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天》 第1章 《换天》 作者:黄易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我调节着眼球瞳孔的大小,距离大约四千码外那座宏伟建筑物正门处的情景,立即清晰无误地收在我的视网膜上。 我可以清楚看到高林博士嘴角旁的小痣。他正坐在豪华三排座房车的后座。房车的滤色防弹玻璃对我的视线毫无影响。我感到车重是十二吨,那显示了车身是用夹层的合成金属制成,可抵御榴弹炮和火箭炮的袭击。 政府对他的重视是无庸置疑的。 房车从向旁缩入的大铁门驶进建筑物的围墙里。门旁的名牌子写着“爱恩斯坦研究所”,一个一爱恩斯坦命名的实验室。但我知道。这看似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将会改写人类的历史,假设我阻止不了的话。 关键人物是高林博士。 这被誉为太阳能之父的超卓科学巨匠,正从事另一项绝对保密的计划,假若成功了,新人类就会出现。 我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今次我来这里就是要制止他。 我闭上眼睛,精神凝聚在房车上。 我感到房车继续移动,转到建筑物的后面,停了下来,却没有人下车。 忽然车身又移动起来,往前驶去,我感到车身没进地里。 “轰!”我放射出的追踪感应电波被关上的铅门切断。 我醒悟到车子驶进了地下室去。实验室一定深藏在能抵御核武器攻击的地下保护室内。 我张开眼睛,从这十六楼的酒店房间,可俯瞰阳光漫天的城市景色。 但这三天来,我只凝望着眼前这歌德式的宏伟研究院建筑物。 支撑整幢建筑物的八条参天圆柱,在阳光下闪闪生辉,令我想到背负在我身上的人类使命。 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高林博士。 我离开房间,步入设在大堂的酒吧。 几束眼光投射在我身上。我知道来自餐厅的几位女侍应,三天前我第一次入住这酒店,她们便对我大感兴趣。 我找了个僻静的台子坐下。一个娇小玲珑,笑脸如花的女侍应蝴蝶般飘过来。我刚要开口,她笑道:“一瓶矿泉水。”她将矿泉水摆在我的面前,又放下一个盛满冰块的高脚杯。 她迷你裙下的大腿浑圆均匀,充沛了青春的气息。 她开了瓶盖,满满给我倒了一杯。冰块浮了起来,晶莹通透。 女侍应笑道:“不要告诉我你的晚餐只是一瓶矿泉水。” 我道:“我的食物是水、阳光和空气。我是不懂说谎的。” 她笑道:“那你不是植物吗?幸好你的脚还未变成树根,仍可四处走动。” 我仰头深深望进她眼里,她明显呆了一呆,脉搏由原本每分钟七十五下升至九十二下。我还探测到她的心在叫道:“噢!他终于望我了。” 我收回目光,拿起杯,大大喝了一口。冰水进入胃里,立时被胃壁吸收。 今天只要再喝十二品脱水,当可维持十天八天。我要好好控制份量,水分过多会影响我的能力。 她俯身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参加联合国明天举行的世界科研大会吗?你看来像个不苟言笑的学者,除了年轻了一点外。” 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眼睛一亮道:“我叫安妮。” 我感到电流潮水涌过大地般流过她的神经,这就是这时代人的性冲动了。看来我有足够的吸引力,令她泛起爱的涟漪。 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今晚七点下班。”脚步轻盈地跑开去。其他的女侍应都露出羡慕的神色。我可以读出她们的思想,不过这只是一种能量的浪费,我这几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一定要好好珍惜所剩无几的能量。 离开了酒吧,步出酒店大堂,几乎同一时间,我的心灵泛起被人窥视的感觉。 我集中精神,思感延伸出去,脑中升起一幅清晰的图象:对面街毫奇書網電子書不起眼的一辆小型运货车上,装载了电子仪器,正在拍摄我的一举一动。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只顾转左往市中心走去。这时是黄昏时分,街灯都亮了起来,行人众多。 不过,我知道身后的其中之一人,是针对我而来的跟踪者。他们很难瞒过我精神的感应。只要他们将心神集中在我身上,我脑中的感应神经会立即感应出来。 一条街还未走完,他们已换了三个不同的人跟踪我,使我知道对方非常重视我。 我估计他们应是中情局的人,为了保护高林博士代号“换天计划”的工作,可说是不遗余力。 我漫步而行,街上的行人都频频对我行注目礼,对这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无论身材样貌气度都和人类理想中的人物吻合无间,就象活生生的完人。 我走进一间百货公司,内里琳琅满目的货品对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因为我并不需要它们。 事实上,除了阳光、空气和水外,我什么也不需要,包括身上这套衣服,穿上它只是权宜的伪装,方便进行阻止“换天行动”的使命。 我侧脸望她,她瘦削的脸庞露出迷醉的神色。我读到她心中脚道:“天!这世界竟有这样完善无暇的男子。” 我这才注意到我来到了女装部,难怪她有这样的想法,于是答道:“我只是四处看看。“转身往来路走去。 失望的脑电波从背后射来,由我的脊椎神经送入大脑,我读到身后那女售货员的思维正不忿地道:“他为什么连笑容也吝啬?” 对不起!我并不懂得笑。 我走出百货公司,闭上眼睛,脑神经立时切进空气中各种波段的频率去。有警方的传讯,的士台的无线电,电台电视台的讯号波,私人的通讯网络。可是,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我已捕捉到追踪者的通讯波段。 “点子正从百货公司出来。