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娇女不当妾》 第1节 本书由【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商户娇女不当妾 作者:妖治天下 文案 宁卿穿越成一名普通富商之女,虽无权无势,却衣食无忧,这生活还不错。 但这样的小门小户却出了个亲王妃,虽然那只是一个继妃! 王妃姑母娘家太弱,性子软,又没子嗣傍身,在继子手下讨生活。 王妃姑母过得如此憋屈,于是,作为侄女的宁卿倒血霉了!——被祖母推了出去,给王妃姑母她家继子当妾! 哎呀,我去!这不是传统小说里专破坏男女主的极品女配吗? 幸得王妃姑母有良心:“当继室已经够苦了,更妄论是做妾,要不你在我这住下,我给你物色别的人家。” 宁卿大喜:“不要有权有势的,也不要太有钱的,长得太好也不行。” 某有权有势有钱,长得又太好的世子表哥咬牙:“你确定不要?” 宁卿:“不要不要,表哥表妹,小妾姨娘什么的,都是不道德的!” 世子表哥:“表哥表妹好做亲,至于小妾姨娘也可以不要,怎样,咱再商量商量。” 宁卿:“这个可以有。” ………… 表面上,这是一个强势世子爷勾搭软萌小表妹给自己当妾的故事。 而事实上,却是一个软萌腹黑小表妹把强横专制世子洗脑成妻奴的酸爽史! 世子爷强横专制外加风华优雅,小表妹娇俏软萌腹黑一把抓,动机很不纯,过程很酸爽,结局很完美。 本书标签:养成 =============== ☆、第一章 养白养胖拖去卖 宁卿沿着游廊缓缓走着,来到北面主卧,她才挑帘而入,绕到后面的碧纱橱。 一名丫鬟模样的少女正在做绣活,见到宁卿便笑:“唷,五姑娘怎么来了?” 宁卿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坐到榻上:“好姐姐,就不准我来讨杯好茶吃?”说着又捡起榻上的绣品,笑容灿烂:“元喜姐姐的绣活儿越发精湛。” 元喜噗一声笑了:“好姑娘,要我做什么快将说来!别给我戴高帽。” 宁卿一伸袖子,扁着小嘴:“前儿个新做的夏衫,这才第一次上身,被我勾烂了!” “老太太平时便说,姑娘们一来二去都大了,说亲的说亲,订亲的订亲,莫要再蹦蹦跳跳的。” 元喜唠唠叨叨了一大堆,宁卿暗暗叫苦。这元喜真不愧为祖母跟前最得脸的大丫鬟,每时每刻都在为祖母分担,教化她们。 偏偏这衣服勾烂得利害,整个宁家元喜手最巧,要是不补回来,一百多银子一套的新衣裳,祖母看见了怕是又要发作了! “衣服这次我给你补了,再有下次,可仔细了!” 宁卿立刻眉开眼笑,元喜虽然唠叨,却不碎嘴,她既应了就不会说出去。 “姑娘在这等会,我去拿应色的丝线。”元喜起身出去。 宁卿等了一会,碧纱橱外响起一阵欢笑声。 “元喜!还不快出来倒茶。”大伯母的大嗓门。 “叫什么元喜。”二伯母笑声清脆,“我才见她从游廊那边去了。云香,你去。大妹妹,往这边坐。” “不可不可,还是娘坐吧。”柔柔怯怯的语调,那是姑母宸王妃的声音。 “还是我儿孝顺。”宁老太太道。 宁卿朝屏风的间逢看去,只见祖母宁老太太、大伯母田氏、二伯母顾氏几人拥宸王妃上座。 宁卿暗暗吐舌,这个时侯她倒不好出去,她顽皮勾烂了衣衫,王妃姑母又在跟前,她要是撞出去,祖母事后不给她一顿好打才怪! 料想她们不会进来,要真进来,她只能装睡了。 宁卿是越城富商宁家的三房嫡女。 宁家经商,却不是什么富甲天下的豪商巨贾,而是流于一线与二线之间的普通富商。在名望贵族和书礼大家面前,只算得上小门小户。 但这样的商贾小门户却出了一名亲王妃!虽然那只是一名继妃! 那名亲王妃自然是宁卿眼前这位姑母了。 十年前,前宸王妃病逝,宸王爱护世子,便有意选门户低些的继妃,谁知道,这门户一低便低了十万八千里,最后居然选了个商户之女! 宸王妃性子棉软,娘家又不得力,王府里连一个妾出身都比她高,原本就没底气,再加上十年来连一儿半女都没能生下,腰杆子越发的挺不直了。 原本当闺女时尚有几分娇俏伶俐,现在成了高高在上的宸王妃,反倒越发怯懦呆滞。 除了红白喜事,宸王妃每年只回娘家三次,一次是过年,另两次是父母做寿。 这次是宁老太太三催四催,宸王妃被吵得没法子才不得在孙侧妃的白眼下回娘家一趟。 宁老太太向来跟这个女儿不客气,开门见山:“今儿个让你回来是有一件大事。我也知道这些年你在王府艰难,所以,我特意给你送个臂膀。” 宸王妃差点要哭了,最后化作一声心酸的轻呼:“娘啊,这些年你让我领进府的美貌丫鬟扬州瘦马还少?王爷烦不胜烦,实在不好太过拂我的面子才意思意思收了个翠莺,过了一夜便把人丢开了。每每翠莺找我哭,我心都快虚死了。” “那个贱婢哭包有什么脸哭?”宁老太太狠狠啐了一口,“作为丫鬟不能替主子邀宠分忧,不自我检讨还敢哭!肚子也不争气,生的两个都是丫头片子赔钱货,一点也不招人待见。” 总比我连个丫头片子陪钱货都生不出来的强!宸王妃暗暗悲道。 “好了,我现在不是让你给王爷塞人。你家世子……今年十七了吧?” 宸王妃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惊得眼角直跳:“娘,这是不可能的!”你不给王爷塞人,便给我继子塞人? “怎么不可能!你可是他嫡母!”宁老太太不以为然。 嫡母!嫡母又怎么了? 王爷不宠爱,继子不待见,太后婆母嫌弃,就连府中的小妾姨娘都能时不时踩她一脚,说白了,她不过是一个被束之高阁的摆设而已! 而王府之所以选她这么一个任人搓圆按扁的摆设,不过是不想有个嫡母压在上面,让世子受哪怕一丁点委屈。 这么金尊玉贵,被太后和宸王捧在手心里的世子,他的婚事有太后,有王爷,有皇上作主,但不论怎样也绝对轮不到她说一个字! “娘,世子的亲事是太后决定的。”宸王妃道。 “我也没想过要正妃,侧妃总可以吧!到底是嫡母,到底是表妹啊!亲上做亲,多好的事!”宁老太太虽然胃口大,但还算有自知之明,她原本就是冲着侧妃之位去的。 宸王妃脸上一僵,别说是侧妃,亲王府有名份的小妾大多是三四品官家的嫡女,大官权臣家的庶女! 面对老母亲的怒容,宸王妃心下惴惴,想了一会儿,才吱吱唔唔地开口:“去年,靖国公府……二房嫡女才嫁给康王当了侧妃。” 闻言,宁老太太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靖国公府,才是人家宸王世子正儿八经的外祖家。 宸王妃一句话便是打了宁老太太两大巴掌! 第一,人家堂堂一等国公府的嫡出女儿也不过是给王爷当侧妃,你不过是最未等的商户之女凭什么也跟人抢侧妃之位? 第二,人家嫡亲的外祖还没插手外甥的婚事,你一个继室外祖有什么资格插手?就算人家真要亲上做亲,自有嫡亲表妹,你算哪门子的表妹? 最伶俐的二伯母顾氏见婆母下不了台,立刻笑道:“娘,太后娘娘这么疼世子,到时一道懿旨下去,怕是正妃侧妃都一起指了的,大妹妹纵然有心怕也使不出力啊。” 宁老太太顺着台阶下,干笑两声:“看我是老糊涂了。” 宸王妃喘了口气,立刻陪笑:“侄女们个个水葱儿似的,自有好姻缘。” 宁老太太喝了口茶,抬了抬眼皮,还是不是死心:“真的不行吗?” 宸王妃眼皮又开始跳了:“二嫂子的话没错。” 宁老太太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那就贵妾吧!阿柔,你一个嫡母给儿子一个姨娘总不过份吧?啊?长者赐不可辞,你还是他正儿八经的嫡母呢!” 宸王妃真是快哭出来了,都说了她不受宠,都说了她没地位没份量,为什么要这样难为她呢?让她给世子塞人,还不如继续给王爷塞人! 宁老太太越看女儿废物的模样,给宸王世子塞人的心便越坚定! 他们宁家是连做梦也不敢想家里能出个王妃,现在竟然成了事实,他们又怎么可以能让梦醒过来? 可怜这个王妃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她的儿子们作为王爷的娘舅,却连一官半职都捞不到。等将来宸王妃一死,便真的一场空了! 况且,她们宁家虽然也算是越城有名的富商,但这些年经营不善,生意常有亏损,家里人口多,又贪图享乐不会节俭,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 所以,不论用什么方法,这条线,这个关系绝不能断!一定要死命的扒拉着不能放!世子正妃当不了就侧妃,侧妃当不了,姨娘小妾通房总行了吧? “世子……世子身边不宜有女子。”宸王妃好不容易才想起一个借口。 “这个我还能不知道,不是说十八岁之前吗?他今年十七了吧。”宁老太太可精着呢。 据说宸王世子五岁得了场大病,送到相国寺住了三个月才见好,后来高僧送了了他一串佛珠,还道十八岁之前不宜近女色。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宁老太太等到现在才动手的原因。 “好了,事情就这样定。明儿个你回去顺便把你侄女一道带回王府,两三年后,等世子娶亲后就给她开脸。”连日子都定下了。 宸王妃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见实在推辞不得,只好应下:“说了这么久,还不知是哪位侄女?” 宁老太太道:“几个丫头你都看着长大,今儿个我还特地让她们好好打扮过才跟你见礼,怎样,还看不出?当然是长得最貌美,最可爱娇憨的五丫头!” 话音刚落,只听碧纱橱内听扑嗵地一声巨响,唬得众人一跳。 “元喜不是出去了,谁在里面呀?”田氏率先走进碧纱橱,“哟,这不是五丫头!” 众人又是一惊,一窝蜂似的挤进碧纱橱,只见宁卿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第2节 “好你个五丫头,真是怎么顽皮怎么来!躲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起来!”宁老太太一见宁卿没正没型地滚在地上,便怒了。 “哎呀,这是好事!刚才商量的事情五丫头都听到了吧,倒省了咱们的口水,快快起来,明儿个就跟你王妃姑母回京,可别高兴得忘了形!”顾氏捂嘴笑起来。 躺在地上的宁卿一副被雷给劈了的表情。刚她还兴致勃勃地想会是她哪个堂姐这么倒霉,报应马上就来了,居然是她! 为了富贵,为了巩固姑母的地位,她要被人强塞给世子当妾?哎呀我去,这跟本就是经典小言恶毒女配的终极设定啊啊啊! 表哥表妹乱l神码的是不道德的! 小妾小三什么的更加是不道德中的不道德! “祖母啊,我不做妾!不做阿三!我不做妾!”宁卿终于忍无可忍,泪奔了!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真是不识好歹!枉我平日这么疼你!” “你疼我,是养白养肥好拖出去卖了吧?”宁卿呜呜哭得可怜。 “死丫头,乱说话!”宁老太太抬起拐杖就要打,田氏顾氏连忙上前拖拉。 “人家今年才十三岁,残害国家幼苗啊!” “今年十三,明年十四!等世子订下亲事,走完六礼,世子妃进门后你就及笄了,到时开脸刚好!”宁老太太算盘打得劈啪响。 宁卿嗷呜一声哭得更凄厉了! 甜宠文,么么哒 ☆、第二章 进京 “听说五妹妹明儿个要跟姑母进京。” “怕没个三五年不回来。” “兴许三五年都不回来。” “走,咱们去瞧瞧她去。” 于是,宁三四六七八姑娘吱吱喳喳地走起,除去出嫁的大姑娘和二姑娘,宁家孙女辈都挤到了宁卿住的房间。 “五妹妹明儿个要嫁进宸王府当人上人去了。”宁三姑娘一脸羡慕。 “说得好听,还不是个妾!”宁四姑娘不屑。 “能当亲王府的妾,也比咱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高贵!”宁六姑娘也羡慕。 “哼,反正我才不当妾!”宁四姑娘继续宣示自个清高。 “为什么是五姐姐不是三姐姐或四姐姐?”宁七姑娘说。 “谁叫你没人家娇憨可爱貌若天仙!”宁八姑娘。 说着,所有人都刷地一声望向事件主角。只见娇憨可爱貌若天仙的五姑娘宁卿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白白嫩嫩的,红嫩小嘴儿撅着,一双水漾的明眸包着一包委屈的泪水,一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样儿,果然够娇憨可爱! 宁三四六七八姑娘又吱吱喳喳地发表了各种感想意见,聊尽兴了,才意犹未尽地散了。 第二天晌午,用过午膳,宸王妃携宁卿启程回京。 姑娘们看着可爱娇憨的五丫头与她们含泪告别,才后知后觉的依依不含起来,纷纷把心爱的小物什送给她。 宁老太太又是不舍又是恨铁不成钢。五丫头娘早死,亲爹又是个不粘家不管女儿死活的,再加上宁卿长得又出色,性格又讨喜,不免多疼爱些。 作为一个商人妇,她的价值观就是宁为贵人妾,不为穷人妻。能给贵族当妾,那是风光的事情!只要风光体面了,就开心了,开心了自然就幸福了。这五丫头忒不懂事了! 众人道了别,马夫扬起马鞭“驾”地一声绝尘而去。 宁卿缩在一角径自伤心,一傍的宸王妃微微一叹,但她是个嘴笨的,不懂得安慰人,只心疼地搂着她,柔声道:“好孩子,总会好起来的。” 宁卿抹了泪儿,点点头。 好吧,也只能如此祈愿了!时间还长着呢,她未必就得给人当小妾! 在宁卿心目中,小妾姨娘什么的都是不道德的存在! 因为她并不是正作八经的古代人,而是一名穿越者,来这里已经半年了。 要是别个穿越女遇到她这样的情况,早已经拳打老太太,脚踹宸王妃!不是离开宁家闯荡天下,就是在宁家闹得鸡飞狗跳了。 但要是这个穿越女原本就养尊处优,每天不是么么哒就是萌萌哒的软妹子怎么破? 答案是:没得破! 只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走一步算一步,总会有法子的,现在就算想破脑袋也没用啊!她很懂得保护自己,从不做无谓的挣扎,只打有准备的仗! 越城紧挨着上京,是天盛国除帝都上京外的第二大城府。从越城宁家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每晚住店歇息一下,差不多要半个月的路程。 十五天后,宁卿与宸王妃终于进入上京的城门。 看着越来越繁华的市集和商铺,宁卿注意力被转意移,总算露出了笑容。越城虽然紧挨着上京,但到底路途不近,姐妹们都是娇弱的女儿家,因而从未来过。 “好孩子,等休息几天,姑母便带你到街上走走。”宸王妃道。 “嗯。” “王妃,宸王府比那儿大吗?”与宁卿相反,宁卿的丫鬟初蕊兴奋多于伤心。她半掀帘子,瞅着一处临街宅坻,门楣上高高挂着庄国侯府字样的牌子。抬眼望去,只见快占了半条街。 “嗯。宸王府是除皇宫外占地最广的宅府。” “世子很难相处吗?”初蕊紧张地说。 宸王妃笑道:“不是难相处,而是咱们都相处不起。” 多么打击人的话啊!但却是事实!宁卿深深地忧郁了,这是她第一次微微感受到深严等级制度下的尊卑。 “好孩子,不怕的,到了那里你随我住。虽然同一屋檐下,但有时两三个月我都碰不见他。只要你不嫌无聊,那日子倒是清静。” 宁卿连连点头应是。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上宸王府所在的荣昌街,掀着帘子能看到宸王府烫金的牌额和金珠红漆高阔大门,两边两人高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在寸金寸土的上京,高高围墙后连绵的亭台楼阁占了足足整条荣昌街。比一路上看到的所有府坻都要气派。 宸王府的正门紧闭,马车自然不走正门,而是绕到西南的角门而入。 马车走了一会,便停下,二人下了车,又换了一顶轿子,坐了差不多一刻钟,才真正到了宸王妃的住处。 宁卿抬起头,只见横额上烫着“静心苑”三个金字。园内多种花草,后面一排后罩房,西侧种着一排柳树,前面则是十数春菊成堆,倒是淡雅清静。内室的主色调也是以清雅简洁为主。 正如宸王妃所说,是个清静的好住处。 “王妃回来了!”几个穿着体面的丫鬟嬷嬷笑着上前见礼。 “这是我的娘家侄女,我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你们可别走心了。”宸王妃道。 待丫鬟们一一见礼,宸王妃介绍屋里的人,宁卿暗暗留心。 两个大丫鬟静闻和静思,四个二等丫鬟,两个粗使丫鬟。另还有一个管事嬷嬷,两个粗使婆子。 里里外外的下人加起来才十一人,对于一个王妃来说是极为寒碜的。 王府在吃住方便没有亏待她,在用人方便自然也不会亏待。 但宸王妃自感出身低贱,自己又是束之高阁的摆设,便道自己喜爱清静,人够用就好,把一些眼高手低,阳逢阴违的打发了出去。 宸王妃每日都平淡如水,不是种花就是绣花,啥事都没有,十一个人打理她的起居还真的是卓卓有余! 宁卿进京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丫鬟初蕊,另一个是奶娘齐嬷嬷。宸王妃想着她跟自己一起吃住起居,便没有给她多拔人,只把自己的一个二等丫鬟名叫慧苹的给了她。又吩咐静闻把静心苑最好的一间西厢收拾出来给宁卿住。 温馨提示:文现在虽然瘦,但总有长胖的一天,凉凉们有兴趣的话先收藏哦,免得文肥了后找不到^_^ ☆、第三章 祖母派来的逗逼 “姑娘,奴婢侍候您更衣。”慧苹道。 “苹姐姐,一会可是要去拜见王爷和侧妃?”宁卿道。 “王爷不在,不用拜会。”慧苹道,“王妃喜静,不爱俗事,便由孙侧妃掌中馈,姑娘进府,自然要去见她的。” 宸王府内宅孙侧妃掌权,徐了名份,孙侧妃等同于宸王府的女主人无异。途中宸王妃也三翻四次地叮嘱过,对孙侧妃要敬着远着。 宁卿与慧苹出了厢房,便遇到一名穿着体面的嫲嫲。 “唷,这就是宁表姑娘,长的真是好模样。”那名嫲嫲嘿地笑了一声,也不等宁卿应答,便自顾自地走进了堂屋。 “这是孙侧妃身边的方嬷嬷,就是脸面大些儿,其它的倒没啥,今儿个许是事情多,姑娘莫要与她生气。”慧苹连忙道。 “没有的事。既然是孙侧妃手下的臂膀,自然是忙些。”宁卿笑道。 慧苹舒了口气,总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一开始被指给宁卿的时候,她多担心宁卿是个拧不清看不开的。 “侧妃传话,说表姑娘舟车劳顿,就不用特地去见了,莫让姑娘累着。再说了,断没有你这个正妃去见她的理儿!可巧侧妃被一堆俗务缠身,走不得开,等晚些儿再来拜见王妃。” “哎,说什么拜见不拜见的,有心了。” “侧妃说,表姑娘的月钱吃穿用度一律比照姑娘们的来,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来找她,过几天住处也可以挪到姑娘们那边。” “不用这么麻烦。”宸王妃哪里敢接,连忙道:“月钱吃穿都在我那里扣就行。这孩子我喜欢,这里也怪清静了些,不用挪来挪去的麻烦,就跟我住。” “既然如此,就按王妃的意思办吧。”方嬷嬷说罢便告退。 宁卿在外面听得真切,她不用拜见谁谁谁了,直接回去洗洗睡得了。 说得好听是怕累劳了她们,事实却是别人懒得理她们!不把她们当一回事!她这个表姑娘在王府住下,也不过是让厨房多均一份饭而已!像多养只小猫一样!更别提什么接风宴了!宸王妃的处境比她想象中还要差! 宁卿心里没有多失落和不满,但却有深深的郁闷委屈和尴尬! 毕竟谁也不喜欢被人如此轻贱!谁也不喜欢呆在不欢迎自己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跟本就不是她想来的! 瞧见宁卿进来,宸王妃脸色尴尬,轻咳一声:“孙侧妃怕你累着,先歇几天,以后再见也不迟。” “我知道了。”宁卿乖巧地一笑,“我正害怕自己精神不好唐突了侧妃,这倒便宜我了。” “你这孩子!”宸王妃捏了捏宁卿的小脸儿,“今晚的饭菜是我特地让人去百味楼订的席面,那是上京有名的荼饭,你一会可不能跟姑母客气。静闻,把百味楼的菜单拿过来,让姑娘瞧瞧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便听到“哎唷”一声尖锐的哭声响起,吓了宁卿一跳,转过头,只见一名浓妆艳抹,穿金带银的少妇像是哭丧一样一边嚎哭着一边冲进来。 宁卿嘴角一抽,她已经猜到这人身份了!定是祖母口中的哭包贱婢——莺姨娘! 莺姨娘原本是宁老夫人的丫鬟,宸王妃不得宠,莺姨娘争破头皮地挤上去给宸王妃当“臂膀”,宸王懒得应付,随手一指,收了莺姨娘,不过一晚就丢开了。 第3节 不想那莺姨娘福大,一击即中,还一次生了俩——双胞胎七姑娘和八姑娘。 宁卿以为那莺姨娘要给宸王妃行礼,不想她的目标居然是她!那莺姨娘直冲到宁卿面前,嗷的一嗓子一把将宁卿搂进怀里,大哭起来:“我的儿啊!宁家总算派人来瞧我了!” 宁卿嘴角一抽再抽,谁是特地来瞧你的? “想当年,我出嫁时姑娘才那么一丁点的小个人儿,现如今都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了!”说着回头问宸王妃:“对了,这是哪房的姑娘?” 宁卿倒抽一口气,这画面美得她都不敢看了! “这是三房的五丫头。”宸王妃尴尬地咳了一声。“闺名叫卿儿。” “卿丫头,我的儿啊!啧啧,瞧瞧这天仙般的模样,别说是越城,就是上京也挑不出几个来。”莺姨娘笑了起来,配合着把脸上的粉冲刷了大半的泪痕,出奇的滑稽。“就冲咱家卿丫头这品貌,世子不收房都说不过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姨娘这位置妥妥的!” 屋子里的人俱是抖了一下,宁卿犹如被雷给劈了一样,天啊,这真不愧是祖母派来的逗逼!这做派酸爽得她直想哭! “胡说什么!”宸王妃脸一阵青一阵白,温顺如她也忍无可忍了!“这都还没出阁的闺女呢!” “哎哎哎,姐姐啊,你别大惊小怪。”莺姨娘道:“那又不是正经出嫁,早些做好准备总是好的。卿丫头你也莫羞,反正全府都知道的事儿,你要大胆的行动!” 宁卿终于忍不住,泪奔了!被人左一句右一句地说她做小三,给人当小妾,而且还得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这才进府多大一会儿啊?已经全府都知道了!这脸都快丢到姥姥家去了! “好孩子,别理她!她在胡说的!看我怎么收拾这个浑人!”宸王妃瞪了莺姨娘一眼,作势去拧莺姨娘的手臂。 把人家姑娘给气哭了,莺姨娘也有些不好意思,“脸皮儿真薄,不过这才皮肤好啊!瞧这哭相,还真梨花带雨可爱可怜招人疼,怪不得老太太独独挑中她。” 宸王妃脸都气青了,但她嘴笨,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王妃,时候不早了,百味楼的菜式还没定呢,再不把菜单送去,怕是赶不上饭点。”静闻道。 “嗳,瞧我都快忘了正事。”宸王妃顺势岔开话题。 “我很久没吃过外面的菜式了,上一次吃还是半年前呢。”莺姨娘伸手要抢菜牌,静闻狠瞪了她一眼道:“少不了你的!”莺姨娘这才讪讪缩手。 宸王妃虽然处境不好,但接风宴人太少也不好看,本就有莺姨娘一份,虽然莺姨娘嘴贱,但很多时候都能活跃气氛的。 宸王妃把菜牌给了宁卿,“好孩子,想吃什么就说,不用客气。” “好。”宁卿也不矫情,顺着台阶下。她看了看菜牌,便道:“个个瞧着都好,我到底不是本地人,不知道精髓,我就点三个看着好吃的,其余的姑母作主。” 宸王妃笑着答应,宁卿道:“五味珍珠鱼,糖醋八宝丸,再来一个甜点,碧玉莲子羹。” 莺姨娘笑着一挥手:“喛,前面两个都好,就最后那个莲子羹不怎样,做得比咱们府上厨娘都不如。” 宸王妃笑道:“这贫嘴总算说对了一回。” “说起莲子羹,我家姑娘做的才叫好。”初蕊道。 “好姑娘,你还会下厨!你姑母与老太太口味一样,也是最爱吃这个。”莺姨娘道。 “那今晚就不叫甜点,我做一些莲子羹,让屋子里的人都吃上一碗。”宁卿说。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宁卿俱送了见面礼,但她一个小商户之女拿出来的东西,就算是静心苑里油水极少的人也未必看得上眼,所以她只能送心意,现在机会送上门,宁卿自然不会拒绝。 宸王妃明白宁卿的用意,“前面鹊桥下的荷花开得极好,莲子怕也熟了,静思,你领人去摘些。” “我去。”宁卿笑吟吟地站起来,因为莺姨娘已经拉上了她的手,一副要言传身教的模样。 宸王妃揉着太阳穴点头,让静思,慧苹,初蕊三个丫鬟跟着,又指了两个粗使嬷嬷帮忙。 ☆、第四章 她是你的妾 静心苑不远有一座青石桥,桥上刻字:千丝碧环渡鹊桥!桥下是一大片连绵的荷塘。现今正是夏天,荷花开得正盛,好些莲子俱已经成熟,正是采莲的好时节。 两个粗使婆子放下了小舟,朝着莲子多的地方划去。 宁卿深吸一口气,清新的荷花香让她精神一震,心情大好。 “王府就是王府,一个荷塘就有咱们宁家半个宅子大。”初蕊兴奋地道。 “表姑娘,你要哪朵指出来,让她们摘去。”静思道。 “成熟的和不熟的莲子都要些。”宁卿说:“再给我摘几朵嫩嫩的卷荷叶。” “姑娘,塘里的荷花开的很好,要不要摘些回去做香囊。”初蕊道,“好几只香囊的味道都淡了。” “嗯,就这样办。” “莲子也要多摘点,多做几顿莲子羹。”初蕊嘻笑。 宁卿咯咯笑着,“贪吃。” 两个婆子很快送上几枝荷花,半卷的嫩荷叶和莲蓬,宁卿要过来抱着,嗅着上面的清香。初蕊剥着莲子去喂她,一行人倒也和乐。 “世子!”静思突然一声惊呼,唬得众人一跳。 宁卿一惊,只见远远的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少年,缓带轻衫,风姿天成,远远的只见其轮廓,还看不清五官,但却知那是个极其俊美之人。 现在全府都在传她向这人自荐枕席,宁卿一时之间羞郝不己,低下头,哪里还敢多看。 直到那人近身,才与众丫鬟屈身行了个半礼。 宸王世子宋濯住在王府北院,是极少往这来的。但今儿个他与康王下棋,一时大意差了半步,输了一幅百荷图。这才回家时顺道绕到这边瞧一瞧这片荷塘,好回去动笔。 他一过来就看到了几名少女在打闹,荷塘里有两名婆子划船,便道是丫鬟们在采莲。 他的出现让活泼的少女们皆是一惊,全都有些狼狈地整齐地站好,福身行礼。 他瞭望着婷婷荷塘,与她们错身而过,一阵清幽的莲香轻轻沁来。 他微微侧头,只见是那几名少女。最中间那个最为突出,她抱着一捧粉红的荷花和碧翠荷叶,大半张莹白的小脸几乎都藏在里面,身后一片绿莹莹的荷叶,白瓣粉顶的莲花竞相绽放,却不敌眼前少女的一垂眸。 直到走远了,宋濯才挑眉自问:“这女孩是谁?” 刚才的少女打扮素雅,但他也看得出那并不是丫鬟的妆束,他虽与庶妹们接触不多,但也不至于认错成她们。 “长得倒是出挑,该不会是父王新纳的妾吧?”宋濯道。 他身后的长随清风噗一声笑了起来:“她不是王爷的妾,而是爷你的妾!” 宋濯墨眉微挑,“怎么回事?” 清风也才刚到府,但在途上早有人把消息布给了他。当下,他就把宁卿是宸王妃的侄女,是宸王妃预备塞给他的妾的事情都说。 宋濯清逸的眉宇闪过一抹不屑,便不再多言。 …… 到了晚上,孙侧妃自然不会真的过来见礼,只推说忙,又道怕扰了宸王妃休整,只让方嬷嬷送了些物什给宁卿。 晚饭后,宁卿让初蕊打下手,在小厨房做了一锅莲子羹,静心苑上下每人都喝了一半碗,俱是赞不绝口。 宁卿的莲子羹确实做得很好,除了这一样,她还会做很多甜点,这是她前世的爱好和兴趣。宁卿想,要不是妈妈的专制和阻挠,她将来说一定会开一间甜品铺。 想到这,宁卿突然眼前一亮,对啊,她可以开甜品铺!在这里再也没有人说她做甜品是玩物丧志了! 晚上夜风习习,赶了半个月的路,虽然劳累,但宁卿和宸王妃俱没有要早睡的意思,让人摆了果酒,坐在柳树下纳凉,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今天莺姨娘的冒犯你别往心里去,她那个人就是口没遮拦,心眼儿并不坏。” “我知道。” 都说妻妾两不容,但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的妻妾,像宸王妃这样的,也只能守望相助。莺姨娘应该是宸王妃在王府唯一能说话的人了吧。 宸王妃瞧了一眼宁卿的神色,挣扎了好一会才道:“卿儿,对于今天的流言,你怎么看?” 宁卿见宸王妃并不是安慰她,而是问她的看法,知道事情有回转的余地,急道:“姑母,我……不想做妾!也并没有妄想过要嫁给世子殿下。” 宸王妃大喜,一把拉着宁卿的手:“谢天谢地,我的好孩子,我还以为你和你祖母的想法一样呢!” “没有没有!在家时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要给人做妾!”宁卿头摇得像博浪鼓,最后那句却异常坚定。 心中的大石落下,宸王妃大为宽慰,眼框有些湿:“当继室已经够苦了,更妄论是做妾。一路上我都在想该怎么劝你才好!想不到啊,你自己就想通透了。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给你物色别的好人家。” 谈到婚事,宁卿小脸一红:“门当户对就好,门户太高不好进。都是商户,或者是个清贫秀才也行。” 门当户对,不只是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有。要是双方差距太大,弱小的一方就得迁就另一方。所谓的门当户对,很多时候是指双方地位的平等。 “这……”宸王妃一惊,“这是为何?就算是我不得宠,但要是厚着脸皮到你姑父跟前求一求,让你嫁个六七品的官宦人家也是可以的。” 宁卿摇了摇头:“我都不要,姑母,你就依我吧。” 她求的并不是富贵,她只想有段干净一点的婚姻。 为了将来有说话的资本,她还得积蓄自己的资本和嫁妆!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宁卿虽然是个软妹子,但很多时候她都是聪慧而带着几分圆滑世故。 “好好,都依你。不过时间还长着呢,先等流言淡了,一年半载你再说也不迟。” 宁卿点头,她想要积蓄自己的资本,也得赶快才行:“姑母,你明儿个就带我逛街吧。” “喛,才夸了你两句,你又打回原形了!这么跳脱!先在家里歇几天,姑母这副老骨头可扛不住了。” 宁卿嘻嘻笑着,连忙给宸王妃倒了一杯果酒,哄着她开心。 ☆、第五章 千娇百荷 话说莺姨娘在静心苑饱饭酒足后,便往七姑娘宋绮玫住的是觅香居而去。 “哎唷,我的儿,这么晚了还不睡。”看见里面的灯光,莺姨娘拾级而上。 “姑娘,姨娘来了。”丫鬟往屋里叫。 只听噔噔的脚步声,一名七八岁的小姑娘刷地一声就掀了门帘,俏生生地立在门口,一张与莺姨娘五分相似的小脸儿极为冷淡:“这么晚了姨娘还过来,瞧这一脸红,莫不是喝醉了吧。我要睡了,姨娘还是回吧。” “我也不阻你什么时间,我就说一句。你母妃回来了,还与你表姐一起,以后怕是不走了,你明儿个就去请安,与你表姐亲近亲近。”莺姨娘道。 七姑娘宋绮玫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谁的表姐了?表姐我只认一个,就是靖国公府的!先不论这些,就说我堂堂宸王府的正经贵族小姐,还得倒贴一个小商女?与她亲近?” “哎,话可不能这样说!我还是商户出身的丫鬟呢,还不是生了你!”莺姨娘不以为然:“将来,等你表姐当了姨娘,得了你世子哥哥的欢心,你再巴结就晚了!” 宋绮玫眼中含泪,恼羞成怒:“明知别人都拿这个笑话我你还偏要提这个!再说那个小商女,我世子哥哥才瞧不上她呢!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说当妾,就是给世子哥哥当丫鬟都不配!” “话可不能这么说!” “够了!我一个姑娘家家,你大晚上的跑来我跟前说什么妻啊妾啊的,是诚心羞我?”宋绮玫狠狠一甩帘子,哭着跑回去。 第4节 “姨娘,姑娘今天受了委屈,你就先回吧!”宋绮玫的丫鬟推着催着走。莺姨娘见进不了屋,只得骂骂咧咧地走了。 …… 快要子时的时候,霹雳啪啦地下起了雨来,碧云轩窗外一幅雨打芭蕉之景。 案前,宋濯停下手中的笔,望着窗外悠悠一叹。 清风瞧着案上的百荷图:“殿下把咱们王府的鹊桥荷塘画得活灵活现的,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宋濯笑:“对,少了点什么。” 另一个小厮清河暗道,殿下的强迫症又犯了!歪着头:“没有啊,画得很好,是殿下你的平常水准,拿出去,又是一幅千金难求的名作。能得您一画,不知多少人把康王羡慕死了。” “他是使乍了,趁着殿下半醉才说下棋。”清风哼了一声。 “输了便是输了,这有什么,不过是一幅画。”宋濯摇头轻笑。 “这大黑天的,又下大雨,现在跑去荷塘找灵感也不行了。”清河道:“要不,今晚的夜宵就改成荷叶糕或者莲子羹,偿了偿说不定能偿出灵感来!” “嗯,这样好。”宋濯呵一声轻笑。 清河立刻跳了出去,让丫鬟去小厨房吩咐,还额外加了句,要新鲜的! 厨娘纠结了,今晚的夜宵她早就准备好了,但世子说换,她能不换吗?但厨房里的莲子是常备的干莲子,哪来的新鲜! 厨娘不由埋怨,这大晚上的,大暴雨的,吃什么新鲜莲子羹荷叶糕啊!这不是成心折腾人么。 “要不到大厨房看看。”厨房的粗使丫鬟秋儿道。 “中午我才去了那一趟,跟咱一样,是干货。” “静心苑里有。”秋儿灵光一闪,“今天我路过鹊桥瞧见静思几个在采莲呢。” “真的?快去!” 秋儿应了一声便撑着雨伞跑去静心苑。静心苑的守夜丫鬟听说要莲子,眼晴骨碌碌一转:“嫩荷叶剩下些,但莲子已经用完。莲子羹倒还有一盅,你要不要?” “那便给我一盅吧。”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空手回去的好!秋儿很会来事地塞了那丫鬟一串铜板:“今晚的事你别到处说。” “放心。”那丫鬟数着铜板裂着嘴笑:“这一盅是出炉就装起来,一直在炉子上烫着,原本是留给王妃当夜宵的,可王妃睡下了也没叫吃。我偷偷拿了出来,难道还会到处说不行?明儿个静闻姐姐记起多问一句,我只推说是坏掉倒掉了就行。” 秋儿提着一盅莲子羹回来,厨娘皱着眉:“这能吃吗?”倒了一点出来偿了偿,眼前一亮:“蒸热,和我煮起的夜宵一起揣上去。” 夜宵揣了上来,宋濯吃了一口枣泥糕,接着偿莲子羹。莲子羹一入口,一股清新的荷香便沁入心脾。 宋濯想起白天他从鹊桥走过时,那一抹淡淡的清香。轻轻回眸,少女那半抱荷花半掩脸,眉目低垂的青稚娇艳。 宋濯勾唇一笑,精致的眉目在灯光下刹是动人心魄:“我知道少了什么了。” “少了什么?”清风道。 宋濯却笑而不答,走到案前挽袖提笔。不过几个勾勒,今天采莲的一行人便在画上活灵活现,特别是鹊桥上半抱荷花的少女,垂眸敛眉间把少女豆蔻年华的清稚娇嫩展现得淋漓尽致。 清风清河瞧着宋濯寥寥几笔便让原本静谧恬美的绿叶粉荷图变得活色生香,但整个荷塘却成了背景,光华尽聚那抱着荷叶荷花的小小少女。 一手极尽风流潇洒的狂草在右角上书:玉环粉顶碧连天,半抱菡萏半垂眸。__《千娇百荷图》。 写摆掷笔,盖上自己的大印,宋濯满意地勾唇:“清风,墨干后收好,明天送到康王处。”大踏步朝着卧室而去。 清风清河收拾笔砚,清河问:“画中的姑娘是谁,没见过。” 清风笑:“今儿个在鹊桥上撞上,就是传说中的宁表姑娘。” “才来半天就不安份到处乱窜,还跟咱世子来个偶遇,怕不是个省心的主。”清河瞪大双眼:“可怕的是,咱们世子殿下莫不是上心了?否则怎么把她给画上去。” “胡说!”清风怒:“那位表姑娘安份不安份我不知道,但世子一定没瞧上她,否则怎会把她的画送给康王。咱们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随性洒脱,他不过是觉得那画面好看,他才画上去,与情爱无关。” 清风一定程度上真相帝了! “把宁表姑娘的画像送给一个外男,这不好吧?”清河道。 清风啐了他一口:“咱们世子爷像这么没品的么?你没见过宁表姑娘本人,当然,我也不算见过,就瞧见她半张脸,还低着头,殿下只画了她几分神韵,而且画得又小,就占一小角,还遮着半张脸,不知情的,就算宁表姑娘站在画傍边,也未必就瞧得出是她来,这哪算得是她的画象。” ☆、第六章 铺子 第二天响年,清风就把《千娇百荷图》送到了康王手上。 康王沈成恭就是娶了宋濯嫡亲表妹当侧妃的那位,他只比宋濯大两年,却因父亲早亡而早早垄爵,是一位年轻出色的异姓王。 沈成恭打开百荷图便啧啧惊叹:“本王敢肯定,这是你家世子目前为止最好的一副画,他倒真舍得。” 清风垂手而立,清秀的脸上挂着笑:“我家爷什么性情,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只有他满不满意,并没有什么最好不最好,舍不舍得。况且,难道咱家爷以后还画不出更好的?” “《千娇百荷图》千娇二字用得好啊!”沈成恭没有抬头,目光一直停在画中抱荷的少女身上,很是好奇:“这是你们宸王府哪一位小姐?本王怎么没见过?” 清风郁闷,他可不想多事,眼珠骨碌碌一转,便笑了:“嘿,王爷,您确定咱家宸王府的姑娘你全都见过?您莫不是想要纳回家吧?” 沈成恭一惊,连连摆手:“哪敢,你这奴才回去可不能乱说。” 正宗皇室血脉的王府姑娘,就算是庶出的,也高人一等,更别说宸王府并没有嫡出姑娘了。那些庶出姑娘嫁入侯门公府,一品大员当正妻也是妥妥的,他哪敢肖想一个回去当妾。 清风一句话便让沈成恭打消了对画中人的念头,不可谓不机灵。 …… 宁卿入府已经五日了,除了第一天采莲之外她没有再外出,而是在家整理自己的东西,或是做绣活,或是跟着宸王妃学种花,最多是在静心苑附近溜达一圈,当然,鹊桥荷塘那里她再也没去过。 宁卿也不叫闷,因为她知道宸王妃的处境不好,要是自己不知收敛到处乱跑,定会惹人闲话,让宸王妃难为。 而宸王府的主子们也很默契地把宁卿给忘记了,与平时一样,以宸王妃喜静为由,不与静心苑来往。 到了第六日,宸王妃终于放行:“今儿个就出去逛逛吧,你带来的衣服虽然都是新做的,但到底与上京姑娘的款式有些差距,今天姑母带你去做衣服和打首饰。你别跟我客气,你也知道姑母没有孩子,这钱不花在你身上花谁身上?” “多谢姑母。”宁卿也不矫情,爽快答应。她不能不打扮,因为她就是宸王妃的脸面,就算穿着不出彩也好,但也绝对不能太丢脸。 而且她已经成了宸王妃的心灵寄托,以静闻的话来说,自从她来了后,宸王妃整个人都有了活力。所以没什么好矫情的。 宸王妃让静思带了两千两银子。上京物价高,特别是上流贵族生活的物价更高,两千两银子,也只够给宁卿打两身在贵族千金中不太好也不太差的衣服和头面。这已经是她能所能及的了。 让人到孙侧妃处拿了外出的对牌,静思、初蕊、慧苹和静心苑的管事嬷嬷肖嬷嬷跟着,二人坐着马车由侧门出了府。 二人先到百味轩吃了点东西,再去布庄选了两匹时下流行的锦缎。 “姑母的一间嫁妆铺子是绣铺,也做些成衣小物件的,掌柜绣娘的手艺还不错,让她们为你量身。” 主要的是,她的银子买成衣的话只能买两套,但拿给她铺子的绣娘做的话可以做三套,剩下的布料还能做两件小衣和一些荷包香囊等小物件。 那间铺子名叫文绣坊,宁卿和宸王妃来到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与外面还算热闹的街道比起来十分之冷清。 “这间铺子经营得不怎样,每年只有八九百两银子的进项。”宸王妃悠悠一叹。“另外两间在越城,你二伯帮着打理。一年能进百两算好了,罢,这也没什么。” 宁卿秒懂,这帮着打理,实际是被二伯父占了!每年只拿百十两银子打发宸王妃。难得宸王妃好性子,而且她又没儿女,这铺子被亲兄长占了就占了,反正便宜的都是自家兄弟,不什么大不了的。 上京这间绣铺是宸王妃唯一掌握的,每年千儿八百两银子的进项,再加上一个月一百两的月钱,一年两千多两,一年回三趟娘家,除去公中置办的礼,每次差不多私下送五六百两的东西,平时还得打赏下人。 宁卿当下便知道,宸王妃给自己买衣服打首饰的银子怕已经花掉了她这些年大半积蓄,原本她还想跟宸王妃借些本钱,现在恐怕不行了! 她进京时祖母连一个铜板都没给她,大有吃穿用度嫁妆都让姑母包圆的架势,这该怎么开甜品铺子啊!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 “姑母,既然铺子不营利,为什么不租出去?”宁卿说,“这里地段虽不好,但也不算太差,每月五六百两租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头几年是租过的,但租过的人俱是营利微薄,最后那一位租客请了个风水先生来看,说铺子位置不佳,是散财之地,便再也租不出去了。我只好重新开起绣铺,虽然进项不多,但总比没有的强。” 绣铺的女掌柜已经笑意盈盈地揣上了香茶:“王妃总算得空来瞧我了。咦,这位姑娘是哪家的,长得忒标志了。” “你不认得,她是三房的五丫头。”宸王妃捂嘴轻笑。 “三房五丫头?哪里的三房?”女掌柜一怔之下突然哎唷一声,连忙朝宁卿行了个大礼:“原来是宁家的五姑娘,请受奴婢一拜!” 宁卿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宸王妃笑着把她按回去:“这原是我最信任的陪嫁丫鬟,是咱们宁家的家生子,自小侍候我,名唤梅娘,嫁人后我便让她给我管铺子。你自然受得起她一礼。” “什么原是,现在也是。姑娘,请。”梅娘双手为宁卿捧了一杯香茶,埋怨地嗔了宸王妃一眼:“姑娘进京,王妃也不差人告诉我一声,是故意让我闹笑话。” 宸王妃笑着要拧她的嘴:“她虽然是丫鬟,但却与我情同姐妹,这人样样都好,就是忒贫嘴了!你叫她一声梅姨也当得。” 在梅娘不敢不敢的声音中,宁卿乖巧地叫了一声。 “这次来是让你给她做几身衣裳。”宸王妃道:“你瞧着这两匹锦缎做什么样式好?” “这就要看姑娘喜好了。”梅娘拿过一本图册,里面是各种衣服图样:“奴婢手上的功夫虽然不是顶好,但还算见得人,给姑娘做几身衣裳不在话下。” 宁卿打开一瞧,发现只有前面几款是时下流行的,后面的都快过时了。随手指了三件流行却大众化的:“这样就好。” “好咧,咱们文绣坊三大绣娘尽力为姑娘赶工,五天后做好,质量还绝对保证!王妃,这次的丝线可不能在铺子扣,就当我送姑娘的小礼物。” “依你。”宸王妃笑着拉着宁卿出门。 ☆、第七章 我家是经商的 宸王妃带着宁卿把上京最繁华的主街逛了一遍,宁卿特别爱逛食肆,几乎把上京有名的食肆都逛了遍,宸王妃直笑她是馋猫。 宁卿吃甜品吃得满眼星星,哪里顾得上宸王妃的打趣。她并不是资深吃货,她不过是为将来的甜品铺做普查而已! 而事实证明,这古代的甜点还是比较单一的!将来只要她的甜点铺子一开,那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她好像看到了一锭又一锭的银子长着小翅膀朝着自己飞过来了! “饱了没?”宸王妃痛心疾首地看着宁卿撑得圆鼓鼓的小肚子。 “饱了,呃……”宁卿打了个嗝,小脸一红,轻捂着小嘴。 “晚饭怕是不用吃了。” 宁卿呵呵笑着,窘迫地站起来,以自己最为淑女的姿态跟着宸王妃出了包厢。 上京商铺林立,银楼也是多不胜数,动辄一万几千两一套头面的大型高级银楼逛不起,只能进一些中高档的商店。 宸王妃暗暗决定,以后回娘家自己再也不能私下添礼了,她要把钱都留给宁卿。虽然不能让宁卿像其他贵族少女一样吃最好的,用最奢华的,但她会尽力,让她少受委屈。 …… 金玉良缘是上京小有名气的银楼,平时生意不错,但今天不知是不是开门碰到穷神了,大半天迎来送往,来了一批又一批客人都是看了,试戴了,就是不买!这让金玉良缘的女掌柜陈掌柜很是郁气。 这时,她突然看到一名美妇和一名美貌少女走进来。 那名少女钟灵毓秀,明眸善眯,即使是陈掌柜这样阅人无数,见过无数贵族千金的也不由暗暗惊叹她的美貌。 第5节 这名美貌少女她不认识,但那名美妇她却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有名的商女王妃么? 这位宸王妃出身低贱,又懦弱小气,陈掌柜平时都瞧不上眼,但今儿个,她一定要让这个懦王妃狠狠出一把血! “哎唷,欢迎王妃大架!”陈掌柜笑容满脸地迎上来。 宸王妃被陈掌柜那谄媚笑容吓了一跳,以前她来陈掌柜都是爱理不理,突然的热情实在让她消受不了。 “王妃今儿来得真巧,早上才进了两套新货,正衬这位姑娘。”陈掌柜何等眼力,一眼就瞅出主角是宁卿。 也不等宸王妃答话,就让女小二捧出两套头面来,摆在她们面前。 两套头面很是漂亮贵重,样式也新潮,瞧着便知是这一季的主打新品。 “一套是赤金桃花枣红宝石头面,而这一套是珍珠灿银头面。”陈掌柜笑着介绍,“赤金桃花娇艳,趁得姑娘娇丽无双;珍珠灿银,清丽脱俗。赤金桃花一千九百九十八,珍珠灿银,一千二百八十八,加起来是三千二百八十六两,瞧在王妃的面子上,便宜一成,一共是二千九百五十八两四钱,呵呵,最后那四钱零头便抹了。” 说完,一副让人给钱的模样。 宸王妃早就被陈掌柜噼里啪啦一串又一串话绕得晕了,接着便是脸色涨红。 原计划是六百多两买布裁衣,首饰比较贵,剩下的够买两套中高档的,不想途中被宁卿吃掉了在三百多两,剩下的一千两就先买一套吧! 哪里料到陈掌柜一下子就扔出两套高档镇季首饰,接近三千两?她哪里找三千两?平时都没这样的! 她虽然出身不好,但到底是王妃,又不好说没钱买! 静思机灵,立刻道:“这套赤金桃花,家里有一副相似样式的,不如姑娘就选这套珍珠灿银的吧。” 宸王妃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珍珠灿银一千二百八十八,打完折是一千一百多点,买得起!虽然与她理想的价格有差距,但贵点,也漂亮点。 陈掌柜显然不满意,暗骂一声穷鬼,已知宸王妃囊中羞涩,抢着说:“样式相似,但差一点档次便不同!不如先买了珍珠灿银,这套赤金桃花奴家随后让人送上门,姑娘对比一下再买也行。” 意思是,你现在没钱,我可以跟你回家拿! “王妃啊,你瞧,这两套首饰手工多精致,用料又是顶好的!红宝石晶莹高贵,珍珠莹润个儿大,两套这么高贵的首饰加起来还不到三千?上哪找?当然,我知道王妃买我家的首饰并不是因为便宜,而是我家首饰好,对吧?” “这……”宸王妃不想要,但陈掌柜咄咄逼人,她难以拒绝。 想了想,反正本来就要买两套的,贵些儿就贵些儿。家里存银不多,但凑一凑,再跟莺娘娘借点,还是够的。 宸王妃正要点头,宁卿清脆的声音已经响起:“这两套头面,我都不喜欢!” 宸王妃一怔,陈掌柜不敢置信,急恼:“姑娘你怎么会不喜欢呢?你瞧这赤金桃花多娇艳,赤金、红宝石、还有做工都是一流的,你……” “我不喜欢就不喜欢,还需要理由?”宁卿冷冷扫了陈掌柜一眼。她可不是宸王妃,被人踩到脸上还不敢吭一声,还被别人牵着走。 你强买强卖,我是顾客,我是来买东西的,又不是来受气的,我不喜欢你的态度,就算你的产品再好,我也不要! “姑母,咱们走吧。”跟这种人她懒得废话,拉着宸王妃就要走。 “哎,你们!”陈掌柜恼羞成怒,宁卿的话一点也没错,但她就是不甘!一个窝囊被人束之高阁的空头王妃,居然也给她甩面子! 正在陈掌柜无计可施之时,突然“砰”地一声,犹如天赖之声一样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摆在柜台上的一个玉镇纸已经碎在地上,初蕊抬起煞白的小脸:“我……不是故意的,走路时不小心擦到……” 宁卿深吸一口气,几乎没眼看了。 陈掌柜正愁没由头发作,不料磕睡碰到枕头,当即嗷的地一声扑了过去:“我的玉镇纸啊!这可是上等的云霞玉,价值三千两银子!” 宸王妃只觉得头一晕。 金玉良缘原本就开在最热闹的主街上,陈掌柜一嚎,外面便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 有识货的都看得出陈掌柜有心坑宸王妃,但却没有人出面主持公道的意思。 因为在贵族眼里,宸王妃是攀高枝的草鸡,他们会想,你一个贱民凭什么当王妃,进入我们的圈子。 而在平民眼里,即是嫉妒,他们会想,你跟我们一样都是底层之人,你凭什么有这样的好运气当上王妃? 陈掌柜是吃定宸王妃两面不是人,人人都想看她倒霉,而宸王妃性子又懦弱好欺,不敢闹大,她提出的数额又在宸王妃的接受范围之内。净赚两千两银子入袋,妥妥的! 而事实上确是这样的,宸王妃一碰到外面幸灾乐祸的眼神,便心里发憷,希望自己从来没出现过才好。 “王妃,你不会仗着自己是王妃而不赔钱吧?”陈掌柜添两把火,哭道:“奴家不过是个打工的,要是你不赔,把奴家一家六口的命要了都赔不起啊!逼死人啊!逼死人啊!” 宸王妃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浑身发抖,她什么时候就逼死人了?要是传回王府,那还得了!三千就三千,凑凑也能拿出来!只要不闹大,不让家里知道她惹事了就行。 宸王妃正要服软,宁卿已经抢上前,清脆如珠玉的声音带着怒意:“你抢钱啊!坑人也不带这个坑法!这个破镇纸明明就是个次品!给你一千两也顶天了!别欺负我不识货,我家也是经商的!” 说着一捏小蛮腰,绝不妥协。 陈掌柜嘴巴一张,正在反驳,突然脸色一变,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脸露惊骇。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静悄悄的,只闻呼吸声。 宁卿蓦然回头,只见一名风姿濯濯,清雅卓越的绝色男子立在自己身后。周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伏在他脚下。 ☆、第八章 没活路 宋濯刚从宫里出来,不巧瞧见金玉良缘外围了一圈人,这些人都在嘀咕什么宸王妃要逼死人,什么宸王妃买东西没钱付帐云云。 宸王妃是个笑话,但她还不够资格成为宸王府的笑话! 对于这个继母,宋濯向来都是无视的,宸王妃,连让他不屑和瞧不起都资格都没有。 宸王妃从来不闹事,也极少惹麻烦,但今天的事情实在有些过了,没碰到也罢,既然碰到了,便没有不管的道理。要不传出去,还以为他怕了这小小的金玉良缘。 “你抢钱啊!坑人也不带这个坑法!这个破镇纸明明就是个次品!给你一千两也顶天了!别欺负我不识货,我家也是经商的!”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珠玉,却又带着几分泼辣不相让,最后那一句,还带着几分自傲! 宋濯墨眉一挑,盯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如有所感般,少女回头。 钟灵毓秀,明眸善眯,浅碧色的纤合窄袖衣裙让她在夏日炎热中透着一股清爽,近乎于绝色的小脸因为恼怒而透着一层薄红,发际被香汗淡淡浸湿了一层,娇喘微微。艳若粉荷初绽,清若碧波秋水。 宁家的这位表姑娘,长得确实惊艳! 宋濯意外地发现,面前这名少女居然出乎意料的,长得非常符合他的审美!就好像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而精心打造出来的一样。 瞧见宋濯这一刻,宁卿整个人都不好了,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虚汗,卷长的睫毛低垂,矮身福礼,缓缓下拜。 宋濯清浅的目光落在宸王妃身上:“王妃啊,前些儿皇祖母才提起过你,得空时便多抄两遍金刚经送进宫,以慰凤体。” 没有责备,没有数落鄙视,清雅的声音语气轻缓,泰然从容,没有一丝不屑和傲慢,却无处不透着大家贵族的风仪和高处云端俯瞰天下的威势。 宁卿谓之曰修养与沉淀!这就是皇室大族熏陶出来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传统贵族公子! 宸王妃已经浑身发抖,在这个继子面前,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恨不得也跪下,但她不敢跪,因为她是嫡母,她跪就是陷害世子大不孝! 久久,她才吐出一个字:“是。” “刚才王妃打碎了你家的商品,她逼死你一家六口了?”宋濯唇角含笑,看着陈掌柜。 陈掌柜脸色苍白,双脚发软,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不……不是!奴家说错话,掌嘴!”啪啪打了自己几个大嘴巴才说:“确实打碎了一个玉镇纸,奴家……奴家只是说,要是不赔的话,奴家一家六口都活不了……并没有诬陷的意思……” “那你瞧,本世子这枚碧玦可够赔你的镇纸?”宋濯随手扯下腰间压衫的碧玦。 碧玦水色清透,雕功细腻,莹润生辉,没几万两银子怕是拿不下来。 陈掌柜早就被贪婪冲走了恐惧:“够!绝对够了!奴家谢过世子!谢过世子!” 宋濯一笑,“接好了!”随手一掷便转身而去。 陈掌柜伸出手,连碧玦的一角还没沾到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价值连城的碧玦碎了一地。 陈掌柜受不住打击,嗷地一声直接晕了过去,在场之人却连一声都不敢吭,依然跪伏在地。 陈掌柜的后果,一定会如她所说的一样,一家六口都不用活了!不用宋濯动手,东家就不会放过她! 别说陈掌柜有错在先,就算没有错,那又怎样?只要宋濯不高兴,便能将人踩在脚底下,碾成渣滓!打下地狱! 这就是阶级,这就是权势!毫无理由的高人一等,手握生杀大权! 宁卿内心震撼,小脸苍白,第一次直面权势,她这个毫无阶级观念的现代灵魂,比起自小被礼教与等级制度束缚而大的人,感触更深更可怕! 强势,尊贵,优雅,俊美,手段雷厉风行,当然,还摔得一手好玉!这就是宁卿对宋濯的第一印象。 宁卿又想起进京那天,初蕊在马车上问世子是个怎样的人,宸王妃说,是个咱们都相处不起的人!宁卿总算是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多谢……世子。”宸王妃虽然害怕,但不敢忘礼。 宋濯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宁卿身上。 宁卿如若柳扶风似的依在宸王妃身傍,眉目低垂,阳光照得她肤若白瓷,眉眼如画。一副乖巧柔顺,任君摆布的小模样。 宋濯又想起初到时她掐着小蛮腰,指着陈掌柜寸步不让的小泼辣,忍不住多问一句:“刚才去哪儿玩了?” 他那逼人的视线,就算是垂着头宁卿也感受到,抬头瞥了他一眼,小声道:“去了客乐斋。” 嗯,吃饭去了。宋濯走在前面,百无聊赖,随口又问:“那之前又去了哪?” “和味轩。” 还是吃饭?宋濯脚步一顿,“那之前呢?” 宁卿几乎要哭了,“忘记了,只记得吃了糖沾藕丸、云片糕、珍珠翡翠汤圆、香薷饮、梅香酥……七巧点心等等……” 她一口气报了二十多个糕点名,最后还加上等等两字。 宋濯一时找不到话了,默了半响方是一叹:“吃得真多啊!” 宁卿捂脸,她的淑女形象就这样毁了! 宋濯见状,眼里闪过笑意,语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不早了,回吧。” 清河牵来了马,宁卿与丫鬟们连忙福身恭送,宋濯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唉……快点,回府吧。”宸王妃整个人几乎软在静思怀里,她向来惧怕这个继子。 ☆、第九章 一波一波的算 宸王妃明显被吓着了,回到静心苑后便有些胸闷头晕,连晚饭都吃不下,歪在榻上直抹泪。 宁卿让人熬了燕窝,坐在绣敦上哄她吃。 “王妃,孙侧妃、赵庶妃和姑娘们来了!”肖嬷嬷急急地走进来。 宸王妃整个人都弹坐起来:“快,快去迎!” 第6节 话音未落,便传来一阵娇呼:“姐姐,你受惊病着呢,别起床!” 帘子被掀开,宁卿只见一群锦衣华服的人走进来,冷清的屋子,一下子被映得霞彩生辉。 走在最前面的少妇珠翠环绕,衣饰华贵,容貌极美,难得的是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配着明媚的笑容,给人一种爽利明快之感。这就是掌管王府后院的孙侧妃! 而孙侧妃之后是一名长相柔媚,神色高傲的美丽少妇,这是赵庶妃。 孙侧妃正要行礼,宸王妃连忙上前阻止她:“妹妹有心,不必多礼。不过是小病,何必劳师动众。” 孙侧妃顺势而起,哪里还有再拜的意思,只笑着:“姐姐疼我。姑娘们,还不快给你们母妃见礼。” 宸王府的四名姑娘风采各异,一字排开,动作划一地给宸王妃行了个福礼。 “快起来,快起来。”宸王妃受宠若惊的亲自上前挽扶。 “见过孙侧妃、赵庶妃和各位表姐妹。”宁卿走上前,乖巧地见礼。 “哎呀,这就是侄女,长得真是天仙般的人儿。”孙侧妃惊叹一声,笑道:“姑娘们,快来见过你们的表姐妹。” 打扮最华贵的那名桃花眼少女道:“我是悦和郡主,排行第三。” 宁卿立刻上前屈膝行礼:“见过郡主。” 悦和郡主嗯了一声:“起吧。” 傍边一名红衣少女神色高傲:“我是端凌县主,排行第四。” 宁卿还没来得及起身,又得转过身去行礼:“见过端凌县主。” 端凌县主轻飘飘地暼了宁卿一眼:“起吧。” 站在后面,面容温婉,年龄俏大的少女含笑上前:“表妹,我叫宋绮卉,排行第二。” 宁卿松了口气,总算不是郡主县主了,“见过表姐。” 年龄最小,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绷着漂亮的小脸蛋,不情不愿地开口:“我叫宋绮玫,排行第七。” 姐妹自我介绍完,俱没有再交流的意思,宁卿只得默默地退回宸王妃身边,垂首而立。 “八丫头还没回来?”宸王妃道。 八姑娘与七姑娘宋绮玫是双生姐妹,都是莺姨娘出的,宸王妃很喜欢八姑娘。但许是今年天气太热,才入夏就中了两次暑,出京到庄子上避暑去了。 “现在越来越热,等入秋再接回来吧。”孙侧妃道。 孙侧妃又象征性的寒宣一下,让方嬷嬷放下补品,众人便像潮退一般散去。 宸王府几名姑娘凑在一堆走在孙侧妃和赵庶妃后面。 “还不是一双眼一个鼻子,我还以为三头六臂呢。”宋绮玫道。 悦和郡主道:“长得有几分姿色,怪不得那商户敢把她塞进来。” “什么姿色,我瞧着也不过如此,马马虎虎。”端凌县主语气轻飘飘的。 “要不是白天世子哥哥刚好碰上,顺手出面解决了事情,咱们才不去这倒霉地方。”宋绮玫道。 连宋濯都出面了,要是她们不来探望就好像瞧不起宋濯的行径一样。 “你姨娘不就是最爱来这倒霉地方的么?”端凌县主嗤笑,“还都不是出自你们宁家的。”一甩帕子,笑着快步而去。 悦和郡主和宋绮卉含笑不语,宋绮玫面带屈辱,她平生最忌讳别人说她是丫鬟养的,她姨娘是小商户宁家出来的奴婢。 …… 晚上,宁卿在床上辗转反则,久久不能入眠。 “姑娘。”慧苹托着灯盏而来,“今天是不是吓着,睡不着?” 宁卿摇摇头:“慧苹姐姐,你躺下陪我说说话呗。” “姑娘,也叫人家说说话!”初蕊从外间的矮榻上跳了进来,抱着宁卿的手臂,一下子就滚上了床。 宁卿咯咯笑着捏她的脸颊,慧苹唇角含笑,放下灯台,也不躺下,只坐在床边的绣墩上。 “慧苹姐姐,府里怎么只有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七姑娘和八姑娘。”初蕊道,“是不是一五六都是公子?” 宁卿也是好奇地看着慧苹。她进府已经有好些天了,一直没人给她详细说过府里的主子们。 宸王府的丫鬟不会妄议主子,慧苹原本想等过一阵熟悉些后再说,现在人都见了,干脆详细说一下。 “并不是这样的。”慧苹道:“王府里的公子和姑娘都分开排行。除去府上几位,都在北边。” “北边?”初蕊和宁卿面面相覤。 “北边祈州,是王爷的封地。”慧苹笑道:“王爷平时都呆在封地,每年只在上京呆一个多月,祈州才是王爷真正的地盘,那里也有一个宸王府,自然有王爷的家人。” 宁卿想起一直素未谋面的宸王,原以为他是出门办差了。“姑父他现在是在祈州吗?” “对。王爷要过年才回来。”慧苹道。“两边宸王府一共有七位公子,九位小姐。世子、五公子、六公子呆在上京,大公子、二公子、四公子、七公子呆在北边。” “等等,大公子在北边?世子不是嫡长子么?”初蕊道。 慧苹脸色一变:“嫡就是嫡,是不是长有什么关系?世子殿下行三。” “再说一下咱们上京几位公子和姑娘的情况吧。”慧苹道:“世子是前王妃所出的,自不必提。孙侧妃只有悦和郡主一个女儿。赵庶妃生养了端凌县主和五公子,周姨娘生养了二姑娘,陈姨娘生养了六公子。至于七姑娘和八姑娘的生母不必多介绍,你们也知道是莺姨娘。对了,二姑娘已经订亲,对象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孙。” 初蕊想起宁家庶出的二姑娘嫁的是一个小米铺之子,再对比一下宋绮卉,同是庶女,嫁的居然是正二品大官的嫡长孙,不由暗暗惊叹,这就是宗室之女与平民的区别啊! 但初蕊明显是误会了,并不是所有宗室之女都能有如此待遇,而是因为宸王府的公子和姑娘都比别人家都来得着尊贵。 “咱们府上一共有一名侧妃,一名庶妃,其中周姨娘陈姨娘有所出,俱有五品诰名夫人的封号,但为了给前王妃尊重,一般不喊夫人,而喊姨娘。” “那莺姨娘呢?她可是生了七姑娘和八姑娘啊!”初蕊问。 “莺姨娘出身太低,就算生了两位姑娘,也只提了姨娘,是贱妾,不可能有封号。有夫人封号的周姨娘和陈姨娘,一个是工部尚书的嫡妹,一个是文昌侯的嫡次女。除此之外,府里还另有姨娘两人,通房两人。这还不算北边的。” “还不算北边的?”宁卿和初蕊俱听得目瞪口呆。连着宸王妃,府里已经有有十位妻妾了。 “自然不算。王爷长久呆在北边,你们以为北边的姬妾会比上京少么?”慧苹笑道:“北边有多少姬妾,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两边王府加起来,有一正、两侧、四庶!七位份位高的妻妾,下面的姨娘和通房加起来,应该不下三十人吧。” 宁卿原本以为王爷的妻妾是一个一个计算的,现在才发现错了,那是一波一波计算的! “那世子呢?”初蕊急问,“世子能有多少妻妾?” “按天盛的例规,亲王世子是一正一侧一庶,妾室并没有明确规定。当然了,将来世子继成王位后也是会有一正两侧四庶的。” “对了,世子……世子订亲了没有?订的是哪家?什么性子的?”初蕊紧张地问。 “你!”慧苹惊怒,“有你这样打探主子的吗?” “对不起……”初蕊瑟缩一下。 “好了,下不为例。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还没正式订亲,不过太后娘娘已经物色好人选了。听说连妾室也选了好几个,俱是名门千金啊!很晚了,姑娘快睡吧,奴婢先退下。” “好,我也困了。”宁卿笑着。 ☆、第十章 有钱不赚不是人 慧苹走后,初蕊便脸色难看的埋在枕头里,不哼声。 原本她觉得自家姑娘漂亮又聪明,将来当姨娘是妥妥的,但现在一听慧苹的话,她虽然不敏锐,但也隐隐感觉到,要在一波又一波名门千金中脱颖而出,并非易事! 宁卿瞅着她笑:“上京最不缺的就是名门千金,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压死人。这些名门千金都赶着去给世子当妾啊!” 初蕊忧虑:“为什么会这样的?不过姑娘你放心,无论怎么说,始终有王妃在,不论怎么说也是嫡母,世子一定会收姑娘当姨娘的。” “懒得应付而随便收下的吧。初蕊,你可还记花姨娘?” “当然记得,是二老爷的姨娘啊,去年才被二太太逼得吊死了。” “你瞧,这就是姨娘的下场。” “那怎么同,花姨娘不过是丫鬟爬上来的,是奴籍!另一个良家出身的钱姨娘,二太太就不敢这样了。” “在贵族眼里,咱们连丫鬟贱婢都不如。” “可是,咱们有王妃在……”说这话的时候,初蕊自己都底气不足。 想起今天的事情,王妃比想象中更加软弱可欺,更加没地位!连一个小掌柜也能把她逼成那样,别说护着姑娘,她不拖累姑娘已经算万幸了! “好了,睡吧。”宁卿打个哈欠,洗脑是一件漫长的工作! “嗯,”初蕊把手缩回被子,眼珠骨碌碌的转,“不过,姑娘,慧苹姐姐说的公子姑娘好多好混乱,我都快记不住了。” “这有何难。”宁卿闭上眼,“北边的你记他作什么。你只记住上京的三位公子,五位姑娘,这不就结了?” “对啊,我只记上京的。”初蕊点点头,也闭上了眼。 …… 碧云轩—— 丫鬟把一盅参汤和、一碟翡翠芹香虾饺和一碗糯米粥摆在小圆桌上。 宋濯坐在对面的书案前,放下笔,瞥了一眼圆桌上的夜宵:“这几天怎么不做莲子羹了?” 上一次他吃完莲子羹后夸过好,但厨娘却没有再做了,现在他突然又想吃。 “奴才这就去让她做!”清河跑了出去。 不到两刻钟,清河跑了回来,脸色古怪的把一碗莲子羹放在小圆桌上。 宋濯吃了一口,眉头皱了皱,“挺不错的,就是没上次好吃。味道相差很大。” 不同人做的,能相差不大吗?清河无语望天。 “不对。”宋濯放下汤匙,“厨娘做的莲子羹就是这个味道,以前一直是这个味道。” “奴才就知道,以殿下的聪明才智一定会猜到的。”清河嘻笑着。 “滑头,还不快从实招来。”清风踢了他一脚。 刘厨娘是爽快之人,见时隔不远不可能隐瞒,便把事情向清河全盘托出,本就情有可原,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顶多也就罚半个月月钱。 “殿下您也知道,那晚下暴雨,您要吃莲子羹,还得是新鲜的,可巧厨房和大厨房只有干莲子,刘厨娘不想扫您的兴,听说静心苑那天采了莲,就去要些新鲜莲子,可巧都用完了,莲子羹倒有一盅,味道比她做得好,刘厨娘便自作主张要了来。” 宋濯想起那天鹊桥上抱着荷花和莲蓬的少女,原来是为了做莲子羹啊! 不过,要不是为了做莲子羹,采莲又干什么呢? “听莺姨娘那碎嘴说,宁表姑娘第一天进府,特地为王妃做莲子羹!那上次该是出自她的手。”清河奇道:“虽然是商户出身,但好歹是个小姐,有丫鬟侍候的,居然会下厨,真是奇了。” 第7节 宋濯又想起白天时,宁卿委屈地报出来的一大堆糕点甜点,唇角染笑:“这么能吃,不会做一点也太说不过去了。” 宁卿扁着小嘴,委屈的模样,掐着小蛮腰小泼辣的模样,依在宸王妃身傍巧乖水嫩的模样,在宋濯脑里一一浮现,宋濯眼里荡起笑意,嗯,想到这个软萌的小表妹,他好像更有食欲了,怎么办? “什么时辰了。”宋濯望着窗外夜色。 “刚过子时。” “这么晚了,该是睡了吧。” 该睡了?谁该睡,殿下自己该睡了?清风清河一懵,突然想到了什么,齐齐倒抽一口气。殿下莫不是想把人家宁表姑娘挖出来给他做莲子羹吧? “厨娘,很不错,清河,你到帐房支十两银子赏她吧!” 厨娘?不错?赏银?清风清河二人对视一眼,机灵的他们迅速从对方眼里领悟到了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后,宁卿趴在书桌上画画描描。 毛笔实在用不习惯,宁卿便到外面折了一断小树枝,蘸着墨水在白纸上画起来。 “姑娘,你不是不认字的吗,怎么写起字来。”初蕊好奇道。 宁卿轻咳一声:“对啊,我不认字,你瞧,我连笔都不会拿!我就画幅图,你帮我把它绣到帕子上。” “好。” 不一会儿,宁卿便把画画好,那是很简单的一个图案,初蕊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绣好。 宁卿拿着帕子,满意地一笑,“走,咱们去找姑母。” 宸王妃的气色已经好多了,正在做绣活,宁卿笑嘻嘻地进来:“姑母,你瞧我这帕子做得好不好?” 宸王妃接过来一瞧,便笑了:“绣活一般,不过这画儿真可爱,是只猫吗?耳朵上居然还戴着朵花儿,真真有趣。” 宁卿双眼一亮,“对啊对啊,是只小猫,我把它当成人一样,给她戴花,还能给她穿衣服。” 宁卿画就是hellokitty,画画是宁卿的爱好和特长之一,特别是萌哒哒的q版卡通。宁卿相信,不论古今,没有年轻女性能抗拒萌哒哒的生物! “姑母,这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很新鲜,很可爱?” “嗯,确实好玩儿,你也给我绣一只这样的猫儿。” “那姑母,你的绣铺主要是卖手帕、肚兜、婴儿衣服和围嘴的吧?”昨天宁卿观察得很仔细,文绣坊一般没什么人做成衣,主要收入都是宁卿说的小物件,“你瞧,咱们就绣这些可爱的小猫上去,会不会更受欢迎?” “这个……”宸王妃皱起了眉,“虽然确实很可爱,但也太简单了些,别人一学就会,也就好卖十来天吧,到时候别家绣铺也能卖。” “姑母,这些可爱的图我会的有成百上千样,也复杂多了,等别人一学会,咱们就出新的,等到我会的都卖完了,咱们已经赚了一大笔银子!” 宁卿说着双眼闪闪发亮,宸王妃无语了一会,叹笑:“想不到你是个小财迷!不过赚钱的事情应该交给男人,咱们这样琢磨实在有违妇德!还是算了吧!” 宁卿被宸王妃这一翻精彩言论给震到内伤!有钱都不赚!居然有钱都不愿意赚!这还是人吗? ps:文虽然还瘦着,但总会有肥的一天,有兴趣的姑凉们可以先收藏哦 ☆、第十一章 准备回宁家 “这个东西绣着玩儿吧,可不能拿出去卖,惹出事情就不好了。” 说罢,宸王妃自己就先深以为然。这绣品卖不好便罢,要是真的能卖好,引起关注,别人定会说她无事作妖。想起昨儿被人唾弃鄙视的情景,她便一阵胸闷和头胀! “可是,姑母……” “唉,我头有些晕,你外面玩去吧。”宸王妃扶着额头歪在贵妃椅上。 宁卿失望地嘟嘟小嘴,叫来静思侍候宸王妃,回到自己的房间托腮发呆。 姑母不支持,那该如何是好? 她身边只有一个不顶事的初蕊,一个整天不知忙什么碎事的奶娘齐嬷嬷,就她这样,连宸王府的门都出不去,还说什么赚钱。 “姑娘,姑娘,宫里来了个嬷嬷,听说是太后身边的。”初蕊跑了进来。 “啊?”宁卿看着她,“那关我什么事?” “好像不关姑娘事,”初蕊瞪大双眼,“但她朝着静心苑而来!孙侧妃陪着呢!” 宁卿嘣地一声跳了起来,整理一下仪容,走向正厅。 宸王妃也收到了消息,站在堂屋门口,彷徨瑟缩的模样。 不一会儿,孙侧妃陪着一名穿金戴银的宫装老妇人进来。宸王妃立刻迎了出去,慌得口齿不清:“秋嬷嬷大架……” “奴婢见过王妃!”秋嬷嬷行了个标准的福礼,等到孙侧妃也行完礼,她才板着脸,用严厉的口吻道:“王妃,奴婢就是奴婢,哪里是什么大架?王妃以后说话可得慎重,没得辱没了宸王府的身份地位!” 这话训得一点脸面也不留,宸王妃羞得直想找个地逢钻进去。 宁卿也有些怕这个深宫老嬷,但还算镇定,规规矩矩地见了礼。 秋嬷嬷严厉的目光打量宁卿,闪过一抹了然:“这就是王妃的娘家侄女?僭越的说一句,宁表姑娘瞧着比王妃还要灵秀。” 宸王妃腰板总算直了,与有荣焉地一笑:“这孩子的确比我好。” 孙侧妃笑:“侄女好像是姐姐娘家小辈中最漂亮标志的。” 秋嬷嬷呵呵:“怪不得千里迢迢跑一趟娘家接进府里。十三岁了啊!” 呵呵你一脸!宁卿恼! 宸王妃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这意思不就是明着暗着指宸王妃居心叵测,特地把娘家最漂亮的侄女接进府勾引世子吗? “听说,王妃正在为太后抄写金钢经。”秋嬷嬷说。 这是昨天宋濯在金玉良缘弹压她的话,宸王妃不敢不自罚,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就传到了太后耳中! “是的,已经写了一遍。”宸王妃道。 “娘娘说,王妃既有诚心,不如到法华寺为娘娘祈金福吧,王妃,你意下如何?” 宸王妃一惊,脸色更白了,强笑道:“能为太后祈金福,是妾的荣幸。不知何时起程。” “明日一早,请王妃作好准备。对了,既然都去了,太后说,要是王妃有空的话,顺便也给王爷和世子也祈一个吧。”说罢,便与孙侧妃告退。 宸王妃身子一抖,差点就倒静思怀里。 众人把宸王妃簇拥回屋里,宸王妃歪在床上坠泪。 宁卿不知说什么好了,坐到屋外:“慧苹,去法华寺给太后祈福很可怕吗?” “没有这样的事。”慧苹知道宁卿误会了,“法华寺是国寺,很正规的。祈福也就闷,每天吃斋,抄经和佛前颂经,就是时间太长,要是别人定闷得难以度日,但王妃本来就是个耐得住闷的人,所以她不怕。王妃是在伤心别的吧。” “嗯。”宁卿算是懂了。姑母是因为被太后误解和指责而害怕、伤心和委屈。法华寺祈福不算什么,但那是惩罚。“祈金福时间有多长,要十天半个月吗?” “哪里止。皇上的金福要九九八十一天,而太后、王爷和世子的要七七四十九天。” 宁卿惊。秋嬷嬷虽然说有空的话,但宸王妃不可能不“有空”顺便给王爷世子都祈上福。那太后、王爷再加上世子,每人四十九天,再加上一些临临总总的碎事,怕是不到过年回不来啊! 想到这,宁卿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一时悲一时喜。 悲的是她实在舍不得宸王妃,喜的是,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回越城,回家啊!连太后都横出来了,那祖母还敢说什么? …… 见到宸王妃,宁卿正不知如何开口,宸王妃已经说话了:“我已为你安排好,明儿个姑母为你请辞,送你回家。” 既然不打算给宋濯做妾,宁卿原本就没有住下去的必要。以前之所以让她留下,一是不知如何向娘家交待,二是她喜欢宁卿,想让宁卿给自己作伴。 虽然娘家会抱怨,但那又如何,她人都得进法华寺了,就让他们抱怨好了。 “原本,你就不该住在这里!那些话……实在太难听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是姑母自私……只想着让你作伴,给我解闷儿。原本还想让你住到过年呢,现在只得提前把你送回去。” 宸王妃本就没打算让宁卿长住,或者真住到出嫁,否则宁卿的名声就不用要了!小住半年,就算有那样的流言在,也不过是探亲被人误解而已。 “姑母……”宁卿眼圈一红。 宸王妃虽然懦弱无能,但却是真心疼自己的,宁卿很舍不得宸王妃,抱着宸王妃哭。 “好孩子,不哭!”宸王妃声音也有些哽咽:“以后姑母会常回娘家小住,将来等你大了,姑母再在京给你找门亲事,这就能常常见了。” 姑侄决定好,便吩咐下面的人收拾箱笼。 宸王妃亲自到孙侧妃处帮宁卿请辞,但却没见到人,被方嬷嬷打发:“不巧,侧妃忙去了,一时半刻走不开身,王妃要等?要不,有什么事跟老奴说也一样。” 宸王妃早知见不到本尊,只是来通知一声:“唉,你们也知道,我明儿个要到法华寺祈金福,宁卿那丫头……原本我叫她来是为了给我作伴,现在我出去了,虽然有侧妃和姐妹在都是一样的,但那孩子想家,我想,要不明儿个就把她给送回去。” “哦,原来如此。”方嬷嬷惊讶,“王妃放心,老奴一定会把话带到。” 宸王妃满意地走了。 孙侧妃的确有些忙,正在整理帐目,见方嬷嬷进来,头也不抬:“她有什么事?” “是宁表姑娘。王妃说明天要把宁表姑娘送回越城,请侧妃安排一下。” “啊?”孙侧妃惊讶抬头看着方嬷嬷,“怎么送走了?” “对啊,老奴也奇怪呢,既然有那样的心思,不是恨不得时时在世子跟前晃才是么,居然舍得走!这样一走,不知还有没有再来的机会。” 孙侧妃放下手中的活计,一笑:“也许是咱们会错意了,也并没完全会错意。” ☆、第十二章 送礼 “侧妃这话把老奴给绕糊涂了。”方嬷嬷笑着摆手。 “宁氏这人你还不清楚,”孙侧妃语气不屑,“就她比老鼠还小的胆子敢作妖?定是她那不省心的娘家逼着她把侄女带进府做妾。那宁表姑娘,年纪虽小,我瞧着却是个有主意的,她未必就愿意趟这趟浑水。” 说到这,孙侧妃不免高看宁卿几分。 “原来如此。” “你这老奴最多弯弯肠子,怎么会想不到,故意捧着我。”孙侧妃笑瞪方嬷嬷一眼,“现在有了太后明面祈福实质征罚这一桩,直接把人送回来,宁家那边也不敢有话说了。” “晚上去一趟,告诉她们,让宁表姑娘用过午饭后再启程。通知厨房,明天静心苑摆一桌,初来时的接风宴没摆上,现在要走了,总不能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没有。还有,记得叫上庶妃和姑娘们。” 方嬷嬷连连应是,到了晚上去静心苑把孙侧妃的话禀了一遍。 宁卿不满地扁扁小嘴:“明天一大早你就要走了,怎么不在今晚摆,也好给你践行。” 第8节 “我是去祈福,又不是出远门干啥。今儿个秋嬷嬷来过后,我就得斋戒,哪有大鱼大肉的吃一顿再去的道理!”宸王妃笑骂一句。 “那我就给姑母做一顿斋饭好了。” “不可。”宸王妃拦着她,谆谆教悔起来:“虽然我们是商户,但你好歹也是个小姐,是有丫鬟侍奉的,怎能常做这些粗活?又不是乡野村妇。” 这个时代,讲究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为高贵!别说是小姐,就是有身份的丫鬟也不屑进厨房。 “就这一次!”宁卿晃着她的胳膊,“平时祖母也让我给她做个甜点。” 宸王妃被她晃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就这一次,回家后再也不准了。” 说着叫来宁卿的奶娘,细细叮嘱了一通才作罢。 又叫来慧苹,宸王妃道:“慧苹这丫头你用得可不可心?” 宁卿瞧了慧苹一眼,“慧苹姐姐自然是个好的。” “既然如此,就把她给你吧。” 宁卿正想说,也得问人家慧苹愿意不愿意啊!不想慧苹一脸喜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多谢王妃,多谢姑娘!” 宁卿无语了,不都是说丫鬟都要往高枝上飞,跟个有前途有前程的主子么,她的枝叶都快低成地上草了,这慧苹居然一脸甘之若饴!平时也不见得她对自己有多忠心多热络啊!这情况怎么破? “对了,绣坊里还有你几套衣服,我已吩咐下去,等做好了就直接捎到越城。” “多谢姑母。” …… 宋濯从宫里回来,靠在榻上假寐。丫鬟揣上茶,清河脸色古怪地上前:“世子,王妃明儿个要到法华寺祈福。” “然后呢?” 清河纠结了一下,想到昨天晚上提到宁表姑娘时世子的反常,他应该没有会错意吧? “宁表姑娘已经请辞回越城,也是明儿个启程。” 宋濯疲惫的双眸蓦然睁开,清亮深邃的眸子半含冷恼,随后又合上。 清河清风立在一傍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宋濯才道:“上次她是去买首饰?” “是的。”清风道,“最后没买成。” 宋濯修长的手指轻敲扶手,“明天让琳琅轩和天衣楼的掌柜过来。” “是。” …… 第二天一大早,宸王妃斋戒沐浴,只留下两个二等丫鬟和两个粗使丫鬟在家看门和打扫,其余人都跟随上山。随行的,还有太后派来的两名嬷嬷。 在两支军队的护送下,宸王妃上车离去。 宁卿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车队,狠狠地松了口气,像只出笼的鸟儿一样欢快地飞奔回静心院。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那两盆花也搬上,是姑母送我的。” “昨天晚上晾出去的衣服都收回来,还没干的用烫戽烫干。” 宁卿与慧苹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 初蕊眼红红地在一边抹泪儿,她很是不忿,“这就回去了……以后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来!” “不能来就算了。”宁卿叹了口气,“姑母会常回越城看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个什么意思?” “那是……”初蕊小脸一红,到底是女儿家,姨娘还没当上,怎能回去这样的话说不出口,只嘟嘟囔囔地收拾东西。 忙完一切,宁卿累出了一身白毛汗,让人打水沐浴,收拾清爽后已经将近午时。 “姑娘,侧妃和郡主她们已经来了。”慧苹道。 “嗯。”宁卿拿起一朵金线堆纱花在头上插好,站起来。 孙侧妃等人是约好的,已经等在正厅,宁卿连忙上前见礼:“刚才收拾东西,天又热,出汗后沐浴,担误了些时辰,请侧妃庶妃和姐妹们恕罪。” 因为要回去,以后再也不用见到她们了,宁卿再也没有压力,不若上次拘谨,笑容清浅,落落大方。 “不碍事。”孙侧妃脸上挂着她惯有的笑容。 端凌县主有些不耐地撇撇嘴:“侧母妃,摆饭没有?” 悦和郡主嗤笑:“你饿鬼投胎吗?” 端凌县主冷笑:“都什么时侯了,还不准人饿?你不饿一会别吃。” 悦和郡主目中含怒,孙侧妃正要喝止,方嬷嬷突然走进来:“侧妃,雪妍姑娘和莹雅姑娘来了!” “什么?”除了宁卿和初蕊一头雾水之外,在座所有人俱是一惊。 雪妍姑娘,莹雅姑娘,这又是谁? 宁卿只见两名花容月貌的少女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左边的这个一身粉衣,肤白如雪,一双凤眸含情脉脉的,格外妩媚动人,这是雪妍。 右边的那位浅笑盈盈,也是极其貌美,气质如兰,这是莹雅。 二女各有所长,一妩媚一静雅,打扮娇丽,不似王府里的千金小姐,又不似一般丫鬟。 “这是谁?”宁卿低声问。 “是世子身边最得力的女官。”慧苹道。 “女官?”宁卿抓错了重点。慧苹立刻强调:“是世子身边的!” “奴婢参见侧妃、庶妃、郡主、县主和姑娘们。”二女动作标准地行礼。 “快起吧,”孙侧妃亲自上前扶,笑道:“你们俩,不会是听见咱们这里摆宴而特地跑来蹭饭的吧?” 雪妍吃吃笑道:“侧妃快莫打趣奴婢,奴婢是来给表姑娘送礼的。” “送礼?”众人俱是诧异地看着宁卿。 宁卿已经懵了,送礼,送什么礼? “前儿个表姑娘在金玉良缘买首饰,但发生了一些小事而没有买到。世子吩咐,让琳琅轩和天衣楼的掌柜亲自带货来让姑娘挑。” 宋绮卉和宋绮玫倒吸一口气。琳琅轩和天衣楼是上京最顶级的银楼和裁衣店,就算是她们这样的超级宗室之女,每年也只能在两家店得一套头面和一套衣裳。 但现在,宋濯一出手就让宁卿任意挑!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第十三章 跑不掉 琳琅轩和天衣楼是分男女部份的,这次来的自然是女柜掌。 琳琅轩掌柜道:“这次带来的分别是风华绝代和千娇百媚两个系列,是目前店里最好的,共有八套头面。” 天衣楼掌柜笑道:“奴家带来天织锦、朝霞锦、百凤缎……碧蚕丝共十种缎子,姑娘喜欢哪些,再挑一下样式,咱们天衣楼再为姑娘量身裁衣。” 首饰头面的托盘已经揭了红绸,把清雅的静心苑映得霞彩生辉,璀璨夺目。周围暗暗惊叹,就连悦和郡主也有些眼热。 众人或艳羡或眼热,身为主角的宁卿却只感到浑身发冷,一阵阵的悲哀。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雪妍和莹雅行了个福礼,强笑道:“两位姑娘替我谢过表哥,在我临行前送出如此贵重之礼,我……” “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呢?”孙侧妃立刻拦住了宁卿的话:“什么要走,什么临行的,你哪里就要走了?” “我昨儿个才让姑母跟侧妃请辞的……”宁卿道。 “什么请辞,我怎么不知道?方嬷嬷!”孙侧妃厉喝一声。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方嬷嬷连滚带爬地过来,自打耳朵:“昨晚王妃确实来替表姑娘请辞,老奴想着姑娘没人照顾,便自作主张……” “什么叫没人照顾?我和庶妃都不是人吗?难道王妃姐姐走后,我们就会待薄侄女?”孙侧妃浑身怒火。“滚下去领二十板子!” “谢侧妃!”方嬷嬷狼狈地退了下去。 宁卿看着孙侧妃的怒容,心中越发冰冷和悲凉。这才真正意识到,这里是宋濯的地盘,每一个人都是他的爪牙,只要他想,没有人是留不住的! 想到这,宁卿的泪水便一颗颗的往下掉,美人含泪,梨花带雨,就连雪妍和莹雅都暗暗侧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就是世子喜欢的类型吗? “唉,你这孩子,是想王妃姐姐了吧?”孙侧妃含笑上前,生生将她的悲哀扭曲成思念,“我呀,就是怕你这样,才让大家来陪你吃饭的,你可不能辜负大家的一片心意。有我们在都是一样的,以后多跟你的表姐妹一处玩耍,慢慢的就习惯了。你这两个丫头,还不快扶表姑娘进去梳洗。” 慧苹和初蕊连忙答应着,一左一右地挽着宁卿离开。 宁卿洗过脸便窝在床上不愿起来,慧苹和初蕊急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催了许多遍,宁卿气若游丝地道:“我头痛……” “可是,姑娘,世子的人还等在外面!还有侧妃庶妃郡主她们,这些咱们都得罪不起!”初蕊急得团团转。 慧苹拉住初蕊,深深地一叹:“咱们出去吧!” 孙侧妃正与莹雅二人说着话,见只有慧苹和初蕊二人出来,眼里闪过一抹冷色,脸上却仍然笑盈盈的。 “启禀侧妃,姑娘身子不适,求侧妃、庶妃、郡主、县主和姑娘们恕罪!”慧苹战战兢兢地道。 孙侧妃眼中含怒,雪妍也是脸色不好:“那这些首饰和布料如何是好?” “姑娘说,她从来不擅长打扮,都是胡乱戴的,现在多位贵人在场,不如给姑娘挑一下,好让她沾沾你们的光。”慧苹道。 这个丫鬟倒是伶牙俐齿!孙侧妃笑道:“既然如此,就让我给她挑吧。” 说着随手挑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和两匹锦缎。虽然是随手挑的,但那也是几万两的东西! 众人随意吃了点东西便散了。 孙侧妃回到住处,悦和郡主道:“侧母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孙侧妃脸色玩味,“你世子哥哥看中了那小商女呗!但那小商女偏偏不知好歹,闹着要走。你世子哥哥这么傲气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她拒绝!” “可就算看上了,也不过是个妾,用得着这么大手笔吗?”悦和郡主不以为意,“为一个妾而兴师动众,世子哥哥也不怕自降身价。” “一个妾自然不算什么,但她要走就是打他的脸,他的脸面和傲气难道不值那个价?” “这倒是。”悦和郡主一笑,“但那个小商女好像很不愿意的样子。” “不愿意又怎样,既然有了今天的事情,她就走不掉,世子殿下能容忍这种打脸的事情吗?”孙侧妃道,“我原本以为她有几分聪明,现在瞧着也不过如此。” 第9节 “世子哥哥已经表态了,她居然还作态,此举无疑触怒世子哥哥,说不定会从此失宠。不知是说她作呢,还是蠢。”悦和郡主摇摇头,“对了,侧母妃,你安排她住在哪?” 孙侧妃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既然宁卿是走不掉的了,而宸王妃又不在,不可能让她再自己一个人住在静心苑,得找个住处! 但她身份尴尬,是表姑娘,又是世子殿下未来的侍妾。 不可能让她单独居住在世子以后妻妾居住的西院,更加不能让她住在王爷妻妾的南院,放在姑娘们住的东院……让姑娘们跟一个未来要当妾的住在一起,又影响声誉。 “梦竹居如何?”孙侧妃道。 “梦竹居?”悦和郡主沉吟一下,“那个院子普普通通,离咱们姐妹住的地方很远,靠近世子哥哥住的北院。但那个地方世子哥哥经常路过……今儿个她才触怒了世子哥哥……” “只有这一处最合适。要不先观望一下,要是世子不喜,再直接把她挪去西院。”孙侧妃道。 “啊,还没开脸就住进西院,那她的名声会一败涂地。”悦和郡主皱眉。 “要是世子都不喜欢了,还要名声何用?” “也只能如此。” …… 晚上,宁卿便发起热来,慧苹和初蕊急得团团转,忙活了半夜宁卿的情况才安稳下来。 “姑娘,你是怎么了?”初蕊不解地瞅着宁卿。“明明这么高兴的事情,你怎么就病着了呢?” 初蕊很高兴,因为世子让人给她家姑娘送礼,说明爱重她家姑娘。姑娘也不用走了,当姨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不明白,这么高兴的事情,姑娘却病了,是兴奋过度吗? “初蕊,你,去煎药!”慧苹冷盯着初蕊。 初蕊有些生气,明明她才是姑娘的大丫鬟,这个慧苹才侍候姑娘多久?仗着王府出身,痴长她几岁便对她呼来喝去的!太过份了! 初蕊敢怒不敢言,撅着嘴踢踢踏踏地出了门。 “姑娘如此明白人,怎么有个梦虫一般的丫鬟!”慧苹好笑道。 床上的宁卿深深一叹:“因为在宁家,像梦虫一样就能活得很好很快乐。” 慧苹一震,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道:“姑娘莫要伤心,事情到了这一步,再伤神也枉然。再说世子身份尊贵,是天盛除了今上、太子、王爷之外最尊贵的男子,他的地位,就算是皇子们也得避其锋芒。给他做妾的俱是名门千金,并不会让人笑话。” 宁卿深深感受到身为古代女人的悲哀。也许自己此举,在慧苹眼里是十分矫情的吧! 她能融进古代女子的所有事情,但唯独这一件不能!绝对不能! 她绝不会成为自己最深痛恶绝的一类人!虽然这一类人在这个时代是合法的,但那是她的执念! ☆、第十四章 出路 前世,宁卿的妈妈是世界有名的芭蕾舞演员,爸爸是富豪。 妈妈三十多年来都致力于她的芭蕾事业,但最让她骄傲的不是无数的奖杯奖项,而是她带出来的一个学生。但最后,她的学生却爬了她丈夫的床! 妈妈并没有愤然离婚,因为她知道,离婚,就是给那个小三让位,就是让那个贱人得逞。 她的性格变得扭曲,变得暴戾,对此感受最深就是作为女儿的宁卿。 她对宁卿再也没了慈爱,逼着宁卿学习芭蕾,宁卿的泪都往心中流,唯一的快乐就是每天一道的甜点。 宁卿终于在十六岁那年考上了世界最顶尖的芭蕾舞学院,这个学院,就连妈妈和那个小三都没进过。 妈妈因此而感到骄傲和高兴,她觉得自己战胜了那个小三。 爸爸也因此要约妈妈和宁卿出来说话,妈妈以为爸爸回心转意,很高兴,但万万没想到,谈话的内容居然是要宁卿放弃学位,让给小三的妹妹。 原来爸爸跟小三的妹妹还有一腿! 那一刻,妈妈就疯了,拿起水果刀就捅进了爸爸的肚子,再伤了小三,抱着宁卿,扯着小三和爸爸一起坠楼。 宁卿怨过妈妈,却恨不起来,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最值得幸庆的是,在那样扭曲的环境下,宁卿居然没有长歪。 她不信,前生被父母困了一辈子,这一生又要被人以她最深痛恶绝的身份困一辈子。 宁卿又想起金玉良缘外,他随手一掷的嚣张,想起昨天,他明知她要走意味着什么,他却来那么一手!这无疑是逼她为妾! 心中升起一抹怒意和不甘,宋濯,难道我宁卿就真的只配当你的妾吗?不,我会让你知道,我宁卿够资格做你的正妻! 既然无路可退,她只能前进!要是失败,她至少还能一死! “世子,您不能进去!”外间,响起慧苹的惊呼声。 但明显没有用,不一会儿,珠帘晃动,修长华贵的身影缓步而入。 宁卿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一双眼睛却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徐徐而来的男子,优雅尊贵,风仪天成,容貌清绝。 他在床上坐下,侧身看着她,神色清冷。 宁卿整个身子都缩在被子里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只留一双波的晶亮的眼睛,波光潋滟,清透水绝,带着探究,带着警惕,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这样的眼神,实在让人惊艳。 宋濯从没有被人如此不客气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放肆地打量,奇怪的是,他一点也没有感到厌恶,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之感。 他觉得眼前少女犹如一只名贵的初生小猫,妖艳、可爱、娇气,还有点小利爪。 他想要把她放到膝上,把她尖尖的指甲一根根的剪断,再给她顺毛。 看着个这么可爱娇气的小小人儿,之前再多的恼气也消散于无形。 “好点了吗?”他轻声问。 “嗯。”宁卿水眸一转,波光潋滟,荡人心神。 宋濯忍不住拉过她攀着被沿的柔胰,入手一阵滚烫,不禁眉头紧皱,但想到床上的人,便忍住了没有呵责出声。 “被子盖这么高要闷着了。”伸手把她的被子从鼻子上拉到脖子下。 天气正热,宁卿也是被闷得大出了口气,脸颊红红的,“多谢表哥。” “乖乖,好好休息,下次表哥再来看你。”宋濯摸摸她的头,满意地一笑,小丫头虽然有些小脾气,但大多时候都是巧乖懂事,恭顺可爱的。 回去后,宋濯让清风请医正进府给宁卿重新把脉开药。 莹雅侍侯宋濯更衣,待他出门后,坐在凉亭里纳凉。 雪妍走过来,笑道:“刚才你随世子去瞧宁表姑娘了,那病可是大好了?” “应该是吧。我待在门外,没见到,世子倒是进去瞧了。” 雪妍脸上的笑顿了顿,世子从没进过她的房,病了也从没去瞧过她,是因为她现在是下人的身份吗? “昨天她那样的态度,我以为世子会生气。” “是生气了。”莹雅轻摇团扇,“但瞧见表姑娘后他就不气了。” 雪妍心里更加不舒服,只笑:“到底占着表妹的名份。” “谁知道呢。我觉得她应该极可世子的心。” 雪妍扯扯嘴角:“你哪里就看出来了?” “哪里都能看出来。”莹雅轻笑,“怎么,你吃醋了?你怎么就不长她那样一张清水芙蓉脸,不长她那样让人又爱又恨的小脾性?” 雪妍怒:“你!” “哎唷!好妹妹,我跟你玩笑呢,不准打我!”莹雅笑着推开她。 …… 宁卿吃过医正新开的药后出了一身汗,让人换了被子,沐浴过后换上清爽的衣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姑娘,姑娘。”初蕊跑进来,一脸神秘兮兮的。 “怎么了?” 初蕊靠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打听到了,世子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哦,不,是女官,就是雪妍莹雅!原来她们不是丫鬟出身,而是五六品官员的千金,后来被选进宫当女官,太后很喜欢她俩,就赐给了世子。平时都是给世子揣茶倒水的,身边还有个小丫鬟侍候呢,将来都是要开脸当姨娘的。” 宁卿不作声,中低阶的官家千金进宫给贵人当宫女,当女官的事情在历史上不少见,清朝就是最突出的例子。进宫一趟,那就是在身上镀金,出宫嫁人也能往上挑,被太后或皇后赏识,指给某位皇子世子等人就更了不得了。 而雪妍和莹雅就是这一类。 初蕊又深深地郁闷了,原以为竞争是以后的事情,想不到世子身边现在就有两个了!出身都比自家姑娘高贵,长得也十足的漂亮!这该如何是好? 宁卿也就膈应了一下。虽然她只有十三岁,心理年龄十六岁,没谈过恋爱,没有人生经验,但她却从前世妈妈的绝望中深深地认识到,跟小三斗,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因为你斗赢了一个小三,后面还有千千万万个小三!你要赢,就得赢得那个男人的心,否则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劳! 而想要赢得一个男人的心的第一步,就是获得尊重,至少不是没了他就会饿死呀! 宁卿默默地翻出绣架,继续绣她的hellokitty,我的第一步就靠你了!一定要hold住啊! ☆、第十五章 宁嬷嬷扎死你 宁卿在静心苑歇了些天,就搬进了梦竹居。 梦竹居还算小巧精致,最让宁卿惊喜的是,屋前一片翠绿的竹子,中间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直通院门,屋后有两棵芭蕉。 虽然不华丽,却胜在清幽雅致。宁卿一进来就喜欢上了。 “这么大一片竹林,明年春天就能扒竹笋吃了!”宁卿双眼发亮地盯着眼前一片绿油油。 身后的丫鬟听着吃吃笑。 除了慧苹、初蕊和奶娘齐嬷嬷三个人之外,孙侧妃又给添了两个二等丫鬟,几个粗使丫鬟和粗使婆子。 “天这么热,可以在竹林里挂个吊床,晚上热了可以在里面睡,凉快。”宁卿说。 慧苹一额汗,虽然她不知道吊床是怎样的床,但用来睡人是肯定的!“竹林多蛇,姑娘平时能少进去就少进去。” 幸好进屋后宁卿没有再提吊床,拿起帕子又开始绣上次那只奇怪的猫。 “姑娘,你上次说想绣这个出去卖钱?”慧苹道。 “对呀!”宁卿点头,“怎么,你也觉得不好?” “没有。”慧苹笑着摇头,“相反,奴婢觉得姑娘多存点私房是好的。姑娘想要在将来过得更好的话,那一点月钱跟本就不顶事。平时多做绣活,能赚一个是一个。” “对,但王府容不让我这样做。宸王府的表姑娘居然要做绣活补贴,别人还以为王府缺我吃的还是短我穿的呢!侧妃知道了还不吃了我?姑母的绣铺不能用,得想个办法。”宁卿沉思。 第10节 “姑娘要是信得过奴婢,不如交给奴婢去做吧。” “你有路子?” “奴婢有个同乡在上京。姑娘要是信得过,你绣好的东西,让奴婢这个同乡拿去卖,拐了个弯,就不易被发现了。” “也行。”宁卿点头,“先这样,看卖得如何再说。” 宁卿不做其它,只做帕子,试探一下市场反应。 期间宋濯来过一次,见宁卿带着两个丫鬟在专心做绣活,便很是满意。 宋濯自己没有察觉为什么会出现满意的情绪,姑娘家做绣活不是很正常的吗?他不知道,在他潜意识里,宁卿就是个不安份因子。 绣着可爱萌哒哒卡通的帕子一共绣了二十条,宁卿让慧苹拿出去试水,效果比预期的好,不到一天销售一空。 这让宁卿很兴奋,热情高涨,这是每个创业者得到第一个肯定的心情! “慧苹,把我的图纸交给你的同乡和她的嫂子,咱们五个人合力,赶出一百条帕子。” “可是,姑娘,要是卖不去……”慧苹有些犹豫。 “不会的。”宁卿道:“咱们现在的图案很容易模仿,在别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咱们要打出小名堂。” “可是,打出小名堂后还是会被模仿啊!”初蕊道,“外面这么多大型的绣铺,咱们连铺子都没有,姑娘这新鲜玩意,做出来也就赚个百八十两,便宜的是别家。不过姑娘让多做点也是对的,趁现在能多赚一个是一个。” 宁卿气鼓鼓地拿着针要扎她:“再打击士气,宁嬷嬷就扎死你!” 初蕊嗷一声惨叫,眼泪花花地看着宁卿。 “慧苹,让你的同乡都做,卖了的钱都算是她的。哦对了,你和初蕊卖的还没算给你们。” “谢谢姑娘!”初蕊实心眼儿地笑了。 “姑娘,这……怎么可以!哪里有奴婢给主子做事还拿报酬的道理!至于我的同乡们,给她们手工费即可,多的都是姑娘的。” “你就不要矫情了。”宁卿好心情的哼哼,“这不过是抛砖引玉,这点小钱算什么,大头都在后面。” 初蕊和慧苹面面相覤,显然不明白绣个帕子还能有后续? “你们就等着瞧吧!”宁卿咯咯笑着。 “话说,世子好多天都没来过了。”初蕊忧心忡忡。作为一个妾,被男人遗忘,是最可怕的事情! “听碧云轩的人说,是出远门了。”慧苹道,“好像是去督建河堤什么的,没一两个月不回来。” “啊,出门了也没告诉姑娘。”初蕊更伤心。 “主子做事情还得一件件向你汇报?”慧苹警告。 初蕊吓了一跳,缩着头不敢驳话。她不过是替姑娘担心,但姑娘只是一个妾,而且还是没开脸的,世子出门凭什么要向姑娘汇报? 看来,世子并没有预期那么喜爱姑娘。这虽然是事实,但却仍然让初蕊失望和不甘。 宁卿也沉思,她跟宋濯,现在算是在谈恋爱吗? 现在所有人都把她定位成了宋濯的妾,宋濯曾两度毫不避讳地出入她的闺房,显然他已经把她当成他的女人了。 反正她现在逃不掉,只能当成谈恋爱了。 先跟他相处相处,看他能不能摒弃世俗观念接纳她,不行再想办法逃! …… 宁卿等人合力完成了一百条帕子,还是被抢购一空了。 “姑娘,我同乡说,绣彩坊的掌拒催货呢!说有多少要多少!”慧苹激动地道。绣彩坊是一间中型绣铺。“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家绣铺上门来要货。” “嗯,不错。”宁卿道,“但咱们不要再做了,做出来也没用。” “为什么?”初蕊不解道。 “你等着瞧。” 又过了几天,慧苹急道:“姑娘,不好了,绣彩坊掌柜说不再要货了,还说咱们的绣功太一般……我同乡说,他们已经模仿出来了,而且好几家绣铺也模仿出来了。他们的绣功都比咱们好,姑娘说的是,果然不用再做了。” 宁卿笑:“意料之中。” “那该怎么办?”初蕊不忿嘟嘟囔囔,“这本来是咱家姑娘想出来的新鲜花样,却不让咱赚钱了!” 慧苹也蔫了:“只能少赚点,当普通零花吧。” 宁卿笑嘻嘻地托着腮:“不做了!咱们不再绣帕子,咱们卖设计!” 卖设计,那又是什么东西?慧苹初蕊面面相觑。 “你们都不懂,等着看就是,到时有得赚!”宁卿信心满满。 虽然她前世一直被逼专注于芭蕾,并没有受过工商管理和市场经济的专业培训。但有些人就是天生有着精准的商业触感和判断力!毕竟不论前世和今生,她都是商家出身,骨子里就流着商人的血! 别人卖一件东西能赚一两银子,但她脑子一转,拐个弯儿就能多赚十倍甚至是百倍! ☆、第十六章 剩男钟离优 第二天,宁卿让慧苹到孙侧妃处领对牌,说是出门逛逛。 “上京最好的绣铺是天衣楼的天衣绣铺,锦织天下和千笑坊。”慧苹道。 “天衣楼是上次给我做衣服的地方?”宁卿道。今天她没穿天衣楼的衣服,是侧妃让家里绣娘载的衣赏。 宁卿想了想,最后选了锦织天下。 锦织天下是上京顶级绣铺,专卖各种绣品,次卖成衣。出入的都是贵夫人和千金。 锦织天下的女小二热情地过来招呼。宁卿戴着面纱,只露一双水媚大眼,左右瞟了瞟,见一名掌柜模样的少妇正在整理东西。 朝着女小二摆摆手:“我找掌柜的。” 现在正是一天最淡的时间,刚好店里没其他客人,柳掌柜早注意到宁卿,挥退女小二,笑着上前:“姑娘找奴家?” “是的。我来,是想跟掌柜谈笔生意。”宁卿低声道。 “呃……”柳掌柜惊异地打量宁卿,只见宁卿蒙着面纱,只瞧见一双极亮极美的眸子,看身量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这样的小姑娘居然找自己谈生意?能谈什么生意? “姑娘,你确定真的来找奴家谈生意?”柳掌柜疑问。 “对。” 柳掌柜瞧宁卿衣着打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放在上京名门千金中实在不起眼,但即使是这样,也不是她能得罪起的,只好顺口答应:“好,姑娘随奴家楼上雅间坐坐。” 反正闲着,陪她聊聊,敷衍一下就过去了。 雅间,待女小二上好茶,退了出去,宁卿让慧苹拿出一块帕子,柳掌柜一看就笑了:“原来是这个,姑娘是想卖绣品?” 宁卿先搁着,只笑:“掌柜怎么看?” “既然姑娘要问,奴家就直说了。”柳掌柜笑道:“最近这个花式的确挺流行的,花样儿挺新鲜,但到底太过简单,开始看着挺有趣的,但看久了未免无味,也就能流行一时,在小门小户之间时兴,很快就会过气,进不了真正千金贵女的眼。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锦织天下乃至其他顶尖绣铺和成衣店只作壁上观的原因。” 宁卿但笑不语,只瞧了慧苹一眼,慧苹立刻从衣袖里抽出几条帕子,在柳掌柜面前一一铺开。每条帕子上都绣着不一样,但比最近流行的那个单一图案更细致,更美更萌的样式。 “这是……”柳掌柜惊了一下,“与最近流行的那只猫图案一样的风格,但都不同!”柳掌柜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最近流行的样式是出自姑娘之手?” “这样的样式,我会的,不下千种。”宁卿笑道。 柳掌柜惊得几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要是花样多了,不再单一,定能在贵族圈里刮起一阵旋风!要是经营得好,甚至能撼动天衣楼! 柳掌柜激动起来,比起刚才对宁卿更加热络和恭敬:“姑娘,您这生意,奴家决定不了,奴家请少东家过来跟您谈。” “好……”宁卿正欢喜,顺口答应。 慧苹警醒,急道:“等等,你少东家是男是女?” 虽然天盛民风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千金小姐能随意见外男的地步啊! 宁卿也是惊醒,随即郁闷死了,她不是千金小姐好嘛!她不过是一个小商女好吗?以前她都是跟姐妹们随街跑的啊! “可是,不与少东家谈,下面的事情奴家可不敢随意决定。到时亏的都是姑娘。” 宁卿好像看到一锭又一锭银子长着小翅膀飞走了,这可不行!没钱她就没有了抗衡宋濯的资本!将来的路还不知要用多少银子填进去呢!面前这一步,将会决定她起步的高低! “我见!”宁卿坚定地说。 “姑娘!”慧苹脸色发白,在她的条框里,王府的姑娘,乃至别家千金小姐,俱是不能随意见外男的!否则会担上一个不守妇道的名声。 “又不是我一个,不是有你们和柳掌柜么?咱们都不说,谁知道?”宁卿有些怒了。 不是怒慧苹,而是怒这压迫得她喘不过气的该死的礼节和条条框框!她还是个小商女呢,只配给宋濯当妾!但她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慧苹脸色苍白,很是委屈,初蕊低着头看脚尖,不哼声。 柳掌柜讪讪笑:“姑娘放心就是了,我们少东家是正人君子,而且少东家还没成婚,自然也不会到处乱传与姑娘相见之事,否则少东家自己也落不得好。对不?” “你们少东家是?” “姑娘一定听过,少东家复姓钟离,单名一个优字。” “钟离优,那个有名的病怏子!”初蕊口直心快。 宁卿都来不及喝止,只瞪了她一眼,初蕊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捂着小嘴。宁卿尴尬地笑:“对不起,这丫头……嘴巴欠打!” 柳掌柜被气笑了:“今儿个刚好是月末,少东家在附近产业查帐,奴家要亲自去请,姑娘稍等。” 趁这时间,宁卿让初蕊出去:“咱们在这不知要坐多久呢,你去告诉马夫,就说咱们从后门出去了,到后面食肆吃饭,给他两个钱,让他自行吃点东西,也可以到外面逛逛,一个时辰后在南街那间纸墨店门前等我。” 初蕊很快便回来,一脸肉痛:“奴婢给了他一两银子!” 宁卿笑:“晚上补你。” 过了一会,柳掌柜终于回来,与她一起的,还有一名二十出头,白衣飘飘的病弱男子,这是钟离优。 钟离优长得极其俊美,脸色苍白,飘飘欲仙……呃,即是随时一副要仙去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累年病痛,让他眉宇间带着一抹郁色,病蔫蔫的。宁卿瞧着,觉得挺有林黛玉的文艺范儿。 钟离家是天盛首富,同时还是皇商,多与达官贵人打交道。虽是商人,却身份不低。 钟离优虽然病怏怏的,家中庶弟堂弟不少,却被老家主定为继承人。据说,他极有经商天赋,是传说中的商业天才,比起他那二百五亲爹强太多了。 除此之外,他还是上京有名的大龄男青年。 因为他家是超级大土豪,又是皇商,钟离家想让他娶个名门千金,但人家名门千金瞧得上他的钱却瞧不上他病怏怏的身体。身份低了,钟离家又看不上,结果,就造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僵局。 于是,钟离优成了大龄剩男! 第11节 ☆、第十七章 极品剩男 钟离优走进来,只瞟了宁卿一眼,不冷不热地道:“就是你们要卖东西?” 初蕊有些怒了:“你怎可如此无礼,进来了也不给咱姑娘见礼。” 在王府这么久,初蕊规距没学多少,但千金小姐的做派却学了个十足! 初蕊觉得,就算自家姑娘出身不好,但现在住在王府,是王府的表姑娘,又是世子殿下的未来姨娘,世子殿下是上京最出色的青年才俊,就算自家姑娘是妾也是高人一等的,钟离优作为商户之子,怎可对姑娘无礼! 钟离优却理也不理初蕊,只盯着宁卿,似笑非笑:“遮遮掩掩地跑来卖东西,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宁卿嘴角一抽,真是安静的美男子,一开口就毁所有啊! “说你呢,难道你不知道戴着面纱谈生意也是无礼之举吗?”钟离优声音已有不悦。 宁卿呵呵呵:“谁叫我貌若天仙,绝色天下,不遮着点简直引人犯罪啊!” 慧苹和柳掌柜俱是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 钟离优眼里闪过笑意,没有再纠缠,坐下来,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轻点帕子上的图案:“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是。”宁卿见他并不是个多规矩的人,反而松了口气,叫慧苹拿出纸笔来。 宁卿的笔并不是毛笔,而是一支用纸卷成的铅笔! 钟离优看到宁卿的笔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只见宁卿在白纸上,随手刷刷几下,一个个卡通图案便跃现纸上。 看到这,即使是钟离优这样的脸瘫也露出了惊色,柳掌柜一脸激动。 画完后宁卿笑眯眯地看着钟离优不说话。 钟离优双眼眯了眯,冷冷道:“一口价,一千两一个月。” “这样的图,我随手就来。”宁卿笑:“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别人模仿,但我每个月更新一次,占了先机,就会让客户第一选择的就是锦织天下。” 钟离优不哼声,宁卿又道:“只要锦织天下占了先机,后面模仿的就会掉价,咱们走高端路线,千金贵女们都不会用模仿品,慢慢的,等终于有人学会了这种画法,锦织天下已经成为了品牌……哦,即是老字号。” 钟离优惊愕地看着宁卿,这个小丫头瞧着年纪不大,又是个姑娘家,居然有这样出众的经商头脑。 钟离优知道自己蒙不了她,只笑:“你要什么?” “红利!”宁卿双眼发亮,“凡是印有我图案的绣品,都得分我一份红利!” 要是可以,她真想申请专利!但古代没有专利这一说。 “一成!” 宁卿怒,奸商!“三成!” “三成?呵呵!你还真不怕撑死!你只画个图,而我们锦织天下要出上等的布料和丝线,还要养店里那些顶级绣娘,掌柜和小二的工钱,还有宣传和重税!哪一项都是不痕的价钱。你一张嘴就要三成,未免有些过了。” “宣传就不用了,前面我不是已经打开了花样的知名度了?”宁卿自然也想到这些,她原本也没有真想过要三成,只想留个还价的余地。咬咬牙,一脸肉痛:“两成!” “这位姑娘……啊,瞧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多没诚意!”钟离优揶揄。 宁卿气鼓鼓的:“我叫宁卿。” “宁家?”钟离优嗤笑,“没听过,小门小户的吧。” 宁卿直想掀桌:“小门小户碍着你了?” “不碍着,就是好欺压。”钟离优笑,“你不答应,本公子就用钱砸死你!” 宁卿差点吐血,柳掌柜都快没眼看了,公子啊,你的节操呢? 宁卿砰地一起站起来,冷笑:“初蕊慧苹,咱们走,咱们不卖了!找别家!谁叫只有我会呢?呵呵呵!” 柳掌柜扶额,钟离优笑:“哎呀,宁姑娘,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就当真了?这气度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宁卿真想回过身抡起一边的花瓶砸死他!没见过这么欠打的! “两成,答应不答应?”宁卿恼得直喘气。 “答应答应!”钟离优投降似的举起双手,“谁叫遇着只母老虎!” 宁卿脚下一滑,要不是慧苹扶着,她已经摔了个脚朝天。 出门没看黄历啊!居然遇上这么一个极品剩男!难道是憋久了憋得内分泌失调? “三天后,这个时间来签订文书。”钟离优笑眯眯地道。 宁卿倒抽一口气,扶着慧苹的手几乎用跑的出了房。 宁卿的身影消失,钟离优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恢复平时的郁色和冷淡,甚至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只瞧柳掌柜使个眼色。 柳掌柜追随钟离优多年,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恭身退下。 “姑娘。”柳掌柜追下楼,宁卿已经快走到门口。“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宁卿只见柳掌柜捧着几套成衣笑着上前,低声道:“这是我家公子送姑娘的。说是第一次合作,一点心意,姑娘莫要嫌弃。” 在慧苹的怒目中,初蕊笑着谢了,高高兴兴地捧着。 “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宁卿虽然被钟离优气着了,但谈成一单生意,心情很好。 锦织天下对面是一间食肆,一名锦衣华服的英俊男子正临窗而坐,正是康王沈成恭。 这时锦织天下二楼雅间的窗子打开,沈成恭只见是一名白衣男子,便与侍从道:“瞧,那是不是钟离优?” 侍从道:“可不是。” “前段时间听说他病情又加重,现在瞧着像是大好了。”沈成恭正要跟钟离优打招呼,突然见钟离优低头,像是注视什么东西一样。 沈成恭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名绿衣少女从锦织天下缓缓而出。她身材单薄,却出尘独立,气质清美。她戴着面纱,如此俯视,甚至看不清她的眉眼,只瞧见如蝶翼的长睫低垂。 只一眼,便知定是个美人。 但最让沈成恭惊异的是,这名少女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眼熟,好像哪里见过的一样。 “晏东,下面的这名少女,本王可见过?”沈成恭道。 晏东不是在上房侍奉的,并未见过沈成恭的千娇百荷图,没有印象,摇摇头:“奴才并没见过此女。” 但沈成恭还是觉得熟悉,把自己认识的女子在脑海中过滤一遍还是没有印象。他想到钟离优的关注,便又有些好奇。“你跟去看看。” 晏东一刻钟之后就回来,“王爷,奴才瞧见那名女子上了宸王府的马车。” “宸王府的?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小姐。但宸王府的四位姑娘本王都见过,她不是。” “会不会是祈州宸王府的姑娘进京了?” “祈州的姑娘进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至少要去拜见太后和皇后吧?”沈成恭摇摇头。 “莫非是宸王府的亲戚?”说到这,晏东突然啊的一声:“奴才想起了,那一定是宁表姑娘!” “宁表姑娘?谁?” “就是宸王妃的娘家侄女。”晏东说,“好像是一个多月前进的京,后来还在金玉良缘闹了一场,虽然被压下来了。奴才想,会不会就是她?”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沈成恭沉思。 “那段时间,奴才还听说,这位宁表姑娘是准备塞给宸王世子做妾的。” “宸王妃好像是去法华寺了吧?”沈成恭意味深长地一笑,“宸王妃离开,孙侧妃居然没有借此送走她,莫非,宋濯对这个表妹有兴趣?” 小妖写文好努力好努力,求收藏!求包养回家养得胖胖哒! ☆、第十八章 快马加鞭 不到半个月时间,锦织天下推出几款比前段时间的小猫头更萌更精致的绣品,不但用料高档,而且绣功精湛。 不但是帕子,就连是衣服扣子,香囊,荷包,甚至是婴儿被子,小衣,围嘴!儿童衣物……等等。一下子萌化了贵族千金的少女心,让少女们那萌哒哒的心终于有了正确的打开方式!风潮直卷上京! 锦织天下的绣品都快卖疯了! 为了保密,宁卿平时都不会与锦织天下接触,只会隔一段时间把图纸悄悄塞给掌柜,锦织天下会在过一段时间再推出新的系列。 梦竹居,宁卿一边数着手中的银票,双眼直放光:“瞧瞧,才一个月时间,我就赚了五千两银子!都说上京女人人傻钱多,我起初还不信呢!居然是真的!” 初蕊嘴角直抽。 慧苹惊得合不了嘴,她原本支持姑娘做刺绣不过是想补贴家用,就算宁卿再能折腾也不过是一个月赚百八十两的,想不到姑娘是几千几千两的赚! 要是赚百八十两慧苹会很开心很兴奋,但现在一下子翻了几十数倍,慧苹便暗暗心惊,树大招风啊,怎么办?但姑娘跟本停不下来的节奏! “这几千两银子只够我买一套头面!”宁卿又有些不忿地嘟嘟小嘴,“算了,反正以后还有更多的。” …… 这股风潮不但只在少女们之间流行,就是连男子也深深地体会到它们的存在。 就比喻沈成恭吧,不止是他的妹妹在用锦织天下的帕子荷包,一岁多的儿子用锦织天下的围嘴的小衣服,就连他的侧妃和妾室都在用锦织天下的肚兜,还问他:“王爷,今晚兴致是不是特别高?” 这应该兴致特别高吗?为什么他觉得一样一样? 沈成恭又想起了钟离优开窗凝视宁卿离去的那一幕,还有晏东打探到的消息。 那一天宁卿找过柳掌柜,柳掌柜在雅间接待过她,还特地把钟离优请了过来,然后是钟离优目送宁卿离去…… 这是……奸情吗? 但宁卿从未与钟离优有过交集。然后他想到了最近流行的叫卡通的花样。 莫非…… 第二天,沈成恭就约见了钟离优。 钟离优见了礼,白着脸病蔫蔫地歪在椅子上,咳了两声:“康王殿下约草民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沈成恭素知钟离优这人爱单刀直入,不绕弯子,便是一笑:“本王只问一句,你与宁姑娘什么关系?” 钟离优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淡淡的:“我只跟她见过一次。” “她的身份,相信你应该查清楚了。” “这是。”钟离优帕子捂着嘴,轻咳,“既然是合伙人,自然得打探清楚底细。康王殿下约了我出来,应该已经知道我们锦织天下的卡通花样都是出自她的手。” 虽然隐隐猜到,但沈成恭还是微微惊了一下,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商女,居然有这样的才华!不简单啊! 第12节 “你瞧,这事咱们都知道了,宸王世子回来后一定会知道。咱们是不是抢先向他交待一下,否则后果很严重。” 听着这话,钟离优觉得很别扭,但他又不知自己为什么别扭。作为一个出色的商人,催利避害是本能!所以他只别扭了一秒,就赞成了。 “即使康王殿下不来这一遭,草民也准备给宸王世子一个交待。” “本王与宸王世子交好,不如就交给本王吧。” 沈成恭说着让晏东准备笔墨,亲自修书一封,给宋濯送去。 而正在归程路上的宋濯,早已经接触到了卡通这种东西了。 卡通这种画法,让画画兴趣浓厚的宋濯第一眼就觉得新鲜和特别,很有兴趣。 他正要让清风打探这画法是哪位画师整出来的,沈成恭的飞鸽传说就到了! “哎呀,真是瞌睡碰到枕头,哥你就不用跑了,康王殿下已经把答案送过来了。”清河道。 宋濯一笑:“呵,好一个沈成恭,真有他的!把信拿来!” “殿下……”清河脸色古怪,“一会看信,您可千万别激动啊……” “废什么话,信!”宋濯不爽地一把将信夺过。 宋濯一目十行,越看,那清俊的脸色的越沉,但放下信件时,那神情又变得探究,眉头紧皱。 说真的,当知道宁卿作为他的妾居然抛头露脸地出去做生意,还背着他私见外男,宋濯是愤怒和羞辱的。 但他又不得不对那小丫头的行为感到惊叹。 宋濯虽然清高,但也跟商人打过交道,自然知道宁卿把一条只值几百文钱的帕子卖到了百两,卖帕子不赚钱了,又果断弃了改为卖设计,价钱再翻百倍! 宁卿这一举,堪称白手起家!宋濯发现,他的小丫头,有着过人的经商天赋! 而且她的绘画天赋也让他惊叹。 这种感觉很奇怪,那是一种欢喜惊艳却又似乎要脱离撑控的微妙感觉。 宋濯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微歪在榻上,清越的眉头轻皱,沉思了好一会才道:“离京还有多少天的路程?” “五天。”清风道。 “快马加鞭,两天后必到上京。” “是。” …… 这两天天气十分燥热,宁卿在家就热得脸颊红红的,胸口发闷。 “要不到荷塘处摘些莲子做莲子粥吧,清热消暑。”初蕊道。 自从在那遇见宋濯后,宁卿觉得自己的厄运就是在此开始的,宁卿再也无法直视那个荷塘了! 还叫什么“千丝碧环渡鹊桥”?呸,真不愧为鹊桥,居然引来这么一段比牛郎织女还要酸爽的孽缘! 宁卿趴在贵妃榻上直哼哼,初蕊自发的带了两个丫鬟摘了一大棒莲子和嫩荷叶回来。 奶娘齐嬷嬷调了一碗莲子羹,一碗莲子梗米粥给宁卿消暑。 宁卿吃着莲子羹,吃着吃着突然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一样,但就是想不起,心里像有条毛虫爬呀爬,让她浑身不自在不舒服。 “初蕊,你说,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呢?”宁卿歪着小脑袋。 “啊?姑娘忘了什么?”初蕊比宁卿更加懵。 “姑娘是怎么觉得忘记东西了?”慧苹道。 “唔……”宁卿低头,勺子搅搅碗里的莲子羹,“吃这个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上次吃莲子羹是两个多月前,在静心苑,那时王妃和莺姨娘都在。”慧苹道。 “啊!”宁卿惊醒,“我就说,怎么好像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莺姨娘啊!好像很久没见她了?哪里去了?” 这段时间她都快忙昏头了,哪里顾得上那个逗逼莺姨娘。 “我知道我知道!”初蕊抢着说,“听说是不知是摔着了还是病着了,已经听说很久了,但那时姑娘心情不好,后来又忙,我就忘记了,也没跟姑娘说过。” “难怪。”慧苹掩嘴笑,“奴婢就说呀,世子殿下给姑娘送礼,还有姑娘乔迁,哪处打啰哪就在哪的人怎么就没到呢,原来是病着了。” “这人虽然嘴贱了点,但内里不坏,走,咱们瞧瞧她去。”宁卿擦了擦嘴后起身。 ☆、第十九章 拉仇恨 宁卿来以莺姨娘的住处,几个小丫头子都站在屋外交头接耳的低声说着或笑着,远远的就听到卧室传来莺姨娘的骂街声—— “全都是一群遭雷劈,屁眼生脓疮的烂贱货!你们都等着瞧,等我家姑娘得了宠,姑奶奶我准一个灌你们一大勺屎!” 宁卿活了两辈子还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腌臜话,一时间目瞪口呆,尴尬症都犯了。 没人通报,宁卿只好自己走进去。 一边的丫鬟道:“这是谁?没见过。” “我见过,就是传说中的宁表姑娘。” “哎,就是她呀!长得还真漂亮,怪不得莺姨娘整天‘我的儿我的儿’的挂在嘴边。” 宁卿的尴尬症已加重成尴尬癌!快步进屋。 “烂肚子舌头生脓疮,浑身生蛆的贱蹄子,总算滚进来了!还不快给姑奶奶……哎唷喂,我的儿!你总算来看我了!呜呜呜……” 莺姨娘见到是宁卿,嗷的一声要扑过去,但她的腿正绑着夹板,痛得嗷嗷直叫。 宁卿嘴角抽了抽,让慧苹放下东西。 宸王妃不得宠,但作为正妃到底还有两分体面,下人们也只敢阳奉阴违。但莺姨娘就不同了,虽然生了七姑娘和八姑娘,但七姑娘从来不跟她亲,有事没事还拿她作筏子,踩上两脚,而八姑娘是个没主意的,连自己还顾不全。莺姨娘又嘴贱,下人对她是赤果果的鄙视和蔑视啊! 宁卿道:“许多天不见你,原来是伤着了,快两个月了怎么还不好?” 莺姨娘噼里啪啦地开始倒苦水:“那次给你接风后我就去了七丫头处,下台阶的时侯扑着了!那死丫头居然不让我进屋,就使个人把我抬回来。养得快好的时候,听说世子给你送礼了,我高兴啊!拄着拐杖想找你,谁知被门槛伴着了,这腿更严重了!那几个贱蹄子一点也不懂得侍侯,养到现在还没好!” 她的声音又大,外面的丫鬟都听到了,其中一个叫道:“不安生,三天两头的要往外跑,这腿没废你就该念佛了!” 说着外面一阵哄笑。 宁卿无语,默了一会才道:“你就安份些,我一会求孙侧妃再给你请个大夫瞧上一瞧。” “我的儿,还是你待我好!”莺姨娘扯着嗓子嚎,“我病了这么久,玫儿那个死丫头连打发个人来都没有!与她相比,你才是从我肠子爬出来的!” 谁从你肠子爬出来的?宁卿嘴角抽了抽。 宋绮玫本就是个自卑又自傲,一心攀龙附凤的,莺姨娘这个当娘的不懂得收敛,还使着劲儿的作,宋绮玫不怨恨才怪! 说白了,一个没良心,一个没脑子。 “你怎么连一个得力的丫鬟都没有?”宁卿道。 “怎么没有!小春那个死丫头老子娘翘鞭子了,一身晦气的,我让她回家守孝去了!”莺姨娘捶着床又嗷嗷叫起来:“外面的贱蹄子,别瞧我现在落魄,等我家姑娘……” 莺姨娘噼里啪啦地炫耀宁卿多美若天仙,炫耀宁卿多本事,从多少狐媚子贱浪丫鬟中杀出一条血路,入了世子的眼,成了世子承认的第一个妾…… 宁卿小脸一阵青一阵红,又是尴尬又是羞耻,应付了莺姨娘几句,便逃也似的从莺姨娘处跑了。 …… 宁卿亲自到孙侧妃处求,让请个有能耐的大夫给莺姨娘瞧病。 孙侧妃打量宁卿几眼,笑道:“你倒是个有心的,像莺姨娘那样的混帐东西,要是别个怕早就避得远远的了。连亲生女儿也恨不得踩上几脚呢!” 说到这顿了顿,皱着眉道:“方嬷嬷,你把七姑娘叫过来。” 宁卿嘴角一抽,这是要给她拉仇恨? 不一会儿,宋绮玫来了。 “见过侧母妃。”宋绮玫行礼,甜甜地笑着:“这几日女儿就想来看侧母妃和郡主姐姐了,但又怕吵着你们。” 孙侧妃不冷不热地暼她一眼,“最近在做什么?” 宋绮玫摸不准孙侧妃叫自己来是干什么的,老老实实地作答:“都是刺绣和写字,偶尔到姐姐们处坐坐,或是约李姑娘,陈姑娘到外面逛逛,也没什么特别的。” “真没有做别的了?”孙侧妃道。 宋绮玫有些不安,难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但她回想了一遍,自己并没有犯过错,“再也没有别的了。” 孙侧妃冷笑一声:“你的日子过得安生。莺姨娘处吵得连屋顶都快掀了!你倒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宋绮玫小脸羞耻得发青:“侧母妃,我……” “你不用解释。”孙侧妃板着脸,“她虽然是个贱妾,但到底是你的生了你一场,咱们宸王府虽然有大规距,但并不是一点人情也不讲的,她病了这么久,你倒逍遥,连一眼也没去瞧过。” 宋绮玫脸色精彩得像个染缸,恨恨的暗瞪了宁卿一眼。 孙侧妃又道:“好了,反正大规距在那,你不爱去瞧我还能强逼你不行?出去玩吧,表姑娘也出去吧。” 宁卿无语了,心中暗讨,这孙侧妃是故意给她拉仇恨还是无意的给她拉了仇恨? 而事实是,孙侧妃是无意给她拉仇恨的。孙侧妃早知宋绮玫薄凉,平时她都是不管的,但今儿个这一桩撞到她面前,她忍不住就想训宋绮玫一顿。 …… 宋绮玫先出的屋子,却在路上等着宁卿,见宁卿出来,便冲上去,怒道:“是你告的状?” 宁卿道:“我才懒得告你的状。我今儿个见莺姨娘病着,并没有大好的催势,这才到孙侧妃处请医的。” “都病了快两个月了,你今儿个才知道?”宋绮玫撇撇嘴,一副你也不过如此,装什么圣母的表情。 宁卿被气笑了:“对啊对啊,我今儿个才知道,谁叫我不是她女儿呢?” 她又不是莺姨娘的谁,她有自己的事情做,她不是圣母,不是每天都只瞅着哪个有苦有难就跑去拯救的!能在今天想起和探视已经算有心的了。 宁卿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宋绮玫已经气哭了,一路呜呜咽咽跑回觅香居,“人人都笑话我是个丫鬟生的,她自己是个贱丫鬟也就罢了,她还作得要死,整天幺蛾子不断,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从她肚子爬出来似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笑话我才好!” “呜呜呜……我怎么就不是前王妃生的?怎么就不托生在侧妃的肚子?就算是陈姨娘周姨娘也比她好一万倍!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偏偏是她!她自己是个下贱的商户丫鬟,难道我也是不行?连那个小商女也敢取笑欺辱我……” 她的丫鬟娟儿对这一翻“丫鬟生的”怨天尤人的言论早已麻木,熟练地安慰:“那小商女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表姑娘,姑娘才是正经主子!就算是妾生的,也是高贵的宗室之女,是皇族,她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哪里跟您比?姑娘尽管放宽心吧!” “长着一副狐媚相,世子哥哥也不过是新鲜一时,我瞧她能得嘚瑟多久!” 第13节 ☆、第二十章 为什么这么坏 这日,宁卿正在屋里构思新的绣品和花样,初蕊兴冲冲地跑回来:“姑娘,好事情啊,世子殿下回来了!” “啊?”宁卿放下手中的活儿。 “是啊是啊!回京了!”初蕊喜得在屋里翻箱倒柜,“听说一回来就进宫面圣。一会姑娘穿什么好?这件还是这件?” 表哥回来了,那她的自由日子也快到头了!宁卿悠悠一叹,很是郁闷。 …… 宋濯在宫里逗留了半天,直到午后才回家。