慧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因为黎戈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每天米虫似的养着她，他家里头那姐妹俩还家务事一件都不用她做，慢慢地把她着急赚钱的积极意志给磨没了，然后就这么好逸恶劳地把整个月日子过了下来。不过还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就黎戈这么一句不着痕迹的嘲讽，迅速就把她要努力找工作独立的小宇宙重新点燃！白珑慧心里暗自给自己命令，必须不惜一切把这个什么RRR的助理工作给拿下了！ “我的戈～”头发丝儿全一丝不苟往后梳，戴着不知是装饰还是真近视用的复古金丝边眼镜，质地考究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挽在手上，只身单穿着一件合身剪裁的配套白衬衫。从外表看，一副典型精英港男的装扮跃于眼前，若不是一腔软糯的上海普通话从他嘴里倾泻，白珑慧还真的没心思看这种中环遍地的港男style多一眼。 精致男眼里也没白珑慧，只朝着黎戈夸张地张开双臂迫切向对方送出一个大拥抱。似乎这样还不够，擎着自己妆容精致的脸蛋“左开弓，右开弓”的架势给了黎戈两颊连环贴面吻。 黎戈也被这一连串的亲密问候惊得短暂“花容失色”，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往昔的冷静，拉开对面的椅子让精致男赶紧坐下来。 “戈，你说我们多久没见了噻！”精致男对黎戈的豆腐吃得意犹未尽，坐下来后依旧拉着他的手滔滔不绝地想当年忆往昔了起来。 “这是我跟你说的，家乡来的妹妹，”黎戈不动声色地稍稍将精致男的手推得离自己远了些，然后示意他今天的主题是给白珑慧介绍工作，“这位是白珑慧小姐，然后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史提芬。” “额……史先生……”还沉浸在当吃瓜群众乐趣的白珑慧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只好干巴巴地朝史提芬挥了挥手算是问好。 “那你们谈吧，我去一下洗手间。”黎戈适时回避，把接下来的对话空间留给两人。 史提芬这时才关注起白珑慧来，不过看了不到三秒钟就像怕得瘟疫似的迅速收回了目光，生怕她的土里土气会传染给了自己，接着自顾自地从自己的公文袋里操出一沓文件纸来，“戈说了你的情况，我看你还有五个月才能去考试，所以在此之前只能给你实习律师的机会，其他的都需要执业考试通过后才能再做安排，”史提芬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露出精明的样子，“实习律师，意味着固定payment非常低，不过也不要紧，律师一般更看重的都是bonus对吧，所以每个你经手案子结束我都会给你15%，这行业里可没有哪个师傅能做得到的哦。” “真的吗？”白珑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搓了搓手，开始语无伦次地给下各种保证，“你真的要录取我吗？真的太好了！太感谢你了史大大！” 什么史大大……史提芬听到这个称呼，脸立马沉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黎戈欠的什么人情债，从哪里领回来个这么土得可以在空气里分解的老家妹妹，还要管她前途。 “话说你这个名字……”史提芬依旧没看她，还是挂着一脸欠扁的傲娇表情，反击道，“还真是犀利。” 白珑慧从小就因为这个名字没少受嘲讽，眼前这人看样子就是港中环嘴臭第一名，指望他能对自己备受瞩目的“霸气”名字说出什么好话来。不过看在他是自己未来上司的份上，白珑慧只能干干地“呵呵”两声附和着，并趁其不注意大翻几个白眼偷偷反击。 黎戈适时的在这个即将陷入更尴尬的时候回来了。 “诶黎戈黎戈，”还没等黎戈坐下，得到工作机会的兴奋完全抵消了刻薄大王史提芬嘲笑自己名字的不愉快，便拉着黎戈迫不及待摇着他的手臂报起喜来，“我要去上班啦！Bonus有15%那么多哦！” “那很好啊。“黎戈配合着微笑，随后向史提芬轻轻点头，表达了感谢。 史提芬看到黎戈的态度，感到快乐极了。但眼光再扫到他旁边的那位小乡妹，自己以后还得当她师傅带着她，想着上头不如就这样发一道闪电就这么劈死他算了。 晚餐很快吃完了。送史提芬上了计程车后，黎戈说这餐厅离家很近，他最近少运动，建议白珑慧一起步行回去。 得了offer的白珑慧此刻当然什么都说好了，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兴奋地在他身边窜来窜去。 “今晚很冷哦！”白珑慧冻得搓搓手，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日常感慨。 “嗯啊。”黎戈淡淡回应。 不想下一秒这位奇女子竟做出了个一如她不按常理的行为来——她解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在了黎戈的脖子上。 “你这是干嘛……”黎戈完全不理解她的做法。大多数情况下不都是男士把外套脱下给女方御寒才是正常的绅士发展路数吗。当然了，今天只穿了一件的他可没得脱，更从没生过要脱衣服给白珑慧穿的心思。孰料白珑慧竟会不怕冷的也把围巾给了自己，这实在显得自己很没风度。 “我看到了，你就穿一件衣服哦！冷死你！”白珑慧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是大幅度地走在他前方蹦啊跳的，仿佛自己应聘成功的是宝莱坞演员而不是什么律师。 “我不要，你拿回去。”说着黎戈伸手就要去把围巾解下来。 “哎呀不要解，会感冒的哦！”白珑慧想也不想赶紧回到他眼前制止他，边说着，又认真地再重新给他系上一遍，强势道，“好啦！别再弄它了哦！” 黎戈只得任由她折腾，说实在的只穿一件毛衣在这种天确实有点冷，况且她全身上下也就这条围巾不算太丑还能令他接受。黎戈想着，目光不由自主被白珑慧吸引过去，不知怎的，灯下的白珑慧看起来，竟也变得有点……可爱？ 似乎感受到头顶有两束光正盯住自己看，白珑慧冷不丁的抬头，正正的就对上了黎戈正在看自己的双眼。 时间彷佛就在此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