他什么也没有买,只和女售货员说了一句话。” “他虽然非常英俊,可是却扮作冷冰冰的,一丝笑容也没有。”这声音是女子,显示女性看人的角度。 “噢!他现在闭着眼站在百货公司的大门前干什么?” 我睁开眼睛,停止了收听跟踪的音讯,往酒店走回去。 当我回到房间,我又走到窗口旁,将精神往外延伸,很快我便在爱恩斯坦研究院一个窗内找到我要找的东西——一副二十四小时不停拍摄四周环境的多镜头全天候摄象器。 这就是暴露了我行藏、使我招引注意的东西。 不过,以后我倒要反过来好好利用它。 正是它不停监察和拍摄着四周的环境,我在酒店十六楼这房间内对研究所的窥视已被它拍进镜头里。 这一刻肯定中情局已通过我的酒店登记,彻查我的身份,可是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将会发现我是德国来的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身家清白。要制造一个这样的身份,在我来说是易如反掌。 “铃......” 我的精神扩展至门外,“看”到那名叫安妮的女侍应紧张地站在门前。我看看手表,是七时三十分。她下了班后定是等了我半小时,最后鼓起勇气来找我。 我默然不动。 她再按门铃,我读到她神经中荡漾着焦躁和自卑自怜。那在我是非常新奇的感觉。 安妮再多按一次门铃后,怅然走了。 我来到房内的沙发坐下,心灵四处搜寻,很快在惜售间里和床下发现了窃听器。中情局的人行动迅速,效率相当不错。 我闭上眼睛,调节着身体运作的机能,精神和意识进入静止的状态。 今天,是联合国举行世界科研大会的揭幕日,也是我计划中要采取第一步行动的日子。 我离开酒店跑到附近公园内的露天餐厅坐了下来,要了一瓶水。一路上都有不同的人远远跟着我。他们伪装成各式各样的人,例如拖着狗儿的老妇、流浪汉、晨运客等。却没有人能瞒过我的感应神经。 阳光洒射下来,能量从毛孔传进我的身体内,我的心脏象电池般将太阳能储存起来。不到半小时,身内的太阳能已相当于整个城市七小时的耗电量。 我比常人大一倍的肺叶,大量吸收氧气,气体和血细胞混融起来,传进脑部的细胞,另我的思感神经跳跃着生命和力量。我的灵觉在神经系统的每个部分巡查,观看着它们的运作。 这是我每天一次的例行运动和检查。 忽地心中一动,猛然张开眼来。 一位苗条修长的美女盈盈立在我面前,友善地笑道:“我可以坐下来吗?” 我的思感延伸出去,抚摸了她的心灵一下,只觉得重门深锁。除非我加强能量,否则休想闯进她的神经里。不过,那也回对她的神经造成永久的损害。 她是个受过训练隐藏心事的人,甚至能瞒过这时代的测谎器。 我可推断她是个专门对付我的间谍。 她皱眉道:“不欢迎我吗?” 我以一贯冷然的语调道:“坐下吧!你要什么饮品?” 她要了杯黑咖啡,递一张名片给我,我接过手中一看,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菲惠”,是一间广告公司的公关经理。这只是她伪装的身份。 她甜甜地笑道:“有没有兴趣做广告片的男主角?” 我深深望她一眼,感到她在我的注视下脑波混乱地扰攘了一番,显示她的不安。 她道:“你有很好的开麦拉脸孔,不加入娱乐事业,是很大的浪费。” 第2章 我淡淡道:“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她对我斩钉截铁的回答呆了一呆。以她的美丽,确是令男人很难对她如此决绝。可是在我来说,美和丑一丁点分别也没有,重要的是脑内的神经世界,那才是人的真正本质。 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站起身来道:“我有事要办,先行一步了。” 她显然感到被伤害,尖叫道:“你一向是这样对待别人吗?” 我将一张十元面额的钞票摊在台上,道:“我有更重要的事等待着我。” 当我走远至离开她二十多码时,还清楚感到她的脑电波激烈地投射到我背上,足见她恨我入骨。 我穿过公园的树林。 身后并没有跟踪,不过对方将在公园的另一出口守侯我。以他们的庞大力量,当然不怕我会飞出他们的指隙。 可是,我正要这样做,因为我还要混进十一时揭幕的世界科研大会里去。 我潜入树林茂密处,思感向四面八方伸展。当肯定我离开了所有观察我的视线后,我的精神运聚起来,集中到脚下的泥土里,钻进泥土的分子结构里。在千分之五秒的时间内,脚下的泥土蒸汽般溶解,我的身体迅速沉进泥土里去。不一刻,整个人藏进泥里。 没进泥土后,四周的泥土覆盖过来,生命的力量在我身体内澎湃着,自给自足的空气在体内循环流转。我停止了呼吸,心神进入停止的等待状态。 不到三十分钟,头顶上的地面布满了脚步声奇書網電子書和人声。 菲惠的声音在左方二十码处响起道:“没有理由会让他走掉的,每个出口都有人等着这怪人。” 另一把较苍老的声音道:“怪人?” 菲惠冷冷道:“一个只喝水,在房间内可以坐在沙发上不作声十个小时,对女人全无半点兴趣的男人,不是怪人是什么?” 另一男声道:“现在最紧要的事是把他找回来......”声音逐渐远去。 十时零五分,在泥土中藏了两个小时后,我往地面上升了起来。将泥屑从我身上排离后,我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十时三十分我抵达联合国大门外,来自各地衣冠楚楚的科学精英,陆续到场,准备参加十一时正揭幕的科研盛会。 我大步往会议厅的入口走去。 入口处有一组警卫,检查参与者挂在襟上入场名牌,登记身份和例行检查。这些毕生致力科研的学者如遭伤害,那是人类负担不起的损失。 我一边走,精神逐渐凝聚起来。 当轮到我进入会场时,我将脑能释放出去,同一时间侵进到警卫和登记人员的视觉神经里去。 他们同时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抚拭双眼,我乘机闪身而入。当他们回复正常时,我已挤进鱼贯步入会议厅的队伍里。那些人只会以为是自己个别的问题,而不会知道每一个人都有这种情形,所以不起疑。 我在偌大会议室的记者席位上坐了下来。 