这次他事情办得非常漂亮,不但赏赐丰厚,还官升一品。 这是喜事,而且对于皇上的封赏,宸王府要表示出感激之心,所以孙侧妃让悦和郡主带着姑娘们,还有五公子宋贺,六公子宋乔一起在大门外迎。 荣昌街被清道戒严,两支军队开道,十六人抬的轿子停在正门前,宋濯从里面出来。 一身深紫蟒纹锦袍,金冠束发,玉带封腰,脚蹬黑缎朝云靴,庄重而华贵的标准亲王世子的装束,让他少了平时的卓绝清逸,更显尊贵和高高在上,气势逼人,俊美非凡。 宁卿远远地瞧着,躲在几个姑娘后面,只露了半张脸,瞟了他一眼。 宋濯也只是往人堆里瞧了一眼,却一眼就瞅见了宁卿。 因为小丫头长得实在太打眼了。 这六七月,正是一年最炎热的时候,但她却一点也没被晒黑过,皮肤白嫩白嫩的,因为热的关系,脸上透着一层薄红,像上了一层天然的桃花妆。 眉目低垂,刚才探的一眼,像是小鹿看猎人一样,那目光实在让人愉悦。 宋濯眼里含了一抹笑意,拾级而上,只看着宁卿道:“天气热,不用特地跑出来接。这些时日可是闲得慌?” 宁卿非常乖巧地垂首而立,只低声道:“还好还好。” 只见宋濯一笑,说不出的风清绝雅,让人神往。 宁卿看得也是赏心悦目,不自觉地乐呵呵的。宋濯道:“这次表哥特地给你带了礼,抬上来!” 清风清河亲自抬上一个木箱,宋濯道:“打开看看。” 宁卿心喜,嗯,表哥对她还是挺上心的! 打开箱子,宁卿脚下一滑,险些没摔个倒仰,慧苹扶住她,宁卿的泪差点就下来了! 因为满满一大箱《女戒》、《女德》、《女训》等等训戒女子三从四德,安份守纪的读物!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宁卿抬起头的时候,宋濯早就走了,宁卿伤心委屈得直要哭。 宋绮卉和悦和郡主俱是罗扇掩着唇,但一眼就看出她们两个都在笑! 端凌县主最直接,噗一声大笑,捂着肚子:“哎唷,笑死我了!世子哥哥这礼……真是绝了!我的肚子都疼了!” 宋绮玫满眼幸灾落祸,嘲讽地笑:“莺姨娘说得没错,世子哥哥真‘看重’你!” 五公子宋贺不屑地撇着嘴,表情很不爽地转身回去,六公子宋乔同情可怜地看了宁卿一眼,也走了。 宁卿从小到大从没被人如此下过面子,她又是屈辱又是伤心地跑回去。 初蕊也被吓着了,直抹泪,她真的想不明白,世子殿下为什么这么坏,一回来就欺负她们家姑娘! …… 那箱书被两个粗使嬷嬷抬到了梦竹居,堆在宁卿的小书桌下。 慧苹看着那两箱书,急得脸色苍白,冷汗潺潺:“一定是世子知道姑娘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的事情!” “世子讨厌姑娘了吗?”初蕊哭得凄惨。“这该如何是好?早知道会失宠,咱就不要那几个钱!呜呜呜……” 宁卿蔫蔫地歪在贵妃榻上,小脸埋在团扇里都没脸见人了。偏这时外面的丫鬟报:“七姑娘来了!” 宋绮玫摇着扇子进来,她看到宁卿蔫蔫地歪着,脸朝内,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折了翅膀滚到了泥土的鸟儿一样,说不出的可怜狼狈。 宋绮玫乐得噗哧一笑:“我长了这么大,还没见过世子哥哥带过礼物给谁,今儿个总算开眼界了!来来,那些书都在哪啦,快让我稀罕一下!” 宋绮玫走过去,一本一本的翻来看,越看越幸灾落祸,咯咯笑起开心,她想看宁卿的笑话,最好能看宁卿大哭大闹跟她吵才好玩儿。 但宁卿却连个正面也没有给她,蔫蔫的径自委屈垂泪。 宋绮玫闹了一阵,见没人理,觉得自己的取笑像是独角戏一样,倒是有些像跳梁小丑一般,小脸腾地窜上一抹羞怒,转身而去。 宋绮玫一边往回走,越想越觉得屈辱,恨恨道:“她凭什么不理我?我跟她说话儿,她居然理也不理,那是瞧不起我?” 娟儿嘴角一抽,她家姑娘又开始了! 果然,一句话没完,宋绮玫已经红了眼圈:“要是换成几个姐姐,她一定不敢这样!她自己就是个低贱的小商女,还被世子哥哥嫌弃了,她凭什么瞧不起我!” 不巧,没走两步就遇见了端凌县主,端凌县主见她眼圈红红的,便取笑:“你打哪里来?” 宋绮玫涨红了脸,声如蚊呐:“梦……竹居。” 说着便一溜烟地跑了,端凌县主一脸嫌弃和嘲讽地看着宋绮玫的背影:“还没见过这么蠢的人,想着去气别人,自己却受了一肚子气回来!” 她身后的丫鬟噗哧一声笑了。一个道:“县主,前面就是梦竹居,要不要去看看?” 端凌县主不屑地冷哼一声:“这么下作的地方,也只有宋绮玫这么下作的人才去。” 她的丫鬟连声咐和,端凌县主转身往回走。 孙侧妃的住处—— 悦和郡主正和孙侧妃说话:“今儿个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世子哥哥不喜欢她了?” 孙侧妃道:“我瞧着不简单。依世子的性格,要是嫌弃了,直接不理便是,断没有这样故意弹压。反之,我觉得世子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在意她些。” 悦和郡主点头:“那我去安慰她。” “不用。她将来要不好,别人会说我们是好人,但要是她得宠了,咱们反而会落下个讨好一个妾的名声,不要忘记,将来还会有个世子妃。她,不过是暂时。咱们让方嬷嬷去送点东西就行。” ☆、第二十一章 陪着便是(二推求收) 自从宋濯让人把那一箱书抬进梦竹居后,就好像忘记了那件事一样,该上朝上朝,该应酬的应酬,依旧风清绝雅,一身潇洒。 相对碧云轩的平静,各院的猜测或嘲讽,梦竹居一片愁云惨雾和凌乱。 “姑娘,你已经躺两天了,你还是快快把世子送过来的书抄一遍吧!”慧苹皱着眉。 “对啊,姑娘。”初蕊道。 宁卿却理也不理二人,身子一转,便把后脑给她们了,撇着小嘴:“我干嘛要抄,我才不抄。” 要是她愿意三从四德,就不会抛头露脸地跑出去做生意了!那为的,不就是谋求一条出路? 要是服从,此生也就如此罢了! 宁卿从榻上爬起来,慧苹和初蕊一喜,谁知道宁卿绕过书桌,直接就进了小厨房。 姑娘现在居然还吃得下!二婢忧心得直想抱着哭一场。 过了好一会宁卿还不出来,二人走去小厨房,只见宁卿已经揣着一个蝶子出来,三块白白的,看着像豆腐一样的东西,闻着香甜,看起来像是糕点。 “姑娘,这是什么?”慧苹道。 “这是椰汁西米糕,里面还有红豆馅的。” “西米糕?没听过。” 当然不可能听过,因为这是现代的东西。要是里面加入芒果的话,会更好吃,但古代水果珍贵,并不易得。 她又盛了一碗绿豆汤,用食盒装上。 “姑娘,你这是要……”慧苹道。 “走,咱们去找表哥。” 慧苹和初蕊闻言,狠狠地松了口气,虽然没抄书,但至少是有行动了!她们多怕姑娘赌气什么都不做啊! 几人去到碧云轩,却连院门也进不去,两个护卫守着门不敢放行,慧苹道:“两位大哥,只求见一见雪妍和莹雅两位姐姐。” 不一会儿雪妍出来了,含笑盈盈的:“哎,原来是表姑娘。” “雪妍姐姐。”宁卿很有礼貌地行了礼。毕竟雪妍是女官,她是白身。 雪妍只笑笑,装作不知:“大热天的,姑娘找奴婢什么事?” 到底脸皮薄,宁卿小脸一红:“我是来找表哥的。” “姑娘到底年纪小呢。”雪妍咯咯笑道:“我们殿下很忙的,并不能时时去看姑娘的。再说了,将来还有世子妃,侧妃和庶妃,还会有夫人们。一个月见不到一面也是有的,姑娘将来是要做贱妾的,要习惯才好。我觉得跟你投缘,才提点你一二,要是将来冲撞了世子妃就得不偿失了。” 世子妃?贱妾?雪妍的话几乎每一句都戳着了宁卿的痛处! 宁卿只觉悲怒攻心,再加之日头又晒得紧,便有些喘不过气来,慧苹眼尖,立刻上前扶着。 初蕊还在央着雪妍:“好姐姐,这些我们姑娘当然知道。咱家姑娘只想见世子一面,认个错。” 雪妍嗤一声笑了:“殿下不是给你们姑娘布置了任务吗?那书都抄好了?” 初蕊小脸涨得通红。 雪妍又道:“再说,咱们世子一大早就上朝,午后要在书房忙,晚上还要应酬,也就剩下中午和晚上那一点时间休息了。这才歇下呢,姑娘要是有心的话,就别扰着殿下吧。” 初蕊还想求,宁卿已经摆手,含笑道:“谢过雪妍姐姐。” 转身而去,初蕊把食盒雪妍手上一塞便跟上。 雪妍嘲讽地撇撇嘴,直接塞给小丫鬟:“什么破东西啊,扔了!” …… 宁卿回去后就中署了,脸上像擦了两团胭脂一样。 到了深夜,病得迷迷噔噔的,梦里一时回到支离破碎的现代,一时回到无忧无虑的宁家,一时又是在宸王府的痛苦挣扎中,猛然惊醒,居然只记得明天要给锦织天下交图纸。 连忙爬起来,却是身子不稳,一咕噜地滚到在床边的脚踏,惊得守夜睡在矮榻的慧苹跳了起来。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宁卿就着慧苹爬起来:“明儿个的图纸……我还没画好呢……” 慧苹已经急哭了:“姑娘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犯昏!世子殿下已经生气了,那档生意,咱们不做了,行不?否则失了世子的宠爱,再多的钱也没用啊!” 第14节 “有用的……总会有用的……对不对?”与其依靠他的宠爱度日,她宁愿靠自己的双手!即使再微不足道的力量,她也想要去改变……或者是逃离…… 宁卿几近于绝望,却又带着点希冀的眼神,亮得灼人,浸着悲伤的凄美,让慧苹不忍再劝解反驳。 罢罢,既然跟了这样的一位主子,福也罢,祸也罢,她陪着便是了! “走吧,姑娘,奴婢给你点灯,咱们去把明天的图纸都画好。” ps:文文正在字推中,求收藏,有什么意见可以留言的哦!另,上一章昨天晚上有改动,要是昨天中午看过的,要回看一次哦。昨天有些卡文,难免会有所改动,请原谅 ☆、第二十二章 俗人 映月湖,好几首画舫飘浮其上,其中最有名的一艘今夜被人包了。据说是建武侯府的小侯爷过生辰,白天看了戏,晚上便与一众贵公子喝酒听曲。 画舫内富丽精致,丝竹之音霏霏糜糜,各公子身边俱是美人环绕,却只有一人三尺之内俱是清一色的男人!这人自然就是宋濯了。 “这人是谁,这么俊美,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但姐姐们却都不愿近他的身。”一名打扮娇美的少女道。 她身边年龄稍大的女子咯咯笑着,低声道:“你初进京,又是第一次入行,自然不知。并不是不愿近他的身,是他不让近身。记得去年在凤舞楼,一个不知好歹竟敢撞上去,被他的护卫生生折断了手,事后皇太后震怒,生生灭了那个不开眼的九族,还对咱们好一翻打压,害得我们大半年不敢出来玩儿。” “这,莫不是传言中的宸王世子?” “还算你长眼。” “这样的男子,就不知他的第一个女人会是谁,像他这样的年纪,未必就会是身边的丫鬟。” “反正不是你我就是了。” “咱们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二女说着便笑得花枝乱颤。 这两名女子并不是青楼妓子,甚至画舫内的女子都不是。她们都是一些不愿意沦落青楼,被青楼管束压榨,却又舍不得荣华富贵的女子。 有些是靠着美貌和才艺,或是聪明才智打入贵族圈的,有些是原本就是落魄的未落贵族小姐或是寡妇,说白了,就是暗娼和交际花。 这些女子,时时在夜里出席贵族公子之间的风流聚会,或弹唱,或作诗,或陪酒,靠着贵族公子的阔气打赏,或是昂贵的礼物过着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早已没有名节妇德可言。 这时,一直高亢激流的琴音嘎然而止,却是一曲鸣筝收音,余音袅袅。 一名青衣少女缓缓站起,丽容绝色,清雅动人,教人为之侧目。只见她朝着东道建武小侯爷行了个福礼:“洛瑶这一曲,不知各位可满意?” 她一笑便有如空谷幽兰,美像是像是让人无法沾污的月华。对于流连于莺莺燕燕的贵族公子来说,这种清傲脱俗之美是最让人神往的。 洛瑶,是现在整个交际圈最受欢迎的花魁,传说她目前还保留着清白之身。 众人眼神灼热地盯着洛瑶,起哄着让她再来一曲,她只清傲的不理人,倒是向今天的东道敬了一杯酒,才道:“三个月后便是宸王世子生辰,不知会否来这里宴请大家?” 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濯。 宋濯暼了她一眼,只笑道:“到时再说吧。” 一边的四皇子暧昧地道:“十八岁生辰,那可是濯弟的大日子啊,到时,皇祖母怕是早就把濯弟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周围一阵哄笑,洛瑶道:“世子殿下要是怜惜,洛瑶愿意为殿下一夜琴音不断。” 那是自荐枕席的意思。向来清高的洛瑶终于愿意交付清白,这个对象是宋濯。在座的贵公子俱是又是艳羡又是嫉妒,却没人敢出声。 宋濯却皱了皱眉头,他想到了宁卿,抬头打量洛瑶几眼,才道:“本世子是个俗人,喜欢娇娇妖妖的那种。”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俱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濯,不知是哪个人手中的酒杯,居然咣啷一声摔到地上。 他居然拒绝洛瑶了!拒绝了! 众人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洛瑶再清傲,也是雅俗共赏的!是个绝色美人!难道宸王世子憋得太久都憋得审美扭曲了吗?还是说,他实在太饥渴了,越艳俗才能填饱他的胃口? 宋濯见众人的眼光知道自己被人误会了,但他一时半会又无法解释,毕竟他拒绝了洛瑶是事实,他对洛瑶提不起兴趣也是事实。 宋濯不知为何,一时间便没了喝酒的心情,扔了酒杯,与众人告罪一声便下了画舫。 现在已经子时,漆黑的街人早没了行人,只余好几个挂在门外的灯笼。 夜风习习,却没能吹少宋濯心中一丝郁气,他有些茫然:“清风,本世子拒绝了洛瑶是不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清风道:“殿下,并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您却弃之若履,一切随的是您的心意,何来遗憾。” 宋濯豁然开朗,一笑:“你说的对,赏你!” 说着扔出一物,清风一接,是一个荷包,里面是一只玉蝴蝶和一小断青丝,却是宋濯临出门时,洛瑶强塞给宋濯的。 “走吧,回家。”宋濯想到了宁卿,不知晾了她这些天,她反省过了没有,书都抄好了没有。 小剧场—— 洛瑶:“我满脑子都是与殿下你一夜欢好。” 宋濯:“我满脑子都是我家丫头在抄书。” ☆、第二十三章 抓不住 “切,半夜三更的,又闹得人不安生!” 梦竹居里,一名三等丫鬟走出了梦竹居的院门,砰一声便把门甩上,在院外的小径上踢踢踏踏的来回走,一脸厌恶地拍打着身上的碳灰。 “秋红姐姐,什么事儿这么大火气?”一个小丫鬟推门而出。 “今儿个我守夜,你不睡觉,起来作什么?”秋红道。 “我被热醒了,所以出来吹吹风。倒是你,怎么不在廊上守夜,倒跑到院外躲懒了。”小丫鬟笑了起来。 “我不是躲懒,我是散气来了!”秋红说着回身恨恨盯了院子一眼:“都怨里面那位!半夜三更的,居然让我到厨房里找碳!害得我一身灰的!” “大热天的找碳干什么?” “谁知道呢,就知道整天起幺蛾子!哼,说起来就就气人,不知那位是如何得罪了世子,世子一回来就打了她的脸。听说那些书都是《女戒》《女德》什么的,这么一大箱!” 说着比了个大小,自己就忍不住先啐了一口:“要是我,甭管什么原因,立刻安安份份的抄了送过去,再到碧云轩老实跪上两天,兴许还能得世子原谅,她倒好……” “她倒好,居然跑去送点心!”小丫鬟咯咯笑着接口,语气嘲讽:“给主子爷送吃食送点心什么的,都是咱们大户人玩剩下的招数,她居然放着好好的正路不走,偏走起傍门歪道来,这行为就让人不耻,怪不得被雪妍姐姐轰走了!现在整个宸王府谁不笑话她呢!” 这抱怨开了头便收不住,秋红恨恨道:“果真是莺姨娘以前的主子,都是一路货色!刚才慧苹又起来点灯点火,我以为她总算醒悟过来,要连夜抄书,却又细细的听慧苹与她说画画、画图纸什么的,还让我找劳什子碳!不知又要闹哪一出,咱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居然被分到了她身边。小兰妹妹你说是不是?小兰妹妹?” 秋红正说得起劲,小兰却突然没了声息,那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呆呆地望着秋红身后。 秋红猛然回头,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自那头青竹小道缓缓而来,一身的月华凝如冷霜,绝美的容颜冷冷飒飒,目光沉怒。 “世子……”秋红和小兰只感到膝上一软,不自觉的扑嗵一声跪了下来,身子瑟瑟发抖。 秋红胆子大,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宋濯却不给她机会,只扔下两个字:“杖毙!” 小兰身子一软,便瘫在了地上,秋红怔过之后便要嚎哭求情,但她还没来得及张嘴,已经被清风直接一脚踹飞,撞到石头晕了过去。 清河推开小院的大门,宋濯看到主卧微微透出来的灯光,俊美的脸便是越发的沉怒。 她把他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吗?他当众送她一箱书,就是为了敲打她,告诫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教她安份守纪,三从四德!把她往好的方向引导。 真真枉废他在她身上用的心!亏得他一路还在想,只要她乖乖把书抄了,再撒个娇道个歉,事情便作罢。却不想,她居然还在为锦织天下画图纸! 宋濯从未被人如此打过脸……不,有过,就是上次宁卿要走的那次! 想到接连两次被宁卿打脸,宋濯一时间胸里的怒火便憋得慌,冷哼一声便直接走向宁卿的卧室,猛然推开门,入目的却是一幅静谧的美人图! 只见灯光昏暗,宁卿正垂着头细细地在描画,她眼神清澈却又专注,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画,而是她的未来一样。 看着这样的宁卿,宋濯心里有一种再也抓不住她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瓢凉水,一下子把他心里的怒火给浇了个透顶,让他有火也发不出来。 “表哥……”宁卿被突然出现的宋濯吓了一跳,她可不敢正面触犯他的权威。 只见她慌忙掷了笔,手忙脚乱的想把自己的图纸藏起来,但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一举不但藏不住东西,反而会暴露目标! 所以她干脆跳起来,走到宋濯跟前行礼,好遮着他的视线。 看着她在自己跟前战战兢兢,宋濯的心情很复杂,他有意敲打她,却又舍不得发脾气,只道:“既然知道表哥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做?” 宁卿见他不但不骂,还柔声低语的,多日来的委屈便忍不住化成泪水,一颗颗的往下掉:“我只想过得好点,别人家想要的东西,有家里给,我家里没能力给我,我只能自己出去挣……” 宋濯闻言,心头大震,他知道宁卿说的东西是什么,那是嫁妆和陪嫁! 除了贱籍的奴才,就算当妾也会有一份陪嫁,只要陪嫁封厚了,才能更容易立足。 宁家现在连自己也保不住,哪里有多余的东西给宁卿,宸王妃只有两间破铺子,连开支都不够! 看着在为未来道路而战战兢兢努力着的宁卿,宋濯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撕开一块块的,忍不住上前将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抱在怀里。 ps:最近卡文卡疯了,更新有些不定时,对不起,么么哒,明天就开始宠 ☆、第二十四章 妥协 宋濯道:“你放心,只要表哥喜欢你,别人自然不敢待慢你,你不必那些东西。你要是真想要,表哥弄几间铺子给你,田庄宅子什么的,随你挑,如何?” 要是物质能让她不再焦虑和惶惶不安,给她又如何。 千金一掷,不过是为博美人一笑矣! 宁卿低头,长长的羽睫遮住了她的眸子,喃喃:“我不要……” “那你要怎样?” “不怎样……”宁卿小心冀冀地道:“我不要你给我的东西,我自己能赚。” 宋濯想起刚才她画画的那一幕,像震翅欲飞的蝴蝶一样,不可否认,他惊艳到了,这样的画面他还想再看到。 “好。反正,不过是画个图纸,让人送过才就是。但你不准公开,否则表哥的脸面往哪搁?” “咯咯,我知道了。”宁卿破涕为笑,开心得眉目弯弯。 宋濯叹笑,看得直摇头,真是个傻孩子,不论是表哥给的还是你自己挣的,要是表哥不喜欢你了,就算是你抓在手中的东西再多,也将会一无所有。这么费尽心思赚银子,不如努力地想想怎么讨表哥的欢心。 宋濯如是想,但见她正开心,便不愿说这些败兴的话,也罢,反正丫头现在这样就很讨他的欢心了。 “乖乖,很晚了,回去睡吧。”宋濯说着便一把将她抱起,朝卧室走去。 宁卿小脸一红,慌忙伸手搂住他的颈脖,低垂着眼,都不敢看他。前后两辈子,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被人这么抱。 宋濯把她放到床上,摸摸她的头,便走了。 第15节 …… 回到碧云轩,雪妍和莹雅立刻迎了出来。 宋濯冷冷地暼了雪妍一眼:“今天表姑娘来过?” 雪妍一惊,冷汗便下来了:“回殿下,中午时表姑娘确实来过,但那时殿下已经歇下,奴婢不敢惊拢。本想等殿下起床后再禀,谁料……” 说着小脸一红,脸色尴尬:“身子不适,等回来时殿下已出去了。” 宋濯俊眉一皱,显然不明她身子不适是哪里不适了,他虽然能力出众,但到底是个十七岁的男孩,又没经过人事,哪里会想到月事这方面。 清风机灵,低声给宋濯提了句。宋濯眼里闪过一抹不自在和嫌弃,冷冷地摆手:“下去!” “谢殿下。”雪妍狠狠地松了口气,福身告退。 莹雅为宋濯更衣后退下,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来到雪妍处:“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月事才过没几天怎么又来了?” 雪妍小脸一僵,不说话。 “还没开脸便争风吃醋的,何苦来。”莹雅叹道。 雪妍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呸了一声:“你也说了,都是没开脸的,她凭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商户出来的贱丫头!就是她祖宗站在我家门前也得磕头呢!” 莹雅脸色一变,吓得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乖乖,这话可不能嚷,没得拖累我!” “你就继续装贤惠吧,我就不信你心里真的好受!”雪妍冷笑,一把甩开莹雅的手。 “你就安生些吧,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要是你犯事,纵然我们都是太后的人也讨不得好。”莹雅说完便走了。 …… 第二天一早,宋濯上朝之前吩咐让把上次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分给兄弟姐妹把玩。 天盛规定,帝皇的赏赐不必一直供着,是可以用的,但却要供足九天,只是不能卖了换钱。 宋濯向来大方,经常有赏赐都会拿一部份出来分给他的兄弟姐妹。以往都是下人自发的分下去,但今天宋濯却扔下了一句:让表姑娘先挑! 众人闻言俱是面面相覤。 按等级来,宁卿是个小商女,还是妾,上面还有郡主县主,怎么论也论不到她先挑,但宋濯一句:“表姑娘是客!” 立刻就把所有人的闲言碎语堵了回去! 虽然人家是小商女,但怎么说也是表姑娘!说人家是妾,但人家还未开脸,是客居!主人应该让客! 雪妍和莹雅领着人先去梦竹居,二人行了个福礼,莹雅道:“表姑娘,上次赏下来的一些玩意,殿下说姑娘哪件合心就挑了去玩儿。” 宁卿视线就落到那箱金银首饰瓷器上:“只能挑一件吗?” “世子说,哪件合意就挑了去玩。”雪妍不冷不热地开口。 “我瞧着件件都合意,怎么办?” 雪妍一噎,心有郁意,莹雅正要说话,宁卿咯咯一笑:“我跟你们闹着玩儿。” 说着随手挑了几件首饰,并两件上好的白瓷。 雪妍心中不忿,语气凉凉的:“平时皇上赏下来的东西,按规距来都是先让郡主,再到县主挑,挑剩下的才是二姑娘她们挑的。姑娘今儿个是客,但以后是世子的妾。” 宁卿却一脸不懂的样子:“不是表哥让我先挑的吗?” 雪妍又噎了下,莹雅立刻打圆场:“是啊,是殿下让姑娘先挑的,姑娘是客。奴婢们还有别处要去,先走了。” “不送了。”初蕊还得意地补上一脚,急得慧苹直冒汗。 等她们一走,慧苹急忙把宁卿拉进了暧间:“姑娘,刚才怎么如此老实不客气?刚才姑娘应该婉拒,先礼让郡主县主和姑娘们,否则别人都道姑娘恃宠而骄!姑娘以后是一个妾室,居然敢越过她们去,别人会道姑娘不知好歹!把人都得罪狠了,要是有一天姑娘失势,便是墙倒众人推,再无翻身之日。” “这话我不爱听。”宁卿嘟嘟小嘴,不甚高兴,直接歪在榻上,给了慧苹一个后脑勺,“是表哥让我挑的,我高兴,我干嘛要假性惺惺地去礼让。再说了,就算我礼让,要是有一天我失势,别人就不踩了?就如昨天之前,我多可怜啊!” “对啊对啊!”初蕊很同意宁卿的观点,“慧苹姐姐你太虚伪了!慧苹姐姐都快成教养嬷嬷或是奶娘了,不对,咱们的奶娘可没慧苹姐姐这么唠叨叨,哈哈哈。” 慧苹被初蕊气得一个倒仰!姑娘做法不妥,她不但不去劝,还添一把火! 宁卿初逗得噗嗤一笑,咯咯笑着去拧初蕊的脸。 慧苹怒瞪初蕊一眼,继续道:“踩不踩不知道,但至少不会踩这么狠吧!做人留一线啊,留一条退路总是好的。” 宁卿推开打闹的初蕊,站起来,非常认真地看着慧苹:“要是有一天我失势了,便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站得越高,摔得越疼,要是让我矮跪在别人跟前卑躬屈膝,我宁愿站得高高的,再摔进地狱,又何妨?” 慧苹被宁卿这股决绝吓了一跳,接着不由苦笑,这么极端的姑娘,她昨晚不是领教过一次么,现在再吃惊还有什么意义? ☆、第二十五章 懵逼了 雪妍脸色不好地与莹雅一起出了梦竹居,一路去了姑娘们的住处。 先到了悦和郡主的丹霞院,悦和郡主笑着要让茶:“怎么劳你们俩亲自来?” 雪妍莹雅是太后送给宋濯的,以后是绝对会当姨娘甚至是夫人的,平时只给宋濯揣茶倒水,更衣等贴身事儿,只要宋濯不在,她们便是与小姐没两样,甚至还有小丫鬟侍候。平时送个东西什么的都有其他人做。 莹雅道:“郡主快别折煞我们,左右我们不过是个侍候人的。” 她的话像一根刺一样,刺进了雪妍的心。雪妍心下冷笑,她们都是侍候人的,可恨梦竹居那位还在摆千金小姐架子呢! 雪妍道:“刚才瞧着一对珍珠簪子极衬郡主呢,不巧被表姑娘挑走了。” 悦和郡主笑容一顿,眼里闪过一抹冷色,长睫一低,便遮住了眼中的嘲讽和怒意。 只笑了笑:“无论怎么说,表妹都是客。” 说罢便开始挑东西。虽然是皇上的赏赐,但也就是赏赐而已,是一种荣誉,并不真正的有多稀罕和贵重。 以前悦和郡主也就挑一两件实在不错的,甚至是一件也不挑。但今儿个她却一反常态,居然一下子点了五六件普普通通的东西。 一会雪妍莹雅走了,她的丫鬟随雪道:“郡主,刚才雪妍姑娘……” 悦和郡主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美目含怒:“她自己要争风吃醋便来挑引我?都把人当傻子不行?也不想想,我是世子哥哥的妹妹,难道还要在他的后院上参上一脚?” “平时瞧着挺安份的。”随雪道。 “那是没威胁!”悦和郡主不屑地哼了声:“现在来了个表姑娘,她们的容貌加起来都不及人家一半,能不急?” 悦和郡主这话夸张了,雪妍和莹雅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但与宁卿比起来,确实差一筹,而且宁卿还小着呢,再过一年半载还不知道会长成何等模样。 “郡主,这些东西……”随雪不解地看着悦和郡主挑出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赏赐的,但也就好听而已,根本配不起郡主。不知郡主留下来干什么。 “先收着吧,再过一年半载便赏了你们。”悦和郡主站起来,笑吟吟道:“走,咱们去梦竹居。” 一会儿雪妍莹雅到了端凌县主处,端凌县主更绝,一口气挑走了十多件。冷笑连连地站起来:“走,去梦竹居。” 这样,东西也只剩下两件了,宋绮卉看着托盘上的一双银丝镯子,和一对宫纱花,小脸僵了僵,她不想趟这趟浑水,但又不能置身事外,所以只好拿了那双镯子。 等到了宋绮玫处时,自然就剩下一对连赏给丫鬟都嫌丢脸的宫纱花了。 宋绮玫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啊”地一声尖叫,砰地一声拍案而起,抓起那朵宫花,像疯了一样冲出了门。 “姑娘!”娟儿脸色大变,追了出去:“姑娘,你要去哪里?” 宋绮玫却理也不理她,像疯了一般直直地就奔到梦竹居,还没入院门便大嚎大哭起来:“宁卿,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欺辱我!” 正要冲入院,却突然碰地一声撞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后一倒,一个屁股蹲便摔到了地上。扯着嗓子正要嚎,猛然抬头,只见宋濯正冷怒地盯着自己。 宋绮玫吓得哭声在喉咙里一哽,瞪大双眼,张着嘴巴,像是见鬼一样抬头仰望着宋濯。 “谁准你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宋濯冷喝一声。“滚回去,过年前不准出来!” 宋绮玫被吓得整个人都懵逼了,里面前脚才到的悦和郡主和端凌县主也懵逼了,齐齐嘴角一抽,总算亲眼见证到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宋濯进门,见到悦和郡主和端凌县主,便有些不喜:“你们两个怎么来这里了?” 悦和郡主和端凌县主嘴角又是一抽,原来我们是不能来这里的? “表哥。”宁卿见到宋濯,咯咯笑着迎出来,往外一望:“刚才可有什么?” “有什么吗?”宋濯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拉着她的小手往屋里走。 悦和郡主和端凌县主齐齐被无视了,二人脸色古怪地出了院子。 原本,她们两个是想来看笑话的!谁知道,这笑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 宋濯进了屋,慧苹与初蕊亲自摆了饭。 宁卿道:“表哥,你要在这里吃饭?” “嗯。”宋濯突然想起那次莲子羹,“看着你,有食欲。” 宁卿被说得很不好意思,宋濯又道:“对了,听说,你昨天中午给我送东西来了,送的是什么?” 宋卿小脸一红:“没什么,一些小吃食。” “哎,送吃食,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宋濯玩味地盯着宁卿嫣红的小脸。 宁卿羞怒,罗扇在桌上一点,便遮着半张脸,只留一双水眸婉转。毕竟,给男人送吃食什么的,都是女子讨男人欢心的一种手段,而且还是又老又烂的套路。 宁卿很尴尬很羞。 宋濯见她反应可爱,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脑袋,却是一笑:“虽然土俗土俗的,表哥也没吃到,但表哥很受用。” 宁卿小脸红若云霞,“我再也不会其他了……只会做点甜点,你不受用也得受用。” 宋濯忍不住噗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宁卿按进怀里:“我懂了,要是你下次再给我送吃食,那就是想讨好我的意思,嗯?” 宁卿只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震动,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宁卿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挺喜欢他的怀抱,喜欢被他抱进怀里。 “对的。” ☆、第二十六章 奇葩脑回路 吃了饭,慧苹来收拾,宁卿道:“怎么你来,不是还有别的人吗?” 平时收拾桌子都是有二等丫鬟做的。 “姑娘,咱们院子有两个小蹄子不知跑哪去了。”慧苹皱着眉。 宋濯只轻描淡写道:“昨晚有两个丫鬟冲撞了本世子。既少了两个人,表哥给你两个如何?” 第16节 宁卿没有多想就点头应了。 到了下午,整个宸王府都传遍了,七姑娘在梦竹居外鬼哭狼嚎,冲撞了世子,被世子关禁闭去了。 宁卿听得啧啧惊奇,她很是不明白,七姑娘无缘无故的跑来她梦竹居鬼哭狼嚎个啥,还好死不死一头撞着宋濯。 “你们有没有听说到七姑娘鬼哭狼嚎些什么?”宁卿道。 慧苹初蕊均摇头,慧苹道:“好歹是王府小姐,高贵的宗室之女,像疯子一样鬼哭狼嚎,没正没形,是该罚。” 宁卿听过后便当笑话忘了,可怜宋绮玫对着宁卿咬牙切齿。 “宁卿那个小贱人居然如此欺我,呜呜呜!” 宋绮玫向来都是自尊又自卑的,她原本就瞧不上宁卿,看扁宁卿一定会被宋濯厌弃,上次宋濯罚宁卿抄书宋绮玫别提多高兴了,谁知道第二天,宋濯便吩咐下来,那些东西先让宁卿挑。 宋绮玫觉得自己被啪啪打脸,她都能想象出宁卿瞧着她露出胜利嘲讽的笑容的样子了! 宋绮玫抓心抓肺的难受,凭什么,一个底贱的小商女居然越过她这个正经小姐? 平时好些东西挑剩下的,宋绮玫也就委辱一下,上面压着的是她的姐姐们,她不敢哼声。 但今儿个,偏偏还压了个她最瞧不上眼的低贱小商女!剩下的居然还是一朵破纱花! 宋绮玫受刺激了,认定是宁卿使坏,疯了一般要冲过去,最好是把小贱人按住打一顿才好! 谁知道她居然这么倒霉!这么倒霉! “天啊,你为什么要庇护着那个小贱人!呜呜呜,没天理!”宋绮玫哭得呀呀呜的。 她的丫鬟娟儿也哭得呀呀呜的,天啊,她怎么就碰上这么一个奇葩脑回路的主儿! 就算表姑娘真的有心使坏,也就是多挑两件而已,难道还能全挑走?明明最可能使坏的是郡主和县主,可怜她家姑娘却横了心要怨怪到表姑娘头上! 娟儿敢肯定,郡主和县主那时出现在梦竹居绝不是巧合,而是组团围观她家姑娘与宁表姑娘撕逼的!谁知道世子突然出现,她家姑娘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家主子却专捡软柿子捏,不敢怒郡主和县主,不愿认清现实,想拿表姑娘出气!但现在的表姑娘风头正盛,谁才是软柿子呢? “呜呜呜……娟儿,你说,世子哥哥会不会一生气就让我嫁个歪瓜裂枣的抠脚老汉?”宋绮玫一瞬间悲观绝望了。 既然知道怕了,就别犯蠢啊!娟儿嘴角一抽:“姑娘,你放心吧,不论怎么说你也是王府小姐,怎么可能嫁歪瓜裂枣抠脚老汉!这样世子殿下的脸面都不用要了!” 宋绮玫哭得更伤心了:“要是那个抠脚老汉有权有势,就是看上我了呢?世子哥哥讨厌我了,一个高兴就把我打包送人了!” 娟儿满头黑丝,你一个才八岁的小丫头片子,还是丫鬟养的,哪来这么多抠脚老汉盯着你?再说,世子很忙,哪有功夫记恨你! “姑娘还小着呢,哪里就谈婚论嫁了。” …… 丹霞院,悦和郡主正坐立不安,孙侧妃走了进来。 “侧母妃。”悦和郡主讪笑着站起来。 “今天是怎么回事?”孙侧妃嗅觉灵敏,总感觉宋绮玫的事情不简单,而且悦和郡主和端凌县主出现的太巧合了。 悦和郡主脸色不太好,见事情实在瞒不过,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说到底,你还是受了那个雪妍的挑拔了?”孙侧妃怒道。 “我才没有!”悦和郡主委屈地撇撇小嘴:“我本就气不过梦竹居那个!不过是个低贱的小商女,一个贱妾!凭什么住进咱们宸王府?跟我们这些高贵的宗室之女称姐妹!人家到底是个郡主,她就算再得宠,凭什么越过我们?”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会受雪妍的挑引,但却又忍不住挖了个坑让宋绮玫跳。 “我也就只是多拿了几件东西而已,端凌才过份,居然拿了二十多件,这才害得宋绮玫受刺激发疯。再说,东西是我和端凌拿的,宋绮玫要闹就找我们闹,我们不但是她姐姐,还是郡主县主,她一个丫鬟养的也敢怨?是她自己脑子有病,要咬着梦竹居那位,怪谁?就算真追究起来,也是端凌背黑祸,我那几件东西算什么?我解释一句,这段时间就喜欢这些平凡的小物什,就多拿了几件,不就结了?” 听着女儿吱吱喳喳一大堆歪理,孙侧妃被气笑了,却仍然板着脸:“既然你想摘干净,为什么又跑去梦竹居看戏,这不就是生生将把柄送到别人手里?” 悦和郡主撇撇嘴,到底年轻气盛,哪里说忍住就忍住的。 “总之一句,凡是跟你世子哥哥有关的事情你都别参和,咱们只要讨好你世子哥哥就行,可别忘了十年前那件事!” 悦和郡主身子一抖,又是惊恐又是害怕:“侧母妃,我再也不敢了!” ☆、第二十七章 难得有心 宋濯答应过要给宁卿两个丫鬟,晚上的时候便让莹雅送来了。 “这两人是世子送给姑娘的人,原本是咱们碧云轩的二等丫鬟,世子说既送了姑娘,便由姑娘再取个名字吧。”莹雅道。 “原本是叫什么的?” “一个叫瞳儿,一个叫雨晴。” “名字挺好的呀,我不擅长这个,就叫这就行。既然是表哥送来的人,就在我这里做一等吧。莹雅姑娘,我用四个大丫鬟合规距吗?” “殿下原本就是这个意思。”莹雅笑道:“郡主是有十个大丫鬟,县主是八个,二姑娘和七姑娘八姑娘是六个。说句不中听的,姑娘并不是正经主子,但到底是表姑娘,减一等用上四个也是可行的。” 宁卿点头:“那就谢过莹雅姑娘了。慧苹初蕊,你们带她们把行李放下。” 慧苹和初蕊看到这两个丫鬟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个丫鬟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一个瞧着聪明灵活,一个稳沉大方。她们又是世子送来的人,先不要说姑娘看重不看重,就是来历和地位,自己已经逊了人一等! 而且这两人一瞧就不是简单角色! 果然,没一会儿,雨晴瞳儿就发威了! 话说慧苹刚把两人安置妥当,刚顺着抄手游廊朝正厅而去。 院门外突然“嗷”地传来一阵嚎哭声。慧苹浑身一抖,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莺姨娘来了!以前她在静心苑宸王妃身边当差时就隔三差五地听到这一声嚎! “我的儿啊,你快来救救玫儿吧,她被关起来了!” 宁卿被莺姨娘那呼天呛的一声嚎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只见莺姨娘哭哭啼啼地在奔过来。 宁卿嘴角一抽,正不知如何将这讨人嫌的哭包逗逼打发了。 谁知道,游廓上的那名叫瞳儿的丫鬟眉毛一竖,猛地冲了上次,二话不说就狠狠扇了莺姨娘两大耳刮子! 莺姨娘被打得整个人像陀螺一样转了一圈,最后以电视剧上最标准的悲惨女主常用的角度悲伤而又楚楚可怜的摔倒在地。 本以为莺姨娘会被吓倒,谁知这贱货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红唇一张就暴粗:“日他娘的先人板板,哪个贱骚逼敢扇老娘?” “就是我这个贱骚逼打的你,怎样?”瞳儿一捏小腰,十足个泼妇! 宁卿倒抽一口气,瞬间,无语了!满脸不敢置信地望向莹雅:“你确定这是表哥选给我的人?” 莹雅也尴尬极了,俏脸一红:“是世子亲自挑选的!” 风华优雅,举手投足都贵气天成的大家贵族公子的宋濯,他的形象在宁卿心目中又有了新突破! 那边战火还在蔓延—— “你这贱逼是哪里冒出来的?”莺姨娘怒了。“可知姑奶奶我是谁?” 瞳儿哼地一声冷笑:“我是打碧云轩冒出来的!我是世子殿下选给表姑娘的大丫鬟,怎样?” 一听碧云轩三个字,莺姨娘唬得差点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瞳儿并没想就此放过她,咄咄逼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地儿也是你能来的?啊?腌腌臜臜的老货,没得脏了姑娘的眼!滚!” 莺姨娘是真的吓着了,嗷地一声惨叫,哭哭啼啼地跑了,想必以后除非死人塌楼,否则轻易都不敢上门了。 看着莺姨娘的背影,又看了看瞳儿,宁卿的心情很复杂。 “你这个小蹄子,有你这样粗俗,这样出口成脏的吗?”雨晴快步走来,拉着瞳儿跪下。“求姑娘赏罚!” 宁卿只笑笑:“确实不妥,就罚你把整个院子的人的衣服都洗一遍吧,以后可不准犯了。” “谢姑娘。”瞳儿磕了头,事情就这样揭过了。 …… 临睡之前,宁卿让慧苹给莺姨娘送些东西,安慰一下。 不论怎么说,莺姨娘也算是宁家出来的,还是宸王妃在府里唯一的朋友,宁卿不想太伤她。 慧苹回来后,低声道:“姑娘,你可知七姑娘是犯了什么被关的?” “不是冲撞了表哥么?” “那还真是撞着呢!”慧苹苦笑。“那姑娘可知,她撞人之前嚎的是什么?她嚎的是姑娘你欺辱她了!” “哎呀,这又有我什么事儿?”宁卿整个人坐贵妃椅上坐了起来。 “莺姨娘和娟儿都告诉我了!”慧苹便把事情始未都说了一遍。 “那就是说,是郡主和县主挖了个坑让宋绮玫跳?我就说,她们俩本就瞧不上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来看我跟宋绮玫撕逼闹笑话的!”宁卿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扇子摇得越发用力。 “所以奴婢才说,姑娘要礼让,锋芒不可太露。”慧苹又开始劝了。 “呆子,只要表哥对我好一点,那锋芒就露出来了,她们看不起我,讨厌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要是不硬气,她们越发的觉得我可欺,反而会变本加厉!难道,我得让表哥讨厌我吗?”宁卿玩味地瞅着慧苹。 慧苹小脸一僵,连忙道:“当然不行!绝对不行!”要是世子讨厌了姑娘,那就一切都完了! “七姑娘今儿嚎的那一声可大着呢,连追在后面的娟儿都听到了,姑娘觉得,世子会听不到吗?”慧苹道。 宁卿沉默,缓缓地躺回去。 表哥是绝对听到了的!但他并没有责问宋绮玫,也没有调查事情始末,而是以雷霆之势将宋绮玫喝退并揭过。 连娟儿一个丫鬟都能猜到是悦和郡主和端凌县主坑害的,以宋濯的才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并不是他偏心庶女们,相反,他是在维护她! 这段时间她起起落落,荣辱并存,本就是风头最盛之时。 他让她越过她的庶妹们先挑东西,荣宠至极,那是对她的疼爱。 但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他的庶妹闹事,要是他因此而追查下去,并为了她而处罚他的庶妹们,则等同于把她架到火上烤。毕竟宋家几位姑娘才是正经主子,为了她这一件小事,而罚了所有人,别人会怎样想她?搅家精?红颜祸水? 所以他干脆喝退宋绮玫,不让她把事情给闹出来,并关她禁闭,杀鸡儆猴! 也才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情,他就已经为她铺排妥当。 还有雨睛瞳儿两个丫鬟,也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将来再多的牛鬼蛇神怕也难进她这里了。 慧苹道:“姑娘,世子殿下是真疼你呢。宠爱常有,难得的是有心啊!” 宁卿软软的趴在榻上,罗扇把半张小脸一遮,美眸低垂,只轻轻应了声:“嗯。” 第17节 ☆、第二十八章 够软了 今天,锦织天下又送分红来。宁卿让慧苹开了装钱的匣子,把银票拿出来数。 “这个月送了将近八千两的银票来。”慧苹道。“连着上次一共一万三千多两。” “要在上京开间甜品铺子要多少银子?”宁卿托腮沉思。 慧苹和初蕊俱是身子一抖,异口同声:“姑娘,你又要作死了?” “我作?我作什么了?”宁卿怒而拍案而起。 “还不作!”初蕊已经哭了起来:“上次赚钱差点就把世子的宠爱给作掉了!现在你又来!呜呜呜……不带这样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的!” “当初是谁说银子越多越好来着?”宁卿大大的眼儿一瞪:“再哭我就挖个坑儿把你给埋了!” 初蕊吓得躲到慧苹怀里,慧苹急道:“姑娘,你就不要再生事了吧?” “那不叫生事,也不叫作!那明明叫争取好吗?”宁卿被两只气着了:“什么叫富贵险中求?什么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什么东西,咱要争取!” 初蕊慧苹齐齐摇头。 宁卿小脸一黑,“就是因为你们这种鸵鸟心态,所以才见天儿乐呵呵的觉得我给人当小三儿是好事儿!” “什么是小三儿?”慧苹道。 好吧,现在连她要出去扩展生意业务,为未来都铺一条康庄大道都这么大反弹了,要是她再说点别的,不知又会闹成怎样! 所有郁闷最后都化成一句抱怨:“真真是白瞎了我的心啊!怎么教你们都不懂。” 我们都不想懂好吗?慧苹和初蕊心里如是道。 宁卿自个儿入了小厨房,做了三个甜点,用食盒装了便要揣出去。初蕊慧苹见状脸色一变,急忙去拦:“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表哥。” “姑娘可不能去!”慧苹急道:“别人会说姑娘你不守妇道!那里到底是世子的住处!是男人的住处!” “我怎么就不守妇道了?上次不也是去了吗?” “上次是事急从权,否则对姑娘的名节有影响。” 宁卿惊讶地瞪大双眼:“原来我还有名节?” 慧苹嘴角一抽:“……” 最后,二婢拗不过她,最好铁青着脸追着她一起去了碧云轩。 碧云轩的两名守卫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这个宁表姑娘很得世子的宠爱,但碧云轩到底是世子的住处,他们该不该放她进去?两外守卫纠结了一会,才让丫鬟先通报。 宋濯正皱着眉看折子,听说宁卿来了,心里无端的一喜,便把折子一扔,准了!出了房门。 宋濯站在门口,瞧着她盈盈而来,一身浅碧衣赏随着她步姿轻飘,炎炎夏日里透着一股让人舒适的清爽气息,钟灵毓秀,明眸善眯。 看着她,宋濯便是未语先笑,走上前拉着她的手。 “表哥!”宁卿咯咯笑着拖着他走向一边的凉亭。 宋濯看见慧苹手里的食盒:“你又是为了什么事儿讨好我?” 宁卿小脸一红,装着听不到,从食盒里拿三个碟子:“这是上次做的西米糕,这是绿豆汤,还有这个是新鲜的莲子羹,表哥上次不是说没吃到?” “真乖。”宋濯看着白白胖胖的西米糕,还有清香浓稠的莲子羹,食指大动,但他没急着吃,又想打趣宁卿为了什么讨好自己。 宁卿已经用银箸夹起一块西米糕,笑得又娇又萌:“表哥,吃!” 男人也爱萌哒哒的东西,那就是萌哒哒的小姑娘!而且眼前的宁卿还是他一直喜欢的!宋濯恨不得当场把她搂进怀里揉一揉,但到底还是不忍太过逾矩,就克制住了! 宋濯张嘴就吃,看着宁卿神飞九天,等到三样甜点俱下了肚,宋濯还没品出个什么味儿来。 “表哥,好吃不好吃?”宁卿很高兴。都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表哥吃了这么多,应该够软了!(宋濯:软……哪里软了?你给我说清楚!=_=|||) “嗯,不错。”宋濯没好意思说自己还没品出味,努力回忆:“那白白的西米糕,以前没吃过,也没听说过。” 宁卿大喜,双眼发亮:“真的?” “自然!” “表哥,这东西是人家自创的!”宁卿恬不知耻地邀功。 “啊,我家卿卿真厉害!” 宁卿忍不住捂嘴咯吱咯吱笑了起来,露出狐狸尾巴:“这么好吃的东西,咱们是不是该造福天下,推广起来?” 宋濯俊脸一僵,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了! “表哥表哥!”宁卿抓住他的手臂开始晃:“人家要开个甜品铺子!表哥~”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眨巴着一双水媚大眼,就那样可怜兮兮,像小狗狗渴望肉骨头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人。 宋濯整个人都不好了,又是怜爱又是纠结, 一边的清风清河泪都快下来了,果真是美人膝英雄冢,难道连他家世子都逃脱不了这魔咒吗? ☆、第二十九章 走 “表哥,等人家开了甜品铺子,每天就有各色各样的甜点吃了!”宁卿满满是希冀道。 宋濯并不是古板的老顽固,而且很多贵族虽然鄙视商人,但私底下却参与商人的生意,还抽干股,分红利,很多贵夫人还有铺子。 宋濯上次之所以气宁卿,主要原因是宁卿私见外男!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忍! 多开个铺子没什么,扔一百几十万两让她玩玩儿又怎样,但这丫头不安份,少不得要经常往外跑。这丫头长得太打眼,很容易招蜂引蝶! 所以宋濯一口就回绝:“不行!” “为……什么?”宁卿不敢置信!刚才表哥吃了她这么多,嘴巴居然还这么硬!而且还一点余地也没有! “不为什么。好了,你乖乖的,表哥有事要出去。”宋濯摸摸她的小脑袋,便转身走了。 宁卿别提多失望了,一路蔫蔫地回了梦竹居。 一路上慧苹还拼命地刺激她:“谢天谢天,世子殿下真是英明神武啊!” 宁卿气得哼唧一声,像死了一样歪在榻上。 初蕊拼命地逗她开心:“姑娘,咱们去看荷花吧?姑娘,咱们出门逛逛吧?找好吃的行不行?” 最后,宁卿被初蕊挖了起来,驾着小马车出门,因为被慧苹气着了,宁卿不愿带她。瞳儿见状,连忙讪讪地跑上来要跟着去。宁卿不好撵她,只好让她跟。 在街上溜了一圈,宁卿兴致缺缺的,瞳儿道:“姑娘,那是烩味天下,那是上京最出名也是最贵的酒楼!世子殿下最喜欢这里了。” 初蕊双眼一亮:“瞳儿姐姐,咱们姑娘能去那里吗?” 瞳儿吃吃笑起来:“有什么能不能去的!有钱就能去呀!” 宁卿被初蕊闹了个大红脸,怒瞪了她一眼,不就一间食肆,这个不开眼的死丫头一听到是表哥最喜欢的,便膜拜起来,好像只有表哥才能去的一样! “走!我今儿个午饭就在这里吃!”宁卿下了车。 初蕊很激动,她居然有幸见识到天下第一酒楼啊!听说那里一道菜就要几百两银子! 宁卿戴上面纱,被小二引着上了二楼,正要进入包间,宁卿的瞳孔猛地一缩——因为她看见了仇人! 一身翩翩白衣,黑发如墨,玉颜俊美,却脸色苍白病弱,这不是钟离优是谁? 仇人!这绝逼是仇人! “瞳儿,你去给我排队买客隆居的茶饼回来。”宁卿道。 瞳儿站在宁卿身后,看不到宁卿表情。她是新来的丫鬟,一直想找机会讨好新主子,现在新主子吩咐,不敢有违,就去了。 “姑娘,那是不是钟离公子?”初蕊道。 “除了他还有谁!走,咱们去按住他,打上一顿!” “为什么要打他?”初蕊惊住了。 宁卿已经气愤地冲了上去。钟离优才进房,门正要关上,突然“砰”地一声被人一脚踢开。 钟离优回头,见是宁卿:“是你!” “对,就是我!” “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就想打你一顿!” “你是一个女子!不,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要打我一顿?”钟离优撇着嘴,一副嫌弃和惊讶的样子。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不知?”宁卿冷笑,气得小脸涨得通红:“卡通绣品的事情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知,我的丫鬟不会出卖我!所以一定是你!是你怕得罪表哥,所以提前向他通气!害得我被他一回来就罚了一场!要是我自己做好准备再告诉他,总不至于如此。” “你这姑娘很是无理。”一个男子道。却是沈成恭,宁卿不认识。 宁卿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吓了一跳,却气焰不减,怒道:“关你什么事?” 沈成恭从未被人如此呼喝过,俊脸一僵,却道:“你一个女子不守妇道,抛头露脸地出去做生意,让我们男人的脸面往哪里搁?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是个死性不改的小商女吗?” 宁卿一脸惊讶:“咦,说得好像我不出来做生意,别人就不会笑话我是小商女一样!” 沈成恭嘴角一抽,他竟无言以对! “泼妇,你用点脑子。”钟离优道:“你以为我们不说,宋濯就不会知道吗?” “你叫谁泼妇?”宁卿怒,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叫过泼妇俩字!她一直是淑女!是乖乖女! “谁应叫谁!” “姑娘,你抓错重点了!”初蕊好心提醒。 正说着,沈成恭往窗外一望,突然道:“宋濯来了!” 宁卿:“骗鬼!” 钟离优哼一声冷笑:“你不信就站这等着。今儿个我们在这里就是约宋濯见面的,哦,对了,就是为了你为我家锦织天下画图纸的事情。” 宁卿身子一抖,初蕊脑袋从窗子缩回去,已经哭了:“呜呜……姑娘,真的是世子!我瞧见清风的身影了!已经入店!” 宁卿急得眼圈都红了。要是被表哥抓到她又私见外男……而且还是一次见俩!他一定会打死她的! 第18节 宁卿悔不当初啊!自己怎么就脑子一抽就作死了呢?非要冲上来跟离钟优这极品剩男理论呢!宁卿急忙要往门外跑,沈成恭已经开了门往外一望:“跑不掉!宋濯来了!” 宁卿只感脚一软,险些没摔倒。 “躲起来!”钟离优也急。 要是被宋濯发现他又跟他的爱妾在一起,他这段时间做的努力就要白费了!他可不想得罪宸王世子! “这边。”沈成恭道。这次他做和事佬,他也不想把事情办得这么难看和尴尬,忙掀起铺在一边大大横几的红色的绸布。 宁卿拉着初蕊忙钻进去,绸布才放下,门已经打开。 初蕊在宁卿身边瑟瑟发抖,宁卿冷汗啪哒啪哒往下掉,隔着绸布,她只见到宋濯那一双黑缎暗纹云锦靴。 “宋濯,总算把你这个大忙人请来了。”沈成恭笑道:“我来引见,这位是咱们的北盛首富的少东家钟离优公子。” “见过宸王世子。”钟离优的声音仍旧如平时一样冷冷淡淡的:“草民早就听说过宸王世子大名,今日终于有幸结交。” 宋濯只淡淡一笑:“钟离兄客气。” 沈成恭知道宋濯不追究,松了口气,但想到横几下的那位,冷汗又下了,努力地思索如何把宋濯诓走。 把宋濯诓走,实在太难了!因为今天他们约宋濯来之前就说过,今儿个钟离优做东,烩味天下新出了一味脆醋海棠鱼,特地为他准备! 最重要的是,烩味天下是钟离优的产业!要是突然说没有脆醋海棠鱼了,咱走吧,去别家吃,宋濯会怎么想? 怎么还不把表哥骗走?宁卿在里面又闷又热,急得直喘粗气。伸手抹抹额上的汗,突然“啪嗒”一声,宁卿头上的一颗珍珠簪子就掉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捡,那圆滚滚的簪子就滚出了横基。 因为刚才是在冷场,这清脆的一声响就特别引人注目,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横基底下滚出一根顶着一颗珍珠的圆滚滚的簪子。 沈成恭和钟离优脸色一变,期待宋濯认不出来。但明显,他们低估了宋濯对宁卿的关注程度! 只见宋濯俊脸一僵,嘴角一抽。宋濯这细微表情让钟离优二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围静了一秒,各自呼吸声都好像能听到。只见宋濯不动声色地一脚踩住那支簪子,若无其事地笑得仍旧风清绝雅:“钟离兄,本世子都是你烩味天下的老熟客了,你们大厨的手艺本世子还不清楚?什么脆醋海棠鱼,本世子觉得也就那样。走,去前面海玉居,偿一偿你老对头的新菜色!” “走!”沈成恭呵呵呵。 “对,走!”钟离优呵呵呵。 横几底下的宁卿狠白眼儿一翻,险险没晕死过去! ps:最近好卡文,而且工作有些忙,更得有些晚,对不起,么么哒!明天会抓紧时间,尽力早更 厚着脸皮求收藏,求评论!有什么意见可以在评论区说一下哦! ☆、第三十章 刺耳 三人走后,宁卿只感到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 宁卿深深地悔恨了! “姑娘,快跑,一会儿世子回来怎么办?”初蕊瑟瑟发抖,拉着宁卿就往外奔。 虽然知道宋濯不会再回来,但宁卿对这个是非之地实在无法再直视! 宁卿扯下面纱抹泪儿,走到绘味天下大门口,瞳儿正捧着茶饼奔过来:“姑娘,茶饼。” 宁卿哪里还有心情搭理她,快步朝马车走去。 瞳儿就稀奇了,刚刚还雄纠纠地进去,转过身一会就哭着出来了,什么情况? “初蕊,发生了什么事?”瞳儿道。 初蕊吱吱唔唔不敢说:“咱们回去吧。” 宁卿失魂落魄的,不小心撞到了人,她连忙道了声:“对不起。”便走了。 被撞的是一对主仆,那仆人怒哼一声:“穿得倒是个大家闺秀,这行状却一点教养也没有!” 那主子是个男生女相的美貌男子,只见他红唇厌恶地一撇,一脚便把那仆人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滚犊子,成天唧唧歪歪的干什么?连撞到个人都要唧歪一大堆有的没的,白长得像个男人!” 那仆人一脸委屈,心里暗暗道:人家本就不是男银! “那不叫没教养,那叫正常?懂?”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说着便哭着跪到地上啪啪抽起自己的耳光来。 只见那美貌男子越发的生气,又是一脚过去:“跪跪跪!爷还没死呢!都是一帮什么鬼东西,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哭得像个娘们!想当年爷带着手下的一群新兵蛋子,那才叫雄纠纠!你们这群东西,看着就辣眼睛,呸!” 那仆人都要哭了,他很委屈,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从前斯文胆怯的主子爷自从去年滚下山醒后就性情大变,动不动就一脚将人踹得头破血流的!真是吓死宝宝了! 两个月前更是突然发疯,拿着一条手帕,指着天就狂笑三声:“老天总算开一会眼!这是同乡啊同乡!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总会想办法回去的!老天,这次爷一定要你还爷的八块腹肌,还爷的马甲线人鱼线!再也不要当娘炮了!” 于是,他家主子爷就连夜收拾行装,在贵妃娘娘的痛哭不舍之下,离开天水国,快马加鞭的来到了这个天盛国。据说,是要找那个画卡通的人! …… 瞳儿扶着宁卿上马车。 谁知才掀开帘子,一只修长的手猛地伸出来,一把抓住宁卿的藕臂,宁卿一惊,一声尖叫,整个人已经扑进了马车。 “姑娘!”瞳儿大惊,却有人抓住她的肩头,瞳儿回身:“清风护卫……” 瞳儿眼珠儿骨碌碌一转,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里面的人是世子了!立刻噤了声。 初蕊还傻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清风清河兄弟,吱都不敢吱一声。 马车里,宋濯冷沉着脸,冷冷地瞪着宁卿。 宁卿低着头,怯怯的都不敢看他了。这次真的太冲动了,她不应该去触犯他的权威! 宁卿战战兢兢,不知表哥会如何罚自己,低着头都不敢看他了,只低声道:“表哥……我与他们是刚巧撞上的……”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宋濯火气更盛了,怒极反笑:“碰上了你一个女儿家就跟着两个大男人进房了?你懂不懂什么叫廉耻?” 宁卿一怔,一瞬间的茫然,什么叫礼义廉耻,她不想懂,这些东西压抑得她好辛苦。她不是一个古代人!也无法做好一个古代人! 宁卿泪水潄潄往下掉,摇了摇头。 “你!”宋濯想不到她居然直接就承认了,这无疑是火上烧油,怒其不争,一把捏住她的小脸:“你不懂,那就好好学呀,我不是给了你一箱书的?回家去抄!抄到懂为止!否则你如何在宸王府立足!” 宁卿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一把推开他:“谁要想在你家立足?我要回家!你让我回家去!” 宋濯一愕,心头大震,所有的怒火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盘冷水一般,从头凉到腿尖。 看着抱膝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哭得无助的宁卿,宋濯只感到心一阵阵的颤抖和泛酸,浑身无力。 她不想留在这里,她想要回到越城,想要回到宁家,也许还想嫁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他强迫她留在他身边,居然还嫌弃人家不符合他心中的标准。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宋濯长睫低垂,苦笑。 要是平时,不管有理还是无理,反驳他的,他都会直接用强权让对方屈服。就像那次宁卿要回越城一样,他直接就让人出手阻止了。 现在的宁卿,他当然也不会因此而放她走,但无情地用强权去压她,他舍不得! 宁卿见他不作声,用袖子一抹泪,便掀了帘子,奔了出去。 “姑娘!”初蕊大惊,连忙追了去。 这是宁卿出入的小马车,隔音不好,瞳儿也把事情给听了七七八八,急得跺了跺脚,也追了去。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清风清河脸面面相觑:“殿下……” 这究竟是追还是不追,要不要抓回来教训一顿? 清河脸有怒色:“这个表姑娘实在太恃宠而骄了,说好听点是宠妾,说白了不过是个玩物!居然也敢对世子殿下大吼大叫的!” 这话说得极为难听却又直白!宋濯一直以来的认知也是这样的,所谓妾,不过是玩意,喜欢便逗一逗,不喜欢就撂一边去。 但此时此刻清河的话却让他感到极为刺耳,他不喜欢听!甚至极为愤怒:“滚回去领一百板子!” 清河和清风吓得扑嗵一声跪了下来,不敢抗命。 ☆、第三十一章 过来 “姑娘……你怎么能得罪世子?”初蕊吓得连说话都结巴。 瞳儿见宁卿一脸茫然倔强的样子,她不敢劝。拿出帕子,想让宁卿遮一遮脸。 宁卿刚才为了什么规距,什么礼仪而跟宋濯闹脾气了,瞳儿还来这么一出,当即瞪了瞳儿一眼。 瞳儿小脸一僵:“京城最多纨绔,姑娘小心为妙。” 宁卿反应过来,她一直知道自己皮相有多出色!她从衣袖里拿出了自己的纱巾,没有接瞳儿的。瞳儿是宋濯的人。 宁卿在街上转了两圈,决定找一间客栈投宿。 初蕊和瞳儿惊得脸色发白,瞳儿不好说话,初蕊道:“姑娘,咱们几个女子在外面过夜很危险的,还是回家吧!” 宁卿小脸一沉:“宸王府不是我家,我家不在这里!” 瞳儿大急,正要劝,宁卿已经一个眼刀飞了过来:“你打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准跟着我!” 瞳儿脸色更白了,但却不敢委屈,因为她的确是宋濯的人,她到目前为止还是向着宋濯的。 宁卿拉着初蕊快步离去。 初蕊哭丧着脸:“姑娘……钱都在瞳儿那里呢!” 宁卿闻言拔下头上的一根赤金嵌绿宝石的簪子,让初蕊拿去当了,只当得三百两银子。再加上初蕊身上的一些碎银,不到四百两。 宁卿找了一间小客栈,是平民住的那种。但上京物价极高,这里又临近皇宫,所以一个晚上就得一百两。 宁卿把碎银都铺在床上一个个的点,初蕊急得躲在一边哭,姑娘莫不是真的要回越城吧? 宁卿确实想回越城,虽然机会渺茫,但也许真的能回去! 或许那个人气狠了她,眼不见为净,随她走了呢? 夜已深,街上行人越来越少。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街角远远的望着那间客栈,沉默着,银白的月华似在他身上度了一层冷霜。 清风站在一傍,他想劝宋濯回去,但想起今天清河的下场,他便不敢吭声。 今天表姑娘一离开,世子就让人跟着她。世子回家后就一言不发,虽然不说话,但自幼便跟随他的清风一眼就看出他在心焦。当得知表姑娘投宿不回家后,世子更沉默了,夜深的时候出了门,在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 第19节 清风很担心,他觉得自家主子对这个女人太过上心了些,这不是好事。 “让赵折亮带着京卫军在这里多巡几次,清影,清湖带四个人留在这里。” 宋濯转身离去,夜风飒飒,拂得他华服摇曳,绝美的俊脸度着一层冷霜,锐利的眸光明明灭灭。 …… 第二天,宁卿带着初蕊去买了两套男装,往脸上抹了一把灰,像个乡野小子一样。两个人看着对方都觉得很新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转了很久才找到租马车的地方,谁知道初蕊一探袖袋就哭了:“钱袋没了!好像是丢了!” 宁卿脸色当场就黑了,与初蕊一路沿路往回找,找了两遍,但哪里还找得到,不要说是不是真的丢了,就算真的是丢了也会被人捡了去,这个世界哪有这么多拾金不昧的! 宁卿从怀里掏出自己摘下来的耳坠子,那只是赤金的,小小巧巧,虽然样式新颖,但到底太轻,初蕊拿去当,只当了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马车是租不到的了,却有两驴车愿意载,是一对农家夫妇。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走到半路,车轱辘突然“咔嚓”一声断了,农家夫妇大叫一声倒霉,放了驴子在一边吃草,夫妇俩在一边修车轱辘。 宁卿呆呆地站在一边的大石上,正在安静地吃草的驴子突然嘶叫一声,撒脚就跑了,急得那对夫妇一边追着一边哭爹喊娘地追。 宁卿呆呆地站在原地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那对夫妇还不回来。 初蕊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哭:“一定是驴子追不回来了,那两人怕还咱们五两银子,所以不回来了!呜呜呜,姑娘,这可怎么办?姑娘,这是城郊,到了晚上便没人了!很危险的!趁着天还没黑,城门没关,咱们快往回走吧!咱们快点,半个时辰应该能到!” 说着便拉着宁卿往回走。 宁卿自来到这里,从没有跑过这么多路,她的一双脚累痛得都好像不是她的一样!痛得她的心都扯着的痛,泪水不住地掉! “已经辰时了,城门所是关了吧!”初蕊望着天,绝望地道。她也累得差点要趴到地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初蕊虽然绝望,但她还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仍然往前走,突然双眼一亮:“姑娘,城门还没关,有火光!” 说着便拖拉着宁卿往城门处奔。 平时这个时辰早就关了,但今天却没有关! 走近了,才见城门外有十数个人,宋濯正站在那里,容光清绝,风姿飒飒。 “世子!”初蕊喜极而泣,连姑娘在外面过了一夜世子都没有过问,初蕊以为宋濯已经不要宁卿了!现在见到宋濯,初蕊别提多高兴了! 宁卿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抬眼看着宋濯。 宋濯也在看她,朝她伸出手:“乖,过来!” 宁卿只感一直还能支撑着她走路的双脚痛得她再也站不稳了,一个踉跄就摔到地上,痛得泪水直掉,却仍然不原意哭出来。 宋濯终是忍不住,走过去,一把将抱起,搂入怀里。 ☆、第三十二章 还没呢 她一身土黑色的男装,一身灰尘,脸上脏得像是灶炉里钻出来的一样,整个人都灰溜溜的。 宋濯向来都极爱干净,平时要是有一点灰尘他都是不愿意沾,但看到这样的宁卿,他却想也不想地一把搂了进怀里。 她小小软软的身子埋在他怀里,因为过度的劳累和心情激荡而微微的颤抖,宋濯心揪着的痛,往怀里搂得又紧了紧。 宋濯抱着宁卿上了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让她坐在他怀里,靠在他的胸膛,命人打来一盘半温的水,亲自湿了毛巾,拧得半干,细细地给她擦拭脸上的灰尘。 擦了两遍,终于露出玉雪般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还有一双红肿的眼圈。宁卿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小脸一转,便埋入了他怀里。 宋濯看着她娇气的小动作,心中柔得像是要融化一般,一只洁白小巧精致的小耳朵正好向着他,宋濯忍不住就俯身亲吻她洁嫩的小耳朵。 宁卿只感到耳朵一阵湿润的轻痒,她身子一阵颤栗,嘤地一声条件反射的急忙转身,伸手去抓自己的耳朵。 谁知她的动作刚把耳朵拯救了出来,却又把娇唇送上。 宋濯正情动,一看到那粉嫩水润如花瓣般的娇唇,目光暗了暗,呼吸略微加重,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住的轻轻抚上她的娇唇。 宁卿只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就像猎人盯着落到陷阱里的猎物一样,极俱侵略性。宁卿惊得心跳了跳,闭着眼要转身躲闪。 但她的动作不但没有避开,还取悦了他。宋濯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板正,终于覆了上去。他只感到唇上温软,甜润馨香,忍不住轻轻吸吮啃咬。 这是她的初吻,宁卿害怕又紧张,更多的是迷茫和无措,说不上厌恶,也没有前世小说里形容的有多甜蜜。新鲜的触感,男人身上的清爽气息,占据着她的大脑中枢。 “殿下,到了。”这时车子停了下来。 宁卿登时醒了过来,哼哼两声推开宋濯俊美绝伦的脸。 宋濯才得了滋味,正是情动缠绵之时,突然被人打断,很是不爽,但想到宁卿一身狼狈,脚又似伤着了,不忍她难受,只好作罢。 宋濯在她额上重重一吻,然后将一根簪子别在她的发间。宁卿伸手一模,便知那正是自己让初蕊拿去当了的那一根! 宋濯抱着她下车,把她交给两名身材高大的嬷嬷。 …… 宁卿沐浴过后,收拾清爽的被扶到床上坐好,她吃了两块点心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左右瞟瞟,这里不是宸王府,是一间小小巧巧的二进院子。宁卿不知这里是哪。 宁卿抬起头,见是宋濯送给她的另一个丫鬟雨晴。雨晴拿着外伤的药走进来,宁卿道:“这里是哪儿?” “这是城郊外的一间小宅子,是殿下的私产。” 宁卿点头,瞅瞅那些药:“这些药都是上好的吗?” “自然都是上好的。”雨睛道。 “这么多我用不完,均出一半给初蕊。” 雨晴噗嗤一声笑了:“初蕊的伤怕是把姑娘所有的药用完了怕也不够抹呢!” “怎么回事?”宁卿惊讶:“她明明跑得比我还快,难道比我磨得还严重?” “初蕊不尽职,居然任由姑娘顽皮,差点就关在城门外。一进这院子,她和瞳儿都被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现在还丢在柴房晾着呢!” 宁卿脑子一轰,呆呆地坐在床上不作声。 雨睛暗地里摇了摇头。世子想要敲打姑娘,但又心疼舍不得,作为丫鬟的自然得代受了。 “世子!”外面的丫鬟唤了声。 宁卿知道宋濯来了,下意识的往床上缩了缩。 珠帘被挑起,宋濯走进来。 只见宁卿穿着一件纯白的对襟薄衫坐在床上,乌黑的长发没有梳,披散而下,铺到了床上的羽被上,衬得她青稚绝色的小脸多了几分妩媚成熟。蛾眉淡扫,剪水秋瞳清澈动人,盈盈盼兮,眼角眉梢却微微上挑出一抹妖媚的弧度。 清若仙,媚如妖。 她好像比初进王府时更美了几分。 但宋濯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宁卿的脸上,而是落在她的脚上。 她白玉般的小脚正踏在一个绣墩上,小脚趾一个个像珍珠一般圆润可爱,每个小脚趾头都透着一层粉红的光泽,刺眼的是她的小脚多处磨破,却透着一种残酷的美感。 宁卿被他盯得脸上一红,玉足缩了缩。她差点忘了,脚,是古代女人除了那两处外最私密的地方,她居然就这样暴露在他面前! “好些儿了吗?”宋濯在她身边坐下。 “嗯。”宁卿红着脸,扯着被子盖住脚。 “涂过药了吗?” 宁卿刚想点头,雨睛道:“还没呢,殿下。” 宁卿心中一跳,抬起头,只见宋濯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 自从刚才在马车上吻过她后,宋濯便忘不掉那个慈味,想要看着她,抱抱她,再亲一亲她。所以她一梳洗完,他就急不及待地来了。 ☆、第三十三章 还要扒竹笋吃 雨晴一句还没上药,为宋濯想要碰触她的欲望提供了一个借口。 宁卿小脚急忙往里缩,宋濯哪会放过她,大手一捞,她一只玉雪可爱的玉中足便被他握在了掌心。 “表哥……”宁卿羞窘。 “乖乖,表哥给你上药,嗯?”宋濯呼吸微乱,原本清雅绝伦的五官晕染上一抹妖冶的魅惑,就连声音也微微暗哑。 宋濯如此外露的情动实在吓坏了她,她很害怕,但更害怕她要是挣扎的话会不会对他造成二次刺激! 所以宁卿哼都不敢哼一声,委屈地任由他欺负。 他忍不住轻轻揉捏,手上的触感软嫩的好像只要稍一用力就会碎在手心一样,这么柔嫩的一双玉足,她平时究竟是如何走路的? “你是怎么走路的?”宋濯忍不住说了出口。 宁卿被他捏得满脸红霞,脑子懵懵的,以为他问自己的伤势,哼唧一声才道:“就那样……因为太急,跑着跑着就擦伤了。” 宋濯呵地一声轻笑。宁卿见他笑得暧昧而意味不明,不明白又哪里不对了! 宋濯凝视上面的伤势,似是玉雪上的一抹红,似妖花的绽放,不但不破坏美感,还带着一种残酷的美。 宋濯看得又是喜爱又是心疼,忍不住拉到自己面前,低头轻轻一吻。 宁卿心中一跳,小脸一热,身子一软便趴到床上,拉着被子捂脸。 宋濯最爱看她羞窘的小模样,唇角掀起一抹坏笑,握住她的脚脖一拉,左手一抄。宁卿尖叫一声,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坐到了他的腿上,被他纳进了怀里。 “乖乖,表哥给卿卿抹药。”宋濯看了雨睛一眼。 雨睛揣着膏药从角落走过来,宁卿看着雨睛只觉眼前一黑,泪都快下来了!这个雨睛居然一直都在! 宁卿羞愤欲死。脚缩起来,不想让他碰。但宁卿知道不可能避得过,既然都得让他欺负,不如谋点福利? 宁卿从他怀里露出半张脸,大胆的伸出手,环住他修长的颈脖:“表哥表哥……” 宁卿的撒娇宋濯很受用,把她搂得更紧一分,宠溺道:“怎么了?” “卿卿脚很痛。” “现在表哥就给你抹药。” 说着又去抓她的小脚,宁卿小脚一缩:“初蕊也脚痛,表哥,你把我的药均一半给她好不好?表哥……这次是我顽皮……” 宁卿说着轻轻咬了咬唇,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不得不认错。 宋濯心里五味翻杂,敲打她,让她顺服,逼得她无路可走再灰溜溜地跪伏在他面前,这是他要的结果,但现在结果交到他手里时,他却没有半点驯服她的喜悦。反而让他心中一痛。 第20节 宋濯不由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她打小跟着我,我待她如亲妹妹一般。你就给她赐药好不好?”宁卿睁着一双水眸看着他。 宋濯捏了捏她的小脸,呵地一声笑,一脸嫌弃:“那陀蠢东西也配当你的妹妹?你愿意,表哥也不愿意。” 宁卿嘴角一抽,一陀……蠢东西?那都是什么形容词?他都把初蕊当什么了?初蕊虽然迷糊了点,但还是长得十分娇俏可人的,是个小美人,容貌不比宸王府其他二等丫鬟差。但到了宋濯嘴里,就成了一陀东西! “罢,反正不过是一些药而已,表哥还不至于如此小气。” “多谢表哥。”宁卿立刻松了口气,笑颜逐开。那不只是伤药,那是等同于答应让初蕊从柴房这恶劣的环境挪回房里。 “乖乖,现在可以上药了?” “嗯。” 抹了药,宋濯就出去了。他过来原本是想继续马车上那一吻,但宁卿的屈服,让他心情很复杂,不忍再吓着她。反正来日方长,她是他的,还能跑得掉? …… 宋濯走后,宁卿立刻让人去把初蕊挪出来,顺便也把瞳儿一块儿弄了出来,安置在后罩房。 宋濯给她的药都是上好的,她的腿本就是皮外伤,一个晚上那些红肿都散了个七七八八,宁卿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不过还是有些痛。 第二天晚上,宁卿洗完澡后,雨晴又没有给她抹药,宁卿心跳了跳,暗暗叫苦。果不其然,不一会,宋濯又来了! 宁卿又是臊又是怒,不想让他碰!却还是反抗不了,让他得逞! 第三天晚上,宁卿学聪明了,一洗完澡就说要去消食逛逛。 宋濯来到宁卿的房间时便不喜了:“表姑娘呢?” “表姑娘说要出去走走,不让跟着。”雨睛道。 宋濯很忙,为了陪宁卿他上京城郊两头跑,每天也就这么一点时间陪她。陪完她后他得赶入城,明天城门开得晚,他还得上朝。 宋濯见不到宁卿,哪里甘心。幸得这个小宅子不大,转悠两圈准能找到。 这所宅子虽然小小巧巧的,但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装横得十分精细雅致。 宋濯转了两圈,终于在后院的那一片竹子找到宁卿。 那时宁卿穿着一身碧绿的裙装,隔着一丛竹子远远的就瞧见了宋濯,又是怕又是心虚,装作看不到想要跑。谁知没走两步便一声尖叫:“有蛇!” 宋濯立刻扑过去,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回头一看,果真有一条草蛇! “表哥,有蛇!”宁卿后悔了,呜呜扑进宋濯的怀里。 “竹林招蛇!”宋濯抱着她出了竹林,叹笑起来:“梦竹居也有一大片的竹林啊,小心到了晚上,那里的蛇都爬到你的床上!” 宁卿原本是不怕的,但经过今晚后,有了阴影,被他吓得打了个颤。 “过些时日,搬出梦竹居好不好?西院那边有一处叫潇雨楼的,又雅致又敞亮,比梦竹居强上十倍。再装横装横,收拾得更好些,卿卿搬进去,嗯?”宋濯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宁卿身子一僵,她又不傻,在宸王府这么久自然知道西院是什么地方!那是宋濯妻妾将来住的地方! 再过些日子……表哥好像就要十八岁生辰了!到时,他就不用再守身了! 那是要给她开脸当姨娘的意思! 宁卿整个人都不好了!很反感,很伤心!嘟嘟小嘴先敷衍:“人家……还小呢……” “不小了,皇祖母十四岁就生了大长公主。”宋濯玩味地道。 宁卿忍不住哭了起来:“那也不要!人家还要等明年春天扒竹笋吃!” 见她哭得伤心,宋濯就心痛,有些后悔自己的猛浪,不忍逼她:“好,先扒竹笋吃!” 自从那一吻后,他越来越想碰触她,跟她亲昵,想得身子都痛,连梦里都是她。这才昏了头的想要生辰后立刻占有她。 虽然皇太后十四岁就生了大长公主,但十三岁就侍候人,那年纪的确是太小了。是他冲动了。 ☆、第三十四章 默默 这几天宋濯没有来。 宁卿自己一个在小院里休养,没有宸王府里的大规距,也没有王府姑娘们的明嘲暗讽,偶尔画画图纸,逛逛花园什么的真的很惬意。 宁卿仿佛又回到了宁家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初蕊还趴在床上就忧心忡忡:“世子好些天没来了。” “他打了你一顿,你还念着他?”宁卿觉得初蕊的受虐倾向很严重。 “他打了我一顿还得念!”初蕊哭了起来:“他要是不来了比打上十顿还惨!姑娘,世子为什么不来了?” 宁卿想起那天竹林里宋濯与她说的话,心里一阵难受,隔应得慌,摇了摇扇子:“我怎么知道。” 他莫不是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了吧?他这般猛浪轻浮,她还没生他的气呢!他倒好意思恼上她来了! 宁卿闷闷地想着,摇着团扇往花园里去。 又过了三四天,宋濯还没来,宁卿更烦闷了,不知为何,无端的觉得有些委屈,呆呆地望着窗外,宁卿不想承认,她真的想表哥了。 直至这天中午,一场大雨把七月流火浇得清凉芬芳,宁卿趴在窗边,总算见到宋濯姗姗而来。 一身暗纹浅青坠华锦,因着下雨发尾而略微沾湿,撑着一柄青竹图绘油纸伞,雅致无双,风华绝代,眉眼清逸如诗如画,薄唇勾着浅笑,凤眸含情,灼灼亮亮地凝视着她。 宁卿心中一喜,急忙把扇子一丢,便如一只翠绿娇艳的蝴蝶一般飞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表哥!表哥!” 她小脑袋在他腰上蹭蹭,然后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宋濯这才发现小丫头只到他胸下一寸,实在娇小得紧,稚嫩得像刚冒出来的小芽儿,好像用力轻轻一揉就会碎,宋濯越发的喜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笑着:“小芽儿,表哥要给你多浇水,让你快快长大才好。” 宁卿小脸一黑,小芽儿,那是什么形容?还要多浇水?她为什么怎么听怎么觉得……呃,一言难尽? 宁卿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比了比宋濯的耳朵:“我会长到这么高!” 宋濯呵地一声笑,比了比自己的胸口:“你会这么高!” “表哥……”宁卿大眼儿一瞪,不乐意了。 “表哥喜欢卿卿这么高,因为可以搂到胸前,瞧着……”宋濯突然想起那次在画舫上他说过的话,低笑一声:“嗯,瞧着娇娇妖妖的。” “人家才没有娇娇妖妖的。”宁卿很委屈。 她哪能知道,她这模样越发印证了那四个字,似艳色怒放,娇妖生姿,看得宋濯心猿意马,眸色微深,伸手捧着她的小脸,恨不能亲上去。 但他忍住了!可是语气却难以自恃的暧昧:“但表哥喜欢,怎么办?嗯?” 宁卿羞怒:“你调戏我!” 宋濯低笑着干脆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让她稚嫩的身子紧紧贴在他的怀里,才能以慰他心中的意动。 垂首轻轻吻了吻她的娇唇,不敢深偿,在她洁嫩的耳边低声道:“就是喜欢调戏你,怎么办?” 宁卿先是小脸一红,转念一想,表哥要是不调戏她跑去调戏别人怎么办?那她宁愿被他调戏好了! 一边的清风看得泪都快下了,世子,你风清卓越、孤高绝雅的标签都快掉一地了,快捡起来吧! 宋濯见宁卿靠在他肩上不作声,以为自己又猛浪吓着她了,便有些后悔,心中的那些旖旎便消散而去,转了个话题:“这些天可有想我?” 宁卿默了默了才道:“想呢。” 宋濯原以为她不会承认,他便要打趣几句,想不到她这么诚实,倒让宋濯一时间找不到话,只余心中一腔柔情蜜意,难以宣泄,越发的缱倦缠绵。 “表哥,你要带我去哪儿?”宁卿发现宋濯抱着她往门外走。 “卿卿这么乖,表哥带卿卿出门逛逛。” “啊,真的?”宁卿双手搂着他的颈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真是个傻孩子。”宋濯垂首在她眉心轻轻一吻。 宁卿唔了一声,小脸埋到他的肩窝。 …… 宋濯与宁卿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宁卿被宋濯抱下车,抬眼望去,似是是一间食肆的后门。 宋濯拉着宁卿,宁卿本以为他要带自己吃饭,想不到这间食肆里面空无一人,好些东西还被拆了下来,像是在装横。 “表哥,这是哪里?” 宋濯道:“你不是要开甜品铺子?” 宁卿心中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濯:“表哥……” “咱们到楼上看看,把手伸过来,还是要表哥抱你?”宋濯含笑看着她。 宁卿眼圈一红,白嫩的小手放到他的手上,他轻轻一握,便揉到了手心里,牵着她一步步的上楼。 走到二楼,宁卿从阳台抬眼望去,总算认了出来,这是上京最旺的几个地段之一,她站着的这间铺子,原名是叫珍味轩,是上京是排得上前五的酒楼!听说东家是上京第二首富,背后靠山也极强横。 这样的日进斗金的旺铺,东家不可能相让,最有可能的是被人以强权逼得不得不让出来。 宁卿想到宋濯消失的十多天,她以为他是生她的气了,原来却是在帮她把铺子搞到手! 宁卿又想到那次她闹着要开铺子,他不让,她遇到钟离优,他发火,她闹着要回家,后来不负所望的他又用手段迫得她灰溜溜地回到他身边。她以为也只能这样揭过了。 却不想,他在默默地向她低头。 他是极高傲的人,位极人臣的宸王世子!他不懂道歉,也不会开口道歉,却用行动默默地向她妥协。 ☆、第三十五章 画过 “我就要个小小的铺子,不用这么大。”宁卿道。 “既然要做,自然要最好的。”宋濯道。“就是不能挂你的名下,女子十五才能有私产作为嫁妆,先以钟离家的名义开着,以后再还你,如何?” “好。” 铺子的事情,宋濯早已经安排妥当,其实他只负责把铺子搞到手,他不会沾手商场上的事情,又与钟离家合资分一半股,所以都全权交由钟离优负责。 因为要忙铺子的事情,宁卿还住在郊外二进宅子,免得宸王府人多嘴杂。 忙完铺子的事情,宋濯便带了宁卿去吃饭,地点是烩味天下。 第21节 钟离优和沈成恭早就等在那里。 宁卿见到二人很是诧异:“表哥,你居然让我见外男?” 宋濯似笑非笑:“不见也见了,不如光明正大的见。没得本没什么倒弄得像有什么似的。” 上次的事情没有点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宋濯要是继续藏着掖着,倒好像他的女人背着他偷人了一样,所以他干脆光明正大地带她出来与他们见上一见。好去除大家心中的芥蒂。 “表哥英明神武。” 宋濯呵了一声:“本世子自然是最好的!难道还用得着担心我家卿卿会被别人勾了去不行?” 宁卿嘴角一抽,她能理解为这其实就是他的反向心里话吗? “宋濯,你才来。”沈成恭道。 “见过宸王世子。”钟离优起身。 宋濯含笑上前:“这位是本世子的表妹,姓宁。表妹,这位是本世子的挚友康王沈成恭,这位是钟离家的少东家钟离公子。” 宁卿闻言只觉眼前一黑,这个是康王?是个王爷?! 她可没有忘记那天她指着他的鼻尖凶巴巴地大喝一声:“关你什么事!” 她以为跟钟离优一起的是钟离优的朋友,都是商人!要是早知他是康王,她怎敢如此呼喝! 好吧,她就是这么胆小!她就是畏惧权势,要是她天不怕地不怕,不畏权势就不会被宋濯欺压至此了! 瞧着她眼里满满都是懊悔,沈成恭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他看着宁卿,更加觉得宁卿面善了,总觉得好像哪里见过。 几人吃了饭,便开始谈生意了。宋濯和沈成恭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靠封地税收为收入的,从来都是不屑于跟商人打交道,更别提参与别人谈生意了。 但因着宁卿,宋濯不得不陪着,沈成恭觉得颇有兴趣,也留着。 钟离优道:“上京多的是点心铺子,但却没见过弄成酒楼样式的,你确定开了后有人进去坐着吃点心?” 这个时代的点心铺子都是做外带的,也只有酒楼兼做饭后甜点,能让客人坐着吃。 “那是因为那些甜点不够多样化,而且是以糕点居多。我的铺子主做甜汤甜羹,用新鲜水果牛乳为主打。” “等等!”钟离优惊道:“新鲜水果就算了!那是贵东西,还真的能吸引一些贵客。但牛乳,那东西能吃吗?” “本王听说牛乳这东西吃死过人。”沈成恭道。 “这是真的?”宁卿不忧反喜:“那我们可以推出吃不死人的牛乳!也不怕没人吃,因为有你们钟离家的品牌在那里,人们都会相信你们,愿意一试的!这又是一个噱头!” “你这是砸我们钟离家的招牌?”钟离优嘴角一抽。 “我砸你家招牌干什么?我是在给你们家来钱啊!来钱!”宁卿说着双眼亮晶晶的,这个时代居然没人懂得吃牛奶!她好像看到一张又一张银票朝她飞来了!“想想我做的卡通秀品,要是当初给你大量生产,你敢吗?” 她说着便是眉色飞舞,她人本来就清艳无双的,虽然戴着面纱,瞧不清容貌,但一双眼睛却灿如星辰,让人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沈成恭不由叹笑:“你家这位果真是商户出来的!” 这话要是平时说便是贬义的,但此时此刻,却是含着赞叹。宋濯笑而不语,他一直知道她很亮眼。 最后,钟离优豁出去了,一人占了一半的股,钟离家出资金,宁卿出技术。顺便还提供营销方式—— “我会找一个信任人的传授我的秘方,然后那个人就在大厨房里教授厨子。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我会亲手做一道甜点出来赚噱头。” 钟离优嘴角一抽,心里暗道:像青楼里的头牌出来博眼球一样!但他嘴再毒也不敢说出声,因为宁卿是宋濯的人,他不能把有关青楼的话语安到她头上!所以他只能在心中吐吐槽。 最后,成功签订文书。钟离优道:“想不到宁姑娘不但会画画,还会做点心。” 宁卿笑而不语,沈成恭道:“宁姑娘不知师承何处?世子也是丹青一绝,你们俩一定交流探讨不少吧。” 宁卿惊讶地哦了一声:“原来表哥很会画画?怎么也没给人家画一幅俏象画。” “这段时间没空……”宋濯说着突然俊脸一僵,等等,他好像画过!她进府第一天他就画了!然后……送给了沈成恭! 宋濯不由自主地望向沈成恭,他刚好进来时好像听沈成恭喃喃着好像见过他家丫头…… 宋濯想到自家卿卿的画象待在另一个男人手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三十六章 矫情是病(尾处有小改) 第三十六章矫情是病 烩味天下大门口,一名男生女相的美貌男子正蹲在一边啃西瓜。他的仆从平兴一边给他撑伞一边抹眼泪,他家爷真是越来越没形象了! “爷……出来了!”平兴突然急急地拍自家主子的肩膀。 水经年抬眼一看,只见一名极其俊美的病弱男子从烩味天下走出来。 水经年激动的把啃到一半的西瓜往地上一扔,便冲了上去:“老乡,总算见到你了!” “喂,你干什么?”钟离优身边的随从怒喝一声,上前拦着。 “滚开!”水经年一把将那随从推开,虽然男生女相,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但这两年经过他自己的苦练,武功还不错。 “我不认识你。”钟离优道。 “老乡,我也不认识你,但咱们是老乡啊!hellokiti你总认识了吧!”水经年兴奋道。 “什么琪琪?”钟离优一脸奇怪。 水经年好像被人泼了一盘冷水一样,还是不死心:“不是琪琪,是hellokiti,kiti猫!懂?” “都说了不认识什么琪琪。”钟离优冷声道:“想找女人去青楼!” 水经年怔住了,要真的是老乡,不可能不相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穿越到异世的孤独与难受了。 “卡通绣品是不是出自你家铺子?” “自然是出自我家铺子,怎么着?” “那画图样的人呢?” “为什么要告诉你?”钟离优冷哼一声,自从卡通绣品风靡,不知多少同行来打听机密了。他又怎么可能把商业机密透露出去。 “我并不是想探你家商业机密,我就是想见一见那人。” “不行。” 水经年不死心,又想办法堵了钟离优两次。钟离优见水经年气度不凡,身上隐有贵气,不像是个商人,倒是行事作风颇为干净飒爽,不禁暗暗警惕。 钟离优被骚扰烦了,很没口德的来了句:“那人死了!” 水经年自然不信,皱着眉看着钟离优离开:“平兴,你让人去调查一下钟离优最近接触了什么奇怪的人。” 他就不信,他真的找不到! “爷,您为什么一定要找那个人呢?”平兴一脸为难。这并不是他们的地头,即使最多的人来也施展不开手啊!要是被天盛逮着,那后果真心不敢想!“找到了又怎样,难道爷您想跟他做生意?” 水经年茫然地望着窗外,找到了也未必能回去,但找到了总比没找到的强,至少有个倾诉的对象吧! 如此想着,他便深以为然,只见他志得气盈地一笑:“要是男的,我就跟他拜把子,女的,我就娶她!只要是有一口吃的,我就会分他(她)一半,不会让他(她)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彷徨无助,任人欺凌。” 正当水经年满满都是期待的时候,平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当然,还有一个坏消息! “爷,奴才查到了,钟离优最近没啥异动,就是结交了康王。卡通绣品生意是三个月前做起来的。哦,对了,这个卡通绣品原来并不是锦织天下开头,原本是一个叫绣彩坊的小小绣坊先卖的。” “真真是天助我也,我就说,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呢!”水经年兴奋得拍案而起,“走,咱们去绣彩坊一探。” “爷,不用探了,奴才们已经给你探了!”平兴笑道。 “还不快说!” “绣彩坊的掌柜说,是柳树巷的一个刚出省的小村姑先拿来的卡通绣品。” “刚出省?小村姑!”水经年一脸恍然:“一个小村姑怎么可能会画画,不用问了,她一定是穿越的!真可怜!一定是穿成一个三餐不继,极品亲戚环绕的可怜小村姑,然后她决定发奋图强,靠自己的双手发家致富!” 虽然平兴不知自家爷在说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家爷的脑洞实在太大了! “那小村姑呢?”水经年很激动。 “死了!” 水经年气得一个倒仰:“死了?” “真死了。”平兴很开心,这样他们就可以回天水了!“好像是十多天前的事情,路遇惊马,送到医馆时就没气了。她唯一的亲人好像就剩一个嫂子,受不住打击也一根绳子吊死了!” “我不信!” 水经年不死心,亲自去了纺彩坊还有柳树巷,果真如平兴说的一样,是那个小村姑先拿来的卡通花样,而且真的死了! 没有什么比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打击更大了。水经年整个人都蔫蔫的,歪在床上跟死了没两样。 …… 宁卿回到郊外院子时便沉浸进了厨房研究她的甜点去了。 宋濯给宁卿送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唤作邓妈。邓妈做了两道糕点,宁卿偿过后大为满意。决定把自己所有会的都教给她,让她在铺子里坐镇。 宁卿忙得脚不沾地,都没空理会宋濯了,宋濯也忙得脚不沾地……他在想法把千娇百荷图给要回来! 宋濯怕太急进引起沈成恭怀疑,缓了好几天才去找沈成恭。宋濯很别扭,他不想沈成恭知道千娇百荷图的事情,因为他上次看到沈成恭把千娇百荷挂到了卧室里了! 想着沈成恭每天晚上都瞅着他家卿卿睡觉,宋濯别提多难受了,他自己还没有这个待遇呢! “成恭,咱们好像有三个月没有下棋了。”宋濯道。 沈成恭笑着给他倒了酒:“那就再来一局。” “上次你占了我便宜,这次要是你输了可得给我个彩头。” “我康王府有什么是你宸王府没有的?” “不论贵贱,我赢了就从你房中拿走一物。” “好。” 一局终,沈成恭大败!宋濯兴冲冲地跑进沈成恭的卧室取画,当看到原本挂着千娇百荷图的墙壁空荡荡的,宋世子再也不淡定了! “画呢?” “什么画?莫非是你那副千娇百荷图?”沈成恭愣了下,嘴角一抽:“喂喂,宋濯,我就说你今天怎么古古怪怪的,你不要告诉我,你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就是为了把那幅画要回去?” 宋濯呵呵,沈成恭嘴角一抽:“你想要回去就直说好了,你能再矫情点么?” 宋濯:爷的矫情你都不懂! “那副画的裱装坏了,拿到了外面墨宝居修去了。” 第22节 宋濯呵呵呵,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了,沈成恭满脸都是黑线,这是什么情况? 宋濯到了墨宝居,把千娇百荷图拿到手里,才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沈成恭晚上躺到床上,辗转反侧,呆呆地望着那空了一块的墙壁,没了那幅画,他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算了,不过是一幅画而已,以后想法忽悠宋濯给他画更好的就是了! ps:想了想,还是改了些尾尾的,不让太多烂桃花出场了。 ☆、第三十七章 早就是我的 铺子七月中旬就装潢好,但正好赶着七月半鬼节,直到八月初择了个好日子才开张。 因着是古代,宁卿前生设想过很多的时尚小清新名子都不能用了,干脆跟着钟离家的产业的后辍,叫做甜味天下,倒是亦俗亦雅。 前期宣传做得好,而且钟离家的品牌效应,甜味天下开张当天便生意火爆,新生代的水果甜品和牛乳为主打的汤羹类甜品迅速风靡上京。 最重要的是,它还推出了一种叫做蛋糕的糕点,还有一种叫奶茶的饮料,深受年轻姑娘的喜爱。 不久的将来,甜味天下便成了上京贵族小姐小聚的好去处,得空到那里坐坐,吃些小甜点,喝些果汁奶茶,又雅致又惬意,比起以前到茶馆的无味,到酒楼里的庄重,甜味天下简直是太合适了! 开张当天,宁卿坐在对面酒楼,托着香腮,目光茫然地盯着下面看。 “要是喜欢,到铺子里坐坐,吃些东西便是”宋濯道。 宁卿摇摇头:“我不是客人。” 宋濯微怔,很是不解,今天她得偿所愿,为何又郁郁寡欢了? 晚上,宋濯带她游船。 今天是八月十三,还是两天就是中秋,天上圆月大如银盘,又白又亮。即使船上不用点灯,也能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宋濯让人摆了案几,席地盘膝坐在甲板上,宁卿揣上两道甜点摆在宋濯面前。 宋濯不只一次吃宁卿的甜点,第一次是别人揣上来的莲子羹,第二次是宁卿为讨好他做的西米糕,这次再吃,又让他再次惊艳。 “这个叫什么?” “这个叫杨枝甘露,是我最喜欢的。用的西米牛乳为底,再加上西柚和芒果,又香又甜,还酸酸甜甜的,表哥,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宋濯叹笑:“你是怎么会这些东西的?” “是我偷偷学的。”宁卿说着神情颇为自得:“我娘说,厨房都是下人进的,说那里脏污,就是有脸面的丫鬟也不愿意进厨房。但我觉得,要是进厨房做吃食的人是低贱的,那么吃东西的人又成了什么?” 宋濯沉默。 “我小时候还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但是五岁那年,我娘就逼着我学跳舞,每次跳完舞我吃上一道甜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逼着你跳舞?”宋濯皱眉。天盛的姑娘都是以端庄为贵,一般是不学跳舞的,跳舞,只有那些想要以色侍人,想要向男子邀宠的女子才学。 所以宋濯很震惊,莫非宁家自小便想拿她送人? 她五岁那年,应该就是他继母初进府的两三年,也是最艰难的时候,莫非那时宁家就打算好了将她送给他? 这样想着,宋濯无端的心情愉悦起来,原来这小丫头早就是他的!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摸她的小脑袋:“乖乖,学跳舞也很好呀!” 宁卿沉默了。前生,她觉得她的理想是做甜点,但当今天她真的开了一间甜点铺子时,她才发觉,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也许,她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芭蕾! “来来,卿卿既会跳舞,也该为表哥跳一个。”宋濯笑道。 宁卿第一反应就是抵触,小嘴撇撇:“我不跳,我干嘛要跳。” 宋濯还想再打趣她几句,宁卿却突然瞅着他:“你真的想看?” “自然。取琴来,我为你伴奏。” “不用。”宁卿却拒绝了,“这样就好。” 她站了起来,脱下外面一层淡绿色的罩纱,里面穿的是一套纯白暗银纹的衣裙。头上的发饰全部摘下,只见她拿起一根长簪把披撒下来的头发一挽,便全固定在头顶,露出雪白优美细长的颈脖。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首秀,她很重视。 宋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已经站到了前面,两手掂着裙子微微矮身向他行礼,这并不是天盛的行礼方式,但他知道那是行礼!比起福身礼的柔弱恬静,她的礼却带着几分优雅高贵。 周围寂静无声,没有丝竹管弦,琴音缭绕,她轻轻踮起足尖,在月下无声起舞。 宋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舞蹈。不媚不惑,不娇不柔,也不是外邦那样的俏皮欢快,或是奔放潇洒。 那是极度的轻盈雅致优美,舒缓高雅,看着她跳舞,你会觉得她并不是以舞邀宠,或是想要取悦别人,你会觉得她是个高贵的公主! 一舞毕,宁卿娇喘微微,宋濯惊艳的眼神犹未能收回,直到她走近,他才赞叹道:“跳得真好。” 宁卿眼圈一红:“这是跳得最差的一次。” 毕竟这个身体再柔软,也并没有她前世那样接受了十年的芭蕾舞训练。很多动作,都是她咬牙忍痛完成的。 前世里,这是她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情!她总是学校里的第一,是老师的骄傲,是妈妈的疯逛执着,她拿过大大小小的奖项,最后终于不负众望考进了全球最顶尖的芭蕾舞学院。 她一直觉得,就算她如此出色,她也是极讨厌芭蕾的,总是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用跳舞了,那就是世上最美好的日子! 但现在她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她居然很怕自己再也不会跳芭蕾了,即使这么痛,她还想继续跳。 记得前世妈妈说过,要是你不喜欢一样东西,只是为了争一口气,是不可能做得这么好,不可能这么努力地去争取的。 “不差,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舞蹈。”宋濯见她伤心,也跟着心疼,将她纳进怀里抱着,“我家卿卿真厉害,会画画,会做点心,还会跳舞。” “可是还不够。” 宋濯不解:“为何不够?我觉得够了!” “真的够了?” “我家卿卿很出色,比其他姑娘都厉害。” 宁卿轻轻靠在他怀里,也许真的够了。要是前面沟壑深不见底,怎么填也不可能填满。要是只是一个小水坑,她只要微薄的一斗沙,就能填平。 ☆、第三十八章 一堆实话 甜味天下开张后,宁卿就回到了宸王府。 雪妍正在莹雅处打络子:“听说梦竹居那位回来了,一个多月的,到哪去了?” 莹雅凉凉地一笑:“人家到哪里还得向咱们交待?别说你我,就算是侧妃也管不着,只要殿下愿意就行了。” 雪妍只觉胸口一堵,手中的络子便缠到了一起。雪妍越发烦燥,撕扯了两下却是越缠越紧,怒得往绣盘上一扔:“什么贱东西,不打了!” 莹雅微微一笑:“再熬熬吧,再多也不过是两个月而已。” “什么两个月……”雪妍啐了一口,说着突然双眼一亮,对啊,两个月之后就是殿下的生辰了!这段时间都忙着中秋的事情,都快糊涂了! 要是她成了殿下的人,正式开了脸当了姨娘,就能压那个贱商女一头了! 纵然那小商女再漂亮,到底年纪还小呢!想必殿下不会对那小商女干巴巴的小身子有兴趣! 天边的天鹅还不及到嘴的野鸭子实在呢!到时她用身子拢住殿下,就算不能真的抹杀她,也占了先!先拢世子一年半载,等那小贱人及笄,世子妃、侧妃和庶妃都进门了!到时,哪里还有那小贱人站的地方! 雪妍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回房照着镜子先自我欣赏一翻,瞧着雪肤花貌,丰乳细腰,自己就忍不住先满意了三分。 出了房,又禁不住跑去梦竹居去瞧上两眼。 宁卿正在园子里跟初蕊瞳儿踢毽子玩,一蹦一跳的,发髻微歪,腰间挂着的璎珞流苏因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的作响,香汗桃腮,娇喘微微,美得活色生香,炫人眼球! 雪妍看得暗暗生妒,但目光掠过宁卿的身子,只见她削肩蜂腰,却身材单薄,胸前更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雪妍低头看看自己成熟丰满的好身材,心满意足地走了! 宁卿却瞧外面一看:“咦,你们刚才可见到雪妍?” “好像是她。”瞳儿道。 “来了又走,在外面偷偷地瞄咱们一眼,什么情况?”初蕊道。初蕊虽然糊涂了点,但她直觉的就是不喜欢雪妍。 “不用管她,咱们继续玩儿。”宁卿一脚便将毽子踢飞。 五彩的毽子正要飞出门,却被人一脚踢回去,宁卿一瞧,是宋濯。毽子飞过瞳儿的头顶,眼看就要接不着,宁卿咯咯一笑,小腰一扭,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一个后踢,又朝宋濯飞去。 宋濯伸手一握便把毽子收在掌心。 “天气闷热,不要再玩儿了,瞧这一身汗,小心病着。”宋濯把毽子扔给瞳儿,上前牵着宁卿的手往屋里走。 宁卿正玩得起劲,突然不让玩了,有些扫兴,但停了下来,一身粘粘糊糊的确实不舒服。 宋濯让人侍候她梳洗了一翻,换了套干爽的衣服才出来。 “明天中秋,晚上表哥和你的表姐妹们都要进宫,你在家要乖乖的。” 宁卿非常乖巧地点头,宋濯又让丫鬟揣三个托盘:“这是给你的节礼,可喜欢?” 宁卿抬眼瞅瞅,是一套非常华丽精致的衣裙,还有一首饰,最后一个托盘是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宁卿便点点头:“喜欢。” “乖乖。”宋濯摸摸她的头。 “表哥,你明儿个什么时候回来?” “要过了子时。” “喔。”宁卿应了一声,从托盘拿起一个赤金的九连环,拉着初蕊在一边解了起来。 宋濯又叮嘱了一翻雨晴和瞳儿,让她们好好照顾姑娘,不要让她闷着了,陪她吃过午饭,就走了。 中秋时节,宋绮玫也被放了出来。 宋绮玫向来都是越挫越勇的,趁着宋濯外出,瞳儿和雨睛忙活,便溜了进来。 “明儿个我们要进宫参宴。”宋绮玫很得意地道。 “哦。”宁卿歪在坑桌上,只顾解着九连环。 “我们每逢时节常常会进宫。哥哥姐姐们都会去,侧妃和庶妃也会去,偶尔两位夫人们也能去一下,但你没得去!你现在是个小商女,啥也不是,自然不能去。将来给我世子哥哥当了贱妾,更加没得去,甚至连出一趟门也不行。你可要好好习惯哦。” 说到这里,宋绮玫说着又想到了莺姨娘,便厌恶地撇着嘴道:“今天就连雪妍两个都回家过中秋了,就你喜欢赖在人家里不走!要不你去跟莺姨娘作个伴儿,她可喜欢你了!反正你们都是一样的!” 宋绮玫说完便冷哼一声,走了。 瞳儿刚从后罩房出来,就见到宋绮玫趾高气扬地出了园子,小脸都气青了,低骂道:“才放出来就不安生了!不知又干了什么隔应人的事情!” 第23节 但到底是主子,瞳儿也只敢咒骂几句,可不敢真的做什么。 瞳儿走进屋里,见宁卿面无表情地在解着九连环,不知什么情况,只笑道:“七姑娘刚来过?” “嗯。”宁卿点点头,手中的动作不停。 “七姑娘那人就是个移动刺球儿,就会捣鼓事儿,姑娘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宁卿笑了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说了一堆大实话。” 说完便放下手中的九连环,掀帘往卧室里去。 ☆、第三十九章 弹琴和看不破 上京一间客栈里。 水经年酩酊大醉地倒在床上,平兴提着一篮子的纸钱元宝蜡烛回来,另还有一包点心。 “爷,今天中秋节,而且还大晚上的,还去上坟吗?” “去,怎么不去!”水经年灌了一口酒,又闭着眼躺床上。 平兴都快哭了,他家爷真是失心疯了!自从得知那个小村姑死了之后,居然日日去给那小村姑上坟! “咱们上坟也得吃点东西吧?爷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今儿个中秋,至少要吃块月饼是不是?”说着掂起一小块月饼凑到水经年嘴边。 也许是太饿了,月饼又甜香,水经年张嘴便咬,才嚼了两口,水经年猛地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卧槽,这不是冰皮月饼吗?这是哪里来的?” 平兴吓了一大跳:“是……新开的一间叫甜味天下的铺子新出的月饼!” 水经年猛地扑到桌上,只见那里还摆着一块蛋糕和一碗奶茶,激动得泪都流了:“没死没死!绝对没死!” 说着就要夺门面出,平兴一把拉住他:“爷,您要到哪啊?是说要上坟吗?” “呸,八月十五的大中秋上个毛坟?晦气不晦气?!” 平兴嘴角一抽,不是您说要上坟的咩?“那……您这是要去哪呀?甜味天下也是那个钟离优的产业。” “又是他!”水经年咬牙切齿:“要不把他绑起来毒打一顿逼供,我就不信他不说!” 平兴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抱着水经年的大长腿就哭:“不行啊!这里是天盛不是天水,咱们不能闹得太过!否则惊动了天盛帝,还以为咱们抓着他的首富有什么阴谋呢!爷您老说那人是您的老乡,你一心惦记着人家,可人家却一点也不惦记你!要不,那人怎么没来找过您?咱们还是回家吧!” 水经年正要一脚把他给踹开,但他最后一句却让水经年双眼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让我的老乡来找我!既然在这里做起了生意来,一定还在上京!就算不在上京,生意在这,不可能不过来!我就不信我守株待兔还守不到人!要怎样才能让那人来找我呢?怎样才好……” 平兴软坐在地上,抹着额上的汗,抬眼瞧着自家主子在房里踱来踱去。 “对了,我可以弹些现代才有的歌!去,平兴,到外面琴行买一把琴回来!” “爷,您终于愿意再碰琴啦?”平兴很是惊喜。他家爷的琴在天水国可是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但自从摔坏了脑子后就再也不愿意碰琴了。 不一会儿,平兴就带回来一把七弦琴。水经年抱着琴,便急急地往外跑。 天盛的中秋没有灯会,几乎每家每户都回家小团圆,吃月饼,一家人在园子里赏月,很多店铺到了晚上甚至连门都关了。 水经年一直跑到了甜味天下门前,但铺子已经关了。水经年也不在意,轻轻一笑,足尖一点,直接飞掠上甜味天下的屋顶,盘膝一坐,七弦琴放在膝上,纤长的指尖轻轻一拔,便流泻一串动听的琴音。 穿越千年时空,眼下灯火璀璨,中秋团圆时节,皓月当空,他却独自一人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彷徨失措,寻寻觅觅,不禁有感而发,弹起一曲《千年缘》。 琴音缭绕,旋律凄美又动听,在夜空中响起。 附近正在家团圆赏月的百姓闻然纷纷抬头的抬头,开窗的开窗,赞叹地望向甜味天下的楼顶。 “你听,有人在弹曲!” “你看,是个男子!长得真是俊美,曲子也弹得好。” “他是月宫下来的仙子吗?” “哈,月宫里不是住着嫦娥?怎么可能有男子?难道是吴刚吗?哈哈哈!而且这么远,你也瞧不清人家模样,怎么知道人家长得俊美?” “反正远远瞧着俊美就是了!” “俊美不俊美不知道,曲子好听就行。” 不管如何议论,百姓们都痴痴然地沉迷在他的优美的琴声里。 …… 与百姓家的温馨相比,宫里却是一片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向来擅于应付这种场面的宸王世子却没有跟周围的人应酬,而是专心地扒拉着自己案几上的糕点。 清河一直关注着自家主子,见他每上一样新的糕点吃食,他先偿一口,喜欢了就扒拉到右边的碟子,不怎么喜欢的,就扒拉到左边的碟子。 清河看得莫名其妙,低声对清风道:“他在干什么?” “在给表姑娘打包。”清风很肯定地道。 清河嘴角一抽,捂着脸都快没眼看了。 宋濯确实是在给宁卿打包。 这种场合,宋濯虽然觉得无聊,还是能从中寻到乐子的,但今天他却觉得无趣极了。 吃了一口宫里新出的糕点,觉得好吃,就想带些回去给宁卿。有些不怎么好吃的,但见别人都吃到了,宁卿没吃到,便又想带些回去让她偿偿。 反正他喜欢的,不喜欢的,都想分一半给她。 宋濯一直心心念念宁卿不知喜欢他带回去的哪一样,连半场宴席也没熬过,便道身子不爽快,先离宫了。 街上行人稀少,却是琴音缭绕,宋濯暗暗惊讶:“谁在弹琴?” 抬头望去,只见甜味天下屋面上坐着一个人影,也不多在意,仍然往家里走。 街角处突然响起一阵怪笑声:“嘿嘿嘿,好琴!好琴!这曲儿弹得真是妙极了!妙极了!酒,谁再给老道士一壶好酒呀!” 宋濯转头,只见一名穿着破烂的老道士躺在地上,身边放着四五个酒瓶子,醉醺醺,脏兮兮的,但却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 宋濯向来都是目中无人的,但今儿个不知为何,顺手拿起宫中带出来一壶酒,朝他扔了过去。 那老道士一接,便迫不及待地灌了几口,心满意足地叹了几声,睁开眼,一见宋濯,居然“啊呸”了一声骂道:“作孽,居然喝了你这个糊涂东西一口酒!要遭报应了!” “放肆!”清风清河怒喝一声。 宋濯也是俊脸一沉。那老道士又道:“罢罢,不喝也喝了!那老道士就提点你一句作为报答!你最好是遂了你家娇客的心愿,你再看不破,她总有一天是要回家的!” 宋濯听着就冷笑一声:“谁不知本世子家有娇客,你拿她说事作甚?别说她回不去,回去了本世子还不能把她抓回来?” 那老道不怒反笑,一脸神秘兮兮地盯着宋濯,压着声音笑道:“她的家你到不了。” “胡扯!”宋濯冷笑更甚,眉宇间尽是不可一世的自傲:“小小宁家,本世子铲平它不过弹指间,还能到不着?” 说着,宋濯便觉这老道疯疯颠颠的,他自己平时也是最鄙视这些老道和尚的神棍,今儿个居然在跟这些神棍聊天,真是疯了! 宋濯不屑地冷哼一声,打马便往府里去。 清风清河恨极了这老道,给后面的护卫使个眼色,便追了上去。 那些护卫提着刀便朝老道士扑过去,老道士一边大骂着,一边狼狈地逃跑。 “臭小子,老道我回家就搬个小板凳,还要带着徒儿,嗑着瓜子围观你如何花式作死!你会为你的狂妄自大负出代价滴!总有一天你会跪在爷爷跟前给爷爷我磕头!到时就有你哭的了!咱们走着瞧……” ps:打着滚儿求收藏!求评论! ☆、第四十章 接来 宋濯回到宸王府,直接就进了梦竹居。梦竹居静悄悄的,他走向后院,才见到人。 宁卿与初蕊、慧苹、瞳儿和雨睛围坐在小圆桌傍。桌子上摆着月饼、炒瓜子、苹果和柚子。 宁卿把月饼切了分给几人吃,又道:“今晚没有花灯,这个柚子皮可以做一个。” 然后扯了头上的丝带,又把桌上的快要完的蜡烛放进里面,拿一根长筷子挑着,眯着眼笑:“有趣不有趣?” 瞳儿立刻讨好道:“姑娘懂得真多。” 雨睛道:“换作咱们就想不出。” “随便玩玩儿。”宁卿一笑,对自己的小作品还挺满意的。“你们要吗?我也给你们做着玩儿。” 瞳儿哪里敢劳累了她,连忙摆手。 宁卿望望天:“听说晚上宫里会放焰火,咱们离得近,能看到。看完咱们就睡觉。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要到亥时了姑娘。”雨睛看看漏沙。“好像就是亥时放的焰火。” 话音刚落,天上便炸开了一朵红色的焰火。宁卿站起来,抬头望着。雨睛几人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回去催水的催水。 宋濯在一边已经看了她好一会了。 他兴冲冲的心情,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便沉寂和难受起来。 想到宫里的热闹与欢笑,而她却只能困在这小小的梦竹居里,与丫鬟同桌而坐,独自看焰火。宋濯的心就揪着的难受。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襦裙,提着不伦不类的柚子灯笼,秋风微凉,卷起她乌黑的长发与裙摆,天上明明灭灭的焰火,倒影在她的明眸里,带着一种凄艳的美。 宋濯忍不住走过去,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宁卿一怔,在投入他熟悉的怀抱一瞬就知道是他,仰起头便是一笑:“表哥。” 宋濯见她眸光烁烁亮亮,越发疼爱,低头,在她粉唇上轻轻一吻。 宁卿唔一声,笑着躲开,“表哥怎么回来了?” “宫里太喧闹,就回来了。” 宋濯瞧她一身半旧的衣裙,便皱眉:“给你的新衣赏怎么都不穿?”中秋佳节谁不是盛妆打扮的。 宁卿撇撇小嘴,低声嘟囔:“我穿给谁看呢……白白打扮一翻就为了吃两块月饼?一会又要卸妆,又要摘头饰的,岂不是无事找事。” 宋濯俊脸闪过一抹尴尬,握住她的小手:“穿给表哥看呀,快去换了来。” 宁卿这才不甘不愿地起身,与慧苹初蕊去更衣。宋濯让雨晴和瞳儿把他带出来的点心一一摆在桌上。 雨晴和瞳儿以前是宋濯院里子侍候的,都是有眼色的,一眼就看出这是宫宴里带出来的点心。不禁暗暗诧异,宫里的东西也就那样,有些还比不上宸王府内做的,虽有几件新鲜的,但还不至于让世子特意带出来。 而且还不是让人下去另行包的,看样子是桌上挑出来的。 不一会儿宁卿就出来了,宋濯看着她双眼一亮,满满都是惊艳,这是宁卿第一次盛妆打扮! 第24节 她穿着石榴红的广袖罗衫,白蓝的妆花抹胸襦裙。纤腰一抹,勒出她盈盈一握的小腰身,大大的撒花裙摆逶迤及地,腰系粉蓝绣金宫绦,上面挂着一个素纹荷包,脚上穿的是绣梅花月牙鞋,臂挽披帛,手里还提着一只精致的花灯,盈盈而来。 月光照在她的小脸上,一双水媚大眼波光潋滟,清透水绝,红唇如嫣,巧笑倩兮,堪称人间绝色。 宋濯恨不得抓她过来亲上一亲,宁卿却笑吟吟地避了开去,指着桌上的东西转移话题:“表哥,这些是什么?” “一些点心。”宋濯惊艳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去喂她:“偿偿。” 宁卿咬了半块:“还行。” 宋濯吃了剩下的半块:“确实马马虎虎。” 又夹起一块玫瑰水晶糕,宁卿偿着便笑着点头:“这个好吃。” 宋濯见她喜欢,忍不住把剩下的半块吃了,他原本并不爱吃这个,但见她吃得美味,就觉得其实也并不是那么不好吃。 宋濯又夹起其它的要宁卿吃,宁卿其实有些撑了:“我才吃过月饼和柚子,饱着呢,再吃就撑了。” 宋濯有些失望,用一种几近是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不吃咬一口偿偿味道也行。” 宁卿只好依言每样咬一小口,等到每一样都偿过了,宋濯才感到圆满了。 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那么好吃,但别人都吃了的,宁卿却没偿到,他就觉得不自在。别人有的,他希望她也有。 …… 中秋过后,天气就慢慢转凉了。 宁卿很意外的居然接到了越城宁家的书信,就兴冲冲地跑到了宋濯跟前:“表哥,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祖母大寿了。” 宋濯闻言便警铃大响,毕竟宁卿闹了两场要回家,他都对这些事情有心理阴影了!只见他一笑:“哦,大寿,每年都有,有什么好惊讶。” 宁卿欢快的小脸僵了下,拉着他的手开始撒娇:“表哥,我要——” “哦,知道了,送礼!”宋濯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小脑袋,对一边的人道:“莹雅,去侧妃处让她备礼,今年王妃不能回去,让她派个得力的,礼数也要做得足足的,没得丢了咱们宸王府的脸面。” 宁卿委屈得都快哭了:“我就想见见家人。” 宋濯瞧着她伤心也不好受,但还是不松口,想了想才道:“要不这样,你的小姐妹还没来过上京吧,接来玩一趟如何?” 宁卿虽然不满意,但想着没有西瓜,芝麻也好!就点头答应了。 ☆、第四十一章 亲香 宋濯回到碧云轩就吩咐:“让孙氏派人到越城宁家送礼并坐席,顺便接两三个表姑娘的姐妹过来。哦,带两个教养嬷嬷过去,务必要把人给调教得知礼识礼才能进来,没得丢了她的脸面。” 雪妍听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宋濯瞧不上宁家的姑娘们,雪妍很开心,但为什么要把梦竹居那拉排除在外?不要丢了她的脸面?说得好像她特别高贵一样! 雪妍忙笑道:“都是姐妹,表姑娘既是个好的,她的姐妹们自然不会差。” 宋濯正在揣茶的手一顿,微微抬眸,目光寒凉地盯着她。 雪妍被他看得心中一跳,小脸发白,莹雅立刻笑着福身:“奴婢们都知道了。” 雪妍苍白着脸连忙也福身:“奴婢知道了。” 宋濯这才收回目光,喝了一口茶,修长的手指轻敲扶手,沉吟了好一会:“不是有个宋绮芜的吗?” “八姑娘在庄子上避暑。”莹雅说。 “中秋还不回来?”宋濯轻哼一声:“马上派人接回来。” 莹雅二人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一出了门,雪妍眼圈就红了,委屈得直掉泪水。 莹雅没好气道:“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哪里放肆了?”雪妍更加委屈,恨恨道:“我不过是说了她一句!而且我也没有说错,难道她就不是宁家女?那些就不是她的姐妹?” “反正,你就不要再捋虎须了。” 雪妍恨意更甚,那个小贱人凭什么成为世子的虎须? “瞧你,快把情绪还是收一收。要不你先回去歇着,不过是传话而已,我一个去就好。” 雪妍也没了心情,在花园转了两圈就回房歇了。莹雅到孙侧妃处把宋濯的话传了就回去。 孙侧妃瞧着莹雅的背影,眉头一跳一跳的,脸色意味难明。 方嬷嬷道:“侧妃,世子说派人去坐席,还要把几位表姑娘接过来,那究竟是等宁老太太生辰后一起接回来,还是一去就接回来?” “要带教养嬷嬷过去,还得教了规距才能进府,不要丢了她的脸面。宁家在世子心目中也就那么回事,他不过是为了她而已,所以一到越城立刻就接人,留人坐席就好了。方嬷嬷和云嬷嬷一起去。” “好。”方嬷嬷道:“那八姑娘……” 孙侧妃揉揉眉心。八姑娘如何她不在乎,她在意的是宋濯亲自提出要接人回来。孙侧妃可是最清楚,在宋濯心目中,他的那些庶弟庶妹也就那么一回事,向来都是极少搭理的。 宋绮芜的性格孙侧妃可是很清楚。因着是贱丫鬟生的,被几个姐姐压迫奚落着长大,俗语有说,不是在压迫中变态就是在压迫中顽强,宋绮玫就是变态那个,宋绮芜则是顽强那个!平时瞧着像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一样风一吹就折,其实却像颗插哪就长哪的杂草,最是趋炎附势,哪边风大就往哪边摆! 世子就算不爱搭理他的庶妹们,但以他的聪明和毒辣的眼光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庶妹庶弟的性格,这样的八姑娘,他却要特地接回来!这是什么情况? 孙侧妃隐隐有猜测,却不敢肯定,只道:“就按世子说的,接回来吧。” …… 八姑娘宋绮芜避暑的地方不过是在城郊的某个小镇上,离上京也就一天的路程。 那个庄子是种桂花的,连绵一片足足有上百亩。所以宋绮芜回来时带了很多桂花,有桂花制成的荷包香囊,晒干的桂花茶干,还有新鲜的拿到了厨房,说是让做桂花糕。 宋绮芜先见了孙侧妃和庶妃,再去瞧了郡主县主和宋绮奔和宋绮玫。 去到觅香居的时候,宋绮玫瞧着宋绮芜带回来的东西嫌弃得直撇嘴:“这些破桂花谁稀罕?弄得好像咱们都买不起一样!我不要!你全都拿去给莺姨娘吧,她准宝贝得什么似的!” 宋绮芜道:“我去瞧表姐。” “你说什么?那个小商女?你不准去!”宋绮玫咬牙切齿:“咱们可是高贵的宗室之女!是王府金尊玉贵的正经姑娘!凭什么要跟那小商女来往?而且她还是要当贱妾的,跟她来往,咱们名声还要不要?” “我走了。”宋绮芜怯怯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你!宋绮芜,你给我站住!”宋绮玫直跳脚。 宋绮芜哪里理她,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气死我了!这个贱丫头!”宋绮玫把桌上的桂花荷包狠狠地扔地上踩:“跟莺姨娘一样,都是没脸没皮的货色!偏偏还跟我长一张脸,丢脸都丢到我头上了!我已经够倒霉的了,偏还摊上个这样不省心的妹妹,这是成心欺辱我不行?” 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又哭了。娟儿也哭了,究竟谁才不省心啊? 宋绮芜出了觅香居,一路嘟嘟囔囔:“她就是个神经病!脑子都坏了的!父王在祈州,本就对咱们没感情,母妃又是个摆设,侧妃说得好听是侧妃,其实就是个高级管家。咱们将来的靠山就是世子哥哥,世子哥哥喜欢表姐,我就跟表姐亲香,总没坏处。” 她的丫鬟冬秀道:“平时姑娘跟王妃亲近也没什么,但表姑娘……将来还有世子妃,要是将来的世子妃因此对姑娘有了隔应就得不偿失了。” “将来的事情还远着呢,到时再算。”宋绮芜不以为然:“再说,不是世子哥哥让接我回来的?他平时都不爱理会咱们,今儿个却特地把我接回来,还不是想让我跟表姐玩玩儿?” ☆、第四十二章 这是运气 宁卿正在画图纸,慧苹来报:“姑娘,八姑娘来了。” “八姑娘?这是莺姨娘的另一个女儿,宋绮玫的双胞胎妹妹?” “对。八姑娘一入夏就中了两回暑,中秋时又不巧得了风寒,就没有赶上。今天刚刚回府。” 宁卿放下笔,来到花厅。 宋绮芜一见到宁卿就笑着打招呼:“表姐。” 宁卿看着与宋绮玫一模一样的脸,但却与宋绮玫眼睛朝天,高撇着嘴不同,笑得温温柔柔的,又对自己示好,有些别扭。 “表姐,这些都是我避暑时自个儿做着玩的,回来时带给侧母妃她们一些,姐妹们一些,表姐不要嫌弃。”宋绮芜小心冀冀地看了宁卿一眼,把香囊荷包和花茶放到桌子上。 进来时宋绮芜就打量了宁卿屋子里的布置。这处梦竹居普普通通一个院子,甚至还比不上她们姐妹住的,她以前也贪这里的竹子来瞧过几次。 今天她一进来,外园倒没什么,但屋子里的摆设布置却没一件不精,没一件不巧,都已经比过郡主姐姐的了,看样子世子哥哥很喜欢她,不知她会不会跟自己玩儿。 “很香,多谢你。”宁卿接过她的小东西,一阵清淡的桂花香味,很有秋天的味道,宁卿很喜欢。又有些尴尬,因为宋绮芜送了她见面礼,她却没有准备。 以前她跟郡主几个见面时情况非常特殊,往后也没什么来往,所以没有见面礼这一桩。 瞳儿上了茶,宋绮芜揣着小茶杯双眼一亮:“表姐,这是锦织天下的东西么?” 茶杯上印着萌系釉彩,宁卿说:“是钟离家陶瓷生意的一种。” “我早听上京锦织天下出了一种叫卡通样式的绣品,也得了几条那里的帕子。”宋绮芜道。“这种图样的绣品我真的很喜欢。” “不只是绣品,现在首饰也出了这种新样式的了。”自己的作品被人夸赞,宁卿很开心,“初蕊,把昨儿个新得的那套头面拿出来。” 初蕊进了房,然后一脸肉痛地揣出一套赤金宝石萌系头面。 这是推出首饰系列时钟离优送给宁卿的五套样版之一。对于宁卿来说不值几个钱,宋濯也不准她用钟离优送她的东西,打赏下人的话又太贵重,正好拿来送礼,足够体面。 “这个送给你当见面礼。”宁卿道。 “这……太贵重了!”宋绮芜受宠若惊。 她并没有像几个姐姐一样有母族嫁妆的支持,虽然每季的衣饰都有公中量身订造,每个月也有几十两的月钱,虽然比一般贵女们都多,但想买奢侈品的话实在有些难度。所以新推出的卡通绣品和首饰她只能眼馋着。 宋绮芜万万没想到,宁卿这么富有,一见面就大手笔的一套最流行的精贵头面。 “不碍事,你收着吧。” 宋绮芜道了谢,欢欢喜喜地走了。 …… 孙侧妃的住处—— 悦和郡主走进来:“八妹妹回来了。” 孙侧妃把帐本放下:“她去了梦竹居。” 悦和郡主面无表情:“她本就跟宁氏亲近,既然是宁氏的娘家侄女,她没理由不亲近。” “是你世子哥哥特地让接回来的。” 悦和郡主皱了皱眉:“是故意接回来的?因为咱们都不跟她玩儿?但他没理由责怪我们,毕竟她是个贱妾,我们跟她太亲密对名声不好。” “要是她不是贱妾呢?”孙侧妃神色凝重。 “你是说……” 第25节 “我觉得,至少会是夫人的份位!要是她闹上几闹,庶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悦和郡主满脸不敢置信。毕竟宸王府是除皇室之外最高等的门等,而且宸王势大,直胁皇权,要继承家业的王世子更是尊比太子。 要是一个人的身份高到一定程度,而侯选的千金贵女身份背景旗鼓相当,那么,正妃、侧妃乃至庶妃之争也不过是运气问题! 就如孙侧妃和去世的前宸王妃,她们的身家背景都是相差无几的。但最后却是宸王妃胜出,那都是运气!赵庶妃的身世也不过是比她们差了一等而已,却因此无缘上玉牒。 可见,即使是庶妃之位也是极贵重的。所以,悦和郡主才会如此惊讶。 “没什么不可能的,虽然庶妃之位多的千金贵女争,但到底是一个身份高的妾位而已。只要世子喜欢,没什么不可以的。” “也是,宁氏不就是吗?”悦和郡主道:“虽然是继妃,但大把大把的高门贵女争破头。要真选低门,上京多的是高风亮节的清廉之家。若是还嫌不够低,上京也大把商户,怎么偏就选到了越城宁家?还不是父王高兴。” 孙侧妃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你父王这么傲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宁氏这样的门户。是有个和尚跟你皇祖母说,这个宁氏命格好,会给你世子哥哥带来好处。当时你皇祖母问怎么个好法,那和尚说,反正有好处。你皇祖母就一哭二闹的逼着你父王娶了。” “哪个和尚?” “嗳,还能是哪个?当然是说你世子哥哥十八岁之前不能有女人的那个。” 悦和郡主听着噗一声笑了:“这和尚真厉害,坑了世子哥哥两次!反正我没瞧出有什么好处。” “可不是。” 母女俩说着便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顿。 “侧母妃,你确定世子哥哥真的有心要给她夫人或是庶妃的份位?” “八九不离十。否则他不会多此一举让你八妹妹打头阵。” “要是世子哥哥真的有意让她当夫人或是庶妃的话……” “那咱们就去示好示好。” “但将来还有个世子妃……” “悦儿,你今年已经十四了。”孙侧妃说:“怕还没等到世子妃进门你就已经出嫁。以前不让你跟她太多牵扯是怕坏了你的名声,要是她不是贱妾,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要是别人问起,你可以理直气壮是说这是你表妹,是要给你世子哥哥当夫人的。哼,给你世子哥哥当夫人,外面不知有多少千金争破头呢。” 悦和郡主沉吟着不作声。 “将来当什么咱们还不知道,但至少,你世子哥哥已经透露了这个端倪,你就有了理儿。你跟她交好,让她到你世子哥哥跟前给你说好话,快快把你的婚事定下来。只要了了你这一桩,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牵挂的了。” 说到自己的婚事,悦和郡主小脸一红,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三章 进京 越城宁家—— 一个丫鬟飞快地奔到西厢:“姑娘姑娘,宸王府来人了!” “姑母来了?”宁四姑娘喜上眉梢,快步地跑向正厅。 一路上遇到三姑娘、六姑娘,还有年纪较小的七姑娘和八姑娘。 “不知这回又给咱们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宁三道。“不过今年为何如此早,往年都是祖母大寿前一两天才到的,今年却早了足足半个月。” “早些儿来不就能在咱们家里多呆。”宁六兴奋地道:“能给咱们多讲宸王府的趣事儿。不知道五姐姐可有一同回来。” “没见识!”宁四不屑地道:“她就是个妾,还能跑来跑去的?” “不能吗?”宁三不解:“钱姨娘、陈姨娘不都老跑回娘家的?” “我们是什么人家?宸王府又是什么人家?”宁四说:“凡是大户人家的,妾就是半个奴才,没得主子同意,还能爱上哪就上哪?” “有这么可怕?”宁三打了个颤,又笑道:“四妹妹懂得真多,真不愧是要嫁入知县家的。” 宁四脸有得色,这是她爹走了很多关系才谈成这桩婚事的。以他们宁家这样二流富商的门第,能嫁进知县府上,那真是高攀了。人家也是瞧着宁家出了一个王妃的份上才应了婚事,虽然这个王妃一点用处也没有,但好歹说出去好听不是么? “但是,就算四姐姐你嫁给了赵知县的大少爷也比不上五姐姐。”宁六笑嘻嘻地道:“能给世子殿下当妾,也比嫁到知县家当大少奶奶的好。” “就是!”宁八姑娘说:“柳家的雪姐姐不就是嫁给了那什么侯爷当姨娘,去年回来,哎呀,听说知县夫人亲自邀她上家里玩呢。” 宁四气得一个倒仰:“嫁嫁嫁!一个妾也叫嫁?那叫抬!一群没见识的贱丫头!” “我们是贱丫头你是什么?”宁六怒了。 “对啊。”宁八姑娘蹭上前:“你外公是举人老爷,你就觉得自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了?在我们面前装什么清高!有种就搬到你外公家住去!” “别吵了!别吵了!”宁三和宁七急忙劝架。 宁家这一群姑娘一路吱吱喳喳地吵到了正厅门外。 客厅里,宁老太太被外面的一群孙女气得脸色发青,吵吵吵的!一点规距都没有!好吧,虽然他们宁家本来就没啥规距的,但今天有客到!有贵客到!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宁老太太的丫鬟元喜立刻出来喝止:“姑娘们!” 宁家姑娘立刻噤了声,这才想起屋里还有贵客,宁六讪讪地笑:“元喜姐姐,咱们闹着玩儿。” “姑娘们先回去吧,一会自然会叫你们。”说完就回了屋。 宁家姑娘答应得好好的,却哪里愿真的走,全都躲到了一边,伸着脖子好奇地往里看。 宁六:“怎么没见姑母?” 宁八:“坐着的几个嬷嬷看着好吓人!也好眼生啊,不是以前跟姑母回来的那个。” 宁六:“她们穿得比祖母还要好。” 宁四翻白眼:“没听过金奴银婢么?” 屋子里,宁老太太见她的孙女们撵都不走,脸又僵了僵,但却不好再去撵。 方嬷嬷最圆滑,立刻帮着打圆场:“姑娘们真是活泼。” 宁老太太干笑:“一群猴儿,见笑了。对了,今年柔儿……呃,王妃怎么没来?” “王妃今年有事儿,不能来了。侧妃就让奴婢们给老太太坐席,真真是折煞了奴婢们,请老太太见谅。”方嬷嬷道。 宁老太太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双眼发亮,她自个女儿有多废物多没地位她可是最清楚的,她觉得,这两名嬷嬷的到来比宸王妃亲自来还要体面!而且带来的礼品比宸王妃往年的好了十倍不止! 按宸王妃的地位,就算真不能来,最多是打发一个人随便送一份礼,哪里会像现在的样派两个得力嬷嬷坐席,礼品丰厚,礼数也是足足的! 宁老太太很激动,果然把五丫头送出去是对的!看样子,她的五丫头过得不错。 “话说王妃以前日日都在挂念老太太和表姑娘们,常道要是能接她们进府玩一趟就好了。”方嬷嬷道。 宁老太太一听就知有戏了,舔嘴砸舌地道:“我们也想探望王妃,等寿辰后我们可以一起上京。”进宸王府,这可是她十年的愿望啊! 方嬷嬷却笑道:“老太太身娇玉贵,舟车劳顿让您累出了病就是罪过了。” 那是不能去?但却没说不让姑娘们去!那其实本就是为了接姑娘进府的? 宁老太太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出身,但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是人精了,一句话拐了十八个弯她还是能品出意思来的。 “这是这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啊!”宁老夫人说着锤了锤自己的肩头。“不知嬷嬷什么时候回京。” “奴婢和这两位姐姐午后就回了,云嬷嬷和白嬷嬷会留下坐席。” 宁老太太眼珠骨碌碌一转:“那就让姑娘们随着老姐姐你一起午后进京可好?” 方嬷嬷双眼一闪,推辞:“怎么可以,姑娘们还得给老太太过寿。” “这有什么。” 方嬷嬷又推了几句,就答应了。虽然接到的命令本来就是立刻接进京的,但宸王府是什么人家,可不能做出让姑娘们违背孝义的事情,所以只能让宁老太太自己开口。 外面的姑娘们听着一阵惊喜。一会宁老太太说备好了饭,陪着几名嬷嬷用了饭,客人去休息了,才把儿媳和姑娘们叫了进来。 姑娘们个个都想进京,但刚才方嬷嬷又透露了,最多只接三人! 三姑娘已经十五了,年底就要成亲,在家绣嫁妆,又是庶女,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不让去。 七姑娘也是庶女,性格最好欺负,争不赢,也不让去。 去的是二房的嫡女四姑娘宁妙,大房的嫡女六姑娘宁素,大房庶女八姑娘宁巧。 临去时,二房媳妇顾氏叮嘱四姑娘宁妙:“到了上京,你就跟你姑母说,你订亲了,让你姑母给你多置办嫁妆!这五百两给你压身。” “娘,我知道了。” 顾氏笑着握起宁妙的小手:“你进了一趟宸王府,我瞧知县夫人还敢不敢嫌弃你!到了宸王府,你记得跟几位郡主多来往,最好能成为手帕交,要是以后能有书信来往,他们就更加不敢给你脸色瞧了。你跟你五妹妹也要好好的相处,啊?” “我干嘛要跟她相处!”宁妙哼了一声:“她是做妾的!我才不稀罕去什么宸王府呢,我就是想瞧一瞧她现在沦落成什么样子!” 大房媳妇田氏处——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这次待在宸王府就千万不要走了!”田氏一脸严肃:“好好地讨好你姑母,哦,还有侧妃,讨好了,说不定也能给世子当妾!当不了不是还有什么五公子四公子的么?王府里的公子不行,外面的侯门啊大官不是一大把?总能攀上一两个的!” “知道了。” ☆、第四十四章 争气(pk求收) 宁卿在家焦急等待了十天,总算把小姐妹给盼过来了。 宁妙几个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她们白天赶路,晚上还要被那两名教养嬷嬷逼着学各种规距礼仪,都快崩溃了!心中不免有怨言,这是叫人去做客呢,还是去给大老爷请罪磕头? 但当在踏进宸王府的一刹那,所有怨言都被眼前富丽堂皇、仆群穿梭的宸王府震摄得都没意见了!心中暗道:“这样天宫似的地方,要不学点规距还真的不敢进来。” 几人下了马车,立刻就有小轿过来接,姐妹又是新奇又是暗暗惊叹。一路走来,凡是路过的仆人都笑着向方嬷嬷打招呼。 宁巧拉着宁素的手低声道:“有没有发现,这里个个都自称奴婢?” 宁素嗯嗯地点头,他们家的下人是不称奴婢的。 又走了一刻钟,宁素道:“好远!这么久都够在咱们家转上三圈了。” “表姑娘们,到了。”方嬷嬷笑着道。 姐妹仨只见眼前是一座精巧绝伦的院子,叫什么名字宁素宁巧不知道,她们不认字。只有宁妙知道那金漆扁额烫金的是“锦绣院”三字。 下了轿子,便有一群衣着光鲜的丫鬟拥过来,还有些往里跑,一边叫道:“侧妃,贵客到了!” 三姐妹被簇拥着进了屋,还来不及多望,便见一名衣饰华贵,容貌极美的少妇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与她一起的还有一名贵气逼人,打扮华丽的红衣少女。 “这位是孙侧妃,这位是悦和郡主。”方嬷嬷介绍。 姐妹仨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因为在她们的认知里,这个侧妃是坏人!是夺了她们姑母掌家权的侧室!而且还是个厉害的人物! “哎唷,快起,快起!”孙侧妃连忙一脸和善地笑着。 第26节 但也许是她长得太明媚了些,气扬又强,穿得又华贵,姐妹仨并没有因为她的笑而放松。 悦和郡主上前施了一礼,也笑得暧暧的:“表妹。” 姐妹三人都暗暗稀罕,双眼发亮,这就是传说中的郡主?这是王族! “走,快去见你们的姐妹去,想必你们一定牵挂着她。”孙侧妃居然连茶也没揣,直接拉起一个姑娘的手就往外走。 “走吧,表妹。”悦和郡主也亲呢地一手拉着一个朝着梦竹居而去。 宁妙心中暗暗奇怪,怎么不是去拜见姑母,为什么要去先瞧五丫头?就算真要见,也是让五丫头来这里瞧她们才对啊,侧妃和郡主还比不过她去? 她们自然不知道,这是孙侧妃与悦和郡主在向宁卿示好! 先把宁卿的姐妹接到手,再亲呢地带着人去找宁卿,这多给面子啊! …… 宁卿正在给院前两盘花松土,初蕊兴奋地跑进来:“姑娘姑娘,四姑娘她们来了!” “啊?”宁卿整个人跳了起来:“在哪里?” “孙侧妃处。” 宁卿扔下小花铲,便要跑,慧苹拉着她:“先更衣,一身泥一身土的,可不能在姐妹跟前失礼了。” 宁卿只得先更衣。雨晴瞳儿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一个去翻衣赏,一个去准备首饰。 慧苹把宁卿的衣服都脱了,雨睛一件件的给她往上套。慧苹发现这又是一套新衣服,她都没见过的,便知是世子给准备的。 都说在夫家争娘家的气,在娘家争夫家的气。现在姑娘的娘家人来了,世子不想姑娘被娘家姐妹小瞧了,所以一早就为她精心准备妥当。 外面有丫鬟叫道:“孙侧妃、郡主和表姑娘们来了。” 宁卿一喜,想要出去,却被瞳儿按到了妆桌前梳头,宁卿气鼓鼓地嘟嘟小嘴儿。 宁妙姐妹和孙侧妃等人已经被引到了梦竹居的客厅,上了茶,等了半刻才见宁卿被四个穿金戴银的美貌丫鬟拥着出来。 “五姐姐!”宁素和宁巧很开心,正要奔过去,但见宁卿一身不知是什么料子的华美衣裙,头上戴的,皓腕上套的,都是宝石。最重要的是,她长得越发的貌美了,清艳绝色,让人不敢直视。 早就知道她们这个姐妹长得极其的标志,祖母老是夸她像天仙似的,想不到短短小半年不见,她居然更美艳了,跟本就不像是她们家出来似的,让她们都不敢说是她的姐妹。 “四姐姐,六妹妹八妹妹。”宁卿走上前拉着她们的手,又往她们身后瞧瞧:“不见三姐姐和七妹妹。” 宁妙道:“三姐年底就要成亲了,在家绣嫁妆呢,没空来。七妹在家陪三姐。” 宁卿也知道不可能个个都能来。 “三姐年底成亲,你是会回家的吧?”宁素道。 “对啊,过年你也会回家的吧?”宁巧一脸期待。 “嗯嗯,一定回家。”宁卿连忙应了。 雨晴和瞳儿在后面暗暗瞪眼儿。她们可清楚宋濯的性格了,他是不可能放人的!但姑娘居然应了!到时怕又要闹上一场了! 宁素宁巧一听,完满了!五姐姐还是自家姐妹! 宁卿连忙让人招呼侧妃悦和郡主上座,又拉着小姐妹坐,一会二等丫鬟来报赵庶妃来了,端凌县主来了,二姑娘八姑娘来了!两位夫人来了! 整个梦竹居挤上这么多娇客,一下子便满堂生辉,珠光宝气的,好不热闹。 只有宋绮玫还气闷闷地躺在自个院子发呆,娟儿急急地上来:“姑娘姑娘!快去梦竹居,表姑娘们来了。” “一群小商女,我干嘛要去!”宋绮玫不屑地哼了一声。 “但侧妃郡主庶妃和县主都去了。” 宋绮玫吓得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她们都去了?为什么都去了?” 娟儿拉着宋绮玫更衣梳头:“姑娘,先别管这个,八姑娘二姑娘就算了,但侧妃郡主都去了,你不能不去呀。” 宋绮玫虽然不屑宁卿和那一窝子小商女,但她向来以郡主和县主为中心转的,哪里敢不去。 第二次pk,求收藏,求留言!么么哒! ☆、第四十五章 回避(二更求收) 宋绮玫来到梦竹居门口,果真见姐妹们都到了,便不甘不愿地进了屋,看见三个陌生的小商女,不屑地撇了撇嘴。 各人正在自我介绍,宁家姐妹把自己的小东西送上去,都是一些自做的荷包香囊之类,孙侧妃等人也送出准备好的见面礼。 宋绮玫接到三姐妹送来的荷包便是小脸一僵,一边嫌弃一边尴尬,因为她没有准备见面礼! 宋绮芜早知如此,悄悄塞了一些东西给宋绮玫,宋绮玫一瞧,是三串缀着金珠翡翠自编的手绳,轻哼一声,把手绳给了宁妙姐妹。 众人坐了一会就散了,宁妙三人看见一下子空荡荡的大厅,俱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哎唷喂,想不到跟贵族说话儿这么辛苦。”宁素揉揉差点僵住的小脸,“我不想笑了,但又不敢不笑。” “笑得脸抽着痛。”宁巧直点头。 “但今儿个笑僵了脸也值了。”宁妙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收到的见面礼。 宁素宁巧也开始掏。 “侧妃给的是一个赤金簪子,镶宝石的。这比我所有首饰加起来都贵。” “庶妃给了个样式好看的镯子,你的跟我一样吗?哦,一样的。郡主给的珍珠项链……” 三姐妹一个个地点着,忽地看着宁卿坐在一边,一边摇着团扇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她们。 宁妙小脸一红,她居然被五丫头看笑话了! 宁妙正以为宁卿要嘲笑她们,却见宁卿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身后,她身后的三名丫鬟便进了房,不一会儿捧出三个托盘,上面放着三套时下流行的精致头面。一套头面,比刚才所有礼物加起来都贵重,怕没三五千两一套实在拿不下来! 三人见着便是双眼一亮,宁卿笑道:“这些送给你们。” “谢谢五姐姐。”宁素和宁巧都很开心,急急地上前去看那些头面。 宁妙见到这么精美的首饰又是开心又是不忿。她明明就是一个妾,凭什么穿得这么好,用得这么好,还像个主人打赏奴婢一样打赏她们! 宁妙忍着对首饰的喜欢,只瞟了一眼,笑着说:“对啦,五妹,什么时候能见到世子表哥?” 宁素宁巧一听,便是双眼放光,手里的首饰也丢了,扑到宁卿跟前:“对啊对啊,五姐姐,什么时候能见到世子表哥!我们一直听说他,却从没见过……” 宁卿脸色有些为难,先不说宋濯愿不愿见的问题,而是宋濯这段时间公务很忙,有时两三天都见不到人影。 “五姐姐!五姐姐!”宁巧拉着宁卿不住地央求。 宁妙眼里有些幸灾落祸,笑了笑:“是不是世子表哥没空?” “对哦。”宁卿立刻点头,“这段时间他好忙。” 宁妙心中冷哼,忙,她才不信!说不定人家跟本就冷落你了!你算什么东西,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装得再像凤凰还不是一只草鸡! 宁妙在心中数落得正欢,外面丫鬟突然道:“姑娘,世子来了。” 宁妙一惊,宁素宁巧一阵激动,不想瞳儿和雨晴对视一下,眼里均闪过一抹戏谑,然后双双走过去道:“表姑娘,世子来了,请回避!” 宁妙几人不忿,但又不敢说,只好随着瞳儿两人绕到了屏风后面。 宁卿觉得这会不会太过了些,虽然说是外男吧……但也不太算,怎么说也是表亲……用得着回避吗?但想到瞳儿两个是宋濯的人,她们让避,她也不好说什么。 宋濯已经进来了,见宁卿一脸苦恼地坐在榻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便笑了笑,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宁卿试探地瞅瞅他:“表哥?” “嗯?”宋濯一只手撑在她身后,修长的身型微倾,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怀里。 宁卿想到自己的小姐妹还在屏风后,小脸一红,想让他走开点,又不好开口。 “你的小姐妹来了,可开心?”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略略带着上位者的傲气和优雅的味道。 宁妙三人躲在屏风后,这个屏风是藤织的,透过细逢隐隐看到他风华逼人的修长身影,虽然见不到面,却仍然给她们带来一阵无形的压迫感和惊艳之感。他一开声,三人便是倒抽一口气,他的声音好温柔,好动听,还带着让她们品不出来的味道。 “开心。”宁卿歪着小脑袋,期盼地看着他:“表哥要不要见一见她们,她们要给你问安。” 只听宋濯低笑一声,然后说:“不见。” 宁卿嘴角一抽,屏风后的三人一阵失落。 “乖乖。”宋濯轻轻摸着她的头,“表哥最近好忙,一会儿就要出京,要好些天才回来。你可以上街,但不可乱跑,懂了吗?” 宁卿嗯嗯地点着头,想到小姐妹就在傍边,他居然跟她如此亲呢,很是羞窘。 宋濯见她小脸微薰,眉目生晕,一双水媚大眼顾盼之间波光流转,无辜又可怜地看着自己,一副要赶自己快走的小模样,心中越发的意动,又想到要好几天不能见她,便忍不住伸手去抚她的小脸。 宁卿大惊,扭着头想避。 但宋濯亲不到她实在走得不甘心,身子一转,便用背部直接挡向了屏风,宁卿整个人儿都在他的怀里。 宋濯唇角勾起一抹魅笑,捏住她的小下巴,微微抬起,宁卿惊得直瞪眼,可又不敢反抗,一是不敢闹出大动静,二是怕越是反抗,他反而越不顾忌。宋濯,向来都是霸道强势的。 他微微俯身,吻上她的娇唇,轻舔慢吮,却仍然不敢深入,吻了好一会方意犹未尽地罢休。 屏风里面本就瞧不清,宋濯还用背部挡着,她们不知宁卿与宋濯怎么了,只见他们突然就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低柔略微沙哑的声音:“我走了,要在家里乖乖的,嗯?” 说罢,才见他挺拔修长的身影快步离开。 pk求收藏留言,么么哒。另推荐一下好友文—— …… 《我家相公是灵兽》作者:哈拿酱 小片段: 玄衣:咦,今早怎么不好好吃饭啊? 灵兽:嗷呜~(愚蠢的笨女人) 玄衣双眼一眯:那好吧,你就饿着吧,本小姐才没空陪你! 三个时辰后,灵兽抬起头望望前方女人的身影,“要不要卖个萌呢”又迅速摇摇头,“不可,我一个堂堂大男人,怎能行如此可笑之事!” 但是,一刻钟后, 玄衣:你不是不吃饭吗? 灵兽:嗷呜~(女人,你看我萌哒哒的小眼神!) 第27节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女强,男更强,男主偶尔还会卖萌撒娇,呀?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滚啊,别把老娘往床上带~ ☆、第四十六章 弹琴的人 宋濯一走,宁妙三人便急不及待地出来了。 宁素双眼放光地看着宋濯离开的方向:“那就是世子表哥……” 宁巧一脸奇怪:“五姐姐,刚才你们为什么突然不说话儿了?” 宁卿一张清艳的小脸涨得通红,转过身把后脑给她们。 宁妙整个人都僵硬呆怔了。宁素宁巧年纪还小,只有十二和十一岁,不知道刚才是干了什么,但宁妙知道!她还有半年就及笄,是已经订亲备嫁的人了!从刚才那暧昧的气氛中,她隐隐猜到,他们是在亲吻! “五姐姐,世子表哥一直这样跟你说话的吗?”宁素一脸好奇,双眼发亮地盯着宁卿。 “哪样说话?”宁卿转头看她。 “就是刚刚那样啊。”宁素一脸向往羡慕地说。 宁妙暗咬着唇,紧紧地盯着宁卿。 宋濯的语调她形容不出来,似是温柔的,带着脉脉含情的味道,宠溺,却又有着强势和不容抗拒,让人痴迷沉醉。 宁妙想起自己的未婚夫赵公子。他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当然了,就算他想这样跟她说话,也学不来宋濯的魅力,哪怕是一分! 宁妙盯着宁卿,只见宁卿小脸上的红晕直蔓上耳根,瞳儿立刻笑盈盈地上前:“姑娘,您身上都出汗了,去更衣吧。” “好。”宁卿巴不得离开这让她羞窘的局面,连忙点头。“你们先自个玩儿,我换件衣赏再来。” 说完走向卧室。瞳儿、慧苹、初蕊和雨晴紧跟其后。 “五姐姐!五姐姐!”宁素不死心,要追上去。 后面的雨晴却一把拦住她,客气地笑着:“表姑娘,我家姑娘要更衣,请稍等。” 说着追了上去。四个光鲜气派的大丫鬟相隔,哪里还靠近得到。 等到一行人离开,宁素宁巧泄气地坐在椅子上,宁妙羞恼地轻哼:“我们是表姑娘,她是姑娘,难道她与我们不是一家的?” 宁素宁巧不以为然,她们倒没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见两人一脸懵逼逼的样子,宁妙暗骂一声:没文化真可怕! …… 宋濯一身紫金正装,骑着马,领着两排军队出城。经过长胜街的时候,遇到钟离优。 钟离优与周围的百姓一起避到两边,本想就这样过了,但他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宋濯:“宸王世子。” “何事?”宋濯拉着缰绳喝停了马。 “其实,也是小事一桩。不过在下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告诉世子殿下。”钟离优皱着眉头。 “说来。” “是关于宁姑娘的。” 宋濯墨眉一挑,让他走近点。 钟离优走近两步才说:“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有一名男子打听锦织天下绣品的事情,说是要见画图纸的人。我原本以为是一般想打探商业机密的同行,便没有多在意。后来发现,那人居然派人跟踪我。” “这也罢了,后来甜味天下开张,他又来堵了我好几次,说是要见做甜点的人。可见,他并不是想探我家的生意,而是有目的地在找宁姑娘。” 宋濯俊脸一沉:“现在他还跟踪你?” “关注时有,但却没有再跟踪。”钟离优道:“后来,在中秋那晚,突然有人在我们甜味天下的屋顶弹琴,那人正是要打听宁姑娘的人。后来他干脆住到了甜味天下傍边的一间客栈里,天天在那里弹琴。” “天天弹琴?他想干什么?” “我找人打听过,那人也不隐瞒,说是要找人,找一个能听懂他曲子的人。他的曲子弹得极好,但弹得再好,也经不住一天到晚没日没夜的吵,所以被掌柜警告多次,每天只准在戌时弹半个时辰的琴。” “在下想,他要找的人,是不是宁姑娘?否则他哪里不住,怎么偏就住到甜味天下傍边?不过,以前他堵我的时候,曾经叫过琪琪还是七七的,不知又是何解。那人男生女相,妖里妖气的,瞧着就不是好人。” “多谢钟离兄相告。” 宋濯说完便打马离开,方向正是甜味天下。 甜味天下傍边的客栈叫云居客栈,宋濯来到时,刚好见到一名男装打扮,容貌却极其妖艳的人抱着琴从里面出来。 周围很多人都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但宋濯一眼就知道,他是个男的!因为这个人他认识!水经年——天水国八皇子! 这位天水八皇子传闻多病性格懦弱,向来深居简出,就是在天水也不是人人都认得他,更别说天盛了! 但宋濯却在三年前与太子一起出使天水,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他一面。因为他长得太有特点了,一个男人却长得像个大姑娘一样,所以宋濯记住了。 宋濯认得水经年,但水经年却没见过宋濯。 但宋濯长得实在太夺目了,美得如诗如画,风华绝代,贵气天成,同样是绝色男子,但人家就是个公子世无双,清雅绝俗的美男子!尼马的,怎么他就是不男不女的娘炮? 水经年死死地盯着宋濯,眼里全都是赤裸裸的嫉妒和气愤! 二人错身而过,水经年一脸悲愤,宋濯脸色冷峻。 长得不男不女,妖里妖气,抱着琴,就是他要找卿卿? 宋濯凤眸微眯,卿卿一个其名不扬的深闺女子,是如何跟天水深居简出的八皇子扯上关系的? pk求收藏,求留言,么么哒 ☆、第四十七章 强行斩断 钟离优与她是合作生意上的关系,沈成恭是他的发小和朋友,这两人宋濯都认识,是在他允许范围内光明正大地正当来往的。 但这个水经年,是打哪里冒出来的?无端就与她牵扯不清! 只要想到宁卿与一个男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宋濯便浑身不舒服,心里的感觉,他形容不出,反正就是隔应得慌。 宋濯绝美的脸庞凛然,一勒缰绳,策马而去,方向正是宸王府。 清风清河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在他们的认知里,宋濯从来都不是如此小心眼的人。他对身边女人的事情总是不太上心。 就如雪妍和莹雅,她们是太后赐给他的妾,也是他的女人,她们亦跟外男接触过,甚至还跟太子四皇子等好些贵公子熟悉,但他从来没介意过,也不当一回事。为何偏偏遇着宁表姑娘的事情,他总是草木皆兵? 不过是外人猜测的三言两语,居然就能让他如此警惕提防! …… 梦竹居里,宁卿正与慧苹雨睛打络子,她指着三个香囊歪着小脑袋:“这个是四姐姐送的,外面绣的兰花,咱们打个兰花形状的穗子,这个是梅花,这个荷花……打好了我每天换着挂身上。不过花样有些多,该如何打?” 宋濯已走进了梦竹居,隔着珠帘看到她趴在小坑桌上,一脸苦恼地瞅着眼前的几个香囊。 “啊,表哥?”宁卿抬头看到了宋濯,眉眼一展就溢出了笑意,跳了下榻走上去:“你不是出门了?” “突然有些事情。”她俏生生地立在自己跟前,笑得眉眼弯弯的,他心里就软了三分,哪里舍得给她气受,只好挥退了屋里的丫鬟,拉着她的小手走向竹榻。接着一把将她捞起,放到了大腿上,紧紧地圈在怀里。 “表哥?”宁卿低呼一声,最后只好认命地趴在他坏里,在他怀里蹭蹭,见他不说话,就抬眼瞅瞅他的脸。 宋濯先在她的眉心亲亲,搂着她道:“卿卿乖乖,老实跟表哥说,你以前可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什么可疑的人?”宁卿小脑袋一歪,一脸不解。 “譬如类似一些什么邻国皇子之类……或是一些不男不女的生物,嗯,会弹琴的。” 宁卿嘴角一抽,这都是些什么生物?立即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宋濯笑得一脸风清绝雅,循循善诱:“卿卿认真想想,要是有,告诉表哥一声,表哥不会生气的,嗯?” 宁卿还是摇头:“真没有。” 宋濯与宁卿四目双对,宁卿眨巴着一双清澈无瑕的水媚大眼一瞬不瞬地瞅着他。宋濯看了她一会,然后狠狠地叹了口气,把她紧搂在怀里,下巴在她头顶蹭蹭。 小丫头很乖,向来不说慌的,宋濯相信她。 “表哥?”宁卿从他怀里抬起白晰的小脸,看着他。 宋濯一笑:“卿卿很乖的对不对?” 宁卿点头。 宋濯亦真亦假地道:“最近有坏人要打探锦织天下和甜味天下的商业机密,一直在找幕后的总设计者,你暂时不要跟那边来往,没事也不要到那边去,懂了吗?” “我知道了,表哥。” “能在家里呆着就在家里呆着。我知道,你的小姐妹来了,你想要陪她们上街玩耍……” “表哥,我不上街便是。”宁卿眼巴巴地看着他。 聪明的女孩总是惹人疼的,宋濯很满意,用鼻子蹭蹭她的鼻子。但瞧着她一下子低落了下去的情绪,宋濯又有些不忍,柔声哄着她:“听说五天后玉真庵有法会,你可以带你的姐妹到那边玩儿。” 宁卿双眼一亮:“谢谢表哥。” 宋濯亲亲她的眉心:“表哥多则十天,短则五天就能回来,你先到那边玩玩儿,到时表哥去接你下山,你要上街,到时表哥陪你去。或是一两个月之后,等那坏人离开,表哥就不限你。” “好。” “真乖。”宋濯在她娇唇上轻轻一吻,起身离去。 转身瞬间,他绝美的脸上疼宠温柔的神情一瞬消失,眉眼越发傲然冷魅,红唇勾起的笑浸着邪肆。 宋濯相信宁卿不认识水经年。 也许水经年也并不认识宁卿,也许他只是对锦织天下的绣品和新兴的甜品有兴趣,弹琴也是一时兴起或故弄玄虚,但宋濯向来都是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人的!只要有丁点苗头,他都会捏灭在萌芽之初! 纵然也许是误会,但他决不会让两人碰面,要是水经年因为绣品和甜点想要与她强行结缘,那么他就先下手为强,斩断这不该存在的孽缘! 临出门前,宋濯又叮嘱了雨晴和瞳儿一翻,让两人打醒十二分精神,提防某些不男不女、会弹琴的生物! 还在家里下了一道死命令,谁也不准唱歌或是弹琴演奏!违者杖责五十板子,并撵出王府! “殿下,要不上报皇上,说天水的八皇子来了,形迹可疑,再让皇上盯着他。”清风道。 “到时就怕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明目张胆地跟皇伯父说是来找人的,并让皇伯父以强权逼得钟离优说出甜味天下背后之人。本世子难道会蠢到做他的梯子?”宋濯冷哼。“咱们天盛与天水向来不和,他偷偷潜入在先,自不敢表明身份。清风,让人到天水整点事儿出来,务必把水经年引回天水。” “是。” “清河,你派人盯着水经年,不准他靠近她一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宋濯凤眸掠过讥讽的笑意:“他既然要找人,本世子就安排一个人给他!” 水经年不是要找人吗?那他就安排一个人耍得他团团转!卿卿被他安排去了玉真庵,那是女子才能去的地方,瞧他如何作妖! 第28节 ☆、第四十八章 嫉妒 “打探清楚了吗?”客栈里,水经年一脸凝重地看着平兴。 “都打探到了!”平兴道:“甜味天下每逢初一和十五都会由甜点的开创者亲手做一道甜品出来,客人们价高者得。五天后就是九月十五了!” “要是那人来做甜品,爷说不定要找那人出来。”水经年双眼一凝,低喝一声:“所有人听令!” 只见黑光一闪,水经年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二三十个黑衣人,全都单膝跪地,垂首以待。 “九月十五晚上,把甜味天下十面包围,把所有形迹可疑的人都记下来!” “是,皇子殿下!”身子一闪,房间再次空荡荡。 “本皇子就不信,我真的找不到!”水经年那妖艳的脸庞满满都是光华,意气风发地一笑:“就算九月十五找不到,还有十月初一,十月十五!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 …… 宁卿答应过宋濯不出门,所以很乖地呆在家里。 “可是过几天就是九月十五啦,我说过每个月初一和十五都会做一道甜点的。”宁卿有些苦恼。 “姑娘放心吧,邓妈手艺高超,交给她来一样。”雨睛笑吟吟地道。 宁卿点头:“她做得比我好。”想了想,又说:“每个月初一和十五的甜点做完这个月就取消吧。” 一开始是想过一过手瘾。她原本一直以为做甜品是她的梦想,但当实现后她发现,那并不是她的梦想,不过是她为了跟妈妈唱反调的叛逆心理。 宁卿并不是矫情的人,想通了,也就放下了,就当成一盘生意去经营。 “开始是为搞噱头,但久了客人就不会买帐。目前铺子也上了轨道,不用这些噱头了。”宁卿说。 “五姐姐!”宁素和宁巧笑着跑进来,身后跟着走得慢条欺理的宁妙。 宁妙姐妹都换上了新衣裳,俱是上京贵族小姐流行的款式,宁素宁巧戴得是宁卿送的那套头面。 只有宁妙头上戴着孙侧妃送的簪子,再加一朵堆纱花,倒有几分清淡之美。 “五姐姐,今儿个咱们一起上街去行不?”宁素道。 宁卿早知她们来到上京没理由不上街的,但她答应了表哥不能去,只好说:“你们昨儿个才来,先歇一会,过几日我带你们去玉真庵玩儿。” 玉真庵?那是个尼姑庵?那有什么好玩儿?她们大老远的跑来上京,她居然让她们去这种无聊的地方。 宁素宁巧心里直抱怨,但见到宁卿身边几个大丫鬟在一傍虎视眈眈的,不敢闹,宁素忍不住嘟囔起来:“五姐姐,我们不累。” 瞳儿暗暗翻了个大白眼,笑道:“是咱们姑娘身子不得劲儿,昨夜受了寒,要歇上几天。” 宁卿不想她们败兴,想了想就说:“要不让八妹妹带你们出去,再让初蕊慧苹跟着,如何?” 宁素宁巧双眼一亮:“好!” 三人说着就回到厢房去准备。姐妹都住在梦竹居,她们想要一起说话儿,就挤到一个厢房。 关上门,宁妙见宁素宁巧一脸兴奋的样子,便冷哼一声:“瞧你们开心个什么劲!” “为什么不开心?咱们可以逛上京啊!”宁素说。 “白逛呗!”宁妙冷笑:“五妹妹精明,她怕咱们花她的钱,找了一个理由又一个理由!先忽悠我们,但忽悠不过就装病,让个丫鬟和八姑娘带着。” 宁素宁巧一下子怔住了,所有兴致都败了下来。她们原本就巴望着跟宁卿逛街,买什么东西都让宁卿给她们买的。现在却要跟宋绮芜在一起,那谁给她们买单? 宁妙也心生怒恨,原本是指意让姑母给她置办一些体面的嫁妆的!但谁知道姑母不在!这个五丫头忒会算计和小气了,一点好处也不让她们沾! 宁妙几人与宋绮芜和初蕊正要出门,刚巧撞到了悦和郡主。宁妙双眼一亮,上前有模有样地见礼:“郡主也要出门。” 悦和郡主往她们身后瞧了一眼,便笑道:“我约了人,要上她家去,下次再一起玩儿。” 说着走了。宁妙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有意想跟高贵的郡主亲近,但悦和郡主明显看不了她们,刚才那一眼,宁妙很敏感地觉得,悦和郡主是看宁卿有没有在! 宋绮芜带着三人到上京逛起来。上京的繁华岂是越城能比的!几姐妹一下子就迷花了眼,她们原本以为会看得着摸不着,却不想,慧苹身上带着钱,很多她们看上的,都给她们买下来了。 宁素宁巧心满意足了,只宁妙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因为这些东西连宁卿头上一个簪子都比不上! 其实买的东西都挺不错,放在越城已经是极好的了,但的确比不上宁卿头上戴的。宁卿不论是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一衣一饰,一吃一用,每一样都是宋濯精心安排。 宁妙又想起宸王妃不在,而她们却被接了过来,一开始大家都误以为是宸王妃想她们了,但事实却是宸王妃不在!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是宁卿!她们的到来不过是为了她宁卿解闷! 凭什么她要给五丫头解闷而像个下人一样被她呼来喝去的? 记得以前在宁家,当家的是她们二房,为家里争钱的也是她们二房! 大房平平庸庸,还能给她爹打下手,而三房,简直就是蛀虫!三婶死得早,三叔整天寻花问柳,只会败祸家里的钱银! 五丫头以前穿的都是捡她剩下的,戴的也是她不要的!后来还被送出去给人当贱妾。她幸灾落祸了不知多少次,有些人的命,就是贱! 她原本还想着,好歹姐妹一场,五丫头落魄了,她就把自己不要的东西都给她,让她过得不要那么艰难! 谁知道,这个她原本以为会过的很悲惨的五丫头,凌罗绸缎穿着,宝石翡翠戴着,金奴银婢唤着!明明就是一个贱妾,却像个千金小姐一样被人供起来!还有那样尊贵的世子殿下哄着她。 除了一张脸蛋,她哪一样比得过她!她凭什么过得比她好? ☆、第四十九章 不稀罕 九月十五玉真庵会有为期六天的法会。 年轻姑娘都不喜欢法会,因为那实在太无聊无趣了,就是坐在那里听尼姑念经,也没有节目,还得吃斋。 听法会的大多是已婚的贵夫人,也是年轻姑娘们,除了少部份是自愿的,大多都是被母亲逼着去的。 孙侧妃忙,她也不爱念经,所以她没去。王府的姑娘们自然是大大地松了口气,除宋绮芜和悦和郡主。她们也不爱听尼姑念经,但宁卿要去,她们就跟着去。 宁卿对法会还是挺有兴致的。她前世家教极严,长到十六岁除了出国比赛,她没去过旅游,来到这里后就被宋濯圈养着。能出门看山看水,观光古代寺庙,亲密接触尼姑,人生第一次短程旅游,她很开心! 宁素宁巧眼巴巴地看着宁卿兴致勃勃地收拾行装,撇了撇嘴,她们不想去听尼姑念经,她们还想要逛街买衣服买首饰! 宁妙冷哼一声,五丫头真是抠门抠死了!就前儿个让丫鬟和宋绮芜带她们出去一趟,买的都是小东西,也没花几个钱!今天干脆带她们上山,一个铜板都省了!要不是看在郡主份上,她才不去呢! 孙侧妃让套了四辆马车,两辆坐人,两辆拉行李,派了二十个护卫跟着,吃过午饭后出发。 出了城门走了近半个时辰,抬眼就能见到玉真庵所在那座山的模糊的轮廓了。宁卿坐在马车里正在跟姐妹聊天,马车突然咣地一声,车身一歪,突然就不动了。 “姑娘,车轱辘突然坏了。”慧苹在外面说。 “要修多久?”宁卿掀着帘子往外一瞧。 “没有工具。”瞳儿皱着眉。 “要不把一车行李放这里,我们去坐放行李的车。”宁卿说着下了车,宁妙几人也跟着下去。 “不可。”雨睛连连摆手:“那两辆车是运东西的,极为简陋,又没有坐椅,是坐不得人的。” “发生什么事了?”宋绮芜和悦和郡主走过来。她们的车在后面,见宁卿下来也跟着停下。 雨晴把情况说一遍,几个姑娘都在烦恼,宁卿玩笑道:“要不我就骑个马儿去,你们在一个马车挤一挤,也能到了。” 说着望着拉着车的马。骑马,可拉风了!以前看电视里的人就能骑!这玩笑说了出口,宁卿还真的想骑。 慧苹看着宁卿一脸期盼的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知道自家姑娘真想玩儿! “这不是郡主和八姑娘吗?”一名四十多岁的贵妇人和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走来。 宁卿看着这母女觉得有些面善,不知哪里见过的,但她很肯定她没见过她们。 “臣妾见过悦和郡主和八姑娘。”那名贵妇与少女上前行礼。 “原来是万夫人和万二姑娘,不必多礼。”悦和郡主笑吟吟地道,又向宁卿说:“这位是万副都指挥使的夫人和女儿。夫人,这几位是我表妹。” 慧苹在宁卿耳边低声道:“这二位是雪妍的母亲和妹妹,副都指挥使是正五官的官。” 宁妙离得近,也听到了。她入府几天,也得知了雪妍是什么人,据说是女官,是太后赐给宋世子的妾。现在一听雪妍的爹居然是正五品官,不由倒抽一口气! 世子的妾,居然是正五品的官家小姐!那五丫头凭什么也占一席之地?而且五丫头过得可比雪妍奢侈多了! 宁妙不由又望向万夫人,只见万夫人哎呀一声,居然热切地走上前,一把拉着宁卿的手:“这就是表姑娘吧!上次中秋雪妍那丫头回来就直夸表姑娘,现在一看,果真倾城倾国,貌若天仙!怪不得殿下如此爱重。” 宁卿很是尴尬,被情敌的母亲夸赞,那种感觉……真是怪异!反正她隔应得慌! “雪妍呐,她这人嘴笨不会说话儿,但心底却是好的。要是有什么冲撞了姑娘,希望姑娘多多包容。不论怎么说,她也是太后娘娘选出来的,总有那么一两个好处。将来你们共侍一夫,要是能得姑娘照顾,就是她积福了。” 万夫人这话说得漂亮极了,一边捧宁卿,话里话外都是宁卿如何得宠,又抬出太后来弹压。 意思也就是一个:你纵然再得宠,再美貌也是低贱的小商女,雪妍背后还有太后当靠山呢!我们也不跟你争,只想和平相处!雪妍以前虽然冲撞过你,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你最好别恃着世子的宠爱在世子跟前给雪妍穿小鞋! 宁卿不蠢,而且还聪明伶俐,又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正因此,她隔应得直想吐!那脸色,当场就毫不掩饰地黑了下来! 万夫人看着宁卿的脸色不由得心里一跳,暗暗后悔,她是不是弹压得太过?要是这个小商女是个蠢的,不顾太后的面子真的给雪妍穿小鞋,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好讪讪地缩回手,笑道:“嗳,你们的车也坏了?” 悦和郡主看着宁卿的脸色双眼微闪,想不到她居然是个醋性大的!不就让与雪妍和平共处么,怎么就容不得!笑道:“我们的车轱辘坏了,你们怎么也停在路边。” “不知怎么回事,那匹马居然不跑了,怎么打都不动。”万夫人说。 “你们只有两人?” “对,就我和雪梅。有了,要不把你们的马卸下来,来拉我们的车。要是姑娘们不嫌弃,不如来跟我们母女挤上一挤,反正也不远了,也就一刻钟左右。” “这是个好办法!”悦和郡主当场笑着应了,“卿表妹和素表妹跟我和八妹妹一起,妙表妹和巧表妹跟万夫人坐,好不好?” 宁妙几人连忙答应。马夫立刻去解缰绳,卸马车。 慧苹见宁卿闷闷不乐的,急得直冒冷汗。姑娘这醋性未免太大了些,要是被传到世子耳中,不知如何是好!任何男人都不喜欢善妒的女子! 慧苹连忙想法哄宁卿开心,突见已经解了出来的马,双眼一亮:“姑娘,你刚才不是说要骑马吗?” 瞳儿笑道:“这里离万夫人的马车有十多丈,姑娘想玩儿可以骑到那里。” 悦和郡主也掩嘴轻笑:“表妹喜欢就趁现在试一试,要不等世子哥哥回来,可没有这个机会。咱们都帮你瞒着。” 宁卿瞅瞅那匹高大的枣红色俊马,机会难得,以后不知还有没有得玩。宁卿扶着慧苹的手,在瞳儿和初蕊的帮助下上了马。 胯下的马在踢着蹄子踏步,还不时打个响鼻,宁卿感觉很新鲜,心中的郁气总算消散了些。宸王府的侍卫长上前牵着马,驮着宁卿朝万夫人的马车而去。 万夫人在一边尴尬地笑着,万雪梅盯着马上的宁卿眼里闪过一抹森然的怨毒!一个低贱的小商女,凭什么压着她的姐姐!欺辱她的姐姐! 万雪梅摸到了袖子的绣花针,借着转身的掩饰猛地甩向那匹马! 第29节 只见枣红马猛地一声嘶叫,驮着宁卿像是发了疯一样就跑了出去。 “姑娘!”原地的人吓得个个面无人色,宸王府的侍卫拼命地朝着宁卿消失的方向追去。 马匹突然发疯,宁卿差点被甩了下来,幸好她手快抓住了缰绳,身子一伏,趴在马背上,死死地抱着马脖子。 她不会骑马,跟本就驯不停它!只能任它一直跑着,等到马速慢了下来,宁卿才抬起煞白的小脸,它突然又是身子一抖,直接就将宁卿甩了出去。 扑嗵一声,宁卿以为自己至少要被摔断一条腿,不想她砸到了一丛低矮的灌木丛,滚了一下又摔到了地上,她只感到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幸好,没有骨折! 宁卿趴在草丛里,惊魂未定地喘息着。 “快点,这里有那匹疯马的脚印!绝不能让表姑娘出事!”十多名护卫骑马而至,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宁卿只要尖叫一声,他们就能听到!但不知为何,她没有这么做,居然下意识地往草丛里缩了缩,她不想他们找到她! 等到宸王府的护卫绝尘而去,成为了一个黑点,她才爬起来,提着累赘的华丽裙子,跌跌撞撞地朝树林里跑。 不关她事,可不是她自己要逃跑的!她也是受害的不是么?要是她失踪了……她失踪了,也不关初蕊她们事,也不关姑母的事,他没理由迁怒人!这都是意外!不怪任何人! 宁卿只感到浑身上下都痛,痛得她小脸煞白,冷汗直冒,但她还是不断地往前跑。 万夫人的话又蹿到了她的脑海!她忍不住咬着唇,泪水直掉。 谁要跟谁共侍一夫! 谁要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 谁要给他当贱妾! 她不稀罕!谁爱谁去! ☆、第五十章 花灯 夜华初上,甜味天下人来人往。那道甜点的拍卖就是在这个时间了。 水经年站在甜味天下对面一间客栈的屋顶,他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七弦琴放在膝上,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拔,一曲《千年缘》流泻而出。引得四周百姓纷纷抬头,惊叹地望着他。 “这就是那个天天在这里弹琴的人?” “天啊,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美艳得像个女人,但穿着男装。” “绝对是个男的!骨架子可不小呢!而且谁家姑娘会大晚上的跑到大街上的屋顶上弹琴!青楼里的姐儿也不会呀!” 水经年纵然每天都在弹琴,但今晚弹得犹为情深,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弹得足足半个时辰,甜味天下的活动早就结束。水经年收了最后一个音,脸色有些失落。要是那人有来,听到他弹琴,一定会出现!可那个人没有出现! 水经年失望地回到客栈,平兴却一脸兴奋地道:“爷,咱们逮到一个可疑人物?” “可疑人物?”水经年双眼一亮:“怎么个可疑法?” “是一个姑娘家。”平兴道:“永六来报,他在甜味天下后门方向,看到一名蓝衣姑娘,也不见她进门,她只在那路过。永六当时也没多大在意,但因为她长得特别漂亮,所以永六记下她了。后来甜味天下活动结束,却见她从前门出来。” “那守前面的永七可有见她从前门进去?” “没有。” “那她一定是从别的咱们不知道的门进去的!”水经年激动地说,“除此之外,她可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她是爷您弹完曲后才出去的,等你走后,她还站在门外叹息了一声才走的。” “快,平兴,咱们立刻去找她!”水经年哪里还坐得住,跳了起来就夺门而出。 平兴追在后面道:“爷您慢着!永六已经去跟她了。” 走到半路,他的护卫永六就来报:“爷,属下已经查到了,那位姑娘就住在柳树巷。” “又是柳树巷?”水经年挑着墨眉,“那个先拿绣品出来卖的小村姑也住柳树巷。如此说来,绝不是巧合!可她,听到我的曲子,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她不想跟我相认吗?” 一行人到了柳树巷,水经年让永六一边去,只与平兴一起敲门。 “来了,谁呀?”一名穿着蓝衣,十六七岁,面容白晰秀丽的少女打开门,见到水经年一脸警惕:“你找谁?” 水经年原本激动的心,看到她的小心冀冀不由地有些冷了,只好说:“我姓年,只想问一下,锦织天下的绣品和甜味天下的新式甜品是不是出自你手?” 蓝衣少女一脸惊恐:“我不知你说什么。” 说着就要关门,水经年却一把挡住了门,蓝衣少女惊得往里尖叫:“爹……” 水经年干脆一把堵住她的嘴,硬生生地将人家姑娘家拖出了屋,直接绑了! 她形迹可疑,一定有内情!但看样子,却又不像穿越人士!水经年不禁有些焦躁起来!把人家往客栈里一扔,就叫起来:“你是不是穿越来的?是不是21世纪来的?”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那少女哭着说。 水经年觉得快崩溃了!他找了这么久,总算有点线索,但却又是一场欢喜一场空!不死心地逼问:“那绣品和甜品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是我……”那少女道:“又不是我……” “怎么回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好像被吓着了,颤声道:“我叫柳心儿。那些绣品,是我绣的,但图纸,不是我的,是我姐姐留下来的,甜点也是我姐姐教我做的。” 水经年双眼一亮:“那你姐姐呢?” “死了!” 水经年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又死了!“那刚才你在甜味天下门口为什么要叹气?” “因为我姐姐以前也弹过类似你的曲子。”柳心儿说着双眼放空,像是回忆什么美好事物一样哼了两个曲调:“我嗓子不好,不爱唱歌,也不通音律,只记得一点。” 水经年听着那几个曲调,像极了现代的古风歌,难道真的是她死了的姐姐?“有一个小村姑,也拿过类似的绣品去卖。” “你是说小雪姑嫂?”柳心儿一脸唏嘘:“几个月前,我爹的腿伤了,再也无法打铁,医药费又贵。我就不断翻家里的东西,后来翻出了姐姐的遗物,发现是一大堆可爱的图画,我当时就想,这么可爱的东西,要是做成绣品拿去卖,说不定能多赚几个钱,于是,我就开始做绣品。我与小雪是好友,住得近,就与她们姑嫂一起做,我要照顾我爹,就让小雪拿去绣彩坊卖。谁料小雪这么命苦,居然横死街头!” “这款绣品一出就大受欢迎,钟离公子还找上门,出大价钱把我家图纸都买走了。我姐姐以前还教我做过甜点,她见我有天份,留了很多食谱给我。我见姐姐留下来的东西这么值钱,说不定甜点也能赚钱,所以就找钟离公子合作了。” 柳心儿说完一脸彷徨地看着水经年:“这位公子……我的图纸全都卖给了钟离家了!甜品食谱也卖了!我跟他们签了文书,不能教给别人!钟离家可是首富……他们家可有后台的!求公子……不要为难我!” 她是怕被人要挟着把秘方教出来才不敢露面的? 水经年泄气得几乎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无力地摆摆手:“你走吧。” “谢公子!”柳心儿露出劫后余生的笑,站起来转身便飞快地跑了。 柳心儿一路跑得跌跌撞撞的,直到回到家,关上房门,才露出一抹冷笑。 这个男子,比想象中还要头脑简单好糊弄呢! 她是宸王世子的眼线!是盯着附近某位官员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糊弄一个人,但世子殿下派下的任务,她不必知道原因,只要执行和完成就好了! …… 水经年确实被宋濯耍得团团转,给糊弄住了!也绝了他的心思! 他望着窗外的圆月,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他想家了!他想回家!他想他聒噪的老妈,想他爱说冷笑话的逗逼老爸,想他的老烟杆爷爷,想他的哭包妹妹!还有一大群兄弟!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每天都要被一大群所谓的亲兄弟算计来算计去,说错一句话,皇帝老爹就要了他半条命,连所谓的生母也只拿他当争位的工具! 他真是受够了! 手里的酒壶砰地一声被他狠狠地摔了个粉碎,他身子一跃,就从窗户跳了出去,一把夺过拴在门口的一匹马,翻身而上,驾地一声便飞奔而出。 “爷!爷!”平兴在后面拼命地追着。 但水经年一记飞骑绝尘而去,哪里是他能追上的。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想不断地跑着,直到出了城门,跑了将近半个时辰,马儿因为劳累而有些跑不动,不住地原地踏步。 “快走呀!”水经年把怒火全都撒到马身上,不断地抽鞭子。 马儿嘶叫一声,身子一颠,水经年一个倒仰,摔了下来,他又不是主人,马儿撒脚就走了! 水经年气得大骂个不停,抬眼一望,自己已经出了京不知多远了,周围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远处有灯光,看样子是个小镇。 身后有丛林,水经年怕有野兽出没,只好切了一声,往小镇方向跑。 今天十五,天盛凡是初一十五夜晚上都有集市。 水经年一身风尘仆仆地走进小镇,周围正是花灯环绕,百姓拖家带口地出来逛夜市,买糖人,抢栗子,嬉笑大闹着走过。 水经年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此,又忍不住伤心了。 忽地看到眼前一盏点亮着的花灯,明黄的灯光映出,把花灯上的诗照得份外炫眼。 寄花寄酒喜新开,左把花枝右把杯。 欲问花枝与杯酒,故人何得不同来? ——《故乡杏花》 故人为何不同来啊!水经年也深深地哀叹着,指着灯笼道:“老板,我要这只花灯。” 老板道:“对不起,已经卖人了。” 说着把花灯提了下来,水经年抬眼望去,只见隔了一排花灯,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少女的脸。 那张小脸说是脏吧,却在灯光的映染下美得惊心动魄。 ☆、第五十一章 叛逆 水经年看着老板把花灯递给宁卿。 宁卿给了几个铜板,提着花灯就走。 她头上没有一件饰物,半挽的发髻有些凌乱,黑缎似的长发披垂而下。一身华丽的衣裙有好几处勾破和染上泥污,转身间,层层叠叠的华丽裙摆铺开,却没有因为她的狼狈而失去美感,反而有一种高高在上却碾进泥泞的残酷之美。 水经年有些惊艳地看着眼前美得惊心动魄的少女!那种美,并不只是外貌的清艳,还有她眼中的灼亮,她狼狈下的坦然。 她提着花灯缓缓前行,水经年忍不住跟上前。 走至幽静处,宁卿转身,却见是刚才那名男生女相,妖艳逼人的男子,不由地小脸一僵,这男的是谁?干嘛跟着自己? 第30节 想了想,她停了下来,转身说了一句:“你想要这个?送给你好了!” 说着把花灯放在地上,提起裙子飞快地跑了。 水经年看着只剩下一个散发着明黄亮光的花灯坐在地上,空荡荡的街道,一下子哭笑不得,确实,自己一个陌生男子一路尾随人家一个小姑娘,人家不把他当痴汉才奇! 水经年提起那只花灯,她握过的小提杆,好像还残留着一丝暧意,让他寂凉的心一暖,唇角不由的翘起,呵地一声轻笑。 愁绪袭来,水经年买了两大坛子的酒,随意地找了个屋顶,躺在上面就大喝起来。喝到激动处,酒坛狠狠地一砸身下屋顶,他只觉身下一陷,“卧槽!”一声,他居然整个人从屋顶里摔了下去,咣一声摔进了人家的屋子里! “谁?!”一声尖叫响起! 宁卿都快崩溃了!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在外,本就担惊受怕,连睡觉都不敢熄灯,谁知道她才刚有点睡意,屋顶突然摔下一个人! “你,是那个买花灯的,又跟踪我的那个人?”宁卿惊道。 “哎,是你!”水经年爬起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 “我没跟踪你!”水经年说。但他喝酒喝多了,虽然脑子清醒,但行动却不自如,又从高处摔落,头晕目眩的,一动,便往床上扑去。 宁卿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坐床上跳了起来:“你还说没跟踪我?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妇人的声音,这是这间小客栈的老板娘。 “大娘,有坏人!”宁卿跑过去拉开门,正要扑出去,水经年慌忙拉住她:“我不是坏人!我是她相公!” 宁卿气得一个倒仰,恼得小脸涨得通红,拼命地要挣开他:“他是坏人!” “我不是,我是她相公!”水经年坚持,他可不想被当成采花贼被人通辑! 想挣,但却挣不开,纤细的藕臂被他握在手,中宁卿已经急哭了:“大娘,救我,他就是坏人!我不认识他……呜呜……” 大娘也是一额汗:“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经年长得太妖艳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妖艳的采花贼!乖乖,要长成这样还采花,不如回家对着镜子采自己! “我……去报官!”大娘想到了这条良策! “等等,我真是她相公!”水经年大急。 宁卿也是小脸僵了僵,只见水经年挑着眉看她,宁卿欲哭无泪:“等等……大娘,他……不是坏人!” 要是她进了衙门,不就是送羊入虎口? 大娘也不奈烦了:“姑娘,这男的究竟是不是你相公?” 宁卿不想被拖去衙门,但说他是自己的相公,她是死也说不出口的!咬咬牙,结结巴巴地开口:“他……是我哥哥……” “对啊,”水经年呵呵呵,“我是她情哥哥!” 宁卿气得一个倒仰,那大娘一脸鄙视扫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走了!男的不是好男,居然勾搭人家小姑娘私奔!女的也不是好女,居然不知羞耻的跟一个男的私奔! “你,放手!拉着我干什么?”宁卿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一时间有些后悔,她是不是太蠢了,她应该报官的!就算被抓回宸王府也好过面对一个不知好坏的人! “不干什么,走吧,妹子,哥哥带你去喝酒!”水经年呵呵一笑,刚才的酒兴未败,碰到宁卿,愁云顿散,他又想喝酒了!瞅着这个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应该很下酒! “我才不喝酒!”宁卿恼,不断地挣扎,但他的手像铁钳一样。 “矫情什么,快来!”水经年哈哈大笑。“连离家出走你都敢了,还不敢跟我走一趟?” 宁卿一怔,便不再作声了。她被他拖拽着走到街上,现在已经亥时,周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她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他身材修长,姿容艳丽,但难得的却是一身正气,举手投足潇洒豪迈,他就像是一阵自由的风,让她不由地居然浑身轻快熨帖。 “你……放手!我自己会走!”宁卿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好!”他一笑便甩开了她的手。 宁卿嘟嘟囔囔着一边揉着自己的手一边跟在他身后。 他的步子非常快,不是故意的快,而是那种天生的节奏感!明快,轻松,活力! 好像受到他的感染一样,宁卿心情也好了起来,踢踢踏踏地地跟在他身边。 水经年看着宁卿有模有样的学他走路,一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没见过你这样的贵族小姐!”真没见过,来到这里之后! 宁卿恼:“我不是贵族小姐!” “我不信。”她的衣着,还有她的气质都是贵族小姐。 宁卿懒得跟他解释,轻哼一声:“咱们要到哪里喝酒?” “你不是不喝酒?”水经年眼含笑意。 宁卿嘟嘟小嘴:“不去就回去!” 一开始她怕他,但现在又不怕了!她想跟他去玩儿!宁卿,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叛逆的人! 正如他所说,连离家出走都敢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她想随心而为! ☆、第五十二章 可恶 玉真庵山下的一间客栈—— 孙侧妃一脸阴郁地在房里走来走去,悦和郡主和宋绮芜小脸俱面无血色。 宁妙姐妹大眼瞪小眼的,一声不吭。 这时方嬷嬷走进来,孙侧妃立刻上前:“找到了吗?” 方嬷嬷铁青着脸:“没有。” 孙侧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白得犹如一张白纸。从中午到现在大晚上的,宁卿已经失踪了六个时辰!就算她没伤着,以她的容貌,怕也是凶多吉少!就算救回来,身子已污,她怎么向宋濯交待? 这次出门,是她亲自安排的人,还有悦和跟着,要是悦和不在场还好,偏偏她在场! 宋濯有多宠爱宁卿她可是清楚得紧,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搬进梦竹居! 现在人居然在她的眼皮子下弄丢了!他不迁怒才怪! 找不到人,至少要找到原因吧!把他的怒火转移走才行! “那匹马呢,可有找到?” “没有。”方嬷嬷摇头。 “悦和,芜儿,你们可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惊马?” 悦和郡主和宋绮芜都摇头,孙侧妃凌厉的目光扫过宁妙三姐妹,宁素和宁巧都立刻摇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宁妙低着头,有些挣扎地紧握着手,当孙侧妃的目光扫过来时,她一紧张,立刻也道:“我也没看见……” 说完,宁妙的小脸便白了几分。她其实是看见了……看见了那个叫万雪梅的小动作!但她不确定!她才不敢乱说话,否则冤枉了人怎么好?她可不是心思歹毒包庇坑害五丫头的犯人!就算五丫头找不回来……也不关她的事!是五丫头自己倒霉而已! 这样想着,宁妙的心忐忑愧疚却又夹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来! 孙侧妃揉揉生疼的太阳穴,让所有人都散了。 宁妙几人如获大卸地松了口气,回到另一个房间。 房里,宁素一脸担忧地道:“你们说,五姐姐现在怎样?” 宁巧有些害怕地说:“要是找不回来怎么办?” 宁妙眉头一挑,她看着宁素姐妹居然这么担心宁卿,自己却暗暗有些开心,好像显得自己好歹毒一样,便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要是她不回来了,说不定你们俩就代替她的位子了!” “什么代替?”宁素宁巧不解。 “五丫头是祖母送进来的,要是五丫头失踪了,总得再送个人啊!你们猜,会是你呢,还是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宁素宁巧。 宁素宁巧一怔,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的话……想想五姐姐都是些什么生活!一个院子就顶了她们姐妹三个的院子,穿金戴银、披罗罩纱、金奴银婢……还有金尊玉贵的世子殿下…… 她们只是想了一下就不敢想了,但隐隐的,她们都觉得好像不怎么期待宁卿的消息了。 宁妙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当说完,她心中便是一跳。要说她们姐妹仨,最漂亮的当属自己,年纪也是最适合! 但她已经订了亲,而且她才不要给人当妾呢!她可是要当正妻的!但……要是世子非要她留下的话……那也没办法啊!她不过是小老百姓而已,哪能敌得过这样的顶级权贵!赵家到时也不敢吱声吧,那时,她只好勉为其难了! 想着,宁妙的嘴角似是高傲不屑地翘了翘。 不过很快,宁妙三人便大失所望,因为不到一刻钟,方嬷嬷就跑了过来:“表姑娘们,你们不用担心了,你们的五姐姐已经找到了。” “哦。”宁素宁巧说不出什么感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略有失望。 宁妙只觉心里一堵:“五妹妹找回来了,在哪里?我们去见见。” 方嬷嬷笑着说:“表姑娘请放心,你五妹妹摔着了脚,被一名好心的村妇救了,侧妃怕她伤着,已经安置在侧妃好友的庄子上。等她好些,表姑娘们再去瞧。” 方嬷嬷一走,宁妙回头道:“你们信吗?” 宁素宁巧面面相觑:“为什么不信?” 宁妙冷哼一声,暗骂一声蠢猪。 方嬷嬷回到孙侧妃的房间,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房里只有孙侧妃和悦和郡主。 “都通知好了吗?”孙侧妃无力地道。 “都通知了。”方嬷嬷道:“万夫人那边也通知好了。” 人,跟本没找到!但孙侧妃一定要维护宁卿的名节!失踪了已经名声不好了,要是还在外面过了一夜,就算她原好归来,也名声尽毁! “不要用府的人了。”孙侧妃咬咬牙,“动用我们自己的所有关系找吧!” 慧苹几人也被告知人已经被找到了,被安置着养伤。 慧苹和初蕊俱是松了口气,喜极而泣,只有雨晴瞳儿对视一眼,面上都一副高兴的神情,暗地里却都不相信! 因为她们早就在宁卿失踪不久就暗中通知了宋濯的人,宋濯的人都没有消息,孙侧妃又怎么可能找到! …… 宋濯一行人正打马往上京赶。 他离京第五天,事情刚处理了一半。 今天是玉真庵法会的第一天,他一直掂念着家里的娇人儿,不知她在玉真庵会不会闷着,忍不住上街搜罗了一堆小玩意,正要让人快马加鞭送到玉真庵给她解闷儿,谁知道才回住处,清河就来报,说是她失踪了! 宋濯想也不想就把事情交给与他一同办差的官员,带着清风清河等几个亲信一路飞骑回京。 “可知道发生什么事?”宋濯沉声道。 第31节 “表姑娘正与郡主等人去玉真庵,路上突如惊马。”清风说。 “为何只有她一个有事?她自己单独一辆车?” 清河说:“雨晴说表姑娘自己骑到马上了……” 宋濯被宁卿气得狠喘了口气:“有这样贪玩的吗?真是个……可恶的丫头!”那语气又是恨又是宠溺。 ☆、第五十三章 岁月静好 水经年带宁卿喝了酒,第二天又带她到小镇上吃饭,逛街,给她买些好玩的小玩意,吃小吃。 路过琴行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弹琴,水经年切了一声:“弹的都是什么乱七八遭的东西呀!” 宁卿道:“哦,哥哥,你会弹琴呀,弹一个我听。” 水经年大笑一声:“不弹了!” 喜欢弹琴的是原身那倒霉主儿,他可不爱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以前弹琴,是为找同乡,现在,不找了!也找不到了! 要是真的回不去,那只能过下去!生活,未必只有宫里的尔虞我诈! 也有阳光的,轻松的,欢乐的,譬如,每天带着这个小丫头吃吃喝喝。 他很好奇小丫头的身世,瞧着像个贵族小姐,身边却一个丫鬟下人都没有,沦落在外,却一点也没要回家的意思,跟着他一个陌生男子跑来跑去玩得倒是很嗨皮呀! 胆儿够肥,他喜欢! 她一定是偷偷跑出来,或者是离家出走的! 这么好玩的小丫头,他可不能问她的身世,要是她突然想回家了呢?他得每天哄得她开开心心的,最好是连爹妈姓甚名谁都忘了!然后一点点地拐回家! 不!不回家!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破皇宫干什么?他要带着小丫头闯荡江湖!当神雕侠侣去! 卧槽!他真是天才呀!现在他这个大侠有了,绝色美人也有了,就差特么一只雕了! “走,妹子,咱们去买只雕去!” “没钱买了!”宁卿却死死捂住荷包。水经年的钱早就吃喝玩乐花光了,她的首饰也快花光了! “怎么可能没钱,我明明就见你还有一双宝石耳坠子的!”水经年不干了! 宁卿大恼:“你要脸不要脸?花一个女人的钱你也好意思?” “没脸你让爷要什么?” 宁卿被他的无耻噎了一下。 最后,宁卿所有的家当被水经年抢走,买了一只小雕幼仔! “你放心,等爷有钱还你!嘿嘿嘿!”水经年把找回来的十几两银子很理所当然地收进了怀里,心满意足地笑了。小丫头一个铜板都没有,准跑不掉了! 宁卿已经被气哭了过去,蹲在一边啜泣。 “走走,找吃的去!”水经年笑嘻嘻道。 宁卿不愿走,水经年硬把她拖起来,见她走路有些不利索,就去牲口市场买了一头小毛驴。 宁卿瞅了瞅已经磨破了的绣花鞋,自己确实已经有些走不动了,只好上了毛驴。 乡间小道上,水经年牵着一头小毛驴,小毛驴上坐了个娇娇女,一路缓缓前行,毛驴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 水经年回过头,瞧着小丫头气鼓鼓地撇着小嘴儿,残阳余辉把她清艳的小脸染上一层霞彩,秋风微凉,卷起她的墨发华衣。 终身所约,永结为好,琴瑟再御,岁月静好……大概应该是这种感觉吧!水经年怔怔地想。 见他瞧过来,宁卿愠怒地瞪他一眼,脸上霞色越发明艳动人。 水经年俊脸一红,裂嘴一笑,牵着她继续前行。 “对了,跟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我叫水经年。”水经年说。 宁卿被小毛驴颠得一晃一晃的,佯怒地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道:“姑娘家的闺名怎可告诉你?我姓宁,你要叫我宁姑娘!” 水经年哎唷一声,很没形象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居然也懂妇德?” 宁卿恼,抽起赶毛驴的小短鞭要打他,水经年躲了几下就一把抓住:“宁儿,我以后就叫你宁儿。咱们快去找吃的吧,那边有玉米,咱们去剥几个!” 说着就跳到一边的玉米田里。 宁卿看着正在扒拉人家的玉米的水经年,唇角翘了翘,眼里却涌上一层泪意。 宁儿,宁儿…… 多久没人叫这个称呼了! 妈妈一直这样叫她,意为她是宁家唯一的孩子的意思!谁也没法替代或取代! 她望望天,她想回家了!就算妈妈再严厉呵刻,她也想她了! 秋天开始夜长日短,太阳落山后,天渐渐暗了下来。 水经年找了一处河边,与她一起烤玉米。河上拴着一只中型小船,玉米烤熟天就坐在小船上啃。 …… 宋濯调动了自己所能调动的势力去寻人!宋濯的势力岂是孙侧妃一个后宅妇人可比,等到宋濯回到中途时,就找到人了! 他最擅长追踪的暗卫清影来报:“人找到了!是到了离玉真庵不远的小白镇!” 宋濯立刻掉了马头,往小白镇赶,一边走一边道:“小白镇?她在哪里摔的马?” “看痕迹,是离小白镇十里左右的一条路上。”清影说,“那里离她出事的地方大概二里路。” 宋濯俊美绝伦的脸微沉,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几度,清风清河,还有清影等十个暗卫俱是身子一绷,不敢作声。 “可有人挟持?”半晌,宋濯才道。 清影冷汗直下,如实作答:“没有。” 宋濯怒极反笑:“你是说,她在二里路摔的马,然后自己不但不想法回去,反而跑了十里的路到了小白镇?她在小白镇干了些什么?” 清影都快哭了,说:“姑娘到了小白镇后就找了间客栈下榻,然后跑了出去玩耍。” 清风清河捂脸,都快没眼看了! 他们可清清楚楚地记得,世子临走前特意折返,千叮万嘱了n多遍,不准上街玩耍!不准上街玩耍!不准上街玩耍!重要的事情已经说了超过三遍了!就差没在她胸口挂个牌子时刻提醒! 她倒好,逮了个空儿就跑了! 他们以为宋濯要发火,但宋濯却只沉着脸,因为宋濯觉得,他家丫头是很乖的,要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是不会明知故犯。 “惊马之前发生过什么。” “当时马车的轱辘突然坏了,姑娘们都下了车,这时遇到了万夫人和万二姑娘。” “哪个万夫人万二姑娘?”宋濯皱眉,姓万的,上京有好几户。 “就是您房里的雪妍姑娘的母亲和妹妹,万副都指挥使的妻女。” 清影说着把雨晴瞳儿送来的消息说了一遍,瞳儿的记忆力极好,把万夫人的话一字不差地报上来,清影也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瞳儿说,万夫人说完话后,表姑娘脸色当场就黑了,恹恹的没了精神气儿,慧苹为哄她开心让她上马,才走出一丈不到,就惊马了。” 周围的明卫暗卫听着,俱是个个面露怒色。因为他们都意识到,这个表姑娘是因为嫉妒,不容人而耍脾气玩失踪了! 这个表姑娘真是越来越恃宠而骄了!醋性儿大!气性儿也大!动不动就给他们的主子闹脾气! 一个女人三从四德,宽和大度,与丈夫的妻妾和平共处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吗?就算做不到,装也得装出来呀!她有什么资格耍脾气? 别说是她一个妾,就算是将来的世子妃,也得遵从妇德,与后院的妾室和平共处,甚至是亲自给丈夫纳妾添人,这才是受人称颂的贤妇! 侍卫们个个都替自家主子义愤填膺,神色愤懑,就差没谴责出声来。这时周围空气突然好像降了几度,侍卫们打了个颤,转过头,只见宋濯那阴沉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所有人一怔,俱是低下头,不敢再有抱怨之心。 宋濯却不发一言。他形容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愤怒?生气?反感?好像有些,但当看到他的侍卫一个个面露愤懑,在心中指责她的时候,他心中的愤怒更甚于她的不懂事! 她纵然再不好,他也容不得别人置喙指责她一分!谁也不可以! 宋濯狠狠一抽马鞭,胯下踏风宝马宛如一道白光般飞窜而出。秋风猎猎地刮过他俊脸绝伦的脸,他的心情却未能像飞骑的速度而奔放爽快起来,只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 她善妒,容不得人,这么能吃醋,可怎么办好呢?照这情形,将来每天吃上十缸也不完事啊! 她气性大,爱使性子,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难道离了他她就能好了?就算她从未遇到过他,将来嫁到别的人家,一样也得与别人家的妻妾共处! 她怎么就如此不懂事! ps:知道看完这章,亲们又要想削死世子了! 但人都是一步步成长的!总不能每天写男女主吃饱了睡,睡完了再吃,男主某天一睡醒来突然就开窍了。 要真这样写……怕你们又要削死我了t_t。人都是在磕磕碰碰走下去,才能在一次次错误或是打击中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应该舍弃的又是什么。 ☆、第五十四章愿望 宋濯找到宁卿的时候,宁卿正与水经年在小船上放河灯。 水经年没正没形地仰躺着船上灌酒,宁卿趴在船边,一双小手捧着一个荷花河灯,白色的灯光把她的小脸宣染有几分冷然。 宋濯站在高坡上,看着这一幕,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得大大的,死死瞪着他们。突然一声闷哼,捂着胃部微微地弯着腰。 “殿下!”清风清河大惊上前,“您怎么了?” 宋濯青白着脸直起身,俊美绝伦的脸阴沉得像个罗刹!他是被那个可恶的丫头气得胃疼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宋濯声音冷沉,怒喝一声:“清南!” 扑通一声,清南跪到地上,哆嗦着唇开口“属下按殿下的吩咐让人迷惑水经年,水经年不负众望果然受到迷惑,已经放弃寻找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背后之人了。谁知道……水经年大受打击,跑了出去。属下的人想追,但他身边暗卫不少,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与我们纠缠上了。后来再也没有寻到水经年的身影……属下想,表姑娘在玉真庵,再怎么着也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宋濯一脚狠狠踹开,撞到树杆,狠狠吐出一口血来。 “办事不力,滚下去领一百鞭刑五十军棍!”冰冷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宋濯已经朝宁卿二人走去。 清南受了殿下一脚,已经去了半条命,别说是一百鞭刑五十军棍,怕是五十鞭刑也熬不过! 他们并非同情清南,因为清南真的该死!不论主子吩咐什么任务,都得完成!殿下让他看着水经年,他让水经年跑了,那是双方势均力敌,他应付不过,尚可原谅。但他居然抱着侥幸的心理不再上报追踪,反而像没事人一样! 这是殿下所不容的! 第32节 而清南之所以会抱着这样的心态办事,并不是他不忠心,而是他抱着对表姑娘的轻视之心! 宋濯已经走远,但留在原地的侍卫们俱神色复杂,沉默不语。因为,也许他们不会犯清南这样的错,但不可否认,他们也同样的对表姑娘抱着轻视之心。 宋濯因其不听命令而处置了清南,但又何偿不是杀鸡警猴。 …… 宋濯走向小船,银白的月光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上镀上一层冷霜。 宁卿已经放了河灯,水经年一个轱辘爬起来:“哎,你的河灯怎么就放了?我还没写呢!捞上来!” “一个河灯只准写一个愿望。”宁卿非常霸道地一捏小蛮腰,瞪他,“这是用我钱买的,所以只能我写!” 水经年哪里理她,修长的身子极尽地探出,长臂一伸便把推出些许的河灯捞了上来,宁卿大急,拼命要抢:“放回去!放回去!” 宋濯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贴得如此之近,气得直要呕血,身子一掠,正要奔过去,水经年却突然大叫一声:“哈,我看到了!嫁个穷秀才?” “干你什么事!”宁卿大窘,羞恼:“我的愿望就是嫁个穷秀才!你怎么着?” 水经年噗一声喷了一口酒,忍不住锤着甲板笑起来:“嫁个穷秀才!真是有志向!” 宁卿恼:“你什么都不懂!” “对,我什么都不懂!”水经年好不容易收住笑,“为什么嫁个穷秀才?不嫁个皇子?不嫁个世子?不嫁个大官?” “因为男人有了钱就会变坏!”宁卿结合前世今生,很肯定地总结:“男人有权有势,女人就多。” 水经年怔了下,想不到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头脑清明的,“要是那个秀才高中当官了呢?” 宁卿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我要嫁的穷秀才是个没前途的穷秀才!” 水经年嘴角一抽,真是……他能笑吗? “那个穷秀才一定是个因为好运气才中的,一辈子也没法再进一步的穷秀才。”宁卿说着双眼发亮:“到时,他教书,我就做小生意。嗯,对了,他一定不要长得太好,普普通通丢到人堆里找不到那样的。” “这又是为何?” “这样就没有姑娘家勾搭他了!谁叫我善妒呢?谁叫我容不得人呢?谁叫我小家子气呢?你说是不是?” 水经年目光有些怪异的看着宁卿,这姑娘,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是什么,让她对权势如此害怕?让她对婚姻如此恐惧?恐惧到不敢找个能与她一起携手共进,发光发亮的人。 “你可以找更好的。”比如他这样!水经年傻笑着盯着宁卿看。小丫头这么恨嫁,看来比想像要还要好拐! “我不要更好的。我只想堂堂正正地嫁个人。” 宁卿已经把河灯放回了水里,她趴在船边,看着河灯慢慢地随波逐流,她眼中的波光倒映着越来越远的灯光,也越来越黯淡,直到在拐角芦苇丛中消失。 这个世界没有神,否则她为何从一个囚牢掉进另一个囚牢? ☆、第五十五章、回去 宋濯的侍卫一直站在高坡上看着宁卿那边。 他们明明看着自家主子怒气冲冲地朝那边去了,正等着一场不可收拾的局面。谁知道等了半天,居然毫无动静。 “殿下!”清风眼尖。 众人望过去,只见宋濯缓缓而回,一身夜雾薄湿,冷冷然若冰屑,他的手里托着一只熄灭了的莲花河灯,夜色太暗,看不到上面写的是什么。 “天水三皇子水经东在何处?”宋濯道。 “在上京城外二里的一间客栈内,跟水经年的人纠缠上了。”清影道。 “半个时辰之内,把他们引到这边来。”右手一揉,手中的河灯化为粉末。 宋濯带着人埋伏在一边,水经年武功平平,自然不可能察觉。 不到半个时辰,一阵马蹄声响起,平兴带着水经年的二十多个暗卫率先来到,一见到水经年,平兴就激动地跳了下马:“爷!” 水经年一脸厌恶地翻身而起,他得如何甩掉这些人啊! 谁知道他还没开声,平兴就大叫道:“爷,快跑!三殿下的人追上来了!” 水经年脸色一变,水经东这个疯子又来了!在天水时就各种设计陷害,他跑出来了又一路追杀!他说了多少遍他对皇位没兴趣!真的没兴趣!但那疯子就是不放过他!又不瞧瞧,就他这娘炮模样像个皇帝吗? “走!”水经年翻身上马,伸出手来,要抱宁卿。 埋伏一边的宋濯见他居然伸出手,要抱宁卿,眼里露出一抹杀意,唇角勾出一抹森冷的笑意,搭箭、拉弓,对准水经年的心脏,一箭射出。 不料宁卿正好望着这边,突见箭头折射而出一道冷光,千均一发之间,一把将水经年扯下马:“水哥哥,小心!” 水经年卟嗵一声,脸着地了!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射穿了手臂! 宋濯身边的人俱是身子往后一倾,倒抽一口气,不约地而同地望向宋濯。宋濯只觉心口一堵,惊怒攻心,差点没被气出一口血来! 这个死丫头,居然手肘往外拐! “主子,快走!”水经年的人以为水经东的人到了! 而事实上,水经东的人确实到了!与水经年的人撕杀在一起。水经年拉着宁卿要跑。宋濯又搭起一支箭,一箭就将水经年的手臂射穿,居然准确无误的又射到了刚才留下的伤口,气劲带过,将他整个人都掀翻在地。 “水哥哥,你怎样了?”宁卿要把水经年扶起来。 “你碍手碍脚的,先跑,我还有武功还有护卫!”水经年忍着痛爬起来,一把将宁卿推开。“到前面小山坡等我,永七,去护着她!”他不能跟着她走,因为他们的目标是他! 宁卿小脸青白,见到一堆人在撕杀,吓得身子都有不协调了,但至少还能行动。嗯嗯两声点头,提着裙子就跑。 永七想要保护水经年,他们本来就人少,而水经东的人比他们足足多了十人,但主子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不过他真的护不到人,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人缠住了。那是宋濯让混进去的人。 宁卿冷汗不往地顺着下巴往下掉,啪嗒啪嗒地往前跑,才拐了个角以为安全了,还来不及松口气,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她身后伸出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宁卿还来不及尖叫,便晕了过去,身子一歪,软倒在身后人的怀里。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她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冷香。 宋濯一把将她横抱起来,纳入怀里。回身冷冷地望了一眼激战正甘的水经年等人,便转身离去。 水经年,刚才你躲过本世子一箭,便是你命不该绝!等你再来,卿卿早就是本世子的人了!到时,你就空对美人徒伤悲吧! 可怜水经年,还搞不清自己的敌人是谁,就败了决定性的一局了! 马车里,宋濯紧紧地将宁卿抱在怀里,他又想起她的那只河灯。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呵一声轻笑,喃喃低语:“宁愿要一个穷秀才也不要表哥吗?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嗯?你不过是在说着玩儿吧,卿卿?” 他呢喃着声音温柔至极,凝视着她的睡颜,想要得到她的答案,但她不可能给出答案,只余清浅幽香的呼吸。 宋濯只觉一腔无力之感化作恼恨,垂首就含住她的娇唇,用力吸吮啃咬,粗暴至极。 昏迷中的宁卿被咬痛了,微微挣扎,嘤咛一声:“表哥……” 宋濯一怔,她这一声表哥就像是救赎一样,让他心中一喜,一把将她箍进怀里,脸埋在她馨香的颈窝,哑着声音低低地笑:“坏丫头,还算你有良心!昏迷了也心心念念着表哥。” “殿下,这是要回京还是到哪儿?”赶车的清河在外面道。 宋濯道:“到小白镇找一处客栈,把孙氏的人引过去。” 他不想跟她吵,不想跟她争执。他只想回到他还未出京之前的生活,一直继续那样的生活,平静的,甜腻的,宠溺的。没有什么水经年,也没有什么穷酸秀才! 清风清河在外面默默地架着车前往小白镇,清河垂头,清风一声不吭。秋天的风有些冷,清风掩着衣服琴缩了一下,他暗暗悲凉地望着天! …… 水经年带来的人折损了七七八八,最终还是活了下来!但宁卿却不见了! “宁儿呢?宁儿!”水经年像疯了一样在小山坡处找。但找不到人,又找不到尸,水经年脸刷地一声白了:“难道被水经东抓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因为宁卿长得太惊艳了,几乎没有一个男人见到她是不想占有的,水经东又是个色中饿鬼,经常派人出去物色美人,见到这种绝色,还不抓了? “走!咱们回天水!”水经年翻身上马,带着人往天水赶。 平兴都快要哭了,他家爷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找人啊?刚刚才放弃了找什么老乡,现在又要找什么宁儿!幸好,这次是折腾着回天水!到时有贵妃娘娘在,看他还怎么犯昏! …… 宁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侧妃,您来了!”外面响起丫鬟清脆的嗓音。 “真的找到了吗?快,开门!”孙侧妃急冲冲地走进来,当看到宁卿一脸惺忪地坐在床上,便激动地冲上去。“表姑娘,你可有哪时伤着?” 宁卿一脸茫然地看着孙侧妃,左右看了看,下意识地摇头。孙侧妃却扑了过去:“让我看看!” 说着二话不说便掳起宁卿的衣袖,只见雪白的藕臂上一点胭红,孙侧妃这才放下了心,立刻眉开眼笑。幸好,还是完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宁卿低声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孙侧妃一脸诧异地看着宁卿:“你是在小白镇上的一间客栈找到的。” 宁卿捂着绷着痛的额头,什么客栈?她为什么会回到小白镇? 她记得她与水经年被他仇家追杀了,她要跑,突然就晕了过去。难道是那些仇家抓到她,把她劫走,放在客栈里,然后又遇到什么事情弃了她吗? 还是说……她记得昏迷之前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那是宋濯的!他的怀抱,她最熟悉了! 可是,要真是表哥,他又怎么会放过她?她不但逃跑了,还与一个外男相处了一天一夜,他不杀了她已经算仁慈了,怎么会放了她? 她想得脑子都痛,孙侧妃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非常严厉地道:“表姑娘,等见到世子时,你千万要说你是从马上摔下来,然后被一农妇救了,当晚上我们就找到了你,把你安置在这里。这样,对你我都好。” 宁卿只能点头。 孙侧妃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次,真是有惊无险! ☆、第五十六章秀智商 客栈里,方嬷嬷笑容满脸地走进一间客房:“表姑娘们,侧妃终于得了空儿,今天就去庄子上瞧你们的姐妹,待一起吃过午饭,就家去。” “真的!终于可以走了!”宁素宁巧大大松了口气,因为她们已经被限在客栈三天了,闷都快闷死了,得知可以出门,别提多开心。 只有宁妙心口一堵,满满都是震惊,居然真的找到了?她原本可是打死也不相信五丫头找到了的!否则怎么可能把她们关在客栈里两天两夜? 难道是,现在才找到吗?一定是这样!都失踪了这么久了,不知被野男人糟蹋了多少回了!五丫头居然还好意思回来,她不觉得羞耻吗?要换成她,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可恶的是,孙侧妃居然还帮她瞒得死紧的! 宁妙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嘲讽着,抬头见方嬷嬷笑得一片欢喜,心中又是一堵。 这老货高兴成这样,难道五丫头还是完璧?哼,就算是完璧,也一定被野男人欺负过,说不定被扒光过衣服,反正,她就是失节了! 宁妙忍不住凉凉地笑了笑:“方嬷嬷,五丫头伤得重吗?” “表姑娘精神尚可。”方嬷嬷莫凌两可地道。 宁妙阴阳怪气地扯了扯嘴角:“那就是没受伤了啊!” 第33节 “有些皮外伤。”方嬷嬷道。 宁妙嗯了一声,只笑而不语,笑得又傲气又不屑。 方嬷嬷眉头跳了跳,这个宁妙应该是猜着了?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左刺一句右讽一句,好摆显她聪明一样!还揣着架子装清傲高贵!真真是可笑至极,也不想想,她算个什么东西!就凭她那点智商,别说是侧妃,就是表姑娘那里,也过不去! 方嬷嬷懒得理宁妙这跳梁小丑,笑着在前面引路。 几人坐了不到一刻钟的马车,就见到了宁卿。 宁卿原好无损地坐在厅里,只是好像比起以前略显清瘦,好像连脸上的婴儿肥也退去了一些,小下巴尖尖的,却更加清丽动人。 “五姐姐,你为什么会惊马呀?”宁素急切地道。 宁卿道:“我也不知道哦,突然就惊了。” “那……”宁素还要问,一边的悦和郡主笑着打断:“素表妹,卿表妹已经受惊,你就不要再问了。要不,跟我去逛逛这个庄子吧。” 宁妙嘲讽地笑了笑,不说话。宁素宁巧倒是很有兴致:“五姐姐,咱们一起去。”才拉宁卿站起来,外面的丫鬟突然报:“侧妃、姑娘们,世子来了!” 宁卿眼波一转,神色不太自然地微微垂首。宁妙宁素宁巧三人都挤上前,好奇地朝大门外张望着。 只见一名男子阔步而来,雅致无双,风华绝代,眉眼清逸如诗如画,看得宁妙几个人都呆了!定定地盯着他移不开视线。他绝美的凤眸往她们这边一扫,宁妙几人便是心中一跳,被他的威仪逼得差点要跪下来。 谁知道他的目光一转便落在宁卿身上,原本冷清的眸子,渐渐曜亮起来,凝视着她。 “世子!”孙侧妃先福身行了一礼。 悦和郡主和宋绮芜也连忙见礼,宁妙三人红着脸,还未从刚才的呆滞回过神来,紧张地叫了声:“表哥。” 宋濯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上前就拉着宁卿的小手,柔声问:“可好些了?”一边说着一路进屋。 ps:对不起,今天状态很差,写不好,只写一千字,明天二更,么么哒 ☆、第五十七章不能失信于人 宁卿眼波一转,神色不太自然地微微垂首。 看到宋濯,她又想起万夫人说过的话,做妾,共侍一夫…… 这些问题,她以前一直都在忽略,都逃避,不敢面对……而万夫人,捅破了她最后一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 她受不住打击,又躲到了小白镇。每天吃喝玩乐,逛夜市、放河灯、掰玉米……好像离开越城后最轻松惬意的时光都在那里。 然后她又想起差点要了水经年一命的那一箭,重伤水经年那一记震摄!还有昨晚晕迷前熟悉的气味和怀抱。 神通广大的宸王世子,怕早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得一清二楚了吧!却将她迷晕,连一点掩饰也不做,让她直面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存在!转碾到孙侧妃手中,再装作毫不知情地出现。 宋濯,他总是不屑与人正面冲突,而是用阳谋,一步步地将人逼得矮跪在他面前!他惯爱用这种手段对付她!各种震摄、弹压!每一次,都很成功! 她不是他的对手!好像无论她怎样逃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他已经一步步走到她跟前,握起她冰凉的小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多情:“可好些了吗?” 宁卿长睫一抬,瞥了他一眼,又垂眸,带了两串清泪掉到地上。论权势,她不及他;论手段,她也不及他;论才智,她好像也不及他。但她不会输,要真的逼到最后,她至少还能一死! 看到她的泪,宋濯心揪着的痛:“可是身子不舒服?”说着一把将她抱起,朝房里走。 宁妙几个想要追去,初蕊却一把拦住,不让她们跟。 宋濯把宁卿放到床上,雨睛与瞳儿打水来,宋濯亲自湿了毛巾,拧干,给她擦脸。又道:“姑娘手怎么这么冷?把手炉拿过来。” 雨晴连忙出去弄手炉,现在虽然入秋,天气转凉,但离用手炉至少还得两三个月,没有现成的,雨晴只好下去点。 宋濯搂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问:“这庄子临近深山,到了夜里可会冷?” 宁卿不说话,只往他怀里靠了靠,宋濯又让瞳儿去点火盘。 等雨晴瞳儿大汗淋漓地回来,一个弄了火炉,一个找了火盘,才摆了一下,宁卿便把手炉丢开了:“热。” 雨晴瞳儿倒抽一口气,心里委屈,却不敢有怨言。 宋濯却低笑一声把她紧紧抱进怀里。他知道她心里有气,雨晴和瞳儿是他的人,她变着法儿折腾了两人一通,也好撒撒气。 “拿进来。”宋濯道。 清风捧了一个盒子进来,宋濯一手抱着她一手打开,只听哼哼两声,钻出一个小白脑袋,似小狗又似狐狸的生物,却是一只难得纯白小雪貂。宁卿一看,双眼便亮了,立刻挣开宋濯的怀抱,把盒子里的小雪貂抱出来,抱在怀里。 “可喜欢?” “嗯。”宁卿点头,她不想跟宋濯说话,但小雪貂实在太可爱了,不住地往她怀里钻,怎叫她不喜欢。小东西不住地在怀里打转,宁卿舍不得放手,只好有些别扭地低声道:“它干什么?” “兴许是饿了吧,喂些肉食。”说着立刻让瞳儿去取些水煮的熟鸡肉来。 宁卿用筷子夹着一小块一小块地喂它,小雪貂吃着东西就不再折腾了,显得又乖巧又温纯,宁卿越发喜爱。 宋濯费了这么多心思,又是寻雪貂,又是故意饿了雪貂一宿,最后从一堆饥饿的雪貂中选出最温纯的,总算博得美人一笑,立刻松了一口气。 等喂得差不多了,宋濯让瞳儿抱走,宁卿很是不舍,眼巴巴地看着瞳儿抱走了小雪貂,宋濯把她拉到怀里,垂首就吻住她的娇唇。 宁卿嗯了一声,发觉他的吻不若平时温柔,吸吮啃咬得她有些生痛了,张开小嘴想要说话,他却趁这机会,舌头直接闯进她的嘴里,与她的粉舌纠缠在一起。 在碰触她粉舌一瞬间,宋濯浑身一颤。他以前一直不敢深入,但现在真是情难自控,她的味道比想象中还要美妙百倍千陪。唇舌交缠间神思跌宕,缠绵入骨,让人欲罢不能,浑身发烫,有一种蚀骨沉沦之感。 宁卿只感到被他纠缠得快疯了,气息交融间,新奇激动却又似是欢悦。 一吻完毕,宁卿才迷迷瞪瞪地找回思绪,突然惊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宋濯压到了床上,上身衣服脱了一半,露出雪白的肩头和迷人的锁骨,水红色的莲花刺绣的肚兜都暴露在那人眼前。 宋濯喘息着,正目光火热地盯着她看,一只手居然还握在她要紧的地方! “表哥,痛!痛!”宁卿吓得不住地挣扎,而且实在是被他捏得痛了!十二三岁年纪的女孩,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稍稍用力,就会痛。 “卿卿乖乖的,表哥轻点,嗯?”宋濯神眼迷漓火热地盯视着她,原本清雅绝伦的五官晕染上一抹妖冶的魅惑,声音越来的性感低哑。 宁卿已经急哭了,这跟本就不是轻和重的问题好吗?她是想让他放手!“表哥,表哥,人家难受。” “表哥也难受啊。”宋濯说着又要去吻她。宁卿连忙躲闪,宋濯一口就亲到她的下巴,顺势吻下她的颈脖。 宁卿快要崩溃了,她不是那个意思!:“表哥……你十八岁生辰还没到呢。” “老秃驴的话,本世子一句也不信。” “那你干嘛……那个……”宁卿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本世子答应过皇祖母。既然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就不能反悔,一定要做到。”他宋濯,从不失信于人。 宁卿双眼一亮:“表哥,你答应过人家……嗯,扒竹笋!”说着咯吱咯吱笑得开心。 宋濯看着小丫头可恶的样子,气恨得抓住她又狠狠亲了一通才跑了出去——泡冷水澡! ☆、第五十八章二更 宁卿再出大厅的时候,抱着一只小雪貂,宁素宁巧和悦和郡主姐妹立刻就围了上来。 “这是哪儿来的?”宁素双发发亮地伸手去逗雪貂。 “莫不是从后面的山上跑下来的?”宁巧说。 悦和郡主掩嘴一笑:“一定是世子哥哥送的。” 宁素宁巧对视一眼,都羡慕得心里直冒酸水。为什么五姐姐就这么好运气,都是同一屋子长大了,为什么就她被送进了这么个金窝银屋,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一个人用的丫鬟就顶她们所有人加起来的,还有这么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子对她好。 明明都已经走掉了的,为什么还要回来?否则现在坐在这里,抱着雪貂,被郡主侧妃恭维着的人就是她们了。 一群子姑娘正在说笑,宋濯来了。 宋濯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月白雨花坠华锦,更显天姿独秀。他头上没有束发冠,银丝发带随着如瀑的墨发流泻而下,容颜清卓,风华绝代。 宁妙三人瞧着便是呼吸一窒。宁素宁巧看得眼都呆了,呼吸微乱。只宁妙瞧了一会,便低哼一声,移开了视线,一副也就是那样,本小姐才不稀罕的模样! 只见宋濯走过去,坐到宁卿身边,红唇含笑:“一会儿要吃饭,弄得一手毛,吃进嘴里可不好。” 说着把雪貂抱起,交给了瞳儿,但雪貂却在瞳儿怀里挣扎,宁卿笑道:“瞧瞧,瞳儿抱得没我好。” “如此瞧着另外三个也抱不好的了。”宋濯一笑,说不出的风清绝雅,对外道:“清河,去找两个会照顾雪貂的丫鬟来。” 宁妙三人听得一怔一怔的,照顾一只宠物居然还得专门找个丫鬟?而且还是两个! 悦和郡主和宋绮芜也是神不守舍地喝着茶,不敢放过一个细节。她们早就知道世子哥哥很宠爱她,但也只以为多赏点东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她们没经过男人,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反正就觉得,世子哥哥对她好像好得有些过了些,不应该是这样的。 初蕊打来了水,宁卿把手泡在温水里,果然粘得一堆的毛,忍不住道:“它就像只脱毛鸟。” 宋濯一笑,见她手上的毛就是有几根察不掉,便忍不住亲自给她洗。 宁妙和悦和郡主几个怔怔地看着。特别是悦和郡主与宋绮芜冲击最大!在她们心目中,世子哥哥是极尊贵之人,孤高清绝,傲气非常,平时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们。 要不是亲眼看见,她们是打死也不敢相信世子哥哥会给人洗手!最让她们难以接受的是,宁卿居然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慧苹送上干毛巾,两人都擦了手便把东西撤下。 “刚刚厨房有些事,耽误了,姑娘们可都饿坏了吧?”这时孙侧妃走进来。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原本是准备开饭的,但宋濯把宁卿拉进了房间,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孙侧妃只好等他们出来了再开饭。“世子可用过饭?” 宋濯不想跟这一窝子女人吃饭,他只想跟卿卿吃饭,但很明显,卿卿不会只跟他吃饭,而且他也怕她饿坏了,只好答应:“未曾。” 悦和郡主连忙笑道:“那世子哥哥跟咱们一起吃吧。虽然都是女眷,但都是自己人,一家子亲戚,也没什么防碍的。” 一会摆了饭,桌子很大,足够坐下八个人,又有丫鬟布菜,倒是便宜。 孙侧妃注意到,宋濯总会偶儿给宁卿夹一两个菜,那是看准了宁卿爱吃哪一道中的哪一块才特地挑给她的。 孙侧妃瞧得眉头直跳,世子对这个表姑娘用心是不是太过了些? 她是过来人,是嫁过人,有丈夫的,别说是对她,就算是王爷对以前的宸王妃也不及宋濯对宁卿的一分!照这情形下去,将来的世子妃怕是一天一百缸醋都不够喝! 而这个宁表姑娘,表面瞧着是个软懦的,内里气性却大得很,又容不得人,将来世子娶妻之时,怕不闹个天翻地覆绝不会罢休! 本来这章要收拾宁妙的,但实在太赶了,老公发烧,开着空调还睡得一身子的汗,还得照顾他 ☆、第五十九章、会遭天遣的 宁素宁巧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着宋濯,盯得都快到没脸没皮的程度上了。 宁卿只顾着吃,又有宋濯在一傍给她夹菜,便没有多留意。只偶尔见宁素宁巧瞅着宋濯,她心里有些隔应,但又想到宋濯长得这副引人犯罪的模样,她这两个堂妹都是直性子,又没什么见识,不多瞧两眼才怪。 只宁妙在一边挑剔地练着一些玉米粒、切成丁的胡萝卜,或是做配菜的花生米吃,一副嫌弃,不附合她口味的清高模样。 第34节 但她挑了半天,也不见宋濯看她一眼,问她一句,心里便堵得连花生米都吃不下去了! 宋濯虽然不瞧这三个,但实实在在被这仨恶心到了! 这种眼光太熟悉了!爱慕、痴恋、狂热!这两个小的就算了,最让他恶心的是那大的!明明贪欲最重,却装着一副清高不屑的模样,还没见过把牌坊立得这么明显的婊子! 要是在外面也就罢了,但现在是属于他的私人时间,还要被人这样恶心,宋濯真想让人把这仨轰出去!但他不能在孙氏和两个庶妹面前下卿卿的面子。 吃完饭,众人基本都饱了,就宁妙没饱……不,也饱了,是气饱了! 宁妙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什么宸王世子,大家贵族,一点教养都没有!刚才的饭菜明明就不符合她的口味!他居然也不问一句,也不关心一下她,什么待客之道? “上茶。”孙侧妃让丫鬟把茶水瓜果又备上。 各人都揣起了茶要漱口,只宁妙拿起一个苹果,一小口一小口地啃了起来。宁巧不解道:“四姐姐,你还吃得下?刚才没吃饱吗?” 孙侧妃和悦和郡主脸上一僵,孙侧妃笑道:“妙表姑娘,刚才的饭菜难道不合口味。” 孙侧妃一开声,不只宁素、宁巧、宋绮芜望了过来,就连正抱着雪貂逗弄的宁卿与宋濯都望了过来。 只见宁妙笑了笑,秀秀气气地开口:“没有啊,嗯,挺……不错的。”面上说着不错,却皱了皱眉头,一副确实不合我口味,但我很有教养,不介意的表情。 孙侧妃、悦和郡主和宋绮芜俱是嘴角抽了抽,被宁妙隔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没见过这么没素质,这么作的人!简直比宋绮玫还要作! 宁卿腾地一声闹了个大红脸,只因宁妙是她的姐姐,居然在她的夫家面前把一件小事闹得这么难看! 宋濯眼底掠过一抹嘲讽和森冷,什么贱东西,居然也敢在他面前揣架子!要不是看在卿卿面上,他早就将这些贱东西一个个扔到大街上了!没得脏了他的眼! 宁卿笑道:“刚才有鲍参翅肚,也有鸡鹅鱼鸭,素的有青菜瓜汤、开胃的有酸笋腌萝卜,虽然不能说是各式各样包罗万有,也是差不多各人胃口都照顾到了,四姐姐可是最近过于劳累,身子不舒爽?” 宁卿一席话说得漂亮极了,不但解了孙侧妃的尴尬,还搬了长长的台阶给宁妙下,人家的面子,自家的面子都兜住了。 孙侧妃悦和郡主眉开眼笑,宋濯噗嗤一声笑了,又是喜又是爱,长臂一伸便勒上她的纤腰,直想搂进怀里亲上一亲。这张小嘴真没白长这么漂亮,原来不只是用来跟他说歪理闹脾气儿,还能说出这么一翻圆滑的话来。 宁卿嗔了他一眼,暗地里打开他的手。她原本就是个挺圆滑会来事儿的人,唯独是对他,对感情,她做不到刻意的委曲求全、圆滑应对! 要是宁妙聪明的话,就会顺着台阶下,但偏她的自命清高比小聪明还要多! 宁妙心中大怒,五丫头这个下小贱人又在巧言令色和稀泥了!在家里时就爱这样,哄得祖母只疼她一个!现在更过份,当着外人的面说得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一样!她才不会让她得逞! 只见宁妙唇角高傲又嘲讽地翘了翘,只笑了笑:“没有啊?我刚刚可没说过什么饭菜不好,只是吃完饭想吃个水果?” 说着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然后放下水果。那副样子,显得好像宁卿一点小事就误会了她,小题大做,有多小心眼儿一样! 宁卿嘴角抽了抽,一脸尴尬。她向来知道她这个四姐有点装,也自命清高,但没想到也能作成这样的! 宋濯俊脸微沉,凤眸闪过一抹森冷的讥讽和恼意,要不是宁卿按住他,他早就让人将宁妙乱棍打出去了! 孙侧妃、悦和郡主和宋绮芜目瞪口呆,她们都是大家大户出身的,还没见过装成这样,作成这样的!简直跳梁小丑一般! 宁妙见所有人都尴尬,犹自得意,瞧她三言两语便把这群所谓的长着七窍玲珑心的贵夫人贵小姐的面子踩到泥泞里! 瞧她能言善辩!瞧她聪慧过人!瞧她反应机敏!瞧他……怎么能不爱她! 宁妙慢悠悠地揣起一杯茶,用出自己最优雅的姿势轻啜一口,再也忍不住,瞟了宋濯一眼,原以为他的目光会被她吸引,却不想,他居然还在看宁卿! 宁妙一时间只觉大受侮辱!气得差点就要怄出一口血来! 难道她还比不上那个五丫头?她是什么人?这小贱人又以为自己是谁? 亲娘早死,亲爹整天流连花街柳巷,只会败祸家里钱银的窝囊废!蛀虫!家里最贱的就是她!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一辈子没当正妻的命,只能给人家当贱妾! 不要脸的小小年纪就张着腿把男人勾得得神魂颠倒,还自以为千金小姐!整天摆小姐款儿!明明走丢了,不知被野男人脏污了多少次,居然还有脸回来!贱货!不知羞耻! 世子表哥也糊涂,居然被小贱人迷得团团转,一点也不怀疑她! 等等…… 宁妙突然起宋濯来后,与宁卿一起进了房,待了大半个时辰才来!那这段时间他们在房里干了些什么? 一定是小贱人为了讨好世子表哥,勾引世子表哥干那起事了! 下贱!不要脸!她们都在外面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勾男人! 如此说来,小贱人早就不是完璧之身,怪不得她失踪几天再回来也有恃无恐!就算她被野男人再污一百遍也一样啊! 但是,她才不信小贱人身上真的一点蛛丝马迹也不留! 也许世子表哥已经有些奇怪的了,只是没往那方面想而已! 要是她把小贱人在外面是失踪了两天两夜,而不是一个上午的事情说出来,那后果,会是怎样? 宁妙眼里掠过一抹兴奋的笑意。可不是她宁妙心思恶毒,见不得堂妹好,而实在是五丫头这个贱胚子实在太过下贱不知廉耻,要是她不揭穿她,知情不报,一定会遭天遣的! ☆、第六十章、揭发(一更) 宁卿被宁妙弄得很尴尬,想着再跟她说话儿,不知又是闹出什么事儿,便装作不懂,笑了笑,抱起小雪貂逗玩。 “世子,姑娘们都出来好一段时间了,表姑娘又受了惊,今儿个可要回?”孙侧妃道。 宋濯手肘撑着坑桌,修长优美的手指微屈,抵着唇边,目光灼亮,笑吟吟地看着宁卿,孙侧妃问话,嗯地应了一声,只对宁卿道:“还没取名字。” 孙侧妃福身退下,在一边吩咐方嬷嬷安排车辆、收拾行李等锁事。 宁卿摸着小雪貂,歪着头想了一会:“这个叫雪花糕!” 宋濯噗嗤一声,笑得风姿飒飒,明耀烁亮:“饿货。” 宁卿小脸僵了僵,她想起了彪悍逗逼的士力架广告,整个人都不好了!摸着刚起名为雪花糕的雪貂,有些小幽怨:“我不是饿货。” “整天想着吃,还不是饿货?” 这个世上有一个更萌更萌的名词,那叫吃货!宁卿一脸期盼道:“你可以叫我吃货。”萌萌哒小吃货一枚! 宋濯却不愿意:“你就是饿货!来,饿货,饿一个给表哥看!” 宁卿都快被宋濯欺负哭了,悦和郡主和宋绮芜为讨好宋濯还使劲儿的凑趣,宁素宁巧也不甘落后,她们虽然插不上话,却凑过来逗着雪花糕玩儿,一屋子人倒是和乐融融。 只有宁妙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磕着瓜子,微微翘着嘴角,一副不与凡人为伍的模样。 直到手中的瓜子磕完了,才装作无意地对宁素道:“咱们出来都快四天了。” “对啊。”宁素道。 “我原本还想到庵里给祖母祈福呢,却不想,被关在客栈足足有三天!”宁妙道。 孙侧妃与方嬷嬷都出去安排锁事,知情的悦和郡主眉头跳了跳,半开玩笑地道:“那我得好好补偿你!回京后咱们一起上街。上京新开的甜味天下很不错,咱们到那里偿新式的甜品。” “甜味天下,我听说过。”宁素双眼发亮。在京时都是丫鬟和宋绮芜带着她们逛街,跟本就没机会进这些高档的地方。 见话题被引开,悦和郡主松了口气,正要介绍一下那里有什么好吃的,却不想宁妙阴阳怪气地道:“我们也不是贪玩,就是担心五妹妹呀。自从五妹妹惊马后,我们就被关在客栈……” “并不是关着你们。”悦和郡主暗怒,这个宁妙,她想干什么?温声细语地道:“这都在为了表妹们的安全。毕竟这里并不是自己家,而是外面客栈,卿表妹那时又出事儿了,我们的精力都在卿表妹身上,还请妙表妹你们见谅。” 宁卿已经不再玩雪花糕了,垂头不语。宋濯脸上仍然挂着笑意,但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笑已经变了味。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宁妙冷笑:“难道我自己的堂妹出事了,我还不担心?还会怪你们忽略?可是……五妹妹当天出事了,晚上侧妃还急急地叫我们过去问话儿,可巧咱们一回到房,不到一会子,侧妃就传话说找到了,被一村妇所救,侧妃已经安置在她好友的庄子上。才间隔一刻钟,侧妃已经找到了人并安排妥当,真真神速,这让我如何感谢才好呢。” 说着便吃吃笑了起来。 悦和郡主心中大怒,当时情况太急,漏洞是难免的了!而且当时只有她们几个在场,悦和郡主万万想不到这个宁妙会出来捅宁卿一刀! 悦和郡主恨不得扑上去撕了这个小贱人的脸!一个低贱的小商女,居然也敢在她这个金尊玉贵的郡主面前摆架子,搬弄是非!要是别个,早就将人拖下去打一顿扔出去了! 但宋濯在,她不敢造次!偷偷地瞟了一眼宋濯,只见宋濯慵懒优雅地靠坐在榻上,神色冷淡地望了过来,一双丹青水墨似的凤眸,似含着笑意,又似含着冷意,清泠泠直叫人浑身发冷! 别人不知他是怒了还是不怒,只觉得心惊肉跳! 只悦和郡主轰地一声脑子一片空白!宋濯这个表情,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十年前,把她和侧妃坑害惨了那次,他就是这个表情!后来还毫不遮掩地一脚将她踹到水里!那时正是隆冬,她只是一个四岁女娃,在冰湖里不断地挣扎求救,他仿若未闻!父王也防若未闻!直到他转身离去,父王才随口一句:“捞上来!” 直到现在想起,悦和郡主都浑身发冷,眼泪都快出来了。当年纵然她与侧母妃确实做了讨人嫌的事情,冲撞了他,但何至于这样伤她们?就因为他死了娘,便可以不讲道理,父王便纵着他作践她们拿来发泄? 回过神来,悦和郡主望了一眼宋濯。身子一颤,世子哥哥是生气了?是怀疑了?究竟是生宁卿失节的气还是生她们没有保护好宁卿的气?或者是两者皆有? 宁妙犹嫌不够,继续道:“五妹妹既然找到了,咱们都高兴。都想立刻去探望她,谁知道方嬷嬷说她摔伤了脚,要将养!我们也就忍着不去,想着大晚上的去也不方便!谁知道第二天也不让去。这就奇了怪了,她虽然伤了脚,但又不让她走动,我们过去看她也不方便?而且她受了惊,咱们跟她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们说,让她自己一个孤伶伶地呆在陌生的庄子上,还是让咱们陪着她更好?” 悦和郡主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正在发作,突然身子一冷,悦和郡主抬头,只见宋濯冷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悦和郡主只觉身子一僵,不敢作声了。世子哥哥,难道已经相信了宁妙? 悦和郡主惊恐之下便苦笑,也是,这跟本就是事实!怎么叫他不相信!悦和郡主已经无力挣扎了! 周围不只有宋濯和一群姑娘们,还有屋里屋外整整有差不多二十多个下人。这些人听着宁妙一翻说词,都听出了其中必定有猫腻! 就连单蠢如宁素宁巧也觉得不妥了! 宁妙向来都觉得只自己一个聪明,别人都是蠢的,就如家中姐妹,个个都是蠢货,就她懂得最多!犹怕别人听不明白,伸着脖子去瞥宁卿的脚:“都说五妹妹摔伤了脚……我瞧,并无大碍!别说摔伤,连崴着都没有。要不是因为相信侧妃,我们还以为五妹不是前天找到的,而是今儿才回来的。” 这次宁素宁巧总算明明白白了!五姐姐不是出事当天晚上被找到的,而是昨晚或者今天才找到的?那么就是说,五姐姐在外面过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是怎么过的?难道就不会遇到些什么恶人吗?说不定真遇到了什么野男人……五姐姐不敢说而已! 这是失节! 五姐姐怎么能这样!既然已经失节,就不应该再侍候世子表哥! 宁素宁巧心情很复杂,皱着眉头,双眼又有些期待地瞟了宋濯一眼。要是五姐姐失节的话,世子表哥就不会要她了,到时…… ☆、第六十一章、强权(二更) 宁卿白着小脸,眼圈都红了,她伤心,并不是为别的,而是被自己的姐妹捅刀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说出她失节的事情,这无疑是想逼她去死! 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她,也从没有亏待过她!为何要在背后捅她一刀?这种被背叛的滋味……真不好受! 宁妙看着宁卿,眼里满满都是讥讽。再眼珠一转,与宋濯的目光撞个正着! 在对上宋濯目光的那一刻,宁妙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但当认真看时,却发现他只是浅笑,红唇一勾,说不出的妖异风华,却带着泠泠的冷意扑面而来:“这位宁姑娘,你刚才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究竟是什么意思?想表达些什么?” 他的目光冷冷淡淡的,一点也不凌厉,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让她恨不得跪下来的感觉!但她马上甩甩头,她是有傲骨的人,怎能向权贵低头折腰!这正是表现她不畏强权的时候! 但是,世子表哥不是应该对五丫头大发雷霆吗?宁妙不明所以,只好道:“我只是关心五妹妹……” “关心?”宋濯眼底闪过讥讽:“有你这样关心妹妹的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吗?话里话外都说孙侧妃替卿卿隐瞒了,卿卿其实不是失踪半天,而是失踪了两天两夜,你身为一个女子,难道不知道女子的名节大过天?本世子从未见过像你一般恶毒无耻之人!” 宁妙小脸一白,这都什么事呀,最介意维护之事不应该是他自己吗?为什么他反而帮五丫头维护起名节来?宁妙立刻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连自己的话暗含着什么意思都不懂吗?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弱智!本身就是个毫无廉耻之人!” 这话认了,就是她恶毒!不认,就是弱智!宁妙只觉得好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一般无地自容!而且她向来自负聪明,自负清高,哪里容得下别人说她恶毒弱智! 宁妙恼羞成怒,叫道:“难道她没有失踪两天两夜?我就是实话实说!” 第35节 “什么贱东西,就凭你也配在本世子面前说实话?”宋濯手中的茶盏猛地朝她的嘴巴甩去!宁妙被打得身子一翻,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柱子上! 宁妙只感到头晕目眩,一摸嘴,居然摸出一手血和三颗牙齿来! “孙氏!”宋濯冷喝。 “殿下!”孙侧妃颤抖着身子进来。她早已闻到了风声,一直在外面不敢进。 “屋子里的下人,全都处理了!” 宁妙、宁素和宁巧脑子一懵,处理了?什么处理了?她们听不明白。 她们不明白,不代表别人不明白!只见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青着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爹喊娘地磕起头来:“求世子饶命!奴婢绝不会把表姑娘失节之事传出去!” “世子饶命,奴婢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里里外外加起来足足有二十多人,就因他一句话,全部都得死。 纵然身处高门权贵人家的悦和郡主和宋绮芜都脸色发白,毕竟就算是下人,也是二十多条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宁妙三姐妹惊骇地瞪大双眼,这是要杀人灭口吗?她们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妹,是亲戚,是平民!可不能杀的! 她们抬起头,宋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一身白衣,长发如瀑,美得风华绝代,风流卓越,但那抬眸勾唇间却残酷薄情到让人浑身发冷。 好像想起了她们,宋濯轻慢地瞥了她们一眼,转而望向宁卿,柔声低语地道:“她们是你的姐妹,要是杀了,你定不愿意,你可想好了怎样处置她们?” 孙侧妃、悦和郡主、宋绮芜都不会把事情传出去,但这仨…… 宁妙三人如坠冰窖,不敢置信!就算他不当她们是亲戚,她们也是良民!她们不是卖了身的奴才,他居然说杀了?杀人不犯法吗?就算他是王子,但天盛律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凭什么这么轻易地想杀就杀? 悦和郡主恨毒了这三个小表砸,似笑非笑地用只有她们听到的声音讥讽:“妙表妹,你们可知道所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糊弄你们这种愚民的?真正的王子犯法,又怎能真的与庶民同罪呢!更别说是世子哥哥这样的强权了。要不是卿表妹,就你们这样的贱东西,连看他一眼都不配!” 宁妙、宁素和宁巧只感到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特别是宁妙!她现在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做权贵! 宁卿已经走到了宋濯身边,她低垂着眼不敢看他,纵然他对她再温柔,她总是不会忘记,他能凭着喜恶轻易取人性命。 在绝对的强权面前,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说!他喜欢,你便活着,他不喜欢,你便死! 你所谓的傲骨在他面前会是可笑至极,除非你不要命。 “表哥,她们不敢说的。而且她们人微言轻,说也没人信。”并不是她圣母婊,而实在是罪不至死。特别是宁素宁巧,纵然可能心思不纯,但并未真正伤害过她。 他虽然厌恶这三人,但也并非一定要杀了,为让她安心,放了就放了,点了点头,拉起她微凉的小手便走了。 他甚至不用威胁一句,宁妙三人便真的不敢对外说一个字! ☆、第六十二章、打包回老家 回到宸王府,天都快入黑了。 第二天,孙侧妃立刻就让人给宁妙几个收拾行装回越城,对外只说宁素宁巧的娘田氏得病要她们回去侍疾,两个都走了,宁妙一个不好留,就一起回去。 宁妙被宋濯一个茶盏扔掉了三颗牙齿!好不容易止了血,整个嘴巴又肿又痛。她坐在一边瞪着双眼,怔怔的,好像到现在还回不过神来! 毕竟活到十四岁,她在宁家一直顺风顺水,人人都捧着她,她就像家里的公主一般,就连订的亲事也是姐妹中最好的,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好的,说白了,她就一井底之蛙,宋濯那一个茶盏,二十多条人命,不可谓不打击! 宁素宁巧在一边嘀嘀咕咕了半天,瞟了瞟宁妙,便跑到了宁卿的卧室。 宁卿正在给雪花糕喂食,宁素宁巧扑过去扯宁卿的衣袖:“五姐姐,你不要赶我们走。” 宁卿道:“四姐姐已经回去了,你们也顺道有个照应不是?要不走一个,留两个,成什么样子?底下又要嚼舌根了。” 宁巧哭道:“五姐姐,坑害你的是四姐姐,我们可什么也没有做过,到现在还不知什么事儿。” 宁素摇着宁卿的手哀求:“五姐姐,你就让我们留下呗!以后我们一定会乖乖听你的。” 宁卿态度坚决:“反正都是要走的,多留一会少留一会都一样,难道你们还想在这里住一辈子?” 宁素宁巧对视一眼,然后不作声了。 宁卿瞧着她们的模样,怔了一下,接着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们。难道她们真的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 她们想干什么?宁卿想起昨天她们总盯着宋濯看,整个人都不好了。莫非她们还真想留下来与她一起给宋濯做妾不成? 宁卿冷冷道:“你们走吧。” “五姐姐!”宁素宁巧大急,“我们不走!” 见识过宁卿奢侈的生活,还有宋濯昨天的权势,怎么可能再放下心中的贪念!要是她们也嫁给宋濯,就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就能被那个金尊玉贵的世子殿下捧在手心,谁愿意回到宁家那个狗窝! 宁卿忍不住捂着肚子呵呵地笑了起来,猛地抓起坑桌上的茶盏“砰”地一声扔到了她们脚下!“滚!” “五姐姐……”宁素宁巧吓了一跳,抬头看宁卿,只见宁卿一张清艳的小脸毫无表情的,目光冷冷地瞪视着她们。她们吓得身子一抖,却仍不死心:“我们真的会听话的……” “没听到姑娘让你们滚吗?”初蕊忍无可忍,猛地推了她们一下。慧苹也上前:“姑娘们请回吧。” 初蕊将她们压回厢房,一路还不忘讥讽:“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子,也配住咱们宸王府?” 宁素直想撕了初蕊的嘴,慧苹却拉着初蕊转身走了。 行装很快就收拾好了,三姐妹神色各异地上了马车。 宁素宁巧绷着小脸,满满是不甘和怨愤,她们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赶她们走? 宁妙戴着面纱,怨毒地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宸王府,唇角勾起冷笑,宁卿你这个下贱胚子,你就得意吧!后面还有个万雪梅呢!人家一出手,就害得你差点名节尽毁,再出手,你的小命也得搭进去! 谁知道,她还没开心多久,下一秒就掉进了惊恐的深渊! 马车出了荣昌街,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一阵喧哗。 宁素忍不住挑帘往外看,只见前面围了一圈人,周围也乱遭遭的。只听马夫问路过的人:“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惊马!”路人说:“哎呀,真惨呀!” “是哪家的?” “好像是万副都指挥使家的小姐,万二姑娘!”路人可惜地摇着头:“刚从银楼出来,上了马车,那车夫不知怎么回事,吃完串子,手一抖,居然不小心把串子的竹签扎到马身上,马受惊发疯,整个车厢都撞烂了,万二姑娘被甩了出去,这犹未够,倒霉的是车厢断掉的一根横木居然直插入她的胸口,怕是活不成啦!” 马夫唏嘘了一翻,便赶着马绕路走了。 宁素宁巧面面相觑。宁素:“哎,万二姑娘,是不是那个在玉真庵山下遇到的那个?叫万雪梅的!” 宁巧:“好像是。” “真倒霉呀!” 宁妙脸色青白,冷汗浸浸,一双眼惊恐地瞪得大大的,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角。宁素宁巧可以毫无反应,但宁妙不能!因为只有她知道内幕! 是万雪梅出手,才害得宁卿惊马失踪,差点名节尽毁! 现在,万雪梅却以同样惊马的方式,横死街头! 宁妙打死也不信,那是巧合! 宁妙仿若掉进了万丈深渊,这才真正认识到,权贵,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人命在他们面前,轻贱如蝼蚁,但他们同样爱惜羽毛,要了人命,还让人一丁点把柄也抓不到! 她们,是死里逃生了吧? 绝望和不甘地望向宸王府的方向,宁妙深深地感受到,只要在那个男的人羽翼下,谁也伤不了她,能伤她的,只有他自己。 马夫的车赶得一点也不温柔,快马加鞭,居然十天就到了越城! 宁老太太看到鼻青脸肿地三个孙女,目瞪口呆:“你们怎么回来了?” 除去一来一回的路程时间,她们在上京恐怕才呆了不到半个月!按她的预期,起码要住到过年才像样! 随行的方嬷嬷冷笑道:“这还不是因为宁四姑娘太过关心五姑娘所至!五姑娘惊马,我们侧妃娘娘明明当晚就找到了人并安置妥当,四姑娘偏偏要说五姑娘在外面两天两夜,指责我们侧妃说慌,我们侧妃干嘛要说慌呢?哎,我们也不是怪四姑娘,不过是四姑娘太关心姐妹而已。我们算是长见识了!” 说完连茶也不喝,扭身走了。 宁老太太活了几十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抡起拐杖就朝着宁妙身上招呼,怒吼道:“作孽啊!你个黑心烂肺的小贱蹄子,有你这样败坏妹妹的名声的吗?你别说你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姐妹之中,自认为最清高的不是你?自认为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不是你?我们宁家纵然是不入流的小商户,但还不至于连女德都不懂!你还自诩举人老爷的外孙女呢!你能不懂?你就是黑心烂肺的故意坑害我的五丫头!作孽啊!我打死你个小贱人!叫你傲!叫你装!叫你作!” 宁妙被打得嗷嗷直叫,顾氏和田氏在一边拼命拉扯:“娘,你冷静点!也许是误会!” “你们两个也不是好鸟!”宁老太太怒火转移,举着拐杖往顾氏身上招呼:“你个大贱人教出来的好女儿啊!