半圆型的大会议厅人头涌动。 十一时正。 会议厅座无虚席,聚集了五千名来自各地的顶尖科研人员。本地的电视台架起了拍摄器材,准备将揭幕的情形直接传送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尤其是致开幕辞的高林博士,被誉为自爱恩斯坦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巨匠,更是万众瞩目的人物,使揭幕礼具有高度新闻价值。 “当!” 大钟敲响,全场静下来。 高林博士伟岸的身形在讲台上出现,立时惹起全场热烈的掌声。与会者同时站了起来,向这位解决了人类能源问题的太阳能之父,致以最高敬意。 高林博士连续作了三次请与会者坐下的手势,对他满腔崇敬的人才不情愿地坐下。我也坐了下来,心中填满对这伟人由衷的崇敬,这罕有的情绪流过我的神经。 样貌古奇的高林博士炯炯有神的双目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其宽广的额头,使人感到他确有改变人类命运的无穷力量。 他神态从容地扫视全场,以雄浑的声音道:“欢迎各位来参与这历史性的盛会,由今天开始一连七天的议程里,每一句话,每一个提议,都会写在将来的人类史上。” 我心中绝对同意。他要说的开幕辞我可以一字不漏背诵出来,在将来历史上以“进化宣言”被铭记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高林博士顿了一顿,续道:“各位亲爱的同事,或者你早已和我有同样的看法,就是人类正站在进化的历史十字路口,命运再不是操纵在上帝的无形之手里,近年来对遗传因子突破性的研究,我们已将主动权夺回手里,只要我们愿意,新人类将在数百年内出现......” 全场气氛肃穆,似乎预见到了高林博士所描述的那划时代科研成就的远景。 我一字一字地跟着高林博士在说着。 他续道:“人类的潜能在一生里只用了千分之一。甚或万分之一。最伟大的电脑,也远不及我们脑里切出来一方寸细胞的复杂程度。然而我们很薄弱。这究竟错在什么地方?答案可以在遗传因子里找到。只要我们能纠正那错误,下一代的人类,将会变成活着的神。 在全场人站立鼓掌的欢送下,高林离开讲台。而我已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厅,来到会议厅和大门出口之间的大堂里。 高林来到大堂,身旁有四名近身保镖护着,准备由正门离去。 我站在他的去路处,道:“高林博士。” 高林的眼睛转到我身上,明显的一震,为我完美的外型而动心。他身旁四名保镖露出警惕戒备的神色。 我道:“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高林整组人走到我身前来。高林道:“对不起,我从不和未经约定的陌生人交谈,你可以通过国家研究所提出要求和说出见我的理由。” 其中一个保镖抢前一步,右手把搭在我肩上,低喝道:“请让开!” 这是我第一次和人类有身体接触,我感到那大汉的神经微电流通过皮肤层,传到我脑里。我眼睛望进高林精光闪烁的眼里,精神延伸开去,扫描了他的心灵,只觉得里面广阔无穷。充盈着引人入胜的智慧和构思。 高林脸上闪过惊愕的神色,超乎常人的灵慧使他模糊地感到我对他的精神入侵。 另一名保镖也低喝道:“请让路。” 我退到一旁,高林博士犹豫片刻,才越过我继续前行。 我向着他的背影叫道:“请停止换天计划。” 高林猛地停了下来,铁青的脸回过来望着我,不能置信地道:“你刚才说什么?” 四名保镖也紧张起来,凌厉的眼神全盯在我身上,如临大敌。 我一字一字地道:“请立即取消换天计划!人类干预大自然的意向和步伐,只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高林博士眼中闪动着骇人的光芒,手握成拳,举起,放下,才毅然转身往出口处大步走去,转眼消失在门外。 我精神延伸过去,感到他精神封闭起来了,不再容许任何其他东西闯进去,使我知道再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可是,我还要再试,我步出门外,外面阳光漫天。 我走下石阶,思感八爪鱼般往四面八方伸展开去,立时知道自己陷入了重重包围中。监视着我的人共有四十五个,其中十二个分乘五辆车,正从不同角度向我驶过来。 我若无其事在大街上继续走着。 一群男女迎面向我走过来,和我擦身而过时,其中一女子从衣内掏出了一把小手枪,手指扳擎,一支针穿过了衣袖,刺进了我的左臂里。 在那瞬间,我已将针里射的药液分析,知道是烈性麻醉剂,往一旁侧倒,立时给另两名大汉架着。 一架房车驶到身旁,两名大汉熟练地将我送进车内。 我的精神退入心灵深处,让身体模拟昏迷的状态。 两个小时后,我被送到一座外表毫不起眼,但内里警卫森严,配备了各式各样医学仪器的地方去。 我被放在手术床上推动着。 他们将我推进一个大房间里。强烈射灯从屋顶四个角射下,照得我毫发俱现。 一群带白手套白衣的人围了上来。 “这是个和特别的人。据报他从来不吓,永远都是脸无表情。不过请看清楚,他简直是上帝的完美杰作,每一寸肌肉都那样标准。” 另一把低沉的声音道:“麻药还有一小时多一点便消失,我要在这之前为他进行十多项的检查和测试。情报局的报告说自从两天前对他监视以来,从没有见他进食任何固体事物,除了水。” 跟着我被进行各式各样的检查,包括照x光、脑部扫描、心电图、皮肤静电反应和脑电波。 不过,他们将会一无所得,因为每一个测试里,我的精神力量都影响着这些原始的器材,我开始模拟人在半昏迷状态的心理反应,不时发出呻吟和转动身体。 虽然表面看来房内除了我躺着的床和床头柜外,空无一人,但我却看穿西面的墙,整幅是块一边透视的大玻璃镜,一组由八个专家组成的队伍,正不停对我观察。 当十二小时后我装作回醒来时,两个警卫将我带到一间宽敞的大房里,要我坐在一张大铁椅上,手脚都给钢箍锁起来。 审问的时间到了。 强烈的灯光射在我的脸上。 我的心灵延伸出去,“见”到隔壁聚集了那八名专家,包括恨我入骨的菲惠在内。