一天到晚除了装逼就是作死!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贱人,在家也就算了,我让你装个饱,作个饱!没想到作到外面去了!长能耐了?居然坑害自家妹妹!你不是很清高的么,也坑起人来?” 说着又追着宁妙来打,顾氏哭着来拉扯。田氏见到二房被打,很是开心,却不得不装模作样地上前劝:“哎,娘……” 谁知道一句话未完,宁老太太一个反手横扫,田氏就被掀翻在地!田氏国民好伯娘,迅速把二房从宁老太太的棍棒下解救出来!只见宁老太太凶神恶煞地举起拐杖,威武地朝她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叫骂—— “你个老贱人!老骚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瞧瞧你那两货是什么东西!长得像两块煎饼糊脸上一样的东西,居然也想往世子殿下身上凑!还没见过这么下贱无耻,急不及待地给自家人添堵的!” 在宁老太太的淫威之下,宁妙、宁素、宁巧、顾氏和田氏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直到闻风而来的宁大爷和宁二爷出现,却平息了这场风波。 但宁妙三姐妹仍然是被罚了!在祖祠里跪了足足三天。 ☆、第六十三章、自伤一千 话说宁妙三姐妹离京当天,雪妍坐在凉亭里纳凉,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暗暗地可惜。 那个叫宁妙的,瞧着就是不安份的货,也看宁卿不顺眼,她还等着看宁妙坑害宁卿,看她们姐妹开撕呢,谁知道今天就送走了! 这时,她的丫鬟缘梦青着脸,急急地奔过来:“姑娘,不好了,二姑娘出事了。” “妹妹出什么事了?” 缘梦把万雪梅惊马的事说了一遍,“二姑娘怕是活不成啦!” 雪妍身子一晃,差点没晕过去! “姑娘,现在快去回了侧妃,拿对牌出门回家吧,兴许还能再见二姑娘一面。”缘梦急道。 雪妍却不理缘梦,痛哭着跑回碧云轩,但碧云轩并没有她期盼的那个人,雪妍更伤心了:“世子呢……” 缘梦怯怯道:“这个时间……怕是在梦竹居……” 现在世子除了上朝、在书房处理公务和睡觉,都在梦竹居! 雪妍只觉得心好像被撕开一样痛,又是气恨又是伤心,猛地就跑去了梦竹居。 当去到梦竹居时,她整个人都快被打击得吐血了! 因为宋濯正无聊到在跟宁卿解九连环!宁卿坐在他的怀里,几乎整人个都趴在他的胸前。 雪妍看着整个人都呆了,满满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她与莹雅虽然都是侍候世子近身事儿的,但出了碧云轩,宋濯向来不带她们,她们也从来没见过宋濯与宁卿是如何相处的。 雪妍以为宋濯就算对宁卿宠些儿,再多是陪她吃饭,多瞧瞧她,或是多赏东西。从不知道宋濯能跟一个女人这么亲密!毕竟宋濯在她们的认知中,一直都是极为高冷傲气,冰雪一样的性格,是可远观而不可亲近之人,别说是外面的女人,她和莹雅跟了他足足三年,他连她们的手也没摸过。 第36节 他把宁卿抱在怀里,紧紧地圈着,好像生怕怀里人会跑掉一样。 雪妍受到双重打击,都快要崩溃了,哭得越发伤心。 “你来这里干什么?”宋濯冷声道。他抱着宁卿正觉得温存甜蜜,突然跑来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宋濯别提多反感了。 “奴婢见过殿下、表姑娘。”雪妍行了礼,卟嗵一声跪在地上,抹着泪:“殿下,奴婢的家妹在街上惊马,怕是活不成了……” “你家妹惊马,你找大夫就行了,找本世子作什么?来,解这边……”宋濯随便应了一声,便低头继续跟宁卿解九连环。 “是,奴婢告退。”雪妍怔怔转身而去,心中别提多哀怨了。 无论怎么说,她也是太后赐给他的,现在她嫡亲妹妹遭遇横祸,她希望他可以陪她回一趟家。 虽然她是妾,但毕竟现在没有世子妃,她也未正式开脸是不?她也是官家小姐,又是女官,父亲是官身,虽然官位低微,但好歹是同僚,有着这么多层关系在,他陪她走一趟又何防?虽然他没有义务,但她跟他多年,怎么连这一点宠爱也不愿意给她? 要是没有宁卿也就罢,雪妍最多是失落,但偏偏有宁卿的存在!这样一对比,雪妍真是嫉妒得快疯了! 雪妍要了牌子出门,一路直奔万家。 “妍儿,妍儿,你妹妹她……”万夫人一见到雪妍便嚎哭起来。 雪妍走到万雪梅的房间,只见万雪梅躺在床上,胸前被捆了层层纱布,脸色灰白,雪妍哭着扑过去:“梅儿!梅儿!姐姐来瞧你了……你快醒醒,不会有事的……” 万雪梅听到雪妍的声音,眼皮动了动,艰难地挣开眼,张了张唇,只说了两个字:“姐……宁……” 然后脑袋一歪,便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倒霉意外身亡,只有万雪梅自己知道,是宋濯下的手!当日她动手向宁卿的马甩了一针,害得宁卿惊马受伤失踪。这件事她连万夫人都没告诉,是她自己偷偷做下的。 宁卿失踪后,万雪梅又开心又害怕,后来宁卿被找到,宋濯还亲自去接人,万雪梅又是恨又是惊恐。要是被宋濯发现是她做的怎么办? 但下一刻,万雪梅就安慰自己,不可能发现的!就算找到那匹马,查到马身上的针,查到她会武功,也不一定怀疑到她身上!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直到今天惊马,万雪梅才惊觉,跟本就不需要证据!只要所有线索都指向她,他就会报复!是他要报复!而不是宁卿! 万雪梅只感到万念俱灰,也暗暗地为自己的姐姐悲哀!那个男人的心,简直偏得没了边! 她一直强撑着,强撑着雪妍回来,她不是要告诉雪妍自己是怎样死的,她只想让雪妍答应她,不要再跟那个小商女争宠!争不过! 她的遗言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万夫人却帮她完成了! 万雪梅死后,万家一阵痛哭流涕。万夫人却急急地推着雪妍出门:“你趁现在快走吧,你就说是你妹妹没咽气已经出了家门,虽然没有姐姐为妹妹守考这种事儿,但到底是白事,这样你至少一两个月不得近世子的身。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就是世子生辰,你可不能因此错过了。” 雪妍虽然悲痛,但为了自己的将来,也只能走。 临出门时,万夫人又道:“对了,我想了想……你还是收敛一些吧!那个小商女世子瞧着可宝贝着呢!虽然孙侧妃说她是失踪当晚找回来的,但我瞧着才不是呢,应该在外面流落了至于两天!” 自从宁卿失踪后,万夫人一直关注着宸王府的动向。连宁妙都能看出时间的猫腻,万夫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 “你说的是真的?”雪妍暗暗兴奋。要是世子知道了…… “你可不要想歪主意!”万夫人急道:“我原本也以为是个机会呢。谁知道孙侧妃昨儿个跟我说了个‘笑话儿’,说那宁妙表姑娘居然在世子面前揭发!但世子一句也不信,还把那宁妙三个打包赶走了!” 雪妍目瞪口呆,想起出府时看到宋濯与宁卿的粘糊,又是伤心又是嫉妒! “她这般受宠,又占着表妹的名份,就算你是太后赐的,他不宠你,你就得避其锋芒!先忍忍,啊?” 不宠她?避其锋芒?忍忍?万夫人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地直捅雪妍的心脏! 万夫人也心疼女儿,但这些话不得不说!“再多也就半个月!等世子生辰,你成了世子的人,世子就会把她丢开!男人都是这样的,没有一个不贪恋女人的身体!” 雪妍这才缓了口气,咬着牙点点头:“小贱人,我就让你再嚣张半个月!等我成了世子的姨娘,绑住了世子的心!再慢慢收拾你!到时还有莹雅,还有大把美人呢,我看你还能站到哪里!” …… 午饭过后,宋濯被招进宫了。宁卿连忙跑到了孙侧妃处:“侧妃,我想要出门。” 孙侧妃眉头突突直跳,才惊马回来,又往外跑!就不能让人安生些?笑道:“今天听说万二姑娘横死街头呀,表姑娘还是别往街上走,没得沾上什么脏东西。最近姑娘们都不得出门子!” 宁卿只好回到梦竹居发呆。她一直在挂念着水经年。在那天水经年被追杀,她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也许他是个皇子皇孙,姓水的,天水国的国姓不就是姓水? 不知他伤着了没有。 虽然她一个弱质女流去担心人家一个皇子的安危有些不自量力,但她就是担心。虽然相处的时候很短,但水经年是唯一给她一种朋友或是亲人的感觉的人。 她没力量,所以想让钟离优帮她查一下,钟离优作为天盛首富,关系网绝对会非常大! 宋濯晚上回来的时候,瞳儿立刻就跑去报告了:“姑娘今儿个又要出门。” 宋濯俊脸一沉,眼中掠过一抹冷怒。她就是不能安份点?就是不能听话点?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用链子把她锁起来的疯狂想法! 宋濯的危机意识很重很重,虽然他牢牢地将宁卿握在掌心,但他总觉得只要他稍稍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永远忘不了宁卿放的那一只河灯! 在书房调节了半个时辰的情绪,宋濯才来到梦竹居,笑吟吟地塞给她一打荷包香囊:“卿卿没给表哥做过一样东西,以后表哥的香囊荷包就交给你了!还有腰带!” 宁卿小脸僵了僵,她虽然算是做绣品起家的,但她实在不喜欢做刺绣!“表哥……我的绣功很差……” “没关系的。绣功差,就慢慢绣,练着练着就好。” 然后宁卿每天都眼泪花花地做绣活,想作弊,没门!他的眼睛尖着呢,哪件是她绣的,哪件不是,他都能一眼看出来! 宁卿被他折腾得都快哭了,宋濯瞧着很心疼,每次瞅着她红红的小手都快崩溃了!捧起来就亲!但又怕她太闲一天到晚想往外跑。要是被什么外国皇子、穷酸秀才什么的拐跑了怎么办? 一边的清风清河都没眼看了!世子,你这样自残式的折磨他人何苦来?真是伤敌八百,自伤一千啊! 所谓的香囊荷包虽然是宋濯为困住她而让做的,但宋濯心疼宁卿,每个都会戴上身! 于是,宸王世子画风突变! 向来身上无一不精无一不贵的世子殿下最近腰间的荷包总是丑丑的! ☆、第六十四章、胜过所有 进入到十月,天越发的冷了,屋里已经用起了碳火。 天衣楼送来了各种冬装、裘衣和大氅。 十月二十,宋濯生辰,在王府百花园开宴。 天还没亮宁卿就坐到妆台前盛装打扮,一大早就奔到了碧云轩给宋濯拜寿。 宋濯坐在床上,才洗完脸漱完口,头发还没梳,衣还没换,就见宁卿提着华丽的裙子飞扑过来:“表哥!” 宋濯抬头,瞧见娇艳无双又萌哒哒的软妹子朝自己扑过来,心都要化了!一把将她接着,继而楼进怀里,紧紧地箍着,埋首在她的肩窝蹭了蹭,在她雪白的雪脖上轻轻一吮:“卿卿宝贝儿……” 宁卿痒痒的,咯咯笑着去推他。 “殿下……”雪妍和莹雅青着脸跑进来。 雪妍恨恨地扫了宁卿一眼,她们才准备好给宋濯梳头更衣,谁知道这个表姑娘这么不知廉耻,一大早就直奔世子的卧室! 当看到宁卿埋在宋濯怀里,雪妍脸都气青了,这个小贱人,莫不是一大早就来投怀送抱的? 雪妍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妒火,笑道:“表姑娘,世子还没更衣呢?姑娘……” 宋濯抱着宁卿,冷冷的目光扫过去,雪妍身子一僵,便住了嘴。莹雅拉着她福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今儿个为何这么早?”宋濯笑语盈盈地与她对视。 宁卿心虚地美眸一转:“人家来给你拜寿!” 她其实是来粘住宋濯的!因为今天宋濯就能开荤!她可愁死了!一直担忧着宋濯一大早就拉着雪妍莹雅那啥那啥了! 但粘住了今天,明儿个怎么办?明儿个粘住了,那后天怎么办? 表哥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色狼!是禽兽!每回见到她都得啃上很长的一大口,把她抱在怀里就不愿意放下来!几乎跟他在一起,宁卿就没坐过椅子!现在他能光明正大,不受约束地跟女人那啥了,他还不兽性大发? 宁卿愁得整个晚上都没好好睡觉,幸得她天生丽质,愁了一晚居然也没有多憔悴,只是略显小幽怨。 想不到法子,她只好能粘一时算一时,还打扮得美美的出现,就是要告诉他,你家表妹多漂亮呀,别人都比不上,你可别瞎眼的看别个! 宋濯搂着她耳鬓厮磨了一翻就放下了她,虽然他很想跟她粘糊,但今天很忙,一会儿还得到皇祠上香。 “表哥先梳洗,一会要去皇祠,你在家乖乖的,嗯?”宋濯在她的额心轻轻一吻,下了床。 “表哥表哥……”宁卿一听他要去她不能到的地方更加愁了,亦步亦催地跟着:“我给你梳头。” 宋濯一听就喜了,回头拉她的小手:“好。” 宁卿拿着梳子给宋濯梳头,梳完后给宋濯扎发髻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好像除了画画和做甜点,她的动手能力似乎很差!例如刺绣和梳头,她总学不好。 宋濯从镜子看着宁卿郁闷低落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宁卿见他笑自己,更加受伤了,放下梳子,低声道:“还是让丫鬟来。” 然后退到一边,巴巴地看着专门梳头的丫鬟给宋濯梳头。完事后宋濯转到屏风更衣,再出来时宁卿便是眼前一亮,怔怔地瞅着他看。 只见他穿了一身极尽华贵的紫光流霞锦,金纹腾蟒,广袖阔卓,浑然天成的金尊玉贵。紫金冠束发,长长的冠带随着如瀑的墨发滑落,长眉入鬓,清艳的凤眸流转间华光灼灼,颜若美玉,色若春光破晓。他缓缓而来,似是浓重古卷铺开的一页锦绣华章,风流绰约,美若舜华。 宁卿看着都痴了。都说女色惑人,男色,何偿又不惑人?这样的风仪和盛世美颜,就算他不是宸王世子,无权无势,也大把的女人朝他扑过来吧! 宁卿更愁了,只怔怔的瞅着他看。 宋濯上前搂了搂她:“乖乖的,表哥午后就回。”说完转身而去。 “表哥,表哥……”宁卿心里揪着的痛和着急,明知没用,还是忍不住亦步亦催地追着他。 宋濯回头,看着她像只华丽的蝴蝶一般扑凌凌地追着自己,裙摆华丽而累赘,她一蹦一蹦的,真怕她会摔着了,心中是一扯,忍不住回身拉着她的小手,声音无奈而又温柔:“当心,可别摔着了。” 宁卿一边喘着气一边嗯嗯地点着头。 有门槛,见她提着裙子,宋濯一叹,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宁卿顺势埋在他的怀里,玉臂环上他的颈脖。 一直出了仪门,前面停着一顶八宝璎盖华舆,足足要十六人抬的规格,这是宋濯正经出行的仗仪。 宁卿抱着宋濯不愿意下来,但见这么多人看着,实在厚不起脸皮,只好下来,宋濯上步辇,她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 临起行时,宋濯伸出手握了一下她的柔荑,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卿卿不必会任何东西,只要很乖地呆在表哥身边,就胜过所有惊才绝艳。” 宁卿一怔,等看着他的仗仪渐渐远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为他梳头的事情! 是的,她不会梳头,不会刺绣,甚至不会画画不会做甜点,但只要宁卿还是宁卿,在他心目中就胜过所有光华潋滟的女子。 宁卿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不知是因为感动或是别的什么,也许两者皆有。 ☆、第六十五章、谁让你爬我家墙头 宋濯进宫拜了皇祠,给太后和元德帝磕了头,午后果然回来了。他已经陪太后元德帝吃过午饭,但想到宁卿巴巴地等了自己这么久,又陪宁卿吃了一次。 第37节 及至申时,客人络绎不绝地过来。宋濯去了百花园招呼客人。 孙侧妃和悦和郡主兄妹都忙得脚不沾地。幸得古代年轻人的生日是不能大办,还能应付得过来,否则以宸王府的名头不知要如何盛大了。 宁卿在王府不主不客,一直静静地呆在梦竹居。 “姑娘,来了很多人,咱们什么时候去?”初蕊兴奋道。 “现在吧。”宁卿起身。 “表妹。”这时悦和郡主笑着走了进来,与她一起的还有四个十四五岁的贵族少女。“这位是康王的妹妹沈知慧姑娘,这位是庄国侯府的李婉姑娘,冯家的冯颜姑娘,白家的白思儿姑娘。各位,这是我的表妹宁卿,来京不久,极少参宴,不太熟络。” 各人一一见了礼,悦和郡主拉着宁卿悄声道:“这都是我的闺中好友,她们都是好的,你尽管跟她们玩。我有事儿要忙,你跟她们玩儿。” “好。”宁卿应了一声,一起出门。 悦和郡主在后面暗暗惊叹,世子哥哥真是用心良苦,怕没人跟她玩儿,怕她被冷落了,就找来这些个贵女陪她。而今天的女宾请得也极少,皆是世子哥哥精挑细挑出来,俱是贤良淑德之人。就怕她受一丁点委屈。 …… 百花园本就是为设宴而造的,大气恢宏,景色优美,百花齐放。遗憾的是,中间一道雕花镂空疏影隔断墙,把男女宾隔了开来,但并不是完全隔绝,总能从镂空的地方影影绰绰地看到对面。 天盛民风说开放也不算开放,说保守也不算保守,男女私下相见不妥,但这样的聚会一起玩耍还是可以的。特别是小辈的小生日小宴会,一般不设防。 四皇子宋科瞅着那道隔断狠狠啐了一口:“谁的主意?男女宾要分开来的?” 某风流小侯爷一脸深痛恶绝:“又不是长辈们的大寿,这样隔着,何苦来?” 某公主府小墨郡王:“本郡王想看赵丞相家的二姑娘!咱们天盛的第一美人,能见一回赚一回。” 齐王世子宋显玩笑道:“对对,今儿个本世子就是为赵二姑娘来的。” 男宾们一片怨声载道。 宋濯呵呵哒,装作听不到。 一个赵丞相的二姑娘就让这群东西如此抗奋了,要是他家卿卿被瞧着了,岂不是要被这群混帐生撕了? “八百辈子没见过女人吗?”宋濯似笑非笑地道。 “你才八百辈子没见过女人!”小墨郡王撇嘴。 然后几人诡异地沉默了!小墨郡王,某种程度上真相帝了!要真说八百辈子没碰过女人,还真只有宋濯一个! 众人不得不猜测,宸王世子是不是憋出毛病来了?今儿个他开荤,他不应该最猴急,一见到女人就该扑过去的吗?但他居然把男女宾给隔开了!隔开了…… “走,咱们玩投射!”宋科说。 宋濯让人安置好靶子,几人玩得正嗨,突然听到女宾那边有个大嗓门:“嗳,赵二姑娘来了。赵二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倾城倾国啊!” “哪里哪里。这孩子也就长得比别人好点,可担不起那四个字!”赵夫人说着谦虚话,笑得却格外得意。 男宾这边仍然坐怀不乱,有玩投射、有谈古论今、有说经济学问,玩得起劲儿,毕竟这赵二姑娘再倾城倾国也能隔三差五地见着,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时,原本娇声软语,吱吱喳喳的女宾突然诡异地静了静,又是那个大嗓门满满是惊艳:“赵夫人说得对,赵二姑娘确实担不起倾城倾国四个字,这姑娘才是人间真绝色!” “确实……我儿与这姑娘差了一筹……”赵夫人僵硬道。 男宾这边也是静了,宋濯眉头跳了跳,猛地抬头,只见小墨郡王已经攀到了隔断墙头!宋濯大怒,一把将他扯下来:“谁准你爬本世子家的墙头了?滚下来!” 砰一声,小墨郡王摔了个狗啃泥!只见小墨郡王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指着宋濯怒骂:“宋濯!本郡王是你的嫡亲表弟!是嫡亲的表弟,不就是爬一爬你家的墙头,用得着这么激动?” 他可是大长公主四十岁才生下来的宝贝疙瘩,太后外祖母也是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的,这个表兄倒好,不就爬一爬他家的墙头,居然一把将他狠摔到泥里! 小墨郡王还想胡搅瞎缠,宋濯薄凉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小墨郡王身子一抖,不敢再嚷嚷,缩到了四皇子宋科身后嘟嘟囔囔。 宋濯转身去找沈成恭说话。 各贵族之间的消息流传得极快的,不到一刻钟,小墨郡王等人已经知道了那名比赵二姑娘还要美的姑娘是谁了。个个面面相觑,原来是人家的宠妾啊,怪不得会发火! “既然是宠妾,不让她出来就是了!既没开脸,让她跑出来了,还不让瞧?这么作,何苦来!莫不是男女宾之所以分开也是为了她?”小墨郡王嘟囔。 四皇子宋科眸光微闪,不接话。 他们不知道,宋濯何尝不想把宁卿藏得严严实实的,恨不能用根链子把她拴住。但今天是他的生辰宴,又在家里办,别人都去了,她不能去,他舍不得她受这种委屈。大费周折一翻,不过是想她与其他贵族小姐一样可以参加这种宴会。别人有的,他都想给她。 好不容易等到席宴散了,却有宫里的太监过来传旨:“世子殿下,太后娘娘宣您进宫。” “走吧,濯弟,咱们一起进宫。”宋科笑眯眯地拍了拍宋濯的肩头。他虽然已经成婚,但众皇子俱未封王分府,还住宫里。 两人一起上了步辇,宋科道:“一直传言你十分宠爱你家娇客,今儿个我瞧着你未免太过上心了些。” 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宋科也宠爱家中美妾,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各种赏!但宠爱归宠爱,却绝不上心。 宋濯面无表情,不接话。 “呵呵,现在我说再多怕你也不会受用。”宋科摇了摇头:“现在你还不信,等过了今晚,你碰的女人多了,就会知道,女人,也就那么回事。所谓妾,也不过是玩意,玩腻了就丢开,这个没了后面还有大把,可不要太过上心。只有背景雄厚的妻子才是正经的。你可别色令智昏为了一个妾而寒了你嫡妻的心。” 宋科说着一叹:“十月二十了啊……很快就要入冬。皇祖母已经亲自派人去接了,玉华,怕是下个月底就能回来。濯弟,你该为你的大婚做好准备了。” 宋濯只怔怔地望着微暗的天色,未了,长睫一低,轻喘一口气,低低应了一声:“嗯。” …… 天水皇宫,丹怡宫—— 一名老宫嬷跑进来:“娘娘,八殿下回来了!” “年儿回来了?”姚贵妃一喜,接着便咬牙切齿:“这个小混蛋总算舍得回来了?” 说着起身朝水经年住的宫殿而去。她身边的嬷嬷边走边说:“娘娘给殿下的人已经折损了七七八八,殿下也受伤了,胳膊都快废了。” “你说什么?”姚贵妃美艳的桃花脸一沉,“胳膊废了如何继位?” 走到水经年的宫殿,看到平兴,二话不说一个耳光将他扇翻在地:“没根的阉货,拉下去杖责五十!” “我的人我自己会教!”水经年走出来,胳膊伤了,但双腿可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你的伤……”姚贵妃皱着眉。 “废不了。”水经年很反感姚贵妃,但他没有力量,他的护卫暗卫全都是姚贵妃给的。“走吧,平兴,我们先去会一会水经东。” 原身是个性格懦弱的,没有想过自己积蓄力量。一年前他穿越过来,一心想着怎样才穿回去,也没积蓄自己的力量。现在,他有了在乎的人,想要保护的人,他是时候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他与宁儿相处的时间短到好像跟本没有相遇过,但他就是好喜欢她。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的扯不清理还乱的牵绊一样。 灯火阑珊,华光似舞,她提着花灯拂袖转身瞬间,便是一眼万年。 ☆、第六十六章、自有安排 宋濯进宫后直接去见了太后。 太后是元德帝、宸王和大长公主的生母,封号是敬仁太后。 敬仁太后孙辈嫡的庶的加起来有二十多个,唯独最疼次子宸王所生嫡子宋濯。 “孙儿参见皇祖母。”宋濯行了个跪礼。 “快起快起。”敬仁太后已经六十多岁,长得略显富态,慈眉善目的,一见到宋濯就笑眯了眼。“今儿个玩得可开心?” “嗯,尚可。”宋濯与敬仁太后亲近,向来不说客套话。“也就是宴会而已。” “白天也就那样,哀家已经向皇上请示过了,今晚濯儿就留在宫中过夜。”敬仁太后笑着说。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开荤,她当然要亲自安排美人侍候。 虽然雪妍莹雅在宋濯身边,但太后始终觉得还是自己再安排些人妥当些。 “进来。”太后身边的秋嬷嬷道。 一名太监领着十名少女走进来。俱是姿容出众,燕瘦环肥,风格不一,任君选择! 宋濯俊脸僵了一下,撇了那些女人一眼,只觉隔应和反感。他本就无意留宿宫中,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感官的反应会这么大。 “孙儿谢皇祖母厚爱。但孙儿并不是十二三岁的孩童,想要自己安排。”宋濯恭敬地说。 敬仁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身边的秋嬷嬷想说话,敬仁太后却摆摆手,阻止了她。笑道:“是祖母多此一举了,既然濯儿有自己的安排,就不必留宫了。” “谢皇祖母。”宋濯一笑。 宋濯陪敬仁太后聊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告辞离宫。 秋嬷嬷道:“娘娘……” “你呀,还不知道他。”敬仁太后说到宋濯语气又是无奈又是自豪:“他向来是个有主见的,并不受人唆摆。再说了,让他素了十八年是哀家的主意,当时他多反感呀!可还是孝顺地听从了哀家的话,本就是哀家有愧他在先。现在他能摆脱约束,哀哪里还有脸面强逼他。” “娘娘别这样说,殿下一定知道娘娘的用心良苦。”秋嬷嬷说。 “正因为他知道,所以哀家才不能寒他的心。他既然不愿,何苦还要做出让他不愉快的事情?”敬仁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哀家让他留宫,不过是给他多一些选择而已。他说自有安排,那就随他去。” 秋嬷嬷连忙应是,又夸赞了敬仁太后一翻,才侍候太后歇下。 …… 宋濯出宫后,清风跑过来说接到小墨郡王的邀请,说是去凤舞楼听曲,宋濯摆摆手,推了。 虽然今天宋科跟他说了一大堆话,句句是理。但他宋濯,并不是轻易受人影响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回到宸王府时已经将近子时。 宋濯每次外出回府第一时间就是先到梦竹居,这次也不例外。 走进梦竹居,就见宁卿趴在凉亭的石桌上。桌子上摆了好几瓶酒和一些瓜果。 “姑娘,你快回去睡吧?”慧苹在一边劝着。 “不要不要,人家要等表哥……”宁卿喝了很多酒,醉熏熏的。 慧苹无奈地一叹:“姑娘,世子被太后宣进宫了,今晚不会回来。” 太后这个时候把世子宣进宫,那目的显而易见!自然是关爱世子,亲自安排美人侍候世子。 宁卿在得知宋濯被宣进宫后,整个人都懵了!她防着雪妍,防着莹雅!却怎么也没防着太后会来这么一手! 一时心痛得宛如刀割,趴在桌子上就哭。 在现代,谁也不能保证与你一生一世的人以前就身子干净的。宁卿前生在没这个要求,谁没有往事?谁没有遇到过渣?谁能保证眼前这个就是携手最后的那个?不求你是第一个,只求你是最后一个…… 但现在,宁卿想到宋濯要碰别的女人,伤心难受得都快无法呼吸了,拿起桌上的酒就灌。 一醉,就醉到了这时。 “姑娘,你不要这样,世子今儿个不回来,你……世子!”初蕊说着突然看到宋濯,满满是不敢置信。 宋濯走过去,看到喝成醉猫的宁卿,无奈地苦笑,伸手摸摸她的头。 第38节 “表哥……”宁卿一个激凌,当看到真的是宋濯便眼泪汪汪地扑过去。 宋濯见她哭得直喘气,心都要化了,一把将她抱起,走回她的卧室。 “表哥!人家头疼……”宁卿只感到头嗡嗡直响,痛得他直往宋濯身上蹭。 她稚嫩的身子已经初具少女的规模,贴在他身上,让他深刻感觉到那初现玲珑的身段线条。 宋濯呼吸微急,手已经滑到了她光滑细腻的后背,但听到她叫头痛,又舍不得她难受:“揣解酒汤来。” 为了让自己不要那么难受,宋濯想把她放回床上。但才推开她,她又扑了上来,死死抱着他就哭:“表哥,你跑哪里去?” 虽然醉得厉害,但她潜意识里可还惦念着宋濯今天要开荤,被太后宣进宫的事情。 “不跑哪里去。”宋濯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卿卿乖,好好躺着。” “不要不要。”宁卿说着说着就哭了,玉臂环住他的颈脖:“表哥哪里也不准去……表哥的清白是我的!” 宋濯一愕,做梦也想不到他家腼腆的卿卿会说出这么劲爆的话! 宋濯惊愕叹笑之下就应了:“好,表哥的清白是卿卿的。” 说完,宋濯狠狠地松了口气。但他却搞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松口气。他只知道,他宋濯一诺千金,从不食言。 “嗯嗯。”宁卿很高兴,狠狠叹出一口气,紧紧抱着他,埋在他的怀里,低低地嘟囔:“表哥……你什么时候娶我?” 宋濯怔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抱着宁卿一言不发。 这时瞳儿把解酒汤揣了过来,宋濯拿起,要喂宁卿喝:“来,喝些解酒汤。” “唔……不要……”宁卿却扭着头,揪着他的衣襟嘟囔:“你什么时候娶我……不娶我,就不要抓住我。我不做妾……” 说着就低低哭了起来,嘟囔着一些不清不楚的话。 瞳儿在一傍听得心惊肉跳,她脸色青白地站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出,抬眼偷瞟宋濯。 宋濯抿着唇不语,那脸色,瞳儿形容不出,反正,她觉得很可怕。 “乖,先喝药好不好?”他的声音仍然低柔,带着些哀求的味道。 他拿起解酒汤就往她的小嘴灌,解酒汤一入口,宁卿便皱着眉扭头:“苦!” 砰地一声,宋濯的解酒汤猛地甩到了瞳儿脚边,冷森森地盯着瞳儿:“难道不知道姑娘怕苦吗?滚下去领三十板子!” “谢世子赏罚!”瞳儿瑟瑟发抖地磕头,退了出去。 宁卿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呼吸清浅。宋濯手臂收紧,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双眼深深地闭着,埋进她香软的肩窝。 祝七夕快乐哦,凡今天留言的(要与文相关的留言哦),奖30币币!虽然少,但也是某妖的心意!今天有事,感情戏真难写。这一章虽然写得不是很好,但还是改了很多遍!从昨天改到现在、写了几千字又弃用了的。真是不好意思啊,么么哒 ☆、第六十七章、全都安份点(一更) 雨晴在外间看到瞳儿白着脸出去领板子,脸都青了。她听不到宁卿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世子心情很糟。 雨晴又盛了一碗解酒汤,加了蜂蜜,还备了蜜饯,小心冀冀地送上去。 宋濯面无表情地揣起解酒汤,一勺一勺地喂宁卿喝。 兴许是酒喝多了,宁卿渴了,解酒汤里还放了蜂蜜,甜甜的,浅眠中的她倒是很听活地咂巴着小嘴把他送上来的汤喝了。 他非常有耐心,不厌其烦地一勺勺喂了大半碗,直到她摇着头躲他的汤匙才罢休。 宋濯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娇唇,凝视着她。 有些东西能给她的,他都会给。 自从她放了那只河灯,他就决定在别的方面补偿她。例如这一夜,他可以再等等,让她成为他的第一个女人。 他可以给她再多一点恩宠,但有些东西不能给的,他绝不会应。 “不可以太贪心。”他把她抱起来,紧紧地纳在怀里,垂首在她娇软的肩窝处埋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 第二天一早,宁卿悠悠转醒,虽然昨夜喝了解酒汤,但头还是有些痛。 “姑娘,你醒了。”慧苹走过来,“姑娘是不是头疼?” “嗯嗯。”宁卿捂着头直哼哼,突然想起宋濯:“慧苹,表哥昨晚是不是来过?” “对。” 慧苹见宁卿皱着眉,那脸色却越来越茫然,卷缩在床角里一言不发,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昨晚喝了大醉,但昨晚的事情她慢慢想起来了,自己说过什么,她好像也记起来了。 昨晚她以为宋濯要留宫,伤心欲绝,后来他回来,她惊喜交加,她让他把清白留给她,他应了。她让他娶她,他没应…… “姑娘,你怎么了?”初蕊奇怪地说。 “没。”宁卿深吸一口气,走下床。 他还没答应要娶她为正妻,不要紧。他不是已经答应在她之前不碰别的女人了吗?这是好的开始,他已经在改变。只要她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他会像答应为她继续守身一样名媒正娶她过门。 “表哥昨晚到了哪儿?”宁卿说。 “好像有急事,去了书房跟幕僚商量了一夜的公务。” 宁卿洗漱好,换过衣裳,连早点也不吃就进了小厨房,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做了三样糕点。打发雨晴给宋濯送去。 宋濯看着宁卿送来的白白胖胖的,他从未见过的点心,忍不住一笑,三样糕点都吃了。 到梦竹居瞧了瞧宁卿,就回碧云轩歇息。 谁知道才走进卧室,一阵香风便扑过来,接着一具雪白的躯体朝他身上倒来。 宋濯想也不想,条件反射一脚就将那东西踢了出去。 扑嗵一声,那东西就飞撞到墙,又摔到地上。宋濯定睛一瞧,是雪妍!身上只穿着一层透明的纱衣,几乎是浑身光裸。 宋濯只觉得辣眼睛,说不出的厌恶,怒喝:“你身为本世子房里的人,也学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滚下去!” 虽然几乎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他要素到十八岁,但总有些心术不正不怕死的往他身上扑!这种低俗不入流的手段他见了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好不容易这两年消停了点,谁知居然在自己的地盘,被这不长眼的下流贱货恶心到了! 宋濯那一脚可不轻,直踢得雪妍吐出一大口血来!她挣扎地爬起来:“奴婢该死……奴婢只是见世子没人侍候……所以……” 宋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在表姑娘开脸之前,你们全都给本世子安份点!否则哪儿来滚哪儿去!” 说罢拂袖而去。 雪妍脑子轰地一声炸响,满满都是不敢置信!什么叫表姑娘开脸之前,她们都得安份点?她原本就想占得先机,用身子绑住世子,再治死那个小贱人的! 但世子居然说,在那小贱人之前,他不会碰她们!到时,等她真的成了他的人,也已经被那小贱人占了先机,那小贱人还长这么一张狐媚相,那她怎么翻身?这一辈子都没出头之日? 她的梦想,她的机会,居然还没开始,就被他无情地握杀在摇篮里! 在外间的莹雅也是小脸发白,满满都是不甘。她尽心尽责地侍候了他三年,他怎能连这一点情宜都不顾?她不求专宠,或者压过表姑娘,只求她和雪妍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姨娘,该怎么抬进门的就怎样抬进门。 可是,他居然要打破常规地让表姑娘再压她们一头,剥夺她们应得的,真是一点脸面一点恩宠都不给!他,怎可如此残忍! 雪妍简直恨毒了宁卿,跑回房换了衣服,拿了牌子,莹雅见状连忙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要进宫,我要告诉太后娘娘!”雪妍虚弱地咳嗽着,脸上苍白却满满是恨意。她是太后的人,那个小贱人居然也敢压她们一头! “你这是要告状?”莹雅道:“你侍候了世子三年,难道还不知道他为人?就算你告状,能整治一下表姑娘,但到时世子还容得下我们?你给表姑娘不痛不痒的打击,却要赔上一生啊!” 雪妍想起宋濯最后那句“哪儿来滚哪儿去”,脸色白得像纸。“难道我们就这样被压一辈子?永远翻身之日?” “谁叫我们命苦。我们能怪谁!”莹雅咬了咬唇。“先忍忍,等将来世子妃进门再说,路还长着呢,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二更晚上11点。 ☆、第六十八章、整垮一个是一个 宋濯生辰后的第二天,几乎整个王府都关注着宋濯的动向和孙侧妃的动向。 但是,宋濯既没有从宫里带回一个含羞答答的通房,也没有让孙侧妃把雪妍或莹雅抬了姨娘,这生活好像跟以往没什么两样。 孙侧妃、赵庶妃、悦和郡主姐妹都好奇极了,但又不敢打听, “世子居然没有抬雪妍和莹雅?”方嬷嬷嘀咕。“听说去了梦竹居,可也没见世子要抬她……世子殿下莫不是憋坏了?” “也不一定要是宫里的,或是屋里的。外面的狂风浪蝶还少?”孙侧妃嗤一声笑了:“他爱抬谁咱们管不着。再说了,谁知道他有没有跟雪妍两人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宠谁。可能怕抬了雪妍二人压着她不高兴,所以暂时先不抬,反正他可以说世子妃未进门,先不抬人,这也说得过去。” 不只孙侧妃这样猜测,下面的人也这样猜测。 宸王府里的美貌丫鬟也是个个翘首以盼,王府规距再森严,也挡不住她们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虽然还没有哪个敢当出头鸟,但表面上无声无息,暗地里去风起云涌。 但她们发现世子好像比生辰之前更加难以近身了!因为宋濯以前出入只带两个护卫,现在突然又多了四个!一共十二双眼睛盯着,还未近世子身已经被护卫一脚撂飞了! “殿下,外面都在说莹雅姑娘和雪妍姑娘的事情。”清风有些无奈地道。就算殿下真答应了表姑娘什么无理的要求,就算不碰,装装样子也该先抬了雪妍莹雅,这样也好向太后交待。 “随她们说。”宋濯云淡风清地道。 清风清河闻言双眼微闪。殿下从来不容下人多口舌,现在居然随她们说……殿下想干什么? …… 虽然莹雅劝了一整天,可雪妍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莹雅越劝,雪妍越堵心。 等世子妃进门?什么时候得世子妃进门!进门了又如何? 雪妍可不只是想治死宁卿,她还想在世子妃进门前生下庶长子,生生地压世子妃一头才叫好! 可这一切,都因为那个小贱人全都毁了!她争不到先机,迟了人一步,这一辈子再也没出头之日! 不行,她可不能坐以待毙! 现在想上位的丫鬟一抓一大把,她就不信这么多人虎视眈眈还治不了那小贱人! “缘梦,你给我留意一下,梦竹居哪个丫鬟最想爬床的!”雪妍道。 缘梦也恨毒了宁卿,听到主子有吩咐,立刻就去了。打探了半日才回来:“是一名叫芳珠的二等丫鬟。那名丫鬟长得也是狐媚子相,一心爬床的货色!再加之世子又常来梦竹居,她没那个心才怪。可能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一直没行动。” “那咱们给她指指路!” 芳珠是家生子,每隔几晚都会去一次她爹娘处。这晚芳珠又出门,路经没人的小径,只听到有人哭,俏俏望去,却是雪妍和缘梦。 这不是世子身边的女官么?她在这里哭什么?芳珠好奇。 第39节 “姑娘,你别哭。” “我只是不甘心。” “没什么,谁叫她是表姑娘,占着表妹的名份。”梦缘道:“世子既然说在她开脸前所有人都得安份点儿,那咱们也只能遵守。” 雪妍与缘梦说完就走了。 芳珠整个人都懵在当场!什么叫表姑娘开脸之前,所有人都安份点?难道说,世子至今还没有过女人?那什么时候得她开脸啊!表姑娘才十三岁,难道要等她到十五岁?到时,她都已经被配给小厮了! 芳珠一直做着攀龙附凤的梦,又怎能甘心嫁一下下人!不行,她可不能这样蹉跎下去! 芳珠再也无心家去,回到房中琢磨着。要是她勾引世子,但有表姑娘这样的绝色在,世子定瞧不上她!但再绝色也有玩腻的一天,哪个男人不贪新鲜? 但问题是世子跟本就没跟表姑娘好过!一定是表姑娘迷得世子团团转才会答应这无理的要求!是表姑娘不愿意开脸,想吊着世子的喟口吧? 芳珠灵光一闪,有了,既然表姑娘不愿意开脸,她就使法帮她开!等世子偿过女人的,她勾引上位就容易多了! 她这是算是帮了世子的忙,到时真要追查下来,世子未必就怪她! 芳珠立刻就找了个借口外出,让人给她弄些药来,她想了一会,不惜花了三百两银子,让人找了一种最伤身子的。据说一剂下去,只是有些迷糊,想男人。事后也没什么大征状,歇歇就好。但内里却会伤到彻底!终身不孕都是有的。 她既然想了上位,能整垮一个是一个。 芳珠准备好后,等到晚上宋濯又来找宁卿。 初蕊要揣茶,芳珠道:“最近新送来的果子酒很鲜甜,不知姑娘可会喜欢。” 初蕊想了想,就换了果子酒。芳珠暗中把药都下到果子酒里了,倒不怕宋濯误喝,因为宋濯是不喝这种女儿家才喝的甜腻的果酒的。 芳珠在外间激动地关注着,一会姑娘喝了酒往世子身上倒,世子只会以为姑娘是喝醉了而已。但美人相邀,世子又怎会不应? 谁知宁卿才揣起酒杯,眼看就要喝了,宋濯却突然按住了宁卿,笑道:“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 “我就喝个酒,是果子酒,不怎么醉人的。”宁卿有些儿不满。 “这个酒下了春药。”宋濯云淡风轻地说。 外面的芳珠整个人都快石化了!有这样发展的么?这跟本就不附合剧情啊喂! 宁卿小手一抖,手中的杯子差点就摔了,她手里拿的,居然是传说中的春药?“表哥……不会是你下的吧?” “表哥想要卿卿不需要春药。”宋濯轻笑。 宁卿想哭,能不能不要这么真相? 明天继续二更啊,把剧情加快一下下 ☆、第六十九章、受不了就滚(一更) “拿下。”宋濯轻飘飘地吩咐一句。 “奴婢……没有……”初蕊吓得瑟瑟发抖,酒是她揣上来的! 初蕊以为自己要被抓了,谁知两名粗使嬷嬷却跑到外面将芳珠压住。初蕊惊道:“是……是你?对,刚才就是你让我揣酒的。” “殿下……奴婢冤枉……”芳珠哭喊着,继而楚楚可怜地看着宋濯。 “堵上嘴,拉下去打到招为止。” “殿下,要是死也不招呢?”清河说。 “这般有骨气,厚葬!” “好咧!”清河笑嘻嘻地跟下去:“殿下说要厚葬,兄弟们,手脚麻利点,一会还得找墓地呢。” 芳珠眼前一黑,只感到整个人如坠深渊! 其实她还准备好了多条脱身的后路和说法!但到了现在,她才深深意识到,其实所谓宅斗与心机,不过是在想法左右府里最高权力者的喜好和情绪,要是那个人鸟也不鸟你,再多的心机手段也是白搭! “奴婢招!”芳珠也是聪明人,瑟瑟发抖地看着宋濯:“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不要巧言令色地狡辩,你不说本世子也知道你们什么心思,从实招来。”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芳珠整个人瘫软在地:“奴婢一直思慕殿下,只是不得其门而入。前几天夜里家去,突然听到树后有人哭,是雪妍姑娘。听到她抱怨世子因着姑娘而不抬她们。奴婢就想,连雪妍和莹雅姑娘都不抬,那咱们岂不是更没有希望,所以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把雪妍拿过来。”宋濯道。 清风清河亲自去拿人。雪妍正和莹雅一处做绣活,见到二人吓了一跳。 清风把事情说了一遍,莹雅惊讶地看着雪妍。雪妍小脸青白:“犯事的是芳珠,与我何干?” “殿下让你去回话就回话。”清风冷冷道。 雪妍只好去了梦竹居,宋濯与宁卿已经移到了大厅。 雪妍规规距距地行了礼:“奴婢听清风护卫说,梦竹居的丫鬟犯事,奴婢从没有跟梦竹居的丫鬟接触,不知殿下为何传奴婢问话。” “芳珠犯事难道不是你诱导的?” “殿下明察,奴婢从没诱导过她。奴婢与她素不相识,也就以前给表姑娘送东西时见过,连她叫什么名字奴婢也不知道,如何诱导?”雪妍颇为镇定。因为谁也没有证据。 “那你大半夜在路边哭什么?抱怨什么?”宋濯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雪妍小脸一僵:“奴婢觉得闷,不过是出来撒撒心……奴婢只是有些伤心……并不知道会被人听了去的。” “前几日你才伤了还能大半夜的跑出去闲逛?都这么多天了,还不够你在房里抱怨?故意跑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把事情前因后果再抱怨一遍?你的话,本世子一句也不信!”宋濯冷声道。 雪妍闻言快崩溃了!终于忍可无忍,泪眼模糊,眼神凄楚:“殿下你怎可如此无情?难道奴婢连伤心哭泣的资格都没有?奴婢好歹跟了殿下三年,是太后娘娘赐的,殿下不宠奴婢,为了表姑娘打压奴婢,只要是个正常女人都会委屈。” 宋濯俊脸一沉,一个茶盏砰地一声就狠狠砸到了雪妍腿边,碎瓷溅起,刮得雪妍皮肤都露出了血痕! 雪妍身子一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只见宋濯绝美的脸上勾起冷笑,声音冰声无情:“敢情当年是本世子强逼你们进府的?” 不论是跪在地上的雪妍,还是站在一边的莹雅,俱是小脸一白,毫无血色。 当时被拔给宋濯时,太后就问过她们的意见,是她们自己放弃给门当户对的小官人家当正室,为了攀附上宸王府,攀附宋濯,甘心情愿给宋濯当妾。 妾室的命,就是这样!是她们自己选择的,难道宋濯还得保证宠爱她们?在入府为妾之时,她们就该做好心理准备承受各种委屈! “本世子宠爱谁、抬举谁难道还得看你们的脸色?既然受不了这种委屈,就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受得了就做,受不了就滚,多简单的事情呀!宁卿低着头,对着怀里的雪花糕撇撇小嘴,要是表哥也跟她说这句话就好了。 雪妍身子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殿下这是要赶她走的意思?怎么能赶她走?雪妍看着他无情的脸,怕了!急忙磕头求饶:“奴婢知错……求世子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不要撵奴婢!奴婢不应该这样不知好歹抱怨世子和表姑娘,但是……奴婢并没有诱导芳珠……求殿下明察!” 她承认她不知好歹地委屈,抱怨世子不宠她,为了表姑娘打压她,但绝不能承认诱导芳珠!否则后果一样是撵!连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殿下不能只听芳珠一面之词,也并没有证据……殿下……” “这里不是官府,本世子不需要证据。”宋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有证据,本世子也治不了你,只是,宸王府再也容不下万姑娘了,万姑娘还是回宫侍候太后娘娘吧。” “不,殿下……奴婢……”雪妍泪眼凄厉地看着宋濯。 “万姑娘,事不过三啊!”宋濯目光冷冷淡淡地撇过来:“当初本世子罚表姑娘抄书,表姑娘来碧云轩,你故意不通报,还把表姑娘送来的东西私自处理;此为恶奴欺主!后来给悦和等人送东西时挑拔事非,终让悦和受到挑拔,惹出七姑娘想要大闹梦竹居的事情;此为挑拔主子,无是生非!现在芳珠这事……即使本世子没有证据,也是你不知好歹所引起。太后娘娘的面子,本世子认为已经全得足够了!你说呢?” 还有宁卿惊马一事!虽然不是她做的,但宋濯恨乌及乌,早就有杀她之心!但太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否则伤了祖孙感情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才刺激她,让她继续作!他布好网,在前面等着她! 雪妍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就没晕死过去!以前这些琐碎事,她一直以为她瞒得好好的,就算没瞒得好好的,他也应该不会在意,试问哪个女人不争风吃醋,应该是在他的容忍范围内的! 想不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他全都记在心里!等到积累够了,就一次扳倒她!到时太后也不好为她说情! “来人,把万姑娘送回宫!”宋濯说完又望向芳珠。 “求世子饶命啊!”芳珠刚才见识到宋濯连对雪妍都这般无情,更何况自己!“奴婢之所以下药……不过是想帮姑娘而已……” 宁卿被气笑了:“我不需要你帮。” “既然是好东西,你自己先偿偿。”宋濯道。 “不!”芳珠尖叫。 那两名粗使嬷嬷已经按住了她,把整壶酒都灌进了她的嘴!芳珠惊恐得直扣喉,可怎样吐也吐不出。 “表哥,这会是什么?”宁卿不傻,见芳珠如此惊恐,就猜到不会是春药这么简单。 那名粗使嬷嬷狠狠地一脚踢向芳珠,芳珠惊恐地大叫:“这酒……会让人绝育!殿下……求求你让我把酒都吐出来吧!求殿下!” 宁卿汗毛都竖起来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用如此阴毒的法子算计,别提多恶心隔应了。 “殿下……求求您,奴婢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芳珠哭喊着。她不能不育,她还想往上爬。 宋濯皱了皱眉,“让她把酒吐出来吧。” 那两名粗使嬷嬷帮芳珠把酒都催吐出来,等芳珠吐完,宋濯才道:“前儿个劈柴的跛脚老头刚死了媳妇,把这丫鬟许他吧。” 芳珠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活生生被气晕了过去!刚才答应帮她催吐,莫不是留着她给那七十多岁老头生孩子? ☆、第七十章、一点也不担心(二更) 宋濯当即就让人套了一辆马车,把雪妍给送进了宫。 “娘娘,雪妍姑娘和蓉双姑娘来了。”秋嬷嬷道。 “雪妍来了。蓉双?哪个蓉双?哦……原来是她呀!”敬仁太后想了一会就想起了。 蓉双是宋濯身边的众多大丫鬟之一,以前都是她进宫给敬仁太后传话的。但自从三年前敬仁太后把雪妍莹雅赐给了宋濯后,有什么事都是雪妍和莹雅来传话。所以敬仁太后都快有些记不起蓉双了。 蓉双长了一张讨喜的小圆脸,清清秀秀,嘴角上翘,是个让人看着就舒服的女孩。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蓉双动作标准地行了一礼:“是这样的,殿下让奴婢进宫是为了把雪妍姑娘送回来。” 说着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雪妍跪在一边着急,却不敢插话。 “殿下说,虽然芳珠之事没有证据,但到底是雪妍姑娘引起的。事不过三,宸王府实在容不下她。她是娘娘的人,世子不敢管教,就把她送回来。” 只见敬仁太后笑了笑:“哀家知道了,你回去安抚世子,既然他不喜欢,容不下,就送回来吧。” “谢太后娘娘。”蓉双行了一礼就告退。 蓉双一走,太后的脸色就一变,狠狠地瞪着下首的雪妍。 “太后冤枉呀,奴婢……”雪妍哭得凄凄惨惨。 “你还不承认?”太后冷笑。 她咤叱后宫数十年,什么样的算计阴私没见过,一听芳珠下药之事,就知道是雪妍诱导的!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雪妍要哭要抱怨,在房里干嘛不抱怨个够!偏偏大晚上的跑到那偏僻之地抱怨让人听见!这不是算计好的是什么? “是,是奴婢做的。”雪妍知道抵赖不了,只好承认,哭诉起来:“自从年初表姑娘来了之后,世子就专宠表姑娘,什么好的玩的恨不得都搬进梦竹居。奴婢在王府当下人,不比表姑娘是主子,不敢抱怨。但殿下生辰后,居然说在表姑娘开脸之前咱们都得安份点儿!奴婢才一时糊涂……求太后娘娘给奴婢作主啊!” 第40节 说着就泣不成声。 雪妍拼命地给敬仁太后上眼药,但敬仁太后却脸色一沉,大喝一声:“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妾!一个下人!难道世子想宠爱谁还得你同意?你既觉得委屈,当初就给人家作正妻呀!你既然选择了攀龙附凤给权贵作妾,就算跪着也得受住!后院争宠,你争不过人家,是你自己没本事!” “让哀家做主?你想让哀家怎样给你做主?只因你是哀家赐的人,就把世子叫来,逼着他把那个表姑娘打发走?用长辈的身份,太后的身份逼着他再接受你?” 雪妍缩着身子跪在太后面子,不敢吱声,她确实是这想法…… 太后冷冷笑道:“你也不拿块镜子照一照自己是什么东西?就因着你,也配害得哀家与濯儿离心?” 雪妍小脸一白,整个人瘫软在地。 “来人,万雪妍以下犯上,掌嘴三十,捋去官位,永世不得入宫!” 雪妍早就呆了,连挣扎也不敢挣所,直接被人拖了下去。 “以前瞧着有几分聪明,现在才知道是个蠢的!”敬仁太后怒哼一声。 “对啊。”秋嬷嬷深知下一个人的火不是劝对方息怒,而是拼命地附和! “妾,是什么?不过是男人的玩物!哀家把她赐给濯儿,是为了让她好好侍奉濯儿的,她既然做不好,就把位置腾出来让有本事的人坐!她倒好,自己没本事还怨人家得宠!对了,那个表姑娘是怎样的?” 早就在半年前敬仁太后就知道宸王妃带了个娘家侄女回来,敬仁太后最瞧不上宸王妃,一见她带来个侄女,就知道要塞给她的孙子当妾! 敬仁太后当时就怒了,宁氏当初也因为侥幸才能当她的儿媳!她虽然听远真大师的话,觉得宁氏能给自己的孙子带来好处,但却极瞧不上宁氏!横挑鼻子竖挑眼,怎样看都不顺眼! 这个宁氏有幸当了王妃,居然还不安份,还敢把自己低贱的侄女带进府,意图塞给她孙儿。其实吧,她不介意宋濯有多少妾,反而越多越好,但宁氏,她还不够资格给宋濯塞人! 后来她一怒,就把宁氏打发到寺里祈福了。那个小商女,以孙氏的利落劲应该会想法打包送回去。谁知道那小商女居然留下来了!听莹雅说还挺受宠。 敬仁太后虽然有些隔应,但想到难得冷淡的孙子对一个女子有热情——以前她见宋濯向来对女人总是不甚有兴趣的样子,她多怕宋濯憋出病来了。所以得知是宋濯主动留下的人,她也就不隔应了。 “娘娘,奴婢在半年前给王妃传话时见过表姑娘一面。”秋嬷嬷说着叹了起来:“啧啧,那长得真是世间难得的一副好容貌。” “瞧瞧,既是个绝色美人受宠不是正常的吗?”敬仁太后又想起了雪妍,“她自己长得没人家漂亮,没人家有手段,还敢喊冤。” “可是,听雪妍的说法,世子为了表姑娘现在还没有碰过女人?”秋嬷嬷诧异地看着敬仁太后。 “哀家不信。”敬仁太后摇了摇头,“男人什么尿性哀家还不知道?别说是不差女人的皇室贵胄,就是乡野穷汉多打二斗米还想纳房小的呢!不说先皇了,就说濯儿他爹,那叫一个风流!这样的老子,濯儿只要像了他一分就不可能忍得住。” “那为什么不抬雪妍和莹雅……” “他既然宠着,自然是为了讨她欢心。屋里没女人,不代表外面没有!除非他这十八年憋出了病……”说到这敬仁太后脸僵了僵,“不会真憋出了病吧?” “不会的!”秋嬷嬷连忙安慰:“远真大师是什么人啊,怎会糊涂到害了世子!所以一定没事的。” “对。”敬仁太后对远真大师信任到脑残的程度,当年因为远真大师一句提点,她才有幸当上太子妃,再一步步当上皇后太后的!所以她坚信远真大师不可能会害了宋濯! “不过,世子殿下会不会对宁表姑娘太过上心了些?” “哪个男人不爱美人。等他宠一段时间,新鲜劲一过,就会丢下。”敬仁太后又想到了当年蹦跶得最欢的某个妃子,当年先皇不就是专房之宠吗?结果呢?新的美人一进宫,就死翘翘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宋濯。 ☆、第七十一章、再不听话就扔了 悦和郡主从丹霞院一路来到孙侧妃的住处,孙侧妃正在对帐。 悦和郡主在她对面坐下:“现在整个王府都在传雪妍想要毒害表妹,被撵了。” “她自己没脑子,不撵她撵谁?”孙侧妃说着顿了顿:“就怕风头太盛,不是好事儿!” 才刚说完,方嬷嬷就走了进来:“侧妃,靖国公府来下贴子,说是二房五公子延下的嫡子五日后摆满月酒。” 孙侧妃柳眉一挑:“靖国公府去年有白事儿,不是闭门避客么?当初延下嫡子时就说不办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是这样的。”方嬷嬷道:“送贴子的媳妇说。仙去的是靖国公的兄弟,虽然没分府,但也东西两院算是分了家。五公子是靖国公嫡系一脉,与仙去的三太爷隔了两代,原本只守三个月孝就可以了。因靖国公念着同胞兄弟情义才让自己一脉守了差不多一年的孝,五公子的嫡子是他们一脉二房头一个孙子,所以决定提前一个月除服,把满月酒办了。只是不大办,只邀亲近的两家坐一起吃顿饭。” “既然不大办,让世子自己去坐席就是了。” “送贴的媳妇说,让侧妃与姑娘们都去玩儿。” 本来决定守一年孝的,现在临尾又改了。孙侧妃眉头跳了跳,靖国公府究竟想干什么?“你让人去给世子回话。” 宋濯接到贴子,只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 梦竹居,初蕊从外面进来:“听说过几天郡主她们都去参加满月酒。不知咱们能不能去?” “哪里的满月酒?”宁卿正给雪花糕喂食。 “好像是靖国公府。” 宁卿手中的动作一顿,靖国公府,是表哥的外祖家。好像听说去年有白事儿,一直闭门避客。 “咱们不去了吧。”宁卿说。靖国公府是原配外家,她是继室外家的人,这样跑去应该会很尴尬。再说,表哥并不喜欢她出门。 “莹雅姑娘来了。”慧苹打起了帘子。 宁卿抬头,只见莹雅含笑而来:“见过表姑娘。” 宁卿把雪糕抱好,只瞟了她一眼:“你是来给雪妍说情的?” 以前除非宋濯吩咐,莹雅和雪妍都不会来梦竹居。无事不登三宝殿,雪妍才被撵,莹雅不来说情来干什么? 莹雅小脸僵了僵,想到这本就是她的目的,也不拐弯抹角:“奴婢确实是来为雪妍说情的,希望姑娘大人大量饶了她一回,让她回府吧。” “咦,你真是好奇怪,撵她的是表哥,你想让她回来,去求表哥就是。”宁卿声音脆脆地说。 “殿下情性冷清,奴婢人微言轻,世子必不会听。但世子最宠姑娘,要是够得着,姑娘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世子定会为姑娘摘到。在世子心目中,姑娘的地位自不是别个可以比的。”莹雅又夸又赞,拼命地给宁卿戴高帽,然后又恐吓:“再说,今儿走了个雪妍,明儿就来个冰妍水妍的,总得是要来人的。姑娘何不找个熟悉的相处。姑娘帮了雪妍,雪妍必记姑娘大恩。” 宁卿冷冷道:“你走吧,我不会帮的。” 不论雪妍还是莹雅,都是她的情敌,能少一个是一个。她又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添堵去帮雪妍。 莹雅只感到遍体生寒,不知为何有一种唇亡齿寒之感,心中升起浓浓的不甘。 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小商女,凭什么踩到她们这些官家女子头上?她都放下尊严求她了,她还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像打发奴婢一样打发她们! 莹雅极力地刻制自己,但心中的委屈不甘却如咆哮而出来的洪水一样,席卷着她的理智。但她到底刻制住了,只笑了笑:“既然表姑娘不帮,那奴婢就不再多言了,告辞。” 福身行了一礼,刚转身,又回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对了,靖国公府的玉华郡主要回来了,那是殿下的嫡亲表妹。今年十六岁,这次回来马上就要议亲。太后娘娘可喜欢她了。” 说完就转身而去。 宁卿一脸呆滞,抱着雪花糕的手紧了紧,只觉手掌一痛,雪花糕居然咬了她,宁卿痛叫一声,松了手,雪花糕就溜了。 “姑娘,你怎么了?”慧苹走进来。 “没事。”手却在滴血。 “姑娘怎么伤着了?”慧苹看宁卿的手,大惊失色,“初蕊,瞳儿,快拿药来!该死的东西,养了这么久都不熟,连主人都咬!” 宁卿也不喊痛,只掉眼泪。 靖国公府?玉华郡主?嫡亲的表妹?十六岁了,回来议亲的,还很得太后喜爱!表哥也刚刚过了生辰…… 莹雅的笑容太过诡异古怪了,宁卿不得不多疑想歪。 等瞳儿、雨晴和初蕊出去,宁卿才拉着慧苹问:“慧苹,表哥是不是有个嫡亲的表妹叫玉华郡主的?” “对。”慧苹点头。“姑娘为何问起她来?” “突然听说起来……有些好奇。” “说起这个玉华郡主,可是个人物啊!”慧苹道:“玉华郡主是靖国公前世子的嫡长女。” “前国公世子?现在的国公世子是谁?” “是玉华郡主的亲兄长。老国公有三个嫡子,前世子早亡,老国公没有传立另外两个嫡子,反而立了嫡长孙为世子。玉华郡主天姿聪慧,貌美如花。最让人惊艳的是她能文能武。十二岁诗冠惊华,十三岁一柄长虹剑将以武立国的天水国公主扫下雷台,狠狠下了天水国的面子,也因此,她得了郡主封号。” 宁卿心好像被捏住一样难受:“她……就没有缺点吗?” “有。”慧苹说:“以前好像听说她命格不好,克夫!” 克夫?宁卿闻言狠狠松了口气。古人最信命,而且听说太后娘娘最是迷信,要是她克夫的话,就不可能嫁给表哥。 “不过也有说,这是不实传言。”慧苹说,“三年前,她突然重病,离京养病去了。” 宁卿一边焦虑着,一边又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表哥未必就真的跟这个玉华郡主有什么。 及至晚上,宋濯来吃饭。宋濯揪着她的手看:“这是怎么了?” “雪雪花糕咬着了。”初蕊说。 宋濯冷冷扫了雪花糕一眼,宁卿立刻拉着他道:“你不要打杀了它,我可喜欢它了。” “它咬你你也喜欢它?”宋濯长眉一挑。 你也咬我,我也喜欢你呀,怎么办?宁卿撇撇嘴自顾地扒着白饭。想了想就道:“饿上三天,再不听话就扔了。” 推荐好友小哈的文《我家相公是灵兽》 一朝重生,她从天才变为废材,然后她有了一只灵兽,渐渐她发现她的灵兽总是喜欢无意中吃她豆腐!再然后她的灵兽竟然变成了她相公!且看我们的女神如何驯服她的傲娇相公,如何以她废柴之躯在玄炔大陆混的风生水起! ☆、第七十二章、想要好好的 庆元宫,敬仁太后的早膳刚刚撤下,她的大太监李德走进来:“娘娘,刚收到凤梧山那边的书信,玉华郡主已经接到了,正在回程的路上,腊月前一定能赶回来。” “好!”敬仁太后笑得眉眼都弯了。 “恭喜太后娘娘喜得佳孙媳!”李德笑着上前。 “你瞧瞧,这样的油嘴,哀家能不赏他吗?”敬仁太后笑着与秋嬷嬷道。 “娘娘得了这样命格矜贵的孙媳妇,再不赏奴婢们就没道理了。”秋嬷嬷凑趣。“天命贵女,可不易得。” “合着你们都没脸没皮的在坑哀家的赏?”敬仁太后抱怨着,却喜得眉眼都是笑。 玉华郡主十三岁一剑惊鸿,光华绝艳,敬仁太后就对玉华郡主喜欢得不得了,要赐给宋濯,但拿到八字到远真大师处一合,敬仁太后就晕了!居然是个克夫的! 其实也不是克夫,就是专克宋濯,合哪就哪克! 敬仁太后当即就不喜了,后来靖国公府那边闹得实在太凶,玉华郡主亲自上山求的远真大师有没有补救的办法。没想到还真的有! 永真大师指点她到凤梧山点改命灯,灯前诚心祈福,改命灯燃足三年而不灭,就能逆天改命,不但不相克,还能夺了那人的命格成为天命贵女。 敬仁太后是永真大师的脑残粉,一听永真大师不但能帮玉华逆天改命,而且还能改个天命贵女出来,当即就欢喜了!对玉华也就越来越稀罕喜爱。 “对了,永真大师最近可见客?”敬仁太后虽然是太后,但永真大师这位德道高僧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 第41节 秋嬷嬷道:“不见客,还说过几天又要闭关了,年前都不能出关。” 敬仁太后一叹:“玉华那孩子回来也不见吗?” “似是也没有要见的意思。” 敬仁太后点了点头,“吩咐人去给法华寺添香油,各僧人的衲衣、主持们的袈裟都添上。” 敬仁太后的东西很快送到了法华寺,主持派了个小和尚亲自入宫道谢,出宫后又去了宸王府。 宋濯正在梦竹居给宁卿剥栗子,宁卿在夹鸡肉喂雪花糕。 清风来回:“殿下,法华寺有个小和尚求见,说是远真大师请殿下上山讲讲禅理。那小和尚还说再不见大师就要闭关了,起码要等到明年四月才能再见。” 宋濯清逸的长眉一挑:“不见。” 他最烦这些装神弄鬼的和尚道士,不但坑了这样一个继母给他,还坑了他十八年,被人笑足了十八年。要是他一早就娶妻立妾,卿卿就不会胡思乱想,又乖又听话地随他安排。 清风只好出去打发小和尚回去。 宋濯转头瞧宁卿,见到她被雪花糕逼得咯咯直笑,心情无端就好了。一把将她抱起,放到自己膝上,紧紧圈在怀里。 宁卿对他的怀抱早习以为常,靠在他怀里,只顾喂雪花糕。兴许是饿了三天,雪花糕很能吃。 宁卿喂了雪花糕一块熟鸡肉,宋濯拿起一颗栗子喂她。 宁卿又喂了雪花糕一块熟鸡肉,宋濯又喂了她一颗栗子。 反复几次,一边的雨晴、慧苹、瞳儿和初蕊四个大丫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实在是这场面太有趣! 宁卿睁着眼儿犹不知雨晴四人笑什么,宋濯被她萌呆的表情萌化了,哈哈大笑着一把将她紧紧揉进怀里,垂头就在她唇上轻吻:“卿卿宝贝儿,为什么表哥这么喜欢你呢?” 宁卿大窘,急忙要推他,雨晴四人脸上一红,很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为什么,嗯?”宋濯最爱她羞窘的模样,她越是这样就越爱欺负她,更加不依不饶地问。 “人家怎么知道……” 宋濯噗嗤一声,笑得更欢悦了,把她按到榻上就亲。 “我才吃过东西……”宁卿快要崩溃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正常地喂一喂宠物,怎么喂着喂着就要被喂进他的口? …… 十一月初一,靖国公府办满月酒,宋濯只带着孙侧妃和悦和郡主去了。 宋濯三人先去给靖国公和国公老夫人见礼,才走到门口,就迎来一名二十来岁的英俊男子。 那英俊男子板着一张脸,扫了三人一眼,眼里带着嘲讽:“不是说你有个宠妾,怎么不带过来?” 悦和郡主笑了笑:“玉致表哥,今儿你们满月宴说是小办的,我们宸王府不好特别对待,妹妹和表妹都没来。” 程玉致眼露怒色,嘲讽道:“哼,表妹?我怎么不知道我程玉致何时多了个妹妹!” “程玉致,你是在找碴吗?别给脸不要脸!”宋濯冷声道。 “宋濯,找碴的是你!”程玉致怒道:“谁不知你家有宠妾,你这是在给玉华打脸!” “说得好像你没有妾一样!”宋濯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本世子可记得清清楚楚,在表嫂未进门之前,你庶子都有三个了!” 程玉致一噎。 “你一个国公府世子都可以的事情,难道我一个堂堂亲王世子还比不过你吗?”宋濯唇角仍然勾着笑,但那声音却冷得毫无温度。“还有,悦和再不济也是堂堂皇室血脉,正二品的郡主,以后说话给本世子放客气点!要不是瞧在玉华和大舅的面子上,岂容你像各疯狗一般在本世子跟前乱吠!” 说罢拂袖而去。 程玉致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但却不敢反驳。 宋濯见过靖国公和国公夫人就去了正厅。 靖国公府这次突然提前除服办满月酒,还请了宸王府所有女眷,其实是想看宁卿,但来的只有孙侧妃和悦和郡主,心情很是复杂。 程玉华的娘邹氏走到靖国公夫人身边:“娘,不是说能见到那个宁表姑娘的吗?” 靖国公夫人重重一叹:“濯儿没带她来。” 说完她神色更加复杂了。明知他们有意要见宁卿,他却没带来,把她藏这么严,保护得这么好。 “算了,见不到就见不到,见了又怎样?”靖国公夫人摇了摇头。 皱氏听着一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话。确实,见了又怎样?他们也只能替玉华干着急。 “濯儿是个好孩子,绝不可能宠妾灭妻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靖国公夫人说,未了,低低哼了声:“再说,我家玉华,难道还压不住一个小商女?” …… 自宋濯与孙侧妃出门去了靖国公府,宁卿就一直心焦地等待着,时不时跑到外面去瞧他回来没。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初蕊不解。 宁卿总不能说那个靖国公府有个玉华郡主,可能会给宋濯当正妻。 玉华郡主还没回来…… 也没有订亲的消息…… 可能是假的呢? 她彷徨、焦虑、不安还有希冀……她想要跟他好好的,她不想跟他吵架,也不想铺风捉影地无理取闹。要不是到了那一步,她都想要挽回,因为她不想与他就这样结束! “姑娘,你瞧!下雪了!”初蕊突然惊喜道。 宁卿抬头,一笑:“真下雪了!” …… 天水国,朝锦宫—— 水经年一脸凝重:“你确定吗?” 平兴说:“确定!据永七查探,三殿下真的没有带回来一个绝色少女。” 难道是他想岔了?水经年皱着眉,宁儿跟本就没有被水经东抓走,可能是她自己太害怕躲得太远了吧!他真是笨,才找了一回就傻不拉叽地回跑了天水! “走,咱们去天盛!” “又跑?”平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水经年的腿哭了起来。 么么哒,v前最后一章!明天就v了,万更哈!大家一直期盼的开撕要开始了! 写宁卿最后心情的时候,不知大家有没有想到另一半?很多时候,不到最后一步,都想要挽回,不想就这样结束!因为爱他。 一会发活动公告 ☆、第七十三章、抢东西 “姑娘,世子回来了!”初蕊说。 宁卿转身,果然看到宋濯出现在门口,拔脚就朝他奔去:“表哥!” 大雪纷飞,她穿着一袭华丽的裙装,容貌清艳,美得惊心动魄,但宋濯却无心欣赏她的美,倒抽一口起,快步走上去,在她扑过来时已经打开身上的貂毛斗篷,一把将她包住,楼进怀里。 “怎么回事?只穿这点衣服?”宋濯有些生气。怀里的娇躯冷冷颤颤,宋濯心揪着的痛。 “正在下雪,不冷。”宁卿的小脑袋从他的斗篷钻出来,乌溜溜的大眼眼巴巴地看着他。 宋濯又怜又爱,叹笑着捧起她的小脸,俯身轻吻。 宋濯冷冷地扫了初蕊一眼,抱起宁卿往回走。慧苹与雨晴一个抱着手炉,一个拿着兔毛大氅正出门口,看到宋濯抱着宁卿回来,俱是小脸一白,垂首站在一边。她们刚回去拿到东西,世子就回来了! 进了屋,宋濯把宁卿放到膝上,接过手炉塞到她手里,自己觉得有些热脱了斗篷,却接过兔毛大氅裹到她身上。 “姑娘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喝些热汤吧。”雨晴揣上汤来。 “在外面跑什么?”宋濯问。 “姑娘在瞧世子回来没有。”瞳儿机灵,瞧宁卿的行状就知道在等宋濯。 宋濯手上动作一顿,低下头,正见宁卿闭着眼,依恋地趴在他怀里,一声不吭。宋濯薄唇轻抿,紧紧地搂了搂她。 就这样抱着她,他已经感受到了她的焦虑不安,那是因为他去了靖国公府。 她一定是不知从哪里探得了他要娶玉华的风声。这样也好,反正他正在考虑什么时候向她透透口风。 只是,就算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以她的性格,到时怕又要大闹一场。他不想跟她闹。 “来,把汤喝了。”宋濯勺了一勺汤喂她。 宁卿故意吸吸鼻子,就撇头避开:“姜味太重。” 宋濯见她使小性子也不恼,低笑着垂首亲她的脸,亲她的鼻子,温声软语地哄她开心。 宁卿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最后只好妥协地揣着汤碗把汤喝了。 吃晚饭时,瞧着与平时没两样,但慧苹、雨晴与瞳儿都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 及至第二天,锦织天下的柳掌柜过来送冬季的节礼,有衣裳绣品,还华贵头面和点心。 宁卿当时正在画图纸。柳掌柜看到宁卿手中自制的铅笔,双眼大亮,但却欲言又止,回去就跟钟离优说:“宁姑娘手中的笔挺有趣,又方便,不用沾墨,好像还能试擦,要是做出来卖的话,一定能赚个盘满钵满的。” 钟离优冷清的眉一挑,似是嘲讽地笑了笑,“死心吧,不可能的。” 别说是让宁卿再做其它,就是现在的卡通绣品和甜味天下的甜品,其实能做得更好,在全国各地开上十家分店,那时宁卿手中的掌握的财富又岂止这点?到时说不定还能垄断甜品市场。 但某人却一直在打压!把她关在华丽的笼子里,只拿一间店铺和一点分红哄住她。 …… 柳掌柜才前脚走,宋绮芜后脚就走进来:“表姐,侧母妃说明儿个去玉真庵作福,咱们姐妹都去。怕是要住一夜。” “哦。”宁卿点点头。 宋绮芜还坐在那里。宁卿见她眼巴巴地看着柳掌柜放下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想了想,就送了她两支新出的簪子和一匹缎子。 宋绮芜欢天喜地地接了,跑了回屋。 刚好宋绮玫在不远处看到宋绮芜满载而归,气得咬牙切齿! “最近郡主姐姐和二姐姐老跟那小商女玩儿……”宋绮玫咬牙道。“一个低贱的小商女,凭什么郡主姐姐都跟她玩?好吧,既然郡主姐姐们都跟她玩,我也放下身价不介意她了,她居然从不来找我玩,送八丫头这么多东西,却一件也不送我!” 娟儿快崩溃了!她这个主子真是奇葩!既然想要人家的东西,就好皮好脸地过去跟人示好!她家主子倒好,还想摆着架子一副施舍的样子让人家亲自送东西来!想占人家的便宜还要踩着人,人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顺你意? 宋绮玫跑到梦竹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走进去,在宁卿跟前坐下。 第42节 宁卿撇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宋绮玫被气着了:“郡主姐姐八丫头能来,我不能来?” “哦。那你坐着吧。”说着抱着雪花糕回房了。 宋绮玫见没人理自己,觉得宁卿瞧不起她,又气又恨,但想到宋濯宠宁卿,又不敢发作,眼都憋出了泪水来,一边哭哭啼啼地要奔回自己的屋。 跑过宋绮芜的院子,实在气不过,猛地冲了进去。见宋绮芜在摆弄宁卿送的首饰,桌上还有好些她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气得大骂:“你个没脸没皮的!人家施舍的东西你也要,一点自尊心也没有吗?” 宋绮芜怯怯瞥了她一眼:“你就用你的自尊心打扮去。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理。” “谁叫你长了跟我一样的脸!”宋绮玫气狠了,冲过去就把宋绮芜的首饰盒子捧起来:“不准你用!我全扔了!” 说着就跑回觅香居。 宋绮芜委屈地哭着跑抢,却被宋绮玫撵了出来,宋绮芜只好又跑去莺姨娘处:“七姐姐欺负我,她把我的首饰都抢了!呜呜呜!” 莺姨娘却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哭哭哭!哭个毛线!那是你亲姐姐,拿你点东西怎么了?没有你问你表姐要就是了!” 说着就拖着宋绮芜去向宁卿要东西。 莺姨娘已经很久没去过梦竹居了,过了这么久,她的胆子又肥了些儿,想着这么久没去,去一趟应该不怕。 走进梦竹居,瞳儿就瞪眼,正要赶,刚巧宁卿看到了:“咦,莺姨娘,你来了。” “对啊。”莺姨娘笑着道:“八丫头的东西都送七丫头了,她没了首饰,我的儿,你东西多到没处放,再送她一些。” 宁卿一噎。 宋绮芜哭:“是七姐姐抢我的。” 有这样捅自己亲姐姐刀子的么?莺姨娘直相扇死她!宁卿已经怒了:“我给你的东西她凭什么抢?” 说着就快步走去觅香居。 宋绮玫口口声声说要把首饰都扔了,拿回来后又舍不得了。一件件拿来试戴。 忽而见到宁卿带着四个大丫鬟气势汹汹地走来,又怕宁卿嘲笑她,急忙把首饰都摘了下来,奔出去:“你来干什么?” “把芜儿的东西都还给她。”宁卿冷声道。 “我干嘛要还她!” “你不是瞧不起我这个小商女么?干嘛要贪我的东西。” 宋绮玫恼羞成怒:“我哪贪你的东西!我是没收她的东西!我是要扔的!” 明天12:30分发v章节,记得来抢楼哦! 明天玉华就要正式出场了,人们期待的答案就在那里。么么哒,明天见!宋绮玫作为以后某事的导火线,先铺垫在这。 ☆、第七十四章、当局者 宋绮玫恼羞成怒:“我哪贪你的东西!我是没收她的东西!我是要扔的!” “那你扔啊!”宁卿优美的下巴微仰,挑衅地看着她。 宋绮玫一噎,瞧着这么漂亮的首饰她可下不了手,脑子一转,就气急败坏地道:“我干嘛要听你的?我以后再扔!” 宁卿却揣起那个首饰盒子,哗啦一声,全都泼了出去,金银玉翠、珍珠宝石,撒了满满一厅都是:“我帮你扔!” “你——”宋绮玫差点背过气去,她这么稀罕的首饰,这个小商女居然像倒垃圾一样泼掉!这简直就是将她的自尊往地上碾!宋绮玫忍无可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你凭什么欺负我!” “就是欺负你!”宁卿冷哼一声,拉着宋绮芜离去,临走时还吩咐一声:“把所有东西全都捡起来,卖了钱全都捐了!” 莺姨娘两边为难,瞧着宋绮玫哭得凄惨就心疼,见到宁卿气呼呼地走了,又捉急,想了想决定去追宁卿:“我的儿,玫儿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谁是故意的?”宁卿被气笑了,瞧着现在还啜泣的宋绮芜,心中来气:“那个是你女儿,这个就不是?” 十个手指有长短,有些做父母的就是这样,平时最乖巧的,最懂事的放着不疼,觉得人家付出是应该的,偏偏去疼那些黑心烂肺的白眼狼儿。 莺姨娘犹为不觉,瞪着眼睛道:“她东西多,玫儿没有,她分些姐妹不是应该的?” 宁卿知道这种人说不通,而且莺姨娘不过是个姨娘,还作不了什么主,只要宋绮芜少跟她亲近就不会吃亏,也懒得理她,只道:“反正以后我的东西都不会给宋绮玫,你可别闹幺蛾子!你要是闹腾,我可不认你是我家里出来的。” 莺姨娘一噎,这是要跟她断关系的意思?要是宁卿不理她了,将来等宁卿成了宠妾,她就不能鸡犬升天了!讪讪的不敢再说话。 这场闹剧传到孙侧妃等人耳中成了一场笑话。 晚上雨睛和瞳儿收拾行装,明天准备到到玉真庵作福。孙侧妃、赵庶妃和宸王府的姑娘们一起去,二姑娘宋绮卉十二月出嫁,所以不去。 宁卿上了马车,往后面一瞧:“这么多马车?作福要用这么多东西么?” 瞳儿笑而不答,宁卿也不理她。瞳儿把雪花糕递给她,宁卿皱了皱眉:“我们今儿个去作福,没空儿,只住一晚,不带它了吧。” “怕晚上姑娘闷,还是带上。” 宁卿想到车程就要一个多时辰,路上没玩儿,就把雪花糕抱入怀中。“对了,表哥呢?”这种时候他不来抱抱自己,粘腻一下,她有些不习惯。 瞧了一会还是不见宋濯,宁卿略有失望,只好打上帘子,郁郁地摸着雪花糕。 “起程!”宸王府的护卫大喝一声,便护着车队前行。大街上早有官兵戒备清道。 等到车队走远,宋濯才骑着马缓缓地跟在后面。 他不是不想见她,而是不知以什么表情去见她。 因为这次所谓的作福是他让去的。所有人都只住一晚,而宁卿会在玉真庵住到明年开春。 玉华月底就要回来了,他不想宁卿闹腾。一是他不想跟她吵架,二是不能打玉华的脸。 以她的聪慧,等到她困在玉真庵就会知道他与玉华的婚事是真的。 他不在跟前,她就算想闹也不闹不起来,那里的主持师太会给她讲讲女戒女德,让她在佛前好好冷静反省,等到明年开春,他与玉华大婚后再接下山,以妾礼抬进门。 到时一切已成定局,不接受也得接受,就算有气也最多是发些小脾气,到时他再慢慢哄转回来就是。 …… 宁卿虽然是穿越而来的,但她却不怕这些神佛,因为要是会把她当妖怪鬼物灭了的话,在家的那些佛像祖宗牌位早把自己灭了。 临近过年,作福的贵夫人很多,宸王府一行七个女眷分到了四个院子,这比起其他权贵都要优待。 院子分配上,孙侧妃母女一院、赵庶妃母女一院、宋绮玫和宋绮芜一院,宁卿单独一院。 端凌县主很不满,其实她跟自己的亲娘住一院没什么,只是宁卿凭什么压在她们头上单独住一院?弄得这个小商女好像比她们高人一等一般!但想到宁卿受宠,就咽了那口气。 只宋绮玫叫了起来:“侧母妃和郡主姐姐都没单独一个院,她凭什么?” 孙侧妃冷冷扫了她一眼,宋绮玫身子一抖,心中不忿,但不敢反驳,红着眼圈住了嘴。 悦和郡主冷声道:“要不怎么分?我与侧母妃是最亲近的,庶妃和端凌是最亲近的,你与八丫头一母同胞,不该分在一起?难道你想跟表妹一起住?来者是客,你让一让会死?” 宋绮玫已被悦和郡主挤兑得眼里包了一包泪。 “走吧,表妹,咱们趁现在有空,先逛一逛,一会要作福,要跪很长一段时间呢。”悦和郡主道。 “好。”宁卿点头。 第一次见到这种古刹,宁卿挺新奇的,白天的作福也不嫌闷和烦,很诚心地祈福了。 到了晚上就累得腰酸背痛,才抱起雪花糕,白天给她们主持作福的主持净度师太走了进来,说是要给宁卿讲佛经。 宁卿一怔,为毛要跟她讲什么佛经?她可不想听人念经,但想到人家特地过来的,又是佛门中人,不好推拒,就让了进屋。 净度坐好,开始还是讲佛经禅理的,但讲着讲着,不知为何居然讲起三从四德来!什么以夫为纲,什么女子该贤良淑德,贞静守礼,大度宽容,不争风不吃醋,与丈夫的妻妾和平共处…… 可把宁卿给隔应恶心死了。人家都不尊重她了,她也懒得给面子,翻了个白眼儿表示反感,然后抱起雪花糕喂它吃栗子。 “姑娘。”净度慈祥的脸僵了僵。 “今儿个我累呢,就不再招待师太了。”宁卿淡淡道。 “好。”净度念了句佛号就出门。 又回头看了正在玩宠物的宁卿一眼,摇了摇头。这姑娘真是愚钝不堪,冥顽不灵啊,长了几分好颜色就恃宠而骄,怪不得宸王世子会特地让她给她讲女德! 算了,顽劣愚钝就顽劣愚钝些,她是有耐心的人,后面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能教化她,引她上正途的。 净度出了小院,回到见客的禅室,宋濯正盘膝坐在蒲团上,修长的手搭在矮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心不在焉地抚着白玉的杯子。 “见过宸王世子。”净度行了个佛礼。 “如何?” “姑娘孩子心性,忒淘气了些。” 淘气两字让宋濯几乎能想象得出她那副不耐烦的小模样了,不由垂首一笑,接着又一阵无奈和无力之感,揉了揉眉心站起来:“以后就拜扎师太教化了。” 净度师太道:“世子且慢,最近山上不知从哪里来了几匹狼,还没赶走,虽然不敢靠近庵,可大晚上的离开庵的范围可能会有危险!” “庵里不留男客,本世子不好破例。告辞。” 净度师太想到他护卫多,武功又高,就不阻拦。 宋濯出了禅室,并没有立刻走,而是走到宁卿的小院,远远的从窗外瞧她。 四个丫鬟在铺床拔碳火地忙活着,她静静地坐在床上,已经脱了外裳,只穿一件纯白的中衣,乌黑的云发披散而下,映得她的小脸更的白玉无瑕,清艳绝色。她正低着头,窗框遮住了,看不到她在干什么。 “姑娘,你在干什么呀?”初蕊走过来。 “唔,试着刻一串佛珠,明儿个早上放到坛前开光,拿回去给表哥戴。”宁卿苦恼地皱皱眉头:“可刻得不太好,不知灵不灵。” “心诚即灵,姑娘放心好了。” “嗯嗯。”接着又低头不知拔拉着什么。 初蕊道:“姑娘,这些野果子很酸的,还是扔了吧。” “不要不要,我摘得很辛苦。酸酸的,可以做杨枝甘露啊!又是个新品种!” “明儿个做了给世子当夜宵呗,否则一个吃不完,放久就坏了。” 宋濯都不忍再听了。想着明天她会失望,不知会如何哭闹,心就揪着疼。他不忍再看,却又挪不开眼,站在那里舍不得走。 清风清河很有耐心地站得远远的,无聊地数着手指,因为在宋濯要来看宁卿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猜到,世子不站到姑娘睡着,再进去抱抱她是走不掉的。 果然,过了一刻钟,雨晴点了安神香就来催宁卿睡觉。慧苹睡在矮榻上,雨晴三人到两边耳房睡。 等到宁卿睡熟,宋濯点了慧苹的昏睡穴,坐在床边看着她。 第43节 他想抱抱她,但怕把她吵醒,又舍不得点她昏睡穴,免得她明天腰酸背痛。他握着她的手,缓缓躺下,环着她娇软的身子,守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吻过她后离开。 他前脚离开,另一边的院子,宋绮玫憋尿憋醒了! 她爬起来上茅房,上完要回去,谁知道却听到声响,她眯着惺忪的眼睛去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居然是宋绮芜和方嬷嬷。 三更半夜的,这两个在干什么勾当?一定有什么好事儿瞒着她! 宋绮玫猫着身子靠近些,躲在一颗树后总算听到她们说话了。 “等咱们走后,八姑娘就搬到表姑娘处跟她一起住,无事多开解她,跟她说说女德,或者一起看看佛经什么的,别让她胡思乱想。”方嬷嬷道。 “我知道了。”宋绮芜冷得直搓手:“昨儿个上山前侧妃就与我说过,我都记下了。” “这并不是信不过八姑娘的意思。”方嬷嬷笑道:“实在是太要紧,不免想多叮嘱一翻。姑娘也知道,你表姐是你世子哥哥的心头肉,要是她出了一丁点事儿,咱们都吃不着兜着走。” “我晓的。” “也并不是故意让姑娘留在山上吃苦,要是可以,侧妃和郡主恨不得亲自留下。但姑娘也知道,过年琐碎事情多,侧妃和郡主都走不开身。县主十句话有九句话带刺的,七姑娘那性格更是磕碜得慌,就八姑娘你最合适。” 一边的宋绮玫听到方嬷嬷居然说她性格磕碜,差点没背过气去,恨不得跑过去揪着方嬷嬷就一阵好打!但方嬷嬷是侧妃的人,她不敢打,而且打不过,只好忍了。 “我知道。”宋绮芜低声道:“就是明儿个你们走时动静小点,否则我应付不来。” “这是自然。到时会说下午走,然后叫表姑娘回去歇,咱们悄悄中午就离开。到时她闹腾,自有她的丫鬟和净度师太劝着,等过两天她冷静下来你再搬过去陪她。至于吃食方面,姑娘就放心好了,咱们已经跟净度师太商量过,只让你们初一十五吃斋,其余时间爱吃什么是什么。就是时间长了点,要待到明年开春,姑娘就忍忍吧,啊?” “没事儿。以前我自己在庄子就能待几个月,这里有表姐还有众师太,更加不怕了。如此,就谢过侧妃和方嬷嬷了。” “姑娘快回去睡吧。” 两人一个出了院子,一个回了房。 宋绮玫这才咬牙切齿地从树后转出来:“真真是可恶!还说是我嫡亲的妹妹,居然在背后骂我性格磕碜,她以为自己是谁呀?温柔乖巧的小白花?我就是性格磕碜的神经病?方嬷嬷这样说我,一定是侧妃和郡主姐姐都这样认为!说不定连县主姐姐她们也这样想我!我有这么糟糕吗?人人都在笑话我!” 说着就委屈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但我总比那个小商女好!平时大家都捧着她,世子哥哥更是把她娇宠得像个公主一般。哼,想不到大家都商量着怎么把她扔到这个破庵上!明儿个有得她哭!但我却看不到她哭!” 转念一想,宋绮玫有了主意,抹了泪就跑,现在她不去嘲笑那小商女等到什么时候?大家都瞒着她她偏要告诉她!明儿个小商女一定会闹腾起来,让她们狗咬狗去! 她倒不担心宁卿会真的跟着她们回去,这么多人难道还拦不住一个女子?到时她们都在闹,就她在一边看好戏! 她跑出院子,想去宁卿那,但走到院子门口却发现门外守了两名侍卫,她不敢去。想了想,偷偷地溜了出整个玉真庵。 今天她贪玩儿,作完福后没去听禅,在庵里四处玩耍,后来发现宁卿院子的墙下拔开草丛有个洞,只用砖堆着,并没有砌牢,说不定能钻进去! 宋绮玫跑到那里,拔开草丛,扒拉着堵住墙洞的砖,发现真能扒拉出来。但扒到一半,她就暗暗后悔了,因为扒得手痛!她好歹一个高贵的宗室之女,千金小姐,何时受过这种罪! 但洞已经扒拉到了一半,已经能透出微弱的灯光来。 想到宁卿昨儿对自己的奚落,嚣张地把一匣子的首饰往地上一泼! 每季府里为她们姐妹做好的首饰,她都珍惜的好好保存着,就怕弄坏了没得换着戴。但宁卿的首饰却堆得没地放,到处送人,送人也罢,偏偏就不送她! 她好不容易抢来了,那小商女小肚鸡肠,不依不饶地跑来问她要,啪啪打她的脸!把她的自尊碾到地上踩! 不知不觉,宋绮玫已经自怜自伤地流下泪来,柔嫩的小手也有破损的地方。 但手上的伤再痛,也不及她自尊被踩到脚下的痛!一会她就要把那小商女狠狠地踩在脚下嘲讽一翻! 宋绮玫向来把自尊看得比命重,也顾不得痛,把砖头都扒拉了出来,小小的身子就钻了进去。 猫着腰钻到宁卿的房间,往矮榻上一瞧,见慧苹睡在哪,吓了一跳,但见她睡得像死猪一样也不怕,攀到宁卿床边去推宁卿。 宁卿被推醒,睁开眼见床头坐了个人吓了一跳,但院外有点院灯,月光又好,就认出了宋绮玫或是宋绮芜来,因为是双生姐妹,又黑,倒不好辨认是谁,但宁卿素与宋绮芜交好,以为是宋绮芜。 “你跑我房来干什么?睡不着?”宁卿道。 “我跟你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都两个人一院,就你一个人一院了!”宋绮玫颇有得色地道。 宁卿差点没背过气去,从语气上才认出这是宋绮玫来!暗恼:“你来我房干什么?就为说这个!” “要不你以为呢?” 宁卿气得大喘:“你烦不烦?快滚!” “你——”宋绮玫那玻璃心又受创了!明明是她来嘲笑这个小商女的,凭什么这小商女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还让不让人好好嘲笑了?只好急道:“我告诉你哦,因为你要被咱们扔在这里了!” 宁卿一怔,宋绮玫见她如此,这才觉得解气:“哼,平时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其实大家都讨厌你!要把你扔在山上!你就乖乖的与八丫头在这里住到明年开春吧!” “你……说什么?住到开春?谁告诉你的?”宁卿脑子一片空白,一把抓住宋绮玫的手。 “你抓痛我了!”宋绮玫刚才扒拉过砖头,手指痛着,宁卿还抓她,一把甩开宁卿的手,站起来。见宁卿好像很受打击的样子,宋绮玫越发得意,很大方地道:“我刚才上茅房,瞧着方嬷嬷与八丫头说的。就说明儿告诉你下午走,打发你回去睡午觉,等你歇了咱们就偷偷离开!你与八丫头不能下山,要住到明年开春!” 宁卿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 宋绮玫见她如此很是高兴,但又有些不安,想了想道:“你明儿个可要小心些哦,可别被她们骗了。我这么好心给你提醒儿,你可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 就算告诉你,这么多人在你也不可能能与咱们一起回去!你就尽管闹!与八丫头郡主侧妃她们撕吧!我就等着瞧好戏! 撇撇嘴,宋绮玫心情愉快地转身开溜了。 宁卿像傻了一样,坐在床上。 为什么明天所有人都走了,只让她和宋绮芜住到明年开春?还是瞒偷偷地走,是想把她困在这里? 宁卿想起非要带过来的雪花糕,还有今晚过来给她讲三从四德的净度师太…… 原来早有预谋! 他想干什么? 他要跟那玉华郡主成亲了,就把她困住?然后明年开春,他怕是早跟玉华郡主完婚了吧!到时拿她怎么办?以他的性格,定是强行将她以妾礼抬进门! 这作风手段……真不愧为宋濯啊! 夜深人静,众人好眠,只有她一个抱着膝在无声哭得嘶哑! 他要娶妻!他要娶的是个什么女子!跟本就不必知会她,他娶了就娶了,谁也干涉不了,再强行纳她进门为妾!她甚至连反抗和挣扎的资格机会都没有!就这样一切已成定局! 突然窗外冷风拂过,卷起屋里残余的淡淡冷香。 宁卿怔了怔,双眼不敢置信地睁大,因为这味道她太过熟悉!那是宋濯身上的! 他凭的是什么? 连她挣扎反抗和发声的权利都剥夺,然后再摆出这副款款深情的样子来装情圣! 既然给不了她就放了她!不放她,她死在他面前又如何! 宁卿猛地爬起床,跌跌撞撞地冲出小院, 只见四方都是墙,一盏孤灯把院子照得巍峨阴郁,像个无法逃窜的笼牢一样! 宁卿被压抑得拼命喘息着,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好像无法呼吸一般窒息!难受! 她跑向院门,突然止了步,青着脸后退,他会让人盯着她,她跑不掉!跑不掉! 等等,宋绮玫是怎么进来的? 宋绮玫走得急,那墙下的洞口太明显,宁卿一下子就发现了,连忙从那里跑了出去。 山道漆黑,雪地又滑,她一个踩空就滚下了山坡,但她却不觉得痛,爬起来继续跑。 她不知要去哪里,而且她没地方可去!因为她跑到哪里他都会找到她!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她想要追上他,抓住他问个清楚! 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在他与玉华大婚之前抓住他问个清楚! 挽回!或者彻底失去!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给个准话,休要再用这种的卑鄙招数对付她! …… 玉真庵—— 瞳儿听到外面有动响,爬了起来,突然瞧见宁卿的房门大开,连忙走了进去:“姑娘……” 房间里,只见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见慧苹死死的睡在矮上,便以为宁卿自个上了茅房,但到底不放心。 走到茅房前响了两声:“姑娘,姑娘?” 但却久久没有声响,瞳儿心中咯噔一声:“姑娘,在不在?奴婢要推门了!” 说着一把推开门,没人! 瞳儿只觉得脑子一晕,连忙跑回房,拼命地推慧苹:“慧苹,你起来!快起来!姑娘在哪里?你还睡得跟猪一般!” 慧苹被宋濯点了睡穴,跟本不可能推醒,瞳儿又怒又急,到外面扛起一盘水,哗啦一声泼了慧苹一脸一身! “啊!”慧苹尖叫着挣扎起来,现在正是冬天,一盘冷水下来,那感觉可想而知。“瞳儿,你干什么?” 慧苹怒盯着她。 宁卿的四个大丫鬟是分成两伙的,慧苹与初蕊一伙,雨晴与瞳儿一伙,两个是宁卿的人,另两个是宋濯的人。 虽然一起侍候宁卿,喊着宁卿姑娘,但不论是宁卿与慧苹初蕊都知道她们向着宋濯,为宋濯办事儿。 所以平时慧苹初蕊很多事能忍不忍了,一般不跟雨晴瞳儿争什么。 但今儿个,瞳儿居然一般雪水泼下来,慧苹再好脾气也有火! “我问你呢!睡得跟死猪一样,姑娘哪去了?”瞳儿知道现在不是跟慧苹吵架的时候,见慧苹睡得这么死就知道慧苹一定不知道姑娘在哪了!骂了一句就往外跑。 “什么?姑娘?姑娘呢?”慧苹也是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连衣服也顾不得换,随便披了件外衣就往外奔。 “姑娘哪去了,可有出过院子?”瞳儿跑去问守院门的护卫。 “没有!”两名护卫大惊,脸色都变了。他们捧命守住院门,看管着表姑娘的,他们从没见表姑娘从这里出过! 慧苹苍白着脸去把雨晴和初蕊叫醒,把整个小院找了一通没见到人。初蕊突然尖叫起来:“这里有个洞……” 慧苹只觉得头一晕:“是有坏人进来了吗?” “快去通知侧妃!”初蕊尖叫着跑了出去。 孙侧妃得知宁卿又失踪了!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这墙还有个洞,莫不是真的有坏人进来了,把她掳走了? “快,调动所有人去找!把净度师太叫来!”孙侧妃声音颤抖。 宋绮玫吓得躲到了娟儿身后,小脸青白青白,很是碜人。那个洞是她打的!莫不是有坏人从洞里跑进去把小商女抓走了?这怎么办是好呀!不关她的事!真的不关她的事! “姑娘,你怎么了?”娟儿见她抖的厉害,便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唬得宋绮玫卟嗵一声摔到地上,嘟囔一句:“不关我事的。” 第44节 “你说什么?”孙侧妃何等敏锐,一下子就发现宋绮玫有异常了:“七丫头,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宋绮玫眼神躲闪,瑟瑟发抖。 “你就知道,快说!”悦和郡主阴沉沉地上前,一把将宋绮玫揪起来:“你说,不说我就扇死你!” 宋绮玫想到不说也要扇死自己,各人都阴森森地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终于受不住,哭叫起来:“不关我事!又不是我叫人去掳她的!我不过是在墙上打了个洞!想嘲笑她一下!” “姑娘啊,你没事在表姑娘的墙上打什么洞啊?”娟儿差点没晕过去。 “谁让你们都嘲笑我,欺负我!”宋绮玫恼羞成怒,干脆哇地一声坐到地上哭起来:“你们明儿个都想中午走,却悄悄地骗着那个小商女说晚上走,把她甩掉!这就罢了,反正我也不想那小商女回家!但你们都商量着,独独背着我,还在背后骂我性格磕碜。我气不过,才想悄悄潜进那小商女处告诉她,让你们明儿个闹一场!而且那小商女昨儿个居然那样欺辱我,我也不过是去嘲笑她一下而已……” 娟儿在一边流泪,她真是被宋绮玫给蠢哭了! 悦和郡主已经惊怒地冲了上去,揪着她的衣领“啪啪”两声,几个耳光朝着宋绮玫脸上招呼:“小贱人,一天到晚就知道作妖作死!” 宋绮玫被打得把她扇得眼冒金星!她都说了还打得这么狠!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大晚上的发生何事?”净度师太走来。 “师太,救命啊!”孙侧妃哭着扑过去:“我们家的表姑娘不见了!” 净度师太也是脸色一白。她虽然没有多与宋濯接触,但宋濯有多宠爱那位表姑娘,净度师太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现今宁卿在她的庵里失踪的,她绝对推脱不了责任!到时怕她连玉真庵都保不住了! “快,派人去通报世子殿下!他才离庵一刻钟左右!”净度叫道。 孙侧妃等人眼前一亮,立刻就派人去追宋濯,又派人满山去找。 净度想到最近山中有狼群出没,但为了宁卿的安危和玉真庵的安危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 宋濯刚好走到山脚,宸王府的一名护卫却气喘吁吁地直奔过来,二话不便就卟嗵一声跪了下来:“殿下,表姑娘……不见了!” 宋濯满满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表姑娘不见了。”那名护卫青着脸道。 “不是让你们盯着她的吗?” “属下一直守着门,不敢离岗。但七姑娘在表姑娘墙上挖了个洞,钻了进去,说是为了嘲讽表姑娘两句,就告诉了表姑娘说侧妃姑娘们明儿先走,而表姑娘要留到开春……” 宋濯只感到眼前一黑,他一切都安排布置妥当,只等熬过几个月,就能顺利地把她抬进门!万万没想到,他的计划会毁在宋绮玫这只该死的打洞蠢老鼠身上!真是防天防地防不住随时犯蠢的二货! “走,全都随本世子进山去找!”宋濯翻身上马,一抽马鞭,胯下宝马疾步而去。 清风等人连忙追上。 宋濯在山里飞驰了一阵,但整个玉真山连绵不断,又是黑夜,丛林众多,越找越焦急,猛地回身:“全都分散了找!” “殿下!”清风白着脸道:“净度师太说,最近山上有狼群出未!” 这次宋濯出门只带了十个人,如何分?并不是他们怕死,他们都想护主!谁都知道狼有多凶残,就算殿下武功再高,要是遇到狼群的话,那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不听令的全都滚回去!”宋濯冷冷道:“两人一组,分开搜!” 说着摔先打马而去,清风清河对视一眼,咬咬牙,最后由武功最强的清风跟着宋濯。 在山上疾跑了一会还是没见到人,树丛周围突然窜过好些眼冒绿光的影子。 “有狼,快跳到树上,殿下!”清风急喊起来。 宋濯胯下的马已经吓得不停地在打转,宋濯咬了咬牙正要跳到树上,这时他突然看见远处的一片雪地上有一团如乌云墨般的黑色。他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却是一丛墨发! 一个娇小的身影倒在雪地上,她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几乎与地上的雪融为一体,只那如瀑的墨发泼洒在雪地上,昭示着她的存在。 她一动不动的,似是昏死了过去。在她身傍的雪地上,还有点点鲜红,似是血。那些狼群应该是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而来的。 宋濯心中一紧,就要打马而去,清风却一把扯住他的缰绳:“殿下,不可!” “滚开!”宋濯一把将他打飞。 清风见阻止不了他,只好咬牙抗敌,发了个信号弹。 这时已经有几条狼朝着宁卿扑去,宋濯大急,抡起震天弓,羽箭搭上,三箭齐发!嗖地一声齐响,那三条狼呜鸣一声就被羽箭射飞一丈多远!鲜血涂了一地。 周围的狼群像是被激怒了,大吼着要扑上来!但宋濯五箭齐发,所有要靠近的狼群还没扑上来已经被宋濯一箭射飞。 整个天盛,谁不知宸王世子最擅使弓,一箭穿十敌,成名绝学是九箭齐发,九箭九中,一把震天弓在手,万敌退避! 但最好的弓,也有羽箭用完的时刻!这次宋濯出门只带了一筒箭,只有二十支,狼群见他没了箭,猛地要扑向宋濯,清风抡起剑来挡。 宋濯紧握震天弓一扫,就打飞两头扑上来的狼。就在这个空隙,却见有两头狼扑向宁卿,宋濯大骇:“不——” 胯下的马已经被狼群吓得不安地跳动着,跟本就驱不动!宋濯想也没想就足尖一点,从马背上飞掠而出,直接扑向宁卿。 在抱住宁卿瞬间,他猛地抽出围在腰间的软剑,一剑将那两匹狼横扫而去,那两匹狼俱是被腰斩。鲜血喷了宋濯一身。 但狼,向来是不知惧怕与退缩为何物的东西!你越杀它们,它们越狠! 就在那两匹狼被宋濯齐腰斩断时就有狼同时扑过来,再挥剑已经来不及,宋濯想也没想就把她搂进怀里,身子一转,就她护在身下。 宋濯只感到后背一痛,那匹狼居然生生地从他背上扯下一块肉下来,这时他的剑已经扫来,那匹狼也被一分为二,鲜血喷溅而出,涂了他一身,但他身下的宁卿却滴血未沾。 “殿下!”这时其他的护卫终于问信而来,全都加入了杀狼的队伍。这次的狼群有三十多头左右。 清风猛地扑向宋濯,青着脸,满满都是震惊和不敢置信,殿下……他可知道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要是那匹狼咬的不是宋濯后背,而是宋濯的后颈,那么宋濯怕是连命也交待在这里。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再宠爱,何以做到连命都不顾的程度?究竟是糊涂还是…… 清风不敢想,也不敢把自己发现的事情说出来。宋濯当局者迷,清风却不敢点破,因为他觉得玉华郡主才是宋濯最好的选择!这个表姑娘配不起世子。在各种利害关系错综复杂的皇室来说,要真是娶表姑娘,对世子来说,会是一场灾难! 先不说别的,就是王爷,怕是会震怒得废了世子!王爷,可不只世子一个儿子!北边祈州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还是自小在王爷身边长大的,是王爷一手一脚教导出来的,那感情,岂能非同小可? “殿下,你没事吧?”清风急忙把宋濯扶起来。 “没事。”宋濯已经痛得面无血色,一张俊美绝伦的脸白得似雪一般,豆大的冷汗大颗大颗地从他脸上滑下。 但他身受重伤,却依然站起来,把宁卿抱起,没有一丝要把人交给清风的意思。 清风倒抽一口气,不敢吭声,就怕刺激了宋濯,让他想到些不该想的。 “清河,去找辆马车回来。”清风把清河叫过来。 宋濯却喝止:“不用了!” “那先回玉真庵。” “不用,快马加鞭,回府。” 经过刚才的事情,在外面呆了一刻,他都觉得对她来说是不安全的,他只想马上回府!把她放回梦竹居,放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清河见到宋濯后背被撕下一大片肉,抽抽一口气,为宋濯处理起伤口。 “快点!”宋濯又痛又心焦,不耐地对清河冷喝。 因为他发现怀里的宁卿浑身都在发烫,想起刚才的狼群,不知有没有把她吓着了。虽然那时她在昏迷,但当时情景那么惨烈,她即使是昏睡中,他也担心把她给吓着了。 清河只好加快速度,粗粗处理一下伤势,宋濯就翻身上马,把宁卿放到身前,紧紧圈在怀里,用厚厚的貂皮斗篷包着,一甩马鞭,就朝着上京的方向飞驰而去。 ------题外话------ 宋绮玫:本姑娘专业打洞一百年!坑世子、撕逼神助攻舍我其谁? 程玉华:呵呵哒,本郡主还没出场就有人狂妄自大了?撕逼神助攻本郡主认了第一没人敢认第二!你敢跟我斗? 果然开撕什么的好难写呀,q﹏q好像很费时一样,没时间码,留到明儿个……咳咳,以后每天更新时间定为晚上9点,么么哒! ☆、第七十五章、不信命 宋濯回府后立刻安排太医给宁卿诊治后,吃过药,才回去疗伤。 第二天一早,宋濯因为身上的伤发炎而发起烧来,但他仍然起床出门,在孙侧妃等人进门之前警告一翻。 孙侧妃母女和宋绮芜一心讨好宋濯,自不会说出去,宋绮玫被宋濯打了一顿板子,送到了庄子上反省面壁,监管起来了。 端凌县主和赵庶妃倒是跃跃欲试,倒不全是因为瞧宁卿不顺眼,而是赵庶妃不仅是端凌县主的生母,还是五公子宋贺的生母。 虽然宋贺跟本就争不过宋濯,但到底是男丁。宋濯为了一个贱妾身受重伤,这传出去就是色令智昏,那形象能败一分是一分,到时分家时宋贺想要多些东西底气也足。 谁知道母女俩转过这样的念头,宋濯冷淡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只见他似笑非似地道:“咱们家里,要数最信佛,最诚心当是赵庶妃!逢年过节都得去玉真庵小住一会。父王长年不在京,嗯,玉真庵有个小院能爬进个人来。” 赵庶妃美艳的脸一僵,呵呵笑着连吱也不敢吱一声。要不这事传了出去,她名节就先毁了! 净度师太更加不敢把这事传出去!庵里有个洞,这个洞来干什么?爬人?要偷偷爬进去的除了是男人难道是女人?别人一定会说她们玉真庵是个淫窝!在庵里挖个洞来专让男人爬进去跟庵里尼姑**!到时把整个玉真庵烧了也不得干净! 但庵里居然有个能扒开堵上的洞,她居然一无所知!她得回去好好整顿整顿才行! 但次玉真庵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宋濯受伤一事压也压不住,很快就传了开去。 宋濯让人对外说,是送妹妹们上山,又听净度师太讲了两个时辰禅理,下山时已入夜,遇到狼群袭击,不幸受伤。 太后知道后很是着急,把医正招过来,细细说了宋濯的伤势尤不放心,生怕医正尽捡好话说,忽悠她。派了秋嬷嬷赐了各种好药补品,又把莹雅叫进宫来说宋濯的情况。 说起宋濯的伤势,莹雅不由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后背被生生撕下了大片肉!都已经见到骨头了!晚上就发起烧来,尽说胡话。要是那些畜生咬的不是后背而是后颈,怕连命也……奴婢该死!不该诅咒殿下的!” “没事,不怪你。”太后也红了眼圈。不知想到了什么,那眉头越皱越紧:“怎么玉华一回来,准备跟他订亲,他就伤成这样?” 一傍的圆脸嬷嬷脸色一白,卟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奴婢们尽职尽责守了玉华郡主三年,那改命灯从未断过!” 程玉华改命一事,敬仁太后又怎么可能疏忽大意!那是事关她孙儿的性命大事,岂能儿戏!所以敬仁太后派了自己的另一个心腹冬嬷嬷带了二十多个人跟随程玉华上凤悟山,日夜不继地盯着那盏改命灯。 程玉华回京,冬嬷嬷等人不比程玉华身娇玉贵慢慢回程,而是日夜兼赶,把路程缩短了一半,比程玉华早了大半个月回到了上京。 虽然冬嬷嬷如此说,但敬仁太后想到宋濯临近订亲就遭此横祸,身受重伤,不免心中隔应。 莹雅见状,心中大急。因为程玉华是她认定的世子妃,当家主母!还与世子有青梅竹马,娘舅嫡亲表妹的情宜,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压得住宁卿。 莹雅知道宋濯有多宠爱宁卿,她有预感,要不是程玉华,换了别个女子,就算身份再高,也压不住宁卿的感觉。 宁卿擅妒、气性大、恨不能一天到晚的霸住世子,要是连将来的世子妃都得避其锋芒,那她更加没出头之日了!将来指不定宁卿会如何搓磨自己! “娘娘想多了,难道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都能出错吗?”莹雅笑道:“这是远真大师指点的方法,也断不会出错儿。” “远真大师自然不会错。”太后点头。 莹雅又想到宋濯晚上说的胡话,叫的全是宁卿,心中郁结,要是平时,早就由雪妍抱怨起宁卿来了。 但雪妍不在,莹雅只好自己斟酌着道:“娘娘想多了,这不过是意外。以前世子从没亲自护送过姑娘们出行,难得一次,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姑娘们倒是毫发无损,只表姑娘回来后一直在发烧。” 敬仁太后闻言脸上一沉,宋濯从来没把那一窝子庶孽当回事,她是很清楚的,怎么突然就亲自送那几个庶妹上山?原因只有一个,定是因着那个贱妾了! “好了,你出去吧。”敬仁太后黑着脸。 第45节 “是,奴婢告退。” 等到莹雅离去,秋嬷嬷说:“难道世子是因着宁表姑娘而上山的吗?” “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原因?”敬仁太后黑沉着脸。他可以宠爱一个女人,但为了一个女人而伤了他自己,这是敬仁太后无法接受的。 “那要不要敲打一下那个宁表姑娘?” 敬仁太后沉吟了一会:“不用,先搁着。现在那个女人是他的眼珠子,哀家挖他的眼珠子,他还不跟哀家急?男人都这德性!等玉华回来,再慢慢收拾她!” …… 醒过来的时候,宁卿发现自己回到了梦竹居。 那晚她想要找宋濯说清楚,但她追不到人,然后又累又冷,不知怎样的就晕了过去。 宁卿觉得,一定又是宋濯把自己送回来的! 每一次她逃跑,都是宋濯亲自把她抓回来。 “姑娘醒了,快吃药。”初蕊把药递上来。 宁卿扫了周围一眼:“慧苹她们呢?” 初蕊眼圈一红:“慧苹她们被打了一顿,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宁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乖乖地喝起药来。 初蕊吸着鼻子坐在一边,其实她也是要被牵连的,但世子却留着她照顾宁卿。 初蕊很伤心也很害怕,扁着小嘴有些埋怨:“姑娘这次又是自己跑出去的吧?姑娘为什么就这么爱闹腾呢?” 宁卿不说话。 初蕊继续道:“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世子如何的爱重姑娘。别说是府里,就是外面也知道世子宠爱姑娘。世子样样以姑娘为先,姑娘使小性子,发脾气,世子从没怒过,捧在手心哄着宠着,连姑娘多走一步路都怕累坏了姑娘。姑娘还有什么不满?” 宁卿仍然不说话,只是想起他对自己的种种的好,不由的流下泪来。 “听清风护卫说,姑娘昏迷在雪地里,要不是世子及时赶到,姑娘早就命丧狼口。世子连命也不顾,为救下姑娘身受重伤。第二日,怕姑娘的事情传了出去,担了不好的名声,发着高烧拦了侧妃一行人,狠狠敲打警告了一翻才作罢。回去后身子烫得像开水一样,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姑娘虽然现在还有些烧,但并没有多大碍,可要去看一看世子?” 初蕊期待地看着宁卿,宁卿只眼神空洞茫然地看着前方,最后长睫一低,深深地闭上了眼,竟是不去。 “你这个女人还有没有心?”一声怒喝响起,却是清风走了进来。“世子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居然不为所动?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这样的事情你竟也敢想!先不说你配不配!就个人来说,你除了容颜略胜玉华郡主一筹,你没一样比得过她。况且,你只是一名商女!世子为你做到这种程度,你就不能知恩图报?” 宁卿仍然呆呆地坐着,不作声不说话。 清风清风大怒,拂袖而去。自家世子为了她连命都差点没了,她居然一点也不为所动,世子养的真是一头白眼狼! 这是要挟恩图报的意思?宁卿捂着肚子呵呵笑了起来,笑得泪都流了出来。要是如此,她不如就死在狼口之中,倒是干净! 并不是她求着他救她的,她不欠他什么!从来就不欠他的! “姑娘,你要去看世子吗?”初蕊咬咬唇。 宁卿痛哭,抹了泪,“等他……把伤养好!”她到底,还是心疼了,不忍这个时候跟他闹。 把伤养好还怎么探病!初蕊大急,但见宁卿如此,又不敢说。 …… 清风回到碧云轩,宋濯刚好醒来,喝过药,但脸色仍然很苍白,唤来蓉双:“去梦竹居瞧瞧,表姑娘可好些没。” 清风见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记挂着宁卿,又是悲哀又是不忿:“殿下,不用了,属下刚才已经去过。并且,属下已经把殿下因救她受伤之事告诉了她。” “谁让你告诉她的!”宋濯苍白大怒,因激动,后背又渗出血水来。 清风知道自己会受罚,但他真的不想宋濯一头热,想让宋濯清醒清醒:“姑娘得知世子身受重伤,但却不为所动,连打发个丫鬟来看殿下的意思都没有……” 宋濯一愕,趴在床上一声不吭。 “殿下……”清风着急。 “滚下去领罚!”宋濯冰冷的声音低沉无力,趴在床上,闭上了眼。 自始,宋濯再也没叫过人去看宁卿,宁卿也没有到过碧云轩。 转眼又过了大半个月,虽然后背还有些痛,但早就能下床,伤势几乎康复。但他仍然没去看过宁卿。 宁卿去碧云轩找宋濯,但他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宫里,她见不着。 玉华郡主要回京的消息早步传遍了整个上京,当年那个惊才绝艳,冠绝上京的女子要回来了!还传言她要跟宸王世子定亲,无人不夸一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及至十一月二十七,大雪,远赴凤悟山养病的玉华郡主终于低达。宋濯亲自到城外去迎。 宁卿等在碧云轩门口,又见不到他从哪里出的门。 她没有回去,就那样一直站在那里。 慧苹劝她,她不听。 周围走的丫鬟扑妇全都向她投来嘲讽的眼神,也敢不避违地说几句刺话儿。 因为现在的表姑娘已经不比往日,这一个月来,世子再也没踏足过梦竹居一步,悦和郡主等人见状,也不再来梦竹居,像是树倒猢狲一般。整个宸王府都知道,这个表姑娘已经失了宠。 她像是腿不会酸一般,站了大半个时辰,慧苹把她身上的雪拂了又拂,落下的雪要埋上她的绣鞋,慧苹就去帮她把雪拔开。 宋濯在远处瞧了她一会,见她没回去的迹象,心下一紧。大雪纷纷,她连手炉也不捧一个,就那样站在大雪中! 这些天他刻意避着她,除了不想她跟他闹,还有上次他受伤的事情。听了清风的话,她居然一点也不担心他的伤势。只顾着地位与名利!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捂都捂不热! 不见她尚可,一见她,他又忍不住心疼她。 “殿下,快走吧,来不及了。”清风道。 “走!”宋濯拂袖而去。 …… 宋濯领着人,迎着雪出了城门,直奔码头。那时程家的人早就到了,就连靖国公和靖国公夫人都来了。 程玉致见宋濯没他们来得早,又有些怒意,但祖父母在跟前,他不敢发作。 等了不到一刻钟,一艘大船靠岸,二三十名丫鬟扑妇簇拥着一名红衣少女出来。 因着下大雪,她外面披着貂毛斗篷,头戴着兜帽,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而下。虽然赶个月的路,但她却没有因为疲惫而显得狼狈,依然步姿端正,庄重华贵,仿若阳光下大气华丽的牡丹徐徐绽放。 她下了船,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庄雅明艳的脸,微微一笑,即使是这样阴郁的天,也给人一种灿若朝霞的感觉。 端庄华贵,光艳明亮,往里一站,便有如明珠暗投,霞彩生辉。这就是靖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元德帝亲封的郡主——程玉华! 程玉华美眸一转,视线就落在宋濯身上,双眼微亮,唇角的笑越发灿烂起来,她恨不得走到他跟前,与他相偎,但她到底是个端庄的贵族小姐,绝不会做出如此不知礼数的事情。 她眸光一转,就落到靖国公夫人和邹氏身上,眼圈一红,扑了上去行礼:“华儿见过祖母、母亲!” “好,好呀!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邹氏哭了起来,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手抚着她的脸,好像怎么抚都不够。 “华儿不孝,怎劳祖父祖母亲自来接!”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知道你马上要回,我一刻也呆不住。”靖国公夫人说。 程玉华与程家人一一见了礼,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视线落到宋濯身上,只见她杏眼骤亮,灼灼亮亮地凝视着宋濯,缓缓走到他身前,行了个标准的福礼:“表哥。” 宋濯心里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程玉华自小就喊他表哥的,以前也不觉得怎样,但自从认识了宁卿,被宁卿叫了快一年的表哥后,他听到别人再这样叫他,他就浑身不自在,怎么听怎么别扭,难以忍受。 他看着程玉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说了一句废话:“玉华,你回来了。” 但宋濯这句废话听在程玉华耳中却似是带着无尽的思念,让她心里似灌了蜜一般甜。 “走吧,进宫,皇祖母等着见你呢。”宋濯率先上马。 程玉华等人也是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码头。 程玉华的进城,直通皇宫的长盛街封道戒严。百姓全都站在边上围观,想要看一看上京最惊才绝艳的女子。 程玉华轻挑开帘子,往街上一瞟,对身边丫鬟说:“可心,这三年上京变化可大了。你瞧,那间是什么?甜味天下?有空去看看。” 程玉华瞧得兴致勃勃,百姓不知哪个叫了一声:“这就是玉华郡主么?长得忒漂亮了!” 这话虽然轻浮,但哪个女子不爱美,程玉华虽然羞怒,却也没多少责备之意。 谁知那个声音又道:“漂亮虽漂亮,但比起宸王世子家的娇客可差远了!” 程玉华听着隔应了一下,抬头瞧外面的宋濯,宋濯却是没多大表情。 “郡主,那什么宁表姑娘不过是小商女,哪能跟你比?就算真长几分颜色,也不过是俗媚的角色而已。”可心说。 程玉华一笑:“说得好像我容不得人一样。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妾,我喜欢就逗逗她,不喜欢就撂开,有什么大不了?” 这次派去接她的人不只有太后的,程家也来了人,自然把宋濯家有娇客一事告诉了她。 程玉华听着也就隔应了一下,便没有多放在心上。哪个男人没有妾,但妾就是妾,不过是不入流的玩意而已,听话就留下,不听话撵了,况且表哥也不是色令智昏之人,她何必跟一个贱妾争风,没得掉了身价! 程家人没有进宫,宋濯带着程玉华去见敬仁太后。 敬仁太后看着宋濯与程玉华联袂而来,仿若天上的金童玉女一样般配,不由脸上笑开了花。 又想到程玉华是天命贵女,更是喜得连礼也不舍得让她礼,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 “哀家的孙媳妇终于回来了!” 程玉华脸上一红,抬眼看宋濯,宋濯心不在焉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从接到程玉华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宋濯多待一刻心就煎熬一分。瞧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暗中咬牙。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应该被丫鬟劝回去了,但万一没劝回呢? “表哥,你怎么了?”程玉华见他脸色不好。 听到“表哥”两个字,宋濯神思一阵恍忽,抬头,却不是宁卿而是程玉华。 “可是后背的伤痛?”程玉华担心道。回来的路上她得知他受过伤一事。 “玉华,你去换件衣赏吧,刚才只顾着跟你说话,倒是忘了沾过雪,有没有湿?”敬仁太后说。 程玉华去更衣,敬仁太后看着宋濯:“濯儿,你怎么了?” 她眼睛可精着呢,一眼就看出,宋濯不是伤口犯痛,而是在走心。 “玉华是你的正妻,你可别打她的脸。”敬仁太后严厉地道。 宋濯道:“皇祖母,孙儿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三年没见,突然相见,有些不习惯。” 敬仁太后满意地点头。 不一会儿程玉华出来,陪太后吃过晚饭,才要出宫。 临走时,敬仁太后抚着程玉华的手笑道:“玉华啊,改命之后可有什么特别感觉的没有?” 程玉华眸中一顿,笑得端庄温婉:“改的是命格,可不是身体,还能有什么感觉?就是点完灯最后那一刻,似是放下一身重负。” 第46节 就那是把不好的东西都丢了?敬仁太后很满意:“劳累了一天,你快回去歇吧。” 程玉华行礼后告退。上了马车,小脸就沉了下来。 “郡主可是太累了?”可心道。 “是有点儿累,我眯一眯就好。”说着靠在车边假寐。 但她的心却无法平静。因为点改命灯三年,曾经灭过一次! 当年她与宋濯合八字,远真就说她与宋濯不合,嫁其他人没事,但嫁宋濯就是克夫命! 她不信,跪在寺外三天三夜,终于等于远真出来。 远真走出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如不信,可以到凤悟山点改命灯,如果你能点足三年,不但能改了克夫命,还能夺了那人天命贵女的命格。” “天命贵女?那人是谁?”程玉华一脸警惕地看着远真。 “泄露天机老衲可是会横死当场的。”远真呵呵笑着:“老衲只说一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抢都抢不走。不信,你就尽管试!” 程玉华在凤悟山点足了两年的改命灯,原本还算顺利的,但点在无凤的密室内的改命灯突然在一年前灭了! 那不过是吸呼间的事情,一边看守的冬嬷嬷正在低头吃她赐的点心。程玉华大骇之下,素手轻拂,把一边的烛火拂了过去,改命灯又点亮了。 但每日与改命灯为伴的她却惊异地发现,灯火内的一点红光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是点灯失败了吗?真如远真和尚说的一样,不是她的就抢不走?还说她克着宋濯? 她不信!她才不信! 她不信命!要不是为了让太后点头,她甚至不会去求什么和尚,点什么不知所谓的改命灯! 要是真有所谓的命运,她就活不到现在!命,都是自己挣回来的! 还有什么天命贵女,真真不知所谓! 要真有,远真老和尚怎么不直接找来给太后娘娘? 想到什么天命贵女,程玉华心中一凛。她可不能让太后娘娘知道这种存在! 太后娘娘只知道她改命后能改成天命贵女,可不知那不是改出来的,而是夺别人的! 要是知道了,以太后这尿性还不直接找原装的! 反正她不信!她只要让太后认为她已经改命成功即可。 …… 把程玉华送回了靖国公府,程玉华笑颜如花:“表哥不进去坐一坐?” “快要子时了,不坐。” “那你等一会。”说着走进了靖国公府,不到一刻钟就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打开,那是一双血红的手镯,笑着道:“这是血焰暧玉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听说宁家表妹住在府上,我这两日都不得空,怕是结交不了了。听说宁家表妹美貌无双,这双镯子又好看对身体又好,衬她正好。表哥替我送她吧。” 由他去送,而不是亲自上门前,并没有打压的意思。她率先提起宁卿,是表明她能容人的态度。 宋濯并没有多少意外,因为作为一个正妻,能容人是最基本的要求。要是连这都做不到就枉为人妻了。 难得的是程玉华如此豁达爽快。 宋濯接过镯子,一入手就知道是难得的好东西。想到今天宁卿在外受冷,给宁卿戴最合适不过,眼神不由的有些柔和。 宋濯道:“过些日子我会让她过来给你见礼。” 程玉华笑着,连连拒绝:“都是姐妹,何需说什么见礼。既是表哥的表妹,就是玉华的表妹,” 宋濯很满意:“如此,我就替她谢过玉华了。” 说罢转身而去。 ☆、第七十六章、打脸 出了靖国公府,宋濯匆匆往宸王府赶。 才进大门,蓉双就迎了出来:“表姑娘病了,发着高烧。” 宋濯心下一紧,抿唇不语,过了一会才道:“她在碧云轩外面站了多久。” “从早上站到晚上戌时,站了足足六个时辰。任人怎么劝她都不理,直到晕了过去,才被人抬了回去。请大夫瞧过,醒后却一直不吃药。” 宋濯说不出什么感受,心,似痛似恼,脚步一转,就往梦竹居而去。 他要娶玉华,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不见她,是不想她闹,因为她闹也没用!谁也不能改变这件事! 她为何非要逼得大家撕破脸皮! 宋濯脚步生风地走进梦竹居,带着外面的冷意和恼意,但房间里的浓重药味一冲,全都消散殆尽。 地上还残留着点点药迹,屋里的药味纵然是开着窗也冲不走,不知是打翻了多少次药才如此。 宁卿平躺在床上,墨发铺洒了一枕,小脸瘦得都有些脱了形。宋濯看着,心一秋,像是被针刺着一般痛。 纵然有再多的怒火,看着她这样,他也发不起来。 看着她干得起皮的唇,宋濯心下一沉,冷冷扫了初蕊一眼:“把药揣上来。” “是。”初蕊见到宋濯,又是高兴又是怕,她还以为姑娘真的失宠了。世子还来瞧姑娘,真是谢天谢地。 初蕊揣着药走进来,宋濯坐到床边,把宁卿扶起来,圈在怀里。她滚烫的身子一贴到他身上,他的心就软了,忍不住垂首吻了吻她的娇唇。 再抬起头,发现宁卿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大眼紧紧地看着他,重喘了一口气,才用略显干哑的声音说:“你总算来了。” 宋濯沉默,把药送到她唇边,声音微冷,却低柔:“来,把药喝了。” 宁卿侧头避开,闭上眼,泪水就滑了下来:“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娶不娶我?” 宋濯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抚着她的背安慰,柔声哄道:“表哥会一直在卿卿身边的。即使是玉华进了门,表哥待卿卿的心也不会变,你不要怕,也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哀求的味道。 但宁卿却一把推开他,半碗药酒到了他的身上,她嘶哑的声音近乎于低吼:“不要说一大堆花言巧语哄骗我,你究竟娶不娶,给句准话!” “宁卿!”宋濯俊脸一沉。他宋濯,从未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唯独对她,已经足够迁就包容了,难道还不够吗?“砰”地一声,药碗被狠狠摔到地上:“你既然非要闹,那本世子就跟你说个明白,本世子要娶的是玉华,你只能做妾。” “我配不起你,对不对?”宁卿仰躺在床上,闭着眼,喘得好像都不能呼吸了:“我一个低贱的小商女,配不起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对不对?” 她的声音,她的话,让他心脏微颤,但他不会给她一丝一毫的希望,声音冷硬:“对!你不要再闹腾,等过了年就搬到西院去。” 说罢转身而去。 宁卿卷缩在床上,哭得嘶声力歇。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万万没想到,心会痛成这样。 外间,初蕊见宁卿哭,她也哭,慧苹脸色发白,神情很复杂。 雨晴和瞳儿坐在一边面面相觑,她们早就猜到姑娘心思不纯,好高骛远,妄图给世子当正妻。就是没料到玉华郡主都回来了,世子也各种明示暗示了,她居然还敢肖想,真不知是说她糊涂死心眼,还是没自知之明。 经过今晚,她应该乖乖认命了吧!要是再折腾,受罪的也是她们。 但是,第二天瞳儿再次揣药进去,宁卿还是不喝,瞳儿和雨晴都快崩溃了!瞳儿立刻就跑去回宋濯。 她还闹!有完没完!宋濯大怒:“灌!” 雨晴和瞳儿只好带了两名嬷嬷去灌了两日。 初蕊和慧苹看着宁卿被人这么粗鲁地按着灌药,心痛得直掉泪。为怕宁卿又遭罪,今天的药,慧苹一把抢过,说一定会劝她喝下。 慧苹道:“姑娘这是何苦,世子对姑娘这般好,就算是做妾,也不会被欺负了去。给世子做妾,也不是丢脸的事。瞧莹雅和雪妍,她们还是官家小姐呢。” “对啊!”初蕊哭得都没眼泪了,“姑娘在这里,把六姑娘和八姑娘都羡慕得快疯了,别人争破头都没得着的事儿,姑娘还嫌不够?” 慧苹和初蕊怎么也理角不了,宁卿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儿。 任她们怎么说,宁卿只呆呆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 她想逃离,但四面八方都是他筑起的墙,都是他的爪牙,她跑不掉。他逼她做妾,她只想自己病死了事。 “雨晴姐姐,你们这里有掸子吗?”外面来了一个丫鬟,是别院的。 “怎么了,你们那没有?”雨晴道。 那丫鬟说:“我们那自然有,就是不够用了。算着时间,最多十天,王爷就要抵京了,侧妃让我们把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颗尘埃都不准见。” “你等着。”雨晴把梦竹居的几个掸子都给了她。那丫鬟谢过就离开了。 床上的宁卿听着外面的话一怔,急忙抓住慧苹的手:“外面在说什么?谁要回来了?” “是王爷要回来了。”慧苹说:“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王爷就会回京过年,过了征月十五就走。不过这回要呆到明年五月……” 说到这突然住了嘴,不敢再往下说。因为宋濯与程玉华已经订亲了,婚期是明年五月二十。 宁卿却没理会什么十五或五月,她只知道宸王要回来了!她那位权势滔天的姑父! 宁卿挣扎着爬起来,初蕊立刻扶着她:“姑娘,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宁卿的声音有些沙哑:“把药揣过来。” “姑娘,你终于愿意喝药了!”初蕊大喜。 慧苹把药送上,宁卿捧着药碗一饮而尽,慧苹很激动,姑娘总算想通了! 外面的雨晴和瞳儿得知宁卿终于愿意喝药,俱是松了口气,瞳儿立刻奔到碧云轩,把这个消息告诉宋濯。 宋濯闻言,大大地松出了口气,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光,把手中的文书一掷,就快步跑了出去,急不及待地去梦竹居瞧宁卿。 宁卿正坐在榻上吃饭。 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披着兔毛大氅,乌黑的云发未梳,松松地披散而下,更衬得她脸色苍白。病了这些天,她原本还有着婴儿肥的小脸瘦得小下巴尖尖的,但精神却不错。 宋濯瞧着她又是怜又是爱,宁卿看到宋濯来了,只略扫了他一眼,别说是行礼问好,就是连正眼也没有给一个,依然挖着小米粥吃。 慧苹初蕊见状,脸都白了,暗暗替宁卿着急,生怕宁卿又惹了宋濯不快。 宋濯被她无视,心中一赌,但想到她接受了现实,不再闹腾,也不在意她使性子。 在她对面坐下,用筷子把她平时爱吃的都挑出来,放到她面前的碟子上。 宁卿干脆啪地一声,把碗放下,下了榻,身子一转就回到卧室,歪在床上躺下。 她居然这样甩他的面子!宋濯有些气,但还是忍住了。 回到碧云轩,让蓉双到外面琳琅轩把最新款的几套首饰全都买了回来,连着程玉华给的血焰暧玉镯,一起送到梦竹居, …… 第47节 这日,程玉华来找悦和郡主玩儿。 “回来好些日子,却一直不得空,今儿个总算抽出些时间来看望表妹们,大家莫怪才好。”程玉华笑道。 屋子里坐着悦和郡主、端凌县主和宋绮芜,与程玉华一起来的,还有她在程家的三个堂妹们,分别叫程玉丹、程玉婉和程玉怡。 “你个大红人,谁敢责怪你。”悦和郡主笑道:“谁不知道皇祖母疼你,天天都召你进宫相伴讲佛经,现在你百性之中抽空,咱们谢菩萨都来不及!” 悦和郡主这话引得一片笑声,一屋子姑娘说说笑笑倒是开心,程玉丹咯咯笑着说:“不是有个宁家表妹,怎么不见她呀?” 悦和郡主眸光微闪,只说:“最近天气冷,她身子弱,病着了。” “气都气病了。”端凌县主向来是个刺球儿,最是唯恐天下不乱。 “气病了,莫不是因为大姐姐回来了吧?”程玉丹冷哼一声:“一个妾而已,气性好大呀!” “丹儿!”程玉华轻喝一声。 程玉丹立刻住了嘴,不敢多言。 “都是一家子亲戚姐妹,她既病着,自然不来。不过我难得来一次,再不与她结交,可就遗憾了!走,悦和,咱们去瞧瞧她。”程玉华起身。 “对啊,去看看。郡主姐姐你是最要去的,谁不知道你平时跟宁表妹最好好。”端凌县主笑吟吟地道。 悦和郡主大怒,恨恨地扫了端凌县主一眼。 程玉华才是未来的世子妃,也是宸王府的未来主母,自己讨好过宁卿,现在落入程玉华眼里,算是什么?悦和郡主可不想被程玉华讨厌。 程玉丹三人面露不悦,但程玉华却很大度,拉着悦和郡主的手笑道:“既然你们要好,就更好了,一会你可要多引荐引荐。” 悦和郡主眉头一跳,不知程玉华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但不论真假,至少程玉华摆出了态度——她要做贤妇!丈夫的宠妾,她就多包容些。 悦和郡主松了口气,“走,她住梦竹居。” 程玉丹三人有些不满,她们都是贵族小姐,大姐姐更是郡主,是未来的世子妃,一个要做贱妾的小商女而已,就大姐姐真想见,招她来就是了,凭什么要自降身价地去瞧她! 虽然不满,但却不敢作声。 一行来说说笑笑地往梦竹居而去。宋绮芜悄悄打发个丫鬟出去:“去给表姐说一声,就说玉华郡主和程家的表姐妹来了,让她做好准备。” 那丫鬟急急跑了去报。 慧苹闻言脸上一僵,初蕊脸色发白地站起来:“她来干什么?是来打压我们姑娘?” “要打压的话,哪会亲自来。”雨晴连忙给程玉华说好话。“郡主是一心跟姑娘交好。” 宁卿冷冷瞥了她一眼:“你和瞳儿去备茶,把上好的雪云尖拿出来。慧苹初蕊侍候我梳妆。” 雨晴和瞳儿见她积极,俱是松了口气,连忙去准备。 “上次世子不是让琳琅轩送了一套朝花坠月红宝石头面来?我要戴这个!”宁卿往铜镜前一坐,就指使起来:“初蕊,把我新做的那套衣裳拿出来。” 初蕊跃跃欲试地去翻衣裳,现在那个什么玉华郡主要来打压她家姑娘,她家姑娘自然要做最好的出去震一震她! 慧苹却小脸一白:“姑娘……还是打扮得素简些好。” “我就要这样!” 慧苹急得直冒冷汗:“姑娘,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那到底是未来的世子妃,姑娘将来还得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你何苦要争一时之气,而埋下将来的祸根?” 宁卿大怒:“你给不给我上妆,不给我自己来!” 慧苹眼中含泪,见劝不过,只好由着她。 程玉华一群姑娘已经吱吱喳喳地来到了梦竹居门口,程玉丹说:“这就是梦竹居?很小啊!” 悦和郡主眉头跳了跳,小!确实是比她们住的院子小了些,但里面的摆设,她们的院子却连一半也及不上! 悦和郡主暗暗担心,要是里面的摆设被程家人看到了,定会闹出什么事儿!已经有二等丫鬟来开门:“郡主县主,各位姑娘们快请进!” 一行人鱼灌而入。当走时屋子时,悦和郡主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很多昂贵的摆设已经收了起来,但还是有些实在收不了,所以看着与悦和郡主等正经姑娘差不多。 宋绮芜勾了勾唇角,她要丫鬟给宁卿通报,就是这个意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是宁卿住得太好,用得太好,太过受宠,必遭程玉华忌惮或记恨。 雨晴和瞳儿对这道理领悟得很深,所以宋绮芜的丫鬟一来报,就让人着手把东西都收起来。 “姑娘们,这边请。”雨晴笑着引她们到花厅,让人上了茶。 “宁家表妹怎么还不出来?”程玉丹这才发现没见宁卿,大怒! 她们是千金小姐,大姐姐又是未来世子妃,未来主母,她一个低贱的小商女,贱妾,居然不等着她们!反而到现在还不见人。 “急什么,表妹病着,要不我们去卧室看看。”程玉华笑道。 “奴婢去催催。”雨晴青着脸正在去卧室。 这时,珠帘被掀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只见一名绝色美人从里面缓缓而出。 只见她粉颊桃腮,美眸斜挑,一双眼睛水光流转,烟波浩渺,极为美艳逼人。身穿一件赭红色镂花百蝶穿花纹天香绢小暗花长衣,逶迤及地地的掐牙镶边葫芦双福月裙,身披孔雀绿提花繁花蝉翼纱妆花缎。 头上戴着华光夺目的朝花坠月红宝石头面,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掐丝的手镯,腰系丝攒花结长穗绦,上面挂着一个绣双喜纹杭缎香袋。 她缓缓而来,大大的裙摆转旋,划出华丽的弧度。 她原本就是绝色美人,这般盛妆打扮,更是美得让时间都好像停止了一般。再加上她气质独特,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国倾城倾国的公主一般。 程玉丹三姐妹怔了一下,先是惊艳,接着就是震惊地看着宁卿! 她们早知这名小商女容貌极为出色,却万万想不到,那并不是出色这么简单,那是绝色!怪不得会把世子表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向来从容淡定的程玉华也是看得一怔一怔的,衣袖下的手紧了紧,这就是表哥的宠妾吗?果然美艳……不可芳物! 纵然程玉华觉得宋濯并不是肤浅之人,但这样的绝色在前,她又不得不暗暗担忧。 但下一秒,程玉华就暗暗苦笑,她有什么好担忧的,因为宋濯早就被这个小商女迷住了,不是吗?整个上京,谁不知道宋濯家有娇客,而且还宠爱得紧! 得宠又怎样,人间绝色又怎样,妾就是妾!不过是以色侍人的玩意而已! 程玉华这样想着,心情又有些回转,她应该得庆幸,这是个绝色美人!要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子却把宋濯迷住了,她才要担忧了! 再美的容貌,总有消失的一天,再美的容貌,总有看腻的一天! 要是这个小商女没了绝世的容貌,就会失去所有!不堪一击! “这……这是琳琅轩的朝花坠月头面!”程玉丹惊叫出声。 她们刚才被宁卿的容貌震住了,倒没留意这么多,现在一冷静下来,众人才留意到宁卿这一身华贵的妆扮!这华丽精致的都可以比得上公主了! 众人脸色都变了好几变,特别是程家姐妹,更是像吃了苍蝇一样隔应得慌。 一个低贱的小商女,一个贱妾而已,穿得比她们还要好!这头上的朝花坠月头面,是这季琳琅轩新出的首饰,上京女子都疯狂了,却无一人拿下,后来在琳琅轩消失,她们都以为被宫里的紫公主得了去!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小商女手中! 由此看出,宋濯,对这小商女有多宠爱! 程玉华不断告诉自己要淡定,但她的心却控制不住的在微微颤抖。他一定是,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送到她跟前吧! 雨晴瞳儿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她们见宁卿积极,以为她有心要讨好未来主母,没想到……她居然是在炫耀!这得多蠢才会如此作死呀! 悦和郡主一张脸惊得都拿不出表情来了,僵着脸:“玉华表姐,这位就是宁表妹。宁表妹,这位是玉华郡主,这三位是程家表妹。” 宁卿笑着要行礼,程玉华一怔,立刻大度地说:“不用不用,你病着呢。” 原以为宁卿还是会行礼,谁知道她一笑:“哦,那谢过郡主了。” “朝花坠月头面……为什么会在你手中!”程玉丹的眼睛还盯着宁卿头上。 “哦,你说这个。”宁卿一脸无所谓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自然是表哥送我的呀。你们也知道,我家里穷,是个小商女,要不是表哥送的,我哪里戴得起。怎么,难道表哥没有送你们?” 表哥怎么可能会送我们!程玉丹三人一噎,然后望向程玉华。 程玉华明知宁卿在炫耀,但还是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一个妾,居然在她这个正室面前炫耀她的夫君对其有多宠爱,连她这个正妻都没有的东西,她却有,何等打脸! “表妹,你这镯子真漂亮。”程玉婉突然笑眯眯地道。 众人都望向宁卿雪白的手腕。宁卿抬起手,却是那只血焰暧玉镯。程家姐妹都认了出来! 这只玉镯是程玉华带回来的,她们都想要,但程玉华却没有给她们,后来说是赐给了宁卿。 “这只血焰暧玉镯可是好东西呀!”程玉丹也反应过来,立刻接口:“还暖身的,对女子极好,我们想要,大姐姐都舍不得给我们。后来我们再想去求她的时候,她却说赐给宁表妹了,毕竟你是表哥的宠妾。” 程玉丹特地把“赐”字咬得特别重。 程家姐妹都看着宁卿,想看她羞辱,想看她难堪。再得宠又怎样,不过是个贱妾而已!以后在主母跟前都得矮一头! 却不想,宁卿只是怔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把血焰暧玉镯脱了下来,看着程玉华道:“我是你家奴婢么?用得着你赐东西?” 这话说得很难听,也很无礼,众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卿。 程玉丹忍无可忍,大叫道:“你是个贱妾,当家主母自然得给你赐东西!” “当家主母?这是嫁了么?我可是良民,我还没嫁呢!”宁卿似笑非笑地道。 众人又是一噎,程玉华屈辱得眼圈都红了。 程玉丹立刻反驳:“我大姐姐是郡主,自然有姿格给你赐东西!” 不想,宁卿不怒反笑:“哦,那谢过郡主!小女就收下了!” 众人又是一噎,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原是想拿正室赐东西给贱妾这一梗取笑宁卿是个贱妾,现在变成了郡主赐的,就构不成辱了! 众人都可怜地望向程玉华,本应该正室来下马威,谁知道,却被一个小妾如此啪啪打脸! 只见程玉华眼圈一红,哭着跑出了梦竹居。 然后,整个上京都传遍了,玉华郡主宽容大度,给丈夫未来的宠妾探病,却被小妾气得哭着离开。 宋濯听到这件事时,眼前一黑,差点没气晕过去。 把手中的事情一扔,快马加鞭地赶回府,直闯梦竹居。 宁卿还穿着今天这套衣物,还戴着那套朝花坠月头面,宋濯想着她如此打扮地刺激程玉华,差点没背过气去。 “宁卿,你今天为何要如此打玉华的脸。”宋濯冷声道。 “谁打她的脸。”宁卿面无表情地看他。 宋濯见她不知悔改,大怒:“你如此穿着打扮地刺激她,还不是打她脸!” “原来这些东西都不能用的?”宁卿冷笑,把妆桌上所有昂贵首饰全都哗啦一声扫在地上:“既然如此,就不要假惺惺地送过来!” “宁卿!”宋濯怒极,一把揪着她的衣领,拉到跟前! 从没有人如此态度恶劣地跟他说过话!他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扇翻在地,但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心却像被针刺一样尖锐的痛,最后,他一把将她扔到柔软的床上,愤然离去。 第48节 “姑娘……”一直待在外面的丫鬟们早就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只慧苹生怕宁卿真被打了,大着胆子走进来。 “姑娘,你今天不应该这样……”慧苹劝道:“就算玉华郡主真有着打压你的心,你为了将来的生活,也该忍忍,让她打压打压就好,何必为了争这一口气,惹得世子厌恶。” “玉华郡主……没有错,我也没错。”宁卿卷缩着身子,深深地闭上了眼,忍不住失声痛哭。“错的是男人!” …… 宋濯回到碧云轩,整个人都趴到了床上,他只感到头痛欲裂。 为什么别人家都是轻松平常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就这么艰难! 他不过是想像个普通人一样娶个妻立个妾而已,为何就困难重重? 她就不能消停点,安份点,也不求她有多贤良淑德,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了,还不行吗? “殿下……”清河怯怯地走进来:“太娘娘娘派人来请您进宫。” “知道了。”宋濯无力地爬起来,洗过脸,换了衣赏就匆匆地进宫。 庆元宫—— 敬仁太后正黑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手中的佛珠转得极快,程玉华红着眼圈坐在一边,一瞧就知道大哭过一场,然后洗过脸的。 “孙儿见过皇祖母。”宋濯知道太后召他来是何事,连忙道:“请皇祖母饶了她一次。” 敬仁太后手中的佛珠啪一声扔到宋濯脚下:“你既然要道歉,就把那个小贱人领过来,给玉华磕头!” 听到小贱人三个字,宋濯心里一堵:“是我教导无方。” “你既然知道教导无方,就把人领过来,哀家给你教!” 对敬仁太后的手段,宋濯可清楚得很,要是宁卿落到她手中,不知会被磋磨成怎样,只道:“她不过是个妾,何必劳动皇祖母。让您亲自管教,没得掉了你身份。” “哀家不觉得,明儿个你就把她送过来吧。”敬仁太后道。 宋濯俊脸一沉,目光已经带了几分冷色:“皇祖母,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又出身在那样的家庭,自然有些不足。而且她也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要真说礼节的话,也并没有做出过于失礼的事情。玉华,你说呢?” 程玉华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现在受委屈的是她,他居然为了不让他的宠妾受一点苦,居然让她开口帮那个小贱人求情!他知不知道,这等同于在她的心窝捅刀子! 程玉华咬咬牙,笑道:“其实……不怪宁表妹,是我自己不好。” “她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就是穿得好些而已,这些东西都是孙儿赏她的。” 程玉华只觉喉咙一甜,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 用事实的角度去看,宁卿确实一点错处也没有!要说人家是妾,不敬主母,但人家还未嫁,还不是妾! 错就错在打上她程玉华的脸!但要是她程玉华大度点,又怎会觉得是打脸的事情呢? 敬仁太后也是一噎,确实,要这样说的话,跟本就抓不到错处。 “娘娘,其实是玉华气性大……不关宁表妹事的。”程玉华帮着说情。 敬仁太后眸色一沉:“好,你先管教着,但过年后你领她来哀家这。” 宋濯松了口气,过年还长着呢,那时皇祖母的气都消了大半了,再求一求情就过去了。 “濯儿,玉华是你的正妻,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你们退下吧。”敬仁太后沉声道。 宋濯与程玉华一起出了宫门,宋濯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这次让你受委屈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她更加委屈,却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气量小,一时想岔。” “她态度不太好。”宋濯道:“但她年纪小,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儿,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她,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嗯。”程玉华抹了泪,“今天,我不是故意到太后娘娘处告状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召我进宫问我,我不说她也会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走,出宫吧。” ------题外话------ q_q咳咳,我知道……大家一定会骂的……明明预期要走的,但太多内容一时码不出……下章继续走!下回真能走。看在这章玉华被打脸的份上,不要再撕我了!我也不要吃键盘……因为我不懂直播 t ☆、第七十六章、再见 靖国公府,程家人都在家里翘首以盼,直到晚上亥时才见宋濯护送程玉华而回。/gt 这事让程玉华受了委屈,宋濯应该尽力安抚程家人。但要安抚程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宁卿给程玉华磕头道歉,但宋濯舍不得,只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没有再做逗留,就走了。 靖国公夫人的院子里,靖国公夫人、邹氏、程玉丹三姐妹,还有程玉致的夫人——靖国公世子夫人温氏,二房和三房的夫人,几个女人都绷着脸坐在那里。 程玉华不在,因为她们都不想在她面前揭那道伤疤,只把可心叫了过来。 程玉丹嘴巴像喷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祖母,伯娘,你们没看到,跟本不知道那个小商女有多嚣张。穿得像个公主一般,头上戴的,是琳琅轩最新出的朝花坠月!这么好的东西,表哥得了,居然也不给大姐姐,全都使到那个贱妾身上。这就罢了,她还嚣张,明知大姐姐是未来的世子妃,她就算得宠,最基本的尊重谦卑还是要的,是?但人家就是不懂得收敛,故意炫耀摆显,这般打脸!” 邹氏又是恨又是怒:“还没进门,就要这般受那个贱妾的气!” 见到程玉丹为程玉华抱打不平,可心都替自家主子红了眼圈。 “在太后那里怎么说?”邹氏问。 “太后娘娘说要拿她进宫管教,但世子不让。”可心说着就替自家主子气愤:“还不住地维护那不商女,最后还让郡主也给那小商女说好话。” 邹氏闻言嗷地一声痛哭起来:“我的儿啊,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一边的温氏唇角扯了扯,阴阳怪气地笑道:“嗳,婆母呀,你这是怎么了?这有什么好愁的?其实也没什么呀,而且妹妹也做得不对,好生生的去瞧人家做什么?明知道自己是正室,人家是小妾,你去瞧,不是成心打压?而且人家还真没错,不过是穿得好些而已,人家还没进门呢,穿得再好也不关妹妹事呀!” “那小商女至少得给玉华尊重,行妾礼!就算是打压,玉华一个正室,难道连打压她一个贱妾都不行呢?”邹氏大怒。 温氏笑了:“嗳,婆母这话可就不对了!平时不都是你说,做正室的得宽容,丈夫的妾室,就是自己的妹妹,要让着,和平相处,可不准动不动就打压的。原来,这话只能放我身上,放妹妹身上却是不算的。” 邹氏一噎,说不出话来了。因着程玉致的一个妾室给她生了三个金孙,邹氏宝贝抬举得什么似的,相反,温氏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其实也有过一个,却被她最宝贝的一个金孙给“不小心”推掉了! 反正邹氏也不管,总不能为了没出生的而委屈了活着的,对那妾室依然抬举。温氏委屈,她就当没看见,还不断警告温氏不准给那妾室气受。 但这种妾室骑到正室头上的事发生在她女儿身上,她就不干了! 温氏咯咯笑道:“还有,将来可不止一个宁表姑娘,将来濯表弟继承了王位,可有两侧四庶,都是有份位的夫人。濯表弟将来难道样样好东西都只紧着妹妹?至少我没见过相公拿过一样好的给我。我也只能大度呀,宽容呀,不计较了呗!” 邹氏恼羞成怒:“温氏,当年你进门之时就知道致儿有姨娘并有三个庶子的!你有什么资格抱怨。” 温氏却一点不心虚,反笑:“对呀!我早就知道的,所以忍着呗!嗳,妹妹也知道人家有宠妾,而且还是宠得不得了的,还要一头撞上去?既然撞上去,就得受得住气!真的和平共处!没得明着说不介意,背后却打压人家,没有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既然受不了这委屈,别嫁什么宸王世子呀!外面还有大把的青年才俊呢!” 众人脸僵了一下。 “好了,温氏,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回去!”靖国公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要不是瞧着她失了一个孩子并再不能生育的份上,这样的孙媳妇,她早就让致儿休了。 “是,祖母,孙媳告退。”温氏笑容满面地福身行礼。 温氏才起身,就见程玉致风尘仆仆地赶来:“祖母,娘,听说妹妹受委屈了!又是那个商女贱妾是不是?好一个宋濯!” 温氏一边缓缓离去,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不用说,她这位好相公又去新纳的外室那里了!自己就是宠妾灭妻的渣,却不准人家有个宠妾!一窝子全都是只准官家放火,不准百姓的点灯的贱人! 别以为他们当年的龌龊事她不知道,等她拿到了证据,就将这一窝子贱人全都送去给她枉死腹中的孩儿陪葬! 温氏捏着拳头,恨恨离去。 “好了,大家都散了。”靖国公夫人说。“玉致留下。” 邹氏虽然不满,但刚才被温氏呛得哑口无言,暂时倒没脸再跟大家支招怎么对付小商女的事情。 众人都走了,只剩靖国公夫人和程玉致。 “这样就算了?”程玉致恨道:“至少要宋濯把那小商女撵了,再亲自登门道歉!” “够了!”靖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他虽然是你表弟,但到底是宸王世子!他不跟你计较,全都是看在玉华和我们的面上。也不看看,你能当成靖国公世子是看谁的面上!” 程玉致脸上一红,下一秒更怒:“那都是他欠我的!当年要不为了救他和姑母,我爹就不会死!他的命都是我爹给的!现在不过是让他把那小商女撵了而已,过份吗?” 靖国公夫人一怔,想到已死的长子,脸上一阵哀,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致儿,做人可不能这样。虽然当年你爹是为救他们而死,但他救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的亲妹妹和外甥,是他愿意的事情。濯儿他也在努力补偿,你想想,要不是因为他娶玉华,你祖父会立你为世子吗?” 靖国公有三个嫡子,两个庶子。嫡长子还算不错,可担重任,可惜死了。余下的两个嫡子却是声犬马之徒。倒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庶子很出,有几分靖国公当年的风采。 长子死了,靖国公理应立嫡次子,但嫡次子实在太次了些,嫡三子更加不堪,靖国公想立那个庶幺子,但想着已死的长子,还有老妻的脸,他又过意不去。 后来宋濯答应娶程玉华,靖国公想到今后有宋濯的扶持怎么也不会差,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立了嫡长孙程玉致。 所以,程玉致这个靖国公世子可是因为宋濯而捡来的。 “哥哥,你就不要再冲动了。”这时,程玉华走进来:“我不委屈,我还觉得很好。” “玉华,你胡说什么。”程玉致皱着眉。 “哥哥,你不要老是脑子一根筋。”程玉华微微一叹,笑道:“我一开始确实挺委屈的。但回去冷静一想,我就不委屈了。我应该庆幸那小商女嚣张不知收敛,她现在是在作死!太后娘娘已经想要收拾她了,表哥应该也对她颇有微词,失宠是迟早的事情。不用咱们收拾,她就会把自己作死。” 靖国公夫人满意地点头一笑:“对,华儿越来越通透了。比起你来,丹儿和你娘功力都不够,一遇到事情就跑来我这吵吵。玉华,你记住,你才是正妻,要抬头挺胸,不要被那些不入流的东西给气着了。你越委屈,她越蹦跶得欢。步从容,立端正,才是我们应有的态度。” “是,华儿受教了。” …… 宁卿自宋濯离开后就发热了,她原本病还没好,与宋濯吵架,情绪波动太大,不复发才怪。 初蕊去揣药,皱着眉:“以前姑娘也不见这么多病。” 宁卿在床上换了个姿势,低声道:“以前在宁家整天到处跑,在这里哪里都不得去,困在一个小屋子里,能不病才怪。” 宋濯送完程玉华回来,他挂念宁卿,但却没有去看她,他想让她反省反省。 及至腊月十七,元德帝的嫡亲胞弟宸王抵京! 宋濯领着军队,与太子、四皇子、当朝左右丞相、靖国公等皇子权臣一起到城外码头亲迎。 宸王被与他一起进京的祈州官员、幕僚和亲兵的簇拥下出现在船头。 宸王不过三十八岁,身着蟒纹图腾的深紫亲王服饰,与宋濯有五分想象,长得风流俊逸,尊贵非常,却更凌厉霸气。 前来迎接黑压压的一群人立刻跪地,声如洪钟:“参见王爷!” “起!”宸王一挥手,就大步而下,身后玄貂毛披风迎风大大地翻飞而起。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宋濯,因为他这个儿子不弟容貌气质还是气场都太出了。 “儿臣参见父王。”宋濯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濯儿。”宸王连忙把宋濯扶起来,盯着宋濯端详又端详,一笑:“越来越出了。走,回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京,长盛街被封道戒严,凡是宸王的轿辇过处,两边都黑压压跪了一堆人。 宸王府大门大开,孙侧妃领女眷站在大门外迎。 宁卿没有去,因为天气冷,她的病好像越发重了,躺在床上都起不得身。 第49节 孙侧妃把宸王迎进了大厅,让丫鬟揣茶,宸王道:“今年可有发生什么事?” “也并没有什么。”孙侧妃笑道:“就是二姑娘要出嫁了。哦,对了,宁家的表姑娘在府中住着。” “表姑娘?哪里的表姑娘?”宸王剑眉一挑。 “就是王妃姐姐娘家的侄女,夏天的时候来的。哦,对了,王妃姐姐应太后娘娘的旨,到了法华寺祈福,怕是再过十天八天就能回。” 宸王可不关心宸王妃,这个王妃一直不得他喜爱,要不是太后以死相逼,他才不娶一个商女。身份低贱就罢了,模样也不出挑,性子懦弱畏缩,看着烦眼,这个王妃简直是他人生的耻辱。 宸王注意到重点不是宸王妃,而是前面那句:“你说什么?宁氏的娘家侄女?” “父王,她叫宁卿,长得挺合儿臣眼缘。”宋濯说。 宸王剑眉一挑,这是被他儿子看上了?也罢,一个妾而已。 宸王挥退众人,下去更衣,然后进宫。 自从宸王回府后,整个宸王府变得极为热闹,因此也越来越有过年的味道了。 宁卿坐在床上往窗外望了望:“还有多久过年了?” “还有二十天,姑娘。”慧苹道。 “我等不到姑母回来了。”宁卿道:“王爷现在在府,世子出去了。” “嗯。”慧苹说:“自从王爷回来了,又临近年前,王爷很忙,世子也很忙……世子,很久没来了。” 自从那次玉华郡主的事情后,世子再也没有来过。 “慧苹,给我更衣,是时候去辞行了。” “姑娘……”慧苹震惊地看着宁卿:“姑娘要回越城?” “对,我要回家。”宁卿道:“过年了,总不能在亲戚家过。” “姑娘……”慧苹不解地看着宁卿。 “慧苹,这次我走后,我会马上找个人嫁了,再也不会回这里。”宁卿脸苍白地笑了笑:“你跟不跟我走?不走,我把卖身契还你,你仍是王府里的丫鬟。只求你一件事,咱们相处了这么久,念着主仆一场,在事成这前,你不要透露给他听。” 慧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姑娘居然说要嫁人!离开宸王府嫁人?“姑娘……这,怎么可以!” “我说过,我不会做妾!” 慧苹急道:“可是姑娘与世子这么亲密,早就没了名节……” “就当我是被休了的。有这一张脸在,总不会嫁不出去。” “那都不是好的!不是死了媳妇的鳏夫,就是娶不到媳妇的歪瓜裂枣。” 宁卿呵呵一笑:“与其给人当妾,我宁愿嫁个老鳏夫!” 慧苹震惊地出不了声,但她也感受到了宁卿的决心。万万想不到,姑娘会决绝对这一步!一点余地也不给自己留吗? “可是,世子一定不会允许的,他得知姑娘要嫁人的话,他一定会阻止。还有王妃,到时姑娘就不怕王妃遭殃吗?” “不会的,因为程家和太后会先一步得知我要成亲,他们可讨厌我了,得知我要嫁人,还不拍手称快,自然会想法绊住他。姑母始终是王妃,王爷就算再瞧不上,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虐待继母。等他得知,一切已成定局。宸王世子,不会要一个残花败柳。一个低贱的小商女已经辱没他了,更何况是残花败柳!慧苹,你说,念在我叫了他快一年的表哥份上,他不会杀我的?要是还想杀,我认了。” 慧苹惊得都快傻掉了。她就说,向来聪慧的姑娘又怎会做出如此给玉华郡主打脸的事情,原来,一切都计谋好了的!在得知王爷要回府时就计谋好回越城,再彻底激起程家的不满与怒火,挑起太后的不满,甚至是世子的怒火…… 宁卿已经起床,慧苹急忙扶她,泪水连连:“姑娘……” “你走不走?”宁卿低声道。见她不作声,推开她的手走向妆台,自己梳头。 慧苹坐在地上哭,哭了好一会才爬起来,拿过梳子给宁卿挽发:“奴婢愿意一辈子跟随姑娘,不论贫贱富贵,生死与共。” 宁卿一把抱着她,哽咽:“能得你这个好姐妹,来这一趟宸王府,也不枉此行!” 宁卿挽了极清雅的发髻,并不戴金银珠宝,只拿起一朵纱花往头上一簪,就起身出门。 走在梦竹居的小径上,两边翠绿的竹子随风飒飒而响,宁卿回头,只见一丛竹子里冒出尖尖的竹笋,瞧这形势,到了明年开春,定能长出很多竹笋来。 宁卿又想起在城外小宅,宋濯给她小脚涂药的事情,然后他让她搬到西院,她说要待明年春天扒梦竹居的竹笋。 她到如今还记得那时的心情,那是伤心、怒和气,但心却在跳。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宋濯的了……也许,是第一眼…… 那个在人群中,高傲地瞧着自己,风清绝雅的绝少年,让人一眼惊艳。 从一开始,她就被定位成他的妾,所以,他没有错,错的是她。 当初在宁家时,她就不该抱着侥幸的心态入京,还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待权势,太自以为是了,认为自己安份守己,就会没事。怎料,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她也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自己努力,总可以改变他。 但最后才发现,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既然得不到,就只能放弃,从不屈就。 …… 锦绣园里,宸王吃过饭,正与一群子女在说话。 宸王一年才回一次京,他们都不放过一个机会与自己的父亲相处。而宸王也愿意给自己这些子女一份父爱。 赵庶妃和两位夫人都在,笑着凑趣。宋濯不在,他被元德帝宣进宫办事了。 一家人不知说到了什么,哈哈大笑,屋内一片和乐。外面的丫鬟突然报:“表姑娘来了!” 孙侧妃和悦和郡主眉头一跳,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 宸王可不喜欢宸王妃,自然也不会喜欢她的娘家侄女。宋绮芜更是脑子一缩,她刚刚才想法博得了父王一笑,表姐一来,父王又想起她的出身怎么办? 宸王眉头一皱,他确实不喜欢宁卿,一个小商女也凑到他跟前!真是不知所谓! 但他还不至于这么没风度,因为不喜而把人赶出去,让她拜一拜又怎样。 丫鬟已经打起了帘子,宸王低头喝茶间瞥了一眼,就彻底怔住了。 只见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挑帘而入,带着一阵冷香,身披兔毛披风,身形纤细,款步从容,缓缓生姿,螓首一抬,露出一张绝的小脸,清若碧波秋水,艳若花间妖。最要紧的是她的眼睛娆而不媚,眼神清透水亮,令人惊艳。 她还娇娇软软的,让人一看到就有想搂入怀里的*。 宋贺和宋乔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宁卿了,但果然是,见一次惊艳一次啊!他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艳福! 宸王凤眸微眯,他向来是个风流的,怎样的美人没见过,但眼前的少女,仍然让他惊艳。 惊艳过后他就暗暗可惜,这是他儿子的女人,他还不至于这么没底线。但要是早知道宁氏有这样一个侄女,他说什么也去一趟越城把人先收了。 权贵暗中那些事向来龌龊,有些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碰,更别说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了。 “叩见姑父。”宁卿给宸王行了个大礼。 “不必多礼。”宸王仰了仰下巴,示意她起来。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瞧见宁卿是个绝美人,就算碰不着,也会惜怜几分。 “谢姑父。”宁卿却没有起来,又叩了一个头:“卿卿连日病重,没来拜见,请姑父恕罪。今日身子稍好,原本该来谢罪。但昨儿收到家书,家姐不日就要出嫁,又近年关,卿卿请罪之余顺道来辞行,求姑父准许。” 孙侧妃等人惊愕得合不了嘴,她居然来辞行!她不是等到明年开春就要开脸了吗?怎么辞行来了!世子知不知道? “表姑娘,你为什么要辞行?”孙侧妃道。 “因为要过年了。”宁卿说:“我想回家过年,顺道给姐姐添箱。” 孙侧妃一噎,这还真说得过去!但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宸王很爽快。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人家小姑娘要回家过年,不是很正常么? “谢姑父。”宁卿狠狠松了口气。想不到这么顺利,她还以为要多费一翻唇舌。 “你回去收拾。”宸王说。虽然小姑娘赏心悦目,但瞧着会心痒,还是让她哪里来往哪里去,免得他看着烦眼。 宁卿立刻告退,回到梦竹居收拾行装。 初蕊得知宁卿要回越城,有些不高兴;“姑娘,为什么要回去呀?这里更热闹不是?” “你要留下你自己留。”宁卿冷扫了她一眼。 初蕊立刻不敢作声。 雨晴和瞳儿面面相觑,瞳儿立刻转身出去,找人去等着宋濯。 宋濯得知她要回越城,很是震怒,冷着脸走进梦竹居。 宁卿正在收拾行装,宋濯冷声道:“谁准你回去的?” “王爷同意的。”宁卿低声道,正叠着自己的一件衣物。 宋濯气狠了,但还是忍不住质问:“为何要回去?” “我想回家过年怎么了?”宁卿不看他,只顾着叠衣服。 宋濯看着她,看了她好一会,最后拂袖而去:“你既要回去,随便你!” 宁卿却急忙把手中的衣物一扔,追了出去。宋濯一怔,回头看她,以为她要说不走了,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种期盼的感觉。 但宁卿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生辰那晚,我说的都是胡话,你别当真。” 说罢又回到了屋里。宋濯怔了一下,才知她说的是什么,是说他清白是她的那一句!她的意思是,她不用他守什么了,他爱跟哪个女人都可以。 宋濯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中无端升起一种,可笑的,被人放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宋濯心中怒恨,却不知自己是怒恨自己还是怒恨她,冷声道:“本世子做事不用你教。宁卿,你爱走就走,有种别回来!” 宋濯真的气狠了,她一次又一次地闹着要走,每一次他都小心冀冀地哄着她。 但事不过三,他是有底线的!她要闹,就尽管闹!他再也不哄了! 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女人总爱动不动地闹着回娘家,越哄她们就越横,等他们不哄,就会乖乖地跑回来。 他以前哄着她,是因为宠她,能顺她的意就顺,但玉华这事,是绝不能妥协的。等她回到越城,见他不来哄不来接,她就会怕。 他不认为宁卿会一去不返,因为她与他虽然还没有夫妻之实,但早就有肌肤之亲,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还能跑? 而且这一年,他把她娇养得像个公主一般,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丫鬟成群地侍候着,等她回到越城那个破地方,就会发现落差,瞧她能不能熬到过年! 第二天,宁卿只带了慧苹和初蕊,轻装简便地起程。 宁卿上了车,往里望了一眼,宋濯没有看她。 宁卿自嘲地笑了笑,她到底还是放不下,她还爱他,但却不得不放手。 车子启程,宁卿轻道一声:“再见。”就放下了帘子。 再见了,他为人夫,她为人妇! …… 第50节 车子走过长盛街,宁卿叫停,她去了锦织天下。 “哎唷,这不是宁姑娘吗?”柳掌柜笑着迎上来:“还准备去给你送年礼呢。” 宁卿笑了笑:“钟离优在哪,我要见他。” “哎,这要等一会。”柳掌柜道。 “没关系,多久都行,我有时间。” 柳掌柜不解,因为宁卿被宋濯约束着,很多时候都是不得见的。“好,你稍等。” 宁卿等了一刻多钟,终于见到了钟离优。钟离优好像一年四季都穿白衣,穿出一身病蔫蔫的。 “你来了。”钟离优在她对面坐下。“怎么不见世子?” “我要回家了。”宁卿说:“我把卡通绣品所有成股都给你,还有甜味天下,也给你。只求你一件事。” “你开玩笑?”钟离优皱眉,那可是一大笔生意! “我只求你一件事。”宁卿答非所闻,“你是首富,应该有办法见到太后娘娘的?过年之前,向太后透露,我要嫁人的事情。” “嫁人?”钟离优笑了:“你不会是嫁世子?人家要娶玉华郡主。” “我不嫁他,我就嫁个鳏夫,嫁个破落户。我不做妾,不阻玉华郡主的路,不给太后娘娘添堵。你想办法告诉她,让她和程家阻着宸王世子,不要找到我,直到我成亲。” “宁卿,你疯了吗?”钟离优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没疯。就算是疯,也是被宋濯逼疯的!”宁卿呵呵笑着。 “你这是毁了自己。” 宁卿说:“要是给他做妾,我宁愿毁了自己。” 钟离优震惊地看着她,手紧握,这么有才华,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我要走了,只问你一句,你帮还是不帮?”宁卿抬起头。 “好。”钟离优点头,“我帮你。但你的红利,甜味天下我不会要,那是你的。宁卿,不要埋没自己,我等你回来……到时咱们再合作,一战天下!” “好,一战天下!”宁卿已经泪流满脸,笑着看他,伸出娇嫩的手。 钟离优怔了一下,伸出手来,与她握了握,然后瞧着她转身离去。 他站在窗边,打开门,低头,就像初次与她相见之时,她从绵织天下离开,他就在这里临窗目送她离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 ☆、第七十八章、回乡 十二月二十七,宁卿总算赶回越城,但却没赶上参加宁三姑娘的婚宴。 宁家还沉浸在一片喜事和将要过年的热闹气氛中。这次过年,他们比往年还要紧张兴奋。自上次宁妙三人进京之后,虽然是被撵出来的,但却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宁卿很受宠。 上次宁老太太生日就派了这么多名得力嬷嬷前来坐席,这次宸王妃走娘家,一定会更加气质派,礼品自不多说了,说不定宸王府的姑娘会来。就算带不回来什么郡主县主,至少把莺姨娘那贱货的两个丫头片子带回来吧!再次也是王府姑娘不是么? “攒盒要用白记的点心,到时要新鲜的,可都订好了?”宁老太太道。 “早就订好了。”顾氏笑着说。 “春联找常书屋的常老板亲自写。”宁老太太说。 “媳妇昨儿就想着找常老板,一大早大爷就出了门去求。”田氏说。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一名婆子抱着四个大包袱进来:“姑娘们的衣裳都做好了。” 正说着,宁素宁巧,还有七姑娘宁香都急急地跑了进来,宁妙在后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娘,新衣赏回来了是不是?”宁素宁巧一见到那几个大包袱就冲了过去,宁素第一时间就抢过那最大的一个包袱,打开有三套新衣赏。 “那是我的!”宁妙跑过来,一把抢过。 宁香和宁巧已经打开了另外两个,只有两件。宁素一见就尖叫:“祖母,不公平,为什么四姐姐是三套,我们只有两套!” 顾氏脸上僵了一下,宁老太太的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擢,大吼:“吵吵个毛!一窝子没规没矩的东西!”然后狠狠地剐了宁妙一眼:“多一套衣裳好让她去相亲!” 顾氏脸色发白地僵笑着,宁妙小脸一阵青一阵白。 自从在宸王府回来后,宁妙怎么看自己的知县少爷未婚夫怎么不顺眼,长得没宋濯好,穿得没宋濯好,家势更加没宋濯好,然后各种作和挑剔…… 话说人家知县少爷赵公子,也算是越城才俊中的一枝花,娶你个小商女已经算屈就了,她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还被宋濯打掉了三颗牙齿,说话都漏风!赵公子一怒之下,退亲了! 顾氏和宁老太太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宁妙向来自命清高,把自己当天仙一般的,被退亲时也不甚在意,只想着人家不识货,等她嫁个皇子皇孙就有他好看! 但一连相看了好几个人家,全都不要她,宁妙这才大受打击,对宁卿越发的恨了。都是五丫头这个小贱人,害得她被退了亲,害得她成为别人的笑柄!最可恨的是那个小贱人被那个人护着,别说报复,连见她一面都难。 “老太太,五姑娘回来了!”这时一名婆子急急而来。 “你说什么?”宁老太太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 “五丫头怎么会回来。”田氏说。她们都认为宁卿已经送进了王府,就算还没开脸也是半个妾,能赖在王府自然赖着不走,哪有回来的理。 “真的回来了!”那婆子说,“是宸王府的马车送回来的。” 话还说没完,宁老太太等人就见一名绝色少女在缓步而入。身上穿着素雅的衣裳,不是名贵的,而是很普通,与她们一样的料子的衣裳。但这样的衣裳,却让她穿出了一股清丽绝艳的味道。 “五……五丫头!”宁老太太站了起来。 “祖母!”宁卿眼圈一红,扑过去,与宁老太太抱头痛哭。 “我的五丫头回来了!” 这时宁卿的大伯父和二伯父宁大爷与宁二爷也闻讯而来。 宁二爷长了一张极为圆滑的圆脸,一进来那精光闪闪的小眼睛就扫了扫宁卿的衣裳首饰。见宁卿穿得普通,头上戴的只是一朵珠花和一根金簪,双眼就眯了眯。 宁素宁巧两个丫头不是说五丫头很得宠么,怎么这般素雅?立刻笑着说:“听说五丫头回来了,可有带什么好东西孝敬老太太。” 宁妙也注意到了宁卿的头行,上前道:“五丫头,你怎么只有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你的四大丫鬟呢?你的雪貂呢?世子表哥这么疼你,居然也舍得你这么简陋地回来,受这种苦?你莫不是失宠了被赶出来了吧?” “你胡说什么?”宁老太太怒吼:“掉了三颗牙嘴巴还这么臭!” 宁妙被吼得脖子一缩,躲到顾氏后面。 “五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宁大爷皱着眉头:“四丫头是胡说的吧。” “我……确实被赶出来了……”宁卿低声道,“他有了新欢……样样都比我好,就不稀罕我了。” “什么?”不论是宁老太太,还是顾氏田氏,宁大爷宁二爷,俱是脸色铁青。 “我就说,她一定会被赶出来的!”宁妙又是激动又是痛快地上前,这个小贱人居然真的被赶出来了!真是老天开眼呀!终于把这个小贱人给收了!叫你嚣张,叫你得瑟! 宁素宁巧也是暗暗幸灾落祸,想到宁卿在宸王府如此高高在上的样子,连郡主县主都捧着她,现在一朝滚进泥泞里,这种感觉,别提多痛快了! “祖母,五丫头被赶也是活该呀!”宁妙阴阳怪气地说:“恃宠而骄,吃饭要人家喂着,走路要人家抱着,连养只宠物都要人家特地找两个丫鬟来侍候,她这般作,开始还好,时间久了谁受得了她!人家玩腻了,自然一脚踢开。” 宁老太太震惊地看着宁卿,宁卿不作声,又望向宁素宁巧,两人对视一眼说:“五姐姐确实太恃宠而骄了些。” 宁老太太等人可没听过这话。宁妙三人回来后没说过,因为那时宁卿正得宠,她们疾恨,说出来了只能章显宁卿得宠!但现在宁卿被赶出府,说出来就成了罪状! “快,现在回京去道歉!”宁二爷急道。他不想宁卿失宠!可知道这个侄女进京后,他们就到处说宁卿如何得宠,也因此他的生意更顺了些! “对,宸王府的车走了没有?算了,还是现在立刻备车!”宁老太太也觉得不能断了这条线,她还指望着宁卿得宠带起她们宁家呢! 宁卿也不说话,只见她突然就走出屋,宁老太太等人一怔:“五丫头,你去哪?” 众人连忙跟着她。 只见宁卿回了以前住的屋子,搬来一张椅子站上去,扯出一条白绫就搭到房梁上。 “五丫头你要干什么?”众人大惊,全都扑过去拉着宁卿。 “你们要把我送回去,我吊死在这里!”宁卿红着眼圈道:“我不会回去!死也不会回去的!” 宁老太太气得一个倒仰,咬牙道:“好,不回去!不回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宁卿扯下来,按到椅子上。 宁二爷气得脸也青了:“不回宸王府……要不送到西昌侯府去!西昌老侯爷正打算纳第二十一房小妾呢!” 宁卿大怒,猛地扑过去一把将宁二爷推倒在地:“你把我当什么?当货物?这么爱送人,怎么不把你自己的女儿送过去?” “她的女儿送去也没人要呗!”慧苹脸色铁青。 宁二爷一噎,要是宁妙长成宁卿这样,去宸王府当妾哪轮到宁卿啊!恼羞成怒:“贱丫头,我是你二伯!是你长辈,你居然敢推我!没我养着你早死了!” “原来你养着我是来卖的?” 宁二爷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打,宁老太太怒吼一声:“住嘴!全都给我住嘴!” 宁二爷被震得身子抖了抖。 “你们是要逼死我?”宁卿咬牙道:“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再把我送出去当妾,我就对那个权贵天天吹耳边风,把你们一个个弄死!” 宁老太太、宁大爷、宁二爷、顾氏和田氏全都是一噎。 宁老太太气得心肝痛!声音都在发抖:“那你要怎样?” “给我订亲!我要嫁人!”他势力这么大,无论她怎么跑都跑不掉,只能嫁人。 顾氏走上前冷笑:“嫁人?你的身子怕早就脏了吧?你都不知跟宸王世子睡了多少次了!而且你的名节也毁了!整个越城,谁不知你是他的宠妾!别的一听到是你宁五姑娘,个个都避着呢!” “那只能嫁个鳏夫,嫁个破落户。”宁二爷恨恨说。“哪有西昌侯府风光!” “够了!”宁老太太冷喝:“给她订亲!” 这是她最疼爱的孙女,把宁卿送进宸王府,虽然更多想着是利益,但也考虑过是对宁卿好才送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能给权贵当妾,那是荣幸的事情。宸王世子又年轻有才干,让宁卿给他做妾一点也不亏,还赚了。 但送到西昌老侯府……呵呵,那真是羊入虎口啊! 谁不知道西昌老侯爷是个虐待狂,每个姨娘妾室都熬不过三年又得换一批,所以才拼命地收人。 宁老太太哪里愿意把宁卿送上一条死路。 至于其他权贵,又没人在里面牵线,不知景况,宁老太太也被宁卿哭得心累啊,所以干脆顺她的意,找个人订亲就订亲吧! …… 宸王府—— 宋濯早饭后就到梦竹居给雪花糕喂一次食,午饭的时候喂一次,晚饭的时候喂一次,临睡前也去喂一次。 然后雪花糕在宁卿离开后胖了两圈。 第51节 清风清河都不会傻到提议宋濯把雪花糕抱回碧云轩养着,因为他们都知道,宋濯喂的不是雪花糕,而是他的相思。 她临走时,他气狠了她,等她走后,他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日日心心念念。 就算是冷战的这一段时间,他不来看她,最多是难受些而已,但现在得知她不在府上,他日日煎熬难耐。 宋濯把雪花糕抱在怀里,望了望天:“今天几号了?” “十二月十七,还有三日就过年了。”清风道。 “过年后很快就四月初十了。”宋濯把雪花糕放下就离去。 “四月初十是什么日子?”清风清河面面相觑。 雨晴刚好走过:“是姑娘的生辰。” 二人一怔,出了梦竹居。宋濯要出门,他们二人立刻跟上。 宋濯去了最好的焰火师傅的店铺,出重金订制最好的焰火。 “表哥。”这时程玉华突然出现在门口,笑着道:“表哥也要订焰火。” “对,你怎么也来这里。” “我……”程玉华小脸一红,“既然表哥订了,我就不用订……” 宋濯一听就知,这是为他们大婚而订的。宋濯心里有些不自在,因为他订焰火了为了给宁卿庆祝生辰。 “这里的手工很好,但花样却不多,我知道有一间更好的,咱们去看看。”程玉华走前一步。 谁知道她不知踩错什么东西,宋濯身侧的一桶焰火猛地炸开。 幸得宋濯武功高超,反应机敏,身子一掠就闪开了,但闪避时手却撞到插在桌上的匕首,手肘处划拉出很大一道口子,鲜血立刻喷耍而出。 “殿下!”清风清河早已经扑过来护主,见到宋濯并没被焰火桶炸伤,松了口气,但宋濯的刀伤又让他们心下一紧。 “表哥,你没事吧!”程玉华脸色发白地冲上去。 “皮外伤而已。”宋濯扯出帕子一卷,暂时先止血。 “快去医馆。”程玉华色道。 “不……”可心脸色一变,却不敢阻止。 “不用了,我回府处理就好。”宋濯说,“一会皇祖母知道又要念叨了。” 这点小伤以前又不是没受过,宋濯不在意。但想到离上次被狼咬伤之事不远,不好再惊动敬仁太后,否则又要惹她老人家担心。 “表哥,可是……” “这里不安全,快走吧。”宋濯连忙把程玉华推出了门,与她告别一声就打马而去。 “郡主,你刚才干嘛让世子去医馆。”可心说。 “表哥受伤了,自然要尽快包扎。” “郡主忘记了改命灯一事?”可心真替程玉华捉急。 程玉华小脸一白,对!她刚才太过着急了,居然把那件事给忘了。要是这事惊动太后,太后不知会不会往那方面想! 她一回京,表哥就身受重伤,现在又受伤……难道,她真的克夫? 纵然程玉华再不信自己是克夫命,但现在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不,不会的!她不可能克着他!她不信! 程玉华固执地安慰自己,脸色不好地回到家,靖国公夫人叫她来吃饭,见程玉华神不守舍的样子,靖国公夫人皱着眉道:“华儿,你怎么了?” “没事。” “老夫人……”可心欲言又止。 靖国公夫人很通透地把下人都挥退出去,程玉华却道:“什么事也没有,可心你不要大惊小怪。” “那可不是小事。”可心咬咬牙:“郡主的改命灯……灭过一次。” “你……你说什么!”靖国公夫人震惊。她们一直以为程玉华的改命灯是燃足三年而不灭的,程玉华回来后也没有说过,她们就以为程玉华改命成功,想不到…… “郡主一回来,世子就受重伤了。今天郡主在焰火铺碰到世子,世子差点被炸伤,虽然避开了,但还是划了手。”可心急道。 “这该如何是好。”靖国公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世子可有去医馆?” “他回府了,想必是不想惊动太后娘娘。”可心说。 靖国公夫人松了口气,她可是最清楚敬仁太后的为人,简直迷信到了极点!要是被太后知道程玉华改命失败,这桩婚事就成不了! “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可心都急出泪了,要是再发生这种事…… 程玉华怔怔地坐那里,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不信命,都是假的,但心却又在担忧。 “既然有相克就有相生,总会有解决办法的。”靖国公夫人道:“远真大师闭关不见人,咱们找一找普慧寺的方丈,那也是高人。对了,濯儿有没有说什么?” “表哥才不信这些东西。”程玉华肯定道。 宋濯确实不信,甚至是反感,所以跟本不把程玉华什么克夫之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靖国公夫人松了口气:“华儿,明儿个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普慧寺,看能拿点什么东西压一压。” 程玉华固执地不愿意相信,但心却在动摇,闻言就点了点头。 t ☆、第七十九章、怎样拔除 安抚好宁卿后,宁老太太就与两个儿媳、两个儿子,和宁妙四姐姐到她的院子里商议事情。 “五丫头被宸王府赶出来的事情不能传出去。”宁老太太脸色铁青道。 “谁不知道呢。”宁二爷一肚子气。因着宁卿送进了宸王府,他在越城的生意也更顺了,要是宁卿被赶之事传出,后果真是不敢想! “你们四个!”宁老太太目光扫向宁妙四姐妹:“谁敢透露一句我就打死谁!” 宁妙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宁素宁巧很是不满,她们可想看着宁卿更狼狈一些,宁香缩着脖子,低头不语。 “母亲放心就好,姑娘们都大了,会懂事的。要是传了出去,她们也不好说亲不是。”顾氏笑着道。 宁素宁巧一凛,这才想到利害关系,要是刚才还有三分心思,现在一分也没有了。 宁妙仍然不屑,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母亲,现在关键是五丫头的亲事。”顾氏说:“先不说她是不是清白之身,她的名节早毁了!就算不把她被赶之事传出去,只要一说亲,人家一听宁五姑娘就知道是她了,好人家谁愿意娶!就算瞒得了一时,等嫁过去,日子长了,纸始终包不住火,到时还会落得个骗婚的下场,到时受罪的还不是五丫头。” “不愿意再给人做妾,那只能低嫁了。”宁二爷黑着脸说:“谁愿意娶一个没清白失节的女人!” “好了,先找媒婆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家。都散了吧!”宁老太太阴沉着脸。 众人散了后宁妙、宁素、宁巧和宁香立刻跑去宁卿的屋子。 宁家不过是二进的宅子,姑娘们都住在西侧一排厢房里,没有单独的院子。 宁卿带回来的东西只能放到自己的房间。她带的东西也不多,至少宋濯让做的所有衣物首饰她一件没带,锦织天下送来的衣服,她怕太显眼,在路上卖掉了。买了普通的衣裳首饰。这一年她自己挣的,差不多二十万两银子,全都存到了钱庄。 宁妙几姐妹一跑进来就坐到了一边,看着宁卿与两个丫鬟收拾东西。 “五姐姐,世子表哥给你的东西你一件也没得带回来。”宁素看着宁卿的东西暗暗失望。 宁卿还没作答,宁妙就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人家的东西,她一个被赶出来的凭什么带?” 宁卿也不怒,随口应了句:“对啊,人家的东西,我凭什么带。” 见宁卿不以为然的样子,宁妙觉得像打到一团棉花上,让她堵得慌,又笑:“咱们姐妹们住的地方,加起来都还没有你以前一个院子大呢,你现在住的跟宸王府丫鬟住的差不多,可会不习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别说像宁卿被娇养成那样的,就是她们到宸王府享受了十天半个月,再回到宁家,那种落差都快把她们折磨哭了! 宁妙宁素宁巧都看着宁卿,想看她伤心难过和委屈,但宁卿却面无表情。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谁说不是呢!但比起她心的煎熬痛苦,外面的物质环境算得了什么! 当经历过那样的伤心绝望,就会向往平淡与平凡,要是无悲无痛,她愿亲手织罗衫,要是无愁无苦,她愿下田采茶桑。 “喂,五丫头,我在跟你说话!”宁妙见宁卿不答,恼羞成怒。 “你在嘲笑我,我干嘛要理你。”宁卿冷声道。 宁妙被她的大实话噎了一下,宁巧眼巴巴地看着宁卿的东西,果真没一件是名贵的,撇了撇嘴:“早知道会有今日,当日就多送点东西给咱们,咱们还能还你戴一戴。” 初蕊大怒:“当时送你的那套头面你现在还回来呀!” 宁巧一噎,接着大怒:“初蕊你个贱丫头居然敢吼我!” 她可记得被撵出宸王府之时,初蕊是如何嘲讽她们的! 宁巧说着就要推初蕊,宁卿一把将初蕊拉到身后,怒道:“吵吵什么,有什么不满到祖母跟前说去!你们都出去!” 宁妙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宁巧也走,宁素不愤略带讥讽地道:“咱们离开宸王府时,初蕊可说,也不瞧瞧咱们长什么样子,也配留在你们宸王府。我们长得不好,自然不配了。只是没想到,五姐姐你长得天仙似的,原也不配!” “宸王府是她们的,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宁巧干笑两声,就与宁素一起走了。 “我们跟本就不是……”初蕊被气得泪水直掉。 “住嘴!”慧苹冷瞪了初蕊一眼,初蕊便不敢作声。 “五姐姐,你们为什么要吵架。”宁香在一边捂脸哭,“你们以前都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姐妹就算有小磕碰,有吵嘴,有小打小闹,第二天又会和好,可今天的气氛…… 宁香形容不出来,反正好可怕!好像姐妹再不是姐妹一样!“要是当初四姐她们从没去宸王府就好了。” 说完宁香就一溜烟地跑了。 宁卿扶着门框,目送宁香的背影,泪水无声地滑落,不是她们不应该去,是她从没去过那个地方就好了。 当接触过极端的富贵、极端的权势,白纸一样的少女们就如被浓墨浸湿,就算晒干,也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咱们跟本就不是被赶出来的,呜呜,姑娘,咱们回去吧!为什么要受这种窝囊气!”等人走后,初蕊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要回去就等过年后,跟姑母一起回去!再把你送给世子不妾好不好?”宁卿怒瞪着她。 初蕊身子一抖,怯怯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姑娘……” 初蕊也是今天宁卿闹着要上吊才知道姑娘居然没打算回宸王府!要是早知道,她一定想法阻止的!万万没想到……现在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让姑娘嫁人? 初蕊一筹莫展,想了想道:“对了,过年后王妃才来?王妃过年不来吗?” 第52节 “法华寺大雪封雪,姑母这个年怕要在法华寺过了。”宁卿一叹。 “那宸王府今年不来人吗?” “不来人。” 初蕊一震,越发伤心泄气了,那么就是说,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那年礼呢?” 年礼当然是与宁卿的行李一起送来了,但宁卿想让宁家认为她与宸王府断了关系,在进府之前,让慧苹悄悄卖了。 …… 宁妙三人出了宁卿一屋子,宁素道:“她被宸王府赶了出来,还这么嚣张。还不让咱们说出去。” 宁妙诡异地一笑:“纸包不住火,你瞧好了,不出三日一定传到满大街都知道!只要那些媒婆上门,就知道她的底!不想骗婚的话,说亲时必定会透给男方知道,能不传出去才怪。” “要是传了出去,咱们不好说亲……”宁素但忧。 “你才几岁?才十二岁,十六岁嫁都不迟。”宁妙道:“等过了几年,什么都丢淡了。” 宁素宁巧对视一眼,默默不作声。 但过了两天,媒婆果然上门了,但却一句也没传出去,宁素宁巧暗暗心急,想到早传晚传都得传,她们先传出去栽媒婆头上好了。 于是跑了出去,见到要好的小姐妹就说:“我家五姐姐回来了,被宸王府赶了出去!” 于是,满大街都知道得意的宁家五姑娘被宸王府赶出门的事情! 宁老太太差点没气晕过去,抡着拐杖追着宁素宁巧就是一顿胖揍:“恶毒无耻的小*!居然败坏五丫头的名声!毁她亲事!我打死你们两个小贱人!” 田氏立刻将宁素护在身后,把宁巧推出去让宁老太太打着泄愤,因为宁巧不是她生的,是庶出的。 宁巧被打得嗷嗷直叫:“不是我说的,是媒婆说的!” “媒婆收了我一大笔封口费会说?要是个管不住嘴的,哪个敢叫她说亲!”宁老太太打得更狠了。 “呜呜……那一定是媒婆说亲那户人家说的!五姐姐不想骗婚……自然得透底,人家知道了……就会说出去……”宁巧哭叫着。 宁老太太气得一个倒仰,怒吼:“我说的是邻城的!跟本就没透底!” 慧苹想宁卿嫁得好点,就告诉宁老太太宁卿还是清白之身,宁老太太就想把宁卿嫁到邻城去,只要是清白之身,再把宁卿进过宸王府之事捂得紧紧的,又有这样的容貌在,嫁个好人家自不在话下,到时宁卿一年也回不来一次,等隔得十年八年,事情丢淡了,要真被人说起,只说当年是去探亲,被人误传就过了。 可现在……被这两个小*传了出去,想捂也捂不住了! 宁巧宁素被打得呀呀呜地鬼哭狼嚎,宁妙在一边幸灾落祸,蠢货就是蠢货,随意挑衅几句就为她所用了! 祖母这么疼那小贱人,又怎么可能让她嫁歪瓜裂枣,所以宁妙就猜宁老太太会想法给宁卿找好人家,虽然不知道宁老太太的打算,但只要先毁了宁卿的名节就什么事都成不了了! 宁妙犹嫌不够,又悄悄地向外面撒流言,说宁卿在宸王府与下人通奸,宸王府念在一场亲戚的份上没有处死,只把人赶出门了。 宁老太太知得这个流言后,气得当场晕了过去,醒后追着宁素宁巧又打了一顿,罚着跪祖宗牌位。 慧苹脸色铁青地走进屋:“外面都是姑娘与王府下人通奸的流言。” “完了完了,这次真要嫁歪瓜裂枣了!”初蕊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 宁卿皱了皱眉,“我原本就没打算嫁什么好人家。” 对于宁家来说的好人家,一般都是同为富商,或是清贫些的举子,这都是能三妻四妾的,她虽然不会爱上自己的丈夫,但也没想过让丈夫三妻四妾。 她只想要一段干净的婚姻,嫁个穷汉就不错。 就算她有不好的名声,只要有一定嫁妆和美貌,嫁个乡野穷汉不难。再加上她本就是清白之身,当她的丈夫知道,更加不会为难她。 …… 宋濯把自己受伤一事瞒了,但焰火桶爆开的动静太大,还是有人传了出去,说当时宸王世子在内。 虽然没传出他受伤,敬仁太后也是眉头一皱,秋嬷嬷道:“宸王府一点异常也没有,应该没伤着。” “去把莹雅给哀家叫来。”敬仁太后还是不放心。 不一会儿,莹雅来了,笑道:“殿下并没有大碍,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娘娘就放心吧。” 宋濯可交待过她不准告诉太后的,她自然不敢说。而且那刀伤虽然有些深,但真的并无大碍。 “听说当时是跟玉华在一起……”因为敬仁太后迷信,总往那方面想。 莹雅一急,她可不想换主母!玉华郡主可好相处了!至于克夫一说,她认为既然改命灯没灭过,自然就是改命成功了,这次应该是意外。 但她认为是意外,但太后可不会这样认为!怎么办? 莹雅想了想,就说:“殿下好像是为了给表姑娘庆祝生辰才去订焰火的。” 宋濯出门后,莹雅去梦竹居找过宋濯,雨晴说他念叨了一句四月初十就走了。莹雅可细心了,自然知道四月初十是表姑娘的生辰。 然后就去了焰火铺子,不是给表姑娘订的给谁订? 敬仁太后闻言眉宇闪过一抹戾色,又是那个小贱人!一次又一次地祸害她家濯儿! 原本,敬仁太后也不是容不下宁卿的,一个贱妾而已,恃宠而骄就恃宠而骄,她孙儿现在喜欢,就任他去,没得说她连他一个妾也容不下,这般作死张狂的,失宠是迟早的事,就让那小商女蹦跶一下,反正她无聊当戏看。 谁知道,这小商女一次又一次地祸害她的濯儿,这让她难而忍受。 “娘娘,钟离夫人来了。”秋嬷嬷突然通报。 钟离夫人是钟离优的母亲,虽然是商人妇,但因为不是一般的商户,而是首富和皇商,朝廷多起灾害战事都大力捐款,皇上就赐了钟离优的父亲一个三品文散官的虚衔,钟离夫人也有三品夫人封号,虽然没实权职务,但说起来好听不是么? “参见太后。”钟离夫人长得与钟离优有五分想像,但却红润健康,笑容暖暖的,极有亲和力。 “钟离夫人快请起。”敬仁太后起到皇祠要修辑,怎么也得让钟离家孝敬些上来才行!笑容越发和谒起来。又打发莹雅离开。 莹雅福身行礼后就走了。 “将近年关,臣妾特地来送来年礼,还望太后不要嫌弃。” 敬仁太后笑开了花:“钟离夫人客气了。” 钟离夫人与敬仁太后聊了大半个时辰走告辞,临走时说:“对了,臣妾在越城管理生意的次子来信,倒说了件趣时,听说宸王世子的宠妾宁姑娘回越城过年了,更奇怪的是,居然有传她正在说亲。” 敬仁太后眉头一皱:“此事当真?” “好像是真的。”钟离夫人说,“虽然还不是人人都知道,但臣妾次子恰好得知此事。说是宁姑娘被赶出了宸王府,宁家正张罗着媒婆说亲,要把她嫁出去。但她名节已毁,这样天仙一般的美貌,不知会便宜哪个歪瓜裂枣。” 说完,暗暗摇头,走了。 敬仁太后一脸古怪地看着秋嬷嬷:“你说是不是真的?” “娘娘,不如派人打探一下。” 敬仁太后点头,“不论是真是假,先把濯儿拦着,不要让他探知越城之事。” 那个隔应人的小商女,既然不用脏她的手对付就最好了,没得她出手了,被宋濯知道,害得祖孙离了心。 虽然越城距离上京快马加鞭也得十多天,但还有飞鸽传书这一途径!所以她得找事绊住宋濯,让他忙得无暇顾及越城之事才行。 …… 程玉华和靖国公夫人一起去了普慧寺,普慧寺的方丈看了程玉华与宋濯的八字后直摇头:“施主,你们两个处处相克,何苦非要结合呢?” 程玉华小脸一白,暗地里咬牙。 她才不信!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偏偏是她喜欢他,最想嫁他,却偏偏命格相克!而且还处处都克! “可有化解之法?”靖国公夫人哀求。 “有。” 程玉华和靖国公夫人俱是双眼一亮:“何解法!” “点改命灯!” 程玉华小脸一白,瘫软在地,又是改命灯! “除了改命灯……”靖国公夫人扯着普慧寺方丈的袈裟。 “无解。” “改命灯可以点多少次。”要是能改,再点三年也无妨! “只能点一次。”普慧方丈摇了摇头,“这位女施主改命的时机已过。” “要是不改命,成亲的话……” “婚前频现血光,拜堂后暴毙。” 程玉华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靖国公夫人还是不死心:“真的没解法吗?只要能解了,多少钱都可以。” 普慧方丈眼神一闪:“无解,但……可以压着。” “如何压。”靖国公夫人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普慧方丈眯了眯眼,俯身在靖国公夫人耳边道:“用龟壳刻上双方生辰八字,每年放干一名六岁童子的鲜血泡浸,供奉在湿婆跟前七七四十九天,可保一年无虑。” 那就是每年得杀一名男童?靖国公夫人眼前一黑,倒在程玉华身上。程玉华急忙扶着她:“祖母!祖母,你怎么了?方丈,你究竟跟我祖母说了什么胡话?” 普慧方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靖国公夫人挣扎地起身,朝程玉华摆了摆手:“方丈……要是照你的方法,真的能压着吗?压着有没有后顾之忧?” “自然能压着,压着了就不会相克,而且还能相合相顺。” “祖母,究竟是什么方法?”程玉华急道。 “你别管。”靖国公夫人握着程玉华的手,欣慰地笑:“只要有解决方法就行。你呀,就安心嫁给濯儿,成为宸王世子妃吧!” 不过是每年一个童子而已!虽然手法有些残忍,但一个童子易得,也可以不犯罪,家里下人这样的孩子多的是,也可以买回来,反正是奴才,打杀了又怎样! 只是第二天,靖国公夫人带着一个男童上山时,普慧方丈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不可是贱命!” 靖国公夫人只觉眼前一黑,险没晕过去! 不能是贱命!那至少得是平民!是普通百姓吧!要是被抓到了,那可是大罪! 但想到程玉华的婚事,靖国公夫人就咬了咬牙,百姓就百姓吧,反正他们靖国公府势大,弄死个把平民,只要做得隐蔽的话,也不算什么。 …… 三天过后,就是新年,宋濯每年都能跟自己一群堂表兄弟、贵族公子玩得挺开心的。但今年他日日想着宁卿,干什么都没了兴致。 年初一,宋濯进宫拜年,多喝了两杯酒,在宫里歇息,正在半睡之中,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宋濯猛然睁开眼,只见一名身着薄纱几乎半裸的少女凑近他。 宋濯本能地一脚将人踢开,那名少女尖叫一声就喷出一口血来。 “哪来的"dang fu"?”宋濯厌恶道。 那少女咽下一口血,抬头叫道:“奴婢是太后娘娘……安排来侍侯世子的……” 第53节 “滚出去,不用你侍候!”宋濯冷声道。 那名宫女捂着疼痛的胸口,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宋濯跌坐在床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不到一刻钟,敬仁太后就来了:“濯儿,哀家安排的美人难道不合你心意吗?” “孙儿谢皇祖母恩典,但房事上孙儿自有安排。” 敬仁太后皱了皱眉头:“哀家听说,你要在那小商女开脸再给别的女子开脸,是吗?” 敬仁太后原本是不信的,但经过这么多事,又开始觉得宋濯对那小商女太上心了,会不会真的是…… “皇祖母想多了。”宋濯连忙说:“明年就是孙儿大婚,立妾抬姨娘何需急于一时,要真抬也等大婚后再抬。至于侍候的人,自然是有的。” 敬仁太后闻言欣慰地笑了:“没错,等你大婚后再抬姨娘也是对玉华的一份疼爱。” 他既然说了有侍候的人,那应该是有了,她觉得男人都是忍不住的。别说先皇,就是宸王,只要宋濯像了宸王一分,也是个风流胚子! “只是刚才的美人……哀家既然送你,你就让她侍候着,先不抬名份也行。” 宋濯长眉一挑:“孙儿不喜欢这种没羞没耻的。” 敬仁太后僵了一下,她的孙子还真是挑食!难道他喜欢良家妇女类型的?她没见过宁卿,要是见过绝对不会认为宋濯喜欢良家妇女型的!因为宁卿与良家妇妇型完全不搭边儿! “皇祖母,你不要再给孙儿塞人了。要是您身边有好的,孙儿也看上了,自会跟您要。到时皇祖母可别舍不得才好。” 敬仁太后被逗笑了,“好。” 敬仁太后走后,宋濯就仰躺到**上。 有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是正常的男子,特别是他还素了十八年,有强烈的生理需求……嗯,至少他每晚都想着宁卿……想得浑身滚烫,辗转反侧。 他努力让自己不要想,但不想就不对劲儿,像着了魔中了毒一样,控制不住。 他也有想过找其他女人解决,特别是宁卿临走时说了那样的气话,激起了他心中的傲气,他宋濯,并不是非她宁卿不可。 但当看到别的女人时就隔应,更别滚到一堆了。 这种况状多了,他也就不纠结了,既然隔应就撂开,没得让自己难受。 …… 刚才宋濯回去歇息时,程玉华正在敬仁太后身边,也得知了宋濯把那名美人赶出去的事情。 敬仁太后拉着她的手说:“濯儿说在成亲之前先不抬妾室姨娘,瞧他多爱重你。” 程玉华眉头跳了跳,爱重她?她总觉得……不是因为她!而是那个小商女! 程玉华深爱宋濯,所以关注着宋濯的一举一动,女人的直觉都很准,她觉宋濯爱上了宁卿!而且还是深不可拔那种! 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将那小商女自他心中拔除?( ) ☆、第八十章、订亲 因为宁卿的事情,宁家成为了越城笑柄,宁二爷气得脑仁痛。 在这消息一传出时,宁卿的外祖母柳老太太带着儿媳康氏和两个孙子,一个孙媳妇一起过来。 柳家也商户,还不如宁家,但低头娶媳,高门嫁女,再加上宁卿娘长得极为标志,就嫁给了宁卿的爹宁三爷,可惜宁三爷是个渣,宁卿娘最漂亮也三年玩腻了,到处寻花问柳,宁卿娘就病死了。 柳家因为生意事多仗仰宁家,敢恼不敢言,只好把那口气咽到肚子里。今儿一听到宁卿被宸王府赶了出门,就哭着跑过来了。 宁卿加起来也就穿越了一年半的时间,有一年在宸王府呆着,所以没见过这个外祖母和柳家,脑子里有点记忆,但模糊不清。所以宁卿对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外祖一家很是尴尬。 柳老太太搂着宁卿就哭宁卿死去的娘,宁老太太在一边劝。 柳老太太的长孙柳文兴盯着宁卿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他早就知道这个表妹长得美,没想到两年不见,居然美到这种程度,这简直就不是人了,是仙女! 可宁家有这样的美貌姑娘自然是高嫁的,不可能嫁给他,他也只能死心,但现在嘛…… 柳文兴的媳妇裴氏在一边脸都青了。柳老太太的次孙柳文杰想看又不敢看,低着头不说话。 柳老太太还在唠叨,柳文兴已经急得直插嘴:“祖母,不是说表妹要订亲,现在先解决她的婚事。” 康氏瞪了他一眼,笑道:“咱们也为外甥女的婚事操碎了心,可外甥女现在婚事不好说。” 宁老太太眉毛一挑,扫了柳文兴和柳文杰一眼。然后对宁卿说:“五丫头先回房歇。” 宁卿大急,这是要给她说柳家?她才不嫁柳家!那可不是宋濯那样的所谓表哥,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表哥!要是嫁了生了个傻子怎么办? 宁卿出了厅,却不回房,站在门外听。 柳老太太抹了泪道:“不如就让卿儿嫁回咱们柳家吧。亲家母瞧我这次孙现在还没妻室……” 话还没说完,柳文兴就急着打断:“二弟已经克死了两个媳妇!” 康氏狠狠瞪了柳文兴一眼,柳老太太恨不得一巴掌将他给扇翻在地。 宁老太太嘴角抽了一下,虽然柳文杰克死了两房媳妇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样被他的亲大哥呛出来,这情形真是…… “我家文杰并没有克死媳妇。”康氏立刻为次子辩解:“第一个本来就体弱多病,熬不住也没办。第二个是难产,大家也知道,生产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文杰也去算过命,跟本就没有克妻的,只是运气不好。” “卿儿是我嫡亲的外孙女儿,我不会害她的。要不亲家母可以找个信得过的相士来合她们的八字,要是真是我文杰克妻,这亲就不结。我并不只是为了文杰,也是为了卿儿,她回到柳家,咱们柳家也不会嫌弃,自把她当亲女儿一般。” 柳老太太说着又红了眼圈,她说的是大实话。让自己的孙子娶到媳妇,又让外孙女好,两相得宜。 宁老太太心动了,只要柳文杰没有克妻,这的确是两相得宜的事情。两个人名声都不好听,半斤八两,最重要的是这是宁卿的娘舅家,必不会亏待了宁卿。 “要是如此的话……”宁老太太就要松口。 宁卿急忙跑进来:“祖母,我不要嫁文杰表哥。” 柳文杰一懵,很受打击地苦着脸,然后低下头。 柳老太太一脸不敢置信,康氏更是气得一个倒仰,她这么大度,不嫌弃这个外甥女给人做过妾,还是被人赶出来的,亲自上门提亲,没想到却被宁卿如此打脸,别说多气愤了。她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一个被撵的妾而已!居然也嫌弃她的儿子! 康氏皮笑肉不笑地想挽回些颜面:“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卿儿小女孩家家的别插嘴!” “娘,表妹都说了不喜欢二弟!”宁卿还没说话,柳文兴就急得大吼出声。 柳老太太真想一巴掌将他给扇死算了!这恶心巴拉的下流胚子! 顾氏在一边笑道:“柳大少爷,五丫头不喜欢柳二少爷,那怎么办好?” 柳文兴差点就喊出当然给他做妾,但这话不好说,就扯康氏的衣角。 康氏已经不满宁卿给她当儿媳了,给她大儿子当妾还行:“要是觉得杰儿克妻,不如嫁了兴儿,反正都是一家人。” “你家大儿子不是娶妻了吗?”宁老太太大怒,扫了一眼柳文兴的妻子裴氏。 柳文兴正要开口,宁二爷阴阳怪气地开声:“要真做妾也轮不到你们家!都说了送去西昌侯府的了!” 康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亲事日后再议吧。”宁老太太想到两家有了间隙,宁卿嫁过去绝对不会好过,所以这亲事已经成不了。 柳老太太脸色讪讪,康氏恼羞成怒:“我就瞧瞧就她这烂臭名声能找个什么样的歪瓜裂枣!”居然嫌弃她的儿子!一点眼色都没有的小贱人!怪不得被赶出来! 初蕊脸色发黑,回到房就骂:“也不瞧瞧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一个整天想着女人,就差没把家里的母狗给日了!一个克妻,整天阴沉沉像死了爹一样!给咱家姑娘提鞋都不配!” 初蕊是自小侍候宁卿的,宁卿这两个表兄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可清楚了。 宁妙在屋里听到这事,笑得肚子都痛。 宁老太太为宁卿的亲事烦得脑仁痛,宁卿走进来道:“也不要找什么有钱的人家,到乡下的就行。” “你说什么?到乡下?”宁老太太震惊了,“那可就成村妇了!每天要自己做饭洗衣,就算咱们是商户,你也是个小姐,哪能受这种苦。” “我就要这样的。”宁卿低声说。只有清贫人家才干净点,男人但凡有钱,哪个不三妻四妾。 就算没有去宸王府一事,宁卿也打算嫁个清贫人家,她什么都不求,只求一段干净的婚姻。因着前世的事情,她对这方面有着自虐一般的执念。也因着前世的事情,她对婚姻很悲观。 一个人,要是父母的婚姻对其造成心理阴影的话,她为了保护自己,就会潜意识地找个比自己条件差很多的对象。更别说是被宋濯如此强势地欺压过的情况下了。 现在有了这样的坏名声,她更加能光明正大地低嫁了。 “要是好人家,人家就算娶了,也会欺负我。”宁卿说,“不如就带一笔嫁妆嫁个穷苦人家,人家还得看我脸色过日子。” 宁老太太想了想,也只能答应,又让媒婆去找。过了年初七,媒婆拿了一堆人家过来。 “乡下的自然有人愿意娶,但提了一大堆要求的。穷山恶水出刁民,怕也不好招惹。”媒婆说,“就一个,觉得挺好,就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 “说来听听。”宁老太太说。 “那是个穷秀才。”媒婆笑道:“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家里田地供他读书,但他不争气,考不中。父亲早亡,三年前他又落榜时,他母亲受不住打击死了。现在守满三年孝,好像决定不再考了,在村里教娃儿开蒙。只他家里没了田地,只有一间屋子,就靠一点束脩度日,颇为贫苦。” “他一听到是宁家的五姑娘,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能是穷怕了,要是姑娘多带点嫁妆过去,会是段好姻缘。我搬进府城之前跟他是一个村子的,也算沾亲带故,瞧着他长大,学文不行,人品却不错。就是年纪大点,二十有五了。要是合适的,明儿个让他上门来相看相看。” 宁老太太听着也觉得不错,把宁卿叫过来,把秀才的事情说了。 宁卿听着就怔了,穷酸秀才,真的被她遇着了!这不正是她一直向往的良缘吗?立刻就点头答应。 媒婆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果然领着一名书生过来。 宁老太太不准宁卿出来,宁卿就在屏风后往外瞧了一眼。 只见那名男子二十多岁,长得眉清目秀,穿着半旧的长衫儒袍,身上一股子浓重的书生气息。他局促地站在厅里,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 宁卿瞧着他羞窘的模样,就忍不住一笑,不知为何,想到了宋濯,心中一痛,泪眼蒙蒙,转身就走了。 方秀风只见一道娇小明艳的身影躲在屏风后,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他只见她转身间拂过的裙角,似或过一抹艳光霞彩。 方秀风整个人都怔住了,心如雷鼓。 没有人知道,他一直喜欢宁卿。 就有一年半前,他到城府买纸笔,突然见几名小姐嘻嘻哈哈地走过,他一眼就瞧见了她,像仙女一样。 然后他就像着了魔一样时时到城府的街头站着,就为看她一眼。 他知道自己是赖蛤蟆肖想天鹅肉,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明知没机会,他还是喜欢着,也不求什么,只想看她一眼,能多看一次是一次。 一年前突然得知她被送进京给某位权贵当妾,他伤心极了,以为此生再也不能见她一面了。 没想到,十天前突然传出这样的流言。说她回来了,被赶回来的,还与下人私通。 方秀风不相信,他就是觉得她是被冤枉的,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就算她不是清白之身,在他心目中,她依然是他的仙女,永远的洁白无暇。 他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跟她说亲! 方秀风很紧张,不知这亲事成还是不成,宁老太太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他都回答得很拘紧。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很差,伤心失望地走了。 第54节 方秀风走后,宁老太太沉吟道:“老实是老实,忒呆板了点。” “老实能不呆板?”宁卿道。 “你是愿意?”宁老太太还是想宁卿嫁个有下人的好人家。 宁卿低头:“我想想。” 第二天宁卿去了方秀风所在的方家村。 方秀风住在村头,离村民远远的,宁卿一进村就见到了方秀风。他正在门口编萝筐,突然见到一辆马车停在自己门口,一名绝色美人扶着丫鬟的手下来。 “宁姑娘……”方秀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公子是诚心求娶我?”宁卿说。 “当然……”方秀风一脸清秀的脸红得好使旬要烧起来一般。 “我只想告诉你,你娶了我,婚后可能会有些麻烦事,说不定会丢了命。你可还愿意娶?” 方秀风一怔,立刻就答应:“我愿意!我愿意!” 宁卿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重新上了马离去。 方秀风还傻在当场,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美梦。直到晚上媒婆笑着上门说:“宁家答应了!你就等着做新郎吧!” 方秀风喜得一蹦三尺高,立刻叫媒婆与宁家商量订亲之事。 第二天,方秀风去了一趟宁家,两人了庚贴,就算是订亲了。 宁老太太想亲到明年八月再成亲的,但宁卿却说越早越好,最后婚期定到今年二月初八。 因为婚事订得急,所以得尽早下聘,方秀风家穷得丁当响,到把所有亲戚朋友都借了一遍,才借了六两六银子。对于一般村乡来说,算是多的了,但对了宁家来说,这只是一顿饭钱! 宁二爷盯着掌心那六两六银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白白养了这丫头片子十三年,居然只值六两六!而且还要赔上一大笔嫁妆! 宁妙听到宁卿的聘礼只有六两六,笑得差点滚到地上:“我还没见过嫁得这么寒碜的!就是庶出的二姐出嫁,也有六百两银子的聘礼!咱们最标志的五丫头居然比二姐差了一百倍!” 初蕊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宁卿道:“先让她们笑个够,反正咱们不差钱。等以后生活定了下来,咱们就离开越城,生活总会越来越好的。” “对,等过了这一关,咱们自己有钱在手,还不用靠夫家。离开越城后重新开始,总能赚一片家业下来。”慧苹点头,“方公子瞧着也是个好的,而且他没才华,没有大志向,将来倚仗姑娘过活,还不听听话话?” 初蕊咬着唇,脸色很难看,好,一点也不好! 这个方公子就是木头疙瘩,哪里配得上姑娘? …… 敬仁太后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宁卿确实订亲了!跟一个穷酸秀才!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敬仁太后一脸古怪地问。 “奴婢也不知。”秋嬷嬷说。 “哼,管她是什么事儿,反正她不来祸害我家濯儿就好了。”敬仁太后皱了皱眉,“就怕濯儿抓着不放。” “娘娘可以想个办法支开殿下才好。殿下极为聪明敏锐,可不能让他察觉才行。” 敬仁太后想了想,等到中午时,就去了元德帝的寝宫。 ☆、第八十一章、不配拥有 刚过年初十,官府还没开印,宋濯就接到了元德帝的密旨,到定源府调查定源知州勾结私盐一案。 接到旨意时,宋濯脸色有些不好。 这个案子虽然一直是他跟的,就差最后一步收网了,但年前他就交了出去,谁知道元德帝确实派给了太子了,但却要让他一同去。 “这本来就是你的功劳,不差这一步,何苦要送人。”沈成恭得知宋濯领了密旨出差,又得知宋濯年前把任务交回去的事情。 “我不交出去,皇伯父也打算让宋玄接手。何不让他们有个痛快!”宋濯说着突然冷冷一笑:“只是宋玄可恶,交了给他,还扯着我不放,非要在皇伯父面前启奏拉我一起去。” “这是让打下手?”沈成恭呵呵。 “谁打下手?”宋濯墨眉一挑,唇角绝美的笑意勾起点点邪肆,“宋玄,嗯?” “唉,你呀!”沈成恭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当赏他呗!没得他又给你穿小鞋。” “说得好像我让了他,他就不作妖一样。我已经退了一步,把这件大功劳让给他,人家还嫌不够,不踩我一脚不罢休,人家都无耻地把脸伸上来了,我不打?”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宋濯说着眉头轻皱。 “这么早?”沈成恭奇怪:“至少该过了征月十五,不是么?” “早去早完事。”宋濯说着低低垂眸。 他想到了宁卿。离开了十多天,被他娇养惯了的她该早就受不了宁家的生活,也该反省得差不多了吧,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绝不会去接她,让她自己哭着回来。 但过了这些天,他不得不承认,他舍不得,舍不得看着她灰溜溜地回来。 他想去接她,想她委屈地扑到他怀里蹭蹭,抱着他撒娇。这也该受到教训了,以后会好好听话了吧? 但现在领了任务,他不能去接了。 然后他又想到了程玉华,这是因上次打玉华脸面的事情,他去接了,就是纵容宁卿。现在既然领了任务,就让她自己回来,当是全了玉华的脸面。 宋濯与沈成恭出了宫,就有靖国公府的小厮过来,说请宋濯去靖国公府赏雪烤鹿肉。 沈成恭闻言呵呵一笑:“本王有没有份?” 那小厮立刻笑道:“当然!康王殿下能来,那就更加蓬荜增辉啊!” …… 程玉华正与家中姐妹,还有一群贵族小姐,好些个与靖国公府世交的贵公子在一起玩耍,欣雪园大大的凉亭里架着几个烤炉,正滋滋地烤着喷香的鹿肉。 各公子和姑娘们都见着有趣,也不让丫鬟下人来,自己动手倒酒烤肉,吃得有滋有味。 “宸王世子与康王殿下来了。” 众人抬起头,视线第一时间就集中到了宋濯身上。沈成恭也是难得的美男子,但与宋濯这样天姿绝色的比起来,真是差了一筹。 各贵族小姐也是脸色微红地看着宋濯,又是爱慕又是遗憾。宋濯已经订了亲,而侧妃会在祈州那边选,庶妃的话太后好像也有了人选,她们是一、二品大臣的千金嫡女,自然不能做妾,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程玉华看着双眼闪亮,自豪感犹然而生。见周围的贵女一副爱而不得的样子,又有几分得意,快步上前:“表哥。” 情不自禁地想要拉他的手,宋濯神色一动,步子轻移,不着痕迹地避开,冷声道:“玉华!” 程玉华一怔,才知自己越距了!小脸涨得通红。就算是未婚夫妻,也没有当众拉手拉脚的。道理规距是这样,但想到他似是条件反射地躲开,她又伤心得不得了。 想起程玉丹与她的未婚夫,她可不止一见程玉丹与她的未婚夫偷偷拉手,大家都有瞧见过,但也都装作看不见而已。其实在众人跟前拉一下又怎样,大家都会识趣地当看不见。 程玉华情绪低落下来,沈成恭笑道:“早知会有烤鹿肉,就把玉雪也叫上。” 程玉雪就是靖国公府二房嫡次女,嫁给了沈成恭做侧妃。因着程玉华这位二叔实在太废物了,二房不显,二房嫡次女能够给沈成恭做侧妃,倒也不错。 程玉华笑道:“大冷天的,何苦叫她又走一趟,你回去时多带些给她便是。” 三人一起说笑着走向凉亭,小墨郡王见到宋濯,立刻扑过去,拉着二人品偿他亲手烤的肉。 程玉华喝了一杯果子酒,见鹿肉有些不够,就出去让人去弄些驴肉过来。可心见周围没人,就说:“刚才世子未免太生疏了些,怎么说郡主与他也是青梅竹马,现在又是未婚夫妻。” 程玉华心里一扯,却道:“你又不是不知他的性格,向来如此。而且,许是这十多年防得太紧了,以前旦凡敢近他身的女子俱会被太后娘娘警告,这么多年怕是都形成习惯了吧。” “上次去宸王府时,那里的丫鬟可不是这么说。”可心道:“听说世子与那宁表姑娘就差没滚到床上,其实也好像滚在床上不知多少回了。” 程玉华的心一下子被撕得血淋淋一般痛,恼羞成怒:“你拿我跟一个贱妾比?” 可心小脸一白,才知自己太多嘴多舌了。她平时都没这样的,但想到郡主委屈,还有那小商女嚣张,她就忍不了。 “本郡主是要当正室的,自然要端庄自重!难道还不自爱的学那些贱妾的狐媚手段?” 可心冷汗潺潺,不敢说话。 程玉华虽然说着不跟贱妾比,脸色却十分难看,等咐吩好下人后,才低声道:“等着吧,她很快就会从表哥的世界里消失!” 她已经从太后娘娘那里得知,宁卿已经订亲了! 只要现在拖着表哥,等那个小商女一嫁,表哥想发难,他们程家和太后都会阻着他。 可心是程玉华的心腹,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郡主,你说,那小商女为何要订亲?难道是欲擒故纵,又耍花招?那咱们就让自食苦果!看她怎样把自己给作死!就怕世子贪恋她的美色,念念不忘。” 程玉华沉默一会,才意味深长地一笑:“本郡主早就准备好了最重要的一重保险。” 程玉华与可心回到了凉亭,与一群贵女坐在一起,吃了两片鹿肉。 小墨郡王突然道:“哎,我怎么忘了,这么好的肉,怎能能没有梅花放在上面一起烤,这才叫清雅有味儿。” 一名黄衣的娇俏少女一笑:“我早就让人去摘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却是白尚书的嫡长孙女白婉涵姑娘。 “来了,总算把梅花摘了回来,可把我们急死了,以为她迷路了呢?”一名贵女道。 正说着,鹅毛小雪中,一名少女穿着一身扑素的粉衣,外面罩着免毛披风,手中捧着三五梅开得极艳的梅花缓缓而来。 但梅花再艳,也不及她容貌娇美。只见她又亮又在的眸子眼眉微微往上勾,粉颊桃腮,美艳逼人。 宋濯瞧了一眼,只觉有些儿眼熟,却懒得细思,沈成恭突然道:“此女的眼睛像你家娇客。” 沈成恭每次见宁卿,宁卿都戴着面纱,所以他只认得宁卿的眼睛。 宋濯怔了一下,再认真地看那名少女,十五六岁上下,与宁卿足有五分相像,不但是长相,连衣着装容都像,容貌比起宁卿要逊色三分,更多了三分成熟风韵,总得来说,也是一名绝色美人。 宋濯看着那名少女绝美的脸一沉,凤眸闪过森冷的怒意。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凭她也配拥有一张与卿卿如此想像的脸! 小墨郡王看着那名少女眼都直了,叫道:“这是哪冒出来的姑娘,怎么没见过?” 白婉涵已经笑眯眯地走了过去,挽着那少女的手道:“这是我的族妹白容嫣,是我们白家在永州的支脉,过年前进的京,以后都住在我们家了。” 这是要在上京说亲了?众贵公子双眼都亮了。白家永州支脉投奔来了,身份应该不高,但傍着白尚书,应该也能给个五六品的官家当正妻,或是送给皇子皇孙当妾。 白容嫣已经笑着上前行了个福礼,白婉涵笑骂道:“你怎么才来,咱们都等了你差不多两刻钟了。”又向众解释:“我与她一同来,经过梅园见那边梅花好,她就去摘些,没想到这么久才回。” 白容嫣笑得羞羞怯怯的:“都怪我贪心,见着这个想要,见着那个又想要,挑来挑去的,又迷了一小段路,这才回来,误了大家的时间。” “什么,迷路了?”程玉华眉头一皱,“可心,去瞧瞧,那些混帐东西都到哪里躲懒了,白姑娘迷路了都不知。” 白容嫣微急:“不是的……不关她们事……许是我自个儿贪玩……” 说着自责地婴唇微嘟,娇俏可憨,众贵公子眼又直了。 第55节 只宋濯眼里冷意更深,唇角的笑意极尽讥讽,惺惺作态!东施效颦! 其实这也是白容嫣的真性情来着,但落在宋濯眼里,就成了造作矫情,东施效颦!怎么厌恶怎么来。 宋濯喝完杯中的酒,转身离去。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白容嫣身上,倒没多留意。只程玉华一直关注着宋濯的反应,见他离去,心中大急,警铃大响。 但要是她追上去的话,就会欲盖弥彰,所以她只能忍着。 心不在焉地与众人说笑了一会,程玉华才起身说更衣,去找宋濯。 程玉华在府里转了好几回,才得知宋濯去了靖国公的书房。程玉华只好返回欣雪园,等到所有人都散了,才又去了靖国公的书房外。 程玉华煎熬地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宋濯从靖国公的书房出来,瞧他身披着黑色的貂毛大氅,看似是要离去。 “表哥。”程玉华迎上来,笑吟吟地道:“咱们玩到中途突然不见你,我找了一回,才知你去了祖父书房,可是祖父突然要见你?” 宋濯一路快步地朝门外去,见她说话,脚步一顿,转身直直望着她,冷声道:“玉华,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 程玉华小脸一僵:“我有做什么事……” “今天那女子的事情。”宋濯转身又要走。 程玉华脸色一变,大急:“什么女子?哦,我知道了,是白姑娘?”说着一笑:“我还以为说什么呢。她是白婉涵的族妹,我今儿个见她,也是吓了一跳,长得真像宁表妹,我就想呀,表哥见着会不会像我一样吃惊呢?这等有趣,务必要向表哥你引见引见。谁知一转身你就走了。” 她这话合情合理,又大方又得体,但宋濯不相信她。 出了大门,下人牵来宋濯的马,宋濯翻身而上,坐在马上据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声音带着不容质疑的冰冷,重复一遍刚才的话:“玉华,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我不喜欢。” 说完一甩马鞭,马蹄扬起雪花,绝尘而去。 程玉华只觉脑子一轰,咬着唇,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滑,最后她不顾形象地蹲下来,脸埋在臂弯里陶然大哭。 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她一个正室连打压一下妾都不行? 可心走过去,咬着唇,铁青着脸,为什么会这样? 这么完美的计划为何会失败? 那白容嫣长得如此像那个小商女,世子不是一见就顿生好感的吗?慢慢引荐,白容嫣再对世子表示爱慕和情意,试问哪个男子受得了一名绝色美人的爱慕和情意? 等那小商女的婚事被捅出来,世子就算再怒,只要有了白容嫣这个替代品,很快就会将小商女忘记。 而白容嫣撑握在郡主手里,又不像那小商女一般不受控制,将来慢慢打压,等郡主彻底收拢世子的心,再一脚踢开。 程玉华的住处,白婉涵和白容嫣正心焦地等待着。 “涵姐姐,你说郡主为什么还不回来?”白容嫣道。 “急什么?”白婉涵冷冷扫了她一眼:“穷乡僻壤出来的就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这么急着见男人了?” 白容嫣噎了一下,不说话。 她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爹只是一名七品地方小官,但她自小容貌极好,所以爹娘不惜耗费重金培养她,再加之她又聪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拿得出手。来到上京后,与这里的贵族女子一对比,虽然略有差距,但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模仿与练习,差距已经补了回来。 后来得知她被玉华郡主相中做臂膀,要送到宸王世子身边,而白家本家也十分支持,她别提多开心了。 特别是今天一见宸王世子,那可真是风流绝色,清卓绝俗,就更加愿意了。 只要她听听话话,郡主还许诺将来抬她为夫人。 正说着,可心沉着脸回来:“两位白姑娘,郡主让你们先回去。” “为何?”白婉涵一怔。 “反正这事以后再议,今天就这样。”可心说完就走了。 白容嫣很是失望,轻咬樱唇。 “还不走!坐在这里发霉吗?”白婉涵冷瞪了她一眼。 白容嫣这半个月早就习惯了白婉涵这呼来喝去的态度,诺诺地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 第二天一早,宋濯就与太子宋玄一起秘密出了京,前往定源州。定源州与上京隔了一个县,与越城相反方向。 自从宁卿定亲后,宁卿对婚后的日子倒是有几分期待。 方秀风现在几乎天天出城府,每次都会给宁卿捎些小玩儿,有自己编的竹篮子,或是亲手做的木簪,还给宁卿写过情诗。 宁卿收到那些东西,握在手心,感到无比的实在,这些东西不是纯金打造的,也没有嵌名贵的珠宝,扑实无华,扔在大街上都没人捡,只能是她自己一个的。 当收到情诗时,宁卿都快没眼看了,即使是现代人,但却从来没收过情诗这东西,这样琼瑶式的台词与诗句,看得宁卿直犯尴尬症,心想这秀才瞧着忒呆板了,居然也会玩么肉麻的套路。 宁卿是冤枉方秀风了,人家并不是玩套路,人家是有感而发。在他心目中,宁卿是仙女一般的存在,那些赞美全都是他发自内心的,那些情意也是发自内心的。 自订亲后,方秀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活在天堂里,虽然没收过宁卿的回信,但只要他的东西都交到了她手里,他就幸福的什么似的。他的幸福多到简直可以去著一本书,就叫《与女神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慧苹看着越发欣慰,姑娘没选错人,这个秀才虽然不及世子一分,但胜在实在,能够抓在手里。 初蕊却在一边急得直要哭,看这情形,姑娘是嫁定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不行,她一定要阻止! 但她人微言轻,怎么阻止?一定要想办法通知世子才行!可她不认字,不会写信,怎么通知? ☆、第八十二章 抓获 婚期越来越近,宁卿忙着绣嫁衣。 除了穷苦人家的嫁衣,很多人都是象征性地绣一绣,都是在外面绣铺订造的。 但家里的生计钱财都是宁二爷把持,宁二爷恨不得一个铜板的嫁妆都不出,哪里会让宁卿在外面订嫁衣。 只说:“她自己犯贱要嫁个穷酸秀才,自然要穷人家的做法。要是连这点苦也不愿吃,行啊,抬到西昌侯府当小妾。” 当然,嫁妆也不多,只准备了八抬,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两银子,嫁得可谓极为寒碜。 宁老太太很不满,但却不敢作声。因为整个宁家都仗仰着宁二爷,宁卿的婚事已经让他极为不满了,不能再生事端。 宁卿在屋子里绣嫁衣,宁妙又想拉着宁素宁巧去看宁卿笑话,但宁素宁巧被打怕了,不敢再生事。而且初蕊紧紧关着门不让进。 宁妙见状,暗骂一声胆小鬼,墙头草,就跑到宁卿窗外含沙射影。 “上次三姐姐出嫁是多少聘礼和嫁妆来着?”宁妙对自己的丫鬟说。 “聘礼足有二十八抬,价值八百两银子呢。嫁妆二十抬,价值六百两。三姑娘还是庶出的!”她的丫鬟道。 “我爹娘给我准备了一千多两的嫁妆!这聘礼没两千两,我可不嫁!”说着冷哼一声走了。 初蕊坐在角落,都已经气哭了,这可不行呀,她一定要想法办通知世子! 可她不认字儿,府里的下人也几乎都不认字,街上专给人写信的老秀才回乡过年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怎么办? 秀才?对,她眼前不正有一个秀才吗?初蕊想着就双眼一亮。 第二天,方秀风又来给宁卿送玩意,向来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初蕊笑着迎上,吓得方秀风以为她撞鬼了! “姑爷,你这次送什么东西给我家姑娘?” 听到这声姑爷,方秀风整张脸涨得通红,受宠若惊地笑了笑:“是些竹编的小白兔,不知她喜欢不喜欢。对了,也给你和慧苹做了玩的。” “谢谢你。”初蕊笑着说:“姑爷,你能教我几个字么?” “好啊。”方秀风要娶宁卿,自然想讨好宁卿身边的人,他恨不得初蕊有求于他。 初蕊怕他怀疑,左拉右扯的,问了很多字,总算把自己想要的字都凑齐了。 “姑爷,我一个小丫鬟学字定会被人笑话,你可不要往外说。连慧苹也不准说,否则我就在姑娘跟前说你的坏话。” 自从订亲后,方秀风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宁卿突然不愿意了,一听初蕊这话,立刻点头答应。而且慧苹很忙,要帮着宁卿做绣活,一般他是见不到慧苹的,接见他的都是初蕊。 初蕊回到屋子,悄悄把信写好,不惜花了自己在宸王府攒起来的一百两银子,让人到信馆给她飞鸽传书,以最快的速度寄到上京。 从越城到上京,快马加鞭日夜赶路的话要七天左右,飞鸽传书三天就能到。 宸王府—— 瞳儿正喂完雪花糕,一名二等丫鬟跑进来:“瞳儿姐姐,有你的家书。” “我没认人就被卖了,哪来的家书。”瞳儿瞪了她一眼,接过信一看,只见信封上歪歪扭扭地写字“童儿”两个字。 名字都写错了,是给她的吗?细想一下府里好像没有叫童儿的,就刷刷两声把信封给拆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姑娘二月初八出嫁。”落款一个“蕊”字。 瞳儿捧着信怔了一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好一会,才好像被雷给劈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雨晴的房间:“雨晴,快,通知世子,姑娘要嫁人了!” “哪家姑娘要嫁人?”雨晴也是反应不过来,因为她们做梦也想不到宁卿会嫁人的。 瞳儿把信塞到她手里,雨晴看过后脸色剧变:“走吧,给世子传信。就不知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瞳儿神色变幻,姑娘有多爱闹腾她们可是一清二楚的:“咱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 …… 宋濯与宋玄刚到定源府,已经收网把定源知州和盐商刘二新抓获。 宋濯正与宋玄在书房清点帐目和定源知州的私产,清影在门外晃来晃去的,脸色十分难看地望进来。 “濯弟,你家探子来了。”宋玄说。 宋濯把手中的帐本一扔,就走了出去,不耐烦道:“何事。” 清影脸色铁青,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才说:“表姑娘要嫁人了。” 宋濯一怔,脑了一白,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直直地盯着清影,那眼神冷冷渗渗的:“再说一遍!” 不只是清影,清风清河等十多个护卫全都是呼吸一滞,低下头来。 “刚才收到瞳儿的消息。”清影冷汗不住往下掉:“说表姑娘在越城订了亲,二月初八成亲。” 宋濯一张脸冷得宛如冰雪凝成的一般。往书房扔下一句:“太子,刘二新跑了!” “谁跑了!”宋玄脸色铁青地奔出来,一把拉住宋濯:“他怎么可能跑?” “我去追。”宋濯一把甩开他的手。 “喂!宋濯!”宋玄俊脸一沉,刘二新可是关键证人,怎么能让宋濯一个人去追,刘二新这一跑,说不定还能拔起萝卜带出泥来!到时功劳…… “要不你去,嗯?”宋濯墨眉一挑,脱利的凤眸冷冷地扫过来,冷得好像带着杀意一样。 第56节 宋玄嘴角一抽:“还是你去!” 抓住刘二新一窝子的功劳虽高,但也没有定源知州的家产油水来得着诱人啊!宋濯一走,他就有机会在帐上做手脚,到时贪定源知州一半家产中饱私囊不是梦! 只是,这个宋濯实在可恶,又不是他逼着他去的,这么冷渗渗地瞪他干什么?好像阻了他去投胎一样! 宋濯脚下生风,一路走,脸上阴沉得直可滴出水来:“清风,领人去把宋玄守着刘二新的人全部解决了,把人放出来,引他往越城方向逃。” “殿下,何需如此。”清风道:“兴许……表姑娘又是闹脾气,让属下们去阻止即可。” 宋濯脚步一顿,唇角勾起略带残酷的笑意:“什么时候,本世子的话都成耳边风了?” 清风脸色一白:“属下尊命!” “清影,立刻去查越城的事。” 宋濯领着护卫,骑着快马朝着越城方向飞驰而去。 宋濯有特定的送信方式,是驯养好的隼带信,消息传递得极快,等到第二天中午,越城那边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宁卿在越城干过些什么,订亲的对象是谁,全都查得一清二楚。 当看到“秀才”两个字时,宋濯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狠狠一揉,手中的信件就化为粉沫。 她居然真的找了个穷酸秀才! 好一个宁卿!她究竟是跟他赌气还是…… 宋濯只感到心中一痛,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相信,驮下身子,狠狠地一甩马鞭,踏风宝马飞驰而去。 …… 自从把信送出去后,初蕊整日惶惶不安。 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宁卿一样,却又生怕宋濯没有收到信,不能阻止宁卿怎么办? 宁卿这些天忙得绣嫁衣忙得连饭都没空吃了,倒没多关注初蕊。 宁卿手工活不好,直至二月初三,她的嫁衣才赶了出来,绣得只能勉强入眼。 宁卿拿起那身红色的嫁衣,狠狠地松了口气。接着她就开始做方秀风的两套中衣和鞋袜。 慧苹见她一双小手都红肿了,急道:“姑娘,要不剩下的奴婢来做。” “不用,我自己做。”宁卿低着头专心赶工,这是她的丈夫,一个妻子该做的,她做会为他做好。 慧苹眼圈微红,姑娘至今还没有忘记世子,或者,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却要压在心底,用时间一点点地尘封起来。 宁卿的双眼是清亮的,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因为她太过清醒,慧苹才越发心疼她。 转眼就到了二月初八,宁卿要出嫁了。 宁卿一大早就起来上妆,宁卿的婚礼非常简陋,连凤冠都没有,因为天盛有风俗,凤冠是男方准备的,方秀风家穷,准备不起来。 宁卿只往头上贴了两朵红色的珠花,嫁衣妆容都简单,但她清艳绝色,端得穿出了一种高贵华丽之感。 宁老太太看着宁卿,老泪就在眼里打转,她这个孙女如此姿容气度,本该在富贵窝享受的,却命运弄人,居然落得这般下场。 宁老太太偷偷地塞了一千两银票给宁卿。 宁卿心里一酸,没说话,收了。先让祖母安心,以后再加倍孝敬她就是了。 “来了!方公子迎亲来了!”媒婆笑着进来,恭喜了又恭喜,门外已经响起了鞭炮声。 “祖母,我走了。”红色的喜帕落下,宁卿剩下的只有一片红,接着被媒婆背上了花轿。 上了花轿,周围一片喜乐响起,吵得人耳朵嗡嗡响。 宁卿坐在花轿里,她又想起了宋濯。 这次她没有压抑着自己,从相遇、宠爱、甜腻、还有最后的绝情……她把所有关于他的事都狠狠想了一遍,因为以后她都不会再想了。 要是记忆不能忘记,就只能锁起来。 “她怎么哭了……”方秀风坐在马前,时刻关注着轿内。 “这是在叫哭轿呀!”媒婆笑着说。“新娘子孝顺,舍不得祖宗父母叔伯兄弟姐妹。” “快跟上,咱们去坐席!”从宁府出了两辆马车,却是宁妙四姐妹和宁老太太跟去方家村坐席。 宁二爷和顾氏都去了,宁大爷和田氏在家看门。宁卿的亲爹宁三爷却没有出席,不知跑哪去鬼混了,连唯一的女儿成亲都不见踪影。 宁卿自穿越来连见都没见过那个恶心巴拉的爹,只当他是死了的。 因为宁卿的名声不好,所以并没有大办,只通知了宁卿的娘舅柳家。 柳老太太犯病,去不了,康氏想瞅宁卿嫁着个怎样的破落户,拔拉着两个儿子和儿媳裴氏一起。 方秀风家只有两间茅屋,搭在院子的一个棚用作厨房,外面用篱芭围的一大片做前院。院内摆了二十桌,正在村里的村民帮着做酒席。 “这房子还不及我家下人住的。”康氏嘲讽地裂了裂嘴:“居然瞧不上我的儿子,活该嫁这样的破落户!” 宁二爷也是极尽讽刺,让你给西昌侯做妾你不去,好吧,活该做个村妇! 宁妙四姐妹站在那里,宁妙道:“好累。” “找个椅子坐坐。”宁素也累。 “这么脏,不坐!”宁妙用帕子捂着鼻扇扇,“这些乡下地方到处一股子鸡屎味儿,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宁巧撇撇小嘴。 “想回去立刻滚!”宁老太太怒喝。她气得胸口直起伏,别说是宁妙几姐妹,就是她也觉得环境太差了!但想到宁卿是被宸王府赶出来了,名声尽毁,也只能罢了。 “祖母,不怪我们,谁叫五丫头要嫁这种地方。”宁妙幸灾落祸,“都怨她自己作死,明明住得好好的,却被人家赶了出来。” 宁老太太气得一个倒仰,恨不得将宁妙一巴掌扇翻在地,但想到现在是宁卿的婚礼,都忍住了。 “新娘子下花轿罗!”媒婆一声唱。一群村民簇拥过来,小孩子嘻嘻哈哈地上前抢喜糖。 方秀风紧张地抻手去扶,众人只见一只雪白的柔荑伸出来,然后放到方秀风手里。 方秀风紧紧地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心都要化了,感到自己像身置梦境一般,傻呵傻呵地笑着:“小心……” “嗯。”包着她的小手那粗糙陌生的触感,让她想要挣脱开来,但也就是一瞬间的反应,她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如此任性。 这是她的丈夫,是她将来共度一生的人,总要慢慢地接受的。 “快进去,拜天地!”媒婆笑着送上红色绣球红绫。 二人一手执一端红绫,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正厅。 两人站在正厅里,准备拜天地时,宁卿的心脏不知为何突然诡异地跳了跳。 司仪已经开始喊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直到拜完,宁卿不知什么感觉,心仿似从高高的云端坠到地面,心抽着痛,却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宁卿与方秀风进了洞房,一大群人要进来闹,方秀风也想热闹热闹,但怕吓坏了她,关着门不让进。 宁卿坐在床上,他掀了红头盖,宁卿只觉眼前一亮,就见方秀风一脸惊艳,痴痴地看着她,惊艳过后就是紧张:“你……怎么哭了?” “呃?有吗?”宁卿抚了抚自己的脸,果真有泪痕,“可能在上轿时落下的。” “你饿吗?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方秀风关心地看着她。 “嗯,饿了。” 方秀风立刻走到一边,从食盒里拿出一碗面来,把筷子递给她,“吃吧,可能有些凉了。” 这是知道她大半天没吃过东西,特地为她准备的?宁卿心里一酸,痛楚间好像被一丝丝温暖包围,好像也不那么痛了。一边扒拉着面一边啪嗒啪嗒地掉泪珠儿。 “你……又怎么了?”方秀风看着她掉金豆子,心疼得什么似的,手足无措。 “没事。”宁卿摇了摇头,“我以后……一定会踏踏实实地跟你过日子的,相公。” 她居然喊他相公了!方秀风激动得差点喜极而泣、手舞足蹈。 他倒吸一口气,坐在她跟前盯着她看。 她正低着头呼噜噜地吸拉着面条,长长的羽睫如蝶冀般低垂,明艳的小脸娇嫩得能捏出水来,随着她吃东西的动作小脸儿一鼓一鼓的,萌得方秀风心都要化了。 她的神情动作又生动又可爱,以前他一直觉得她远在天边,现在却感觉她如此真实,触手可及,但却没有让她失去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的光环,反而多了几分活色生香,明艳动人,更加深入人心。 方秀风对宁卿的爱又多了几分,以前是近乎于崇拜的爱慕,现在,却转化为入心的爱。 “喂,新郎快出来招呼客人!大白天的难道就洞房了吗?”外面好些不安生的村民在大叫。 方秀风不放心她自己一个,又急着外面,犹豫不决。 “你出去吧,我自己一个就行,等到晚饭叫我。把慧苹和初蕊唤进来陪我就好。” 农户不比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个个都是要出去劳动的,所以新娘掀头盖后,晚饭可以出去坐席。 “好,那我出去了。”方秀风把慧苹二人唤进来后就出去陪客。 慧苹初蕊进来,初蕊愁眉苦脸,欲哭无泪。 完了!一切都完了!姑娘已经拜了堂,与那个穷酸秀才成了亲,就这样定了! 慧苹见宁卿吃过东西,欣慰地笑了笑:“新姑爷是个体贴的,姑娘是有福气的人。” “以后别叫我姑娘……”宁卿自己说着就一噎,不叫姑娘那叫什么好?夫人?太太?她没诰命,是不能叫夫人的,叫太太……她才十三岁…… 宁卿有些小纠结,自己才十三岁的娃,怎么就成太太了? “那以后叫少奶奶吧。”慧苹笑道。 少奶奶?这称呼……宁卿小脸一红,像个地主婆一样!但想了想,当个地主婆也不错! 这样想着,宁卿有点小高兴:“慧苹,以后我就当少奶奶,当个地主婆怎样?” 慧苹噗嗤一笑:“自然是好的。” 宁卿嗯嗯地点头:“等以后定下来了,我就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给相公开间小小的私塾教娃娃启蒙。等我走到哪里,别人都叫我一声师母。” 慧苹掩嘴而笑:“到时奴婢跟着少奶奶也成半个读书人了。” 宁卿咯咯笑了起来,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不安地跳了跳,条件反射地望向窗户。正值冬天,这又是新房,窗户都紧紧关着。 “少奶奶,怎么了?”慧苹道。 “呃……没,是我神经敏感。”宁卿如是说,但却忍不住又望向窗户。 慧苹起身走向窗户,打开,外面除了白茫茫一片雪地,就剩红色的喜庆炮竹屑。 “少奶奶可是觉得闷?但打开了,又怕些猛浪的挤过来瞧。”这里可不比深宅大院,处处有人防着守着,这里开个窗,就是户外,人人都能挤个头过来。 第57节 “不用了,关上吧。” 慧苹又把窗关上。 ……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方秀风走进来:“娘子,吃饭了,你们快出去坐席吧。” “好。” 宁卿三人与方秀风一起出了屋,来到院子。 院子热热闹闹地摆了二十桌,村民们帮着揣菜上饭,客人都已经坐下了。是方秀风的同村村民,还有他的一些亲戚。他虽然父母爷奶都死绝了,但亲戚还是有几家的。 宁卿一出来,众人俱是齐齐倒吸一口气,看着宁卿眼都直了! 他们见过这么多新娘,却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她虽然打扮简单,但却容貌惊人,气质高贵出众,让人惊艳得恨不得把眼珠往贴到她身上。 这个死爹没娘老考不上只会败祸家里卖田卖地的穷酸考才何德何能娶了这么位天仙? 都说村民扑素,但也有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特别是有人挑衅的前堤下! 柳文兴看着宁卿又是痴又是惊艳又是气恼,这个表妹本应是给他做妾的!怎么就如此想不开嫁给一个穷酸秀才呢! 柳文兴气恨极了,嘲讽地唧歪:“被宸王府与下人通奸,被人家宸王世子赶了出来,只能嫁这么个穷酸秀才!” 他的嗓门本来就大,而且村民们也早就听到了风声,柳文兴这一叫,众人都议论纷纷,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自然就说葡萄酸。 宁老太太脸色铁青,气得心窝疼。 心窝疼的不止她一个,还有方秀风的姑姑一家和外祖一家。 方外祖母气怒道:“这不争气的东西!婷娘为了供他念书活活累死了,他倒好,不思上进,也不考个举人回来,倒娶了这么个德行败坏的的女人。” 方秀风见人议论宁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暗暗后悔。 他之所以大办是不想委屈了她,没想到……反而伤害了她。 “你们还吃不吃?不吃回去!”慧苹冷喝一声。 各村民脸上一僵,不敢作声了。毕竟是随了礼钱的,村民生活差,一天也吃不到几回肉,难得今天有宴席,怎可放过!立刻乖乖地住了嘴,不断地往嘴里塞肉。 因着今天的菜实在,肉菜又多,很多人吃着吃着就忘记了宁卿的事情了。 宁卿也懒得跟他们计较。反正她先住一段时间,以后就搬到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先忍着。 “娘子,快坐吧。”方秀风让宁卿坐下,又招呼慧苹和初蕊坐。 慧苹和初蕊也不客气,肚子实在也饿了,菜虽然油腻了点,但还吃得下。 方秀风给宁卿挟菜,见到宁卿吃了,才安下心来,挟了块鱼,正扒拉着一口饭。 这个时候,大院的门突然被砰地一声,踹翻在地,一阵冷风夹雪吹进来,正在院子吃饭的人都打了个颤,两队凶神恶煞的官兵提着大砍刀呼喝着冲进来。 “啊——” 普通百姓潜意识里都是畏惧官兵的,正在吃饭时突然冲进两队官兵,还凶神恶煞的,提着大刀!哪个不怕! 村民们吓得筷子一扔,全都缩在一角:“饶命,官爷爷,我们可没犯事!” “各位官爷……”方秀风脸色青白地站起来,这是他的婚宴,为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两队官兵就朝他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将他压在地上,只见捕头模样的朝外面喊:“大人,江洋大盗方秀风抓到了!” “江洋大盗?”吃宴席的村民惊得不及咽下去的饭都喷了出来。 “带走!”捕头冷喝一声就拖着人往外走。 “冤枉,我不是江洋大盗!不是!”方秀风惊叫着。 “相公!”宁卿大急,连忙扑过去:“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他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没抓错,他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一个磁性而略带低沉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宁卿脑子一轰,呆呆坐在地上。 众人望去,只见道修长尊贵的身影走进来。他身披玄色貂毛大氅,风雪掀起他的衣摆,露出里面华贵的紫光流霞锦袍。容颜清卓绝色,尊贵优雅,风仪天成,让众人呼吸一窒,不敢置信地看着似天神一般降临的绝色男子。 “看什么看,还不参见宸王世子!”一个急怒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才见一名胖圆的中年男子小心地陪在宋濯身边,却是他们的父母官赵知县! “参见宸王世子!”院子里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宋濯连一个眼神也不屑给这群人,他的目光从进来就一直放在宁卿身上,灼灼亮亮的,好像全世界唯她一人而已。 被压在地上的方秀风抬起头,双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濯,这,就是宸王世子!就是他娘子以前侍奉的那个权贵? 他一直以为,那个权贵是个肥到流油的猥琐男子,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天神一般风清绝雅,天姿独秀的人物! 方秀风一下子傻掉了,只见宋濯像是宣示主权般一步步走来,步姿从容,尊贵俯瞰,红唇勾着睥睨众生的笑意。 他走过来,一把就将宁卿从地上拉起来,把手中的手炉塞进她的手里,再解下自己的披风,华丽的貂毛墨绒披风在风雪中一抖,就将她紧紧地包在里面,然后顺势地就将她往怀里一带,紧紧搂在怀里。 手指刮着她的脸,一双灼亮逼人的凤眸落到她的脸上,柔声道:“玩够没有?回家,嗯?” “不……”宁卿总算回过神来,推着他要挣扎。 宋濯冷光一闪,突然松手,宁卿惯性地往后踉跄两步,抬起一张面无血色的小脸,惊惧地看着他。 为什么他来了?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明明就差一步…… 宋濯看着她抗拒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残酷而讥讽的笑意,猛地一脚踹向方秀风,方秀风整个人飞起,碰地一声撞到墙角上,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宁卿如坠万丈深渊,尖叫一声:“你不能这样!” “为何不能?”宋濯声音讥讽中带着杀意,“这个犯人,你说,是现场斩杀还是秋后处决?” 宁卿傻掉了,他这是在威胁!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逃不掉!方秀风是被她拉进来的,她不能再继续连累他。 “走吧,卿卿,咱们回家去。”宋濯已经朝她伸出了手。 宁卿只能把手放进去,他握着她的柔荑,猛地一拉,她就被他横抱而起,朝着门外而去。 一边走,冷冰冰地丢下一段话:“方秀风乃杀害济城戚家一百零六口的江洋大盗,藏匿在此,幸得卿卿回乡发现,及至假意与其成婚,迷惑盗贼,现,盗贼已顺利抓获。” ------题外话------ 作者码字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希望大家支持一下正版,一章也就两三毛钱的事情,少吃半包辣条,嗯? 但,我也知道即使洪荒之力也阻止不了有些读者追随盗版的决心,这……看了盗版的不要在评论区留言,弄得我心塞塞的,是不是正版读者,一查就出来了,在哪里看的哪里留言,这也是看盗版的职业操守不是? ☆、第八十三章 回不去了 方秀风屋外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宋濯抱着她上了马车,把她放到膝上,紧紧地抱入怀里。 