我留心着他们的说话。 菲惠通过单边视镜仔细地看我,淡淡地道:“你看! 第3章 他一点也不恐惧,就象是个全无血肉的人。”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道:“菲惠小姐,可是所有检查都证实他是个普通的人,我看不到任何特别的地方。” 菲惠冷笑道:“盘问他吧。” 门开,两名面目阴沉的人走了进来。 查申是我伪造身份的名字。我默然不语。 那人道:“我叫大卫,他叫尊臣,如果你坦白答我们几条简单的问题,可以立即放你走。” 我的精神延伸大他们那里,立刻知道名字是顺口胡诌,可以放我走也是谎言,他们是不会让一个能说出换天计划的陌生人回到街上去的。 尊臣拍拍我的肩头道:“朋友,你真棒,告诉我,今早在公园你是怎样逃脱我们的监视的?” 我平静地道:“给我找高林博士,我要和他单独谈。” 大卫怒道:“望着我!” 我抬起头,深深望进他眼里,在他毫无防备下,我的思感在他神经内巡行,探视他的恐惧。 他全身一震,叫道:“不要看我。”可是却移不开目光。 我的精神继续锁紧他的神经,数秒钟才放开他。他整个人向后退去,“砰”一声撞在墙上,脸色苍白。 那尊臣扑过去扶起他,叫道:“你怎么了?” 大卫胸口急剧起伏,喘气道:“没什么,可能昨晚一夜没睡,突然头昏起来。”挣扎着爬起来。 隔壁的八人小组起初露出紧张神色,听到大卫这个解释,才松了一口气。人是希望每一件事都正常合理的,只有菲惠仍皱起眉头。女性的知觉和敏锐,使她感到事情的不寻常。 轮到尊臣来问我:“你从哪里听到有关换天计划这件事?” 我道:“我要见高林。” 他们继续以各种问题轰炸我,而我始终是说那奇+書*網一句话,就是要见高林。 隔壁那医生道:“他四个非常坚强的人,你看,射灯的强光下,他一点倦容也没有,再问下去,崩溃的将是审问他的人。看来我们必须采用非常手段了。” 菲惠轻声道:“不知你们会否相信,我认为什么手段对他都是没有用的,例如他在公园不动声色地消失,又能大模斯样进入科研会的会议厅!” 医生打断她道:“我是科学家,只相信事实,除非我试过所有方法,否则是不会承认无计可施的。诺斯,轮到你这催眠专家出动了。” 我被送到另一个窄小的房子里。诺斯进来给我注射了一针药液,是轻度的麻醉剂,会使我进入半昏迷的状态,易于接受催眠。 四周的灯光暗淡下来,一片柔和。 诺斯低沉的声音道:“你觉得疲倦吗?倦了便要好好休息。” 我闭上眼睛,心灵伸往隔壁虎视眈眈的其他七个人。 他们都默默注视着邻室的我。菲惠咬着下唇,手指不安地跳动。我感到她对我的恨意大幅减退,代之而起是强烈的好奇心。 诺斯用手在我眼前拿着两个金黄的小铜球。铜球撞在一起,发出“锵”的一声清响。 我顺着他的意向张开眼来。只见两个铜球分了开来,又再合起成为一个,其实只一前一后。但因为距离我眼睛只有三寸,所以生出合一的错觉。它们是要扰乱我对现实的执着。 铜球分开。 我看到诺斯闪亮的眼睛,感到他正集中精神将思感延伸进我的神经里,想控制我。只是,他的道行比起我来,就象一个干电池和整间发电厂的分别。他或者已发挥了人类潜能的亿分之一,但我却发挥了亿分之亿。 我将精神紧锁,使诺斯微不足道的精神力量只能在门外徘徊。而可笑的是,他并不知道。 诺斯道:“你很疲倦了,闭上眼睛吧。” 我睁大眼道:“给我找高林博士来,我要和他单独对谈。” 诺斯被我的反映骇得几乎仰跌向后,药物和催眠对我竟一点也不发生效用。 隔壁的七名观察者骚乱起来。 那医生喃喃道:“天!真是怪物。” 另一名蓄胡子的大汉道:“看来我要采用强硬的手段了。局长已发下命令,无论如何我们也要他说出如何知悉换天计划的。” 菲惠道:“道生,小一点声,我不想在未弄清楚事实真相时,便使他变成个神经错乱的废人。”我读到了她心内对我的一点关心。 半小时后,我坐在一副仪器上面,整个头粘满金属片,每块金属片都通过电线连接到布满仪器的大金属板上。 道生坐在我的对面,冷酷地道:“我问你答,假设有一句不对题,或者说谎,这副机器即会给你不同的惩罚。” 我坦然自若地望着他,表面上他是凶巴巴的,但我却知他给我看得发毛。 隔壁的小组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我的反应。 道生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淡淡道:“给我找高林博士来,我要和他单独一谈。” 在我说道“我要和”时,一股强烈的电流由金属片刺进我的左脑叶去,我的脑能自然地将电流阻截,将它迫得倒流回去。 “蓬!” 整条电线燃烧起来。跟着所有电线同时燃烧起来。 刑室里立时骚动起来,警卫抢进来灭火。道生的脸色,有多难看便多难看。 我的精神退进心灵深处,肉体进入全休息状态。我知道这一着总能将高林引来。 我再被带到那空广的大房,手脚紧锁在大铁椅上。室内的灯光明如白昼,方便邻壁的人通过单向视镜观察我的举止动静。 我的思感穿越墙壁,探访隐身隔壁的一大群人。 除了原本的八人小组外,还多十多个其他人。他们中有三名是穿军装,看服饰是一名上将,两名少将。 诺斯首先道:“我们将他请到这里来足有四十八小时,可是他连要滴水的要求也没有,不需排泄,亦没有任何疲倦的现象,只是重复说要见高林博士。” 一名五十多岁脸相威严的男子道:“我当了十多年情报局长,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国防部长先生,我们是否应将他解剖开来看看。”身材宏健被称为国防部长的男子笑骂道:“我希望还有你那说笑的心情。我们一定要知道他如何获悉换天计划。我们不惜代价为这项能改变人类命运的伟业保密,是不想惹起任何没有意义的争论,明白吗?” 情报局长道:“我看了他足有半小时,从未见他动一根指头,包括眨眼在内。” 外室的门打了开来,众人转身望后,不约而同露出崇敬的神色,连国防部长也不例外。 高林走了进去,没有和人打招呼,径自走到最前面,神色凝重地盯着隔着单向镜的我。 其他人简单扼要地向他叙述这两天内他们对我所做各项尝试的失败。 高林眼瞪瞪看着我,像一点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我的思感伸往他脑海的思潮里,发觉已密封起来,使我难以窥探。 高林默视着我。 我道:“高林!我知道你来了。” 整间房内的人骇然大震,瞪目结舌望向隔壁的我,只有高林仍然保持镇定。 国防部长脸色刹白,呻吟道:“天!他不是碰巧吧!” 我的眼保持平视前方,平淡地道:“高林,我要求和你单独对话,这是至关重要的事,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命运。” 高林向身旁的国防部长道:“我请求单独和他见面说话。” 国防部长坚决地摇头道:“不!那太危险了,没有人可预测到他可以做出什么事来?” 高林见他脸色,知道没有转回余地,同时他的话亦不无道理,说道:“打开对讲器。”高林的声音通过传音器,在我独处的空广大室内回荡道:“我在这里了,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我感到隔壁所有目光一齐集中到我身上。 我淡然道:“博士,停止你的换天计划。完美的人类,只是一个逃不掉的噩梦。” 高林道:“我不明白,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我道:“你的换天计划能通过遗传基因的改造,培养出能发挥全部潜力的新人类,他们可以直接从太阳和环境摄取能量,精神可以任意旅行和改变物质的分子结构,超脱生老病死的囚笼,成为无论内外都完美的完人,超脱了低劣的品格和情欲的煎熬,成为活着的神。可是,当一切都完美时,没有欲望,没有需求,人类究竟为什么而生存,就象一个运动会里,没有人再为任何奖牌奋斗,比赛只会变成毫无意义的一回事。现代的人虽然充满缺点,可是他们对明天还有一个希望,换天计划所产生的新人类,他们那自给自足的完美已不要任何希望。” 高林道:“他们亦应没有沉闷的情绪。” 我冷冷应道:“可是他奇+書*網们也没有‘不沉闷’的感觉。” 高林声音转冷道:“对不起,我认为所有你说的话都是无谓的恐惧,我已在改变遗传因子上研究了五十多年,现在快接近成功的阶段,连上帝在内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对话中断。 高林断然转身,走出室外,毫不犹豫地离开建筑物,回到他的实验室里。 在地下实验室那扇能抵挡核攻击的铁铅门被关上时,我随在高林博士身上的思感亦被切断,我精神的力量还未能穿过厚达三尺的十八层铅板和钢铁夹起来的墙壁。 我回到被锁在室内大铁椅上的身体。 所有行动都失败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也是最不得已而为之的一步。 室内的传音响起诺斯的声音道:“好了! (4) 天已黑齐,货仓外围墙内的广场沐浴在昏暗的照明灯里,仓内却不见半点灯火。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终决定不通知警方。 他并非认为自己可凭一人之力应付这种可怕的对手,而是怕弄巧反拙,让洛维奇夫在警局内的线人得到消息,先一步通风报信。 借着攀爬工具,他迅速越过了围墙,蹑足来到货仓的后门处。 伸手轻推仓门,当然是纹风不动。 他取出开锁工具,先试探了里面是否有大铁关一类的东西,发觉没有时,喜出望外,几下手势就把生了锈的锁弄了开来,又在门底喷了润滑油,才无声无息推门掩了进去,迅速关门。 货他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高处的几个气窗透入些微的光线,仓内充满霉腐的气味,像是久已无人使用。 他戴起了夜视镜,眼前出现了个荧光绿色、梦幻般的世界。 货物东一堆西一堆,地上则是废纸、烂木和装箱的铁码铁钉,还有七八部装卸货物的起重车与泊在门旁的大货车。 人到哪里去了呢? 难道这只是一个秘道的入口,卓楚媛给人带到了别处去? 想到这可能性,凌渡宇不由心焦如焚,朝仓中央走去。 就在这里,他涌起被窥视的感觉。 心叫不妙时,眼前一白,一时什么东西都看不风。货仓所有灯全亮着了,明如白昼。 凌渡宇大喝一声,滚落地上,正在避往最近一堆货物去时,一张大网迎头而来,把他罩个正着。 凌渡宇泛起从未曾有过的窝囊感觉。 *** 空旷若足球场的庞大地下室里,占了四分一面积是个有若陨石坑,双或圆凹形斗兽场的金属盆,中心处是个状如蜂巢,布满小孔微凸出来的圆形,与由上方探下来像支激光大炮的金属尖体遥遥相对。 金属盆外是环绕四面的高台,放着一座座的不知名仪器和仪表桌,还有数十张工作台和电脑。 百多个穿上白折袍的工作人员,正忙碌地工作着。 凌渡宇给脱得只剩下内裤,双手被塑胶手铐反缚身后,押到正得意洋洋的洛维奇夫和卓楚媛身前。 卓楚媛泪水汨汨流下,凄然道:“渡宇!是我不好,累了你。” 凌渡宇从容如故,微笑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卓主任牺牲性命更值回票价的事吗?” 洛维奇夫似乎对凌渡宇的胆识非常欣赏,笑道:“好汉子!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就是洛维奇夫。” 凌渡宇昂然道:“动手吧!” 洛维奇夫讶道:“火藻还未到我的手上,我怎舍得伤害你。” 凌渡宇微笑道:“你既让我们见到宝贝,摆明要杀人灭口,还有什么好交易的。” 洛维奇夫伸手轻轻拍了卓楚媛的高臀,走到圆盆的外栏处,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是这废物吗?唉!费了我五年工夫,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送去的东西,没有一件能回来,哪个活人肯尝试呢?卡林栋死得太早了,否则说不定还可想点办法。” 凌渡宇冷冷道:“你杀死了他?” 洛维奇夫不知是否心情大佳,摇头道:“不!他是因忧郁过度而病死的。” 凌渡宇绞尽脑汁,仍想不到脱身之计,不要说身后有多把手枪指着他,只是双手被缚,已难敌过洛维奇夫的二十多名手下了。