包着她的貂毛墨绒披风露出她嫁衣的一小角,宋濯怒恨,直想把她这一身嫁衣撕个粉碎。但上面的刺绣却让他脑子一白,平凡的刺绣,不华丽,不炫眼,却处处透着认真。 宋濯只觉得心一阵刺痛,她是真的想嫁那个人,不是跟他闹情绪,不是跟他赌气,她是真的想离开他! 宋濯紧紧地抱着她,脸埋到她香软的肩窝,呼吸全是她馨香的味道,长臂紧紧地勒着她,把她娇软的身子往怀里嵌,然而即使她安静地呆在他怀里,他抱得如此之牢,却有一种抓不住,随时会失去的感觉。 宋濯把宁卿送回了宁家就急匆匆地离去。 “刘二新跑哪去了?”宋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冷声道。 “刘二新果然联系了同伙,往前面卧虎山去了。”清影道。 “收网!”宋濯一甩马鞭,领着一群人前往卧虎山。 这次放了刘二新虽然是为了宁卿,但也是为了引蛇出洞。刘二新没有让他失望,慌不择路果然联系同伙了。 宋濯领着人马一路追到卧虎山,与刘二新等人撕杀在一起,眼看就要将这些人制服,清河突然大叫:“殿下,有山贼!” 宋濯俊脸一沉。 这条路线,明明就是他逼着刘二新等人走上去的,他早就让人查探过,这附近没有山贼!意在这里堵住刘二新等人,为何突然会有山贼出现! 那窝山贼已经冲了过来,宋濯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撕杀。 最后还是杀出了重围,刘二新也抓住了,去没抓到他的两个同伙,他倒是折损了十多人,后背受了一记刀伤。 “濯弟!”宋玄突然出现,冷笑道:“你怎么受伤了?” 宋濯凤眸寒芒微闪:“多谢你的照顾。” “不知你说什么。”宋玄笑道:“不过,我来时刚好撞到了刘二新的同伙,顺手把他们抓住了。” 宋濯一抹脸上的几滴血迹,似笑非笑地扫了宋玄一眼:“恭喜太子殿下又立头功。” “侥幸而已,走吧。” 宋濯眼里掠过嘲讽的光,也不顾身后的伤,翻身上马。 “这里是越城,听说,你家继母就是越城人。”宋玄突然说,“你家娇客也是越城人,论起来,也算本宫的表妹,今儿个难得来一趟越城,怎么不引见引见?” “内子不见外客。” 宋玄自讨了个趣,他只是对那个传说中的小商女也就一时好奇,随口一问,他现在急着回京领功,也不甚在意。 “走,回京吧。”宋玄说。 “你先走。”宋濯要亲自接宁卿回京。 宋玄一喜,他先走,可以在帐本上动更多手脚,做得更完善:“好。不过美人难得,可别纵欲过度啊,哈哈哈!” 宋玄误会宋濯饥渴难耐,难得美妾在身边,自然得找宁卿发泄发泄了。 宋濯暗恼宋玄亵渎宁卿,但他不可能跟宋玄解释。 …… 话说宋濯离开后,宁卿的马车驶进宁家的后院,帘子被掀开,只见是雨晴和瞳儿:“姑娘,请下车。” 宁卿下了车,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宸王妃! “卿儿。”宸王妃走过来。 宁卿看到宸王妃,眼圈一红,猛地扑过去,抱着她陶然大哭:“姑母——” “卿儿,你是怎么啦!不哭!不哭啊……”宸王妃见她哭得伤心,心揪着的痛。这个侄女,虽然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她是真心喜欢她的,把她当女儿般看待的。 宁卿埋首在宸王妃怀里,她温暖的怀抱让宁卿这些时日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断掉,心里的委屈和煎熬如缺堤的洪水一般倾泄而出,哭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却止也止不住。 第58节 宸王妃只好抱着她安慰,当看到宁卿身披着的那件貂毛披风,眉头直跳。 因为她认出来,这是宋濯的!世子的披风为什么会在卿儿身上? 等看到宁卿披风下的一套嫁衣时,她又惊了一惊,谁能告诉她,在她去了法华寺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她本来过年前就下山回府的,但却倒霉地遇到大雪封山,只好在法华寺过年。 十天前,那里的雪总算消融了,她与众丫鬟婆子兴高采烈地下山,谁知道才到宸王府的门口,就被瞳儿和雨晴给截了! 然后马车都不用下了,直接让马夫调了个头,直往越城方向赶!而且还不是以前她回越城的速度,连夜也不停歇,日夜逛奔赶路! 颠得宸王妃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可怜她虽然不受宠,在府里也没地位,但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里受过这种罪! 一路上,瞳儿等人也不与她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因着她认得她们是世子的人,又板着一张哭丧脸,她与静闻静思也不敢问,一路不断地猜测。 这么赶,还以为她娘出事了呢,但就算她娘出事,也用不着世子的人如此焦急吧! 等宁卿哭累了,而且今儿是她确实也累坏了,没一会就睡过了去。 宸王妃让慧苹初蕊把宁卿安置在床,才把慧苹叫来问话。 慧苹抹着泪,把宸王妃去法华寺后的事情粗略说了。 宸王妃听到自己走后宁卿居然没回越城,而是被宋濯强留下来,一时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宁卿居然真的入了宋濯的眼。 等听到宁卿居然跑回越城成亲,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 她一方面伤心宁卿给人做妾,一方面又觉得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何还要做无谓的挣扎? “既然名节毁在世子手上了,世子又确实瞧上了她,就该认命,闹成现在这样,何苦来。”宸王妃哭道。 “这道理谁不知道呢,但姑娘向来死心眼儿。”慧苹觉得宸王妃说得对,但她既然是姑娘的丫鬟,就得忠心姑娘,按姑娘的选择吩咐办事。 “等她醒来我会劝说她。” “千万不可。”慧苹急得直摇手:“姑娘最听不得这些,就怕没劝着反而刺激到她。” 宸王妃无奈地一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世子现在在哪?” “不知道,急急忙忙地走了,好像是去办差了。” 宸王妃冷汗都出来了:“要是世子回来,不知会如何处罚卿儿。” 她觉得一个男人对一个妾再宠爱也有限,宁卿还这样打他的脸,他定然极为暴怒。 慧苹也不好说,白着脸坐在一边。 宸王妃见慧苹累了一天,让她出去,自己坐在屋子里守着宁卿睡,一边叹气一边暗暗为宁卿担心,想到脑子都痛了,直到晚上差不多子时她还毫无睡意。 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宸王妃只见宋濯带着一身冷雪进来,吓得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宋濯行了个福礼。 “世子……”宸王妃向来惧怕宋濯,而且现在宁卿还犯了事,她更害怕,诺诺地站在一边,脸色青白。 宋濯却没有看她,只见他大步朝床走去。 宸王妃大骇,以为宋濯要把宁卿揪起来教训,谁知道他却坐到了床边,然后俯身,在宁卿的眉心轻轻一吻。 宸王妃脸色僵住了,她幻想过宋濯会把宁卿揪起来扔到地上,或是叫人拉下去打了,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个继子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亲亲宁卿。 只见宋濯去摸了摸宁卿的小手,又伸进被子里摸了摸宁卿的小脚,就对外面道:“汤婆子。” 不一会儿雨晴捧了两个汤婆子进来,宋濯试了试手温就塞到了宁卿的脚下和手边。等再探过温度,才拿出来。 宸王妃只觉得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在她印象中,宋濯是个极高傲的主,哪曾想到他会如此待一个女子。 宸王妃很在乎疼爱宁卿,但这一刻,她相信宋濯比她还要在乎疼爱宁卿,因为他比她还要细心和用心。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越城,是世子想让她陪着宁卿吧。 …… 第二天一早,宁卿醒过来,瞳儿就进来道:“姑娘,一会儿用过早膳就启程回京了。” 宁卿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雨晴过来给她更衣梳头,这些衣裳首饰都是上京带来的,华丽而高贵,宁卿瞥了一眼就说:“不换这个。” “姑娘……”雨晴小脸一僵。 “上次不是说不能穿得太好。” 雨晴和瞳儿俱是脸色微变,她们知道宁卿说的是哪一次了,是上次程玉华过来,她打了程玉华脸的事情,就是因为穿得太好。 二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宁卿换了普通的衣裳,坐到镜子前,瞳儿还没过来,宁卿已经有一根玉簪子把所有头发往头上一挽,全都挽到了头上,连流海儿也不剩,虽然简单,却类似于已婚妇人的发式。 雨晴和瞳儿脸都白了,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宁卿站起来,转身就看到了宋濯。 宋濯正站在门口看着她,看到她不同于以往的发型,脸色一沉,阴寒得直要滴出水来。可当看到她一身旧衣,再对比雨晴手里那一套华丽的裙装,他又想起了程玉华闹的那次。 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可这个世间的规则却不允许。 心中的怒火,像是被一盘冰水给浇灭了一般,只剩浑身寒冷。 宋濯转身,走了出去。 宁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冷地笑了笑,他总是这样。 宸王妃进来,看到宁卿的发型,又见雨晴朝她使眼色,便没敢说话,安静地与宁卿吃早膳。 “姑母,你怎会来的?”宁卿道。 “嗳,刚下山,就遇到瞳儿两个,硬被她们拉过来了。” “不是跟世子一起?” “当时听说世子在定源府办案,咱们不同路。咱们征月二十八就起的程,当时我听说她们说什么收到信的,以为是你祖母他们出事了呢。” 信?什么信?宁卿脸色一沉。是宋濯给她们送信,让她们过来? 但当时宋濯被派去了定源府办案,应该就是被太后支走了,是怎么突然知道她要成亲之事? “五丫头,你们这是要走了?”这时顾氏和田氏走进来,就连宁二爷也笑着脸站在门口。 宁卿看着他们就反感,当她落魄时,就个个踩上一脚,当她被抬起来时,又来拉关系。 “哎,怎么就收拾起行李了?”这会子,居然连康氏都跑了过来,这次没带她的两个极品儿子,而是带了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这是康氏的女儿,宁卿的表姐柳文月。 “我要走了,自然收拾行李。”宁卿只瞥了他们一眼:“我的房间小,你们到正厅去坐吧,别挤我房里。” 康氏脸僵了一下,又笑道:“好,我们到正厅。对了,让你表姐陪你……” “别。”宁卿立刻打断:“我屋里丫鬟多,走来走去的收拾东西,都忙不过来了,你又让她杵在这里,是成心添麻烦吗?” 康氏脸色刷地黑了,气道:“我这次来是给你外祖母带句话,这次你进京呢,把你的表姐带上。” “带上了她住哪里?”宁卿胸口说不出的堵。 康氏脸又僵了,不愿意答,只含糊不清:“这是嫡亲的表姐妹,只让你带进京而已,这么为难吗?” “带进京总得有个住处。难道舅母家有亲戚在上京?” 康氏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不就是亲戚?让她跟你一起住宸王府啊!” 宸王妃脸都青了,宁卿怒:“她住到宸王府里干什么?我跟她虽然是表姐妹,但又聊不来,她无端白事住人家里干什么?” 当然是让世子收了啊!康氏差点就骂出来了,她都已经表达得这么明显了,这个贱丫头居然还不领情,想了想,只好道:“给她到上京找门好亲事儿。” 宁卿被气笑了:“你让我给她找亲事?我现在还是个姑娘家呢!” 康氏闹了个大红脸,眼珠一转就落到宸王妃身上,双眼一亮:“都是一家子亲戚,让王妃帮着找!” 宸王妃整个人都傻住了,怎么又让她找亲事了?上次卿儿的事情已经闹成这样的了,要是再多一个什么的表姑娘,不知又会怎样! 宁卿恼,只是还不等她说话,一边的田氏已经呸了一声:“什么无耻下流的贱东西!你们算哪一门子亲戚?就算要说亲也是说我们的女儿,那可是嫡亲的侄女!我们自己还没找上呢,你们这什么狗屁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居然赖上了!” 康氏脸涨得通红,嘴硬:“你们两个丫头片子还小呢,我家月儿都快十六了,才急着找。” 宸王妃才说:“我在上京认识的人不多,要真找的话怎样也得一两年,到时姑娘都十八了,如何嫁?还是在这里你们做父母的瞅着吧。” “这……”康氏还要说,柳文月一肚子委屈怨气,一把扯住康氏哭道:“人家都说不行了,你还说!说得我好像没人要一样!现在就算她们答应我还不去呢!” 说着就哭着跑了出去,却见一名美若神仙的,姿容绝色的男子走来,柳文月一怔就知道这就是宸王世子了,想也不想,一边抹着泪,一边装着不经意地撞上去。 谁知宋濯对于这种场面把戏早就见多了,袖子一拂,脚下一转,柳文月身子一歪,就扑到了一边的宁二爷身上,真真是抱了个满怀! 康氏见着就一声尖叫,冲了上去扯着宁二爷的头发就抓脸:“你个老**,居然敢肖想我女儿!” 宁二爷吃疼,恨不得一脚将这婆娘给踹翻!但这婆娘力气大,又灵活,怎么踢都不中,气恨之下,干脆撕拉一声,将柳文月的衣裳给扯了下来! “嗷!”这次尖叫的成了顾氏!跑过去扯着柳文月的头发就打:“小贱人,勾引我相公!” 宁卿嘴角一抽,这种场面她都快没眼看了。 众人收拾好了行装,把行李一件件放到车上,宁卿坐在椅子上,看着初蕊走来走去,突然道:“初蕊,你不用去了。” “姑娘……”初蕊一惊。 “给瞳儿她们送信的,是你吧?” 初蕊脸色一变,急道:“我……” “你不用否认,我知道是你。”宁卿看着初蕊的脸色,她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只要一看初蕊现在的脸色,就知道初蕊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不是这态度,要是一怒之下杀了我怎么办?” 初蕊看着宁卿微沉的小脸,冷汗直下:“不会的,怎么会!世子不会杀了姑娘的……” “你什么事都只往好的方面想,看来真的不适合复杂的宸王府。”宁卿语气无力,“你就留在这里吧” “不!姑娘!”初蕊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扯着宁卿的衣摆:“姑娘,初蕊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姑娘不要撵了我!” “我并没有撵你,但你年纪不小了,再过两个月就十五了,就留在这里,让老太太给你配个人。”宁卿说完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摆,转身离去。 初蕊整个人瘫软在地,哭得震天。她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想让宁卿回到那个地方去,而事实上,宁卿确实回去了,但她,却再也回不去了! …… 所有行装都整理完毕,宁卿与宸王妃上了车,宋濯在前面骑着马,领着车队离去。 宁老夫人看着车队离去,又是欣慰又有些愁。 第59节 宁妙铁青着脸,暗暗咬牙。为什么会这样!眼看她就要滚到泥泞里,却又被抬上了天,难道她一辈子也比不过她吗? 等所有人都走了后,宁妙回到房间发呆。 “姑娘,赵公子来了!”宁妙的丫鬟突然道。 “哪个赵公子?” “就是赵知县家的公子呀!姑娘你以前的未婚夫!他备了厚礼,上门来重新求亲的!” 宁妙脸色一变,手中的茶盏砰地一声碎到地上:“是他自己要退的亲,现在又巴巴地上门!难道是看在宸王世子亲自来接那个小贱人的份上?他把我宁妙当什么?难道我宁妙需要靠那个小贱人说亲?” “什么知县家的少爷!长得丑,又没钱,又没权,我才不嫁他!宁卿那小贱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宁妙也一定能够做到!都给我等着!我一定能找个比宸王世子更高的权贵!到时就让宁卿那个小贱人哭着跪在我面前!” ☆、第八十四章、算漏人心 一行上百人的车队走在通往天盛上京的官道上。有二十多人是为官员打扮,其余的都是重兵。这般威风凛凛的军队,领头的却是一名男生女相的绝美男子。 天空一声清唳,只见天空上一只大雕张着翅膀在天上盘旋一圈,众人只见一物“砰”地一声落到地上,低头一看,却是一条已死的蛇。 水经年大喜:“卧槽,雕兄,你总算有长进了!已经会猎蛇了,越来越有神雕侠侣中那只神雕的风范了!” 一边的平兴都快哭了,这只雕是殿下去年在天盛带回来的,当时还是幼仔,小半年过去,长成了大雕,他家主子爷给起了个十分奇葩的名字——雕兄! 雕兄名字虽然奇怪了点,但还是一只正常的雕来着,时不时地能猎一些兔子回来给他们打牙蔡,谁知道水经年知道后大怒,非要逼着雕兄去学猎蛇,说是为了将来闯荡江湖做好准备! 平兴都快崩溃了!你闯荡江湖就闯荡江湖呗,这关猎蛇什么事儿?还非要逼得人家雕兄去猎蛇! 雕兄清唳一声就停到了水经年肩膀上,水经年轻轻一扇:“去,找你大兄弟!” 雕兄一跳,就跳到一边的小毛驴头上,小毛驴好像已经习惯了,只打了个响鼻。 水经年嘿嘿一笑,拿出一根红萝卜来喂小毛驴:“吃饱饱,马上就能找你家主人了!” 平兴嘴角一抽,更加不忍直视了。 去年与雕兄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头小毛驴!当牵回天水时,平兴与众侍卫对着小毛驴磨刀霍霍,就要做一顿驴肉煲了! 谁知道被他们的二货主子知道后,抡着菜刀追了半个皇宫! 居然说这不是一头小毛驴,而是他的未来皇妃的座骑神兽!神兽……兽…… 比起他家主子爷越来越诡异的行径,平兴宁愿他家主子爷继续找什么同乡! “爷,前面有客栈。”永七跑过来。 “嗯,就在那落脚,明天一早递交通关文牒!” 这次他是正正经经以天水八皇子的身份进京,所以步骤不敢马虎。特别是天水与天盛关系不算好,要是他急进赶路,等到天黑,他一个外国皇子带着一大队兵马进京,人家会怎么想? 前面的客栈叫友来客栈,是这段路唯一的客栈。 水经年下了马,发现这家客栈门前也停着十几匹马,还有两辆马车,一辆精致华贵的,似是坐贵族女眷的,一辆简陋的,用来运行李。 水经年走进客栈,有二十多名气势凛然的侍卫在大厅用餐,这时他突然感到一丝冷意。 他抬起头,只见一名绝色男子正从楼梯阔步而下。 那名男子穿着一身窄袖雨花坠华银纹直裰,白玉压衫,行姿飒爽却贵气天成,容颜精致华丽,风华绝代。 水经年怔了一下,这个人他认得,去年在甜味天下门口见过一面,虽然是陌生人,也没说过话,但水经年还是记住了宋濯!因为宋濯长得实在太出色了! 人家也是绝色美男,但人家就是君子如玉,风清绝雅,俊美无双,而他却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 水经年死死盯着宋濯,在心里嫉妒了一百遍! “爷,”平兴跑过来:“掌柜说这里的客房只三十间,而有位客人把房间都包圆了。” 掌柜正离得近,见到水经年是主子,就说:“是这位公子包的店。” 水经年见是那名绝色男子,立刻跑上去:“嘿,哥们,你这里只有二十几个人,三十间住不完呀!让十间给咱们怎样?” 平兴抹了一额汗,他家主子怎么还是这么没正没形!一看这男子就知是官宦人家的公子,而且瞧他的手下,个个都气势凛然,定是天盛一方权势。 虽然水经年的皇子身份高,但这是人家的地盘,两国关系又紧张,能少招事就少招事儿,否则人家天盛还以为他们挑衅呢! 平兴正怕水经年挑事了,谁知道宋濯绝美的唇色一勾,说不出的风清绝雅:“兄台至少有百来人吧,就算让出十间你们又如何住?” “一个房间挤五个人,总能挤上四五十个是吧?不能住的在厅里长凳子里歇着,再剩二十来人巡夜。”水经年说。 “这是。”宋濯听笑了,修长白晰的手指轻叩木桌:“兄台如此豪爽,本公子让你一半又何妨。” 水经年哈哈大笑:“真是好兄弟呀!掌柜,来,给爷上两坛女儿红,三斤熟牛肉!” 掌柜的嘴角一抽:“这位客官,店里没有这样上的!女儿红好说,这牛肉要煮的?闷的?还是炒的?或是炖的?红烧的?” 水经年大怒,一拍桌子:“卧槽,爷想豪气一把,演下水浒都不行!没牛肉,来几十串烧烤,不,是烤几斤肉来,一碟花生米,再拍两条青瓜!” “拍青瓜?要怎个拍法?”掌柜要哭了。 “就是把青瓜给拍扁,再用醋一烧,用红油、盐、芝麻、蒜沫、拌了!” 掌柜的见人家领着上百人的兵队而来,不敢反驳,只好哭丧着脸跑进厨房照做了。 平兴都快被水经年抽风给抽哭了。 宋濯笑而不语,等到酒菜上来,宋濯只喝了一杯酒就掷了杯:“本公子有事要忙,兄台慢用。” “好好,你忙。”水经年正兴起,谁知道新认识的哥们就要走了,很是没趣,想到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就笑道:“咱们上京见!” “对,上京见。”宋濯唇角勾起一抹绝美到类似于诡异的笑意,转身间,凤眸掠过一抹冰冷杀意,但很快,这抹杀意又被一抹愤恨淹没! 水经年来了,他为什么来了?他带了一头毛驴和一只雕,这两只动物他都认得,毛驴是宁卿骑过的,那只雕好像也是与宁卿一起买的。 水经年来的目的不言而喻,是为了找抢走他的卿卿! 宋濯很后悔,当初一时心高气傲放了水经年一马,可惜机遇已失,时不再来,他已经没了下手的机会!当时有水经东当替死鬼,背黑祸。现在,就算他能杀掉水经年,但水经年死在天盛,就算查不到他身上,两国关系都会崩裂。 他不只是宋濯,他还是宸王世子,他不能因为个人私怨而为祸天下。 但就这让放任水经年吗?这跟本就不可能的! 宋濯叫来清影,吩咐几句,就走向厢房,让雨晴和瞳儿今晚紧盯着宁卿,不让宁卿出房。 宋濯想到了水经年的性格,大开大合,抽风中带着豪爽,长相阴柔,浑身上下却透着一种刚劲,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不知为何,宋濯直觉地觉得宁卿会跟水经年合得来,宁卿会喜欢水经年这样的…… 一种从没有过的危机感让向来沉稳的宋濯坐立不安,本想稳住,等明天引开水经年离开再走也不迟,但心中的焦虑却让他等不下去。 好像多呆一刻,他的卿卿就会被抢走了一样。 所以,等确认水经年一行人上了房歇息后,才突然下令,所有人立刻出发进京。 瞧现在的天色,只要脚程快,入夜前就能进京。 侍卫们都是大老爷,就算累点快点进京也是好的。宋濯之所以留宿,是怕宁卿累着。现在遇着水经年,宋濯一点险也不敢冒,立刻就离开了。 上了马车,宸王妃不解道:“刚才不是说了留宿?” “许是突然接到什么密旨也不一定。”静闻说。 宸王妃点了点头,望向宁卿,宁卿正低着头发呆。 马车立刻就起程了,站在窗边的雕兄叫了几声,水经年打开窗:“咦,这不是那哥们的车队么?怎么突然走了?” “许是人家有事。”平兴说。 水经年大喜:“这样房间都是我们的了!” 平兴嘴角一抽,水经年道:“走走,让睡大厅的都迁到房里!” 第二天一早,水经年吃过早饭,就启程进京。 谁知道走到半路,突见一名女子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风尘仆仆地走来,一边走一边道:“快找个地儿租几匹马,许能追上我姐姐。” 水经年看着那名女子一惊:“是你!” 那女子一脸惊惧:“是你……”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姐姐?你姐姐不是死了?”水经年脸色微变地看着那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柳心儿。 “我姐姐没死。”柳心儿说着泪就下来了:“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她死了,昨儿个我姐姐突然回来,我和爹都开心极了!谁知道……我姐姐回家拿了什么又急急地跑了,我去追,却看见姐姐被几名黑衣人掳走了!我就请了几个人去追,就朝着南边的方向而去……” “没死!”水经年一阵激动。他认定柳心儿的姐姐就是他的穿越同乡,同乡死了,他伤心绝望,现在得知她还活着,水经年别提多激动了! “你姐姐为什么会被人掳!”平兴却皱着眉。“你姐姐是什么千金小姐吗?” “我们……只是平民……”柳心儿怯怯的。 “住嘴!平兴!”水经年冷声道:“你懂什么?就算人家是平民,但人家会的你不一定会!你跟本就不知道她的价值,她有本事,自然会被掳!” 水经年认定柳心儿的姐姐是穿越同乡,又会画图纸,又会做甜点,应该还会更多东西,这价值真的是无价的!被坏人抓了,掳了,真的合情合理! “公子,你认识我姐姐么?”柳心儿哭求道:“你带着这么多人……求你救救我姐姐吧!” “好!”水经年激动之下立刻就答应了,一行人调了个头,朝南的方向而去。 柳心儿暗喜,这个二货又被糊弄住了! 宋濯自上次把宁卿水经年手上带回来后,去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探过,发现虽然水经年与宁卿相遇,却并不知道她就是背后之人。从柳心儿处得知,水经年对甜味天下背后之人好像有着某种执念,所以他才又一次利用了水经年的对穿越同乡的感情。想把水经年引走。 …… 水经年让人打探之下,果然发现有人被掳走的踪迹。 一行人一路往南跑了两天,这天夜里刚巧来到一个小镇,正要留宿。 走到街上,万家灯火,水经年突然想起小白镇上,灯火阑珊,华光似舞,那名少女一身华服轻拂,蓦然回首那一抹惊艳。 “宁儿……”水经年猛地心中一清,所有因为什么穿越老乡的事而激动或是担忧的心情一消而散。 “爷,你还要找那个什么宁儿啊?”平兴说:“嘿,爷你说过,找到你什么同乡就娶了。但爷你不是说那个宁儿是你的未来皇子妃?那同乡怎么办?哦,对了,一起娶了!” 水经年大怒:“神经病!” 平兴被吼得要哭,他说错了什么呀? 水经年低头,沉默了一下就叫来永七:“分一半人随柳姑娘去找人,我们……去上京!” “公子!”柳心儿大急:“你不是说要跟我找姐姐吗?为何……” “我已经分一半的人去找了啊。我会找到她的!”水经年说。 第60节 “可是你不亲自去找吗?”柳心儿哭着道:“你不是说我姐姐对你很重要吗?” “对,她对我很重要。但上京,有比她更重要的人在等我。”水经年说完就转身离去。 柳心儿整个人都呆在原地,为什么会这样!所有一切应该都在世子殿下的算计之中,为何…… 柳心儿不明白,宋濯也不明白,他千算万算,算漏的是人心! 远远的传来水经年的声音:“呐,平兴,我跟你说,我反悔了。我不会娶我的同乡,我要娶的是宁儿。” 初穿越而来时,他是得过且过的,得知有穿越同乡时,他是激动的,当知道同乡已死时,他是绝望的,当遇上宁卿时,他觉得世界并不全是绝望。 当二选一时,他发现,宁卿好像比穿越同乡更重要。 他虽然神经大条,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婚姻爱情不是儿戏,他不会为了一时承诺戏言而娶,他要娶的应该是他喜欢的人。 …… 敬仁太后在十天前就收到消息宋濯从定源府去了越城,特别是从宋玄口中得知宋濯受伤一事,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她明明安排好了的,等那个小商女一嫁,就完事了,谁知道…… 是谁通知他的?一定是那个小商女!真是玩得一手好把戏。 “娘娘,郡主和邹夫人求见。”小太监进来禀报。 “让她们进来。” 敬仁太后愁眉不展,直到看到程玉华翩然而来,才眉头一展,笑了起来:“玉华,快过来。” 程玉华笑意盈盈地在敬仁太后身边坐下,邹氏看着太后喜爱程玉华,很是欣慰。但想到宋濯受伤一事,又微微地皱眉。 她们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宋濯受伤之事,又想到程玉华曾经担过克夫名声,就担心得不行。听说宋濯进了京,就急急地前来瞧。 邹氏刚想问宋濯的事,小太监就来报:“娘娘,世子殿下来了。” 宋濯一身淡紫尊贵华服,风采冉冉地进来,行了个跪礼:“见过皇祖母。” “快扶起来!”太后急道:“你是带伤之人!” “没事的,不过是轻伤而已。”宋濯站起来。 “为何突然就受伤了!” “刀剑无眼,要是出去打仗揖拿贼寇都不会死伤,就没有埋骨黄沙,马革裹尸之悲了。皇祖母莫要多想。” 敬仁太后又想起宋濯一次被狼撕咬,一次差点被焰火桶,现在又一次刀伤…… 邹氏看着敬仁太后阴沉的神情,大急,生怕敬仁太后把受伤之事赖到程玉华身上,连忙道:“听说濯儿这次是在越城受伤的,这次顺道还接回了宁姑娘。” 敬仁太后也想到了宁卿,脸黑色直可以滴出墨汁来。 宋濯见邹氏居然把他受伤之事推到宁卿身上,大怒:“舅母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我没说错什么。”邹氏见他神色冷俊,骇了一跳,转念一想,他是自己的小辈,是自己的外甥,居然如此对自己这个长辈,真是大不敬!而且她说的是实话,没说错!说到是了后又有几分底气了。 “难道你不知道皇祖母最信神佛,却如此误导,有何居心!” “我有何居心!”邹氏恼羞成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冷笑:“上次你被狼咬伤,那位宁姑娘不在?上次差点被焰火桶炸着,你敢说你不是因着她才去的焰火铺子?这次……你又与她才出事儿。” 宋濯怒极反笑:“本世子倒真不知道她这般能克我,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但我家卿卿早就在去年年初进的京,怎么一直不出事儿,偏偏这几个月才出事?难道是因为玉华回京,她又要克夫了吗?” “你……你怎能如此说!”邹氏脸以一变:“无凭无据的,你不要乱说!” “你也知道无凭无据的,那就闭上你嘴!”宋濯声音冷到毫无温度:“你也害怕不好的名声上身,也知道这种名声会带来什么后果,那为什么还要往她身上推?” 邹氏脸色一白。 “我只是打个比喻。玉华,你知道我不信那些东西的,你别当真。”说完拂袖而去! 程玉华只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撕扯碎了一样,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 敬仁太后闻言整个人都懵了!对啊,那个小商女是去年年初就住到了宸王府的!而玉华,是去年十一月才回的京,濯儿马上就出事了! “娘娘,你不要乱想。”邹氏已经扑嗵一声跪到了地上。 程玉华也是脑子一白,完了!太后怀疑她了! 但她明明就压住了的,为什么会出事?是意外,还是真的又是她克的?怎会这样! “玉华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敬仁太后狐疑地看着程玉华。 “娘娘,你要相信玉华啊!”邹氏急道:“玉华早就改了命,是天命贵女!况且当时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难道还能做假!就算我们想要收买冬嬷嬷等人,她们也想拿命来要才行啊!要是不信,可以请远真大师再来算一算!” 程玉华脸色一白,邹氏不知道她改命灯灭过一次! “谁不知道远真大师闭关!”敬仁太后沉怒。 “要不,找远真大师的师弟,远明大师看!”邹氏说:“远明大师也是得道高僧,就算与远真大师的道行差些,也没有把克夫命看错的道理。” “好,就去请远明大师来看一看。”敬仁太后锐利的眼睛扫向程玉华,只见程玉华脸色发白,双眼无眼,心下一沉,难道,真的没改命成功吗?但冬嬷嬷不可能骗她的! 不过,以前她觉得程玉华怎么看怎么好,但现在因着怀疑,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好起来,见她脸色不好,就觉得程玉华是心虚。 “都下去吧。”敬仁太后阴沉着脸说。 程玉华和邹氏只得退下去。邹氏又是悔又是恨,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程玉华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是的,她是被打击到了,而不是因为被太后怀疑一事而焦心。 她万万没想到,她娘只是说了宁卿一句不好,就会遭到他如此残酷的反击,甚至一点也不顾她的体面,不顾她会不会被伤害到。 他的心……早就被那个女人吞噬了,而他自己却不自知。 为何会这样?明明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为他做了那么多!难道就不敌那个小商女的一张脸? …… 邹氏拉着程玉华回靖国公府,靖国公夫人听到宫里发生的事,眼前一黑,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老夫人,为什么会这样的?”可心呜咽道:“不是明明压住了吗?” “先别吵,我去普慧寺看看。”靖国公夫人说:“玉华现在怎样?” “郡主蔫蔫地歪在床上歇呢。”可心说:“郡主伤心的不是太后那里,而是世子……” 靖国公夫人脸色一亮:“你好好照顾她。” 靖国公夫人也不停歇,马上就跑到了普慧寺。小沙弥把她引到无人的禅室。 见到普慧方丈,靖国公夫人有些气:“方丈,不是说压住了吗?” 普慧方丈老脸僵了一下,“让老衲算算。” 说着开始掐指,一脸为难道:“令孙女的命格与那公子的命格合起来太过诡异了点,一年一个男童,龟壳八字只泡七七四十九天,不够呀!” 靖国公夫人老脸一抽:“那要怎样才够?” “用血一直泡着,七七四十九天换一次!” 靖国公夫人脸色一变,那岂不是差不多一个月一个男童吗?这么频繁,就算是他们靖国公府势大也吃不消呀! 谁知道普慧方丈还加了一句:“想要效果更好,最好童男童女各一个哦!” 靖国公夫人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擅抖着手指着普慧方丈,这该死的妖和尚! “老夫人,老衲出家人从不强逼人的。这是令孙女的婚事,你自己决定吧。”普慧方丈说:“至于上次那名男童,贵府做得隐蔽,老衲也算犯了罪孽,自不会说出去。要是老夫人不做了,可自行离去。” 靖国公夫人青着脸在天人交战中,她自然不想冒险,把靖国公府推到危险的境地,但现在不仅仅是程玉华婚事的问题,还有欺骗太后的罪名!这些,靖国公府都承担不起! 况且玉华对宋濯情根深种,程玉致也需要宋濯的扶持才能继位,否则一旦失去了宋濯的扶持,靖国公的位置就会落到那个庶子手里!叫她如何甘心! 靖国公夫人一咬牙:“好!一个月,一双童男童女!一定要压住!” 普慧方丈立刻眉开眼笑:“老夫人对孙女真是慈爱有加。对了,要压住贵孙女的命格,最好是有金佛加持,您瞧……” 靖国公夫人气得直喘粗气儿,这是在变相向她要钱!好吧,既然要钱,那就更干脆了,毕竟这才更有质量不是? “方丈只要保证能压住,本老人愿意出资给贵寺十八罗汉镀金身。” ------题外话------ 推荐文文《病宠成瘾》 ‘病宠’诊断书 姓名:宋辞 症状:记忆信息每隔72小时全部清空,近来出现异常,女艺人阮江西,独留于宋辞记忆。(特助备注:我伺候boss大人七年,boss大人还是每隔三天问:你是谁,阮姑娘才出现几天,boss大人就缠着人姑娘:我谁都不记得,我只记得你,那你要只喜欢我一个) 医生诊断:解离性失忆,建议催眠治疗 病人自述:为什么要治疗?我记得我家江西就够了 心理学对宋辞的病还有一种定义,叫:阮江西 t ☆、第八十五章、不是爱 宋濯回到宸王府差不多亥时,路过梦竹居,忍不住脚步顿了顿,但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慧苹一直留意着,见宋濯没进来,忍不住发愁。 宁卿歪在床上发呆,慧苹道:“姑娘,世子究竟想如何?” 宁卿冷冷道:“还能如何,等到大婚后再用一顶粉轿抬我进门。” 以前他就爱用那种手段弹压她,那时她以为还有回转的余地,还能够改变,还能够努力,所以一次次地服软。 从玉真庵那次开始,他明白到,再也弹压不住她,就干脆无视她,霸道残忍到让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把她推入死角。 这次也是,他不需要听她吵,听她闹,只按他自己的意思行事。 “姑娘……”慧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觉得到了这一步,再挣扎已经没用,只能认命,但她不敢劝。 “不是说好叫我少奶奶的?”宁卿翻了个身:“熄灯吧。” 慧苹小脸一白,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第61节 …… 两天后,远真大师的师弟远明大师进宫。远明大师不仅是得道高僧,还是法华寺方丈。 庆元宫,太后坐在首座,程玉华和靖国公夫人陪在下首。 “参见太后娘娘。”远明大师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快起,快起。”敬仁太后一见到远明大师就笑了。敬仁太后最为信佛,凡是和尚,她都高看一分,更别说是远真大师的师弟了。 “不知太后传召贫僧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说到程玉华,敬仁后的笑容有些冷下来,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程玉华,“三年前远真大师指点这孩子到凤悟山改命,只要改命灯不灭,可成为天命贵女,只是她回来跟濯儿订亲后,濯儿却灾祸不断,这是为何。” 远明大师也听闻过程玉华这一桩事,当即奇怪地望向程玉华:“郡主当真改命完成。” 程玉华想到她的命格早就压住了,就算改命灯灭过一次,但现在压住了,不再克了,也算了改命!反正不论是点改命灯,还是让普慧方丈压住,都是改了她的命不是?当即理直气壮地说:“当然。” 远明大师见她目光清明,就点了点头,“让贫僧算一算。” 敬仁太后让递上程玉华和宋濯的生辰八字,远明大师开始算。 靖国公夫人表面平静,握着拐杖的手却紧得连青筋都起了。 差不多半刻钟,远明大师才睁开了眼:“启禀太后,郡主与世子现在不再相克,应该是改命成功。” 靖国公夫人狠狠地松了口气,总算是露出了笑容。昨天晚上她连夜让普慧方丈作法,总算没白费心机。 敬仁太后也是眉开眼笑:“可是濯儿这几个月去却祸连连……” “娘娘。”远明大师念了一声佛歇才道:“正所谓人有三衰六旺,殿下又要领兵办差,总会有碰着磕着的时候。” 敬仁太后连连点头,靖国公夫人又笑道:“可不是,都说祸不单行,有时运气差的时候真的是一件接一件的糟心事儿。就如武国侯夫人,她家从没有人事变动过,征月却被爆竹吓着,这个月走路不小心撞到手都磕脱臼了,前儿个吃饭太过用力咬骨头,居然蹦掉了两颗大牙!” 靖国公夫人说着整个庆元宫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气氛总算越来越活跃。 “那就请远明大师给濯儿送个平安物吧。对了,远明大师,元真大师何时出关?” 远明大师脱下了手上的佛珠递了过去:“原本定的是四月,但天象大好,许是要到六月。” 敬仁太后点点头,又与远明大师谈讨一下佛理才放人离开。 程玉华与靖国公夫人告退,走出庆无宫,靖国公夫人脸色有些不好:“远真大师,可比远明大师厉害多了,到时若他算出你的改命灯灭过一次……” “祖母放心。”程玉华说:“他六月才出关,到时我都跟表哥成亲了,说不定连骨肉都有了。他是高僧,慈悲为怀,不论是他的改命灯,还是我让人压住命格,都伤不了表哥。他作为一名慈悲为怀的高僧,难道会故意拆散我们一对夫妻?” 靖国公夫人脸僵了僵,道理是这样没错……但玉华并不知道压住命格的代价是什么!要是能算出来……他还能容许玉华再继续如此压着命格吗? 不过,远真大师虽然是高僧,但到底是人不是神,未必就能算出来!普慧方丈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回头再与普慧方丈商量商量,准有办法的! “对,只要你跟濯儿成了亲,一切好办。”靖国公夫人点点头:“濯儿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他又不信神佛,就算到时真的事发,太后要拿你问话,他也会护着你。要是你能尽快怀上他的子嗣就更好了。就怕……” “祖母是说那个小商女?”程玉华神色微冷,“我会让她乖乖离开的!” 这些时日太多杂事,而她,也有意忍让,只为博他的欢心,但她发现,她再忍让,他的心也不会转到她的身上,那她,只能出手了。 “祖母你先回去,我去见一见太后娘娘。” “好。”靖国公夫人看着程玉华微冷的神情,欣慰地点点头,“这才是我们靖国公府嫡女应有的风范!遇事不能退!对付那个小商女,你不需要任何手段,你只要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出来即可!” “嗯。”程玉华点点头,转身回庆元宫。 敬仁太后刚解了心结,想到自己误会了程玉华,多了几分愧疚:“玉华怎么又回来了。” “娘娘,玉华突然想到,王妃已经回京了,娘娘可曾召见?” 敬仁太后对宸王妃极为嫌弃,哪想过要见。 “其实,玉华是想见一见宁家表妹。”程玉华大大方方地说。 敬仁太后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是时候要见见了。李德,去把宸王妃宣进来,还有她的侄女宁姑娘。” 敬仁太后虽然知道自己误会了宁卿克着宋濯,但她厌恶宁卿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现在就算解开误会,也不喜宁卿。而且,宋濯还这么紧张宁卿而忽略玉华,她更不喜了。 宸王妃得知敬仁太后要见自己是十分紧张,得知还要见宁卿时更加害怕,青着脸拉着宁卿上了轿辇。 慧苹脸都白了,因为她知道太后嫌恶宸王妃,那对宸王妃的侄女自然不会喜欢!况且太后宠信玉华郡主,那对姑娘…… 雨晴看着宁卿离去的背影,青着脸叫来瞳儿:“想办法通知世子。” “世子正好在宫里呢,这倒方便。”瞳儿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世子有多宝贝姑娘她们一清二楚,可不能让姑娘受了委屈。 …… 轿辇进了宫后就停了下来,宁卿与宸王妃走了约一刻钟才到了庆元宫。 敬仁太后坐在首座,程玉华傍在一侧,正亲昵地给敬仁太后捧茶。 “宸王妃到!”外面响起太监的通传。 敬仁太后捧茶间微微一瞥,就怔住了。只见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跟在宸王妃身后袅袅而入。身上穿着一件样式普通的衣裳,一双波光流转的眸子大而媚,婴唇不点而朱,粉颊霞飞,清媚入骨,娇艳无双。 原本古朴而雅致的庆无宫,她甫一进来,就是霞光满彩,似是把整个宫殿都照亮了。 饶是历尽千帆,在宫里见惯了绝色美人的敬仁太后也不禁为宁卿的美貌暗暗喝彩。怪不得连她那个清傲的孙子都迷得晕头转向的!也怪不得敢如此恃宠而娇,并非毫无原因的啊! “臣妾参见太后!”宸王妃立刻行了个大礼。 敬仁太后见她嫁进皇室十多年了,这礼行得还是这样马马虎虎,真是见一次就辣一次眼睛啊! 但她目光一转,倒是宁卿那礼虽然没有多标准,但至少是干净利落的,只听宁卿声音清脆地道:“民妇方宁氏见过太后。” “平身。”敬仁说着就突然怔了怔:“等等,方宁氏?这什么称呼?” “启禀太后娘娘,民妇这个月初已嫁作他人妇。”宁卿说:“民妇夫家姓方,是一名秀才。” 整个庆元宫的人震惊得目瞪口呆,她们哪个不是认为宁卿是宋濯的宠妾,什么成亲,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却不想,她居然自称嫁人了! 这不是某个人的普通内宅,这是庆元宫,这是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太后!她可知道,这此言一出,再也没有回头路! “姑娘!”慧苹大惊。宸王妃险些没晕过去。 “不是让你叫我少奶奶!”宁卿冷扫了她一眼。 程玉华也是一怔一怔的,她心如雷鼓,就这样解决了吗?她神色微冷,紧张地拳头紧握。 敬仁太后心中的厌恶一收,凛然地盯着宁卿:“宁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民妇知道……”宁卿磕了两个头:“民妇什么都不求,只求娘娘明察秋毫,为民妇收监天牢的相公洗脱冤情,民妇……” “宁卿!”一声怒喝响起,只见宋濯满身杀气地进来,一把抓住宁卿的手臂,扯了起来。 “不得无礼!宋濯!”敬仁太后脸色一沉。 “皇祖母,你不要听她乱说,她并未嫁人。”宋濯高声道。 “我已经拜堂,还有婚书。”宁卿面无表情。“要是这都不叫嫁人,那天盛律例算什么。” “你给我住嘴!”宋濯怒喝。 “该住嘴的是你,宋濯!你给哀家清醒点!”敬仁太后声音冷如冰渣。“你这是在强抢民女,你知道吗?” “皇祖母,孙儿求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跟她好好说的。”宋濯扯着宁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色哀求,带着无助地看着敬仁太后。 敬仁太后心神大震,她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 程玉华泪水无声地滑落,为何会这样…… 宋濯已经站了起来,一手扯着宁卿,宁卿不愿意走,他干脆一把抱起,快步走出了庆元宫 直到走到无人的一座宫殿才放下她。 宁卿不作声,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 宋濯心中大痛,一把将她抱住,哑着声音道:“卿卿,咱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咱们回去以前那样,好不好?” “好啊。”宁卿冷冷一笑:“你退亲,你明媒正娶迎我进门。” “卿卿!”宋濯冷怒。 “不行是不是?我配不起你是不是?配得起你的只有玉华郡主是不是?”宁卿抬头看着他,泪水漱漱往下落。 “我出身低贱,没她有能耐!没她诗冠惊华,没她一剑惊艳,我样样不如她。我配不上给你当正妻!既然配不上,我不配就是了!我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个低贱的小商女,我就嫁个穷酸秀才,这样也不行?这么多身份高贵的人抢着给你当妾,我甚至连给你当妾都不配!你何苦还要来抬举我?你从来……就没看起过我!” 宋濯痛苦地别过头:“我并没有瞧不起你……我只是……你爱的是我,名份难道就真的这么重要?” “既然不重要,那你何不给我?”宁卿冷笑:“既然不重要,那你让玉华郡主做妾啊!不行是不是?你自己都看重的东西,凭什么让我看淡!你这是要把我当傻子哄骗吗?” 宋濯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才说:“即使是做妾,我也不会让你受一分委屈。” “我不受委屈,那这份委屈谁受?玉华郡主吗?”宁卿呵呵笑了起来:“玉华郡主是杀你全家还是刨你祖坟了?人家堂堂一个正室,凭什么受你一个妾的气?凭什么被你一个妾欺到头上!你凭什么为了一个小三一个小妾如此对待自己的正妻!你既然如此……何苦还要娶她!你娶了她,却作践她,不如不娶。” “宁卿!”宁卿说什么杀他全家刨他祖坟,如此大不敬,宋濯愤怒,但后面的话却让他震撼和苦笑:“你这是为她抱不平吗?” “对啊。她做错了什么,没有吧。她只想争取自己应得的。” “玉华……并非恶毒之人,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不能。”宁卿理所当然地开口:“因为我擅妒。别说是当妾,就算我当正妻,也不许丈夫有小妾。” “你怎可如此!”宋濯无法理解。 “看到我跟方秀风成亲时,你心痛了吗?你愤怒了吗?你恨吗?” 宁卿说着拔出头上的钗子猛地刺向自己的手,宋濯大骇,连忙挡住,钗子刺到了他的手上,鲜血淋漓。 宁卿却冷冷地抬头看他:“痛吗?” 宋濯不答。 “你们男人有的痛,我们女人也有。你们有多痛,我们就有多痛。当看着你们男人左拥右抱三妻四妾时,就如你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偷人一样,却还要笑着说好。可笑你们还要弄些什么三从四德的去误导我们,既然知道我们女人会嫉妒,为何还要这样刺伤我们?还要装着看不见。” 宁卿这一翻话简直是颠覆宋濯的世界观,他无法接受,但却可笑的觉得句句是理。久久才道:“千百年来规距就是如此,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依附男人而活,自然要顺从。” “对哦。”宁卿笑了笑:“那你找些依附你的女人去。我宁卿没了你,难道会饿死?” 宋濯一噎,冷冷望向她:“你很叛逆。” “我一向如此,你知道的。”宁卿不怵地迎上他逼人的视线。 宋濯紧紧捏着拳头,自嘲似呵呵笑出声来。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在她那乖顺娇软的外表下,隐藏着怎么一颗不安份,不受拘束的心。 正因为知道,他才不惜一彻去禁锢着她,折断她的羽翼,想要蒙蔽她,也蒙蔽自己,只要不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就能永远这样下去。 第62节 她渴望自由,渴望无拘无束,但因为爱他,所以能够忍受他的禁锢,就算每天呆在家里,只要他来陪自己吃吃饭,只要他来摸摸自己的头,抱抱自己,亲亲自己,就不会觉得无聊,都是因为爱他。 而他却利用她的爱,化成一柄利剑,狠狠地捅进她的心。 宋濯痛苦而又无力地闭上眼:“你爱的是我……” “对。”宁卿凄然一笑:“但既然爱得这么痛,我不爱就是了。” 转身要走,宋濯心中大痛,一把将她扯住,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低哑带着哀求:“卿卿,不要这样……我爱的也是你。” 他不是傻的,经过这么多事,他知道他对她不只是一个妾的宠爱,或是简单的喜欢,他是爱她的。 “你爱我,就让我屈居人下?看着我瞧你的正妻脸色过日子?看着我连一个婚礼都没有,寒碜地一顶粉轿抬进门?看着我连一件正式的嫁衣都穿不上?看着我将来的孩子叫别人娘,看着我的孩子当庶子?庶子……呵……你真舍得啊!”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着恨意。 庶子……宋濯的心像是被撕开一般血淋淋。他自己就是嫡子,他自己就是极瞧不起庶子,在他心目中,庶子,就跟半个下人差不多,他从来没拿他的庶弟庶妹当过一回事。 “世子殿下,我想,你是弄错了。”宁卿的声音毫无感情:“你对我的,并不是爱,而是欲!” 说罢,她挣开他,转身而去。 t ☆、第八十六章、不放 宋濯怔怔地站在空落落的殿宇中,紧紧捏着拳头,好像失了魂一样。 清风清河走进来,看着宋濯被宁卿刺成这样,他们又是担心又是怒恨宁卿。 “殿下,太后娘娘传您。”清风道。 宋濯长睫一低,无力地嗯了一声,就朝庆元宫的方向走去。 庆元宫,程玉华早就走了,只余敬仁太后和秋嬷嬷两个。 现在天色已晚,将近黄昏,厅里的烛火还没点上,带着幽暗和压仰的味道。敬仁太后端坐在上首,收起了平时一惯的和蔼笑容,脸色微凛。 “怎样,谈不成是吧。”敬仁太后一看宋濯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了,微微一叹:“那个女孩,心野着呐,并不是安份省心的主儿,我们皇家,容不下这种女子!而且人家也不愿意,你就放了她。” “不放!”宋濯想也不想就冷喝出声。 “你这是在强抢民女!”敬仁太后脸色阴沉。 “不要跟我说这一套。”宋濯冷声道:“皇祖母是打算用这一条到皇伯父处告我,还是交到御史手中弹劾我?” “你!”敬仁太后大怒。他这是在威胁她!他明知她舍不得让他身上留下一个污点,损他一分羽毛。“宋濯,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宋濯说着跪了下来,抬头看着敬仁太后道:“我十岁母妃去世,父王虽然也关怀我,但到底远去祈州,纵然是亲父子也有生疏。虽说皇伯父和皇后在,但到底是不一样的,只有皇祖母是真心实意的疼我怜我。从小到大,我从没违背过皇祖母,因为我知道皇祖母不论做什么都是因为疼我,每一件小事但凡可以让您开心的,不论外人怎么说,我都去做。十八年来,我从没求过什么,也从没做过出格之事。现在,我不过是想留一个我喜欢的女子而已,皇祖母也不容吗?” 敬仁太后动容,想到宋濯虽然傲气,却从来都是最乖巧懂事的,她让他素到十八岁,她知道他所受的压力,还有外面一些不能理解的嘲笑或是不好的流言蜚语,但他从没有表现过不满,都是因为孝顺她。 十八年来,他从没想要过一样东西,现在不过是想要一个女人而已,她也不允吗? 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就算骄纵些,只要是可以让他开心,给他又何妨! “可是,濯儿。”敬仁太后神色认真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宠妾灭妻啊!我们皇室,我们宋家没有这样的事的!” 敬仁太后极注重嫡庶之别,因为当年她还是太子妃之时就受尽侧妃的气,好不容易当了皇后,又出现了一个宠冠六宫的张贵妃,这张贵妃生的庶孽更是猖獗,曾一度将元德帝拉下太子之位,她也差点两度被废。 所以敬仁太后恨透了那些庶孽,最为不喜宠妾灭妻的行径。宫里的某些妃子但凡骄纵一些,她都会敲打一翻。 “玉华可是你的正妻啊!你现在却为了一个贱妾而跪在我跟前,这又算什么?”敬仁太后说着哼了一声:“你这是在打她的脸面!这个正妻,就算你不爱,也是敬着,尊重着,可不能让一个妾如此上跳下窜地欺到她头上,打她脸,寒她的心!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要是你认不清,那个宁卿哪里来的撵哪里去!” 敬仁太后的话,还有宁卿的话都有他的脑子里撕扯盘旋,他脸色苍白,艰难地喘着气:“我知道了。” “好。既然如此,从明天起,她就进宫学规距。” 宋濯垂下头:“好。” 宁卿想要的,他给不起,她想要狠心斩断离去,他却放不下,就算知道她会恨自己,他也想紧紧地抓在手中不放。 既然放不下,那他只能尽力地安排,除了正妻之位,把最好的给她。 …… 梦竹居,宁卿坐在靠窗的地方,呆呆地看着院子大门。 直到过了子时,直到深夜,她还坐在哪里。一夜未曾合过眼,她都没有等到她所期盼的身影出现。 等到清晨,秋嬷嬷亲自来接人。 宁卿知道,宋濯打动了太后,而她,却打动不了宋濯。 宁卿走进庆元宫,敬仁太后正坐在上首,程玉华坐在太后身侧的倚子上,正端庄优雅地端着茶。 敬仁太后道:“你还没进门,但出身低贱,很多规距怕也是不会的,虽然一个贱妾只需要侍候好世子就行了,但你之前几次冲撞到未来世子妃,世子舍不得教你,哀家只好亲自代劳。” 宁卿面无表情,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她昨天自称嫁了人,但在这些人眼里,她微弱的挣扎算得了什么?一纸婚书随时可以撕毁,他们甚至连一句解释也不屑给她,直接就安排好她前面的路。 程玉华摸了摸茶盏,连装也不屑装,直接“砰”地一声掷到她的脚边,冷着脸道:“你既然要学规距,就先学学怎样向主母敬茶。” 宫女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个茶盏。 宁卿只得拿起茶盏一遍遍地跪下,递上。秋嬷嬷在一边盯着,一会说:“你一个贱妾递茶时能这样看着世子妃的吗?” “手抬高点!” “跪正!低头!腰挺直!” 她跪了一遍又一遍,但秋嬷嬷总能挑出错处。跪得她腿痛得都快站不起来了,手举得麻木,因为累和酸,微微地打颤。 “都说了,手要抬高点!”可心嘲讽地一拍宁卿的手。 宁卿手中整杯茶直接就浇到了自己的脸上身上,虽然不烫了,温温的,但却不准换衣服,不准擦脸,这又是大冬天,不一会儿就冷得她小脸煞白毫无血色。 练了足足两个时辰,宁卿已经手脚麻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程玉华说:“太后娘娘,今儿就到这吧,我有些累了。” “你累了就回去歇吧。”敬仁太后笑着道。 秋嬷嬷又亲自送了宁卿回去,一同走的,还有四名粗壮的宫嬷嬷。 来到梦竹居,秋嬷嬷说:“奴婢还没见过一个贱妾屋子里这般奢华的。” 慧苹颤抖着声音道:“姑娘还不是贱妾……” “还不是,对,还不是。”秋嬷嬷笑了笑:“但她一个低贱的小商女,居然用的都比过王府的郡主县主和正经姑娘们了!” 说着就吩咐带来的几位宫嬷嬷搬东西,瞳儿和雨晴脸色发白,瞳儿想说话,秋嬷嬷道:“这都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还有,虽然姑娘还没正式开脸,但这既然正在教规距,这习惯也得先控制控制。奴婢还没见过一个贱妾用这么多丫鬟的。你们两个,是世子屋里的吧,那就回世子处侍候!没得世子的丫鬟去侍候一个贱妾!” 瞳儿还想说话,宁卿淡淡地开口了:“你们回吧。” 瞳儿雨晴一噎,最后只好苍白着脸收拾包袱回到碧云轩。 梦竹居搬东西这么大动静,整个宸王府都惊动了。 纵人无不唏嘘,想当初,这个宁表姑娘何其得宠,用最好的,吃最好的,身上也是非天衣楼和锦织天下所出的绝不上身。就连郡主和县主都得避其锋芒。 现在,却一朝大厦倾,那些曾经嫉妒于她的,无不拍手称快。小商女就是小商女,就算再美貌,装得再像个公主,也终归是个贱妾而已! 宸王妃自昨天宁卿在庆元宫那一闹,就吓病了,听到宁卿如此遭遇,又是悲又是担心,眼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孙侧妃和悦和郡主只当不知道,好像当初的讨好和交好都是不存在似的。 只宋绮芜在入夜时悄悄过来瞧过宁卿,宁卿歪在床上蔫蔫的样子,没说话就走了。莺姨娘却是吓得连门子也不敢出。 宋濯知道宁卿今天会去庆元宫学规矩,不知她会如何生气,刚好又有工事忙,就出了一趟城,回到宸王府时已经是子时。 回到碧云轩,当看到瞳和和雨晴侯在那里一怔:“你们怎么在这里?” 瞳儿眼圈一红:“太后娘娘让奴婢们回来侍候殿下。” 宋濯脸一沉,就快步走向梦竹居,当走进梦竹居,他就呆了。 以前精致华贵的梦竹居像是被洗劫了一般,博古架上他精心搜罗回来的瓷器古玩、墙上挂着的名画、用作帘子的琅珠、汉白玉茶盘、甚至是那些檀梨打造的昂贵桌椅,通通都被搬空。 宋濯先是愤怒,然后已经一波又一波的无力感。因为她是妾,不配使用那些东西。 宁卿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往里卷缩着身子。 宋濯走过去,连着被子将她整个人抱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哑声道:“先忍忍好不好,以后会好起来的。” 宋濯见她雪白的皓腕光秃秃的,优美得刺眼。他从怀里摸出一只血玉镯子套进她的手里。 宁卿低头看了一眼,就脱了下来,似是欣赏地翻了翻:“这可是好东西,连公主都没有吧,这是送给我偷偷戴的?谢世子殿下赏赐。” 宁卿拿着镯子,好像怕别人发现一般塞到了枕头底下,然后脸朝里睡了。 宋濯摸摸她的头,转身离去。 ------题外话------ 晕……这章写了一天,改了又改,也没有写好,抱歉 ☆、第八十七章、明灯 第二天,宁卿又去了庆元宫,依然在练习敬茶和跪礼。 宋濯上完早朝,马上就过来了,当看着宁卿跪在程玉华面前双手捧茶,他的心似扯着的痛。 程玉华看到他也不避着些,她看着他,像平时一般笑了笑:“表哥,你来了。宁表妹正在练习跪礼呢,比昨天好多了。” 程玉华一点也不心虚。她为什么要心虚,她是正室,难道连一个妾的跪礼也受不起吗? 宋濯知道这个道理,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痛苦。 “都练多久了,歇着吧。”宋濯道。 “好。”程玉华应了一声,像对待下人一般打发:“可心,让人带表妹下去更衣。” “濯儿,既然来了,吃过饭再回吧。”敬仁太后道。 “嗯。” 不一会儿摆上了饭,宁卿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出来,她没能坐下,只站在一边给程玉华布菜。 宋濯身子一僵,心中大震,哪里吃得下什么饭。妾室侍奉主母吃饭是应份的,但当亲眼所见,他却无法接受,他以一个主子的身份坐在哪里,和别的女人琴瑟和鸣,而她却像个下人一样,为他和别的女人布菜。 宋濯忍无可忍,啪地一声放下筷子,站起来,拉着宁卿就往外走。 第63节 “宋濯!”敬仁太后大怒。 宋濯却没有回头,一直带着宁卿消失。 无人的花园,两人背对背的站着,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宋濯才说:“我会说服皇祖母,再也不用你做这些。” 说完就走了。 宁卿看着他的背影,泪眼迷蒙,茫然。 她之所以坚持到现在,默默地忍受着这些,那是因为她还想挽回! 正因为深爱,珍惜这段感情,所以才再努力一把,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上次是言语的警醒,这次,她想要用行动,让他深深体会什么是妻,什么妾。 她想要为他点一盏明灯,为他引路,希望他看清自己的心。 然而,她一直自以为她看清了他的心,而现在,她发现,他的心她从来没看清过。 宋濯回到庆元宫,敬仁太后沉着脸。 宋濯道:“皇祖母,我今天见她的规距已经差得差不多了,她也很乖巧,很顺从,已经够了。” 敬仁太后搓磨宁卿也不过是为了给程玉华挽回些脸面,虽然不喜宁卿,但却不想再因此跟宋濯分生了,只好道:“好,规距确实学得差不多了,只她性子瞧着还太浮躁了些,让她每天进宫抄一个时辰佛经静一静心,如何?” 程玉华也笑道:“表妹聪慧,虽然只短短两天,却有模有样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等宋濯离去。敬仁太后才拉着程玉华的手道:“玉华,妻就是妻,妾就是妾,那是永远也越不过妻去的,就算濯儿他一时犯糊涂,哀家也会敲醒他。至于底下那些莺莺燕燕,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省心的,要是个个都计较,那一辈子这么长,哪里计较得过来?” “娘娘,玉华晓得。” “男人都是这样,哪个不爱新鲜不爱美人。”敬仁太后笑了起来:“就算濯儿是我的孙子,我也不偏他,实话实说。现在他正热切之时,你若敲打太过,失得也是他的心。做女人,为人妻,就得学会放宽心,大度些,看淡些,否则伤的是自己。” “只要不是太过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且看她建高楼,且看她楼塌,她总有如花美貌逝去的一天。美人何其多,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俱是红粉骷髅,过眼云烟。他的爱,得之你幸,失之你命。只要他尊敬你,看重你,正妻之位牢牢抓在手中,才是实际的。” 说到这里,敬仁太后似是想起数十年的权力情伤倾扎一般,微微地一叹。 “现在他年纪还小,不免会走错路,做些糊涂事,再过几年,等他成熟了,经的女人多了,自然会发现,什么是他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越发敬你和看重你。” 程玉华眼圈一红:“是。” “好了,你回去吧。” 程玉华出了庆元宫,在长长的朱红宫廊,一抹修长清贵的身伫立在尽头。他一身白华锦袍,墨发如瀑,依然天姿绝色,却没了以往的洒脱飘逸,更添沧桑与寥落。 程玉华看到他,停住了脚步,咬了咬唇,转身离去。 “玉华。”宋濯却三步并两地追上去,拦了她的去路。 “我要出宫了,我答应了祖母一会陪她去寺里上香。”说着坐他身侧错身而过。 “玉华,你一定要嫁给我吗?” 程玉华脚步一顿,回头,已经泪流满面:“嫁,为何不嫁。此生,我只嫁你一人。” 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宋濯深深地闭上了眼,错错错,错在年少不知情轻重,一句戏言,误一生。 程玉华上到马车就笑了:“他想干什么?他想退亲吗?”笑着笑着就哭了。“这样的人,你说,我如何容得下……” 可心知道程玉华说的是谁,是宁卿。“那该如何是好,太后拗不过世子,虽然太后也是喜爱郡主的,但到底那是亲孙子,又怎会真的为了郡主与世子为难,以后遇到什么事,还不是世子求两句就完事。” “我会让她,自动离开的。” …… 自此,宁卿进宫再也没有练过跪礼,或是布过菜,只抄一个时辰佛经。程玉华偶尔会跟她一起抄。 三月初十,宁卿已经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虽然已经是步入春天,但春寒料峭,天气依旧冷。 庆元宫的小佛堂里,宁卿把金刚经最后一段抄完。突然哗啦一声,对面程玉华的墨汁打翻,溅了一身。 “可心。”程玉华朝外面唤了一声,但却没人答应。她看着宁卿笑了笑:“我衣服脏了,这衣服难解,宁表妹帮一帮我吧。” “好。” 宁卿放下笔,与程玉华一起入了暖阁。 程玉华的衣服一件件的解了开来,乌黑的长发全都拢到胸前,雪白的后背,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犹如丑陋的蜈蚣一样爬到她雪白的背上,份外吓人。 “吓着你了,对不起。”程玉华一脸歉意地笑了笑:“我娘当时看到这伤时,也是差不多吓晕了。但我从镜子里看着它,我一点也不觉得它丑,要是能换他平安,再丑也值。” 宁卿如遭雷击,小脸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呆呆地站在那里。 程玉华却像回忆一般喃喃说起:“那年我与他一起去苍南山打猎。”说到这她俏皮地笑了笑:“别看我现在样样得体,我从小却是个假小子,爬树掏鸟蛋,下河抓鱼,什么顽皮事儿都干。我娘都骂我,说再这样就嫁不出了,婆家一定嫌弃。” 说到这深深一叹:“我娘说得对,婆家果然嫌弃,我为了嫁给他,再也没有那样玩过,反而努力地学起我最讨厌的礼仪规距来。” “那年,我还顽皮的时候,他带我去苍南山打猎,却遇到那时的永安王对宸王府的报复,为逃命,他抱着我跳进了急流,幸得命大活了过来。” “你可知道,当时他身受重伤,是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一天?你可知我们两个躲在山洞里,外面都是狼群,是我拿着火把守在洞口,寸步不离。你可知杀手追来,是我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刀?那一年,我十三岁!你,今年也十三岁了吧?我为了他,连舍两次命!你为他做过什么?跟他撒娇?闹小脾气?跟他呕气?” 宁卿心都在颤抖,静静地听着程玉华似是呢喃的絮语。 宁卿甚至能够勾勒出那生死相依,同生共死的荡气回肠的画面。 她拿着火把站在洞口为他守狼群,他重伤在后默默地看着,一定是震撼和无比感动的吧。 她为他挡剑,二人重伤下联手反杀对手,那种生死之间的拼杀、默契的配合、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喜悦。 两人双双倒下,互相照顾的脉脉温情…… 宁卿又想起去年他生辰那天,她为他梳头,可她却连梳头也做不好。他拉着她的手说:“卿卿不必会任何东西,只要很乖地呆在表哥身边,就胜过所有惊才绝艳。” 她到现在还为那句话感动,现在才知道,他不是不需要,而是,已经有这样一个女子为他惊才绝艳!无人能替代的! 她一直以为,他不娶她,放不下,是受礼教约束,是他的世界观还接受不了,一时扭转不过来。要是这些,她还可以给他机会,还可以努力,可以争取。 但是,要是他的心里还住着另一个女子…… 宁卿深深地垂下了眼,紧握着的拳头,再也无力紧握。 程玉华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已经败了! 她原本潋滟出彩的双眸一下子黯淡无光,像是突然熄灭了的最璀璨的星火,一片漆黑! 她已经认输!已经彻底放弃! 与其说宁卿败在她手里,不如说,是败在自己的尊严和傲气手里! 一个低贱之人,没资格拥有尊严和傲气!拥有了傲气,那就是一败涂地! 宁卿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工庆元宫的,一定是很狼狈的吧。 回到马车,慧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宁卿快要崩溃的样子,心疼得哭了:“姑娘,你怎样了……” 宁卿再也忍不住,哭得肝肠寸断,却哽咽道:“没什么……失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谁没失过恋!谁没失过恋……” 慧苹更担心了,前些日子,纵然被伤得再深,宁卿都是沉默以对的,默默地忍受着,承受着,虽然压抑,身上却带着一股子韧劲,哪像今天这样,似是最后一根弦绷断,彻底抽身而去一般发泄地痛哭。 “姑娘……你不要吓奴婢……可不能做傻事……”慧苹急道。 宁卿摇了摇头。 她不会那么落魄狼狈,像个惨败者一样自栽在他们面前,她还想走得有尊严一点…… 马车出了宫门,没有回宸王府,居然出了城,在一个明月湖边停下。 马夫掀开帘子,宁卿抬头,只见宋濯站在外面。 大雪纷纷而下,他撑着一柄青竹油纸伞,身穿坠华雨天锦直裰,腰缠碧玺流苏,外罩着一件白狐织绒华贵斗篷,头上没有束发冠,两条绣银丝发带顺着乌黑的墨发拢在身前,容颜华美,韶韶然如日月,天姿绝色。举止投足间都是尊贵,眉宇带着顶级贵族的傲气,这样的人,他瞥你一眼,都似带着施舍一样。 他是王子,而她不是灰姑娘。因为灰姑娘都是贵族女子。 “卿卿。”他伸出手。 她抬头看他,他的神容宛如往昔一般温柔,眼若柔波眸似水,带着深情,也带着保留。 以前她看不清,现在,看清楚了。 她娇软的柔荑放到他的手里,宋濯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跟他冷战,默默地反抗着,不主动碰触他,不跟他说话。 现在,她居然主动把手放到他手里。宋濯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难掩激动。 “你捏痛我了。”她低呼出声,声音仍然冷清,却带着几分以前的小埋怨。 宋濯心神微震,激动而带着喜悦,一把将她抱起,紧紧地搂进怀里,声音低柔情深:“好,表哥不捏痛卿卿,抱抱,好不好?” 她埋首在他肩窝:“你带我去哪儿?” “今天卿卿生辰,表哥带卿卿去吃饭,去游船,晚上看焰火。” “三月初十……对哦,今天我生辰,我十四了。” “嗯,十四了,又长大了点。”他说着垂首在她的眉心轻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说着话,没有冷战,没有唇舌战,好像回到了去年十一月之前,程玉华还没回京之前。 但不论是慧苹还是清风清河,都觉得这平静温馨之中透着诡异的感觉。 二人上了停在湖中的一艘船。中午二人吃了饭,在湖上游了好几回。到了晚上就停在湖心。 这个明月湖每晚都画舫成群,好不热闹。但今天宋濯却花重金驱离了那些画舫,只余他们一只游船浮在倒映着皓月的湖上。 宋濯让人点焰火,漫天烟火灿烂。 “喜欢吗?”宋濯道。 “喜欢,多谢你。” 宋濯转头看她,她抬头看焰火。焰火升起,爆开,一瞬惊艳,却又瞬间消失,倒映在她的眸子里,明明灭灭,清风徐徐,扬起她的墨发,拂起她的华袖,她似随风而舞,下一瞬就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一般。 宋濯大惊,不自觉地伸手,抓住她的衣袖,继而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卿卿,我是真的爱你……我对你,不是什么欲,我是真的爱你的。” “我知道。”宁卿回头看他,爱是爱了,却有所保留而已。灿烂的焰火映着她脸上的泪光:“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爱我的,但直至此时我方知,你对她,未必就没有情!她为了你连舍两次命,我却什么也没有为你做过,只这一条,我就没资格再争。甚至你还救过我的命,不论怎样我也该以身相报不是?” “你什么也不必为我做,真不必……” 他从来没有拿过她与程玉华比较,她就是她,她无须为他做任何事情,他也从没想过要她为他做任何事。 “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什么也不必做。”宋濯紧紧抱着她:“虽然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但我会尽力地为你争取。等过几年,我就会去祈州,到了那里,无论用什么方法也会为你争取到侧妃之位。玉华……她是正妻,她会留在上京孝顺太后,你跟我去祈州,在那里没人压着,虽是侧妃,却有如正妃一般的权利和地位。” 第64节 “只是在上京这几年……她到底是正妻,你先屈就一下。你乖点,她不会为难你的。要是实在受不了,就以养病为名住在外面。再不行,你先不要开脸入门,在外面的宅子住着,等到祈州,我再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虽然侧妃婚礼比正妃略逊色了点,但比起外面贵妻正室还要好。” 这是他想到的最折中的办法,他不能负了玉华,也放不下宁卿,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东西。自从玉华回京,他就为她细细地谋划着,他哪里真的舍得让她当贱妾。 只这段时间的事情闹腾得实在太过,打玉华的脸打得太狠,皇祖母震怒,要是不让她受些委屈,受些苦,皇祖母不会消气。他心疼她,但为了他们的将来,只能忍一忍。 “将来有了子嗣……虽是庶子,但侧妃所出的到底是不同的。若是女的,必风光大嫁,若是男的,我会亲自教导,虽不能继位,但有我相护还挣不出一份家业来?将来我们的孩子不进京,也不跟玉华碰面……纵然不能叫你娘,也不会叫别人娘。” “只有一点,你现在乖点,先顺一顺太后她老人家的意,好好表现,将来请封就不会诸般阻拦。她到底是我的皇祖母,是真正对我好的亲奶奶,虽然严厉了些,但等她消气,我再求一求,没有不成的。” 他许出来的东西,足以让上京诸多贵女疯狂,宁卿也相信他会做到的,他向来信守承诺。 只是,侧妃再高贵也是妾,婚礼再豪华,也穿不上正红的嫁衣。 “卿卿。”宋濯见她不答应,心伤得都快喘不过气了,声音带着哀求:“我知道你爱吃醋,容不得人。我将来房里也不会添人,纵然真有什么庶妃夫人的,也只是顶着虚名,有名无实的,我自有手段让她们都闭嘴。至于玉华,她在上京,你在祈州,永远也不会碰面,你不必向她低头。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吗?够了!作为一个古代男子,能为她做到这一步!放弃三妻四妾! 可见,那天她对他说的话,对他的斥责,这些天她所做的一切,是有作用的,他有认真地思考并改变,也许他还是无法理解和接受,但为了她,他愿意退让到这一步!真的足够了! 但他没有提程玉华,那依然是他名副其实的正妻! 她本已成功,但中间却隔了一个程玉华! 她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侧妃再高贵也是妾,她不会当妾!更不可能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只有一个也不行。 他既然选择了程玉华,她就退出,成全他们。 他不放她走,她即使用最惨烈的方式,也会离开。 “把方秀风放了吧,婚书会作废,我跟他再无关系。”宁卿久久才道。 “好!”宋濯激动欣喜,她既然向他提要求,那是答应了? 虽然他不想放了那个穷酸秀才,恨不得弄死他,但弄死了,他与卿卿就会存在隔膜,说不定她还会时时思念一下这个“丈夫”! 所以他放人,再弄个女子来逼这穷酸秀才娶了,生一堆孩子,再带卿卿去瞧一瞧那秀才生活得如何幸福,这一段公案就结了。 “你答应过的,不准后悔,不准事后又打杀了他,绝了他的生路。”宁卿道。 “你知道的,我宋濯绝不食言。”他素来如此,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谢谢。”宁卿点头,“走吧。” 焰火早已放完,消散一空,只寥落夜空的一片漆黑。 游船靠岸,雪有些深,宋濯怕湿了她的脚,一路抱下来。 慧苹远远看着二人亲昵如惜,暗暗松了口气,姑娘这是与世子和好了? 清风清河也是心里大石落了下来,他们虽然不喜欢宁卿,但这几个月来,实在受够了宋濯那喜怒无常的情绪,见到二人和好,俱是松了口气,觉得恢复以前的幸福生活指日可待了。 天色已晚,城门关闭,宋濯无法入城,只得回到城外那间二进私宅。 他把她放到上,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正要起身,她却伸出玉臂环住了他的颈脖。他笑了笑,垂首再次轻吻她的唇:“今天你很累了,睡吧。” “你今晚留下……”宁卿低声道。 “卿卿?”宋濯一怔,简直不敢至信,她是要与他圆房? 以她的性格,他以为她会选择呆在外面,一直等到正式入门那天才会愿意把身子交给他,没想到…… 宋濯想给她一个正经的仪式,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随随便便就要了她,但他实在是太害怕失去她了,如果要了她能够绑住她的话……而且,他的身子在叫嚣着要她。 “可以吗?” “嗯。”宁卿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一直守着,只为嫁与他为妻,不被他看轻了去。 现在,放弃了所有,这具身子,所谓的清白,不过是一层膜。 他既然一直想要,给他又何妨,没得她要走时,他心心念念不愿放手。 他不是救过她一命,以身相报又何妨,从此她不欠他什么。 宋濯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吻上她的娇唇,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只一个吻,就让他浑身滚烫,热血沸腾。 宋濯喘息着,紧张地一件件解开了宁卿的衣裙外衫,只剩下一件水红色的凤穿牡丹的肚兜。上次在庄子他早就见识过她的美景,肤若凝脂,白如堆雪,纤腰一抹,细得好像一折就会断。 一双美腿露在外,雪白纤长笔直均称,美得惊心动魄,毫无瑕疵。 她微微侧着头,闭眼双眼,双颊艳若桃花,姿容绝色,身段带着几分稚气的妖娆勾人。莹莹如白玉的娇躯嵌在大红的羽被上,红白相映,造成极强的视觉冲击。 ------题外话------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打胎绝育的情节,暂时也不会有宝宝。 ☆、第八十八章、寻人 慧苹站在外间等着,好等着宋濯出去就进去伺侯宁卿更衣。 但等了两刻钟也没见人出来,还听到里面传出宁卿小猫一样压抑着的呜咽,还有宋濯低柔沙哑的安抚。 慧苹像是被雷给劈中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姑娘居然跟世子…… 虽然很多人家十四岁成亲也是有的,但怎么也得有个正经的仪式吧! 就算不摆几桌酒席,也得用轿子抬进门,这样就…… 慧苹担心这么随便就被他要了,宋濯会看轻了宁卿,将来就不珍惜了。 但这种事她没有资格阻止,也阻止不了,所以只好青着脸去准备热水。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宋濯才叫水,用厚毯子包着她抱到屏风后的浴房,宁卿几乎半昏厥了,一碰到水才醒。 见他没穿衣物站在一边,宁卿小脸一红:“你走开。” “表哥给卿卿洗。”然后进了浴桶一起洗了。 一洗就洗了半个时辰,直到水变温了,才又抱着半昏厥的宁卿放到床上。 第二天,宁卿浑身酸痛得都起不了床,宋濯才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他知她是第一次,定然吃不消他这般折腾。但他也是第一次,素了十八年,初次自然把持不住,而且这个还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昨晚他激动得理智都失去了,怎么爱她都不够,哪里控制得了。 宋濯让人熬了兹补的红枣燕窝粥,但宁卿缩在床角睡得香。 粥放在小炉上温着,宋濯一直坐在床边,想她多休息,但又怕饿着,偶尔摸摸她的额头,怕她病了。 直到午时,宋濯才把她抱起来,靠在怀里,低声道:“起来吃点东西。” 宋濯拿起勺子要喂她,宁卿揉了揉眼,艰难地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我自己能吃。” “表哥喂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宁卿淡淡地道。 宋濯见她生疏,心里有些微刺痛和不安,一把将她抱起,像以前一样放到自己的膝上,把她的小脑袋按到胸前,紧紧地搂着。 以前她都会环上他的颈脖,或是在他怀里蹭蹭,但现在她没有,也不抗拒,只靠着他,轻轻地闭上眼,呼吸清浅。 “是不是累了?”宋濯低声道。 “不累。”宁卿道:“晚上我还能跟你继续玩。” 宋濯像被雷给劈了一样,僵住了,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她一点娇羞都没有,居然能说出这么劲爆的话! 她这么积极,是不是他想多了? “不是有药给我喝的么?避子汤。”宁卿睁开眼看着他。 宋濯神色复杂:“你要喝吗?” “喝呀,怎么不喝。” 宋濯渴望跟她的孩子,但又不想她还没正式入门,就有了孩子,这样会被人看轻了的,他不想她身上有太多被人指谪的地方。 药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但见她如此爽快,一点犹豫都没有,不知为何,他有点心寒:“你可以不喝的。” 只见宁卿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扁平的肚子,皱了皱眉。 她这个年龄最多是个初中生,而且她真实年龄也不过是十六,一想到生宝宝,她就想起前世那些什么高中生在卫生间生下宝宝扔马桶里,或是在宿舍生下宝宝扔楼下…… 怎么想怎么别扭恐怖,她跟本就没有当一个母亲的觉悟或是准备。 而且,她,又怎么可能跟他要孩子呢! 要是他们还有未来,就算年龄小,只要他想要的,她也会克服恐惧为他生孩子。但现在…… 宁卿眼里闪过嘲讽,但她垂着眼,宋濯看不到。 她只轻轻地说:“我还小呢,不要生宝宝。” 宋濯微微一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苦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慧苹揣来避子汤,宋濯拿起递给她,柔声道:“虽然是避子汤,但表哥用的宫里的秘方,最顶级的药材,不但不会伤身,还能滋补身子。过几年,去了祈州,等表哥风风光光地迎了卿卿进门,咱们再要孩子,好不好?” 宁卿也不应,捧起避子汤一饮而尽,许是有些苦,她皱了皱眉头。 宋濯看着她,不知为何,心升起一阵酸涩之感,将她抱进怀里,垂首就吻住了她的娇唇,长舌探进她的嘴里,与她的粉舌缠到了一起。 药的苦味、酸味、甘味,还有她的甜味、香味,在他的舌上和心中缠绕徘徊,似是偿尽世间百味,让他心中突起一阵寥落之感,钝痛。 宁卿也不推拒,也不像以前那样娇羞躲闪,她安静地让他抱着,还轻轻回应。但宋濯却觉得抱着的是她的人,她的心,他好像怎么摸也摸不到一样。 宋濯不由地加深了这个吻,吻了好一会,宁卿突然推开他,喘着气道:“我还痛呢,晚上再跟你玩儿。” 宋濯脸上一僵,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宁卿压回了床上,衣服都被他剥了一半,雪白的肌肤,露出红红紫紫的痕迹来,这都是昨天晚上被他的疯狂弄上去的。 “对不起,你再歇歇。”宋濯把她的衣服拉好。 “你不用上朝?” “今儿个请假。一会进宫,表哥领一个城外的差事,一个月都不用进城上朝,表哥每天都来陪卿卿,好不好?” 宁卿嗯了一声,打了个吹欠。 宋濯见她动作颇为娇憨可爱,心都要萌化了,又抱着她亲了一会,才换了衣赏进京。 宋濯骑着马领着朝城门而去。 第65节 来到城门外,却见一大队人马正准备入城,宋濯脸色一沉,因为来人正是水经年。 水经年也见到了宋濯,立刻上前打招呼:“嘿,哥们,是你呀,真巧!” 宋濯笑了笑:“上次见兄台不是要进城,怎么现在才到。” 那时宋濯派了柳心儿去引开水经年,但水经年没有中计,他一直在上京等着水经年来,没想到水经年居然没来,而是去了小白镇。 “卧槽,那是因为爷掉沟里了!”水经年恨恨地咒骂一声。 那时他决定不去找同乡,而是准备进京的,谁知道他太心急了,马鞭抽得太狠,马就跳了跳,甩了甩身子,他居然就这样掉到了沟里!爬都爬不上来!因为断了三根肋骨! 水经年只好一边咒骂着一边被抬到了临近的小白镇,躺在那里挺尸。一挺就挺了一个月多月,现在能下床,他迫不及待地就领着人进京。 宋濯嘴角抽了抽,这事,他早就查到了,不过,还真没见过这么抽风这么二的皇子! “那兄台慢行,告辞。”宋濯打马转身离去。 宋濯回了京,立刻就找来沈成恭,与沈成恭商量了一翻才进宫见敬仁太后。 敬仁太后与秋嬷嬷说话:“那个宁卿今天怎么没有来?派人去宣了吗?” “皇祖母,卿卿生病,孙儿把她放到外面养病去了。”宋濯走进来。 “这么娇气。”敬仁太后脸上略有不满。 我家卿卿就是这么娇气,我也最喜欢娇气的卿卿了。宋濯心中暗笑,“她规距也学好了,佛经也抄一个月了,皇祖母既然不喜她,没得让她再进宫烦你的眼。” “你!”敬仁太后笑骂一声。突见宋濯含笑站在她面前,一身淡青彩晕锦蟒袍,银冠墨发,英姿飒飒,风华无双。 敬仁太后双眼眯了眯。自从去年十一月玉华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郁,整个人都似罩着一层黑雾一般,敬仁太后知道,都是那个小商女闹的。 而现在,身上的阴郁之气散了,清风绝雅,气度昭然。 敬仁太后又想到宁卿生病,宋濯请假之事,再加上他的变化,敬仁太后就知道宋濯与宁卿怕是已经成事了。 敬仁太后虽然不喜宁卿,但到底还是孙子重要,见宁卿让宋濯恢复心情,也就不那么计较了,随她去吧,不过是一个妾而已。 宋濯与敬仁太后告辞后就去了见元德帝,因为那边已经开始闹着迎接天水八皇子之事。 程玉华在走廊看着宋濯离去的身影,小脸冷冷的。 “那个小商女难道没有闹。”可心道。 程玉华小脸一沉。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她看出了宁卿的性格,那是个极高傲的人,是不甘为人妾的,宁愿嫁个破落户也不做妾的人。 所以,她才用自己的往事去刺她,希望她为了自尊心而放弃。 那天,她明明见宁卿已经放弃了,为何,今天表哥的神情没有一点忧色,难道,真的没有闹事吗? “这,可如何是好?”可心极为担忧。 “急什么,咱们慢慢等。先去瞧一瞧太后娘娘。” …… 直到午时,元德帝重新上了朝,派出勇武大将军和当朝尚书亲自去迎。虽然天盛与天水不交好,但天水是与天盛并肩的大国,所以也极为重视。 水经年被迎进城,长胜街被戒严清道,百姓在两边围观。钟离优刚好烩味天下的雅间里,往下一看,不禁诧异,这不就是去年那个堵了他好几次,不男不女,对宁卿有不轨之心的二货?居然是个皇子来着。 水经年又想到宁卿,虽然他没见到人,但他已经知道宁卿已经被宋濯带回来了,眉头不禁皱了皱。 周围的百姓俱是好奇地看着,因为天水与天盛不交好,这外交真是三年来第一次!记得上一次还是三年前,天国的太子带着公主过来说是贺寿,却是想给天盛打脸。 那个在天水公主极为嚣张,武得一手好剑,说天盛的女子个个都是废物,要是不小心在外面丢了,必定惨死。这时程玉华上台,十招之内就将这个天水公主扫了下台,狠狠地打了天水的脸面。 接受着周围热情的目光,水经年很亲民地一路挥着手。 “天水国虽然讨厌,但这个天水皇子,瞧着挺好的。” “对,瞧着挺顺眼的。” “这确定是皇子不是公主?” 水经年高举的手僵了僵,一脸美艳逼人的脸立刻黑了下来,再也没有激情挥手了。 天水一行人进了宫,水经年领着一同来访的金尚书和刘侍郎一同进殿拜见。 水经年一进殿,众人都好奇和诧异地看着他,宋科笑道:“这次天水又派公主来比武?” 卧槽!水经年气得一个倒仰,直要把宋科给瞪死过去,不过他虽然抽风,但这种作死的事情还不会做的,干咳一声呵呵哒:“本皇子是个皇子!不比武,哈哈哈。” “天水,八皇子水经年,见过天盛帝。”水经年行了个礼。 元德帝抬了抬手免了:“听说八皇子早就在一个月前就抵达上京外的一个小镇,为何不进京。” 一个外国皇子带着这么一大批人马前来,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早就在一个月前,水经年来到上京附近就知道了,只是见他没有异动,居然光明正大地逗留在小白镇,就没有主动去宣。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是不小心掉沟里了,现在才爬起来。” 龙椅上的元德帝嘴角抽了一下,这天水,突然派一个这么抽风的皇子过来,究竟有什么目的?莫非是要布置什么天大阴谋吗? “八皇子为何突然造访天盛。”宋玄冷着脸说。 “当然是给天盛帝贺寿!”水经年说。“咱们天水与天盛很久没建交了,我父皇特地派我来给您贺寿。” 元德帝嘴角又抽了一下:“朕的万寿节还有三个月。”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件私事。”水经年说:“其实是想找本皇子的救命恩人。” 一边的宋濯眼里掠过一抹嘲讽,居然用这种手段找吗?但找到了又怎样,卿卿早就是他的人了,找到,也抢不走! 虽然宋濯很想把宁卿带出来,刺一刺情敌,但不知为何,一股子危机意识却告诉他不能这样做,这个水经年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能糊弄多久就糊弄多久。 “哦,我们天盛居然有八皇子的救命恩人?”元德帝道,“不知是谁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水经年说:“去年中秋左右,我四处游历,来到贵国小白镇,那是本皇子第一次掉沟里。” 众人嘴角又抽了一下,这掉沟里原来还有前科。 “那时只带了一个没用的人在身边,身上的钱不知什么时候被扒了,这时,一名少女走来,扔给本皇子一个钱袋。否则,本皇子身无分文,就没钱请医问药,到时真是要客死异乡了。” “那是名女子?”元德帝眉头一挑。“是谁,是哪家的?” “要是本皇子知道就不用千辛万苦地找了。” “总得有个模样。”宋玄说。 “她叫宁儿,长得貌若天仙……反正就是一见难忘的绝色美人!”水经年肚子里的墨水真有限,形容不出个所以然。 貌若天仙?绝色美人?众人全都鄙视地盯着水经年,原来这才是重点!其实该不会掉沟里是假的,突然在街头盯上了美人才是真的吧!还这么恬不知耻地在皇帝跟前找! 元德帝干咳一声:“可有画象。” “没有。” “八皇子可否绘图一张?” “本皇子不会画画。” “那八皇子细细描述一下,让画师来画。对了,这位宸王世子画技超群,要不你说,让他画,就算没画出十分,也能画出八分的。”天盛的李丞相道。 “这真是好主意,怎么本皇子没想过这么好的方法。”水经年望向宋濯,开心了:“哎呀,哥们,原来是你呀,这次可真要帮大忙啊!” 宋濯笑了笑:“好呀,准备笔墨。” 这虽然是水经年的私事,但众官员都听出了趣味,倒想瞧一瞧能让水经年不远千里而寻的究竟会是怎样的绝色美人,都兴致勃勃地等着,倒没有人反对。 不一会儿,文房四宝就上了,宋濯提了笔:“你说。” “好。”水经年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张着嘴,就怔住了!因为他向来不精于文学,不知如何去形容,想了好久才道:“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儿,鸭蛋脸。” 宋濯噗嗤一声笑了,他家卿卿如此惊为天人的相貌,到了他嘴里就成了这样平庸的东西了!他早就料定水经年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神经大条,又怎么可能细细形容出那种绝色容貌。 随手刷刷两笔,纸上就跃现一个美貌女子。 “不是。”水经年摇头,“宁儿比这好看多了。” “那你形容好点。”宋濯说。 “我只会这样,算了,不画了。”水经年只好作罢,“她姓宁,是一名贵族少女,十三、四岁上下。我看她衣饰华贵,该是上京流行的,所以她是上京的贵族少女。” “姓宁的?我们上京有三个宁家大族的。”沈成恭道:“八皇子要是想找,可直接问那三个大族。对了,咱们陪都重花城也有两个宁家大族,那里离小白镇也近,要不八皇子也去问一下。” “嗯。”水经年向元德帝行了个礼:“在此先谢过天盛帝了。” 他其实早就想拜访那几家,但他一个外国皇子又怎可随意拜访人家天盛的贵族,否则人家还以为他与那几个贵族在密谋什么,所以他先得过一过明路。 “对了。”沈成恭又说:“你确定是姓宁吗?说不定是姓林还是姓凌的,咱们天盛也有这样姓氏的贵族。” 水经年摸了摸下巴,也不确定会不会有听错的可能:“那本皇子都去拜访拜访。” 元德帝又问了水经年几句,就退朝了。 宋濯与沈成恭一同出去,沈成恭双眼微眯:“他找的是你家娇客?” “嗯。”宋濯脸色一沉。 “可要让人去敲打敲打那几个宁家和林家,不让水经年轻易见着那里的小姐。” “不用敲打也不会让见。”宋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一个外国皇子,又是敌国的,哪个愿意与他有牵扯!要是有了牵扯,将来万一开战,皇伯父就先拿这家开刀。” 沈成恭呵呵笑了起来:“就不怕他打听到你家娇客的事情?” “就让他探。”宋濯冷哼,“就算真被他见着了,又怎样。” “这也是。那你干嘛不干脆带出来,让他见了,好快死心了,没得要真到时查到你身上,弄得满城风雨的,名节也不好听。” 宋濯俊脸一沉:“就是不让见。”他怎么可能说,他是有很重的危机感? “对了,今天陆太傅没上朝。”沈成恭道。 “为何,病了?” “好像是气病的。”沈成恭玩味地笑了笑:“听说他的一个六岁的孙子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已经失踪有五天了。不知是不是遇到人贩子了。” “哪个人贩子这么不长心,居然连太傅的孙子都绑。”宋濯墨眉一挑。 “谁知道呢。” ☆、第八十九章、有本事开门呐 陆太傅家的六岁孙子失踪,成了上京贵族饭后茶余谈论的一件新闻。 第66节 陆太傅是元德帝的老师,极受元德帝的器重。陆太博已经七十多岁,因为身体每况愈下,太傅一职已经没了多少职权,只担了一个虚名。但即使如此,他仍是元德帝敬重的老师。 陆太傅家人丁单薄,他四十岁才得一个儿子,但他这儿子却是个病秧子,三十岁就归西了,却留下了遗腹子,这个遗腹子名叫陆学海,那可是陆家一根独苗,现在居然失踪了! 陆太傅一下子气病了过去,陆老夫人也是气晕了,陆学海的娘韦氏哭得死去活来。 一开始失踪,陆太傅把府里的人都派了出去,一找就找了五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能是遇到人贩子了! 上京的府尹陈府尹接到陆太傅家的案子,哪敢马虎,立刻调了所有捕快和官差去追查。 靖国公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她现在除了三餐和睡觉,几乎都在佛堂里度过,她身边的得力仆妇甘嬷嬷陪在一边。 “那几个……”靖国公夫人顿了顿,微微一叹:“都安放好了吧。” “都安放好了。”甘嬷嬷说。 “自从应了普慧的要求,我没一晚睡得好的。”靖国夫人神色很愧疚。“这一年得二十四个,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真是后悔!” 靖国夫人确实后悔了!虽然在靖国公府这样的大族后院中屹立到现在,成为靖国公府最高的主母,手中的人命不少,但那都是奴婢或是该死的贱人贱种,是犯了什么事,或是触犯到她的利益的,杀了她一点愧疚都没有。 现在,无端端地弄死这么多孩子。两三个也就罢了,但这样一年二十四个,那十年不就得两百十四个?这么多人命累在一起,而且还是不懂事的孩子,就算再铁石心肠,靖国公夫人也受不了这种罪孽与煎熬。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那些孩子没了后,用火烧了,放到普慧寺里让普慧大师亲自超度,而她自己也在小佛堂里替那些孩子念往生咒,花钱为他们备百家饭百家衣,好让他们来生投到大富大贵的人家。 “如果,当时得知玉华要用人命来压住命格,我清醒点,立刻拒绝,就不会惹上这么多人命。”靖国公夫人一脸悔恨。 “这都是普慧方丈的错,不怪老夫人。”甘嬷嬷道:“当时普慧方丈说是一年一个的,就算郡主活到八十岁,也就六十多个而已。谁知道那是个坑,等老夫人你跳进去了,才说一个月一对,这不是坑死人?所以,这份罪孽该是那个老秃驴去受!” “再说,老夫人你让找的,都是些贫苦人家的,你现在花重金为他们备百家饭百家米,来生都当官家少爷贵族小姐,可比现在幸福多了。” 靖国公夫人无奈地笑了笑:“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老夫人,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可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的身子,不要总是憋在这人小佛堂,出去走走。” 靖国公夫人点点头,扶着甘嬷嬷的手起来,才出了佛堂,四外走走。 走到邹氏的荣锦堂,邹氏正跟几名交好的夫人打马吊,靖国公夫人就进去坐,笑看她们一边打马吊一边八卦上京的新闻。 “昨儿个有了个天水八皇子,长得像个女人一样,听说要找救命恩人。”永昌侯夫人说。“你们说,找到了,是不是就娶回家?说是姓宁的还是姓林的贵族女子。” “谁知道呢。”安国公夫人说。 “你怎么不紧张?”邹氏一边摸牌一边说:“你们安国公府可是姓林的。听说你们家庶三姑娘可是个绝色美人。” 安国公夫人脸僵了僵,她最恨那个庶女,小婊砸,经常自以为美貌而压她的女儿一头!只笑:“说什么绝色美人,比起赵丞相府的二姑娘还差一筹。说到绝色美人,你家女婿屋里的那位娇客才叫人间绝色!上次在宸王府见过一面,可把我惊得,那赵丞相府的二姑娘与人家一比,都成地底泥了!这可不姓宁吗?” 提到宁卿,邹氏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这个安国公夫人还一口一个“你家女婿”的形容,这刺得她直想把手中的马吊扔安国公夫人一脸。 “怎么可能是她。”邹氏僵笑道:“人家找的是贵族女子,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小商女,是贵女吗?天下美人何其多,只是没她作得全上京都知道而已。” “不是又怎样,人家早就找到好归宿了。”安国公夫人笑。 这好归宿自然是她的未来女婿了。邹氏一噎,脸一阵青一阵白。 安国公夫人呵呵哒,谁叫她嘴贱没事提那个庶女恶心她,真是自找没脸!安国公夫人心情大畅,手中的牌一翻:“糊了!呵呵。” 邹氏僵着脸给钱。 武昌侯夫人见二人明讥暗讽的,很是不好意思,都是她起的话头,立刻转个话题:“对了,听说陆太傅家的小孙子失踪了。” “我也听说过。”安国公夫人叹道:“真真可怜,不知是被害了还是被掳了,人家一脉单传,养了这么久才养到六岁!” “哪个人贩子这么缺心眼,居然连太傅的孙子都掳!”邹氏呵呵笑得幸灾落祸!“被抓到了可是被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几个夫人谈得正起劲,一边坐着听她们闲话的靖国公夫人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太傅家的孙子,六岁! 这段时间她对小孩的事情特别敏感,特别是六岁的小孩! 靖国公夫人青着脸站起来,一声不吭地扶着甘嬷嬷的手出去。 “哎,老夫人怎么走了?”武昌侯夫人道。 邹氏笑着追出去:“母亲,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太闷,要不跟我们一起玩。” “不用,我是累了,回去歇歇。”靖国公夫人摆了摆手,柱着拐杖快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屋子,摒退下人,靖国公夫人铁青着脸站在那里。 甘嬷嬷脸色发白,卟嗵一声跪下:“老夫人,说不定是弄错了!不可能是陆太傅的孙子的!” 这次用人命压命格的事情事关重大,只有靖国公夫人、普慧方丈和甘嬷嬷知道,本想多两个可靠得力之人,但邹氏太蠢,程玉致完全继承了邹氏的脑子,所以只好自己谋划。 幸好甘嬷嬷的儿子高顺精明可靠,又有武功在身,以前就为她做过很多事情,所以,靖国公夫人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高顺。 每个月普慧方丈十五做的法,所以十三号就要把人送过去。 从去年开始,高顺掳了三次孩子。第一次是去年宋濯在焰火铺子受刀伤那次,掳了一个男童。第二次是二月份因宋濯对邹氏一翻指摘,普慧方丈说要一个月一双,所以高顺当晚就掳了一双。现在这次是掳第三次,准备三月十五作法用的。 “高顺是个精明之人,又怎么可能蠢到去掳一个官家子弟!”甘嬷嬷。 “住嘴!”靖国公夫人冷喝一声:“现在不是解释推卸责任的时候!快叫高顺进来!我要亲自见他!” 甘嬷嬷青着脸,急匆匆地走出去,一刻钟左右,与一名四十多岁的小眉小眼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因为靖国公夫人已经六十多岁了,见这些外男倒是不忌的。 “奴才高顺,见过老夫人!”高顺磕头行了个大礼。 “我问你,你掳……咳,你找人时真的只找了贫苦百姓家的?有没有拿了官家子弟?”靖国公夫人阴沉着脸。 “没有!奴才又不是傻子!当然只找贫苦的。”因为贫苦百姓没钱没权,没人力物力,想找也难找回来,报官官府懒得理会,丢了也就丢了。“别说是官家子弟,就是有点钱的,奴才也不敢找。” “你是五天前找的人吧?” “对。” “五天前,陆太傅家的小孙子失踪了!你认真想想,可是巧合吗?” 高顺脸色一变,五天前,他掳了一男一女,女孩是某个穷打铁家的,男的是街上随手抓的。 他记得那个小男孩长得粉雕玉琢,穿着一身很旧的布衣,拿着一个铜板递给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奶声奶气地说:“叔叔,给我串糖葫芦,今儿个我六岁生日。我买这个当生日礼物。” 高顺一听就高兴了,真是瞌睡碰着枕头啊,可知道他每次掳人都得打听清楚那小孩是不是六岁,小一岁不行,大半岁又不行,可真麻烦! 而且今天他有急事,可不能耽误了! “滚犊子!不卖不卖,我的糖葫芦要两个铜板一串的!穷鬼快滚!”小贩很是不悦。 小男孩很失望,高顺走过去:“老板,给我一串。” “好咧!”小贩微开眼笑,摘下一串送给他,然后一路吆喝着走了。 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高顺,高顺压低声音说:“小弟弟,想吃吗?想吃就到前面的巷子里等着!到时叔叔给你吃更好吃的!” 眼前这个怪叔叔笑得实在太猥琐了,但小男孩最终还是敌不过糖葫芦的诱惑,很听话地跑到前面无人的小巷等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男孩眼前一黑,就被套进了麻袋,扛走了! “真的没有官家子弟吗?”靖国公夫人还是不放心。 那个男孩子也就长得漂亮点,穿的都是布衣,还一串糖葫芦都买不起,可知道穷人家有时候也是有漂亮娃儿的!怎么可能是太傅的孙子!再说,这样的高门大户的金孙,不是仆众一大群的吗,怎么可能让他自己一个跑到大街上! “没有!”高顺摇了摇头。 见他回答得坚定,靖国公夫人松了口气,可能真的是巧合和多心吧!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陆太傅家的人过来闹事!说我们靖国公府绑了他们家的孙子!”一名丫鬟跑进来。 靖国公夫人只觉眼前一黑,颤抖着手指着高顺。 “老夫人,快出去吧!陆老夫人在大门外叫骂!骂得好难听啊!周围百姓都围在大门口呢!”那丫鬟道。 靖国公夫人忍着喉咙那口血,立刻与人跑去正门。途中碰到邹氏、温氏、程玉华、程玉丹几姐妹,还有二房的人都来了。除此之外,与邹氏一起打马吊的三位夫人也暗暗或幸灾落祸,或好奇地跟着出来。 一群人立刻跑到大门,还没走到,就隔着门听到陆老夫人的叫骂声—— “陈文雪!你这个老贱人快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有本事绑人家孙子,怎么没本事开门!你个老贱人当年抢不过我,嫁不成我家老头,现在就来绑我孙子报仇?” 陆老夫人一个倒仰,气得浑身颤抖,都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这个老贱人居然还拿出来说! “母亲……要开门吗?”邹氏怯怯地看着陆夫人。 “开!怎么不开!”靖国公夫人怒瞪邹氏一眼,真是没脑子的货色!她要真不出来,还以为她心虚呢! 靖国公府的大门打开,只见陆老夫人带着儿媳韦氏,身边还有一群人,都是陆家傍支的。 陆老夫人出嫁前是将军家的小姐,性格为泼辣,虽然年老有所收敛,但现在遇到孙子失踪的事情,就如爆竹扔进火堆里一样,噼里啪啦地爆了开来。 “陈文雪,你这老贱人终于敢出来了!”陆老夫人大吼,虽然银丝白发的,但却中气十足,威风不减当年。 “怎么回事!”一声怒喝声响起,却是靖国公带着几个儿子孙子出来了。 “这要问你媳妇!”陆老夫人大吼:“陈文雪这个不要脸的,记恨当年嫁不成我家老头,就掳走我家孙子!” “嗷,海儿!海儿啊——”韦氏不顾形象地捶地大哭。 靖国公夫人气得差点吐血了,又扯上这桩遭瘟事!跟本就不关什么嫁不成老头好吗,真是脑洞大开啊! 镇国公觉得头顶一下子绿了,虽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都几十年了,六七十岁的人的了,怎么还玩这一套!但当年确实有这一桩事儿,陆老夫人这么叫骂出来,他的头顶不绿才怪。 “老爷,她在胡说八道。”靖国公夫人艰难地笑着。 “我知道!”镇国公怒瞪了她一眼,把火气发在陆老夫人身上:“陆老夫人,我们都知道你丢了孙子心急难受,但可不能因为当年一桩破事而毫无根据地跑来冤枉我们靖国公府!” “怎么毫无根据!本夫人可有人证呐!”说着亲手将一个人推上来。“这是我们追查的,是见过我家海儿的最后一个人,来,把你当时的情况说一遍。” 那是一个矮小的男人,正是卖糖葫芦的小贩。小贩哪经过这种情面啊,吓得脸色发白,但说话还算流利,而且还越说越溜! “草民当时正卖糖葫芦,突然跑来一个身穿布衣,但却玉雪可爱的小男孩!我当时就想,哎唷喂,这是哪家的孩子,像仙童一样!一定是某个权贵的!他要吃糖葫芦,但我觉得糖葫芦吃多了会蛀牙!所以没卖给他!这时,突然跑来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哦,就是他!” 小贩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躲在靖国公夫人后面的高顺。 “他是靖国公夫人在外办差的奴才,很多人都认得他!我也认得!当时,就是他跑过来,卖了一串糖葫芦。他一个大男人买糖葫芦太奇怪了,所以我回头年地一眼,见他好像在跟那小男孩说话,说完就走了,小男孩也走了。” “我的海儿啊!居然这样被人掳了!”韦氏又悲痛地嚎起来:“把海儿还给我……” “说!陈文雪是不是你派这个人掳走了我家孙子!”陆老夫人怒孔。 “那也不可因为一个人随便一句话就是本夫人掳了你家孙子!就算我的奴才真的买了串糖葫芦又怎样!你亲眼见他掳人了?啊?”靖国公夫人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居然真的是…… “他不拐骗小孩买糖葫芦干什么?”陆老夫人道。 靖国公也冷盯着高顺。 高顺扑通一声跪下:“国公爷!奴才冤枉啊,真的没有掳她家孙子。” 第67节 “那你买什么糖葫芦?”靖国公皱着眉。 高顺脸僵了一下,他四十岁人,儿子也都二十了,但却还没有孙子。高顺只好说:“自己吃……” “你一个大男人吃什么糖葫芦!”陆老夫人怒吼。 “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吃糖葫芦?”靖国公夫人冷笑。 “他不仅买糖葫芦,他还跟我家孙子说话了,还不是哄骗他!” 高顺脸只好道:“奴才是在问他,为什么没有家人带着。他没答就跑开了,奴才只好离开。” “你们跟本就没有证据,怎可因为我家奴才刚好见过他一面,就说是我们掳了人?”靖国公夫人冷声道。 陆老夫人的老脸也沉了下来,因为确实没有证据!但这一切疑点都太多了! “反正他就是嫌疑人,让官府把人带回去!”陆老夫人道。 “凭什么?”靖国公夫人冷笑:“我们靖国公府的奴才,你想带走就带走?无证无据的,凭什么当犯人一样拿了?是想屈打成招?” 陆老夫人气得一个倒仰。 “够了!”靖国公怒喝一声:“这里是靖国公府,不是你们陆家!陆老夫人请回吧!来人,关门!” 靖国公府一众人回到屋里,靖国公让靖国公夫人留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靖国公夫人活了几十年,早就练就了一副说谎不眨眼的本事,“难道高顺突然想吃一串糖葫芦,然后碰到了陆家小鬼就是他抓的吗?那整条街这么多人都与陆家小鬼碰到的多了去,怎么不个个抓回去?还不是因为她与我不对付才特意闹我家的。” 靖国公想了想,觉得靖国公夫人真的没有掳人家孩子理由,至于年少事那桩公案都快烂成土了,靖国公夫人还不至于蠢到为了这么一件尘年往事而犯这种大错。 靖国公夫人出了靖国公的院子,回到自己的住处。 高顺跪在那里,靖国公夫人气得一个茶盏就扔了过去,浇了高顺一脸:“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现在人还活着吧?赶紧的放回去!” 十五才作法,今天是十二,还有三天。 高顺脸一白,张了张嘴不愿作声。 “难道他看见了你的脸?” “不是。因为我怕他死后找我,所以我从不让这些孩子看到我的模样。”高顺说吱吱唔唔地说:“就是……怕他跑了,把他的一条腿打折了!” 靖国公夫人差点气吐血了,这就废了!就算放了,陆家也不定不罢休!不过,就算那小鬼完好无损,陆家一样会查! “老夫人,可是要去把他杀了!” “你别妄动!”靖国公夫人冷着脸说:“反正十五都得杀!你现在贸然行动,就会暴露行踪!就这样呆着吧!我会让人传信给普慧丈方,把人看紧点。” …… 第二天,陆太傅拖着病体上朝,见到元德帝就卟嗵一声跪下,老泪横溢:“皇上啊,靖国公府掳我孙儿,求皇上作主!” 靖国公气得一个倒仰:“无凭无证,你别含血喷人。” “反正他家下人有重林嫌疑!靖国公包庇犯人,纵容恶奴行凶。”陆太傅说。 “靖国公,可有此事?”元德帝说。 “回皇上,陆太傅纯属血口喷人。我家下人就是在街上见过陆太傅孙子,说了两句话而已,怎就成犯人了。” “嫌疑人不应该拿到官府提审?”陆太傅说。 “既然有嫌疑,就交给府尹,靖国公,朕相信咱们的府尹不是糊涂人,会渣清楚,不会冤枉好的人。” “臣尊旨。”靖国公恼怒地瞪了陆太傅一眼。 把高顺交出去不算什么,而且嫌疑人被提审也是应该的,但靖国公咽不下这口气而已。反正他是不相信他家下人无端会掳了人家的孙子。 高顺中午就被陈府尹提走了,但想着打狗也看主人,这靖国公府的下人不能乱来,就问了几句,高顺又把在靖国公府门口的话说一遍,虽然有些古怪,但真的没证据证明人家掳人了。 所以,下午又把人放了,气得陆老夫人差点杀上陈府尹家里。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谁知道,第二天,陆老夫人仍然带着韦氏站在靖国公府的大门口骂。因为她们就是认定了是靖国公府干的。 骂的都是靖国公夫人年轻时怎样勾引陆太傅,怎么不要脸的事情。 靖国公夫人想把她撵走,谁知道陆老夫人说:“这是你家吗?这虽然是你门口,但却是一丈之外!这是大街!我爱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靖国公夫人气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被人抬进了府。然后就病倒了,卧床不起。 靖国公也是极为愤怒,这陆家真是欺人太甚了!跑进宫里去向元德帝告状,元德帝皱着眉说:“靖国公,虽然这陆家做得不对。但你体谅一下他们失去了爱孙的心情,不就说两句,你就大度点,不要跟他们计较。” 靖国公一张老脸又是青又是黑地出了宫。 程玉华见家里乌烟瘴气的,又见靖国公夫人病倒了,祖父还讨不到公道,就进了宫。见到敬仁太后就哭了起来。 “真是无妄之灾,这跟本就不关我们靖国公府的事情,我们无端端的绑他们家的孩子干什么?他们悲痛,就该拿我们家来作贱?”程玉华哭得小脸通红。“那都是祖母烂到土里的尘年往事,居然也拿出来说!我祖母活到这么岁数,没想到名节居然毁在陆家手里!我们程家的姑娘都不用说亲了!五月份我还要出嫁……这,我用什么脸面嫁到宸王府?” 敬仁太后脸就黑了,这可是濯儿的娘舅家,也是濯儿将来的岳家,居然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这个陆家真是可恶致极! ☆、第九十章、有些冷 “李德,去把陆老夫人和陆夫人宣进宫。”敬仁太后道。 小半个时辰后,陆老夫人和韦氏走进庆元宫:“参见太后娘娘。” “起吧。” 陆老夫人看见敬仁太后身边的程玉华,脸就是一沉,笑道:“既然玉华郡主在此,必定是为了最近这事。想不到向来利落爽快的郡主也有背后告状这样的行径。” 程玉华冷笑:“陆老夫人可不能偷换概念,只准官家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要这都叫告状,那陆太傅在朝上告我们靖国公府一状又怎么算?你们没有证据就跑到咱们靖国公府无理取闹,在外面抹黑我们靖国公府的名声,打又打不得,撵又撵不走。我们确实管不住你们,只能让太后娘娘管。太后娘娘母仪天下,你们有失妇德,毁坏堂堂正一品靖国公夫人的名声,还不能管?否则天下贤妇名声任意败坏,成何体统!” 陆老夫人气得鼻子直出气,冷瞪程玉华一眼。 “陆老夫人,玉华说得对,你没有证据却这般闹法成何体统!”敬仁太后严厉地说。 陆老夫人和韦氏都垂着头不敢作声。 “明天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念在你痛失爱孙,哀家就不作惩罚,但必须登门道歉!” “道歉?”陆老夫人老脸一沉。 “难道不应该道歉?”程玉华凛然道:“要真是我们靖国公府做的,我们赔命!但明明不是我们做的,却要遭受无妄之灾,名声扫地!我们活该欠你们的吗?你们凭什么随意地拿我们作贱?悲痛并不是你们可以任意伤害人的借口!” 韦氏吓得脸都白了,不敢作声。陆老夫人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可恨她没有确彻的证据,否则,又怎到这个小贱人在她面前嚣张! “玉华说得对,你们做错了就道个歉,哀家知道你们悲痛,但也不能因此让靖国公府荣誉扫地!”敬仁太后说着微微一叹:“道个歉而已,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哀家知道你们两家关系不太好,因着这件事冰释前嫌了吧。” “我们也体谅陆家,也担心着陆家小弟的安全,这个时候不应该对你们横加指责,也并不是成心羞辱你们,不过是想挽回我们靖国公府的荣誉。我们靖国公府也会派人出去帮着找人。”程玉华说着声音放柔了一些。 “好!老身明天就亲自登门道歉!”陆老夫人咬牙道。 “好,你们都退下吧。” 陆老夫人柱着拐杖被韦氏挽扶着出去,老脸上全是屈辱。 韦氏脸色发白,上了马车就说:“母亲,是不是咱们误会的,真的不是靖国公府做的……他们,没理由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就是她做的!”陆老夫人怒吼出声。 她与靖国公夫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娘和靖国公夫人的娘是好友,所以她经常跟靖国公夫人见面相处。孩童时就各种争玩具,争首饰,少女时就争男人争婚事,嫁人后,就比孩子。各种比较! 所以,陆老夫人最了解靖国公夫人了,当时来靖国公府处闹时她还不肯定,不过是抱着一丝希望过去的,谁知道见到了靖国公夫人,她看出了,靖国公夫人在心虚! 虽然这推断有些强词夺理,但现在到处都没线索了不是吗?所以陆老夫人才会死咬着靖国公府不放。 怀疑,再加上几十年来的仇恨,这登门道歉真真是屈辱和打脸啊! 陆老夫人婆媳走后,程玉华有些担心:“上次祖母到皇上跟前讨公道,但皇上说陆太傅痛失爱孙,不要太过责怪……现在娘娘却让陆老夫人上门道歉……” 说到这,她小脸僵了一下,心下暗暗后悔,她这样说好像挑衅了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关系,她可没这个心!连忙补救:“玉华不是要挑衅娘娘和皇上的关系,而是怕这样做皇上……” “怕他以为哀家跟他作对?”敬仁太后笑了笑,“哀家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放心吧,哀家会去跟皇上解释。你呀,回去专心准备出嫁事宜吧!” 程玉华小脸一红,想到能嫁给宋濯,唇角不由的就带上笑意,垂着头,带着几分羞态:“这两天没见表哥。” “他正准备派出京办差,在家里忙。”敬仁太后笑道:“再说,婚前一个月不能见面,虽然现在还有两个月时间,但也该避避了。” “是。” 程玉华告退,敬仁太后就去了见元德帝,把让陆老夫人上门道歉的事情说了一遍。 元德帝道:“原本只以为闹一闹,朕心疼老师,觉得无伤大雅。没想到会闹得靖国公府荣誉扫地的地步,确实需要道歉。” 第二天一早,陆老夫人带着韦氏,携着礼品亲自登门道歉。 “靖国公、国公夫人,我们陆家前来拜访。” 靖国公大门外,陆老夫人和韦氏带着几名下人站在靖国公府大门口,管家在那里叫门。因为陆家不断地败坏靖国公府的名声,前几天闹得太过,很快就围了一圈百姓瞧热闹。 “为何拜访?”程玉华与程玉致、邹氏、温氏都出了大门。神色冷冷地注视着陆老夫人一行人。 陆老夫人老脸立刻阴了下来:“靖国公府不要太过份!” “我们怎么过份了?”程玉华冷着脸:“比起陆老夫人昨天的彪悍,我们算得什么?难道你们登门道歉,还想踩着我们的脸进去?” 陆老夫人咬了咬牙,只好道:“前几天因为疼失爱孙而说了一些不好的话,今天特意来登门道歉!” 周围的百姓一阵哗然,对陆老夫人等人指点起来。 程玉华很是满意,一笑:“陆老夫人不必多礼。我们也理解陆家疼失爱孙,今儿个说开了就行。”又道:“我们祖母有病在身,不能亲自出来迎,还请陆老夫人见谅。” 说着就下了台阶,与邹氏一起亲自去扶陆老夫人和韦氏进府。 陆老夫人恨毒了程家人,哪里会让她们扶,冷哼一声:“现在歉也道了,这门登不登也就那样!告辞!” 陆家人有些狼狈地离去。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谈论纷纷:“见到没有,刚才那位就是玉华郡主!庄贤大度,应对得宜。” “可不是,长得漂亮,有气质,有气度!” “五月就要大婚,嫁给宸王世子,听说她克夫!” “胡说!要是克夫人家又怎么敢娶她!” “好像真有克夫之说。那是三年前的事,宸王世子与玉华郡主说亲,本来太后也欢喜,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一合八字就不同意了。” “为何现在又同意了?” “那也不算什么秘密,听说远真大师为她改命了!改成不知什么命,反正是极富贵的,不克夫了,还能旺夫什么的。” “哦,原来这样!我就说,像玉华郡主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又怎可能如此命苦呢!” 第68节 靖国公府斜对面一家酒楼里,水经年正托腮往外看,撇了撇嘴:“刚才那个就是宋濯的未婚妻?也就那样。” 平兴道:“奴才觉得这位玉华郡主挺不错的呀!长得漂亮,有气质,刚才那一手她玩得挺漂亮,不论嫁给哪个权贵,都会是一位极厉害当家主母,当皇子妃也合适。” 水经年切了一声:“爷才不会娶这种脸谱化的女人!爷要娶宁儿!” 平兴脸僵了一下:“那爷快些吃吧,吃完就去拜访城南宁家。” 一想到又要拜访,水经年脸就黑了,因为这几天他不断地碰壁,他一个外男,人家凭什么要让家里的千金小姐任你瞧?而且他还是一个外国皇子,还是与天盛不交好的天水皇子! 要真是自己府里某个不长眼的跟他有了牵扯,一旦两国外交出了什么事,他们家就会受千夫所指。 “可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有一点。”平兴说:“安国公府的庶出三姑娘,听说是位绝色美人。城北林家的嫡出四小姐也传说貌若天仙……哦,对了,还有宸王府有位宁表姑娘,也是位绝色美人,不过不是贵族女子,是个小商女,是宸王世子的妾。” “宋濯的妾?”水经年摇了摇头:“更加不可能了。做妾能跑到小白镇?而且我家宁儿这一身气质,明明就是贵族女子,是那种自小沉淀出来的,不可能是个商女。” 他不是歧视商人,而是他知道什么样的环境会养出什么样的人,特别是在古代。当然,他不是看不起粗鲁的女子或是女汉子,小门小户有小家碧玉的好处,乡村少女有率直野性的好处,每样人有每样的魅力,恰巧他喜欢的是一名高贵的贵族女子而已! 水经年喝完杯子里的茶,就走了。 钟离优在酒楼一角远远地看了水经年一眼,这个二货皇子还在找宁卿! 自从宁卿回京后,再也没跟他联系过,钟离优很担心。 他觉得宁卿不该被宋濯囚困在后院当菟丝花,他想帮她,但却无能为力,要是得罪了宋濯,整个钟离家都会受到威胁!宋濯想扶持另一个家族成为首富,不是一件难事! 而且这个二货皇子身份实在太敏感了,把宁卿交给他不知是福是祸。他想跟宁卿取得联系再做决定。 …… 靖国公府里,靖国公夫人躺在床上冷哼一声:“老贱人,居然敢跟我斗!对了,今天十五了吧?可让普慧这老秃驴做事情做干净点。” “哪次不干净了。”甘嬷嬷说:“这可不是小事!别说是那个小贱种,就算是贫苦人家的也得处理干净。老夫人放心吧。” 很快到了晚上,普慧方丈又要作法了,但今晚却有些小混乱,一个童女已经倒在一边,但却少了一个童子。 普慧方丈阴沉着脸布置法事,他最信任的两名徒弟却不在身边。因为他们都去追那名童子去了! 真是废物,连一个六岁男孩子也看不住!而且还是个跛脚的! 山林里,一名白嫩的小男孩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一边抹着泪。 为什么他这么倒霉!第一次偷偷扮作普通百姓溜上街,不过是想吃一串糖葫芦就被人掳了!来了三个很吓人的和尚,先放了跟他一起的那个小妹妹的血。 老和尚出去了,他吓得把几串佛珠扯断,撒了一地,把两个小和尚放倒,又抓了一把土灰撒了他们一脸就跑了。 “快追!我看见了,小畜牲就在那里!”后面响起那两个和尚的声音。 小男孩吓得身子一抖,就踩错了,圆滚滚的身子一滚,就滚下了山坡!脑袋在树杆上一碰,就晕了过去。 “嘿,小畜牲自己就先把自己放倒了!”两个和尚哈哈大笑地要上前把人带回去。 突然一声低吼响起,二人抬头一看,心下大惊,只见一只吊睛白额虎脚步生威地走过来。二人吓得失了魂,连叫都不会叫了。 只见白额虎走到小男孩身边,用嘴叼起了小男孩。 两个和尚这才反应过来,啊一声尖叫着就跑了。回到做法事的密窒仍然惊魂未定。 “童子呢?”普慧方丈沉着脸。 “被老虎叼走了!被老虎吃了!”两个和尚脸色青白地道。 “当真?” “自然是真的!师父,咱们骗你干什么!这可是关乎都咱们性命的事情,还能骗你。” “只要死了就干净!”普慧方丈松了口气。 “那今晚的法事?” “寺里不是新进了几个小和尚的?好像有两个六岁的,拿一个来。” …… 三月十六,宋濯正式领了差事出了门。 在还没领到差事之前,宋濯每天下朝后都会出城,第二天凌晨寅时就会赶往城门。 累了几天瘦了几斤,但却一点也不显憔悴,反而神采奕奕的。只要想到有个人在等着自己过去,他就不会觉得辛苦和累。 现在领了差事,至少一个月不用来回的赶。 走进私宅,宋濯习惯性的寻找宁卿的身影。以前来梦竹居,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就会从屋里伸出头来,然后一笑,然后会像只蝴蝶一样扑进他怀里。 现在的宁卿不会。 每次他到来,都得四处地找。找到她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但这几分钟却让他情绪莫名的有些慌和焦虑。 今天在后院的张躺椅上找到她。 那时阳光明媚,春风微冷,她穿着一身嫩黄的狐裘华裙像只猫儿一样,慵懒地卷缩在那里,低着头在玩手指。 宋濯微微一笑,一把将她抱起,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唇,在她的肩窝上狠狠吸了两口气,才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在干什么?” “数手指。” 宋濯哑然失笑:“有这么无聊吗?” “不无聊。”每天都数着你什么时候下聘,什么时候成亲,我就不无聊了,这够我数上一整天。 “走,表哥带你去玩玩儿。”宋濯抱着宁卿进屋。 