沉声道:“既是废物,这批人又忙碌什么?” 在他身后的米葛罗哈哈笑道:“这是座最有效的焚化炉,毁尸灭迹,最是干净利落,凌兄想试试吗?” 众大汉齐齐发出嘲弄的笑声。 卓楚媛低头不忍再看,恨不得把自己杀了。 洛维奇夫干咳一声,众汉登时肃静无声。 这俄国最大黑帮的领袖缓缓步回卓楚媛身后,抓着她两边香肩道:“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火藻在哪里,只要你通知人把火藻交到指定的地点去,我立即放了你们这对同命鸳鸯,绝不食言。”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道:“那只好怪你自己了,在攻打我们总部时,由于匆忙下没经处理就带走,火藻已完全萎谢,像你这副世界最贵的焚化炉般,成了废物。” 洛维奇夫双目寒芒一闪,冷喝道:“开机!” 为首的白衣工作人员一声领命,启动了时空机,立时传来各种异响。 洛维奇夫伸手拉开了卓楚媛的外褛,让她露出呼之欲出的茁挺酥胸,邪笑道:“凌先生勿要怀疑我的诚意,比起火藻,你们两人在我眼中都是微不足道。假若你不乖乖合作,卓主任矜贵的美乳,从此就再不矜贵了。” 凌渡宇心中暗叹,知道唯一方法就是行险一博了,尤幸双脚仍能活动,凭自己的天生神力,说不定可把洛维奇夫的胸骨踢碎,然后再看着办吧。 摇了摇头,装出个无奈的表情,忽地身子闪电般晃了两下,已跃身冲前。 洛维奇夫冷哼一声,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把大口径的手枪。 凌渡宇一脚飞起。 “砰!” 在卓楚媛的尖叫里,凌渡宇胸口鲜血激溅,抛飞开去,滚倒地上。 “篷!” 室顶的光炮喷射出一道直径达三米的白热光柱,与最底下蜂巢般圆凸射上来的蓝光接合在一起,变成幻变多采的强光,所有照明灯立时失色。 米葛罗来到凌渡宇旁,察看了他胸口的枪伤,知道大罗金仙都要返魂无术时,垂下手枪,在离他胸口不及一米的地方一口气补了三枪,鲜血溅得他一身一脸。 卓楚媛眼看爱郎被人在眼前活生生打死,再支持不住,双脚一软,晕倒地上。 洛维奇夫眼尾都不望卓楚媛,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般,淡淡道:“将他丢进焚化炉去,总算去掉了‘龙鹰’。” 四名手下应命把凌渡宇抬起,像丢垃圾拥般把凌渡宇抛往光柱去。 凌渡宇没入光柱里,倏忽不见。 第二十四章 一百年后 意识逐点逐点进入凌渡宇的神志里,不由呻吟一声,想要多吸一点空气时,胸膛处如若万箭穿心,以他的坚强体魄仍然受不了。 脑海里无数影象纷至沓来。 有些很熟悉,有些则似曾相识,最后他记起了卓楚媛骇然欲绝的表情,秀眸透出关切和深情……和洛维奇夫手上闪亮的枪嘴。 就在此时,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他高广丰隆的额头,同时有把女声在耳旁以英语道:“喂!你醒来了吗?” 凌渡宇想睁开眼睛,却是有心无力。 这时才感到自己躺在床上,手足都给固定着,面上覆盖了不知是否氧气罩之类的东西,新鲜的氧气正源源由鼻孔输到肺里去。 难道俄警及时赶至,救了他到医院吗? 但为何说的却是英语呢? 想到这里,一阵劳累袭上心头,不旋踵沉沉睡去。 ※※※ 凌渡宇再醒过来时,精神好多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睁开眼睛。 入目的情景却把他吓了一跳。 首先是上方一个金属大圆罩,无数的管状物垂了下来,以他不明白的方式接连在他的身体上。 躺卧处似是一张床,但更像一座仪器的内部。 上方有两条路轨似的东西,当他仍在思索那是什么东西时,“嘎唉!”一声,一个方盒型的仪器由视线不及的一端沿路轨滑了过来,到了他胸口的上方处,射出一道柔和的黄光,照上他的胸膛。 凌渡宇胸口立时痛楚大减,还隐隐感到黄光为他带来了无限生机,似乎每个细胞者活跃了起来。 天! 这是什么仪器? 忽然他意识到覆盖面孔的氧气罩没有了,口鼻正常地呼吸着,这个大圆罩形小室的空间,空气清新得教人大惑不解。 他试着移动身体或侧一侧头,才发觉腰部和四肢都给金属箍子锁定了,幸好手指脚趾仍听从指挥。 俄罗斯竟有这么设备先进的医院,真教人奇怪。 就在此时,一道门在左方升了起来,步入了一位身穿白袍,年约四十许,生得雍容华贵的白种女子,来到他身旁,伸手摸上他额头,俯身和他面面相对,露出亲切的笑容,柔声道:“尔国临格,尔旨承行于地,如于天焉。谢谢‘救世主’!你开始康复了。” 凌渡宇想叫道:“什么!”但话说出来时,只变成一下干涩的咕哝。 这是什么一回事,为何这医生须谢“救世主”呢? 她一头棕黄色的长发,在头上结了一个发髻,眼睛很有精神,算得上是风韵犹存的美妇。 女子续道:“我是卡素医生,这医学实验室的主管,自从把你由博物馆救起来后,一直是我们照顾你。” 看着凌渡宇的瞳孔不住扩大,卡素医生轻轻拍打了他脸颊,微笑道:“什么都不要去想,你已昏迷了四十三天。恐怕你还不知道,连宗徒委员会都多次垂询你的情况。不过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身上有罕见的优秀基因,我看再有十天时间,你该可以离开这生命维持仪了。” 转身到一旁弄了半晌后,又返回他身旁道:“现在我给你进行细胞骨骼重生的治疗,你将会睡上四十八小时,然后一切都会正常了,甚至更胜从前。唉!到现在仍没有人明白你为何会在博物馆内受伤,你的伤势竟还是由五十年前已绝了迹的子弹所造成。嘿!预备好了吗?” 电流由不同的部位透进体内去,当凌渡宇骇然想到自己可能到了未来的世界时,已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 凌渡宇再睁眼时,已来到了一个宁静的病房。 柔和的阳光由左方一幅看似墙壁的巨型密封玻璃透进来,可是整个房间都没有像门的出口,也见不到任何电灯之类的照明物。 病床与几组不知是何物的仪器结合起来,除此之外别无别物。 