雨晴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物,宋濯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再一件件地穿上,把她包得像只毛绒绒的兔子一般,再抱上马车。 两个人呆在一起总是默默不说话的,但这样也不会尴尬。宁卿坐在他怀里,靠在他胸前假寐,宋濯轻拍她的背。 下了马车,宁卿见白茫茫的一片雪山:“这是要去哪里?” “家里的雪花糕太闷了,咱们再去抓一只给它做伴。”宋濯把宁卿背到背上。 “这种事,让清风他们干就好。”宁卿趴在他背上,抱着他的颈脖。 “表哥想亲手抓给卿卿。再说,你整天呆在家里闷,出外走走总有好处。”宋濯说。“一会给你打猎物。” “要打兔宝宝吗?”宁卿嘟囔。 “怎么,舍不得伤了,可以养着。” “不,我要爆炒兔丁!” 宋濯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她抡到身前,捧着她的脸就亲:“我家卿卿为何这么可爱?” 清风清河在前面探路,这时却下起了大雪。 宋濯脸色不好,刚好前面有个小木屋,宋濯拉着宁卿到里面躲雪了。 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雪停,宁卿道:“这么大雪,清风清河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宋濯也不畏大雪,就是怕她冷着而已。 身上的火折子,水都在清风身上,宋濯暗暗发愁。怕她喝着,出了木屋,把皮毛手套脱了,接住落下的雪,等到雪因着手心的温度融化,才进屋捧到她面前让她喝:“有些冷。” 宁卿就着他的手喝了:“确实冷。” 他手心的水不冷,冷的是他的手。 “还要吗?” 宁卿长睫轻垂,然后点了点头。 ------题外话------ 终于铺垫完了,么么哒 ☆、第九十一章、等着 “还要吗?” “嗯。”宁卿点了点头。 宋濯就走了出去,把门关上。 这间小木屋应该是给上下山的人来歇脚用的,窗房破破烂烂,虽然宋濯把门关上了,但宁卿还是能透过破烂的窗户纸隐约地看到外面。 宁卿穿得一身毛绒绒的狐裘华衣,缩在角朝外看着。 大桐山上,飞雪茫茫。宋濯正站在茫茫飞雪中微微抬着手,接着落下来的雪花。一身及地的纯白狐裘,墨发如瀑,说不尽的仙姿绝色,寥落孤冷。 等了好一会儿,宋濯捧着水进来,宁卿又喝了一口就摇头不喝了,宋濯把剩下的喝完。 天越来越黑,风雪却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大。门掩上,但风雪却从破烂的窗户吹进来。她穿得毛绒绒,很严实,但他还是怕她冷着。把身上的狐裘脱掉,又给她包了一层,用挂墙上的一个破斗笠挡住窗。 “可好些了?”宋濯想抚她的小脸,却不敢碰,怕他的手冷着她。“先休息一下。” 宁卿抬眼瞅瞅他:“你冷吗?” “不冷。”宋濯见她关心自己,心下莫名的欢喜,低头轻吻她的娇唇,一吻就停不下来,直把她按到上,声音微哑:“现在有些冷……咱们做些热点的事情……” “好。”宁卿环上他的颈脖,吻上他的唇,粉舌主动与他缠在一起。 对于他的索求,她从来没拒绝过,这让宋濯心安却又有莫名的焦虑。 宁卿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宁卿是饿醒的,肚子咕咕叫,却闻到一阵焦糊的饭香。 宁卿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的一张破桌上摆着半碗粘糊糊的东西,宋濯一脸尴尬地站在一边。纵然他收拾得再好,也显得有几分狼狈。他发丝微乱,只穿着里面一件略薄的直裰,外面的大氅脱掉放到一边,纵然天再冷,他也没有穿。 宁卿闻到那件大氅传来些微烧焦的味道。他向来注意形象,极要面子,这次因做饭而烧破的衣裳他是不会穿的。 “过来,把东西吃掉。”说完他就出了屋。 宁卿走过去,捧起那碗东西,还热的。是一碗浓绸得像浆糊一般的米粥,虽然没有焦黑,但能够闻得出一股子焦味。 宁卿低声道一声多谢,就把东西默默地吃完。转身继续睡,第二天就在宋濯怀里醒过来。 “殿下!”外面传来清风的声音。 宋濯与宁卿收拾了一下就出来了,清风道:“咱们在山上探路,遇到大雪,正要下山,却倒霉地吵醒了两只冬眠的熊瞎子,只好爬到了树上,那两熊瞎子在树下守了咱俩。直到今早,等那俩熊瞎子累透了才趁机斩杀。殿下,咱们给您带了熊掌!” 宋濯一笑,摸着宁卿的小脑袋道:“没有兔子,咱们有熊掌!” 但宁卿还想要兔子:“熊掌难熟。” 第69节 清河嘿嘿笑着从后身拎出一只又肥又大的灰兔。 宁卿眉开眼笑:“我要爆炒兔丁,咱们不抓雪貂了,下山爆炒兔丁去。” “好。”宋濯把她抱起,几人一路下山。 下山找了间酒楼,把灰兔交上去,不到半个时辰就扛上一盘爆炒兔丁,宁卿吃得有慈有味。宋濯见她欢喜,他也欢喜。 回到宋濯的私宅,过了一个月非常平淡安静的日子。 宋濯每天早上就外出办差,中午偶尔会回来与她吃饭,就算有时不能回,晚上是绝对会回来的。晚饭后宋濯会带宁卿去附近小镇玩耍,或看杂耍,或听书,或看戏,或是搜罗一大堆不值钱,但她却很喜欢的小玩意。 很多时候她看中的东西买时很喜欢,买后又不喜欢了,但宋濯看到她这样就很喜欢了。 只要能博她一笑,就算千金一掷,买来的是一块烂木头,随后再扔了,他也觉得值得。 宋濯以前觉得,逛街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但现在他却觉得那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美好得往后好些年他只能靠回忆这一个月的生活来艰难度日。 一个月时间快到眨间就过完。 这晚,宋濯与宁卿又从附近的小镇回来。 宁卿坐在榻上,摆弄着一堆竹编的小动物,宋濯坐在她对面,默默地看着她,直到她感觉到他长久的注视,抬头看他,他才说:“明天表哥就要回京了。” “哦。”宁卿继续低头摆弄小东西。 宋濯深吸一口气,“这次回京后,可能要半个月都不能来看卿卿,等表哥忙完后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你等我,我五月初一就来看你。” “好,你放心吧。”宁卿心不在焉地答着:“我会等你回来的。” 有了她这一句话,宋濯才松了口气,他的卿卿也是个守诺言之人。他把她抱起,走到边,然后放到上,一件件地解开她的衣裳,抱着她坠入那激动而蚀骨**的漩涡。 宁卿被他摆弄得不断地轻泣娇哭起来,狠狠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似要在这个漩涡迷乱中死去一样。 “卿卿,喜欢表哥吗?喜欢不喜欢?”他的声音暗哑低魅却又强势霸道。 “喜欢……过……”低啜中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最后那个字低得他听不到。 宋濯心中狂喜,激动得浑身的细胞都似乎在激动地叫嚣,捧着她的小脸,狠狠地吻着她的唇。 宁卿被他抱得喘不过气,狠狠推了他一下,翻身坐在他身上,俯视着他:“那你呢?” “我当然喜欢卿卿,最爱的是卿卿!”他捏着她的腰。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宁卿却按住他不让他动。 “第一次见你时。”宋濯想也不想地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合我眼缘的姑娘。卿卿,你就像是为我量身打造出来的一样,每一样都附合着我的审美和标准,清而不洌,娇而不娆,艳而不俗,我一见到你就惊为天人,就觉得,这个女孩,就是我宋濯的!” 宋濯说着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她娇喘微微,粉颊生晕,一双水媚大眼波光流转,勾人妖艳,只看着她,就让宋濯激动得额上青筋都现了出来。 “原来我是你的女神啊。” 宋濯可不懂什么女神不女神的,一把扯住她,重新按倒。 今晚他好像特别激动,她是晕厥过去的。 第二天一早,他不忍吵醒她,吻了吻她就收拾东西离去。 宁卿即使再累,到底是醒了。她赤着脚,披散着头发走到窗前,默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 “他这是要去哪里?”她轻声问。 慧苹说:“回京。” “对,回京。这个时候,他是要回去下聘吧。” 慧苹小脸一白:“姑娘,请你放宽心。可不要趁世子离开就想着逃跑什么的,这里很多人,是跑不掉的。” 他到底是不放心,在离开前,让自己二十多个暗卫留守在这里,别说是门窗,就是一个老鼠洞也不放过。 “你放心,我不会跑,我答应过,会乖乖等他回来的。”说着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凄艳的诡异的笑意。 下聘了,要成亲了!那是正经要有妻室的人!她又怎么可以继续这样下去,她又怎么会做人家的小三! …… 四月二十,离大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天是正式下聘的日子。 一个月前,虽然靖国公府闹了一场大笑话,但到底因着陆家亲自上门道歉而挽回了荣誉,还落得个宽厚大度的好名声。 再加上程玉华要嫁进皇家,成为宸王世子妃。靖国公府一时间如烹油烈火,鲜花着锦,鼎盛之极。 靖国公府早就向敬仁太后提出要求,要宋濯亲自来下聘。 下聘一般都是母亲去即可,要是新郎亲自下聘那是极看重的意思,而且宋濯还是宸王世子的身份,是皇室嫡系血脉。一般皇家下聘都是派个媒婆和管家上门即可。 要是宋濯和宸王妃一同上门的话,那是纡尊降贵,不得了的事情。 敬仁太后有些犹豫了一阵就答应了靖国公府的要求,因为宋濯因着宁卿让程玉华受了很多委屈。 宋濯也觉得要亲自下聘。那是他的正妻,而他现在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妾灭妻了,以后玉华知道宁卿住在外面,不给她行妾礼,玉华会更委屈,所以宋濯能补偿一分给她就补偿一分。 当天,宋濯就与宸王妃一起到靖国公府下聘。宸王不在,他过年后就收到急信,速速赶回了祈州,会在五月,他大婚前赶回来,一起来的,还会有他的两位庶兄。 宋濯一身紫金正装骑在马上,街上清道戒严,身后是三百八十六抬的聘礼,聘礼极为丰厚。 宸王妃坐在马车里一时忧一时愁。这段时间她知道宁卿被宋濯带出府了,却不知哪去了,想问又不敢问。见到宋濯如此爱重程玉华,而且这个程玉华才是嫡亲的表妹,又有太后撑腰,生恐宁卿将来会受委屈。 宸王妃只愿将来宋濯快些带着程玉华去祈州,到时卿卿就算是个妾,而她好歹是个王妃,总能照料得到的。到时姑侄俩相依为命,要是卿卿能有孩子,就一起把孩子拉扯大,以后仗仰着孩子有出息,改变一下处境。 “新姑爷来了!”靖国公府见到宋濯亲来,激动地跑进去报。 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群人出来迎。 程玉丹等姐妹得知宋濯亲自下聘,聘礼还如此丰厚,一个个都好奇地躲在正厅外瞧,嘻嘻哈哈地笑得欢乐。 厅里的靖国公夫人笑骂一句:“一群猴儿,还不快去赶!” 邹氏笑着出去驱了两次都不走,只好笑着作罢。 程玉华一脸娇羞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一会一个丫鬟跑进来说:“新姑爷来了!” 程玉华就羞怒:“还没成亲就叫上了!你羞不羞!”唇角却隐有笑意。 那丫鬟也不怕,嘻嘻哈哈地跑了,一会可心跑来报:“聘礼足有三百八十六台,只比皇子的差了两台呢!而且聘礼可丰厚了!满满当当的,都是珍贵之物,比起……” 说着在程玉华耳边压低声音道:“比起太子那时还要值钱!” 程玉华抿嘴而笑,眼中略有得意,却道:“谁不知太子小气!” 正说着,程玉丹等姐妹笑着跑来闹她,程玉华被取笑打趣的小脸红得直发烧,一名圆脸的少女坐在一边,冷冷笑了笑:“郡主姐姐要成亲了,妾室也该纳进门了。那位宁表姑娘不知郡主姐姐什么时候让她进门。不过也得问世子哥哥才行。听说人家在外养病,而世子哥哥在外办差一个月!” “程玉琴!”程玉丹大怒!“你会说人话吗?” “我说的不是人话吗?”程玉琴翻了一个白眼,“既然你们嫌我不会说话,我就走。”说着福了一礼:“妹妹在这里祝郡主姐姐新婚快乐,妻妾和目!” 说着就颇为得意地走了。 程玉丹气得小脸一阵青一阵白:“这个小贱人,庶孽!” 这个程玉琴就是靖国公非常看重的那名庶子的嫡女,而程玉丹几人是二房和三房的嫡女,与程玉华同一个祖母,自然与程玉琴不对付。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闹得我心晕呢。”程玉华笑着说。 “大姐姐,你没事吧?”程玉婉担心道。 “没事。你们出去吧。” 程玉丹几人告了辞,程玉华的笑脸就阴了下来,砰地一声把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 “郡主……”可心脸色发白。 程玉华早就知道宁卿被宋濯接出了宸王府,说是养病,她才不信! “他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把那个小贱人一直养在外面?”程玉华咬着唇。“临着成亲把她接出去!这是不让她向我执妾礼?” “郡主,那小商女养在外面岂不是更好!虽然不用执妾礼,但那样就是一个外室!”可心道:“外室,还不如妾呢!” “他舍得?”她可是看透了宋濯,他的一颗心早就扑到那个小商女身上,又怎么可能委屈她当一个外室!这定然是权宜之计!“表哥那一个月是出城办事吧?那就应该养在城外了。这也是,她不养在城外,有什么理由不进府!” “那……该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程玉华收了收情绪,冷声道:“等成亲后,我立刻就给表哥抬妾,一个不够,我抬十个!到时表哥眼花缭乱,哪里还顾得了她!而且她还住在城外,一开始天天跑还乐在其中,但长久下来就会累,家中还有其他姬妾,她很快就会被撂到一边。不想被人遗忘,只能进府!只要进了府,就有她受的!她不是不愿意做妾吗,到时我什么手段也不用,只叫她执妾礼,就能折磨死她。对付她有的是办法。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有大婚才是最重要的!没得破坏了我的好心情!” 可心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听说天水的八皇子在找姓宁的姑娘,长得非常漂亮的……会不会是她?” 程玉华眉头一皱。 “郡主,要是八皇子找的是她,她不是不愿意做妾吗?那个八皇子扬言要娶那个救命恩人,到时说不定会跟那个八皇子离开!而且那个八皇子虽然女气了点,但长相真心绝色。”可心兴奋道。 程玉华眼里闪过一抹冷色,摇了摇头:“就算她是,八皇子还会要她吗?她还会跟八皇子走吗?她……现在怕早就是表哥的人了!” 孤男寡女长久地住在一个宅子里,又是那样的关系,能控制得住? “要是让她得知有个什么八皇子找她,她不但不跟八皇子走,说不定还会要求八皇子给她什么承诺和庇护,到时……我们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心听着出了一身冷汗。 “咱们以不变应万变。” 宋濯在靖国公府坐了半个时辰,就领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在他途经的长胜街傍,一名老妇坐在一间客栈的二楼低头看了宋濯一行人一眼,阴阴地笑了笑。此人正是陆老夫人。 那天陆老夫人登门道歉后,就愤怒地离开。 那时要扶她们进屋的不止是程玉华和邹氏,温氏也在,温氏在要扶她的时候悄悄塞给了她一张纸条。 上到马车后陆老夫人急不及待地打开,只见写着普慧寺三字。 陆老夫人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准备消息,但总比没有线过后的强!所以当晚,就把两个信任的娘家侄子叫过来,带着人快马加鞭地前往普慧寺。 谁知道才上到半山腰,虽然遇到一头吊睛白额虎,嘴里叼的不是陆学海是谁? 许是那只老虎受过惊或是受过伤,他们的人一射箭,就慌得丢下陆学海跑了。 陆学海被带回了陆家,陆老夫人又是欢喜又是恨,因为陆学海被打折了一条腿,太医说可能会有后遗症!而陆学海撞到了脑袋,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至今还没醒过来。 陆老夫人恨毒了靖国公府,要不是靖国公府做的,那个温氏为何知道普慧寺? 但找到了陆学海后,陆老夫人就不再那么冲动了,反而沉下心来,决定要把陆学海找到一事隐瞒了下来。 她现在没有证据,虽然人是在普慧寺范围内找到的,但也不能说人就是普慧寺掳的!她这次要寻找到足够的证据! 陆太傅也秘密禀报了皇上,说隐瞒陆学海找到一事,他们要抓住犯人,不能打草惊蛇。 “本夫人先让你们得瑟,等我家海儿醒了,就把你们整个靖国公府一窝踹!” 第70节 ------题外话------ 本来码好了卿卿离去的一幕,但写得太差了,不放上来,修改修改看能不能写好,明天放。家里断电,下午四点才有电。到网吧里,网吧人来人往写不了。还用新码字软件,文字排版出问题了,修改。 ☆、第九十二章、一刀砍了 宋濯离开了靖国公府后就回了宸王府。 呆在安静的碧云轩,宋濯就忍不住地思念宁卿。但他不能去,这才刚下聘,就出门与小妾私会,这无疑是在打程玉华的脸。 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天,等众人都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时,五月初一,他就出了门,再回来就得准备大婚事宜。 “走吧,出城。”宋濯只带了清风清河两人,就往城外奔去。 这次一见,怕又要一个月见不着。婚后他至少要跟玉华呆上一个月,这个脸面,他必须给。 宁卿已经在小宅子等了十天,她每天都如往常一样起居,毫无异样。雨晴和瞳儿见状都放下心来。 “你们说,他什么时候来?”宁卿每天都会站在门口往外张望一回。 雨晴见宁卿此如地盼望宋濯回来,不由一笑:“世子答应过今天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姑娘放心好了。世子看重姑娘,怕是上完朝,一大早就会出城,快马加鞭的话,半个时辰就会到。世子一定会在午时之前赶回来陪姑娘吃午饭的。” “嗯。”宁卿点头,“你们去准备午饭吧。我进房为他准备些东西,你们不要进来。” 雨晴和瞳儿笑了笑,下去亲自准备午饭。 “把雪花糕抱过来。”宁卿说,“让我再喂它一次。” 慧苹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却又说不出哪里异样。她进了屋,把雪花糕抱出来。 宁卿接过,轻轻地搂进怀里。拿起熟鸡肉,很有耐心地一块块地喂它。 雪花糕竖着雪白的身子,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捧着熟鸡肉,吃得两腮一鼓一鼓的,很是软萌可爱。 “雪花糕这样子跟姑娘很像,果然物似主人形。”慧苹笑道。 宁卿笑了笑:“可不是,与我一样。” “不过,这东西有时瞧着挺好玩儿,但有一点不好,就是会咬人,养了半年也不熟。” “嗯,没错,养不熟的。”宁卿摸了摸雪花糕:“我有些冷,进去把披风拿出来。” 慧苹进了屋,宁卿走到靠近外墙的一棵树,把雪花糕放上去:“走吧。” 雪花糕立刻就跳到了正抽芽的树枝,回头看了宁卿一眼,见宁卿居然不捉它,开心得尾巴一甩,就从树上跳到了墙外,消失不见。 “姑娘。”慧苹把披风拿过来,见宁卿两手空空的,以为雪花糕被丫鬟抱下去了,也不甚在意。 宁卿走回房,慧苹一路跟着,入门前,宁卿突然道:“你在外面等着。”砰一声把门关上。 “姑娘……”慧苹总觉得宁卿今天有些奇怪,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你担心就在门外等着。”宁卿说着就关上了门。 “姑娘,你在里面捣鼓些什么?”慧苹看着被关门上的门,心下莫名的有些忐忑。 “给他准备些东西。” 一会儿瞳儿跑过来:“姑娘,你今儿的鱼是要红烧还是清蒸?” “蒸着吧,清淡。”里面传出宁卿的声音。 慧苹听她的声音似是心情颇好,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这时,院外响起一阵马啼声,慧苹一喜,外面的瞳儿已经跑过来了:“姑娘,世子来了!” “哦,开门。” 瞳儿立刻推开门,当看到里面的情形时,脸色一变,尖叫起来:“啊!姑娘,你——” 慧苹更是扑通一声瘫软在地。瞳儿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宋濯早就听到了瞳儿的尖叫,快步过来,瞳儿一下子撞到宋濯身上,宋濯大怒,一把将瞳儿甩了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姑娘她出事了!”瞳儿那脸色像见了鬼一样,一脸呆证地说着。 宋濯大惊,立刻跑去宁卿的房间。 当走到大门时,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只见宁卿朝着门口坐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却浸满鲜血,她原本清艳绝色的脸上,全都是深可见骨的刀伤! 一道又一道血痕,纵横交错,鲜血从伤口冒出来,滑过脸颊,落到衣领里。把一身白衣浸透,再滑到地上,似娇艳绝丽铺开的妖花,从她的脚底下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你……在干什么?”宋濯震惊得连反应都没发反应,像傻了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她。 只见宁卿抬头看着他,似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一样,鲜血的那双眼睛,依仍清亮清醒得吓人。 “世子殿下,我的心你得到了,我的人你也得到了。我的身子,你玩了这么久也早该腻了吧!我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小商女,现在,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容貌也毁了,哪里还再配给你玩弄!请你大慈大悲放我走吧!” “难道……我与你在一起只为了你的身子?”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连声音都颤抖。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仍然娇软,却透着一种诡异的凄厉:“除此之外,我宁卿何德何能让你做这么多事?你为我掌心融水,你为我亲手做羹汤,你的所谓爱,就如嫖资一样!” 宋濯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生生了咽了回去,他做了这么多,在她的眼里居然全都是一场笑话! 他把真心捧与她,她却把他碾作地底泥! “可知道,每晚跟你在一起,每晚被你亲吻玩弄,我都恶心得想吐!宋濯,我宁卿从来都不欠你的!去年你虽救我一命,但并非是我求着你救我!要是早知你挟恩图报,我当时不如就死在狼口之中!” “我不觉得欠你的。但你觉得,我就把身子给你!现在,该还的都还清了!不该还的,也给你了!要是还觉得不够,就把我这剩下的半条贱命也拿去!反正你是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 “宁卿——”宋濯怒吼,他平生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气血攻心,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小商女,本世子愿意玩弄你也是你的福气!你要滚就滚!本世子倒想看看,就你这毁容的残花贱柳如何活下去!滚!” “民女谢过宸王世子恩典!”她狠狠地朝他磕了一个头,扯起地上的衣裳奔出房,与他擦肩而过,带着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姑娘——”慧苹哭成一个泪人,拼命地追着宁卿。 清风清河才赶到,当看着宁卿一脸血痕,满身鲜血地跑出来,整个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女人,究竟有多狠!有多恨!才会对自己下得了这种手! “殿下——”清风脸色发白地看着宋濯。 宋濯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双眼空洞,拼命地喘着气,一声不吭。不知为何,他身上连气势都没有了,就那样站着。 “姑娘——”慧苹失声痛哭。 宁卿跌跌撞撞地冲出这座宅子,宅子里的丫鬟看到一个血人奔来,俱是吓得尖叫连连,躲到一边去。 “姑娘,不要走了!这样你会死的!”慧苹追着她急得直哭。“回去求一求世子,先把伤治好……” “让我回去……我宁愿死!”宁卿重重喘息着,声音微弱,脸上的伤,火辣辣的痛。 “尊严真的这么重要吗?” “对,很重要,比命还重要!” 慧苹知道劝不回宁卿,只好说:“咱们快去找大夫吧!姑娘!求你了!” “好……” 宁卿一路跑,一路都是鲜血。直到出了这座宅子,宁卿抬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终于走出来了! “姑娘,快走!咱们快去找大夫!”门外停着好几匹马,慧苹也顾不得那么多,翻身而上。她以前侍候静王妃之前是在马房帮忙的,她学过骑马。 宁卿被慧苹拉上马。慧苹一挥鞭子,就疾速而去。 宁卿抱着慧苹,因为失血,浑身虚软无力,脸上火辣辣地痛,但这些都不及她心里的痛。看着他订亲,看着他下聘,看着他娶别的女人!她却要给他当妾! 她宁愿毁了这张脸!也要逃出来! 慧苹会骑马,但马术却不精,多年未练,她又心急,马鞭抽得狠了,马就发疯,身子一甩,就要把宁卿和慧苹甩下马,宁卿小小的身子被甩飞,碰地一声要落到地上。 眼前一根树丫的尖刺正对着她的胸口,宁卿只感到一阵的钻心的刺痛。宁卿知道,她要走了! 这种痛非但没有让她难受,反而让她有一种解脱解放的轻松之感,脑子一晕,就陷进一片黑暗中。 这个世界让她好累!好痛!死了吧!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用受那些苦楚了! “姑娘——”慧苹撕心裂肺的尖叫着。 看着宁卿的心脏被刺穿,看着宁卿昏死在傍,她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她想救她,却无能为力! “啊——”慧苹尖叫一声,就翻身上马,猛地朝着宋濯的私宅的方向而去。 宅子外,早就被人把守着,无人能进。 慧苹哭着跑过去,却被人拦住:“求求你们救救姑娘吧!姑娘快要死了!” “滚!”守门的一名护卫一脚把慧苹踢开。他们都是宋濯的亲卫,得知宁卿居然如此羞辱宋濯,都极为愤怒。 清河正好走到这边,见到慧苹就沉了脸:“你们居然还有脸回来!” “清河护卫,求求你救救姑娘……”慧苹大哭:“刚才我们被甩下马,姑娘……被树刺穿了胸口,再不救怕是要不行啦。” 清河一怔,皱起了眉。虽然世子已经恨毒了表姑娘,但……他总觉得还是要告诉世子一声。 宋濯还站在那个房间门口,清河走过来:“世子……慧苹回来了,说表姑娘……” “滚!再也不要提那个贱人!”宋濯怒吼。 清风推了推清河,让他不要再说。清河也不敢说,但想着宁卿可能要死了,要是真不救,宋濯会后悔一辈子。 扑通一声跪下,急道:“慧苹说表姑娘摔下马,树刺穿胸……已经断气了!” 宋濯只觉眼前一黑,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一歪,就昏厥了过去。 “殿下!”清风大惊,扶着宋濯,按着宋濯的人中。 宋濯重喘一口气就醒了,猛地爬起来,就朝门外跑,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就随着血迹急跑而去。 他恨透了她!恨不得就要将她千刀万剐!但得知她要死时,他却如坠万丈深渊,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宋濯浑浑噩噩跑出一公里,终于在小树林处找到了宁卿。 她一身染血衣裳,倒在地上,胸前插着半根尖锐的枯枝,脸上伤疤纵横交错,发丝都被血沾到了一起,染上地上的泥污,像一个被人丢弃的残旧脏污的破布娃娃一样。 宋濯又是眼前一黑,喉咙腥甜,猛地一扯缰绳,就跳了下马,扑到宁卿身上。 “卿卿……”宋濯小心冀冀地把宁卿扶起。 宁卿闷哼一声,宋濯听到她的声音激动得眼眶一热,她还没死!只见她闭着眼,唇张了张,只虚弱地说了一句:“我要回家了……” 脑袋一歪,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第71节 宋濯脑子轰地一声炸响,他知道,她所说的回家,不是回越城,而是魂归故里,落叶归根的意思。 “不!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卿卿……表哥一定会救你的!”宋濯一把将她抱起,策马狂奔回去。 宋濯抱着宁卿快步屋:“把大还丹拿出来!” 清风脸色一变,大还丹,那可是救命的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多一颗大还丹,就是多一个活命的机会。整个天盛只有五颗。皇上、太后、宸王、太子,最后一颗自然就在宋濯身上。 因为宋濯经常外出办差,很多时候都会遇到危险,所以一直都让清风随身带着的。 清风可不想宋濯将来遇险时失了一个活命的机会,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要是他不给,宋濯杀了他也会拿出来。 清风咬咬牙,就把大还丹给了宋濯。 宁卿已经没了气息,只剩半口气,宋濯只好把大还丹兑了水,含着一点点地喂着她把药给咽下。 “大夫来了!”清河把一个脸色青白的大夫推进来。 这是附近小镇上的刘大夫,虽然是小镇大夫,但医术却一流,以前还做过两年太医,但因为不会来事儿,得罪了人,被赶了出宫,在上京也没了立足之地,只好出了京,在这个小镇上谋生。 刘大夫纵然医术一流,但当看到宁卿的伤势时也是变了脸色,连宁卿胸前的刺都不敢拔,直摇头:“救不活……” “本世子已经喂了她大还丹!还救不活吗?”宋濯大怒。 “喂了大还丹只能吊着一口气,撑上三天!”刘大夫被宋濯逼得瑟瑟发抖,但却不敢乱说。 宋濯一脚将刘大夫踹翻在地,又一把将他抓起:“你给本世子在这里守着!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本世子让你全家陪葬!” “是……是……” 宋濯一把甩开刘大夫,在宁卿的唇上亲了亲:“卿卿等着,表哥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宋濯出了门就直奔上京。 元德帝的大还丹他不可能拿得到,太后的五年前用了,宸王的在祈州,只有太子宋玄的了! 宋濯回到上京,二话不说话将医正拖了出来,扔给了清风,让清风带着严医正直奔外城给宁卿看病。 宋濯去了太子府找宋玄:“太子,把你的大还丹给我。” “你疯了?”宋玄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宋濯。 “一个银矿!” 宋玄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濯:“你说用一个银矿换我的大还丹?不,你哪里来的银矿,为什么本宫和父皇都不知道?” “那你换不换?” “换!”宋玄想也不想就立刻答应了。有了这个银矿,他就不缺钱了!登上帝位指日可待!大还丹虽然可以救命,但他未必就用得上!等将来他成了皇帝,再想法获取就可以了。“你拿来干什么?” “不用你管,你拿来就好。” 宋玄让人拿出大还丹,宋濯把银矿地址告诉了宋玄。 拿到大还丹后,宋濯回以宸王府把府里的珍稀药物都带上,立刻就赶出城。 严医正已经把宁卿的伤口处理过了,宋濯急急地赶进来:“可还好?” 严医正直摇头:“不好,伤及心脉。” “这里还有一颗大还丹。” “没用的。”严医正摇了摇头,“别说是一颗,就算是一百颗,最多也只能撑五天。一是她身体伤势太重,二是……她的精神气儿已经不在,一心求死的人,怎么救。” 严医正救过无数的,见过无数生死,有些人伤势再重,但只要意志坚定,求生意志强,会有奇迹发生。像宁卿这样的,他一眼看出,是救不回来的。 “不会的……怎么会!她不会死的!” “像她这样,神仙也难救。” “神仙?对,去找神仙!”宋濯低喃着立刻又跑了出去。 “殿下,你这是要去哪里?”清风清河觉得宋濯已经有些失心疯了。 “远真那老和尚不是能给人改命吗?一定也能够给卿卿续命的!”宋濯翻身上马,朝着法华寺而去。 远真却在闭关,宋濯来到远真闭门的石洞前,还来不及喊话,石门里就传出远真大师的声音:“阿弥陀佛,宋施主,要是去年你愿上山听贫僧一言,许也不会闹至今日这个地步。” “不必再废话,大师,你会改命,也会续命的吧?请你下山为卿卿续命!任何代价,本世子都愿意付出。”宋濯道。 他的声音再也没了以前的高高在上和高傲,他向来都是不屑于鬼神的,也屑于僧道,但今天,真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他愿低下高贵的头,放下一身尊严却求他最为不屑的人。 “人,贫僧也想救,但贫僧没有这个能力。”远真大师微微一叹:“贫僧给宋施主指一条明路。在十里外的一处牛蟒山上,有一个不打道人,那才是通天彻地的活神仙。据贫僧推算,宋施主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宋濯一怔,突然想起去年中秋,他在街上遇到一个疯疯颠颠的道士,他给了疯道士一壶酒,那道士就说给他一个提点作为报答。 那个提点就是,遂了卿卿的心愿,否则她就要回家! 其实在那时,他就感受到,她不甘做妾,她想做正妻,但他却不屑。就算她闹着要回家,他大可一把铲平了那小小的宁家,看她还能往哪里跑。 现在他才知道,她要回去的不是越城宁家,而是魂归故里,那是一个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宋濯一步步地下山,心中在滴血,深深地悔恨,一份傲气,一个承诺,比起她的命来,算得了什么? 他为何就是看不破? 宋濯与清风清河骑了半个时辰的马才找到了牛蟒山,三人弃了马,就爬到山上。 但走到半山腰却怎么转都前进不了半步,只能在半山腰打转。 宋濯脸色难看极了,急得恨不得把这山都给炸了。 这时一个挑柴的樵夫走来:“你们要上山?” “对。”清风连忙点头。 “想上此山,要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磕才能走到山顶。” 清风大怒:“这是什么规距!” 樵夫被吓了一跳:“俺怎么知道,以前都不这样的。山顶的柴任俺砍!自从去年中秋之后,就有了这个破规距!俺听下山的小道童说,有个混球得罪了他的师父,他家师父小心眼小鸡肚肠儿,就设下了这破规距,说等着那混球跪着上去求他!” “哎呀喂,说多了都是泪呀!可怜山上的好柴都跟掩招着手儿,俺却再也跟它们无缘!要是让俺知道是哪个混球干的好事,俺就一刀把他给砍了!” 樵夫说完就走了。清风清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殿下,还是走吧。” “不,他能救卿卿!他一定能救她!”能设出这么精妙的阵,料事如神,这真的是高人! 以前宋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但现在他信了!不仅是因为那个老道展现给他看的,最重要的是,他不得不信!他已走投无路。 ------题外话------ 明天水水带走卿卿,么么哒,不要撕我 ☆、第九十三章、放手 “殿下,您可是堂堂宸王世子,又怎么可以给一个老道跪拜!”清河急道。 “你们两个,要是不听主子命令,就哪里来滚哪里去!”宋濯怒喝。 清风清河身子一抖,不敢再作声。 宋濯已经向前走了三步,扑通一声跪下,走五步,拜了一礼,走七步,磕一个头。 屈辱!又怎么能不屈辱! 他自小身处高位,清高绝傲,只跪天地父母君主,何曾有向过其他人下跪。 但只要想到宁卿命悬一线,想到她满身地躺在他的怀里,脉博渐弱,他把她紧紧地抱着怀里,把她握在手心,但她的生命地他的指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现在所受的又算得了什么。 两个时辰后,宋濯终于上到了山顶。 他一身精贵的白华锦袍早已脏污不堪,因为下跪双膝透过锦袍浸出鲜血来,与泥污混合在一起。额上也早已磕破,鲜血顺着他绝美的脸滑下来,发丝凌乱,沾上碎草残叶,哪里还有半日里的半分风采。 远真大师说,这个不打道人是个通天彻地的大能人,活神仙,那该香火鼎盛。但牛蟒山的山顶却只有三间半歪的小茅屋,中间的茅屋前挂着一块写着“不打观”的破木板。 不打道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破道袍,正坐在山路的尽头的一张小板凳上,有两个小道童坐在一侧,三人正磕着瓜子看着宋濯一步步地上来。 不打道人嘿嘿指着宋濯大笑:“小子,老道我早就说过,你会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滴的!总有一天你会跪在爷爷跟前给爷爷磕头!这花式作死的戏瞧着还真过瘾!嘿嘿嘿。” 不打道人说完就嘿嘿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身后的两个小道童也跟着猖獗大笑。十足街头恶霸,哪有半分仙风道骨。 宋濯看着不打道人,心情复杂。 走到他跟前,卟嗵一声跪下,行了三个大礼:“小子无状,当日不该冲撞了道长。” “你觉得老道我有本事吗?” “自然。连被捧为天盛道行最高的远真大师都自愧不如,都说道长是活神仙。” “切!远真小儿,瞎说什么大实话!”不打道人得瑟地大笑,炫耀道:“既然你这么崇拜我,老道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秘密!老道我再修个三十年就能白日飞升了!” 清风清河嘴角抽了抽,白日飞升?他们觉得这老道真是疯了,但看着这老道时,却让他们有一种平淡却又诡异的感觉,不由的有些相信他的话。 “小子,老道瞧你资质甚极佳,就是年纪太大了,不过还是有方法修补的。要不你跟着老道我,老道以后带你飞升带你装逼,一起当神仙,如何?” “师父,你好偏心,徒儿跟了你十年,你都没说过带徒儿飞升带徒儿装逼!”一个道童道。 另一个道:“对啊!偏心!偏心!糊涂蛋,你听到没有!我师父瞧上你了,定是你前世拯救了世界!” 清风清河又是嘴角一抽,这不是救医来着,怎么就扯到收徒飞升当神仙了?但这老道实在绝非凡人,要真被他提携,那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啊!试问尘世间,谁不想长生? “不过,老道也说了,你年纪太大了,想要当神仙就得给老道我当十年炉鼎!” “你——”清风清河大怒,但想到宋濯上山上的警告,只敢怒不敢言。 “怎么?不愿意?你是嫌老道丑?还是嫌老道是个男的!”不打道人很大方地嘿嘿笑着:“你嫌弃老道,没关系,老道认识一个花容月貌的女道友,虽然年纪老大,但瞧着与十八小姑娘无异,你给她当十年炉鼎也能补救!小子这般绝色美貌,女道友定然欢喜。” 清风忍无可忍:“去他娘的炉鼎!殿下堂堂亲王世子又怎么可能给人当炉鼎!神仙又怎样,谁稀罕!” “原来这道理你也明白!”不打道人那嘻皮笑脸的神情一收,“一名商女在你眼中,犹如地上蝼蚁。那在我们修道之人眼中,你们这些皇族也不过是蝼蚁!你都不愿意为了仙缘而给神仙当炉鼎,人家凭什么就活该愿意给你当妾?” 清风清河脸色一白,哑口无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濯痛苦地深深闭上眼:“是。” “人,都有各种选择。有些愿意当妾攀附权贵,有些却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有些愿意入朝当高官,权力倾扎。有些却愿意采菊东篱下,不为半斗米而折腰。无所谓对错,不过是一种态度一种选择而已。是不是?” “是。” 第72节 “很好!看来这些道理你早就懂了,毕竟是自小被孔孟之道熏陶而大的,就是放不开手对不对?所有的一切啊,不过都是贪欲。” 宋濯闭着眼,重喘一口气。他又想起宁卿那次在庆远宫外对他说的,他对她的不是爱,而是欲! 原来,那真的不是爱,而是欲啊! 是成全他自私的爱的欲! 他说让她当侧妃,不让她受委屈,但那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委屈!只要玉华存在,她就会委屈!他自己的债,却要她来还! 他自己不想当背信弃言的小人,不想担上负心汉的骂名,不愿意许她正妻之位。她成全他的好名声,主动退出,他却抓住她不放,逼她上绝路。这全都是他的错! “我回去后立刻退亲,我会三媒六娉,八人大轿地迎娶她为正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道长,求你救她吧。” 不打道人却直摇头:“太迟了。有时放手也是一条出路,你不放,只能让她死在你的怀里。” 宋濯深深闭上眼,心痛得都快喘不过气,泪水就滑了下来,嘶哑道:“好,我放……” “既然如此,你跟我来,咱们私聊。” 说着走向中间那间小茅屋,宋濯跟着他进去。 清风清河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一个时辰后,宋濯与不打道人一起出来。 宋濯双眼无神,似是失了魂一样,清风清河担心极了,但却又不敢问。因为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总讲求什么天机不可泄漏。 不打道人已经背上了小包袱:“走吧,徒儿们,咱们下山了。” “小子,给准备紫龙芝、冰心莲和无寿果。”不打道人说。“丫头伤太重,老道士就破例一次给她调药吧。” “除了紫龙芝,后面两种我并未听说过。”宋濯道。“就是紫龙芝也难寻。” “你不知道那是你不在那个领域,总有见多识广的人。提示一句,在南边,你认识的。” 宋濯转念一想,就知道是钟离优了。钟离优家族是以药材生意起家的,而且他作为商人,关系网四通八达,要找几种药材轻而易举。 宋濯立刻让清风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去找钟离优。 清风进了城,在烩味天下找到了钟离优:“钟离公子,紫龙芝、冰心莲和无寿果三种药,我们花多少钱都买。” 钟离优剑眉轻皱:“你要这几种药干什么?” “自有急用。” 钟离优看清风的表情,并不是宋濯出事了,那让宋濯如此焦急的人,只有宁卿一个了! “可是宁姑娘要用?”钟离优说。 清风脸色一变,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 钟离优俊脸一沉:“你等着,我马上拿给你。”这几种药虽然难得,巧的是他刚好手头上有。 过了半个辰左右,钟离优拿出三个雪白的玉匣子递过去。 “谢钟离公子。”清风拿出三张大额银票,共三百万两白银的票据:“不知这些可够,不够的话我家殿下会再送来。” “不用了,就当我送给宁姑娘的礼物吧。”钟离优冷着脸说。 “不可。”清风放下三张银票就走了,“告辞!” 钟离优冷沉着脸看着清风离开,慢条斯理地把银票收了。这三种药材他送不出,那他只好另送她一份大礼了! “大岩,你去打听一下,那个天水八皇子跑哪去了。” 那三种都是救命的极品药材,想要拿到可要花大心思大价钱才能寻到的。既然要用到,那么宁卿,定然身受重伤!说不定还危在旦夕! 钟离优想起去年她要回乡成亲,随便嫁一个人,恨不能把自己毁了,只为逃离宋濯!可却功败垂成,又被宋濯抓回来了。 她性子这么烈,宁死不屈,可宋濯却订亲了,下聘了,再有一个月就正式成亲了!她会愿意? 所以…… 一定又是被那个宸王世子逼的!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个八皇子就算再不靠谱也比宋濯要强! 不一会儿大岩回来了:“回公子,天水八皇子去了陪都重花城宁家。” 钟离优皱了皱眉:“想法叫回来。” …… 清风拿了三种药回来,不打道人立刻就把三种药拿出来,再加上自己带上的几种药一起拿去炒了又蒸,再捣碎又搓又揉地捏到一起。 清河整个人都傻了:“道长,不开炉炼丹?” “啊呸!看小本子看傻了?不是什么药都要放到炉子里练,还得什么七七四十九日,炼这么久,药都成灰了!吃个毛啊!” 揉完后把一颗紫黑色的药丸递给宋濯。 宋濯看到这颗药丸嘴角一抽:“拿水来,化了。”然后好不容易捏成形的药丸又被捣碎化在水里。 宋濯喝了一口,一点点地喂给宁卿。过了会就把了把脉,她的脉博已经不再那样几不可闻,已经开始变得有力。 “殿下,姑娘什么时候醒?”慧苹急道。 “明天。”宋濯面无表情地道。 慧苹见他答应得如此肯定,暗暗地松了口气。 晚上子时,不打道人把香案放在院子里,准备要画符。他把一个小碟子放到宋濯跟前:“可都想好了,不后悔?” “不悔。”宋濯说着一划手腕,血流了满满一小碟子。 不打道人一边用毛笔沾那些血一边撇着嘴:“干这事儿伤天和,可要折寿的。老道可不欠你们的,自然不能折我的了,只能折你的。” 宋濯淡淡道:“你画。” 说完就走进了宁卿的房,静静地坐在边握着她的手,一直看着她,看了她整整未合过眼,直到第二天天明,犹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及至午时,不打道人在外面摆了坛,把昨晚整的那个符塞宁卿嘴里,只拿个铃当在宁卿边摇头,嘴里不知念叨着。 睡梦中,宁卿只觉得身浑身一阵疼痛,脑袋疼得好像要裂开一样。 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只摸到一手的血污。 她明明伤了脸……伤了心脏,为何,却脑袋冒血? 微微挣开眼,入眼的是刺目的阳光,然后是一圈的人!围着她不住地指点—— “这谁啊?怎么坠楼了?” “这么漂亮的女孩!死了可惜!” “她还没死!喂,别靠得太近!一会儿让咱们付医药费怎么办?” “不过是拍个照!发上w博!” “喂,被压在下面怎么还有一个!绝逼是死了!瞧这一身军装,是个兵哥哥!” “让让!救护车来了!” 周围的人被拔开,宁卿就被人抬上救护车,养气罩覆住她的口鼻。 她……这是怎么了?她坠楼了?对,她是被妈妈拖着一起坠楼的!这才是现实!那些……都是梦吗?是她大脑受创,一时晕厥发作的恶梦…… “宁儿!”她被推下救护车,妈妈哭喊着扑过来:“对不起,是妈妈错了!在摔下来的那一刻,妈妈就后悔了!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宁儿,你要坚持住啊!等熬过这一关,妈妈就和爸爸离婚,再也不跟他们纠缠不休了!妈妈带你离开这个城市,咱们永远的离开他们!” 宁卿眼角不断地流下泪水,拼命地点头。那是她一直渴望着的事情!渴望着离开爸爸,离开他的那些,和妈妈在某个小镇上过着平淡的小生活…… 远离那些纷争,还有……那个男人…… 她被抬上手术台,只觉得眼前一黑,灵魂飘飘荡荡的,这个时候,她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古怪诡异的铃当声。 宁卿只感到头疼欲裂,身子猛地一震,再次睁开眼时,入目的却是宋濯略显憔悴的脸。 “卿卿……”他声音暗哑地唤着她的名字,双眼微红。 “姑娘……”慧苹在一傍呜咽。雨晴和瞳儿都站在边看着她。 “我怎么在这里……”宁卿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声音暗哑:“我不应该在这里……我明明回去了的……那是梦?不,这里才是梦!这里才是梦!都是假的……” 她摸索着要爬起来,宋濯一把抱着她,急道:“不要动!” “我要找妈妈……”宁卿拼命地要爬起来,四周不断地看着:“我妈妈呢?” “不要动,躺好!卿卿乖乖的,好不好?”宋濯不断地制止她的动作。她的胸口已经浸出血来了。宋濯吓得脸色发白。 宁卿只感到胸口扯着痛,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痛,嘴巴好像有东西,猛地一咳,就咳出一张符纸来,抬头看到一个拿着铃当的猥琐老道。 想起梦中的铃当声,整个人都崩溃了! “是你!是你做法把我弄回来了?”她直要冲过去抓住那个老道。 宋濯一把将她抱住,哀求道:“不要动,卿卿,我求你了,不要再乱动!” “你走开!”宁卿尖叫着推开他:“你滚开!不要碰我!你个贱男,就是你找的人把我弄回来……你把我弄回来干什么?给你做妾……” 说着身子一软,说晕迷了过去。 宋濯痛苦地闭上眼。 不打道人撇着嘴低声道:“你瞧,弄回来就这情形了!早叫你让她死在那边,再入轮回重新投胎多好。” “这样就好……”宋濯哑声道。他知道,她再也没有原谅他的机会了。 就算不能跟她在一起,他也不想他存在的世界没有她。 “老道我走了!给你留几个药方子,吃了对身体好。”不打道人说完就甩起包袱走了。 …… 今天,水经年从陪都重花城回来。一脸艳美的脸沉得直可以滴出水来。 “爷!”平兴高兴地跑过来,“安国公府的庶出三小姐想约你到凤凰楼见面。” “真的?”水经年大喜。他一直想见这个安国公府的庶出三小姐,看她是不是宁儿。现在这个庶出三小姐居然主动约他出来见面,难道他就是宁儿! “快!立刻去凤凰楼”水经年激动地就要跑。 这时一个人却拦住了他的去路,水经年一看就怒了:“这不是钟离优公子么?怎么样,找本皇子有事?” “给你说个事儿!” “没空!” 第73节 水经年要走,钟离优又拦住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锦织天下和甜味天下的背后之人是谁?” “没兴趣了!”水经年大怒,“你这人有完没完的!去年我追着你跑,问你是谁,你死命不说!现在却死命地拦住我要说!我跟你说啊,我早就知道是谁了!虽然被人掳了,但现在正去追着!闪边去!我要去见宁儿!” “我要说的,就是你的宁儿。” “你不是要说锦织天下么和甜味天下么,提什么宁儿!有病!滚开!” ☆、第九十四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要说的,就是你的宁儿。” “晕!又怎么扯上宁儿!走开走开,我要去见安国公府的三小姐!”水经年说着就绕开钟离优。 钟离优只道:“卡通绣品和甜味天下背后之人就是你要找的宁儿。” 水经年一怔,就停住了脚步:“你胡说。背后之人是姓柳的!是那个柳心儿的姐姐?” “你被人骗了。她不姓柳,她姓宁,名叫宁卿。长得清艳绝色,气度高雅,娇妖软软的,十三四岁上下,她是宋濯的表妹,出身自越城宁姓的商户,算是宋濯的妾吧。” “你……你说的是真的?”水经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他的宁儿确实是个娇娇软软的萌妹子,“她怎么可能是宋濯的妾,她的打扮不像。” “她很受宋濯的宠爱,宋濯什么都给她用最好的,总爱把她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 “等等,你说她是卡通绣品和甜味天下的背后之人?”水经年的脑子总算转过来了。 “对啊!” 水经年激动得直要跳起来,像神经质一样叫着:“她居然是我同乡!哈哈哈!我就说,我家宁儿这么特别……为什么这么特别呢!原来是我同乡!等等,她是宋濯的妾?她怎么可能给人当妾!她绝不会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怎么可能会自甘下贱的给人当妾! 他突然想起小白镇人,她放的那一只花灯,她只想嫁个穷酸秀才!她说她只想正正经经地嫁个人! 原来,背后有这么一层意思! “嗯,对。她不想做妾。”钟离优说:“但她只是个小商女,无权无势,宋濯是堂堂宸王世子,想强抢民女就如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他去年跟玉华郡主订亲,宁卿就跑回了越城准备嫁个穷秀才。谁知又被宸王世子给抢了回来关起来了。前几天突然派人到我处拿了三种极品药材,说是宁卿身受重伤。” “卧槽!”水经年愤恨地大吼一声,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去年他来到上京时,就暗暗起誓,绝不会让同乡受一分委屈!要保护她!不会让她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彷徨无助,任人欺凌! 但现在实却是……他已经与她相遇,却相遇不相识,任由她在他手中流走,被人如此糟蹋作贱! 而且她不只是他的同乡,还是宁儿!是他喜欢的人啊! “好一个宋濯!”水经年大吼:“瞧着清风绝雅,君子如玉的样子,居然是个人渣!现在宁儿在哪?” “应该在城外。”钟离优说:“被他安排在城外的一所宅子里。” “卧槽!他这是在养小三啊?”水经年大吼一声就翻身上马,“他的宅子在哪里?我要把宁儿救出来!” 钟离优道:“我与你一起去吧。” “好,快来快来。”水经年一打马鞭,就飞驰而去。 …… 宁卿昏迷了三天才醒,宋濯一直默默地守在她的床边。直到她有醒过一迹象,他才离开。 他怕她见到他,会受到刺激。 宁卿睁开眼,双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经历过那一遭,她有种特殊的感觉,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 “姑娘。”慧苹红着眼圈走进来。 “咱们走吧。” “姑娘不可。”慧苹大惊:“你现在身受重伤,不可妄动,否则……” “我说,现在就走!”宁卿喘息着爬起来。 “姑娘……”慧苹连忙扶着她,已经哭了。“好。” 慧苹扶着她一步步地出了屋子。整个宅子的下人,早就被遣散。整个宅子静悄悄的。 从正厅直直通往大门的青石不路,两边竹影婆娑。 宋濯正站在小道上,一身洁白的单薄直裰,墨发垂在两边,更显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知道他留不住她!他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去跟她说。他伤她如此之深,不论他如何去道歉,都显得那么廉价而苍白。 她好像没看到他一样,一步步地走来,直至与他擦身而过也没有正视他。 这样的情景,就如他们第一次相遇一样。他从她身边走过,高高在上,目不斜视,她紧张,不安。而现在,不过是换了个位置而已。她冷漠,不屑,他紧张,痛苦。 “对不起……”他带着哽咽的声音低低地响起。除了这三个字,任何解释表白都是廉价的。 她的脚步却毫不停留,与他擦身而过。 清风徐来来,扬起她的发丝,宋濯忍不住伸出来,丝绸般的墨发滑过他的掌心。 这时,她猛然回头,只见银光一闪,停留在他掌中的那撮墨发已经被她挥刀削下,断在他的掌心。 “宋濯,我宁卿不欠你的。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的股份都拿去,就当赔你的医药费。从此,你我形同陌路,相见不相识,相遇两不知。” 伴随她冷冷的声音,她人已经走远。 宋濯转身看着她,紧紧地握着她那撮断发,泪水滑了下来。 看着她的背影,他又想起鹊桥荷塘上,那名抱着荷花半遮着脸,娇怯垂头的粉嫩少女;想起金玉良缘外,一身碧绿纤合裙装,少女蓦然回首那惊鸿一瞥。全都似是发生在昨天。 不论是鹊桥还是金玉良缘,都似是上天的为他们特意安排的一样,这么明显地告诉着他,这会是他一生的依恋,会是他的良缘,但他却懵然不知,或是知而不屑,最终被他自己亲手毁掉。 再也回不去了,那个腻歪在他的怀里撒娇卖萌的少女;那个心里打着小九九就会给他做甜讨好他的少女;那个爱他入骨,舍下一身才华,甘愿为他化作菟丝花的女孩;那个点着明灯,为他步步引路,用尽了所有力气来挽回的女孩…… 人生若只如初见。 当她为他展现所有美好时,他不懂得珍惜。当他明白时,却为时已晚。他宁舍一身荣誉为佳人,奈何佳人心已殇。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宁卿出了门,瞳儿和雨晴牵来一辆马车,瞳儿奉给宁卿两张纸:“姑娘,这是奴婢们的卖身契,以后奴婢就跟着姑娘。” “不用。你们不是我的人,从来都不是。” 雨晴和瞳儿脸一白。 “慧苹,你会驾车吗?”宁卿道。 “奴婢会。就是赶得不太好,怕颠着姑娘。” “没事,到了前面县城去钱庄取钱,买个马夫。” 慧苹应着扶着宁卿上车。 马车十分宽躺,厚重舒适,还有羽被垫着。宁卿用得一点也不心虚,甜味天下足已抵消这些物质。 慧苹驾着马车离开。宋濯骑着马,一路跟随着她。他知道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回头,但他只想看着她。 一个时辰后,水经年和钟离优终于来到。 二人翻身下马,水经年就冲上去一脚踢在大门上:“开门!我要见宁儿!” 钟离优扶额,敲了敲门:“我是钟离优,求见宸王世了了。” 不一开儿门就打开,雨晴走出来:“是钟离公子,我家世子已出门。” 水经年道:“我要见宁儿!宁卿!” 雨晴看着水经年一怔,因为水经年长得实在太过出色,小脸微红:“姑娘已经离开半个时辰了。” “你骗我!”水经年一把推开她,猛地冲进了宅子。“宁儿!宁儿!水哥哥来救你了!” 但宅子里的下人早就被谴散,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水经年急燥地在宅子转了一圈都没见人,又跑出门。 “都说了姑娘已经离开。”雨晴说。 “她又被宸王世子送去哪里了?”钟离优皱眉:“不是身受重伤吗?怎好移动。” “不是送去哪里。是姑娘要走,世子答应了放她走的。”雨晴说着从自己怀里拿出卖身契:“这原本是要给姑娘的,姑娘没要,所以才又放我身上。你看,我一个奴婢又怎么可能有自己的卖身契。我没骗你们。” 水经年脸一沉:“走!去追!” 二人上了马,水经年道:“你说,她会去哪里?” “应该会去钱庄取钱吧。”钟离优想了想就说:“以她的性格,不会带走任何东西。所以第一时间会去取钱。上京太多仇人,她不会回去,应该会去附近的凌台县。她离开半个时辰,应该快到了。” “走!”水经年一甩马鞭就朝着凌台县的方向飞驰而去。 钟离优奔得直喘气,他原本就身体不好,一路奔波,实在受不了。但想到宁卿,就咬牙忍住了。 二人已经走到了凌台县的城门,一路上却没见到人。 水经年脸色微变:“她受了伤,应该会在马车里……” “就算见到了,你也认不出。”钟离优道。“现在是午饭时间,她应该会在凌台县歇息也未可知。但凌台县这么大,你怎么找?” “那我在城门口等她。” “你怎么认?一个个马车的搜,嗯,也可以的。” 水经年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平兴,去琴行买个琴!” “琴?”钟离优又想起去年水经年在甜味天下傍弹了快一个多月的琴,那也是能找到宁卿? 难道宁卿真是他的救命恩人,二人还弹过琴? 二人进了城,平兴就到琴行买了一把七弦琴。水经年连饭也不吃,直奔出城的城门。就在城门外的路边盘膝一坐,纤长的手指轻拔琴弦,一串流畅的音附就流泻而出。 凄婉动人的《千年缘》在城外响起,让人来人往的人群暗暗侧目。 凌台县里,慧苹到钱庄取了一千两银子,找到人伢子买了个马夫,又买了些粥给宁卿吃。 “姑娘,咱们要去哪里?” “去远些的地方,先落脚,调养好身体再做打算。” “不回越城吗?” “不回去了。”她怎能这么落魄地回那个地方,除了祖母还关心她,所以有人恨不能把她踩到泥泞里。“等咱们生活过好了,就接祖母过来享福,再通知姑母。” “姑娘,要歇几天吗?” “不用。”宁卿摇头。 慧苹让马夫赶路,直奔城门。马夫的马赶得又稳又快,他想赶在天黑天到另一个县。 第74节 宁卿正闭目养神,突然听到一阵琴声,她觉得这个旋率好熟悉。她突然想起前生在房里,打开电脑随意听歌的情景,那是那段时间网络上极为流行的一首曲! 宁卿怔住了,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撑起身子。认真在听着外面的琴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确实是《千年缘》! 悠悠琴声轻扬,似是经历千年风霜。 怎么会! 宁卿只感到心一酸,泪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她在这个世界是孤独的,自己就像蝼蚁一样挣扎在权势的压迫之下,挣扎在男尊女卑的扭曲世界里! 她彷徨无助,孤独无缓,就如要溺亡一般。 这琴音却犹如突然突然从天而降的浮木。让她喜极而泣!原来她不是孤单一人的!她还有一个同伴! “停车!”宁卿几乎要尖叫出声。 “姑娘……你怎么了?”慧苹吓了一跳。 “停车!”宁卿挣扎着要爬起来,慧苹连忙扶着她,对外面的马车叫道:“停车。” 马车不明所以地停下了车,这是路中间,怎么突然就停了。但主子叫停,他只好听令。 水经年也注意到突然停下来的一辆马车,他抬起头。 只见马车的帘子掀起,一个丫鬟走出来,伸出手,一只娇软白嫩的柔荑搭在她手上。然后是一个纤细玲珑的身影缓缓而下。 水经年一见到她知道她就是宁卿!她戴着面纱,无人看清她的容貌,但面纱外的一双绝美的眸子,他死也不会忘记! 不同的是,那双翦水秋瞳再也不若去年小白镇相逢时那样的剔透无瑕,清透水绝,而是带着历尽千帆似的苍凉淡薄之感。 “宁儿。”水经年站起来。 “水哥哥。”宁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 “对!我是穿越的!咱们是老乡!宁儿!”水经年把琴一扔就跑了过来。“我找你一年了!” “水哥哥!”宁卿猛地扑过去,抱着他就大哭起来。 一直在远处跟随的宋濯,在见到二人相拥的一刻,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个人,果然抢走了卿卿! 心痛、嫉妒、各种情绪绞得他痛苦不堪,恨不得上前杀了水经年,恨不能逃离现场,不愿意再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想到了程玉华,当她看到他与玉华在一起时,她也是这样的感受吧。 而他,连让她逃离的机会也不给,还逼着她接受,逼着她与玉华和平共处,逼着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与玉华成亲。 他这才知道,他有多残忍。 “宁儿乖,不哭了啊!”水经年顾不得抹自己的泪,只抹宁卿的。“水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的!永远也不会让你再被人欺负!” “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宁卿小脸苍白,不住地喘息着,伤口发痛,但却难掩喜悦。她不住地抱着他,埋在他的怀里,就如找到依恋一样。 宋濯坐在马上脸色白得像是透明,摇摇欲坠。看着她如以前抱着他一样,抱着别的男人!水经年,会拥有一切以前他所拥有的! 他受不了卿卿被这个男人抢走,但他又舍不得走开,因为他知道,只此一别,可能,再也无相见的可能! “这位公子,你碰到我家姑娘的伤口了。”慧苹脸色发白地走过来,“我家姑娘现在还重伤在身。” 水经年大惊失色,放开宁卿,宁卿就要倒下,他又连忙去扶着,这才见宁卿的胸口已经浸出鲜血。又看到宁卿面纱露出来的疤痕一角,他脑子一懵:“你的脸……” “容貌而已,毁了更好。”宁卿淡淡道。 “宋濯!”水经年怒吼。早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宋濯。但他顾着宁卿才没有理会宋濯。 他把宁卿交给慧苹,就要上前去打宋濯一顿。宁卿却拦住他:“咱们不要理他,我们走。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打不到宋濯水经年有些不满,但宁卿最的一句话却让他愉悦! “走,宁儿,先回凌台城,咱们坐下慢慢聊。”水经年轻轻抱起宁卿,把她放回马车上。 宋濯看着他的动作,差点就在栽倒在地,这以前都是他做的事情,现在水经年会一一替代他,取代他以前的位置! 水经年翻身上马,回身看着宋濯,极尽嘲讽地冷冷一笑:“宋濯啊,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你居然如此羞辱她!你为何能如此残忍地对自己所爱之人?既然连正妻之位,连一分尊重与平等都不愿意给她,你凭什么爱她?” “我也爱她,就算她现在毁了容,失了清白,我也爱她,不论外面的人怎么看,我都会娶她做正妻,让她成为我的皇子妃!我爱她,所以绝不会愿意让她伤心和难受,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唯她一人而已!我的身边除了她,不会有一姬一妾!” 说着打马而去。 宋濯悲愤攻心,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就裁了下马。 “殿下!”清风清河大惊,立刻把宋濯扶起来,按着他的人中。 宋濯很快就清醒,就着清风的力度站起来。 “快扶殿下到凌台县。”清河道。 “不。”宋濯却摆了摆手,“咱们回京吧。退亲!” t ☆、第九十五章、换个说法 水经年带着宁卿返回凌台县,找了最好的一间客栈下榻。宁卿因为太累晕了过去,水经年请了大夫来给宁卿把脉,开了药,才把慧苹召来,把事情细细问了。 慧苹抹着泪把事情从头到尾一一道来,水经年听得恨不能把宋濯给活撕了! 他又想了柳心儿,还有上次在城外友来客栈遇到宋濯,然后他又被柳心儿给骗跑了!现在一想,就知是宋濯所为! 好一个宋濯,居然如此卑鄙! “这里的人个个的都认为宁儿给宋濯当妾都是高攀了,爷总得想个法子把宁儿的面子挽回来!” 平兴已经把水经年一脾性给摸了个一清二楚,水经年尾巴一翘,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哭丧着脸:“现在姑娘也接到了,爷啊,你能不能省省事?” “你觉得爷是个省事的主?” 平兴嘴角一抽,不说话了。 “把金尚书和刘侍郎给本皇子召过来,咱们商议商议。明天一早进京上朝,咱们向天盛皇请辞。” 许是太累,宁卿在晚上醒了一会,吃了半碗燕窝粥,喝了药,又睡着了。 大夫说她的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水经年才松了口气,把自己带来的一半军队驻守在此,才与金尚书刘侍郎一起进京。 金銮殿上,元德帝正与群臣商议着春耕事宜,外面的太监突然报:“天水八皇子求见!” 元德帝皱眉:“传。” 不一会儿就见水经年与金尚书刘侍郎一起进殿:“见过天盛皇。本皇子今儿个特地来向天盛皇辞行。” “哦?”元德帝眉头一挑:“八皇子不是要找救命恩人?可找到了。” “正是找到了。” “不知是哪家闺秀。”群臣都颇有兴致,宋科道:“不知是安国公府的贵女,还是城南宁家,抑或是重花城的两个宁姓大户。” “都不是。”水经年一笑:“她是宸王世子宋濯的表妹,越城宁家的姑娘。” 有些人一时还没反应得过来,沈成恭、靖国公和程玉致却立刻就知道是宁卿了!俱是脸色一沉。 程玉致因着靖国公和宋濯的扶持,虽然能力平庸,却年纪轻轻就谋了个正五品的实职。 程玉致略带嘲讽地开口:“我还以为天水八皇子找的是哪家千金贵女呢,居然是个小商女,而且还是个妾!” 水经年呵呵哒:“这个谁,你娘有教过你规距没有?有教过你礼仪没有?宁儿从来就不是谁的妾!她只是为了陪伴姑母在亲戚家住着而已!难道住在亲戚家的姑娘都是妾来着?那以后都别走亲戚,别在亲戚家住夜了!” 程玉致一噎,大怒:“反正她已经是残花败柳了。” 虽然程玉致言语有些粗俗,但天水与天盛不友好,众人都想看水经年的笑话,他的救命恩人是一个残花败柳,确实挺羞辱的。 “这个谁,你看见人家是残花败柳了吗?”水经年呵呵,然后望向元德帝:“天盛皇,你们天盛的规距都是这样的吗?还没入门就先行房?你们天盛的皇族都这么不知廉耻的吗?” 元德帝脸僵了僵!这个什么宁姑娘不是丫鬟也不是通房,虽然是商户,但好歹是正经人家的闺女,虽然就算真的在入门前有了什么也无伤大雅,一床锦被盖住就行了,大家心照不宣即可,但却不可在明面上说! 而且还是当着一个外国皇子的面前!这都上升到国耻问题了! 元德帝恼羞成怒:“程中侍,言语失仪,拖出去掌嘴二十!” “皇上……”程玉致大惊,但当看到元德帝那愤怒的脸,脸色一白,不敢作声,任由侍卫带下去。 气氛有些诡异,宋玄笑道:“虽不是妾,但却只是一个低微小商女,实在出乎意料。” 不是妾又怎样,还是一个低贱的小商女!天盛群臣觉得扳回一局。 “商女怎样了?”水经年冷笑道:“本皇子可记得你们天盛之所以打下这片江山,可离不开当年的富商支助!又,天炎国的少年丞相夏知秋出身贫寒,他的生母就是一名小商女。可见,商女也未必比人差。” 群臣脸色森沉,宋玄笑:“再是不差,也不过是个生儿育女的女子而已。” “难道你们天盛的贵族女子不生儿育女?”水经年一脸大惊失色。 群臣一噎,元德帝暗瞪宋玄一眼。 “她就只是女子,你们还拿她当男子比啊?”水经年呵呵,“你们现在都瞧不起她,本皇子却敢打赌,不出五年,你们所有人都得恨不能攀附她!” “你!”群臣大怒。 “要是本皇子预言错了的话,本皇子直播吃键盘!哦,不,你们这没键盘!本皇子当众吞剑!” 元德帝也是脸色一沉,却不以为然,冷笑:“天水皇子好大的海口!朕就等着八皇子当众吞剑!” “好说好说,那么宁儿本皇子就带走了。” “不过是低贱的小小商女,八皇子随意。” “呵呵呵呵!告辞!告辞!” “不送!” 水经年带着金尚书和刘侍郎雄纠纠地离去,元德帝狠狠一拍扶手,脸色不好:“宋濯呢?” “回皇上,宸王世子身体有恙,已经请了好几天病假了。”沈成恭道。 “知道了,退朝吧。” …… 出了金銮殿,水经年开心得哈哈大笑,拉着金尚书和刘侍郎的老手:“二位,谢谢!谢谢!” “殿下不必多礼。狠狠地下一把天盛的脸面,也是臣等的份内之事。”金尚书抚须道。 第75节 水经年才穿过来一年多,而且这一年还在外面奔波找同乡,找宁儿,跟本没有好好了解这里的历史,所以都是这二位大臣给他的提点过两条论证。 “臣只不过是给殿下论证而已,都是殿下聪明机智才能在金銮殿上狠狠痛击天盛!”刘侍郎说。“这也算是报了当年宜阳公主的一箭之仇!” 宜阳公主就是当年来天盛挑衅不成,反被程玉华扫下台的倒霉公主,正是水经年嫡亲的妹妹。 “殿下为妹报仇,实在是手足情深!”金尚书道。 水经年美艳的脸僵了僵,他跟本就想不起宜阳公主这个仇好吗!但想到为宁卿出了一口气,就是打了程玉华的脸,也算是报仇了!就呵呵笑道:“好说好说。快走,让军队整装待发!先去凌台县接宁儿!” 一行人迅速离开,水经年回到凌台县的客栈,宁卿已经醒来了,正在吃粥。见到水经年,她的眼圈又红了。因为相认到现在还没好好地交流。 宁卿吃完粥,迅速围上面纱。水经年看着宁卿脸上纵横交错的伤,心又恨了几分。 “可好些了?”水经年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嗯。”宁卿点点头。她紧紧盯着他看,犹觉得看不够,这是她的同乡啊。一时感慨,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去说。 “宁儿,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宁卿知道他问的是前生:“我就叫宁卿,十六了,是个学生,跳芭蕾的。你呢?” 水经年笑道:“才十六岁,这么小。我比你大上十年,家里是将门世家,我自然也是当兵的。你别瞧我这副模样,我前生长得可阳光了!” 宁卿摸摸脸:“我前世今生都长这副模样。你可想过回去?” “当然想过,不过好难。” “我前些儿回去过。”宁卿道。 “你说什么?”水经不敢置信。 “就是我要死的时候。”宁卿深深闭上了眼:“有个老道士却在那摇铃,把我摇回来了。那才道士不是好人,但瞧着挺有本事的,要是你想回去,或者问一问他,说不定有方法。” “真的!”水经年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次好了!咱们能一起回现代了!平兴,快去找找附近可有什么道士!哦,对,去查查宋濯去过哪里就行!” 看着水经年激动得团团转,宁卿一时喜一时伤心。因为她想到自己不能回去了,这个同乡才刚相认,要是分离,别说多伤心孤独。 “宁儿,你怎么了?”水经年发现她好像不开心。 “累了。” “哦,那你歇歇。” 第二天,水经年终于打探到了牛蟒山。 “爷,这山上确实有个老道,但听说有点失心疯,整一街头恶霸,专抢小孩子糖葫芦的!而且还有个破规距,上山得跪着上。”平兴道。 “跪就跪!” 然后水经年就喘着气,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磕,整整三个时辰才上到山,喘着气,连站都站不稳了。 不打道人的一个徒弟,蹲在山路尽头,看着水经年半死不活地爬了来,托着腮道:“傻逼,现在不用跪了!直接走上来就好。” 水经年气得一个倒仰,差点没滚下山! “师父,你说的那个二货真的来了!” 不打道人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出来,指着水经年道:“这货二得我都想收他当徒弟了!” “道长,你说的都是真的?”水经年激动道:“你这是要带我装逼带我飞升的意思?要是能当神仙,爷就不回现代了!带着宁儿修仙去!哎呀我去,整个世界都玄幻了!原来哥穿的不是古言,而是玄幻啊!” 不打道人嘴角一抽:“二货,你这是要改画风吗?可惜你资质太差了!给老道我当一百年炉鼎都补不回来。” 水经年恨不得扇死这老道,只说:“老道士,你可有方法回现代?” “你要回去吗?”不打道人笑嘻嘻地道:“但那个丫头却回不去了。” 水经年美艳的脸僵了一下,“你说什么?她回不去了?” “对的。你还要回去吗?” 水经年想回现代,都快想疯了,但现在老道士却说他能回去,而宁卿回不去!这可怎么办是好? 他死了,他家人定伤心死了,但这么久了……应该习惯了吧?他还有哥哥,还有妹妹在那边。但宁儿却自己一个在这里,脸还被毁了,身受重伤,孤苦无依…… 要不他留下算了,他睁着眼说:“好像有些习惯了,不回去也没关系。” 不打道人呸了一声:“回个毛,老道我骗你的!你早就死翘翘了!” 水经年恨不得一巴掌把这死老道给糊到墙上。 “话说,二水啊,你用情不要太深,把她当妹妹就好了。那小宋子执念太深,你很难玩赢他的。” 水经年怒了:“我为毛玩不赢他。” “他耍你几次了,啊?他智商比你高。” “咱们能不说智商吗?” “好。他长得比你像个男人。” “咱们还是说智商吧!” “他智商比你高!” “卧槽!就不能换个说法!”水经年大怒。 “好。你智商比他低!” 水经年吐血。 下了山,水经年就回了客栈,宁卿眼巴巴地看着他回来:“可有回去的方法?” “死老道说爷死翘翘了,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落地生根。”水经年嘿嘿一笑,吹了声口哨,雕兄就飞了进来,“你瞧,雕都准备好了,等你伤好后,咱们就浪迹江湖,当神雕侠侣去。” “原来,当初你买只雕有这个用处。”宁卿忍不住笑了起来,听着这些熟悉的词汇,宁卿心里暖融融的。 “不过现在要回天水。你伤太重了,只有在那里才能好好的养,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水经年说,“明天就起程,你受得了吗?” “没事,起程吧。” …… 宁卿就是天水八皇子要找的救命恩人,并被天水八皇子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敬仁太后耳中。 敬仁太后眉头一皱,脸色阴沉:“勾三搭四的贱浪货!她是跟天水八皇子走了?哼,瞧着有几分聪明,原来却是个愚昧不堪的!就她这样,失了清白,又是个外国小商女,人家天水的皇室容得下她?还不是给人家当贱妾!对了,濯儿这几天怎么了?” 秋嬷嬷道:“好像请了几天病假。” “莫不是被那小商女气病了?”敬仁太后更加不喜了,把手中的佛珠放桌上一拍:“现在好了,一走百了!不用烦了!” “经过此事,殿下定会看清现实,不会再被这些空有美貌的贱人迷惑,知道什么才值得自己珍惜!与郡主和和美美,百年好合。” 敬仁太后虽然气恨宁卿,但宁卿走了,不再迷惑自己的孙子,她还是挺开心的:“婚期还有多少天?” “还有二十天,王爷应该也是这几天到京了。” “嗯。”敬仁太后这才露出笑意来。 宁卿离开,最开心的还是程玉华,在听到宁卿走的那一刻,心下一块石头就落了下来,狠稳地叹出了一口气。这样,以后再也没人来抢表哥了。等到成了亲,她会慢慢地用自己的温柔和爱意把他的心收拢回来。 至于程玉致,他不仅被掌了嘴,还被罚奉半年,降官一品,在家面壁三个月,虽然那点奉禄程家跟本不看在眼里,但那却是耻辱。 程玉致痛得连话都说不到,侍候他的却是为他生了在个儿子的妾室。 温氏在门外就听到那个妾室娇娇嗲嗲的声音,冷冷一笑,转身就走了。她想起陆府的事情,不知现在如何了。 当初她给陆老太太的传消息,也是碰一碰运气。因为她一直想找某件事的证据,所以总安排人留意着靖国公夫人的一举一动,前段时间见靖国公夫人总爱去普慧寺,期间鬼鬼祟祟地见了高顺几次,所以才给了陆老夫人线索。 …… 宋濯自凌台县回画,就一直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墙上那幅千娇百荷图,看了足有两天。直到这天,得知水经年和宁卿离开,他才起来。 他本一早就想去退亲,心里一直煎熬着,但他不想宁卿受非议的伤害。所以只好等她离开他才去退亲。 莹雅要来给他更衣,却被宋濯一把推开,莹雅害怕又委屈,但见宋濯脸色不妥,只能退下。 自从经过这一遭,凡是女人碰触他,他都会有罪恶感。更别说莹雅还是准备给他开脸当妾的。 宋濯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去了,清风清河忐忑地跟着他。 “殿下,您莫不是真的去退亲?”清风急道。 “不想跟着本世子,就滚出宸王府!”宋濯冷冰冰地道。 清风和清河就不敢再作声。 宋濯上门,镇国公府满满都是惊异,管家第一时间就跑了出来,笑着道:“新姑爷,还有一个月就成亲了,可不能上门!也不能见郡主。” 清河二话不说,把人扭了,宋濯直接进门。 程玉华正在绣着自己的嫁衣,可心突然跑进来:“郡主,世子来了,在花厅,说要见你。” “他怎么来了?”程玉华小脸一红,“婚前一个月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 “可世子非要见到郡主不可。”可心笑得一脸欢喜,“奴婢还没见过世子如此紧张过郡主,看来,那小商女走了,世子回心转意了。” 程玉华唇角也忍不住有笑意,但却仍然犹豫:“可是……” “郡主是不想见,那奴婢去打发了!” 可心要走,程玉华却一把拉住她:“你,等着……我去见!我悄悄见了,你可不能告诉娘和祖母。” “放心。夫人出去打马吊了,老夫人去了普慧寺。等她们回来,我只说世子来过,但郡主并没去见就是了。” 程玉华很满意,急不及待地就出去了。 ☆、第九十六章、只需一跪 宋濯站在花厅里,一身洁白古香直裰,身姿玉立,墨发如瀑,黑白相映间,极尽的典雅清贵。似是大病初愈了一般,神色淡漠,华丽的容貌略微苍白,但却更显飘逸如仙。 程玉华痴痴地看了他一会才笑着上前,小脸微红地看着他:“表哥。” 平时相处都没什么,但临近成亲,程玉华不免脸红羞怯。 “玉华,我们退亲吧。”宋濯看着她。 “你说什么?”程玉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她上前为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这是你最爱的雾山云尖。” “玉华,我们退亲吧。”宋濯没有接她的茶,又重复了一句。 程玉华总算是听清了,脑子一白,随即笑了笑:“你是跟我闹着玩的吧?” 第76节 明明宁卿才走了,他有什么理由与他退亲?难道就是因为宁卿走了,他才受到刺激要跟她闹的吗? 程玉华心里恼怒酸楚,墨眉轻皱:“是因为宁表妹?是不是因为以前宫里的事情,我让她执妾礼,她生气了,所以才跟人走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的,我做错了。” “你没做错任何事,错的是我。”宋濯微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歉意。 他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泼凉泼凉,因为她深刻地感受到,他是认真的!他真的想跟自己退亲! 程玉华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脸色苍白地笑道:“你要是放不下她。我立刻把她追回来,我会亲自请她回来,以后再也不会做那种事。我会对她像亲妹妹一样,不用她立规矩,不用她敬茶,更不用她对我执妾礼。要是再不行,我会求着太后娘娘,也求着祖母帮着她说话,为她请封侧妃之位……”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宋濯深深地闭上眼。 “宋濯!”程玉华尖叫一声,一把拉住他。她看着他,泪眼凄迷:“你既然知道负我,为何还要这样做?难道你忘记了吗,苍南山上那段艰难的时光?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就不敌她一张脸吗?我为你连舍两次命,她为你做过什么?!” 宋濯却凄艳的笑了笑:“她什么也没为我做过,但我就是爱她,怎么办?她没为我舍过命,也没有受过伤,也没为我牺牲过什么,但我就是为她不能自拔。你为我做的,我很感动,但我不爱你。” 当她为挡狼群,他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是感动的。 当敌人再来,她奋不顾身地为他挡刀,他是震撼的。 但感动和震撼不等于男女之情。也许以前他分不清,但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他终于认清。动情与感动是两回事。 动情,它不需要荡气回肠的生死起落,不需要别人为自己各种牺牲,也许只是不经意的一回眸,一个微笑,就是一眼万年。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 恩义与爱情,并非一定会相伴双生。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你的救命之恩,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还你的。” “我不用你还!我只要你跟我成亲!”程玉华的声音几近凄厉。“你要忘恩负义吗?” “玉华!”宋濯神色微冷:“要是你非要计的话,那我就跟你计算个清楚!当年若非你缠着我上山,就不会遇到伏击!遇袭时,要不是我抱着你跳下急流,你也活不了命。晚上狼群来袭,我受伤无力应对,是你持着火把在驱赶,但要是你不驱赶,你自己也活不了。再次遇敌时,我跟本不需要你救!是你自己扑过来的!” “你……”程玉华脸色一变,又是痛苦又是悲伤:“你……怎么能说这么残忍无情的话……我当时真的是拿命救你的!” “就是因为你是真的拿命来救,是真心实意对我的,所以我才一直记着你的恩情。但这并不是你现在挟恩图报的理由,要是每个女子都来这么一遭,我宋濯得全都娶了吗?” “你这是推卸责任吗?你答应过会娶我的!你不可背信弃义!” “我并无推卸责任的意思。玉华,直到现在我还承你的恩。但我不可娶你。是我错了,我道歉。我毁了婚约和承诺,我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你说你是背信弃义的小人!”程玉华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呵呵地大笑起来,“为了她,你宁做小人?” “对。”宋濯深深闭上眼:“要是能换她一回头,毁了这一身荣誉又何妨!所有的错,所有污名,我一个人承担!” 宋濯说完转身而去。 程玉华心中大痛,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我祖父和祖母不会同意的!太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姑父也不会同意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你毁了婚书也能重新再写!只要婚书在,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是你的妻子!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会如期被八人大轿抬进你宸王府!你不在,就算用公鸡代拜,我也是你的妻!就算你休了我,宁卿那个贱人也是个继室!永远被我压一头!” 程玉华犹如诅咒一样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清风清河听得脸色都白了,清风道:“殿下……这婚事不好退。” “谁说的。”宋濯唇角勾着诡异的笑:“只需一跪!” 靖国公夫人就回来了,程玉华立刻哭着去找靖国公夫人,靖国公夫人得知宋濯要跟程玉华退亲,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气血,连午饭也不吃了,立刻就拉着程玉华进宫见太后。 “娘娘,请你为我家玉华作主啊!”靖国公夫人已经六十多岁了,这样呜呜咽咽地嚎着进来,份外恐怖。 敬仁太后隔应得嘴里的饭都咽不下了,正所谓雷公不打吃饭人,吃饭被人打扰,实在气怒,但见程玉华也哭得委屈,她的气就消了一半。 “玉华,发生何事?”敬仁太后温声道,招手让程玉华过来:“现在离婚期不过二十天,你怎么不在家绣嫁衣,反而哭成这样?可不吉利。” “娘娘,现在还要吉利还有何用。”程玉华哭得更凶:“表哥……他说要跟我退亲!” “你说什么?”敬仁太后不敢置信,“不可能!他没理由这么做!” “反正……他才过来跟我说了,他要娶那个小商女为正妻!” “他敢!”敬仁太后大喝一声。“李德,去,把世子给哀家拿进来!” “娘娘!”李德却青着脸跑进来:“刚收到消息,世子……世子他……” “他怎么了?” “世子他背着荆条,跪在靖国公府大门口,正在负荆请罪!说要退婚!现在整个上就都在议论这件事呢!人人都说他色令智昏!被狐狸精迷得连正妻都不认了!” 敬仁太后勃然大怒:“还不快滚去拉起来!” “皇上身边的庄公公已经跑出去拉了!”李德脸色铁青。 敬仁太后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没晕死过去。宋濯他不只是宋濯!他还是宸王世子!是元德帝的嫡亲侄子!而且他能力超群,惊才绝艳,是整个皇室的体面! 这么有代表性的皇室嫡亲血脉,居然跪在臣子门前,这简直是给整个皇室啪啪打脸! “毁了!全都毁了!快,扶哀家去坤和宫!” 靖国公夫人和程玉华脸色发白,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她们焦急,但却不能去坤和宫。 敬仁太后急匆匆地去到坤和宫,元德帝正阴沉着脸转着大母指的玉板指。 不一会儿,宋濯就到了。他一身洁白的古香直裰,身后还背着荆条,都被荆刺刺到肉里,浸出鲜血来。脸色苍白,发丝微乱。 “宋濯,你这是干什么?”元德帝怒喝一声。 “臣要退亲!但玉华无错,是臣负了她,所以只好负荆请罪!”宋濯道。 元德帝大怒,一个茶盏直接扔宋濯脸上。宋濯不避,茶盏碎在脸上都砸出血来了,血污浑着茶叶茶水,显得极为狼狈。 敬仁太后又是怒又是心疼,但却不敢求请。 “你可是皇室嫡出血脉!居然向一个臣子下跪!简直丢尽我们皇家的脸面!来人,把宸王世子拖出去,鞭刑五十!” “皇上!”敬仁太后惊呼起来:“他不过是一时糊涂!” “母后,不论他是糊涂还是不糊涂,做出此等有辱皇室颜面的事情都得处罚!就是因为母后你平时太他了,才出他一身无法无天的毛病来!” 元德帝冷哼一声,眼神冷冷幽幽的。敬仁太后想反驳,但撞到元德帝的目光,还有“无法无天”四字一入耳,就打了个突,求请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宋濯被带了下去。 一刻钟后,五十鞭刑终于受完,宋濯一身洁白的直裰已经血淋淋的,整个人都奄奄一息。敬仁太后一边哭着一边让人把宋濯扶回了庆元宫。 靖国公府和程玉华看着宋濯伤成如此,俱是脸色一白,程玉华更是摇摇欲坠,心在滴血。他为了那个小商女居然不惜自伤成这样! 第二天,整个上京都传遍了,说宸王世子要跟玉华郡主退亲! 程玉华的名声有多好,整个上京都是有名的,反观宋濯,自去年名声就不太好,本就有传言他有些妾灭妻,把一个妾得什么似的,都压到玉华郡主头上了。 整个上京都在骂宁卿是狐狸精,骂宋濯色令智昏。 但到了下午,又有流言传出,说宁卿并未入门,算不是宋濯的妾,而且她是天水八皇子的救命恩人,已经离开了宸王府。是宋濯自己头脑不清醒。 骂宁卿的声音渐渐歇了,都在骂宋濯。更有些高风亮节的读书人不断地说,这样一个色令智婚的的人不值得嫁!只要不是瞎眼的都不会嫁他!他配不起玉华郡主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 靖国公府应该有骨气点,把婚书扔到宋濯脸上,退婚在先才能挽回脸面。没得毁了玉华郡主! 有些更偏激的说,要是不退亲,定是看上了宸王府的权势!否则怎么可能还愿意这样的婚事! 程玉致听到这些事情,恨不得冲去打宋濯一顿出气,但他被关面壁,宋濯又在庆元宫,只得在家怒得直摔东西。 程玉华在院子里呆呆的,面无表情,可心抹着泪道:“郡主……他是铁了心的要退亲!这般闹法,成亲也不会好过。” 程玉华却冷冷一笑,恨恨道:“他不娶我!我偏要嫁他!谁也阻止不了我嫁给他!我是死也不会给那个小商女腾地方!就算他体我,我也是原配!” 靖国公气得几次晕厥了过去:“退亲!立刻退亲!宸王府这样的权势,我们靖国公府攀不起!” “不可!”靖国公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要是退了亲,靖国公就会更加讨厌埋怨他们嫡房,整个靖国公府都会落在那个该死的庶孽手里!叫她如何甘心!“这是他故意使的计,让我们退亲的!” “就算是计又怎样?”靖国公怒道:“你瞧瞧外面的传言?他既使计,就是说明他不想娶!他不想娶,证明他本就是个色令智昏的人,难道咱们还攀上去不行?难度除了他,玉华嫁不出去了?” 靖国公夫人脸色又是一变,嫁当然能嫁出去,但哪个愿意用那个心力去扶持程玉致?哪个有这个能力和权势能扶持得起程玉致? “咱们先跟太后娘娘商量商量!”靖国公夫人道:“再说,濯儿他到底是我们的嫡亲外孙,他不过是一时糊涂。” “那个真是我的好外孙!”靖国公一掌就将扶手震碎。“有这样坑外祖家的吗?给本国公把那小嵬子叫过来!” “他前些儿受了五十鞭刑,还躺在庆元宫呢。”靖国公夫人说着抹起泪来:“我可怜的敏儿,才留下这么点血脉,居然折腾成这样……” 提到已死的女儿,靖国公神色有些松动。靖国公夫人连忙说:“老爷就给他一次机会,我再去劝劝他。” 靖国公夫人立刻进了宫, “我不会娶玉华。”宋濯虽然有伤在身,但他已经收拾整齐,并下了。 “那你想娶谁?”敬仁太后脸色阴沉。 “我娶卿卿。” “你休想!”敬仁太后冷笑:“那个低贱的小商女也配?玉华她可是你的天命贵女!你非娶她不可!” “我出宫了。”宋濯只冷冷回了一句,就出了门。 在门口碰见靖国公夫人,靖国公夫人眼泪突突:“你就这样报答你舅舅对你们母子的救命之恩?就这样报答玉华对你两次舍身相救?” “外祖母,抱歉了。”宋濯向来不喜欢这个外祖母,只维持着面子情,“他们的恩情我一直在还。还不完的,我将来还。就算我不娶玉华,我也会继续扶持表哥。” 说完就走了。 靖国公夫人气得一个倒仰,就算再怎么扶持,也不过是娘舅家!将来他娶了正妻呢?虽然现在他口口声声说要娶那个小商女,但她觉得绝不会真娶,而是会娶别的权贵之女! 到时他的正妻在他耳边说几句,他就会受到动摇。就算不受动摇,一颗心都扑到正妻娘舅哪了,要帮,当然是帮正妻娘家的,哪还有他们的地儿站! 靖国公夫人入了屋,对着敬仁太后又是一阵哭。 敬仁太后被她哭得脑仁痛,只好安慰她:“你放心,这件事哀家跟你一条心!孙媳妇哀家只认玉华一个!玉华可是濯儿的天命贵女,就算现在有些不喜,但成了亲,玉华带给他好处,他就会知道玉华的好。” 靖国公夫人眼光有些心虚地闪烁。虽然程玉华的命格压住了,但可改不成天命贵女!但那又怎样,只要玉华好好经莹,生活会越来越会好,也可以说是命格影响的。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靖国公夫人道。 宋濯回到宸王府,整个宸王府气氛很是诡异,悦和郡主和孙侧妃等个个脸色青白,很是不好看。 特别是宸王妃,听到宋濯是为了宁卿而跟程玉华退亲,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想劝又不敢劝,她最但心的不是别的,而是宸王差不多要回来了! 要是被宸王得知自己的侄女把宋濯迷成这样,不知会如何震怒! 宸王妃才刚转醒,靖闻就奔了过来:“王妃,王爷回京了!” 宸王妃又是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宸王这次回京,自然是为了参加嫡子宋濯的婚事,这次回京的,还有一直陪着他在祈州的关侧妃和庶长子宋显,庶次子宋仁。 关侧妃是祈州某位重臣权贵之女,当年宸王初封王,为了稳定势力,就先娶了关侧妃。关侧妃比前宸王妃还要早三年入的门。生有庶长子庶次子,还有庶长女。 她常年陪伴宸王,打理后院,兢兢业业,还为宸王生下三个儿女,都占着长子长女名头,虽是侧妃之名,在宸王心目中与正妃无疑。 宸王回京,先进宫。关侧妃和宋显宋仁回宸王府。 孙侧妃听闻关侧妃母子进门,脸就沉了,立刻与宸王妃领着赵庶妃、悦和郡主姐妹、宋乔兄弟在大门外迎。 第77节 宋濯称病不出。 ☆、第九十七章、审案 整个上京都在热议宸王世子宋濯色令智昏,有眼无珠,为了一个权有美色的小商女抛弃即将入门的未婚妻一事。 这个时间,早已被淡忘的陆家唯一嫡孙独苗陆学海失踪一案突然横空而出,抢占宋濯色令智昏一事的新闻头条,因为陆学海被找到了! 整个上京又炸了! 靖国公夫人一直关注着上京流言动向,得知陆学海被找到,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祖母!祖母,你怎样了?”程玉华正跟靖国公夫人商量着宋濯的事情,外面的丫鬟突然说起街上的流言,祖母就晕了,这是怎么回事。 “郡主,老夫人是这些日子太过操劳,歇歇就好。郡主也要放宽心,总有解决办法吧。郡主请先回去吧,老奴要侍候老夫人躺下。”甘嬷嬷道。 “好。” 程玉华离开,甘嬷嬷立刻按着靖国公夫人的人中,把靖国公夫人给按醒。 “怎么会找回来的?不是死了吗?不是应该在上月十五放血放干了的吗?”靖国公夫人声音颤抖地道。“要是没死,普慧这秃驴为何没有通知本夫人?” “老夫人,请你冷静点,放宽心!” “这关乎人命和整个靖国公府命运的事情,叫本老夫人如何放宽心!”靖国公夫人焦燥地拿起拐杖就往甘嬷嬷身上扫:“都怪你的好儿子,哪个不找偏偏找上陆家那个丧门星!” 甘嬷嬷痛得直掉泪,但却跪在地上不敢避。直到靖国公夫人打累了,甘嬷嬷才道:“老夫人……许是外面流言有误。普慧方丈这么大个人难道还看不住一个六岁小孩?再说,那些孩子跟本就没看到高顺的脸。一个孩子懂什么,只要他不认得高顺,咱们死咬着不承认,就说陆家与咱们有仇,要攀咬咱们,他们没证据,总不能拿咱们如何。” 靖国公夫人闻言总算冷静了下来,点点头:“速速让人打探清楚,那小丧门星是不是真的找到了!还有,悄悄传信给普慧老秃驴,让他快逃!记得把恭奉在湿婆面前的八字给消毁!” “是。” 靖国公夫人神色阴沉地等着报信,一个时辰后,甘嬷嬷青着脸回来:“好像真的找到了!听说是一个月前,当时他们找人找到在普慧山下,突然碰见一只老虎,当时陆学海正被一只老虎叼着!许是老虎受了重伤,见人多,就把陆学海丢下跑了。” 靖国公夫人恨得直咬牙,这个小丧门星怎么不被老虎给咬死呢!偏活着回来!虎口逃生,这么扯谈的事情居然被他撞到了! “那为何不早就公布出来!” “听说那孩子一直晕迷着。陆家说是丢了魂,怕大家都知道了,不断地议论,把他的魂给吓跑了,所以才一直没公布。只请了医正去瞧,皇上也是同意了的。现在,那孩子醒过来了。” 靖国公夫人虽然觉得一个六岁孩童什么都不懂,但想到那个孩子醒了过来,就心惊肉跳的。 “现在,他们可有什么行动?是交府尹了吗?” “没有。这消息都传半天了,但他们也没有要上报府尹的意思。” 靖国公夫人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们不交府尹,说不定真的没证据!靖国公夫人的心虽然仍然焦灼着,但却隐隐有了几分希冀与期盼。 但她的希冀也不过是一夜,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第二天一大早,久未上朝的陆太傅上朝:“臣参见皇上。臣的孙子已经找到,多得皇上体恤关爱,现在已经醒了过来,下朝后就移交府尹。” “可渣清楚犯人了?”元德帝道。 群臣也暗暗好奇,陆太傅说:“已经知道是谁做的好事了。” “好!那一定要把犯人绳之于法!”元德帝抚掌。 群臣也连连附和。靖国公拱着手笑道:“恭喜陆太傅寻回金孙,并找到犯人!” 陆太傅昏黄的老眼闪过怨毒和嘲讽,脸上都不显,只笑了笑。 靖国公见他笑得略有古怪,以为他是因为以前误会了他们靖国公府,尴尬,老脸拉不下来而已,倒没在意。 “众卿家可还有事启奏?”元德帝道。 “臣有事启奏。”出列的却是宸王。 “皇弟请说。” “臣请求皇上废掉宋濯宸王世子之位!”宸王冷声道。 “什么?”元德帝大惊。 整个朝堂立刻炸开了锅,说起宋濯最近荒唐的行为。 “皇弟休要冲动。”元德帝眼神微闪,脸上却劝道:“宋濯最近的行为确实荒唐了些,也不过是一时年少气盛,慢慢劝导总能改好。” “没错。皇叔,濯弟年纪还小,难免犯错。”宋科道。 “宸王世子为咱们天盛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总不能一时犯了糊涂就不给改过的机会。请宸王三思。”沈成恭说。 宸王冷哼一声:“并非本王不给他机会!而是他不惜好歹!他为了一个女子连世子之位也舍,那本王就成全他!” 昨天宸王与关侧妃等人一起进京,才入城门,就听到各种宋濯的荒唐流言,宸王出宫后就把宋濯拿到正厅责罚。 谁知道宋濯却把宸王世子的身份玉牌往地上一掷:“如你们所愿。要是她配不上宸王世子妃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那这个身份我不要就是了。我用庶民的身份去配她!” 然后当着满屋子的人解了一身华服,扯下紫金嵌明珠的精贵发冠掷在地上。如瀑的墨发披撒而下。他不带一分一文,净身出户。 “皇上,宸王世子之位是皇上赐封的,他如此行径实在恶劣,藐视皇权!已经不堪宸王世子之位。”宸王朗声道。 宸王已经把事情上升到了藐视皇权之上,群臣都沉默了下来。 “他人现在在哪?”元德帝道。 “昨晚就出了门,应该出城了。” 元德帝大怒:“既然如此,就废了!” “臣谢皇上。另,臣庶长子宋显性情温和,能力出众,是臣一手调教长大。臣认为其适合世子一位,特意请封。” 沈成恭和宋科脸色就变了,要是被废还有回转的余地,但要是被别人占了,想拿回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准!”元德帝道。 沈成恭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这宗案结了后就下朝。敬仁太后马上就得到了消息,差点没晕死过去,怒吼:“让宋辰来见哀家!” 宸王本就打算去见她,立刻就进了庆元宫,给敬仁太后请了安。 敬仁太后忍着气,冷声道:“濯儿他是你的嫡子!唯一的嫡子!你怎能废了他?还要立那个庶子!” 宸王道:“他既然犯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就该废。” “你……” 她还没说完,宸王再次跪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敬仁太后:“母后,是不是因为孩儿多年不在您身边,所以母后就不跟孩儿亲了?濯儿是你的孙子,孩儿就不是您的儿子了?” “你胡说什么?”敬仁太后大怒:“你一直是哀家的儿子,难道哀家不认你了吗?” “既然孩儿是母后的儿子,那母后为何还要为难孩儿?濯儿他藐视皇权,是他自己在自毁前程,他已经不配再为宸王世子!宸王府应该交给更出息的人!” “你说的人是你的庶长子?”敬仁太后脸色阴得可以滴出水来。 “他也是你的孙子!”宸王脸色微沉:“就算是庶子,也是您的孙子!是孩儿的血脉!宋濯他既然不适合继承宸王府,总不能让孩儿的基业就此毁掉!母后不要再说了,皇兄已经同意。册封马上就会下来!” 敬仁太后怒得直喘气:“濯儿呢?” “他昨晚就连夜出了城。”宸王说完就走了。 敬仁太后差点没气晕过去:“那他与玉华的婚事怎么办?” 秋嬷嬷脸色发白,看这情形,王爷会主退跟靖国公府退亲,因为宋濯已经不是宸王世子了,宸王为了给他的庶长子铺路,又怎么会让宋濯再结靖国公府这一门有助力的亲事! 只是,还不等宸王退亲,整信靖国公府就陷进了一片混乱! 因为陆家到陈府尹处把靖国公夫人给告了!说靖国公夫人派人拐了他们家的孙子! 整个上京又炸了,纷纷围到了官衙门门口,等待着审案! 靖国公夫人在屋里收到衙门的传召,脸都白了。 靖国公也是懵了,明明不是撇清了吗?为何又粘上来了?靖国公立刻去找靖国公夫人:“为什么衙门会传召你的?陆家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 “不是!”靖国公夫人死咬着口不承认:“他们在血口喷人!” “你别跟我诉冤,到公堂上!”靖国公冷哼一声就转身而去。 程家一行人陪着靖国公夫人一起去衙门。程家人气愤填膺,觉得陆家又攀咬上了。 陈府尹站在公堂上,看着陆太傅与陆老夫人,还有靖国公府一众到来,脸上挂着苍讨好的笑,连坐也不敢坐,毕竟这都是比他位高权重的大权贵! “赐座!”两方人马都赐了坐。 陆老夫人恨恨地瞪着靖国公夫人,唇角挂着阴森森的笑。靖国公夫人被她瞪得心虚,脸上绷着脸。 外面围观的百姓个个议论纷纷,陈府尹狠狠一拍惊堂木:“肃静。上个月,本官接到陆家孙子陆学海失踪一案,现在陆学海已经找了回来,并告靖国公夫人掳走陆学海。传证人!” 证人就是卖糖葫芦的那个小贩! 小贩又把那天在靖国公府门口的话说了一遍:“草民当时正卖糖葫芦,突然跑来一个身穿布衣,但却玉雪可爱的小男孩!我当时就想,哎唷喂,这是哪家的孩子,像仙童一样!一定是某个权贵的!他要吃糖葫芦,但我觉得糖葫芦吃多了会蛀牙!所以没卖给他!这时,突然跑来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就是靖国公府的奴仆高顺!他买了一串糖葫芦,然后小的就走了,但觉得他一个大男人买糖葫芦实在太过奇怪,就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跟陆小公子在说话呢。” “就这些?”陈府尹皱着眉头。“传高顺。” 高顺脸容憔悴地走进来:“奴才冤枉啊!奴才不过是想吃一串糖葫芦而已……” “那你跟陆学海说了什么?” 高顺脸僵了一下,因为陆学海正在公堂之上,他不敢乱说话。 陆老夫人冷笑道:“这个奴才上次说是问我家海儿是哪家孩子,为什么没人跟着。但事实并非如此。” 陈府尹道:“陆学海,当时高顺跟你说的是什么?” 陆学海看到高顺就直发抖,缩在陆老夫人怀里道:“当时……这个叔叔说,他问我想不想吃,想吃就到前面小巷里等他。” 门外的百姓一阵哗然,靖国公只觉得眼前一黑,气得胸脯直起伏。 靖国公夫人感受到靖国公那冷冷的视线,身子抖了一下,却死咬着不承认:“胡说!你含血喷人!怎么能凭一个小孩子的话而将人入罪!陆家的,是不是你们教他这样说的!” “我们意在找凶手!难道会为了当年那件烂到土里的陈年旧事而放过害我孙儿的凶手?”陆老夫人冷笑:“现在我家海儿的腿还跛着呢!医正说,以后都不能好了!毁了我海儿一辈子的凶手,难道我们会放过吗?会为了攀咬你们而放过毁我海儿一辈子的凶手?” 陆老夫人咬牙切齿的反复强调,只要是有脑子有感情的,都能感受到她深深的恨意,都暗暗点头,确实,傻子也不会为了攀咬有小过节的人而放过毁自己孙子一辈子的凶手! 百姓都都诧异地看着靖国公夫人。就连邹氏等靖国公府的人都有些探究地望向靖国公夫人。 靖国公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也说了,那不过是一件烂到土里的阵年往事!难道本夫人也会因此而绑了你的孙子?不管你说得多有理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高顺就是绑他的凶手?” 陈府尹看着陆学海:“陆学海,你可看到凶手?当时你是怎么被掳的?” 陆学海身子一缩,想以那些事情,都害怕得不敢作声。陆老夫人安慰了他好一阵子,他才怯怯地开声:“当时我来到巷子,眼前一黑,就被人套着了……呜呜,我没看到套我的人!我被人带到一个地方,出现三个和尚……一个老的,两个是叔叔,他们不仅抓了我,还抓了一个妹妹……那个妹妹被他们放了好多血……我趁着老和尚出去,那两个和尚叔叔不在意地跑了……跑着跑着就晕了……” 第78节 陆学海说着就哇哇大哭起来,陆老夫人不住地拍着他安慰。 “放血?”众人闻言俱是倒抽了一口气,而且还有一个女孩子,那就是童男童女!童男童女再加上放血,还有会做法事的和尚,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什么仪式。 “陆学海,你可记得那是什么地方?”陈府尹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陆学海摇了摇头。 “是普慧寺!”陆老夫人讥讽地看着靖国公夫人。 这次,连靖国公府的人都震惊地看着靖国公夫人,因为过年后,靖国公夫人经常去普慧寺! “听说,靖国公夫人年后常去普慧寺。”陆老夫人又道。 “我去普慧寺怎么了?”靖国公夫脸色铁青:“普慧寺是除法华寺外第一寺院,法华寺离京远些,我当然就去普慧寺!试问外面各位善男信女,是不是也经常去普慧寺的?难道他们都是绑了人的?” 外面的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哪方说得对。 高顺又道:“其实当天,我看到陆小少爷觉得他可怜,想吃糖葫芦没吃到就买给他,刚好我有别的东西要买,就让他到巷子里等着,但我去到时他就不见了。” 陈府尹狠狠一拍惊堂木:“那你为何一开始说谎?” 高顺脖子一缩:“当时……奴才跟了老夫人一辈子,以前就知道老夫人与陆老夫人不合。因为我这样的行径有些可疑,我怕陆家攀咬上了老夫人,所以才说谎的。” 陈府尹恨不得拿高顺下去掌嘴,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就先忍忍。 外面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有些说条条线索都指向靖国公府,是靖国公府绑的人,有的说靖国公府没有理由绑人,各说纷纭。 靖国公府的人擦擦冷汗,俱是松了口气,因为那些线索实在太明显了,虽然他们也不愿相信靖国公夫人绑了人,但是…… 靖国公府的人抬头看陆老夫人,心中齐齐咯噔一声,因为陆老夫人见靖国公府又一次洗脱,不但不怒,反而在阴阴地笑! “都狡辩完了吗?”陆老夫人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 这个老贱人难道还有后招?靖国公夫人心咚咚地跳,直冒冷汗,袖子里的拳头紧紧地握着。 “狡辩完了,那本夫人就拿出证据了!”此言一出,百姓一阵哗然。只见陆老夫人低头对怀里的陆学海道:“海儿,告诉府尹伯伯,你拿到什么证握!” 陆学海小脑袋一歪:“我从那个抓我的人身上扯下人一个牌子!喏,就是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上面刻着“高顺”两个字! t ☆、第九十八章、听审 “狡辩完了吗?要是狡辩完了,那本夫人就拿出证据了!”此言一出,百姓一阵哗然。只见陆老夫人低头对怀里的陆学海道:“海儿,告诉府尹伯伯,你拿到什么证握!” 陆学海小脑袋一歪:“我从那个抓我的人身上扯下一个牌子!喏,就是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上面刻着“高顺”两个字! 靖国公一看到这个牌子眼前一黑,直直地晕厥了过去,因为这个确实是他们靖国公奴仆下人的腰牌! “国公爷!国公爷!”靖国公府的人一阵惊呼。靖国公的次子连忙去按他的人中。 高顺脸色一变,自从那天绑人后,他的腰牌就不见了!他以为掉到山上或是街上了,一直没找到!没想到居然被这小畜牲给拿走了! 靖国公这才醒了过来,恨不得冲过去一把将这个死老太婆给活活捏死!真真是祸害啊祸害! 但他好歹是在官场打滚数十年的老油条,下一刻就控制住了情绪,跑过去,狠狠地一脚将高顺踹翻在地:“大胆刁奴,居然胆敢绑走陆太傅家的孙子!枉费夫人错信了你,一直为了辩护!” “我真是糊涂……为你这么个东西说话……”靖国公夫人也反应过来了。 “你们靖国公府这是要把责任都推到一个奴才身上吗?”陆老夫人阴阴一笑:“有种就把这个高顺家的生母儿子的卖身契全都还了,放出府!” 靖国公夫人恼羞成怒:“本夫人可没有要挟什么的……你凭什么管我家的奴才!” 陆老夫人却不理靖国公夫人,阴阴地望着高顺:“高顺,你给本夫人听清楚了!这件事已经上达天听,你敢隐瞒半分,你还有你的家人一样得死!要是你说出真相,死的是你一个!” 高顺身子一抖,他是个精明的,现在两大权贵对上,很明显,皇上站在陆家这边,他的母亲和孩子说不定会因此而死,但是…… 高顺咬了咬牙:“是奴才自己做的!不关老夫人的事!因为这个陆老夫人太可恶了,经常败坏我家老夫人名声,奴才就绑了他的孙子!” “你——”陆老夫人大怒。 靖国公夫人扫了陆老夫人一眼,眼里掠过讥讽得意的笑,不是绝对忠诚的人,她怎么敢用! 外面百姓一阵唏嘘,眼看靖国公夫人要入罪了,又一次让她逃脱! 陈府尹揉揉眉心,真是每到紧要关头都是一个转折!只好一拍惊堂木:“你因为仇怨而绑了陆学海,但为什么交到普慧寺,还有一个女孩……那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做法事吗?” 高顺摇头:“奴才不知陆小公子在说什么。奴才只绑了他,然后扔到普慧寺山下……奴才只想让陆家急一急,并不是真的想害人命的!普慧寺香火鼎盛,他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奴才只想给陆家一个教训……可能是普慧寺山上的和尚不知在干什么好事,见有个男孩就抓了吧。奴才得知陆小公子失踪这么多时日,也暗暗后悔,但奴才怕担罪责,所以才不敢说出来。” 靖国公的心暗暗落下,其实他也意识到这人定是被靖国公夫人给绑的,但这个罪名真的不能担!只能让高顺担!这个高顺也聪明,把所有责任揽在身上,还把目的美化为只是绑人,想吓唬陆家,不是他们要害的!这就算是把罪责撇了八分了! “陈府尹,此案还有最重要的证人还没到!”陆老夫人说。 “谁?” “普慧寺的方丈!”陆老夫人阴阴地笑了笑:“这么大我案子发生在他们普慧寺周围,他们的方丈是不是应该出来解释一下!” “确实要传召!”陈府尹道:“不过普慧寺一来一回得大半天时间,不如先把犯人压下,明天再审。” 靖国公夫人心下沉怒,这个老贱人有完没完,一招不行又来一招!普慧这个老秃驴不知逃了没有……就算没逃,只要他不带那两个徒弟出来,就他一个,他虽然不及远真,但也是颇有威信,可不能任意被人搓圆按扁的! “好。”陆老夫人很爽快地答应。“不过,请府尹也把靖国公夫人收监!” 靖国公夫人气得一个倒仰:“犯人是高顺,凭什么把本夫人收监!” “难道暂时收监的个个都是犯人?”陆老夫人冷笑:“有些嫌疑人,为了防止逃脱和串供,也该进行暂时收监!” “陆家不要欺人太甚!”靖国公大怒。要是他们靖国公府的老夫人被拉去了蹲大牢,简直是耻辱啊!“不论怎么说,本国公的夫人也是堂堂正一品的诰命夫人!”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陆太傅冷冷地望着靖国公:“要是靖国公不满,老夫可以立刻奏请皇上,让皇上来评一评,该不该收监!” “你!”靖国公喉咙一甜,一口血生生咽了回去。 “靖国公放宽心。”陆太傅笑着安慰道:“要不是令夫人做的,明天自然就能还令夫人的清白。” 靖国公一噎,狠狠一拂袖:“走!” “这、这……”邹氏看着靖国公夫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随着靖国公的人屈辱愤概离去。 靖国公夫人大急:“等等……” “老夫人,请委屈一下了。”几名官差走过来。 靖国公夫人想着自己要坐牢,一口气提不想来,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陆老夫人和陆太傅看着晕倒的靖国公夫人,唇角勾起嘲讽玩味的笑意,不急不急,慢慢来!一下子弄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靖国公等人还没回到靖国公府,就有丫鬟跑回家给程玉华传信。 “郡主,不好了,老夫人又被陆家人坑了,正在蹲大牢呢!”可心急急地跑进程玉华的屋子。 程玉华正为自己的婚事而烦心,一开始得知靖国公夫人又被陆家告时,她只认为陆家又攀咬上来了,但也就闹一闹而已,等他们靖国公府去打一打他们的脸就会安份了,她没心情去。 现在突然听到自己的祖母被坑进了大牢,就脑子一晕,差点没栽倒在地。 “为什么会这样的?”程玉华大惊。 “听说陆家小公子真的是高顺绑的!”可心哭道:“但高顺只是吓一吓他们而已,并没有想真的害了,谁料陆家小公子会失踪这么多天!现在回来了,就咬死我们害他!想弄死他!他们不但要打杀高顺,还说老夫人是主谋,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却是嫌疑人,被暂时收监大牢!” 程玉华气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们怎么敢!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他们是见我被退亲了,所以才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吗?” 程玉华说着已经拼出了泪来,可心身子一缩,不敢说话。现在外面都在传程玉华是个好,哪是什么痛打落水狗啊!但她却不敢反驳。 程玉华却认定是这样:“陆太傅自以为是皇上的老师,就能这样有恃无恐吗?” “他们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话是这么说,但哪个权贵犯事真的与庶民同罪了?要是他们肯通容一下,不关谁会说了?说白了,就是他们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们堂堂靖国公府,怎可被如此欺凌!” “等明儿个再审,就能出结果,等还了老夫人的清白,就能放出来……”可心低声道。 “难道祖母就这样被他们白白关一晚?”程玉华急急走向卧室。 “郡主,你这是去哪儿?”可心追出来。 “我要找太后娘娘评评理!”程玉华已经拿了进宫的牌子,飞奔出了大门。 半个时辰后,程玉华进宫,哭着卟嗵一声跪在敬仁太后面前:“求太后娘娘给我们靖国公府主持公道!” “快扶起来!”敬仁太后连忙叫秋嬷嬷去扶。宋濯退亲,敬仁太后原本就觉得对不起程玉华,亏欠了她! 而且现在宋濯世子封号被掳,虽然册封还没下来,但现在正处于低谷,要是连这门婚事也保不住,对宋濯的打击会更大! 而且敬仁太后认定玉华是宋濯的天命贵女,宋濯遇到低谷,更加要跟程玉华成亲,只有这样才能带给他好运! “玉华,发生什么事了?不哭啊!”敬仁太后拿着帕子,亲自给程玉华拭泪。 “娘娘。祖母被陆家坑进了大牢!”程玉华道。 “什么?”敬仁太后大惊。“怎么回事?” 敬仁太后也知道陆家的孙子找到了,也知道陆家要告到府尹处,但她连自己的孙子的烦心事都还没处理好,哪有心思去理会别人家的孙子的事!所以并没有关心陆学海一案。 “陆家的小公子……真的是我们家的奴才绑的!”程玉华哭着又卟嗵一声跪倒在地,狠狠磕了两个头:“对不起,太后娘娘,是我们靖国公府没有管教好,居然出了这种刁奴!” “怎么回事?”敬仁太后皱着眉头! “因为陆老夫人与我祖母是宿敌,年轻时还抢过婚事。后来各自嫁了,本应该两相无事,但陆老夫人不饶人,时不时就翻那件尘年往事出来说。上个月陆小公子失踪之前,祖母在一间绣铺碰到陆老夫人,陆老夫人没争到自己要的那匹布,又拿那事刺了我祖母一遍。高顺忠心,见不得主子受辱,一时气愤,就想把陆小公子带走,吓唬他们一下,谁知道那陆小公子被他放下后真的不见了!他怕受责,就没敢说。” “现在人找回来了,陆小公子指认是高顺带走他的,高顺也认了。但陆老夫人得理不饶人,硬要说是祖母指使的!还关进了大牢,说明儿个接着审!” 因为传消息的急,可心还不知道普慧寺一事,程玉华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次不能审,还得明天再审!这莫不是陆家故意欺压他们靖国公府! 敬仁太后只感到太阳突突在发胀发痛:“玉华啊,是不是真的是你祖母指使的?这陆老夫人老拿那件事出来刺她,她心里积怨……” 程玉华心里咯噔一声,想也不想立刻就否认:“不会的!不会的!祖母就算再气恨也不会做这种事!” 敬仁太后老眸微眯,然后揉着太阳闭上了眼。 敬仁太后把持了后宫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程玉华这事一说,她就隐隐猜到,这事十之**真是靖国公夫人做的! 那个陆老夫人嘴巴这么恶毒,还时不时拿那件陈年往事出来刺人,是谁也受不了!这么一气之下,让自己的奴才去绑了陆学海也是有的!至于是吓唬还是真的谋害就不得而知了! 敬仁太后恨得直咬牙,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真是多事之秋啊! 作为母仪天下的太后,她应该为陆老夫人主持公道的。但这个靖国公府不仅是宋濯的外祖家,还是他未来的妻族!所以,敬仁太后为了宋濯,也必须帮着靖国公府! “好了!不关也关了,而且他们还占着理!难道你让哀家去说她是一品诰命夫人,不是庶民,不是普通百姓,不能关?”敬仁太后气道。 第79节 程玉华一噎。 “明天哀家会向皇上提议,亲自去听审!总不会让你们靖国公府吃亏的!”敬仁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安慰她:“你别急,先在哀家这住一晚,明儿个咱们一起去。” 程玉华进宫也就是这个意思,希望敬仁太后出面镇一镇场,不让陆家太过猖獗!到时,还得借着太后威风让陆家给他们靖国公府磕头道歉! 程玉华下去后,敬仁太后没好气地与秋嬷嬷道:“你说,这又闹什么幺蛾子?” “娘娘心中不是早有了计较?”秋嬷嬷微笑着上前:“要真不是靖国公夫人做的自然是好的,要真是靖国公夫人指使,只推说原本只是带走吓唬吓唬,没想到人真丢了!反正现在人也找回来了!而且现在已有一个奴才主动揽了上身,全推那奴才身上!” “去让人再打听打听,让哀家有所准备。” 秋嬷嬷立刻让李德带着人出去打听,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那件案子打听清楚了。 李德道:“说是丢到了普慧寺那边。那陆小公子又说被普慧寺的和尚捉了去放血。” “一派胡言!”敬仁太后是远真大师的脑残粉,爱屋及乌,对天下和尚都是宽容的!在她眼里,和尚都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佛陀!而且那还是普慧寺! 这个普慧寺她也去过好几次,普慧方丈那禅理说得那叫一个好啊! “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被普慧寺的和尚捉了!就算真的捉了,他一个六岁孩童如何逃生?简直谎话连篇!明儿个哀家就看看这陆家如何猖獗!居然连普慧寺都冤枉上了!” 李德嘴角抽了抽,说到和尚,这无疑于去撸太后的逆鳞啊! 同时,靖国公府那边也是这个的猜测。因为除此之外,他们真的想不到其他理由让靖国公夫人绑了陆学海!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靖国公府抹上污点! “玉华呢?”靖国公回到府看不到程玉华迎出来。 “郡主进宫去了。”程玉华的另一名大丫鬟道。 靖国公闻言松了口气,要是有太后帮腔,这事就更容易了!陆家应该会买太后的帐,不敢太过份。 第二天一早,敬仁太后携着程玉华一起出宫。 府尹开堂审案。百姓一大早就把整个门外围得水泄不通,有些看不到的,干脆爬到对面的屋檐上。因为这案子实在太好看了! 这不是百姓家张三李四字的破事儿,虽然这也不过是两个妇人间的小恩怨引起的,但贴上了名门权贵的标签就变得不一样了,极具娱乐性。这些名门权贵就像现代的名星一样,是公众人物,普通的事情发生在公众人物身上,就会产生极大的娱乐性和话题性。 百姓几乎都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是高顺忠心,掳走陆学海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人的,谁知道陆学海倒霉,自己弄伤了脚。其实人也没失踪多久,才几天就找到了,只是陆家不公布而已。 一派即认为了靖国公府夫人让掳走的,是真吓唬和想害了就不得而知了。不知会如何判。至于普慧寺…… 在百姓心目中,普慧寺是佛教圣地,很多不相信普慧寺会做出残害小孩子的事情。但大多数还是抱着好奇和瞻望的态度去等待着。 不一会儿,陆太傅和陆老夫人抱着陆学海出现了,靖国公府的人也到了,俱赐了座。 “升堂!”陈府尹走上台,狠狠一拍惊堂木:“带犯人高顺……还有请出靖国公夫人!” 高顺一身囚服,脸色灰青,面容憔悴地跪到公堂之上。 靖国公夫人却衣冠楚楚,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却如往日无异。但熟悉的人要是用心留意她的眼神的话,会发现她也在紧张! “太后娘娘驾到!” “宸王殿下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四皇子殿下驾到!” “康王殿下驾到!”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阵的报信声,外面的百姓俱是惊了一惊,全都避到一边,跪了下来。 靖国公府的人和陆家的,还有陈府尹俱是站了起来,迎了出去跪下:“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宸王殿下、宸王、太子、四皇子、康王殿下!” “起吧。”敬仁太后抬了抬头,被程玉华扶着进了公堂。 “下官不知太后娘娘、宸王、太子、四皇子和康王殿下都会过来,有失远迎!”陈府尹上前点头哈腰。 “这是因为两位一品诰命夫人引起的案子,哀家堂堂一名国母,自然要亲临。”敬仁太后微微笑了笑。 “连皇祖母都亲临,父皇也看重这个案子,所以让本宫代听。”宋玄道。 “本皇子也好奇,来瞧瞧,陈府尹不会不欢迎吧。”宋科笑道。 “不敢不敢。”陈府尹延着笑脸。 宸王没什么好解释的。这是他亡妻的娘家,就算这些年丢淡了,但这么重要的案子,他这个女婿不来的话就会遭人垢话。 康王也是这个原因,他娶了靖国公府二房嫡女为侧妃,虽不是正妃,但也算是半个女婿。而且他确实关心靖国公府。 其实这个案子很多权贵都想来听一听审,两个一等一的门第撕逼,这么稀罕的事儿谁不想看!但一下子这么多权贵聚在一起,怕影响不好,所以被敬仁太后警告了,都不准来。但却都派了小厮在门外听。 靖国公府的人看到太后,俱是松了口气。 靖国公夫人看到程玉华搬来了太后,程玉华还站在太后身边对她比了个放心的表情,也稍稍放下心。太后最信佛了,一会慧普过来的话,太后就会倾向于慧普方丈这一边。 “赐座!”陈府尹急忙让人搬椅子。等人一一坐下,才一拍惊堂木,把昨天的案情陈述一遍:“陆学海被高顺所掳,证据确凿。但高顺只承认掳走吓唬,而陆家却指是靖国公夫人指使,并关进普慧寺,被普慧寺的和尚放血,现传普慧寺方丈和其两名高徒!” 在听到普慧寺三个字时,程玉华眼皮跳了跳,因为自己是在普慧寺压的命格,心虚,所以心底里不想与普慧寺扯上一点关系。但下一秒,她就不想那些合格的事情,因为她的祖母站在公堂之上呢!她哪有空想这些! “普慧寺方丈及其两名高徒到!”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偏门,不禁齐齐一惊!议论纷纷起来! 因为他们原本以为会看到仪表端庄,如佛陀一般的总是满身慈祥佛光的慧碰方丈,及其两名气质出尘的高徒! 但现实却是—— 普慧方丈一身破烂的袈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似是被人狠狠抠打过一样!脸容哪有以前半分的慈祥佛光!满脸苦逼,神情憔悴绝望。 而他的两名高徒几乎跟他一样邋遢狼狈。 ☆、第九十九章、如此压命 众人看着这三名人人敬仰的普慧寺高僧,俱是震惊得无以复加,有些一直信仰着普慧寺的更是大骂出声来。 “这不是普慧方丈么?谁做的?” “太可恶了!居然这样对待高僧!” 靖国公夫人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们被人用刑了吗?