巨窗外是参天的林木,不见其他建筑物。 凌渡宇试着活动一下,毫无困难地坐了起来,似乎比以前更精力充沛。 细察裸露的胸口,肌肤光嫩若婴儿,这时才发觉自己比以前白皙了很多。 摸了摸下额,连胡根都给刮得干干净净的。 只是有被人“看着”的感觉,纵目四察,仍发觉不到任何闭路电视一类的装置。 唉! 怎会到了这里来的呢? 楚媛会否被洛维奇夫的人轮奸污辱? 正当心乱如麻时,一道门在前方现了出来。 女医生卡素率先走进来,身后随着两位身穿深蓝色军服的轩昂男人,皮肤很白皙,相貌项伟,体型健硕完美,眼睛都是澄蓝色,头发却是一黑一棕。 他们都是很好看的中年男人,但凌渡宇却总觉得他们冷漠而缺乏生气,还有点不自然。 同时心叫完蛋。 我的妈啊!真的是到了未来世界,定是洛维奇夫以为已枪杀了自己,并将自己扔到时空机器时,被送到另一层次空间,不知如何却到了这若干年后的世界来。 怎办才好呢? 首先当然是要找到劳什子害人机器,不过算起来,它亦是救命恩人,没有它自己便到不了这里,再由这不知进步若干年的“超时代”医术救活过来。 那两名军方人员立正叫道:“尔国临格,尔旨承行于地,‘救世主’万安!” 凌渡宇听得遍体生寒,进一步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救世主”终于征服了全世界,或至少是征服了原属俄罗斯的区域,不过卡素曾提过“宗徒委员会”,看来仍是征服了全世界的可能性较大。因为十二门徒是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国家里。 艾莎妮芙在哪里呢? (2) 只要弄清楚现在是公元的什么年,一切都一清二楚了。 三人见他对“见面礼”毫无应有的反应,均感讶然,交换了眼色后,卡素来到他的右边,其余两人到了床的另一边去。 卡素微笑道:“你的精神很好,可否告诉我们你的名字、编号和所属地区,这两位你该曾在娱乐新闻网上见过吧!” 凌渡宇心念电转,暗忖对方显然不知自己来自以前的时代,假设他们知道实情的话,后果难料,若把自己当稀有动物般来研究,那就糟透了。 茫然摇头道:“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喔!我究竟是谁呢?” 三人骇然对望一眼。 卡素怀疑地道:“你的记忆细胞并没有受到损害,全身功能正常,这种失忆的情况当只属暂时性的。” 凌渡宇乘机捧着头道:“今天是公元什么年什么月和什么日?” 黑发将领大奇道:“以公元纪年在五十年前早废弃不用,我为什么竟会重提公元呢?” 卡素亦瞪大眼睛看着他,缓和气氛似地道:“这位是东西军区区安局的杜瑞云将军,另一位是同军区民事科的夏格拉斯将军,他们都要为你的事向宗徒委员会汇报。你可否想清楚一点,在公元二0五0年,公元纪年已被废弃不用,由那年后一年开始,就是新世纪一年,现在是新世纪五十一年了。” 凌渡宇的眼睛不住睁大,最后目瞪口呆。 天! 那岂非离自己那时代足有百年之外。 夏格拉斯闪闪有神的眼睛审视着他道:“若非根据齿印测年术,证实你绝不超过三十岁,我们会认为你在新世纪前出世,现在这可能不存在了,但你失去了记忆后竟提起公元,这事却非常古怪。” 凌渡宇虽智慧过人,但在这情况下,仍是哑口无言,只好任由对方去猜了,幸好对方基本上仍算友善。 卡素道:“他的伤是被新世纪前的武器造成,这会不会与他只记得公元纪年一事有关连呢?” 夏格拉斯拍拍他肩头道:“这位,嘿!暂时我们以二0一八号来称呼你,好方便一点。今趟我们只是来找你闲谈几句,因为在我们民事科的公民记录里,完全找不到你的存在,此事轰动了全球的十二个军区,因为那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宗徒委员会下了严令,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事弄个清楚。” 杜瑞云语气转为严厉,接口道:“所以二0一八号你最好与我们合作,千万不要说谎话,欺骗宗徒委员会等若对‘救世主’不敬,那是最严重的罪行。” 凌渡宇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呢?颓然点了点头。 红光在卡素手上亮了起来。 凌渡宇别头望去,一看之下,不由以及忐忑狂跳。 她手上拿着的丸子闪烁着红光,正是艾莎妮芙在他被掉入时空机器前那晚喂他吞入肚内的神秘光丸。 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道:“这是什么?” 女医生卡素沉声道:“这是保着你生命的东西,是第五代的能量丸,两年前才由最高研究所研制出来,可把任何伤害减到最低的程度,否则你早该在由博物馆运到这里的途中死了。” 凌渡宇不能自制地大口喘着气,自震骇的表情瞒不过他们,装神弄鬼地呻吟道:“我像记起了很重要的东西,却是想不起来。” 杜瑞云态度转劣,冷冷道:“你想知道我们发现你的过程吗?那或者有助你恢复记忆的。” 卡素像怕他受惊吓般插入道:“事情是这样的,四十八天前,当东西军区最大和保安最严密的天文博物馆关上门四个小时后,警钟忽然响了起来,负责的守卫在一件名为‘外星浴盆’的展品内发现你倒卧血泊中,于是立即把我送来这里了。” 杜瑞云冷然道:“这合金盆是馆内最令人难解的东西,早失去了任何作用,是四十年前我们在附近一处地层发掘出来的,那处显然曾发和过强烈的爆炸,连附近的泥土都溶掉,但这浴盆却安然无损。由于构成这浴盆的物质从未曾在太阳系内发现过,所以我们一直相信这该是由外太空来的东西,或者是异星生物飞船的推进器,只是现在已成了废物。” 凌渡宇差点哭了出来,若这时空机器完蛋了,他连返回二十世纪的一线希望都失去了。 不过此事有一点非常奇怪,洛维奇夫究竟以什么物质来建造这时空机器呢?不但可溶掉泥土,连爆炸都奈何不了它,还使百多年后的人认不出它的质地。 夏格拉斯淡淡道:“你可以说真话了吗?” 当凌渡宇故作愕然地望向他时,通过隐蔽的传声系统,另一把声音响起道:“二0一八号,你被逮捕了,我这里的显示仪显示出你最少说了十次谎话,你将要面对宗徒委员会的审判。” 凌渡宇仍未有机会抗议,四名军士由敞开的门冲了进来,团团把他围着,其中一人的手碰上凌渡宇,一股电流立即传进他的中枢神经去,以他的强壮身躯亦禁受不起,立时昏迷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尔国临格 “二0一八,来历不明,体能每立方寸的平均值是一百零三度,是一般人的三倍。脑神经的电流度比一般人的平均值高二点七六倍,是个有高度智慧的人;脑波的读纹复杂度是每秒九十式,代表具有丰富的想象力。情绪的波动亦比平均值高,最大的一次上落是六十度。你既然有着这么多异常的地方,你可知自己正陷身于非常危险的处境。” 那是个四十来岁,道貌岸然,头压黑帽,身披黑袍的英伟男人,坐到凌渡宇对面后,从公事包取出大叠文件,把它们掷在隔着两人的长桌上,再捡起其中一份似是报告书的东西,一轮机关扫射似地向他宣读。 沉雄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内震荡着。 凌渡宇坐在一张金属囚椅里,四肢和腰颈都给金属环紧箍着,不要说转身连侧头都不可能。 只看这对付“疑犯”的不人道方式,就知“救世主”建立的所谓地上天国,是个极权的国家。 凌渡宇心中涌起荒谬的感觉,不屑地道:“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区士赞,你的辩护律师。” 接着倾前盯紧他眼睛,沉声道:“你的控罪是欺骗‘救世主’,这是最严重的叛国罪,假若罪名成立,你将被掠夺人权,宗徒委员会可以任何方法处置你。” 凌渡宇皱眉道:“你究竟想恐吓我还是为我辩护呢?” 区士赞面不改容道:“当然是为你辩护,但却不得不先指出事件的严重性,使你知道与我合作的必要。” 又道:“这是不受监察的律师室,有什么放心说吧!” 凌渡宇倒相信他,因为直到这刻他仍没有生出被窥视的感觉。 他苦候的机会终于来了。 点了点头道:“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不知我们可以有多少谈话时间,而我先问几个问题。” 区士赞禁不住喜上眉梢,保证道:“完全没有时间上的限制,你有什么问题呢?” 凌渡宇心中好笑,这区士赞根本是杜瑞云派来套取秘密的人,想不到这一百年后由“救世主”建立的政府竟如此卑鄙,令人感叹,深吸一口气后道:“你先看看我的眼睛!” 区士赞大感愕然,凝神打量他的眼睛,奇道:“为什么要看你的眼呢?” 凌渡宇运聚起心灵的力量,双目异芒大作,声调变得充满威严和权威,重复道:“你看我的眼睛!” 区士赞眼中露出茫然之色,直眼地瞪着他,显示已心神受制。 这回轮到凌渡宇大感讶异,做梦都想不到一百后的人类,心灵是如此脆弱,竟一个照面就给他制着了。 他加强了对他的控制,缓缓道:“把我这张椅打开来!” 心中不由有点紧张。 这是最关键性的一关,若区士赞不能反椅子打开,那催眠了他只是白费心机。 但他却很有把握。 当他仍装作昏迷,押他来的军警把他转移到这张囚椅上时,曾按动椅背某一装置,令他被锁在椅上,所以开关该是在椅背处。 区士赞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伸手一按,“啪”的一声,这些使凌渡宇英雄全无用武之地的金属箍,应声一起打开。 凌渡宇差点要拥吻区士赞,强忍着心中狂喜,发出一连串命令。 顷刻后,两人对换了衣服,区士赞代替了凌渡宇,被锁在铁椅上。 凌渡宇怎会放过探听敌情的机会,详细探问有关区安局的情况、离开囚室的程序、外面的人手布置,个多小时后,已得到了非常宝贵的资料。 原来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颈上挂着一个精巧的小方块,那等若身分证,藏着关于主人的详细资料。 有了这小牌后,他在区安局又或街上的探测仪器的侦察网内,将变成区士赞,确实的身分是国安局内的首席心理专家,军阶是少将,属高级的官员了。 想不到一位专门研究人类心理行为的专家,竟这么容易被制服和接受命令,其他人可想而知了。 不知是因为这时代的人习惯了“救世主”的宗教式催眠,还是基因中某种因素被改变了,故而如此地失去了自我,而“自我”正是催眠术最大的障碍。 到凌渡宇有把握可以逃出去时,顺道问起“救世主”的资料,好让他可以去找她,看着是否真的是艾莎妮芙。 区士赞梦呓般答道:“没有可以找到‘救世主’,它是高高在上的真神。” 凌渡宇愕然道:“有人见过它吗?” 区士赞呆滞地摇摇头,道:“只有十二门徒可以接触它,开始时它是存在于网络内的神,当网络在新世纪十二年被取缔后,它升到了天上去,只和十二门徒保持联系。” 这答案确是大大出乎凌渡宇意料之外,惊讶道:“‘救世主’第一次在网络内现身是什么时候呢?” 区士赞乖乖答道:“是新世纪前五年。” 凌渡宇再按不下心中骇然,失声道:“什么?” 区士赞露出挣扎回醒的表情,凌渡宇知道是由于自己失神分心,放松了控制,忙收摄心神,全神施术。 区士赞平静下来。 新世纪第一年,是公元二0五一年,新世纪前十年,就是二0四一年,但艾莎妮芙的“救世主”,是在此之前的四十年出现啊!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凌渡宇沉声问道:“新世纪前五十年,有没有一个‘救世主’呢?” 区士赞茫然摇头。 凌渡宇奇道:“你不知那时发生过的事吗?” 区士赞点头道:“自新世纪十年‘新十诫’颁布后,世界网络被取消了,所有关于新世纪前那黑暗和充满罪恶的历史被彻底抹掉,谈论黑暗时代的历史是最严重的叛国罪,只有研究院的精英分子,才拥有研究黑暗时代历史的特权。” 这等若是全球性的“焚书”了,凌渡宇心头火起,这“救世主”根本是个比秦始皇还厉害千万倍的暴君。 唉! 愈知清楚真相,愈是糊涂。 难道创立这地上天国的“救世主”,是第三次的降临吗? 没有了艾莎妮芙,他顿有举目无来的感觉。 凌渡宇沉声道:“研究院在什么地方?” 区士赞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