而且,普慧方丈这秃驴来就算了,怎么还带上两个蠢徒弟? “岂有此理!”敬仁太后怒喝一声。“还没上公堂呢,就用了刑,谁干的?” “太后娘娘稍安勿躁。”陆老夫人笑道:“是不是用了刑,人都到了公堂,怎么不按规距问一问。” 敬仁太后低哼一声,不再作声。 陈府尹干咳一声,轻轻一拍惊堂木,还没开腔,普慧方丈和他的两名徒弟就扑通一声,瑟瑟发抖地跪下:“参……参见大人……” 外面的百姓一阵哗然,就连公堂内端坐着的权贵们俱是一阵惊讶! 因为出家人是见官不跪的!表示他们侍奉的是神佛,这也是皇权给出的特权,表示对神佛的敬畏之心。 但普慧方丈身为名寺高僧,一寺之主,居然不顾身份,见到官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惊慌失仪地卟嗵跪下。连身为佛门子弟的尊严都没有了,狼狈至极! 敬仁太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普慧方丈这仨,隔应了一下。 陈府尹有些惶恐地一拍惊堂木:“陆学海,可认得这在人?” “啊——”见到普慧方丈三人,陆学海尖叫一声就钻到了陆老夫人怀里,瑟瑟发抖地哭了起来。“对,就是这三个坏人!他们……呜呜……他们要抓我放血!还放了一个小妹妹的血!小妹妹死了!” 陈府尹道:“普慧方丈,陆学海被高顺所掳,现在陆学海指认,被关进了普慧寺,并被你们普慧寺的人放血,可有此事?” “是贫僧做的……”普慧方丈无力地道。 群众一阵哗然,靖国公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她感觉到,这个老秃驴要全盘托出!立刻惊慌大叫:“普慧方丈,你是不是被人屈打成招了!太后娘娘,你最尊重佛家弟子,请你一定要为普慧方丈主持公道啊!普慧方丈,你不要怕!只要有太后娘娘在,没人能逼你!” 敬仁太后眉头皱了皱,欲言又止。 正在此时,突然冲进两对夫妇,一对夫妇携着一名五六岁的男孩,一对携着五六岁的女孩,从人群里冲进来,照着普慧方丈三就拳打脚踢。 “死秃驴!恶毒的和尚!佛口蛇心的烂东西!” “居然敢拐走俺的大儿子,打死你!” 百姓和公堂内的太后等人俱看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来者何人,快拉开来!”陈府尹狠狠地拍着惊堂木。 “大人!我们是李村的村民,就住离普慧寺山下不远。十天前,我们六岁的儿子失踪!这二位是邻村的,他们的六岁女儿也失踪了!我们本以为孩子就此不见,谁知道昨天却遇到官差上山,并把这三个秃驴压走了。并把我们两个小孩还回来。我们见到这死老秃驴,实在忍不住,才打他们一顿的!” “怎么回事?”陈府尹急道:“哪里的官差抓的人?” “其实是这样的,本夫人早就怀疑这个普慧寺,一直让人暗中监视,皇上体恤,还特地让陈指挥使带兵围剿,昨晚陈指挥使带人冲进普慧寺,现场抓获这三个秃驴正要给两名孩童放血!”陆老夫人道。 众人一阵哗然,靖国公夫人又是眼前一黑,险些吐出一口血来。原来是当场抓获,怪不得这个死秃驴认命!这真是辩无可辩,驳无可驳啊! “大胆妖僧!你们为何诱拐孩童?还放血!”陈府尹大喝一声。 “贫僧是为了做法事……”普慧方丈知道自己逃不掉,为免少受皮肉之苦,只好从实招来:“每个月十五,贫僧都得抓一双六岁童男童女做法事。” “打着佛教慈悲为怀的面孔为祸四方,这简直是妖孽啊!” “没见过这么恶心!” 外面百姓俱是愤怒不己,破口大骂。如不是外面的衙差拦着,恨不得上前将这死害人的妖僧给碎撕万段。 敬仁太后更是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气得连声都出不了。 程玉华更是听得心惊肉跳,因为这个普慧方丈正是帮自己压命格的人,要是他是一个佛口蛇心的妖僧,那么……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却如隔着一层膜,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冷静冷静,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程玉华极力地让自己凌乱的心静下来。 “荒唐!你为何要抓童男童女做法事!”陈府尹惊堂木拍得啪啪直响。 “这要从去年说起。”普慧方丈死气沉沉地道。“去年,靖国公夫人……” “住嘴!”靖国公夫人大吼一声,急得青筋都冒了出来,毫无仪态地冲过去对普慧方丈就是一阵撕扯:“你好好的提本夫人干什么?本夫人可不认识你!” “陈文雪,你干什么!”靖国公大喝一声。 靖国公府的人齐齐变了脸色,看这情形,难道真与靖国公夫人有关?程玉华小脸煞白一片。 “大人,有人扰乱公堂!”陆老夫人冷笑道。 陈府尹意识到这次整个靖国公府怕都要倒霉了!立刻道:“靖国公夫人情绪太过激动,来人,暂请靖国公夫人住一住嘴。” “你!”靖国公大怒。但众权贵俱在,不敢作声。 第80节 两名衙差把靖国公夫人架到一边,用干净的帕子堵上她的嘴。 “普慧妖僧还不快从实招来!”陈府尹道。 “去年十二月,本寺突然迎来两名香客。一名是靖国公夫人,另一名……”普慧方丈说着看了敬仁太后身边的程玉华:“是玉华郡主。她们让我合八字,合的是玉华郡主和宸王世子宋濯的八字!两位都是贵人,但合到一处却处处都相克,唯一的解法是点改命点。” 敬仁太后听着瞪大了双眼,这事她当然知道,但为何她们还要去算? 程玉华心中大叫不好,正要说话,敬仁太后却冷冷瞪了她一眼,她就住了嘴,只脸色煞白地听着。 “可玉华郡主点的改命灯灭过,改命失败了!靖国公夫人就问我除此可还有其它解法。我就说,想解就得一年杀一个六岁童了,用六岁童子的血泡浸刻上二人生辰八字的龟壳再供奉到湿婆面前七七四十九天。可就算这样做了,宸王世子还是出了些意外,我觉得力量不够,那命格还是没能压住。所以又换了个更好的方法……那就是每个月用六岁童男童女的血做一次法。每个月都是这位叫高顺的人到山下掳来的孩子!谁知道上个月,居然失误错掳了陆家的小公子……靖国公夫人立刻让发来消息……说一定要除掉。谁知道这两个窝囊废居然连一个孩子都看不牢,让他跑了!他们去追,谁知道陆家小公子被猛虎叼走了,我们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没当回事。” 至于这一天的案子,他们还没收到消息。而靖国公夫人传给他们的信,也被暗中监视的陆家人给截了! 普慧方丈的话一落,周围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声,静得呼吸可闻。每人的视线都在程玉华和靖国公夫人身上流连。 靖国公府的人个个不敢置信,靖国公当场“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靖国公夫人也是眼前一黑,彻底晕死了过去。 敬仁太后怔怔的,这才回过神来,一张老脸铁青得发黑,狰狞可怖:“程玉华!你这贱人居然敢欺骗哀家!” 程玉华卟嗵一声瘫软在地,小脸煞白得透明,哭着跪爬到敬仁太后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哭道:“娘娘……不关玉华事的……玉华并不知道会用这么残忍的方法……要是早知道……我一定不会允许的……” “贱人!”敬仁太后怒得连形象也不顾了,当场就一巴将程玉华扇翻在地,咬牙切齿,双目喷火:“哀家说的是改命灯的事!你的灯明明灭过!明明没有改命成功,你居然说从未灭过!你明知克着濯儿,居然还想跟他成亲?你——” 敬仁太后说着只觉喉咙一甜,也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怪不得啊……”敬仁太后气恨得流下泪来:“你一回来,濯儿就被狼咬伤!在焰火铺子撞见你,他就差点被炸伤。后来去越城又受到刀伤,现在……啊!濯儿现在落到这个下场,也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克的!你居然还全都推到那个宁卿的身上!真是好啊!好手段好手段!” 敬仁太后说着秋嬷嬷已经上前,狠狠揪着程玉华的头发,狠命就往她的脸上啪啪几个耳光,程玉华两颗大牙就被扇了出来,吐出一口血。 “求娘娘恕罪!”靖国公府的人合都又是惊又是怒地瞪了程玉华和靖国公夫人一眼,脸色发白地跪到敬仁太后跟前。 宋科和沈成恭俱是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程玉华,他们都与程玉华颇为熟稔,一直认为她是一个高傲而又美好的女子,想不到居然会这般自私! 外面的百姓更是炸开来了! “不会吧!玉华郡主居然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我记得她诗冠惊华,十三岁一剑将天水国的公主扫下来,可威风了!” “万万没想到,她与普慧这妖僧一个模样的!表面光环缭绕,内里却腐坏烂臭!这让我想起一个词语……那叫什么来着……”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靖国公府真特么恶心!这嫡出的二老爷,三老爷都是废物,孙辈个个酒囊饭桶!老祖宗为了一桩婚事,扒拉着宸王府不放,不惜用这么多人命来给孙女压命……” “对啊!这一个月得两个,一年就二十四个,要是玉华郡主活到八十岁,不是得一千多个无辜孩子的性格?” “天啊!为了她一个人的破婚事,居然要用上千无辜孩童性格搭建!这简单就是恶魔!妖女!” “这恶毒,恶毒别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恶毒地对待自己未来的丈夫!明知自己克着人家,也不怕人家被她给克死了!居然装作不知道,掩耳盗铃!到出了事儿,才去求人!用这么恶毒的法子给自己压着命!亏得昨儿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被宸王世子退亲是宸王世子眼瞎!其实人家是有先见之明啊!” 程玉华被秋嬷嬷扇得两耳嗡嗡直响,两颊高高肿起,头脑浑浑噩噩的,她捂着耳朵不想去听,但外面的宣哗实在太大,捂着耳朵也没用,那些谩骂像针一样钻进她的耳朵里,让她痛不欲生。 她真的不是想害表哥的! 她从没想过要去害他! 她只是想要跟他成亲而已!她只是喜欢他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 至于那些命不命的……她不信!她才不信! 她之所以求远真大师改命,不过是为了应会太后而已! 就算表哥后来发生那些事……她不想知道!也绝不愿意相信!那不过都是巧合! 她之所以求到普慧寺压命格……也不过是祖母强拉着她去的! “娘娘,我真的没想过害表哥……”程玉华忍不住声嘶力歇,凄厉地大哭,“娘娘……我没有不顾他的生死……我只是……我只是……我从不信这些东西!” “哀家管你信不信!你居然敢欺到哀家头上!真真是胆大包天啊!”敬仁太后大怒:“来人,将这贱人给哀家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靖国公府的人一惊,重打五十,这简直是要了人命啊!但程玉华居然敢欺骗太后,只这一条就足够治她死罪不为过!而且她还妄顾皇家嫡出血脉宸王世子宋濯的生死,隐瞒克夫命,想嫁入皇室为世子妃,这一条,又足够她死上十次了! 敬仁太后黑着脸一拂袖,转身离去。那些官差去拖拉程玉华,靖国公府的人不敢求请,沈成恭看了一眼陈府尹:“下手轻点。别弄死了!这案子重大,还得移交刑部。人死了就没得审了。” 敬仁太后绷着脸,回到庆元宫,才进大门就气得噗一声喷出一口气,周围的宫女太监大惊失色:“娘娘!娘娘!” 扶到榻上,冬嬷嬷连着一起看守程玉华点灯的宫女全都瑟瑟发抖地跪在敬仁太后跟前。冬嬷嬷大:“娘娘!奴婢们真的不知道灯灭过的!” 敬仁太后却没有想像中那样怒不可歇,而是整个人灰败地趴在榻上,轻轻地摆了摆手,那些人全都退了下去。 “娘娘……”秋嬷嬷见到敬仁太后如此,就红了眼圈。 “作孽啊作孽啊!”敬仁太后终于绷不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拼命地捶着身下的软榻,“我真真是老糊涂!居然被那个小贱人糊弄了这么久!我防来防来,还为了她折腾那个宁卿,害得濯儿都快与我离了心,现在连世子之位都折腾掉了!怎么没防着她这只白眼狼!还恨不能把她这个祸害绑到濯儿身上,都怪我!都怪我!” “娘娘……”秋嬷嬷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敬仁太后有多疼爱宋濯,她可是一清二楚! 因为当年争位之事,争位时连亲儿亲娘都猜忌,就连元德帝和宸王,敬仁太后也没有拿出八分的疼爱,只对宋濯,敬仁太后是把自己全部的亲情疼宠放到了他的身上。 只要是对宋濯好的,她都会去做! 就如远真大师说宋濯要素到十八岁,她就逼着宋濯答应她素到十八岁。 就如远真大师说那个商女宁氏当宋濯的继母能带给宋濯好处,敬仁太后二话不说就以死相逼,逼着宸王娶了宁氏。 犹记得宋濯十岁那年,靖国公府就想与宸王府结亲,想让程玉华与宋濯订亲。 但宋濯是敬仁太后最疼宠的孙子,她又怎么可以让宋濯草草就订亲!而且靖国公府虽然是一等一的权贵,但那个程玉华瞧着也忒普通了点! 所以并没有答应,后来前宸王妃去世,这事便没有再提。 直到宋濯十五岁,程玉华十三岁,这个程玉华却越来越得体,也越来越出色,还诗冠惊华,还一剑把天水公主扫下台,为天盛争光,被封为郡主,一跃成为上京风头无两的贵女! 后来宋濯带程玉华去狩猎,宋濯受伤回来,程玉华也受伤回来。 养了几天,伤还没好,这靖国公府就拉着程玉华哭着进宫,说程玉华为了宋濯伤着了,会留下疤痕。而且程玉华照顾过宋濯,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会嫁不出去,一定要宋濯负责! 敬仁太后可隔应死了,就算程玉华再优秀,但她以前可跳脱得很,一点也不淑女!像个假小子一样!哪能当世子妃!她可不喜欢!而且这逼着上门!别提多闹心了! 她就去问宋濯怎么回事,宋濯奇道:“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回来后不提,我也应了给她最好的伤药,定不会留疤。这两命之恩,我以后自然会用命还。” 后来靖国公府那边闹得实在太凶,敬仁太后只得拿八字给远真大师算,一算,得了!哪哪都克!这次靖国公府可无话可说了吧! 谁知道程玉华求上了法华寺,最终求得远真大师给她改命! 原本敬仁太后不喜程玉华太过跳脱,谁知道她仅仅两个月时间就变得端庄稳重起来,而且远真大师还说这命可以改,要是真能改的话,不但不克,还能弄个天命贵女出来! 敬仁太后一听就高兴了!哎呀,天命贵女啊!那可是百年不遇的极贵极尊的命格!要能配给宋濯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她对程玉华由不喜变得喜爱了! 拉着程玉华去找宋濯,宋濯只看着程玉华道:“在苍南山时,明明说好回去不提的?” 程玉华低声道:“我没想过提……但伤得模模糊糊的可能说出来了。” 敬仁太后连忙道:“什么提不提的,反正都这样了,哀家也觉得玉华绝对是个好孩子,这亲事就这样订了。” 宋濯无所谓地望着窗外,嗯了一声。 “你答应过的事可不能食言。”程玉华连忙道。 “我宋濯从不食言。”这是他为人的准则,答应过的事,绝对会做到。 程玉华犹不信:“你发誓。” 宋濯含怒:“你不信我就别来。” 敬仁太后连忙说:“濯儿,你就发一个。”宋濯实在太有主见了,敬仁太后总怕宋濯会不娶程玉华。这可不行,这是天命贵女! 宋濯只好发了个誓言,说绝对会娶程玉华为正妻,程玉华才眉开眼笑,敬仁太后也甚是满意。 敬仁太后自以为给宋濯捞到了好姻缘,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她自为以好的姻缘会这样坑她! ☆、第一百章、就这智商 陆学海被拐案告破,还拔出萝卜带出泥,踹了普慧寺这个贼窝。撕开了靖国公夫人和程玉华伪善的面具。 整个上京都沸腾了,都想对那个祸害四方的妖僧和靖国公夫人程玉华一顿好打,但这仨被关牢里了,所以百姓只好把怒火全都发泄在靖国公府的人身上! 靖国公府的人出衙门,百姓就朝他们头上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靖国公府的人个个抱头鼠窜,但群情太激愤,个个追着去扔去扯,这个时候,也不知是谁“哗啦”一声,两大桶夜香就浇了靖国公府的人一身。 靖国公府的人惊得大吼,他们只感觉一阵阵一熏鼻恶臭,臭气冲天,身上粘乎乎的,全是屎尿,而且还热腾腾的,一瞧就知道是新鲜出炉的! 邹氏啊地一声尖叫,程玉丹几姐妹也是尖叫连连,但一张嘴,头上的屎尿就流到了嘴里! 靖国公府二老爷和三老爷气得大吼:“是谁?究竟是谁?” 周围百姓一哄而散,哪个敢承认。 靖国公府虽然气愤,但身上的屎尿太过恶心,哪有空跟百姓群撕,也不顾身上的恶臭,一个个几乎用跑上了马车,朝着靖国公府飞奔而去。 百姓瞧着靖国公府的人落荒而逃,哈哈大笑。 靖国公府的人回府后就紧关着门,直到入了夜,靖国公才亲自出门,陆续去拜访与靖国公府交好的世家官员甚至是亲戚,但无一例外的拒之门外。 最后来到康王府,沈成恭入宫了,靖国公就想见嫁为沈成恭的侧妃程玉雪,康王妃听到门房说靖国公来访,就去见程玉雪:“程侧妃,你祖父来了。” 程玉雪只往榻上一歪,轻咳几声:“王妃姐姐,我身子不爽利,没得过病气给祖父,让他回吧。” 靖国公只感到一阵苍凉!真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啊! …… 案子重大,第二天,元德帝决定在早朝上亲审,靖国公与程玉致都上了朝。 因为陆老夫人是关键人物,她也被允许进了朝听审并做证。 敬仁太后自昨天回宫后就病着了,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一样,眼圈深陷,面容憔悴。 秋嬷嬷道:“娘娘,相信皇上定会把这些恶人给绳之以法的。您就好好休息吧!” “不!”敬仁太后恨恨地道:“哀家要亲自去看!不看着那个小贱人去死,难泄哀家心头之恨!还有濯儿的事……可不能拖!他那个没心肝的爹可不会为他说话。哀家不趁此机会把濯儿的世子之位夺回来,再拖下去,就真的会落在那个庶孽手中!” “对!瞧奴婢都老糊涂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实在该死!”秋嬷嬷连忙道。 敬仁太后整妆原毕,被秋嬷嬷和李德扶着出了庆元宫的宫门。她虽然略有憔悴,但掌管后宫数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脸庞一沉,又是那个严厉威仪的太后。 金銮殿上,元德帝与群臣俱到场。 就连皇后也坐到了元德帝下首,看到敬仁太后过来,连忙笑着起来扶着坐到左首。 第81节 不一会儿,靖国公夫人、程玉华和普慧方丈俱被带到,跪在大殿之上。 普慧方丈已经一副灰败死相,他已经不报希望,只想早死早超生。 靖国公夫人满眼的怒恨和不甘! 一边的靖国公看着靖国公夫人还不知悔改的模样,恨不得一脚将这祸害给踢死! 真不知作了什么孽,他居然娶了这么个丧门星!糊涂蠢妇! 程玉华还没换下一身华裙,但这身华裙却脏污不堪,头发凌乱。再加上她被打了五十大板,身后不断地溢出血来,痛得她直要晕厥。但太医却给她扎了针,她想晕都晕不过去。 她趴在大殿上,微微抬起苍白的小脸环视了一下两边百官,上首的是这个国家的帝皇,两侧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和皇后。 这情景,让她又想起三年前,天水的宜阳光公主来挑衅,她一剑惊华,把宜阳公主扫下台,赢得一片片的欢呼和赞许。 那时她满身光芒,惊才绝艳,被这个国家最尊贵之人赐封为玉华郡主。 而那个清风绝雅,美若华舜的绝色少年,正站在一边看着她。 她觉得从未如此光华大盛,也从未如此意气风发过,不为别的,只为他在一边看着。她觉得自己成为了他眼中的主角,并是一生的主角! 她觉得自己会是他生命中的一眼万年。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从未入过他的眼!就算她使尽心机,玩尽手段,却敌不过他的心! 她现在十分庆幸,他不在这里。她不想自己在他面前如此狼狈。 朝堂上,陈府尹把案子讲了一篇,元德帝大怒:“岂有此理!还没见过如此恶毒之人!” 陆太傅立刻道:“靖国公府隐瞒程玉华克夫一事,纵容发妻害人,妄图让孙女嫁进皇室,这是要残害皇家血脉,克着整个皇家啊!这动机不纯啊!” 靖国公只觉得眼前一黑,怒道:“陆太傅慎言!皇上,臣并不知道玉华欺瞒之事!臣……老糊涂……连自己的枕边人和嫡亲的孙女做出如此恶毒之事都不知道,实在愧对皇上!” 元德帝双眼眯了眯:“靖国公啊……朕知道你无心的,但你确实老眼昏花了。” 靖国公心下了然,老眼掠过一丝不舍,从手中摸出一块玉符:“臣老矣,实在管不了手下兵马,请皇上另择良将。” 元德帝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十万兵马,虽然不多,但也是他的一个痛处! 元德帝立刻把玉符收了:“靖国公糊涂,管家不严,导致其发妻祸害百姓,现,降爵三等为靖国伯!” 靖国公心都要滴出血来了!自己好好的一个一品的国公,现在居然成了三等的伯爵! 元德帝又颁下旨意—— 靖国公夫人是为主谋,已经残害了三名幼童,捋掉一品诰命封号,判秋后处斩。 普慧方丈并两个徒弟祸害一方,除了此案,还供出十数条人命的罪状,逐出佛门,凌迟处死。 程玉华欺瞒太后,隐瞒自己的克夫命,妄图嫁入皇家,祸害皇室血脉,罪同欺君,捋掉郡主封号,打入天牢,秋后处决。 这个时候,程玉华突然爬起身,猛地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众人大惊,猛地扑到元德帝面前护驾。 不想程玉华却朝着自己的颈脖抹去,宋科眼疾手快,一脚把她手中的匕首踢掉,冷声道:“程玉华,你这是干什么?反正都父皇都判了你死罪,你就这么着急?” 程玉华道:“我连活到秋后都不配!虽然我不知情,但那三个孩童因我而惨死!我罪孽深重,只能以命赔罪!” 这是连死之前,她都想挽回她作为郡主和贵女的尊严!她想告诉世人,她并非恶毒之人!她以死明志! 群臣暗暗唏嘘,这个时候,沈成恭上前:“皇上。臣此处有免死金牌一面,求皇上免去程玉华死罪。” “什么,免死金牌?”群臣大惊。 “免死金牌?”元德帝也大惊地看着沈成恭。他身边的庄公公立刻把免死金牌逞上来,元德帝点点头:“确实是父当赐下来的免死金牌!康王,你确定要为程玉华用?” “确定。”沈成恭一丝犹豫都没有。 群臣全都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程玉华跟沈成恭可不是亲人啊,他居然为了一个外人用免死金牌?可知道免死金牌有多重要?难道沈成恭跟程玉华有一腿? 沈成恭被周围怪异的眼光看得脸色尴尬,在心里把宋濯骂足了一百遍!无奈地笑道:“皇上,其实这免死金牌是宋濯的。程玉华以前于他有救命之恩,以此还她一命。” 敬仁太后闻言只觉眼前一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可知道这免死金牌就是一条命啊!他游走于各权势之间,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这免死金牌就能救他一命!就算他用不到,难免将来子子孙孙会犯错!他居然用在这个小贱人身上! “准了。”元德帝很爽快地答应了。免死金牌一共有三面,被先帝所赐下,但赐给了谁,就无人得知了! 当元德帝得知是宋濯时,心里很是不知味儿。但这免死金牌用在这么一个小女子身上,总好过以后用在一个大权臣身上! 这样就收回一枚金牌,元德帝很惊喜。 程玉华得知自己不用死,是宋濯还她的一命,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程玉华因有免死金牌,不再受刑,只捋郡主封号。”有了免死金牌不但可免死罪,而且还能免刑,否则免了死却被天天生不如死地折磨,这金牌还有什么意义。“宋濯呢?” “皇上,宋濯无官不入朝,已经出了城,不知去向。”沈成恭道。 元德帝直揉太阳,敬仁太后连忙道:“皇上,其实濯儿早就察觉到程玉华之事,但没想到他们会为了改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念着程玉华于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只想解除婚约,并不想与他们闹得太僵。” 元德帝皱了皱眉头,宸王道:“这并不是解除不解除婚约的问题。而是他不顾皇家颜面,跪于臣子门前,有失皇室体统!不论什么原因,做出此等有辱皇室颜面的事情都得处罚!如此行径,不配世子之位!” 敬仁太后大怒:“说是臣子吧……其实怎么也算是他的外祖家!孙子跪外祖父,这外祖父还受得起吧?”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宸王冷声道:“先有君,后才是长辈!他不能跪!而且还是当众跪!他在外面,就代表天家的颜面,他如此行为,至天家颜面于何地?” “他都不配做,谁配?”敬仁太后脸都黑了。 “够了!”元德帝揉揉眉心:“皇祖母,皇弟,你们就一人退一步。虽然宋濯退婚并没有错,但行径实在不妥。而皇弟你请封庶长子宋显为世子……这更加不妥!他虽为长,却不为嫡。现有嫡子,嫡子只犯小错,怎么让庶子乱来?如此嫡庶不分,混乱朝纲!皇弟啊,宸王府可是整个天盛的第一权贵啊!怎可起如此歪风?只,宋濯实在太过张狂了点,让他滚回来,在祖宗牌位前跪足三天,再还他世子之位!” 敬仁太后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就说:“皇上,濯儿从去年程玉华回来就多次受伤,这些时日实在经历太多了,你就让他到外面转转。” 元德帝皱了皱眉:“朕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他又是朕的亲侄儿,准了。世子之位先搁着。” 敬仁太后松了口气,其实是她跟本就找不到人。 “退朝吧!”元德帝实在是泛了。 元德帝、太后、皇后均离去,群臣正要散,靖国公走到还没拖下去的靖国公夫人身边,一封休书就扔到了靖国公夫人身上:“从此以后,你就再不是靖国公夫人……不,是靖国伯!” 最后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你居然要休我!”靖国公夫人惊怒交加。天盛有规,被休的女人,她的子女都会由嫡贬庶!因为一个被休的女人,连妾都不如,她人子女又怎么可能为嫡! “是你太糊涂!”靖国公大怒:“如果,当时得知玉华要用人命来压住命格,你个蠢妇清醒点,立刻拒绝,并带玉华到太后处请罪,最多是玉华被捋掉郡主封号,受一些皮肉之苦。那是她自己小女孩家家一时糊涂,我们镇国公府发现后立刻请罪,就不会受到牵连的!” 他不仅是丢了十万大军!不仅是降爵,整个程家都会败下去! 靖国公……不,现在应该叫他靖国伯!他冷哼一声就走了。 靖国公夫人呆呆地坐在原地,眼里神色挣扎复杂,当初……她何偿没想过这样做呢!但这样做,叫她如何甘心!怎么甘心啊!把整个程家送到那个庶孽手里! 要是再选一次……她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去选择! 也许,她会选择更隐蔽!做处更周密吧! “是不是不知道如何选择?”这时,陆老夫人诡异地笑着走过来,她最了解靖国公夫人,“让我告诉你吧!其实,你当初不过是想用血泡着那两个八字供奉在湿婆之前而已!你可以不杀那些孩子呀!养着他们,一个月放一次血,放足一年,过了六岁就放了。给一千几百两银子,相信很多穷人家的父母都愿意的!要是一个孩子不够,可以多找几个,几个不够找十个!十个不够,找一个百!轮着放!明明一千几百两银子能解决的事儿,你怎么就蠢到去杀人呢?就你这智商,居然也学生犯罪?哈哈哈!” 陆老夫人笑着离开了。 靖国公夫人即整个人傻在了当场!对啊!她为什么没想到这个方法!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靖国公夫人像疯了一样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明明一千几百两就能解决的事情,她居然蠢到去杀人!蠢到把自己送到了绝路!蠢到葬送了她的儿孙的前程命运! “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就是想不到这个办法?” 其实不是她蠢,而是她做这些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么阴毒的法子! 陆老夫人在后面听着靖国公夫人凄厉的惨叫,又是畅快又是痛快地笑了起来,害她的海儿成跛子,她就让她死之前慢慢地被自己折磨疯!永远活在痛苦懊恼之中! 宸王府—— 一名三十多岁的美貌少妇正歪在贵妃榻上逗猫儿,一身接近正红的水红华裙,头绾牡丹髻,云鬓里插着红翡滴珠凤头花。她的美貌并不惊人,是很普通的那种美貌而已,但胜在气质如兰,端庄娴雅。因着在祈州常年身居掌权主母之位,气势颇足。 一名丫鬟进来:“侧妃,王爷回府了。” 关侧妃站起来,那丫鬟又道:“请封还没下来。听说那位出了京,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世子之位还悬在那里!” 关侧妃只笑了笑:“知道了。哪有这么容易,始终嫡庶有别。你说,咱们的前世子殿下去哪儿了?” “传言为了一个女人有点失心疯了。” 关侧妃噗嗤一声笑了。 那丫鬟继续道:“外面都在说他早知程玉华还克着他,却因为救命之恩不跟靖国公府闹僵,把错都揽自己身上。但奴婢觉得,他其实就是色令智昏。他的女人跟天水国皇子跑了,他去追了。这一跑,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要是一辈子不回来就好了。” 关侧妃只笑道:“别说他一辈子不回来,就是一两年不回来,这世子之位他都别想拿回去!走吧,咱们很快就要回祈州了!这次请求皇爷把显儿和仁儿留在上京吧。” “侧妃不留下?” “本妃留下了,谁顾料祈州的后院?我可是很相信显儿的!他绝不会输给宋濯一点!毕竟我的显儿才是王爷一手一脚教导出来的!那个所为的嫡子,不过是放养在外的野小子而已!” 六月初一,宸王携同关侧妃一同返回祈州,但他的庶长子宋显和宋仁仍然留在上京,说是代替任性妄为的嫡子宋濯孝顺太后娘娘。 至于敬仁太后要不要被他孝顺就不得而知了。 ☆、第101章 安置 天水帝都湛京—— 湛京的主街被清道戒严,因为出使天盛的八皇子回朝。水经年回朝后,就带着金尚书刘侍郎一起见天水的文宣帝了。 宁卿与慧苹正坐在驿馆小歇。等于足有一个时辰,才见水经年一身华贵的蓝金的皇子袍服走进来:“宁儿,我那个母妃说要见见你。” “好。”宁卿早作了准备。穿着一身深紫简约衣裙,脸上戴着面纱,跟着水经年出门。“水哥哥,你与你母妃感情不好?” “不好。”水经年厌恶地皱了皱眉,“一个整天肖想着当皇太后野心勃勃的女人,只把儿子和女儿都当争位工具。这个皇室关系挺复杂的,我跟你说一下下。” 宁卿点头。她虽然不想参与这些皇权斗争,但她要暂留此处,自然要了解主人的家庭状况,没得不小心冲撞了人。 “我有七个兄弟,死了三个。妹妹很多……我只挑重要的几个说一下。剩下的是三皇子水经东,五皇子水经南,六皇子水经西,九皇子水经北……” 宁卿嘴角一抽:“怎么都是东南西北的……你怎么叫水经年了?” 水经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东南西北就四个称号,多出来的叫什么?反下我的兄弟就剩东南西北了!” 宁卿感叹:“果然有方向感的活得久啊!” 水经年惊:“你这是诅咒我活不久?” “不是死了?” 水经年一想,嘴角就一抽,果然是死了!他可是借尸还魂的!“这四个皇子,你注意水经东,这是个神经病,整天想弄死我。他身份比较尴尬。他是已死的一名美人所生,那美人难产死了。皇后无子,就养在名下,嫡不嫡,庶不庶的。” “他为何针对你?” 第82节 “因为我那个母妃受宠,皇帝老头挺喜欢我的。水经南和水经西是一伙的。至于水经北这孩子……跟我关系不错。公主很多,大的出嫁了,小的才几岁,就注意一下我的那个所谓同胞妹妹。” “她叫宜阳公主,十六岁,性格极为泼辣蛮横,好勇斗狠,到现在还没人愿意与她订亲。我的娘舅家是天水建武侯府,家族还算鼎盛。” “你们天水的公主都学武的吗?” “并不是这样的。”水经年道:“虽然说是以武立国,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这数十年越来越重文,瞧我家皇帝老头叫文宣帝就知道了!他好文!而且天水也是以女主娇柔为美。只宜阳一个太异类!不过,女子学武也是好事情,是不是被歧视什么的。”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处名为丹怡宫的地方,这就是水经年的母妃姚贵妃的住处。 丹怡宫内极为富丽堂皇,由此可见姚贵妃的受宠程度。宁卿由此知道,姚贵妃不是受宠,恐怕已经到了宠冠六宫的地步!也怪不得她有野心,而且皇后又没有嫡子,她就更加不可能压下自己的野心了。 两人进了门,就有一名容貌秀丽,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迎出来,笑着道:“殿下,你总算回来了。这位就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宁姑娘?” “民女宁卿。”宁卿规规距距地福了一礼。 “这里人人都叫奴婢丽姑姑。”丽姑姑看着宁卿居然戴着面纱,眼里闪过不悦,脸上却还在笑:“殿下和姑娘快请。” 宁卿与水经年走进内殿。只见一名美艳逼人的女子歪在榻上。 姚贵妃与水经年有九分相似,眉目妖艳勾人,妍丽非常。身穿水红底织金缠枝纹流光衣,玫瑰紫底彩碟戏花裙,滑落逶迤拖及地。头上发髻轻拢慢拈的,要挽不挽的样子,极为风流勾人,简直就是尤物! 姚贵妃已经三十七岁了,但因为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 水经年每次看到姚贵妃都极为隔应和不自在。因为他与姚贵妃长得太像了!每次看到她,水经年都觉得这是自己在穿女装! 宁卿在打量姚贵妃,姚贵妃也在打量宁卿。 只见面前这少女穿着一身极为老沉的深紫普通衣裳,头上只有两根银素簪子,脸上戴着面纱,这么粗糙的装扮却掩不住一身纤细的玲珑肌骨,和一双清艳绝色的水媚大眼。只一眼,就知必定是一名不逊于自己的绝色美人。 姚贵妃在未见到宁卿之时就对宁卿极为不喜了。因为水经年为了这个女子而不务正业,整天在外跑来跑去不愿意回宫。后来还不惜惹怒皇上,非要出使天盛,说是找救命恩人。 现宁卿居然在她面前还戴着面纱,更不喜了一分。 “民女宁卿见过贵妃娘娘。”宁卿朝姚贵妃行了个大礼。 姚贵妃有上颇有不悦,一边的丽姑姑道:“宁姑娘,见到贵妃娘娘为何还戴着面纱。” 水经年正要说话,宁卿看了他一眼,阻止了他。然后慢慢地解下自己的面纱。 姚贵妃和丽姑姑看到宁卿这一面伤疤,都吓了一跳。然后对宁卿改观了,不再不喜。这是个丑的,那绝对闹腾不起来!自己的儿子也不会看上她!许是真的是救命之恩才带回来的。随便在外面安置一下就行。 “原来如此,倒是本宫唐突了。”姚贵妃笑了笑,“不知姑娘在天盛是什么人,为何跟着年儿回天水?” “家里是经商的,普通商户。我已嫁人,是个寡妇。夫家不容,娘家嫌弃,只好跟着殿下到天水。” 姚贵妃柳眉挑了挑:“这么年轻就嫁人了,几岁了?” “十四。” 姚贵妃点点头:“既然宁姑娘对年儿有救命之恩,本宫绝不会亏待了姑娘。本宫会在宫外给宁姑娘找个宅子,并让照顾好,平时爱吃什么尽管吃,要买什么东西尽管买。要是你想嫁人,本宫也可以给你安排。” 姚贵妃说望向水经年:“如此可好?” “不行。”水经年直接拒绝,特别是一听到要安排他的宁儿嫁人,更加不喜了。 姚贵妃眉头一皱,这还不行?难道还得接进宫里当祖宗供着。 姚贵妃正不满,不想水经年不但没提过份要求,还说:“不用这么麻烦,你就当她不存在就行了。” “什么不存在?”姚贵妃脸僵了下。 “她不用咱们养,她自己能养好自己的,你不用操心。”水经年道。 “娘娘。”宁卿说:“殿下能带民女来天水,已经是大恩,不敢再唠拢。民女虽然是女子,但却懂得做些小生意,有些钱财,只求娘娘帮着办个女户。” 她好不容易才自由了,怎么可能再跳进一个笼牢里。 姚贵妃一听不用这么麻烦,就更省心了:“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强求了。但你到底于年儿有救命之恩,本宫就赐你黄金千两,珍珠十斗。你孤身一个女子在外,行事不便,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报年儿或是本宫的名号。丽姑姑,你跟着宁姑娘,亲自为她选宅子,还有买人时帮她过过眼。” “不用了。母妃,我给她选吧。”水经年道。 姚贵妃见宁卿是个毁容的,怎么也勾引不了自己的儿子,就应了:“如此,就你安排吧。” “母妃!母妃!”这时一个火红的身影扑了过来,那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长得妍若玫瑰,火辣辣的,眉目间却有几分厉色,正是宜阳公主。 她一跑进来就是一怔,盯着宁卿道:“吓死本公主了,这是哪来的丑八怪。” 水经年大怒:“懂不懂说人话?” 宜阳公主只当耳边风,看着宁卿道:“她是哪儿来的?” 丽姑姑尴尬地笑道:“她是天盛人,是你哥哥的救命恩人。” “哦,天盛。”宜阳公主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和怒火:“你们那个玉华郡主可还好?敢不敢再来跟本公主一战?” 听到玉华郡主几个字,宁卿心就扯了一扯,那心脉的伤好像又隐隐的在发疼。 “战什么?”水经年可知道缘由,大怒。“一天到晚好勇斗狠的,以不能安生点!” “什么不安生?我不过是想找人比一比而已!喂,这个丑八怪,你敢不敢跟我比?” “会不会说人话!”水经年忍无可忍,直接一个耳光将她扇翻在地。 宜阳公主扑嗵一声就摔了出去,然后猛地翻身而起,突然从袖间就抽出一柄剑来直刺水经年。 水经年真是气翻了,一脚就将宜阳公主给踢了出去。 宜阳公主又摔了个狗啃泥。宁卿瞧着这一场兄妹大战都目瞪口呆了,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姚贵妃。 谁知姚贵妃拿起手中的一个茶盏直接扔宜阳公主身上,咬牙切齿道:“你个混帐东西!居然敢拿剑刺你皇兄!来人,把公主给拖出去!关回紫月宫!” 然后,还不知道宜阳公主为何出场,她就被拖走了。 姚贵妃还在喘大气,笑了笑:“你们出去吧。” 水经年拉着宁卿出了丹怡宫,宁卿道:“这样没关系么?” “没事,她重男轻女!”水经年道:“而且那个宜阳太讨人嫌,真是猫憎狗厌,连亲娘都不想认她了。但因为她出生时,刚好有臣子来报,一直困扰着天水的突厥人突然投降了!父皇就说她是福星,任她闹去,只轻罚没重责。你别理她,她就是个神经病!” 宁卿点了点头。 “走走走,找人找个伢行,给你买个宅子住。” 一行人出了宫,水经年叫来平兴,让找伢行,给宁卿买房子。 水经年虽然很想娶宁卿,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一是他还受制于姚贵妃,二是她情伤未愈,自己可不能操之过急,吓坏了她。 找了两个时辰左右,最后看中了梧桐巷的一间二进宅子。小小巧巧的,倒是别致。只湛京房价贵,又离主街近,只这一间宅子就得一万两银子。 水经年要给宁卿出银子,宁卿拒绝了:“我自己有,我有二十万两。你要想出钱,等以后我开铺子时,你参股就行。” “你要开什么铺子?” “唔,这个回去想一想。反正我要有银子!没银子我没安全感。现在先买几个下人用。” “嗯。”水经年点头:“不过你要多休息,先不要急着做什么生意。你的伤还没好,多调养两个月再行事。你放心,我会找天水最好的医师过来,给你看伤,还有你的脸。” 宁卿摸了摸自己的脸,无所谓地道:“治不治都一样!” 慧苹把宅子的客厅收拾出来,宁卿坐那里,平兴已经带了伢婆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排行列的站在宁卿面前。 宁卿不会挑人,倒是平兴和慧苹懂一点,问了几个问题,决定买两家人。 一家姓何,一个五十多岁的何妈,何妈儿子何生和他的媳妇儿,再有他们七岁的小儿子。 一家姓赖,一个五十多岁的赖老头,他的媳妇赖妈,儿子赖丙,赖丙媳妇。 “姑娘,你得再挑一个近身侍侯的丫鬟。”慧苹道。 “你是嫌你一个侍候的太累了?”宁卿笑了笑:“好吧,谁叫我心疼你呢。” 宁卿去瞧那些丫鬟,水经年正站在宁卿的后面,只见十个有九个都忍不住往水经年那边望。幸好伢婆带了二十个丫鬟来!所以还有两个没看的!宁卿点了那个圆脸,十三四岁,眼睛乌亮乌亮的那个,起名春卷。 宁卿选好人后,伢婆交了卖身契就走了。 慧苹立刻安排这些人开始打扫院子的卫生,水经年带着宁卿吃完饭,等回来时院子就能入住了,天也快黑了,宁卿打发了水经年回宫。 这时,门正要关上,突然有人叩门,开门的是何妈,春卷有些生怯地跑进来:“姑娘,外面来了位赵姑娘。” “什么赵姑娘,我不认得。”宁卿放下手中的书。 “好像是对面宅子的。” “哦,是邻居,请进来。” 宁卿出了院子,只见一名十四五岁,长相清秀的少女走过来,她拿里提着一个篮子:“你们新搬来?我叫赵玉凤,就住在对面,这是我亲手做的绿豆糕,送给你们吃。” “谢谢。”宁卿接了,立刻让慧苹拿出一个荷包来:“没准备,这个送你的回礼。” 赵玉凤往里一瞧,只见来来往往大约有十人左右有收拾东西:“这都是你家的下人?” “对哦,有什么不妥?”宁卿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你家使这么多下人。我家没有下人。”赵玉凤道。 宁卿嘴角一抽,这是什么意思? “你家是干什么的?” “我家经商的。” “哦。”赵玉凤点了点头:“我哥哥是个举人老爷,准备下个月春闱考状元。” 宁卿呵呵:“恭喜恭喜。” 赵玉凤见没什么话说,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宁卿与慧苹到街主采买,回来时身后跟了好几个不怀好意的纨绔公子。 因为就算宁卿戴着面纱掩了面,仅一双眼睛,一身肌骨就让人认定她是绝色美人。她只与一个丫鬟形单只影地在外面,难免会惹上些不好惹的人。 慧苹吓得脸都白了,低声道:“早知叫上何妈和何生一起。” “要是如此也会被盯上的,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瞧我的,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宁卿说着突然转过身,看着那几个纨绔,那几个纨绔盯着宁卿的眼睛和身姿就倒抽一口气,宁卿双眼眯了眯,当场就解下了自己的面纱:“还跟么?” 那几个纨绔被宁卿脸上那可怖的伤疤吓得一声大叫:“擦!吓死本公子了,居然是个丑八怪!” “毁容女!浪费本少爷的时间!” 宁卿咯咯笑了笑:“瞧,挺好用的,别说是抛头露脸,就算是走夜路都是安全的。” 慧苹心里却一阵悲伤难过,伤心之余,她看着前面,突然一怔:“喂,你谁呀?拿着这么大一根棍子要干什么?” 那几名纨绔散了后,露出一名青衫男子来,二十岁上下,面容英俊,一股子书生气,但他手里拿的不是书,而是一根大棒槌。 第83节 那书生尴尬地一笑:“我在后面看着姑娘被这几名臭名远扬的纨绔跟着,所以想……” 宁卿噗嗤一声笑了:“你莫不是想帮我打人?多谢你了。” 宁卿说完就与慧苹走了,拐个角就是她的新家,宁卿走到家门口,见那书生还跟着,就问:“你难道想上来喝茶?” “不是,我住对面。”那书生笑道:“想不到咱们是邻居。小生姓赵,名子轩,是一名举人。”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赵姑娘的举人哥哥,下个月就要参加参闱中状元了,恭喜恭喜。”宁卿道。 赵子轩闹了个大红脸:“什么中状元,哪这么轻易!要是能进一甲进士就得烧高香了!” 又道:“我昨儿就瞧见有人搬东西了。你家怎么还没有牌匾,我帮你写一个如何。” 宁卿抬头看着空空的门楣,确实要写个牌匾才像样:“那你下午帮我写一个,谢谢你,我叫人准备空的牌匾。” 下午时,何叔从果然从外面找了个空的牌匾回来,赵子轩立刻就过来给宁卿写了“安宁园”三个字,不得不说,赵子轩的字写得极好,刚劲有力,挂到了门楣上,倒有几分风骨。 宁卿让春卷到房里拿出一套笔砚送他。 t ☆、第102章 开铺 晚上,宁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在矮榻上的慧苹不由得有些但忧:“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宁卿摸摸胸口,那里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留下比脸上更深的伤疤,按下去还有些痛。 “不是伤口,我在想开铺子的事。” 慧苹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再开个甜点铺子不就好了?” 慧苹说完就脸色一变,暗暗后悔。因为在离开天盛宋濯私宅时,宁卿就说把甜味天下送给了宋濯当药费,既如此,姑娘必不会再做这个,免得与宋濯再有牵扯。 慧苹连忙岔开话题:“姑娘不是要做地主婆。按奴婢的话,不如找个村子,买几百亩地收租子,在村里建个小庄园,这样倒是淳朴。” 宁卿沉默了一会:“明天等水哥哥来了再说。” 第二天水经年中午,他坐了一辆简约无华的马车,穿的衣裳也是普通的绸衣,但却难掩一身艳色。 他一下马车,对门屋的赵玉凤就趴拉着门缝瞅着他看。 水经年哪里知道有个偷窥者,敲了敲门,何妈就把他迎了进屋。 “水哥哥,你来了。”宁卿迎了出来。 “你搬来第一天,怕你很多东西还没置,这不,我一直下朝就让人搬些来。” 平兴与慧苹几个人正在下东西。水经年说着与宁卿进了客厅,宁卿摒退下人。 “你既过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开铺子的事情。” “这么快?”水经年道:“你先养养身子再说。” “不养了。现在已经六月,天热了!”宁卿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扇子。 “这跟天热有什么关系?”水经年好奇道。“你想做什么生意?” “制冰!” “制冰?”水经年一怔,接着大惊:“你还会这个呀?” “我会呀。”宁卿道:“我家虽然有钱,家教得严,但我爷姥家却是村里人,就算我妈妈赚钱了也不愿意搬到城市。一年夏天我妈妈带我去看爷姥,天热死了,没空调,我爷姥就用硝石制的冰。我看着好奇,就让他教我了。” 水经年嘿嘿一笑:“你真厉害,小女孩家家的又会甜点又会画画,还会做冰。” 宁卿被他夸得有些飘飘然,挤兑他:“那你会什么?会做饭不?” “我不会做饭。”水经年呵呵呵:“哥会做大炮和火箭筒!” 宁卿嘴角一抽,好吧,当她没说过! “你确定了,真的制冰?”水经年一收嘻皮笑脸,认真地看着她。 “要做。” “做了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宁卿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代,夏天的冰,是奢侈之物,只有贵族用得起!而且并不是每个贵族时刻能用上的!很多时候,就算是贵族夫人或是小姐,只有最热的时候才能在屋里放上一小桶。哪个贵族会拿着冰出去卖! 所以,要是宁卿真的能制出冰来的话,整个湛京怕是要炸了! 而宁卿的身价,也会一跃而起,再加上制冰带来的暴利,她会成为整个商界的新宠! “虽然这个很能赚钱,但福祸相依,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都会随之而来。”水经年道。“要不,你随便开个铺子,赚点小钱。” “不怕麻烦。”宁卿摇了摇头:“因为水哥哥你就是个麻烦。你是宠妃所生,就算你不争不抢,也会有人攻击你。当初,就算再艰难你都没放弃过找我,现在,怎可叫我弃你于不顾,躲在一边安静度日。” 水经年心中一阵感动:“宁儿……” “再说……”宁卿转头看着他:“我怎么就必须躲在小山村里平凡度日,怎么就必须与世无争?我可是要惊才绝艳,一战天下的人!” “没错。”水经年被她说得都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咱们要尽快找到硝石。” “你人生地不熟,铺子就让我来找吧。” 水经年立刻叫来平兴,让他带人去找铺子。而他准备与宁卿亲自上山找硝石。 因为宁卿身子骨弱,当然,水经年的身子骨也强不到哪里去,就让水经年最信得过的几个护卫抬着凉轿子上山。 找了足足两天,宁卿才在湛京外一座山上找到了大量硝石,宁卿立刻把整座山连着一片山头都买了下来。 平兴在湛京找到的铺子在第二繁华的北淮街找到了一个铺子。 铺子不大不小,以前是做绣铺的,因为经营不下去而结业。宁卿着人装修,也没人在意,直到招牌被挂了上去!铺名很直白简单,就叫——售冰铺! 这个招牌一挂了上去,就引起周围的注意哗然。 “这是谁的铺子,居然卖冰?” “是哪个大贵族家拿出来卖吗?” “什么大贵族,就算是皇室,也不可能多到拿出来卖啊!这个冰可不好藏,连自家用都不够,哪舍得拿来卖!” “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定是哗众取宠!说不定只卖些凉粉或是凉席之类的东西!” 这个铺子倒是所了一些人的茶后笑料。 湛京最好的酒楼——万星楼里,一男一女正从大厅走过。那名男子一身浅蓝衣裳,二十岁上下,长得清隽飘逸,眉目温润。 女的十六七岁,一身淡黄素面妆花华衣,珠翠满头,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肤白貌美,小下巴尖尖的。 那少女听到大厅里的人在议论,就掩嘴而笑:“售冰铺!真是傻气的名字。我们苏家都不敢夸这么大海口!” 那名男子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不屑,转身先上了楼。 不论外界如何评论,宁卿的制冰铺子已经赶上了日程。 为了铺子,宁卿又买了八个人。四名男子放排在铺面负责卖冰的,四名男女在后面负责制冰。八人都签了卖身契。 宁卿看着负责制冰的四人,面纱下的眸子弯着笑意:“一会我会教你们制冰技术,可别想着自己偷偷地泄了出去,让我查不到!反正泄了出去的,四人一同受刑!” 那四人浑身一凛。 宁卿把四人带入小房间,慧苹早就准备好了一大一小两个盆。 宁卿在大盆里倒入一些水,再把小盆置于其中,小盆倒入洁净的水,然后,只见宁卿捧着一包白里透着晶黄的,类似于粗盐的东西倒进大盆里。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小盆里的水慢慢地结成了冰,冒出寒气来。 “居然真的能制冰!”慧苹和那四个人俱是倒抽一口气。 慧苹更是激动地拿手去摸:“真的是冰的!” 宁卿笑了笑,对那四人道:“以后的制冰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这可定多少钱一桶?”水经年说。 宁卿想了想:“十两银子,怎样?” “价格适中,普通富人都买得起。而且夏天冰是稀罕物,相信很多富人愿意!”水经年说:“你不薄利多销?或是卖五两银子,二两银子也行。” 宁卿摇了摇头:“先等着吧!卖冰已经够惹人注目了,要是卖这么便宜,更招人眼红。” “可订什么日子开张?” “六月十五!” “好,那就等六月十五。我先回宫了。” 水经年出了安宁园,对面的赵玉凤又趴在门缝看。 等水经年离开,赵玉凤才来叩门。 何妈打开门:“赵姑娘,什么事?” 赵玉凤道:“我想跟你家姑娘逛街,我们也才搬进来没多久,附近没有同龄的姑娘,我想跟你家姑娘玩儿。” 宁卿正带着那八个新买的人出来,赵玉凤见到就睁大了眼:“这又是你家的下人?” “对啊。”宁卿点头:“有什么事?慧苹,把这几个人先安置好。” “是。”慧苹领着那几个人去了后罩房。 春卷上了茶,赵玉凤撇了撇嘴:“这家里你自己一个人?我数过,你家本来就有十一个人了,现又买八个。你一个人用得着这么多人侍候吗?” 宁卿道:“用得着。你有什么事?” 赵玉凤一噎,又道:“我一直想找你玩儿,但这几天都见你忙出忙入的。对了,那个老找你的公子是谁啊?” 宁卿见赵玉凤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有些好笑,水哥哥的桃花来了!但这朵烂桃花档次未免太低了些! 只笑道:“他是我合作伙伴,我认他作哥哥的。他是大贵族的公子哥,风流得很,妻妾成群,最喜欢玩弄少女的芳心,然后再把人家少女给一脚踢开!他又有权,那些被他甩了的可怜女孩想哭都没处诉!真可怜!” 第84节 赵玉凤不信:“你骗我!否则你怎么敢跟他一起!” 宁卿笑了笑:“你哥哥没告诉你,我长得丑?因为我长得丑,所以安全,他哪看得上我!我才敢跟他做生意。” 赵玉凤小脸僵了一下,脸色发白地走了。 很快到了六月十五,制冰铺开张。 宁卿亲自到场,水经年不来。因为他是皇子,要是他自己撑握这技术,还参股的话,说不定会被人参一本,这么重要的技术居然也不上报! 湛京很多人都快忘记了什么制冰铺这个笑话,只制冰铺周围的居民或是商店才知道。 开张前几天店内陆陆续续的搬东西,并在店外贴上六月十五开张的公告。招牌也被红布遮住。 ------题外话------ 二更在11:50。可以明天早上看。 给推荐个文 书名:《重生之婚然天成》 作者:潇清清 简介: 她,被所有女人嫉恨,因为那个神一般的男人。 他,被所有男人艳羡,因为那个妖孽一般的女人。 寡淡,薄情,倨傲,疏离,冷漠,目空一切,这是外界对他的评价。 流氓,禽兽,胡搅蛮缠,占有欲强,这是她对他的评价。 办公室里,男人轻搂着香汗淋漓的女人,“我们回家再继续……”性感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呢喃,他将她圈进怀里,“你是喜欢卧室、沙发还是阳台上?” 女人咬牙,“滚!” 男人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滚床单的滚吗?那我们现在继续……” 女人:“……” ☆、第103章 所谓合作 卖冰的四名店员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是买下来的。宁卿不擅长取名,因着开冰铺子,取名叫冰金、冰木、冰水和冰火。 开铺当日,宁卿很低调,只点了个小小的炮竹,扯下了红绸。 周围三三两两路过的人,好奇地瞄了眼,就走了。 “姑娘,好冷清。”慧苹说。“不用搞些嘘头吗?” 宁卿淡淡道:“不用,让金木水火出去嚎一嗓子!” 只见金木水火四名小厮往外大吼:“卖冰喽!十两银子一桶!十两银子一桶!” 周围路过的人立刻停下了脚步,走过来:“真的卖冰?不是卖凉粉?” “谁说卖凉粉的?”冰金指了指招牌:“没看见吗?售冰铺!就卖冰!” 说着往铺前的柜台“咣”地一声砸上一桶冰,那围上来的几人大惊:“真的卖冰啊!” “对对。十两银子一桶!” 那几个路人吓了一跳:“十两银子!好贵!” “贵?你有见过卖冰的吗?”冰金道。 那些人确实没见过卖冰的,但十两银子确实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消费的起的,只好一边摇头一边走了。但却忍不住跟遇见的人不停在议论。 春卷急道:“十两银子……好像真有些贵!要不卖一两银子一桶怎样。反正咱们可能做很多。” 宁卿美眸微闪:“就卖十两。” 金木水火不断地往外嚎,很多百姓经过都惊讶地大呼小叫,但却没有买。不过,半个时辰后,几乎半个湛京都知道,那个制冰铺子真的在卖冰! 而那些富户,也听到消息了。 虽然很多权贵家里都有冰窖,但冰在夏天实在太难保存了。大权贵家还好,但普通富户人家只有最热时才能在屋子里放一桶半桶的,想喝个冰镇酸梅汤都有些奢侈。 现在居然有冰售卖!一桶十两银子!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不算贵!而且这是一大桶!能让一家几个主子一夜好眠了!而且还能做各种冰镇食物用来消署! 于是,售冰铺开张一个时辰后,突然涌来一大批各家各户的小厮要买冰。 金木水火忙得不可开交,直忙到天黑,把屋里的硝石用光了,才关了门。手脚累得都打颤。 宁卿关了门,在里面点钱。 “今天一共卖了两百桶冰,一天就两千两银子了!”春卷激动地道。 宁卿一笑,制冰,可不用成本。硝石可以反复循环地用。只木桶的成本,和人工!交重税! “今儿个大家辛苦了,每天赏五两银子!”宁卿道:“要是月底卖得好,还能再赏!” 金木水火和制冰的四人俱是一喜:“谢过姑娘!” 制冰铺真的在卖冰,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湛京。湛京人都纷纷好奇,究竟是哪个大权贵把自己家的冰窖开了拿出来卖? 但就算开了冰窖,最多是卖两日,多大冰窖的存冰都能卖光! 众人都在观望。第二日,这个制冰铺子依然在卖冰!第三日,还有卖冰!第四日依然在卖……而制冰铺依然有卖下去的趋势! 有些好奇的问:“你们制冰铺的冰能卖多少天啊?” 冰金得意道:“我们要卖一个夏天!” 整个湛京都不淡定了! 一桶冰十两银子,现在平均一天卖三百桶,那就是三千两银子啊!一个月就九万两银子了! “这是哪家开的铺子?难道他们的冰窖有半个湛京这么大吗?卖一个夏天?” 湛京苏、季、白、洪四大顶极富商坐到了一起,他们是湛京的商盟。现在湛京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像是要抢钱一般的生意,他们怎么不眼红着急。 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名二十岁出头,长得眉目温雅,俊美出尘的青年淡淡地往他们那边瞥了一眼,只笑了笑就走了。 “苏大少爷,怎么就走了,还没开席呢。”季家的家主道。 “不吃了,你们聊。” 苏大少爷出了万星楼,他的小厮走过来:“少爷,那制冰铺的老板底细已经打探好了。” “是什么人?” “是天盛来的!”小厮道:“上次八皇子出使天盛,好像就是为了她。说是救命恩人,带了回来。但我们又从出使团那里打听到,她是天盛宸王世子的表妹,原本来做人妾的,后来被八皇子带了回来。” “八皇子不经年吗?”苏大少爷眯了眯眼:“现在人在哪里?” “在聚月居。”聚月居是湛京一间食肆。 苏大少爷笑了笑:“走,去会会。” 苏大少爷与小厮立刻去了聚月居。聚月居并不是苏家产业,是季家的。湛京四大商户关系颇好,组成了商盟。而苏家,正是湛京商盟之首。 苏大少爷一进来,那掌柜立刻就笑着迎了出来:“苏大少爷,贵客啊!” 只见苏大少爷笑了笑:“你们莲花雅间有位贵客,本少爷要会一会。” “这……”掌柜的犹豫了一下,立刻就答应了:“好。苏大少爷请随小的来。” 苏大少爷是什么人啊!既然他说能会的人,一定能会的! 掌柜随着苏大少爷上了二楼,敲响莲花雅间的门:“姑娘。” “何事?”开门的是慧苹,当慧苹看到掌柜后的苏大少爷时怔了下,双眼眯了眯。 “这位是四大商门之首苏家的少东家,他要会你们家的姑娘。” 慧苹有些怒,但听到他是湛京的地头蛇,就皱了眉:“我家主子是一个姑娘家,不方便会客。” “哦,方便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倒不方面会客?这真是稀奇!”苏大少爷笑吟吟地道。 慧苹双眼又眯了眯,对这个苏大少爷很不喜,宁卿却在外面道:“让他进来。” 慧苹只好让开路。苏大少爷走进雅间。 只见一名深紫衣裳的少女坐在桌边,脸上围着面纱,一双灵动透亮的水媚大眼露在面纱外,波光一转,瞥向他,十足的美艳逼人。 宁卿见到苏大少爷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毫不掩饰地微怒和厌恶。 只见苏大少爷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流光锦,手持折扇,气质温雅如玉,清若激流,眉眼精致,风采冉冉。浅笑之间那种清雅居然有几分与宋濯相似。 “宁姑娘,你好。”苏大少爷笑着道。 宁卿只瞥了他一眼,就不想再看到他了。苏大少爷身边的小厮怒了:“喂,我家少爷在跟你说话呢!” 宁卿大怒:“你什么东西?也对我呼喝?”然后抬眼看着苏大少爷:“这个谁,你是自己闯进来的!难道是我求着你来的?” “滚出去!”苏大少爷冷盯了那名小厮一眼。那小厮脸色一白,就退了出包间。 “对不起,宁姑娘,我家下人失礼了。”苏大少爷看着宁卿:“姑娘,我叫苏丰。” 宁卿淡淡瞥了他一眼:“原来是苏公子,苏公子大名,小女早已如雷贯耳。” 她要做生意,不可能不打听这些地头蛇的姓名! 这个苏家,是湛京第一首富,又是湛京商盟之首。而这个苏丰,正是苏家的继承人!现在苏家一大半产业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听闻他颇具经商天赋,年权二十,已经把苏家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 苏丰笑了笑,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宁姑娘大名,本少爷也略有耳闻。姑娘作为天盛人,要在湛京经商立足,是不是该跟我们湛京商盟打个招呼?” 当初出使天盛可不只水经年一个人!还有金尚书和刘侍郎,宁卿的身份身世,只要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出来。 “嗯,然后呢?” 苏丰双眼眯了眯,仍然笑道:“姑娘好技术,居然懂得制冰!” 其他人都猜测会铺子的冰是存下来的。但苏丰却细细打探过。一是没见过售冰铺运过冰,而售冰铺那里也绝不可能有冰窖!那只有一个可能!她能制冰! “姑娘虽然是天盛人,但现在已经入了我们天水,我们湛京商盟也愿意接纳姑娘。”苏丰道:“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姑娘形单只影,这样生意是做不了长久的。要是入了我们商盟,我们可以时时护着姑娘。” “条件。” “我们商盟现在共四家。你入了商盟,拿你铺子两成红利出来交给商盟。天水那么大,只你一个是吃不下的。我们苏家愿意入股,把铺子开遍整个天水!” 第85节 “你们要占多少股?” “一半!” 宁卿笑了:“不干!” “你!”苏丰脸色微沉:“宁姑娘,你这样就不怕撑死?” 宁卿笑了笑:“你都没贪死,我怎么会撑死?” 苏丰脸色黑了黑,站了起来,笑着抱拳:“那咱们拭目以待!” “不送。” 宁卿回到安宁院,水经年就收到消息跑来:“听说那个苏家的苏丰来找过你?” “对。想占我一半的股,哪能便宜他。”水经年双眼眯了眯:“这个苏家啊,可贪心得很呢!几乎半个湛京的生意都落到他的头上了!他还拿了八成皇商的供应!所谓的商盟,其实都是依附着他们苏家!你要是进了商盟,那么就等着被他吸血吧!” “这么恐怖?”宁卿奇道。 “对啊,你小心点。” ☆、第104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丰出了聚月居,他的小厮良阳就迎了上来:“少爷,可都谈妥了?” 苏丰道:“未曾。” 良阳也不急,嘻嘻一笑:“难得碰上个不开眼的,少爷,您就陪她玩玩儿呗!可不能收拾得太快,否则又要无聊很久了。” 苏丰唇角翘了翘:“让人查一查,这位宁姑娘来京后做过些什么。” “是。” …… 湛京卖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就连宫里也收到了消息。 现在天越来越热了,宫里也就得宠的妃嫔在热时才能得一桶冰,但今年却毫不间断。因为就算宫里还没向售冰铺买个冰,但很多有几个钱的妃嫔或是皇子公主已经打发下人出去买回来自用了。 丹怡宫最机灵好拍马屁的人精古财不惜自己掏了钱,每一天都派小的到外面买一桶冰进来给姚贵妃降暑,做各种冰镇吃食。 姚贵妃今儿又见古财搬进一桶冰,就稀奇了:“今年的冰为何这么充足。” 古财立刻讨好地笑:“今年比往年都热,但宫里的冰每年都这么多。这些冰,是奴才孝敬娘娘的。” “哦?”姚贵妃笑了:“你哪里来的冰?莫不是到宫窖里偷的吧?” “哎唷!娘娘这是要冤枉奴才了!”古财作出一副害怕一样子。 “促狭鬼,还想磨叽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说来。”丽姑姑笑骂一句。 “这些冰是奴才托外面的人买的。” “卖冰?”姚贵妃更稀奇了:“哪家这么大手笔居然卖冰。苏家?季家?还是最爱哗众取宠的翊王府?” “都不是。”古财说:“好像是外来的一个小商户,名不见经传的一位小姑娘,名叫宁卿。” “宁卿?!”姚贵妃一惊,然后望向丽姑姑:“年儿的那个救命恩人不就叫这名字么?” “是的,娘娘。”丽姑姑也是一脸惊讶:“不过……那宁姑娘才十四岁,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做起这等大生意来!要说殿下吧,殿下可不会经商,不可能帮到她。” 古财好奇地看看姚贵妃又看看丽姑姑。他知道殿下从外国带回一个救命恩人,但宁卿拜见时,他被派内务府取缎子了,并没见到,只知道是姓宁的姑娘。 现在听说是与冰铺的幕后老板一个名字,也是吃了一惊,连忙道:“小的听说那冰铺的老板宁卿姑娘总爱穿黑衣或是老成的衣裳,一直戴着面纱,传闻她脸上有伤。” “就是她!”丽姑姑肯定地道。 姚贵妃点了点头,艳丽的脸庞难掩震惊:“原本以为她只做些小生意,没想到居然懂得制冰!” “制冰?”丽姑姑和古财面面相觑。 “要不是制冰,她哪来的冰?”姚贵妃道:“她一个天盛人,才刚来天水一个月,不可能有冰窖!本宫听闻有野史记裁,数十年前某小山村有个老叟夏天可造冰,但他造冰后第二天就兴奋过度过世,并没留方法,也没留下详细记载。原以为那只不过是怪力乱神的东西!没想是真的!” “娘娘,要是她能制冰的话,那可是一笔巨富啊!”丽姑姑激动地道。 姚贵妃艳丽的眼微闪,要是她能把这制冰的技术撑握在手,何愁没钱办那起子大事!“古财,你传话给哥哥,让他把钟老医正请进宫来。” “奴才遵命。” “丽姑姑,去把年儿叫过来。” …… 水经年见过姚贵妃的就出了宫,去了找宁卿。 “母妃说,她找来了已经退休的钟老医正,给你瞧一瞧脸上的伤。”水经年高兴地道:“这个钟老医正医术可谓是天水一绝,不过年纪大了,已经八十多岁,不再给人看诊。我这段时间一直想法子哄得他给你看伤呢!没想到她倒先出马了!” “瞧不瞧都一样。”宁卿淡淡道。“这样做生意,出去行走方便。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瞧不瞧一样?”水经年都替她急得冒汗了:“大热天的,你这样捂着,不热吗?到时生了痱子,又是治,何苦这么麻烦?” 宁卿不忍他担心,只好点了点头:“那就治一下。” 第二天,宁卿就随着水经年进宫。 “宁姑娘来了,请进请进!”丽姑姑笑容满脸地迎了出来。 “见过贵妃娘娘。”宁卿才行礼,姚贵妃已经亲自伸手扶着,温声道:“嗳,都是自己人,见什么礼。” 宁卿长睫一垂,遮住眼里掠过的嘲讽。 “娘娘,钟老医正来!还有建武侯夫人来了!”古财说。 “快请!”姚贵妃亲自站了起来。 不一会,就见一名花白头发,却精神抖擞的老者与一名药童模样的少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四十多岁,圆脸,慈眉善目的贵妇人。 “钟老医正一来,本宫这丹怡宫真是逢壁生辉啊!”姚贵妃笑着上前。 钟老医正低哼一声,算是应了,也不行礼!他是积古之人,又医术高超,就连文宣帝和太后娘娘都供着他,不敢让他跪。更何况面前只是一名贵妃!要不是当年实在欠这姚家的人情,他才不来! “见过娘娘。”那贵妇人含笑上前。正是姚贵妃的嫡亲嫂子,建武侯夫人。 “好嫂嫂,自家人,快别见外,坐。” 丽姑姑已经上好了茶,水经年连忙推着宁卿上前,笑嘻嘻地道:“老头……咳,老医正,你给她瞧瞧吧。” “切!你这小子脑袋现在还没好?”钟老医正笑瞪了水经年一眼。 水经年呵呵哒。他穿越来时,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这个老头子了!然后他性情大变,从以前斯文腼腆的内外美艳皇子,成了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二货! 钟老医正就奇了怪了,这人虽然摔着脑子,但脑子并没有问题,怎么一醒来就成了二货? 于是向文宣帝请求,把八皇子捆到家中,好好究竟了好长时间也没得出结论。 “钟老医正,本宫这次请您来,是想让您给这姑娘瞧一瞧脸上的伤。”姚贵妃道。 “见过钟老医正,见过建武侯夫人。”宁卿上前行了礼,就解开面纱。 武建侯夫人看到宁卿的脸,惊得倒抽一口气,同情地道:“可怜见的,哪个杀千刀的如此伤一个姑娘的脸?” 这个问题姚贵妃也想知道。但当初她并不看重宁卿,所以没有想过要关心,现在却不同了! 钟老医正盯着宁卿脸上的伤老眼眯了眯,因为宁卿脸上的伤痕走势,以他数十年的经验来看,是她自己划上去的! 钟老医正忍不住看宁卿的眼睛。只见她低垂着眼,长长的羽睫把那双惊绝潋滟的眸子遮住,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就凭那一瞥,他知看得出宁卿原本是一名绝色美人。 自古红颜多薄命!是什么才会逼得一名绝色女子不惜自毁容貌,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出个大概了! 钟老医正又想到那些因着一点点美貌就上管着进宫为妃,给权贵做妾的女子,不禁暗暗钦佩宁卿的气节,对宁卿多了几分怜惜喜爱。 “宁儿,你就放心吧。钟老医正一定会好好地给人看伤的。”姚贵妃笑道:“钟老医正医术高超,只因年事已高,才退了宫,只偶尔给皇上看看病。要不是因着本宫的爷爷与钟老医正私交甚好,老医正也必不会来。” 钟老医正突然抬头,呵呵一笑:“贵妃娘娘娘言重。老夫这次来可并不是因为与姚老头什么私交,老夫为建武侯府多次破例出诊,早啥私交都用光了!老夫是实在受不住这臭小子的磨才来的!只不过是你刚好昨儿个来请。” 姚贵妃美艳的脸僵了一下。建武侯夫人闹了个大红脸。 钟老医正低哼一声,眼里掠过戏虐。 他可是在宫里打滚了一辈子的人精!什么阵丈场面没见过!现在一瞧,这个姚贵妃哪里是真心关爱这个丫头!明明是想这个丫头承她和建武侯府的恩,记着他们的好! 宁卿对钟老医正很是感激,笑着对水经年道:“谢谢水哥哥。” “哈哈,谢什么!你的一命之恩,还远远还不清呢!”水经的哈哈一笑。 姚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水经年一眼,只觉得脑仁痛。她花这么多心思拢好这个丫头,她的儿子倒好!居然尽给她扯后腿!好吧,现在卖好不成反还欠着呢! 钟老医正看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凝重地看着宁卿:“这伤……难冶啊!老夫尽力而为,还会留下不浅的伤疤!” 姚贵妃眼里闪过笑意,这么重的伤,这么深的伤口,就算是钟老医正出马,又怎么可能治得好!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水经年急道。并不是他嫌弃宁卿,而是,哪个女孩不爱美,他不希望宁卿被人看不起。 “要是老夫的师父在的话十有**能治好。” 水经年差点裁倒:“你都八十多了!还有师父?” “臭小子!谁说八十多岁不能师父在世的!呸!老夫的师父可长命百岁呢!”钟老医正啐了一口:“算起来,老夫的师父现在应该一百三十多岁了。” “那你师父在哪里?” “老夫的师父个是老道,一直在外云游,不知跑哪里去了。老夫与师父已有五十年未见。” “五十年未见,说不定坟头草都有半个高了!”水经年说。 “臭小子,欠打!”钟老医正大怒。转头看着宁卿,温声道:“老夫一会给你开些药,虽然不能让你恢复容貌,去掉疤痕,但至少不会这么恐怖,让不平的脸平复回来。” “谢过老医正。” 钟老医正让药童收拾东西,准备要走,水经年连忙追出去:“你还没说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你还真想找?”钟老医正说着有些惆怅,“说真话,老夫也不知他现在还活不活着。就算他活着,但人海茫茫,上哪找?他可不止一个名字!几乎是每隔几年换一个道号。最后一次,他使用的道号是灵宝道人。” “灵宝道人!”水经年念了一声:“除此,把他所有用过的道号都告诉我一遍吧。” “你很着急这个姑娘?” “当然着急,我要……”水经年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一张瑰丽的脸更显艳色无边。 “啧啧,十月芥菜,起心了!”钟老医正摇了摇头,“那是个好姑娘啊!” 钟老医正说着就沉吟起来,难得这个烂臭的皇宫出了这么个干净,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二货,才挺合他眼缘的,那姑娘也是个好姑娘,他要不要帮一帮?要不要? 第86节 “那些道号是什么,快说啊!”水经年急道。 “那些道号,我都有些记不清了,要回去好好想想。”钟老医正说着就走,没走两步,又回头,见水经年还傻站着,大怒:“二货,还不快给老夫提药箱!” 哼,气死他了!一点也不懂来事儿的臭小子!要不要帮他,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让他再心焦心焦,煎熬煎熬!谁叫他欠揍! “好好好!给你提!给你提!”水经年不情不愿地一把抢过药童的药箱,跟着钟老医正离开。 …… 水经年与钟老医正走后,姚贵妃拉着宁卿的手就抹泪:“唉……原以为钟老医正医术如此高超,一定能把你的脸治好的!谁知道,一场欢喜一场空!可怜见的,以后还怎么嫁人!” 宁卿笑了笑:“娘娘,我不嫁人!”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姚贵妃道:“你才十四岁!一辈子怎么熬?你还一个人孤伶伶的!我们又都在宫里,很多事侯都照应不到。” 建武侯夫人说:“什么,宁姑娘自己一个人在外?” “对。”姚贵妃笑着说:“又个长辈的,也没有兄弟姐妹。自己一个带着十几个下人住一起。她是年儿救命恩人。嫂子,你得空帮本宫多照顾她。” “当然当然。”建武侯夫人连忙答应。“这么可怜,这么好的姑娘,我自然要当亲女儿一般照看。” “娘娘,家中尚有事,民女先回了。”宁卿突然说。 “好。丽姑姑,送宁姑娘出去。” 宁卿走的,建武侯夫人有些忧心道:“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姚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建武侯夫人一眼:“你又不瞧瞧她什么样子,毁容的!嫁给你的庶子还也是她赚了!” 建武侯夫人圆脸僵了下,她不是亏了宁卿的意思!而是她怕人家说她虐待庶子!居然给自家庶子娶个毁容女! “娘娘,要不……我干脆认她作女儿算了。”建武侯夫人道。 “认什么认!”姚贵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认了女儿,以后还不都是要出嫁的?她这是要嫁到别人家的,难道还会把糊口的制冰技术留给我们?什么都带去夫家了!我们还认她做女儿,白白提高了她的身份,岂不是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建武侯夫人噎了一下。 姚贵妃看出了建武侯夫人的心思,暗骂一声畏首畏尾的没用东西!冷声道:“你怕什么?这是哥哥都同意的!” 建武侯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啊,是老爷答应的。” “要是你真顾虑!等她进门后,再帮你庶子纳几房美妾作补偿!她又懂得制冰,又有钱,你家庶子必定满意!娶了她进门只往一边放着就好。我瞧着她啊,也算是聪明的!就算是嫁个庶子,也是顶着侯府少奶奶的名头!她自己毁容,心就虚了几分,自然迁就着你家庶子。”姚贵妃算盘打得噼啪响。 “对,你说得没错。” “好了,你回去准备准备。也给你的庶子做一做思想工作。好了,你回吧。” 建武侯夫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 另一方面,苏家—— 苏丰正在家里细细品着茶,良阳进来:“大少爷,奴才已经打听到了。那个宁姑娘,她才搬来没两天,就与八皇子出了城。去了一个叫李家村的地方,买了两个山头。” “买了山?”苏丰双眼眯了眯,“山上可有什么稀罕物?” “这个……奴才探查过,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良阳挠了挠头。 “真没有?” “奴才们已经找了很久了。真没什么特别的。”良阳一脸苦相,“还有,奴才让良日去盯了盯宁姑娘。发现宁姑娘今儿个跟八皇子进宫了,怕是去见贵妃娘娘。就不知这制冰技术会不会落到贵妃娘娘手里。” “哼,一定不会!”苏丰很肯定地回答。 他突然想起那天聚月居里,她一句“不干!”再一句“你都没贪死,我怎么会撑死”,那股子干脆利落劲儿,还有那种熬然到略带鄙视的态度,就知道,她绝不会把制冰技术交给姚贵妃! 就算姚贵妃打多好的算盘,都会落空! 苏丰想到那日的情形,眼里就闪过跃跃欲试的光。制冰是么!她能做到的!他也一定能做到!他就不信,有哪个人,在他苏丰不同意的情况下能在湛京占着这么一大块肥肉! “良阳,备轿!本少爷亲自去李村那个山头看看!本少爷就不信,她能凭空变出冰来!” ☆、第105章 邀请 苏丰带着十个下人,出了京,悄悄地去了李村宁卿买的那个山头。13579246810 “大少爷,奴才带着人查探过,这座山,没什么特别。”良阳说。 “那平凡的东西呢?能制冰的未必是特别的东西,说不定是某些我们平时没注意的东西。”苏丰说。 “这个奴才也让人探查过了,并没有什么东西被人大量开采过。” 苏丰不以为意:“上山吧。” “是。” 良阳为苏丰打着伞,一行人不急不缓地进了山。 良阳和几个下人一路小心地察看,走了一个时辰,把大半个山头都走遍了,良阳几个大男主都累得直喘气。 良阳道:“大少爷,可坐凉轿?” “不用。”苏丰也是热得略略喘息,发际被汗水打湿,但仍然气质清逸,不损他一分一毫的气质。 直到三个时辰后,苏丰亲自把整个山头逛了一遍,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良阳泄气地道:“还是跟上次看的一样,并无不妥。” “表面,确实没有不妥!”只见苏丰俊美清逸的脸上露出一抹傲然的笑意来:“但内里呢?” “内里?” “把这里、还有十丈远的那处红泥、后山那片白……你们细细去但看!”苏丰一共点了五外地方。 “是!”良阳一群人一笑,毫不怀疑地接着苏丰的话去做。因为他们相信自家主子!自家主子眼光向来准,从没让他们失望过! 他们拿起铲子等工具立刻去查看,一刻钟后,正在查看苏丰面前的白色晶装物的良阳大叫一声:“少爷!查到了!这里有个洞!” “我们也查到了!” “我们也是!” 去查看红泥和后山那片白土的人也相断惊喜地跑回来:“大少爷!我们看到,这些东西内里都被开采过!上面挖了一个大洞,把内里的都开采了!害怕陷塌就用石头把里面填上!上面又用一层相同的土填回去!” 良阳不禁大叹:“真是好心机啊!那个宁姑娘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心机居然如此之重!” 确实心思缜密!苏丰双眼微眯,十五六岁吗?他有三个妹妹也是这个岁数,但都在做什么?不过是为了几样首饰和脂粉争得头破血流而已!明明就是他苏家的女儿,怎么就如此庸俗不堪,学不到人家一分! “但就算她再如何心机重,到底是个女流之辈,哪及得上少爷一分!”良阳连忙又道。 另一个小厮叫良日的道:“就算她生成男的,也不及少爷一分!瞧她做得这般隐蔽,连咱们都欺瞒过了,但少爷一出马,她就无所遁形。” “好了,快去把剩下的山头都逛了。”苏丰道。 宁卿买下的可不止一个山头,是连绵的一片! 苏丰把几个山头逛遍天都快要入黑了,又是见她用此方法开采过他在第一座山头找过的泥石,除此之外,他还发现好几种植物被她用极为隐蔽的方法摘过。 一行人下了山,回到湛京,刚好看到宁卿在街上逛夜市。 苏丰走过去:“宁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宁卿一笑:“有事?” 苏丰也不怒,笑眯眯地道:“今天,本少爷去了李村!收获颇丰!” 说完就转身而去。他身边十几名仆人俱一个个神色傲然,嘲讽而鄙视地扫了宁卿一眼:“想跟咱们少爷斗,还早一百年!” “姑娘!”慧苹和春卷俱是脸色大变。因为他们都知道硝石,就是在李村开采出来的! 宁卿蒙着面纱,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她一双清艳绝美的眸子平静无波,只听她似是心不在焉地道:“咱们制冰,用的是什么?” “硝石!”春卷担忧地道。 “那咱们又开采了几种东西?” “好像有十数种吧!”春卷歪着头想了一下。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但下一秒又一黯:“姑娘是在误导他?但他要是每一样都试的话,很快就会知道是硝石才能制冰。” “咱们拭目以待吧!”宁卿淡淡地说完一句就转身而去。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叩门。慧苹来开门,见是建武侯夫人,微微惊讶,又瞧她身后居然跟了个十岁上面,面目颇为英俊的男子,脸就沉了沉。 “姑娘,建武侯夫人来了。”慧苹引着人去了客厅。“请坐,我家姑娘马上出来。” 建武侯夫人坐下,那名男子也坐了下来,有些紧张地四周望了望,见屋子装修得极雅致,但想到宁卿是个毁容女,就嫌弃地撇了撇嘴。 不一会,就见一名深紫衣裳,穿着打扮得极为老成的女子走出来。虽然如此,但她肌骨玲珑,面纱外的一双水媚大眼,眉目清艳,一看就知是绝色美人! 那男子不由地暗暗倒抽一口气,但又想到宁卿面纱下的容貌,不由有些不甘!原本他娶的应该是一个绝色美人,可惜却毁了容! 但他却没想明白,不毁容,轮到他娶吗?当然,就算毁了容,也轮不到他娶! “见过建武侯夫人。”宁卿规规距距地行了一礼。 “快起!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建武侯夫人连忙起身亲自去扶。 宁卿坐下,揣起茶,就不说话了。 一时间冷了场,建武侯夫人圆脸有些尴尬,一时找不到话,只好说:“这位是我的第四个儿子,名叫姚高原。” “哦。”宁卿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抬眼看着建武侯夫人:“然后呢?” 然后呢?建武侯夫人一噎,当然是让你嫁给他!但这种话实在不好说得太白,只好道:“你孤身一人在外,都是自己人,娘娘又托付于我,让我多多照顾你的。你这位高原哥哥,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宁卿一脸惊讶:“咦,娘娘不是托付给夫人么?夫人怎么又拉个男的来?难道是想不理会我,把我甩手给别人?” 建武侯夫人脸上一僵,正要说话,宁卿就笑着道:“呵呵,说笑呢!我吃穿用度一样不短!不用麻烦夫人特地顾看!” “这……娘娘托付我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没人顾看,我得多来瞧你才行。”建武侯夫人嘴巴有些笨,只好翻来覆去的几句话。 “既然如此,夫人来就好,我这里到底只有我一个女子。”那意思就是,你不要带一个外男过来! 建武侯夫人一噎,不知如何是好,那姚高原见建武侯夫人笨嘴笨舌的,连忙道:“就因为姑娘是女子,没有男主人,所以办事很不方便,很多事情为兄都可以帮衬你。” 慧苹脸都青了,这个姚高原什么意思?他话是想说,他想帮宁卿行使男主人的权利的?真是好不要脸! “没什么好帮衬的。”宁卿淡淡道。 姚高原脸色有些不好了:“怎么没呢。你一个女儿家整日在外抛头露脸不好,有什么事儿,我可以代劳。” 第87节 “我已经习惯抛头露脸,我不用你帮衬!”宁卿直接拒绝。 姚高原大怒,他就算是庶子,也是侯府的庶子!而她不过是一个商女!而且还是个毁容的,居然敢如此打他的脸! “宁姑娘!本公子可是侯府的公子!”姚高原说。 “哦,侯府公子!那民女要不要叫你一声世子殿下?”宁卿冷冷地望向他。 “你……”姚高原恼羞成怒,因为就算他是侯府公子,那也并不是世子!不过是一介白身而已!并不是高人一等的! “夫人!”宁卿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建武侯夫人:“娘娘让你来多看顾我,可并不是让您来与我为难的!你们要照顾我,也得问一问我需不需要被照顾!要真有心,夫人得空多来看我就是。” 建武侯夫人闹了个大红脸:“我只是带他来,看你们需要不需要他帮忙。” “不需要,谢谢。”宁卿笑了笑。 姚高原脸都黑了,但想到自己的目的是为娶她,而不是为了斗气的,就忍住了。他娶了她就会有她的一大笔的嫁妆在手!她丑,没关系,有了钱,还愁没女人!就算一个女人再要强,嫁了人后都得以夫人天! “姑娘,你不是说要去冰铺么。”慧苹见这个建武侯夫人是个软懦的,而这个庶子又投鼠忌器,就不客气地上来下逐客令。 “夫人,小女有事要忙。”宁卿站了起来。 “那好,你忙你忙!”建武侯夫人讪讪站起了身。“原儿,走吧。” 姚高原都黑了。但站起来时又揣起了一副笑脸,拱手道:“宁姑娘,刚才真是唐突了!” “请吧,两位。”宁卿只比了个请的姿势。 建武侯夫人神色有些慌张。等出了门,建武侯夫人就说:“我进宫去回了贵妃娘娘。” “千万不要,母亲。”姚高原道:“我相信我能行的。我今儿个突然上门,可能是太唐突了,吓着了她。” 要是回了贵妃娘娘,娘娘以为他搞不定,让别的庶子来怎么办?这块肥肉好不容易才落到他的头上的,他可不想就这样送人! “这……好吧。你可以再试试。”建武侯夫人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姚高原不屑地瞥了建武侯夫人一眼。这个嫡母真真是一点用也没有!明明是个侯夫人,却连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治不了!两三下就被人打发走了!要不是早期有一个维护她的婆婆,现在有两个能干的儿子,早就被人拉下台了! 二人走后,春卷青着脸道:“来都不善!” 慧苹恨恨道:“不要脸!就差没把那狼子野心都刻到脸上去了!别说是一个侯府庶子,就是……哼!” 接下来几日,姚高原天天来送个东西,传个话地过来,但却连宁卿的影子都碰不到。宁卿躲在家里,又不出门,也不去店里。他一来,就让何妈把他拦到门外,把他的东西接了就请他走。 …… 苏家某个作坊内,一向脸上挂笑的苏丰脸色阴沉得直可滴出水来了。 “还没试验成功吗?”苏丰冷声道。 “对不起,大少爷……”作坊的管事怯声道。 自从那次到李村把那些东西带回来,苏丰就不断地试验怎样才能制出冰来! 他知道,制冰,并不可能那么容易!定是按一定比例来的!而既然要制冰,那就离不开水!所以,就是把这些材料放到水中! 试验了上千次,终于把自己手里的材料,按一定比例融于水中,成功让一盘水结出了冰来! 苏丰一阵惊喜!但他却发现他的冰跟本就入不了嘴! 一吃这些冰,就会有强劲的腹泻现象!差点就把肠子都拉出来了!跟本就不能食用! 他只好偿试把止泻的药融于水里,虽然止泻了,但却有别的中毒现象! 所以,他再次调试比例!但无论他如何偿试,要不就腹泻中毒,要不就结不成冰! 他虽然已经测试出了主结冰的是那种白色的,类似晶石的东西,但却无法让这些冰没有毒! 虽然这些冰也可以用作降温,但他们苏家可是湛京的龙头,要是他也能研究出冰是怎么制的,是他的本事,是受人称颂的!但要是他制出来的冰,不能吃,就会被人耻笑他模仿,还模仿的四不象!把他们苏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究竟是哪一样的比例错了?难道是漏了什么东西了吗?苏丰又让人上山找了一遍,但却没发现。 “少爷,那些东西说不定跟本不在山上,说不定最重要的秘方是她从天盛带来的。”良阳说。“要不,找人探一探冰铺。” “不用。”苏丰冷声道:“就算她不会把制冰秘方交给姚贵妃,但水经年本就与姚贵妃不和,自会派人守着她的铺子,想进去,难。” “那如何是好?难道就白白地让她在咱们苏家的地盘蹦跶?要不,一不做二不休……”良阳眼里闪过冷光。 “哼!难道我苏丰还斗不过一个女子?”苏丰冷瞪了良阳一眼。只有失败者,才会恼羞成怒地杀人! 良阳一惊,暗暗后悔:“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等着瞧吧!”苏丰眼里闪过一抹玩味的厉色,呵呵笑了起来:“宁卿是吧!本少爷不得不夸赞她一声好技艺!但也只是好技艺而已!想要跟本少爷玩,她还嫩着!她不就是看贬本少爷学不会吗?呵呵,学不会就学不会!反正本少爷,做的是生意,而不是学艺!她如此宝贝她这个吃饭的碗,那本少爷偏让她主动交出来!良阳,通知三殿下,一个月后的会商宴,可不要漏掉这姑娘!” 苏丰说着露出一抹狞笑。 “是!”良阳心抖了一下,暗暗地为宁卿祈祷! 因为每当自家少爷露出这样的笑容,就有人要血本无归,倾家荡产!而让少爷如此对待的人,加起来还不超过三个! 能让自家少爷如此认真,这个宁姑娘啊,真是不往此行啊! …… 宁卿很快就接到了会商宴的请贴。 宁卿眉毛挑了挑:“会商宴,那是什么?” “那是为湛京皇商大豪举办的宴会。”春卷说:“咱们天水因为地少,几乎八成税都是商人上缴,天水注重商业发展。是几个国家商人身份最高的国家。皇上每年都会办一次会商宴,邀请各皇商,还有富商名流参加。” “姑娘,可以去?” “贴子都下了,自然要去!”宁卿倒是很爽快。“走,好久没出门,咱们去看看铺子怎样了。” 宁卿终于出了门,但却没遇见姚高原,然后接着几天都没有遇到。 “他这是放弃了吗?”春卷左右望了望。 梧桐巷十分安静,宁卿就快到家时,突然从拐角窜出四五个模样的猥琐男子。 为首的道:“这几个小姑娘长得忒俊了。” 另一个道:“抓回去玩玩儿。” 宁卿嘴角抽了抽,这戏码真是……土得她都想吐了!英雄救美吗?就算美人救不到,英雄就变狗熊,先折在这里! “啊啊啊——你们想干什么?不要伤害我家小姐!”春卷尖叫起来。 但当然,她的尖叫一点用处也没有,不一会那几个就扑过来。 宁卿拉着慧苹春卷,很配合地尖叫着缩到一角。 这时,姚高原果然不负众望进一跳而出,带着两名小厮:“大胆毛贼,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良家妇女!实在罪不可恕!瞧本公子把你们人都打趴下!姑娘……” 说着回过头,然后一脸惊讶的样子:“原来是宁姑娘啊……真巧!” “是姚公子!”宁卿满眼激动地看着姚高原:“我……” “宁姑娘不要怕!我会收拾他们的!”说着就带着两名小厮冲过去。 宁卿拉着慧苹春卷缩在一角,满眼兴奋地看着。 姚高原为求逼人,可是让那几个人下手重点的,当然,是不能真的太伤着他!打点皮外伤总是要的! 所以,姚高原打得脑子有些晕,不知不觉间,突然多了两个人都不知道。 不知是谁,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腿,只听到啪地一声,他的脚居然断了! 姚高原痛得嗷地一声吼了起来,“哪个杀千刀的!哪个杀千刀的居然下手这么重的手……” ☆、第105章 有所准备 那两个多出来的人转身就走了。而姚高原请回来的五个人看着雇主躺在地上滚来滚去,都在感叹,哎唷,他们雇主这演技真是扛扛滴! 于是,他们大吼着朝姚高原那断腿狠狠地补上两脚表示致敬!然后才一窝蜂地跑了。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姚高原还滚在地上嗷嗷直叫。 “少爷!少爷……”他的小厮一边扶着他起来,低声道:“不是说要英雄救美……” “救什么救!这是真的!痛死我了!”姚高原低吼出声。“我的腿!我的腿!” “少爷,你没事吧?”他的两名小厮脸色一青,其中一名较为机灵的,立刻大叫起来:“天啊!我家少爷伤着腿了!这可都是为了救宁姑娘啊!” 说着就望向宁卿道:“宁姑娘,我家少爷受伤了,这里离你家近,快把我家少爷抬到安宁园去吧!” 既然不能英雄救美,但至少要做出一副为了人家而受伤的样子,博同情。 姚高原闻言也是双眼一亮,虽然痛得他冷汗直冒,但要是能住进她家里养伤,那比英雄救美效果还好!这日夜相处,怎么也能日久生情! 姚高原期盼地看着宁卿一步步走过来。 不想,宁卿往路口一指:“前面左转有个医馆!姚公子也不差这两步路吧?” 姚高原脸色一变,他的小厮立刻道:“宁姑娘,这都是因为救你啊!” “对哦。”宁卿很大方地点点头:“不论是救谁,这伤着了,不是应该找大夫吗?所以抬医馆!” “你家更近,我现在可是受着伤的!我现在躺得难受死了!”姚高原脸色铁青。 “我家里只我一个女主人!你一个外男抬到我家里算什么?又没人看病,难道抬到我家里长住着养伤不行?既然医馆在前面就直接抬到医馆好了!姚公子是正人君子,相信宁愿多走两步路,多忍一会痛,也不会这样毁我的名节吧?”宁卿笑吟吟地道。“对了,你这两名小厮瞧着笨手笨脚的,我去给你请大夫带着担架过来。” 宁卿说完就走了,气得姚高原脸都黑了。 不一会儿,医馆的人来了,宁卿只付了医药费,就走了。 姚高原脸都黑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去把那几个贱民的腿给本公子全都打断!居然敢伤了本公子!” 他的小厮立刻带人去找人,那几个小混混被打得哭爹喊娘的,连连否认并没有伤着姚高原:“我们哪个敢伤着你家公子!我们只五个人!后来又来了两个,不是你们嫌不够人加进来的?” 那小厮一怔,觉得有鬼,连忙回去报姚高原,姚高原听气得直想呕血!他跟本就没有加什么人!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被人坑了! 而坑他的人自然只有宁卿一个!可怜他被她坑了却还不能声张! 姚贵妃想要宁卿手中的制冰技术,时刻关注着姚高原和宁卿的动向。得知姚高原在宁卿家附近被打折了腿,美艳的脸就阴沉了下去。 “那四公子真是蠢得没药救了。”丽姑姑没好气地说:“英难救美,这么的烂招数都想得出来!连奴婢都替他臊得慌!他那腿,不用说,定是宁姑娘干的!那宁姑娘既然能制出冰来,连苏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挡在门外,岂是一般闺阁女子!” 苏家的动向他们也时刻注意着。宁卿能制出冰来,独霸售冰市场,作为湛京第一商户的苏家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但苏家却迟迟没有动作,明显,他们暂时也拿宁卿没法子! “虽然如此,但那个宁卿未免太过嚣张了!”古财翘着兰花指说:“不论怎么说,那都是建国侯府的公子!是娘娘的娘家!她居然敢如此打娘娘的脸。” 丽姑姑有些不喜地瞪了一眼古财,笑道;“不说奴婢偏颇,四少爷确实不怎样好。要不,娘娘换一个人选?” 第88节 姚贵妃美艳的眼里闪过怒意:“换?她算什么东西!她配高原已经算攀了!以为本宫娘家的侄子是大白菜?还任他挑选!古财,你去把宁姑娘请进宫来。” “是。”古财退下。 半个时辰后,宁卿随着古财进宫。 看着面前的宁卿姚贵妃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翘起红艳的唇:“宁姑娘啊,本宫的侄子高原前段时间经常来看顾你,今儿又为你伤了脚,本宫决定,明天你就到建武侯府照顾高原。” “娘娘,难道建武侯府连个丫鬟都没有吗?让我一个女子去照顾一个外男?他因我伤了腿,我很愧疚,定会作出赔偿。”宁卿抬起头,不怵地与姚贵妃对视。 “你!”姚贵妃美艳的脸一沉,然后怒极反笑:“你们相处多日,他又为你受伤,真是郎情妾意!本宫觉得你们是天作之合,决定给你和高原赐婚!” 宁卿小脸一寒,正要说话,一道怒喝声已经响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人指婚?” 水经年怒容满面地走进来。他穿着一身华贵的苍紫色花软缎袍,华发微挽。他原本就长得极为艳丽之人,如此盛怒之下,更如带刺玫瑰一般极烈极艳般怒放。美艳逼人。 “放肆,有你这样跟母妃说话的吗?”姚贵妃脸色一沉。 “我一句话都没说错!”水经年冷笑:“你是皇上吗?你是太后吗?还是皇后?你不过是一个贵妃而已,凭什么给人赐婚?” “你个混帐东西!”姚贵妃恼羞成怒。“本宫是正一品的贵妃!她不过是一个贱民,配给高原已经高攀了!” “正一品的贵妃?说白了还不是一个妾!就算有品级也不过是一个大官而已!难道为官者就能胡乱指使百姓的婚事?既然觉得人家高攀了,就别稀罕人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起子龌龊心思!” “水经年!”姚贵妃气得浑身都发抖。 “今儿个爷就跟你说清楚!”水经年已经血红了眼:“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你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吗?我带她来天水,是为报恩,并不是为了让你算计的!你还是人吗?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不想法弥补,反倒还算计起来!逼她嫁一个畜牲不如的东西!想占人家的便宜,却舍不得下血本,还想踩着人家,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吗?” “你!”姚贵妃脸一阵青一阵白,被水经年气哭了:“我就算不要脸,全都是为你!” “为我!是为了你自己吧!”水经年冷笑。“你是再碰她一根汗毛,我就把你那些阴谋全都捅到父皇那里!” 姚贵妃一噎,气得胃都抽着痛!真真是作孽啊!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顶心顶肺的儿子!她这么积极地铺路,争皇位,要是换作别个,早就配合千依百顺得什么似的!只有他,这个不俏子!不但不配合还时时作对! “水经年!你以为凭着你就护得了她周全?你现在所拥有的,所有力量都是本宫的!没了本宫,你什么都不是!”姚贵妃怒喝一声,冷笑:“宁卿啊,并不是本宫非要算计你!但是,谁叫你不安份呢?你要是安安份份地在家呆着就好!偏掌握着制冰技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要不就是被苏家蚕吞,要不就是被抹除!我让你嫁给高原,也是想给你庇护!” “这话说得真漂亮!”水经年呵呵,“要真想给她庇护,不如直接让她嫁给我!” 宁卿一怔,看着水经年,水经年捏了捏她的小手。 “你!”姚贵妃气噎。 “怎么,舍不得?”水经年冷笑:“那就别作出这副恶心叭拉的嘴脸,打着冠冕堂皇的名号去占人家的便宜!” “走吧。”水经年拉着宁卿的手就要离去。 “站住!”姚贵妃看着二人手拉手的身影,惊得心都跳了跳,他居然想娶这个低贱的丑女?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认真的! 这个儿子,她本来就难以操控,要是他以后还闹着要娶这么个低贱的丑女,那得到那个位置又会多一重阻拦! 姚贵妃心念急转,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放缓语气:“可能真的是本宫的做法有些不妥,没有考虑过宁姑娘的感受。要不这样,本宫认你为女儿!这样你既风光又体面,还能借本宫和建武侯府的势!” 水经年美艳的脸又是一沉,有完没完,一次又一次的! “谢娘娘抬爱。”宁卿淡淡道:“民女自知出身低微,不配给娘娘作女儿!” 她与她还没有关系,她就算计着她嫁给建武侯府的庶子了!要是真认了女儿,她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地安排她的婚事!到时,真的是连皮都怕被她扒下一层! “宁卿!”姚贵妃脸以阴沉地道:“本宫认了你当女儿,自不会亏待你!你还救过年儿,本宫在皇上面前使一使劲,说不定还能封你一个县主当当!纵然是虚名,但到时你的身份岂是现在能比!到时,你有了这一重身份庇护,又有本宫和建武侯府当靠山,谁还敢动你!” 姚贵妃许下的东西虽然是带着算计和目的的,但不可否认,真的很诱人! 但宁卿仍然淡淡道:“谢娘娘抬爱。只是民女不需要。我自己会找到更好的靠山!” “你!”姚贵妃有种气血攻心之感!最后怒极反笑:“好好好!那本宫就瞧一瞧,宁姑娘你如何找到更强劲的靠山!” 说着望向水经年,笑道:“年儿啊,你现在敌人林立。你的力量就是本宫和建武侯府!金尚书、刘侍郎等大臣都是本宫和建武侯府拉拢过来的!都是本宫的力量!她想要找别的靠山,只能投靠苏家或是水经东兄弟,这都是你的敌人啊!” 水经年冷扫了姚贵妃一眼,就拉着宁卿离开。 姚贵妃看着他们的背影,呵呵冷笑起来:“果然是年儿瞧中的人,与他一样天真!” “娘娘说得对。”丽姑姑道:“真是太不懂事!太天真了!她刚起步,吃了些甜头,就以为湛京任她逍遥!别人都拿她没办法!等到苏家出手,商盟出手!她就只有死的份!到时,哭着求娘娘都来不及!” 姚贵妃轻哼一声,笑了笑。 “只是,到时娘娘你真的认她为女儿?” 姚贵妃眼里闪过一抹不屑:“认了她,她与年儿就有了兄妹名份,他就没理由闹着娶了。等把她的制冰技术哄到手,再随便打发她嫁个人。要是制冰技术哄不来,本宫自有妙计让她嫁入建武侯府!” “娘娘,其实,她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又是殿下带回来的,与殿下关系牵扯不清,也算是咱们一伙的人,何必……” “现在问题是,她跟本就不愿意拿出来!”姚贵妃美艳的眸子眯了眯:“要是她不愿意把手中的东西拿出来,她站咱们一边有什么用?更何况,她未必就真的站咱们一边!” “殿下好像挺喜欢她。她跟殿下的感情也挺好的样子,要不,让她嫁给殿下做妾。”丽姑姑道。这种女人给殿下做正妃,或是侧妃都不配! 姚贵妃瞪了她一眼:“你真是老糊涂了!可还记得她的身世?听金尚书说,她是天盛宸王世子的表妹,一直住在宸王府!后来才跟年儿回天水!你看她脸上的伤,是新的!金尚书在途中打听过,好像人家是不愿意做妾,才跟了年儿回天水!既然连给自家表哥做妾都不愿意,难道会千里迢迢跑到外国给一个外国皇子做妾?” “是奴婢老糊涂了!” …… 宁卿与水经年一路出了丹怡宫。 宁卿看了水经年一眼:“水哥哥,你想当皇帝吗?” “不想。”水经年摇了摇头:“而且我也不适合。就算现在我跟她名义上是一个阵型的,但你也不要为她所用。” 宁卿点点头。姚贵妃实在太会算计了,而且那野心实在太大了!她明知自己的儿子不适合当皇帝,还硬是要把自己的儿子送上那个宝座! 要是水经年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会是个傀儡皇帝!把持朝政的会是姚贵妃!要是她的野心再大点,说不定会效仿武侧天!到时水经年就会成为她的弃子! “那总得一个人当皇帝啊!”宁卿苦恼起来:“但你几个兄弟都视你为敌!” “不是还有小北。” “小北?” “就是水经北!我的九弟!”水经年呵呵一笑:“对了,听说你收到会商宴的请帖,你要去吗?” “嗯。”宁卿双眼微闪,点了点头。 “制冰的事情……” “水哥哥。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宁卿面纱外的眸子弯着笑意:“经商是我的强项。要是连这些都应付不了的话,我当初就不会强出那个风头!我早就有所准备了!不论是苏丰、商盟还是姚贵妃,我都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她那双清艳绝色的水媚大眼眯了眯,拼射出一抹自信的光芒来。整个人都似笼罩着一层光芒一般,耀眼不己。 水经年看着有些痴然,接着又有些愧疚:“对不起啊,我不擅这些事情,帮不了你。” “没有的事。”宁卿摇了摇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一直在帮我。不仅是从天盛把我带走,还是现在,一直呆在我身边。我才有勇气一路往前走!” 那是因为,他让她的心有了依靠!是在这个孤独的异世里,唯一的依靠和温暖!因着这股子温暧,才一直支撑着她到现在! 水经年一阵感动。 宁卿和水经年一路出宫,并不知道,远远的一座宫楼上,一名英拔高昂的鹰眸男子正盯着他们看。 “这就是水经年带回来的救命恩人吗?她还会制冰,垄断售冰市场!”那名男子低沉的嗓音带着玩味。 “瞧着也不过如此。”他身后的太监道。 那男子低哼一声:“只会些手艺吧!自有苏丰对付她!” 太监道:“奴才猜,她玩不过苏丰一招!殿下,你点的人马已经齐了,什么时候出手。” “不急,先过了会商宴吧!”那男子呵呵笑了起来:“听说水经年挺在乎那个女子!让他看一看他在乎的人被苏丰玩残了再收拾!” …… 宁卿出了宫,回到安宁园。 自从出了姚高原的事情后,姚贵妃就再也没有召见过她。而苏丰自从街上那一别,也再也没有动静,而商盟也没有什么动作。 售冰铺的生意越来越好! 自从那些富人们偿试过冰可以任意挥霍后,就再也忍受不了热暑了!几乎每天晚上都离不开冰! 一个晚上十两银子!对于普通商人来说,确实有些压力,但想想那大热天睡出的一身汗,咬咬牙,也愿意花这个钱! 售冰铺的生意从一天两百桶冰进展到一天五百桶! 一天就纯收入五千两银子!可真是眼红坏了其他商人!但苏家没出手,商盟也没出手,所以,所有人都不敢有动作!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马上就到了会商宴。 水经年早早就派了马车来接。宁卿准备好衣裳首饰,打扮了半天才出门。 ☆、第107章 为国为民 天水国耕比其他四大国较少,部份粮食作物要从国外购置,因此拉动了他们的商业发展和商人地位。天水国甚至每年七月二十晚上在群芳宫举行一个会商宴,由天水的文宣帝亲自主持,邀请湛京乃至湛京附近城府的商业巨头参加。 而湛京的代表自然是苏家、季家、白家和洪家四大巨头。除此之外,还有三家豪商参加。 七月二十,天渐渐地入黑,参加会商宴的商户和官员纷纷入宫。 群芳宫内,华灯璀璨,难得的是,在这个炎炎夏日里,整个宫殿里却没有一点暑气,反而透着一股子丝丝冰凉之气,再加上桌上的一碗冰镇饮料,真是舒爽得不要不要的。 “啊,真是爽快!”一名梅红衣裳的美貌少女把一碗酸梅汤咕噜噜地喝了干净。 “对啊,今年的会商宴真真爽快!”另一名黄衣少女咯咯笑了起来:“那都是因为有冰!怎么用都不完!” 一群少女咯咯笑得欢乐。 “听说,做冰的是一个叫宁卿的小姑娘。”梅红衣裳少女道:“这么厉害,不知今晚的会商宴她会不会来?” “当然来!”一个带着傲气的声音低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佳柔、芊芊,本公主告诉你们,那个宁卿是我皇兄的救命恩人,但她却是个丑八怪!” 说话的正是宜阳公主。自从上次因着骂宁卿被水经年打了一顿后,宜阳公主就恨透了宁卿。见到这一群贵女都这般稀罕宁卿的样子,怎么能不怒。 “丑不丑有什么关系。反正,有了她,咱们睡觉踏实了!”佳柔郡主道。 “汗也不流了!”伊芊芊道。 “妆也不融了!” “就连咱们开个小茶会都能各种冰镇酒水瓜果随意上!” “再也不用省着算着,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夏天还有比这更舒爽的吗?唉!” 二女说着齐齐感叹一声,接着双视而笑,咯咯咯的,好不娇俏。不止是她们,就连与她们坐在一起的贵女们也心有同感。虽还没见到宁卿,但已经对她有了三分好感!谁叫宁卿让她们这个夏天过得这么舒心! “哼!一群蠢东西!”宜阳公主怒哼一声,又道:“反正她长得丑!” 第89节 不止贵女们谈到宁卿,就是男子们也谈到她,特别是邻城过来的商人。但商人们谈起宁卿来,那态度情绪却比贵女们凝重得多了!毕竟这是关系到生意和钱银之事! “听说湛京有人卖冰?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么大手笔,难道是苏家?” “不是苏家!你们磊城离这里远,还不知道吧!听说是外来的一名小女子!貌若无盐,突然出现在湛京,毫无征兆就卖起冰来了!现在,就连苏家和商盟都拿她没撤!” “谁拿谁没撤啊!”一个沉怒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只见四名富贵逼人的人物走过来。有三名皆是中年男子,只有一名蓝衣男子二十岁上下,长得清逸俊美,气质出尘,正是季家、洪家、白家三名家主和苏丰。 说话的是正季家家主。季家主性格最暴躁,早就眼红宁卿一个外来女子居然独霸售冰市场,什么投毒弄死人、不惜拿出冰窖里的冰也出来卖挤兑死她、或是直接把她抓起来逼问出制冰秘方……等等阴招都在他的脑子过了一遍,但因着苏丰压在那里,他才不敢出手。 现在一听外来的那些商人居然说他们商盟拿一个小女子没撤,当场就怒了:“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而已!” “季家主此言差矣!”苏丰突然笑了笑:“又不是打群架,什么有辙没辙的!做生意各凭本事!你说是不是啊,宁姑娘?” 说着望向庭院门口,只见一辆华贵非常的马车使过来,停在门口。里面传出一道娇嫩却冷清的嗓音:“嗯。” 众人纷纷望向马车,外来的商人们,乃至贵族们都对这名突然冒出来,撑握制冰奇术的少女好奇极了。 马车里走出一个丫鬟,朝马车里伸出手,只见马车里伸出一截雪白娇嫩的柔荑,玉指纤纤,每个细腻的指头都透着诱人的粉红色光泽,只一只手就引人遐思! 紫底莲花软缎绣鞋先踏出,一叠华丽的金红贵气逼人的裙裾流泻而下。 逶迤拖地万字曲水织金连烟衣裙,水蓝丝攒花结长穗在她腰间一勒,裹出她纤细的小腰身。臂挽芥末绿云薄纱,云髻松挽,头上簪金流珠花。端得是华美逼人,贵不可言。 又见她面覆轻纱,只露一双清艳绝色的水媚大眼,顾盼间,波光潋滟,清透水绝,娇艳中却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清洌冷意。 众人看着这等绝色美人俱是个个倒抽了一口气,就连苏丰看着宁卿也是暗暗惊艳。 只因每次见宁卿,宁卿都是一身老气深沉的装束,但饶是如此,他就看出她是美人来了。如果这般华丽的衣裙一上身,端的是清波水绝,艳色无边! “都说宁姑娘貌若无盐,看来是误传啊!”不知哪个商人满脸惊艳,恨不得把眼珠都粘到宁卿身上。 “各位见笑,我脸上有伤。”宁卿淡淡扫了他一眼,就进了门。 这些商人犹是不信,亦步亦催地跟着,直到走进了群芳宫。那些端坐着的贵女看到宁卿俱上倒抽一口气:“这是谁?好漂亮!都快比得上姚贵妃了!” 宜阳公主一听居然有个女子比得过自己身为天水第一美人的母妃,很是不忿,盯着宁卿,认了半天,才倒抽一口气,大怒:“宁卿!是你呀!你个丑八怪!” “她就是宁卿!绝色美人啊!”伊芊芊道。 “她是个丑八丑!她脸上有伤!不信你就等着看!”宜阳公主用尖尖的下巴点了点宁卿:“喂,宁卿,你把脸纱摘了!” “公主,你为什么这么刻薄!”佳柔郡主怒道。“明知人家脸上有伤,还要揭人的伤疤!” “我是公主!我就是命令她摘了面纱!”宜阳公主冷哼一声。 这里不止她一个公主,但公主中最受宠的是她,都不敢说话。 宁卿美眸一冷。其实,这面纱摘了也没什么,没得引来一些狂风浪蝶。但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这面纱,她得留在那个时刻,才摘得有价值! “俗语有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公主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女,真是好教养!好礼仪!”苏丰突然笑道。 “苏公子……”宜阳公主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丰。 宜阳公主一直喜欢苏丰,姚贵妃想得到苏家财力支持也想过把她下嫁给苏丰,但人家苏丰不要她!而且姚贵妃不敢逼,没得做得太过,被文宣帝猜疑她拉拢天水第一富商意图造反! 反正宜阳公主被所爱之人如此有评击,又是伤心又是臊又是怒恨!她本就是个直脾气,被这般一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又怕人家笑话她,捂着脸就跑了。 众人一阵唏嘘。 宁卿瞥了苏丰一眼。苏丰一边摇着白玉骨的折扇,一边眯着锐利的眼睛笑道:“宁姑娘,不用谢!这就算是送你的补偿吧!一会儿可别怪本少爷不懂怜香惜玉,出手太狠啊!” 宁卿清艳的眸子掠过嘲讽:“哦,那咱们拭目以待!”说着转身而去。 “各位贵宾,请往这边坐!”这时,几名太监走过来,笑着引路。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诸位皇子驾到!” 这时,外面响起一叠声的报信声。众人立刻跪下:“参见皇上!参见皇后、贵妃和诸位皇子!” “呵呵,起吧!”上面响起一个平缓的轻笑声。 宁卿抬头一看,只见首位上坐着一名微圆脸,双眼笑眯如月牙,却眉目英气的中年男人。观其相貌,却是个平和爱笑之人。 “都坐!”文宣帝发话,众人一一落座。 各皇亲是坐在最前面,官员居中,商人代表坐于最未。因为商人代表都是男的,只宁卿一个女的,而且她还姿容绝艳,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存在。 饶是文宣帝这样历尽万花的帝皇看到这样的绝色也是暗暗惊艳:“这位是……” “父皇,这位是宁儿,宁卿!”水经年笑着道:“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她就是在咱们湛京售冰之人!” “哎,原来是她呀!”文宣帝呵呵一笑。“宁姑娘,真是好技艺啊!” “谢皇上夸奖。”宁卿道。 “开宴吧!”文宣帝说。 一会酒过三巡,饭后上冰凉的水果和冰镇甜点。 佳柔郡主一口就吃了三道冰镇甜点,笑着向文宣帝:“皇舅舅,今儿个夏天真真凉快,都是宁姑娘的功劳。” 佳柔郡主是文宣帝嫡亲妹妹的女儿,是文宣帝最疼爱的外甥女,疼爱得甚至其他公主都往后靠。佳柔郡主虽然与宁卿没有相交,但她一开始就对宁卿有好感,再加之宜阳公主欺负宁卿,她看不过,现在就在文宣帝面前说宁卿的好话。 “对啊,咱们姑娘家都喜欢凉快,没得满身臭汗的。”她的小跟班伊芊芊连忙说。 水经年很高兴:“果然是你们两个识货!” 坐在水经年傍边的水经东,抵着酒杯的唇勾着冷笑,锐利的鹰眸眯了眯。嗯,有好戏看了! 只见苏丰笑吟吟地道:“皇上,您瞧,宁姑娘真是做了件大事啊!” “可不是。”季家主道:“就算我们家里都有冰窖。但大夏天的,存点冰可不容易,平时都是省着的用。现在有了宁姑娘,大家想怎么用都行了。” 姚贵妃皱了皱眉,总有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没错,宁姑娘的确是了不起。”文宣帝仍然笑着,但脸上的笑却有些不自然。 “这制冰技艺草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是没有便罢,有了就是改善民生的大事儿!”苏丰笑眯眯地道:“可这样,草民认为不妥。” 周围的臣民一阵诧异,不禁议论纷纷起来。 “为何不妥?”文宣帝道。 “因为再过几年,整个天水怕是都要习惯宁姑娘的制冰技艺。但要是有一天,宁姑娘一家独大,哄抬物价,很容易就会造成臣民怨声载道,由小生大,说不定还能造成不必要的暴乱!”苏丰说。 苏丰这一说法其实很牵强夸张,虽然人家制冰确实会成为民生的一部份,但那也并不是必不可少的,粮食盐等东西。 但现在整个天水的商人都眼红宁卿制冰独市,他这般一说,连忙个个附和。 “可不是!做生意嘛,有竞争才有进步。况且这还是改变民生的事情!” 文宣帝自然也知道这些商人是不满宁卿做独市,而苏丰是他天水的首富,是他的钱囊,他自然要帮着苏丰!而且,他确实不想一个可以影响民生的技艺掌握在一人之手。 文宣帝正要说话,宁卿清脆的声音已经响起:“那,依苏少爷之见,该如何才妥当?” 面对他的强抢豪夺,她居然还如此冷静。苏丰不禁暗暗惊讶。但那只不过是惊讶而已!他并不觉得她能够反击!因为他就是强抢豪夺!她不交出来也得交! 苏丰眼里掠过一抹傲然得色,清秀的下巴微仰,笑道:“我们只是希望,宁姑娘与我们商盟签订文书,咱们一同经营冰铺,互相制约!把冰铺开遍全同,造福百姓。” 这是要强抢人家的制冰技艺!姚贵妃大怒,气血攻心! “皇上!”宁卿突然站了起来,到走大殿正中跪了下来:“苏公子说得对。制冰技艺可是影响民生的东西,怎能撑握在我一个小小女子手中!但是,既然是造福天下百姓,又怎么能撑握在商人手中!皇上,小女愿意献了制冰技艺,把制冰技艺公布天下!” “什么?”大殿里的人,不仅是苏丰,就连群臣皇亲们都一阵震惊! 姚贵妃又气得直想吐血!夏天制冰可是日进斗金啊!她居然就要献出来!还公布天下!要是没了制冰技艺,宁卿还有什么价值!还能靠什么吃饭! 苏丰等人也是被宁卿打了个措手不及!清逸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为了夺走她的制冰技艺!他可是舍下了面子,没想到,她居然要公开! “宁姑娘真是心怀天下啊!好好好!”文宣帝都是双眼一亮,激动得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嘛,这是他们这些商人在斗来斗去,他有心偏颇苏丰,帮着苏家夺走宁卿的制冰技艺!毕竟苏家是他们天水的首富,而宁卿不过是一个只有一个技艺的小女子!谁轻谁重,显然而见! 这争到最后,得利的是苏家。 但现在却不同了!宁卿居然愿意把制冰技艺公开!这既然是关于民生的好事情!文宣帝是个好皇帝!他自然希望看到这些与民有利的事情。 “啊!宁姑娘真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女子!”佳柔郡主很是开心:“既然宁姑娘要公开制冰技艺,可不可以让我们看一下这冰是如何制成的?” “这有何难。”宁卿笑道:“皇上,可以吧?” “当然可以!你快准备吧!”文宣帝很开心。 “把我的东西带进来。”宁卿对慧苹吩咐一句。 慧苹立刻去马车里取,不一会儿,就拿来两个盆子,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是导热极好报铜盘。 苏丰看着宁卿手里只有晶白色的硝石时,眉头跳了跳。 只见宁卿往大盘里注水,又往小盆里放水,小盆放于大盆中间,接着,把手中的的硝石全都倒进大盆里,只见倾刻间,小盆里的水慢慢地结成了冰。 苏丰看着宁卿这一举动,气得直想吐出一口血来! 想当初,他试验了成千上万次都没能制出干净无毒的冰来!原来,她一直误导着他! 她先在山上挖了好几种不必要的材料,让他以为她做冰所用到的就是这么多村料! 他一直以为,他的冰之所以有毒,是因为材料的比例不合适!不断地往材料比例方面研究!跟本就没想过是两盆水的问题!没想到,是因为人家要的是小盆里的干净的水!外面的,有毒的冰人家跟本就不要!人家跟本就把他往错误的方向里带啊! 苏丰气得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 “啊,真的结成了冰!”佳柔郡主喜道!“原来用这种石头!这种石头山上好多!我们以后自己也能做出冰来了!” 文宣帝开心地点了一下头,他实在有些欣赏宁卿,这么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居然愿意放弃她用来糊口的营成,为国为民! “父皇,宁卿这可是为国为民啊,是不是应该得到偿赐!”水经年道。“她在这里没有家人,只有她自己一个!我虽然能帮着她,但很多时候远水救不了近火。” 文宣帝点了点头。他想到宁卿一个小女孩,没有家族帮扶,现在又被苏家等人记恨上了,将来的路实在难走,决定给宁卿一个身份! “宁卿慧心兰质,心存大义,为国为民,朕特赐封为倩婷郡主。” ☆、第108章 送我上青天 “听说了吗,外面有名女子被皇上封为了郡主?” “是哪一名贵女?” 第90节 “不是贵族女子,是个平民。就是会制冰奇术的宁姑娘!” 紫月宫里,宜阳公主噌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因为被苏丰刺了几句,宜阳公主伤心欲绝,就跑了回宫,没想到,才一会功夫,她就听到宁卿被封郡主的消息! 宜阳公主狠狠地受刺激了:“那个丑八怪!贱民!她凭什么受封郡主!” “公主……”她的宫女兰梨道:“请公主息怒。” “息怒?哼!你让本公主如何息怒!”宜阳公主委屈得眼泪都掉了出来:“要不是她,皇兄会打我一顿?要不是她,苏公子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刺我?苏公子为什么要帮她?一定是被她的表象所骗!她明明就是个丑八怪,却戴着面纱,装成绝色美的勾引苏公子!欺骗所有人!本公主现在就去揭穿她!让父皇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宜阳公主说着就要冲了出去,兰梨知道自家主子那脾性,使起性子来,十头牛都拉不住!连忙道:“公主,你可以揭穿她的真面目,但却不可如此行事,请听奴婢一言。” 宜阳公主立刻转过身,听兰梨献计。 兰梨既然能被姚贵妃选出来给宜阳公主的贴身宫女,自然是慧黠聪明,手段颇多的。否则,以宜阳公主那脑残劲一天死十次都不够! 兰梨在宜阳公主耳朵说了几句,宜阳公主连连点头,就出了紫月宫。 群芳宫里,宴会已经临近尾声,文宣帝打了个哈欠,正想散宴,这时,宜阳公主走了出来:“父皇!” “是宜阳啊,咦,你刚才为何没出席?”文宣帝看着宜阳公主,温声道。 “儿臣是有些累了。”宜阳公主笑着道:“儿臣正在歇息,突然听说有人被封为郡主,不知是哪一位。” “就是她呀。”文宣帝笑眯眯地望向宁卿。 “这不是宁姑娘?”宜阳公主呵呵笑了起来:“咦,刚才进宫,宁姑娘就戴着面纱,怎么见到了父皇,还戴着?真是大不敬啊!” “宜阳!”水经年大怒。“你见过的,她脸上有伤!” 宜阳公主却对他做了个鬼脸:“我没见过,我不知道!” “你明明……”佳柔郡主想为宁卿争辩。但到嘴的话就住了嘴,心惊胆颤地摸了摸心口。 要是她说了刚才宜阳公主明知人家脸上有伤,还非要人家摘了面纱,现在又这般欺负人,那就是说宜阳公主刻薄,没教养!这宜阳公主刻薄,没教养,打的是谁的脸?当然是皇家和文宣帝的脸! 纵然是佳柔郡主是文宣帝最疼爱的外甥女,也经不住在群臣和众商豪的面如此下他的面子啊! “父皇,儿臣刚才确实是想摘了宁姑娘的面纱,那都是因为儿臣生气呀!”宜阳公主委屈道:“明明马上就要开宴了,要见到父皇了,她居然还戴着面纱,这是在藐视父皇吗?外面都传宁姑娘脸上有伤,但大家都没见过。没得以后换了个人都不知道。” 这样一说,文宣帝心里就是一凛,在座众人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宁卿已经出列,重新跪到大殿中央:“公主说得有理。就算脸上有伤,得见天颜,也该露出真面目来。原本,臣女是怕脸上的伤污了皇上的眼,现在……既然公主要臣女摘了面纱,臣女就摘了吧。” 说着,宁卿轻轻地揭下面纱。 只见她嫩白的小脸上,纵横交错着深浅不一的疤痕。她用了一个多月钟老医正的药,脸上已经不再因为划痕而凹凸不平,狰狞可怖,只余深浅不一的伤疤。 宁卿戴着面纱的时候,虽然只见她一双水媚大眼,但就那样,已经姿容绝艳,现在突然揭开她半张伤痕累累的脸,那种由绝色一下子变丑的落差和冲激。那种美艳非常,却突然被摧残,反而带出一种残酷而诡异的美感。让在座的众人都倒抽一口气,居然并没有反感和厌恶,反而俱是满满的遗憾、可惜和同情! 苏丰也是怔了怔,目光复杂地看着宁卿。哪个女子不爱美!别说是女子,他也在乎自己容貌!要是别个女子脸毁了,怕早就自尽了!就算不自尽,也该躲在屋里不敢出门见人。 但这个宁卿,不但整日抛头露面,而且还和他争斗到了这一步,苏丰也不禁对宁卿生出一种敬佩之心! 水经年怒瞪了宜阳公主一眼,水经东鹰眸眯了眯,唇角勾着玩味的笑意。 宜阳公主犹不知众人的心理,只认为揭露了宁卿的真面目,眼里掠过兴奋的笑,呵呵,丑八怪!现在终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丑八怪了! 宜阳公主抹了抹眼角,一脸歉意地道:“原来宁姑娘真有伤,但本公主也是为了皇室尊严。宁姑娘会理解的吧?” “当然。”宁卿围上面纱,声音娇娇软软的,双目盈泪,透着一股子委屈。 群臣见宁卿如此委屈,不禁一阵唏嘘和同情。 “哎呀,真是遗憾,原本该是绝色美人,却这样!” “是哪个杀千刀干的?真真可恶!” 文宣帝也是一阵同情:“你脸上的伤……” 宁卿正要回话,这时,钟老医正站了起来:“皇上,可否让老臣上前一步?” “可以。”文宣帝道。 钟老医正走到文宣帝身边,在文宣帝耳边低声道:“皇上,老臣前儿给倩婷郡主看过伤,她这伤,是自个划上去的!” “你说什么?”文宣帝大惊。 “听说是被家人送给人做妾,她不愿意,就自毁容貌逃了出来,后来才被八殿下带回天水的。”钟老医正说完就退下了。 文宣帝目光复杂,甚至是盈上泪水来。 因为文宣帝的生母,去世的圣安太后也是毁过脸的! 当年先帝在位之时,年幼的文宣帝和圣安太后遭奸人陷害设计,害得他们母子沦落到了山贼窝。那时文宣帝才八岁,圣安太后还貌美如花,被山贼逼着当山贼老大的女人。圣安太后为保名节,就自毁容貌,才逃过一劫。 后来他们得救,因着圣安太后自毁容貌,他们的名节才得以保存,而文宣帝也因此没有担上任何污名,顺利登基! 可惜的是,圣安太后却在文宣帝登基前夕病逝,连一天太后都没做过。这成了文宣帝心中永远的遗憾和痛! 现在,文宣帝看着像圣安太后一样为保清名,自毁容貌,不禁对宁卿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觉!恨不能把当年亏欠圣安太后的都补偿到宁卿身上! “皇上!”太监张志自幼跟着文宣帝,是文宣帝的心腹和蛔虫,文宣帝什么心情他一眼就看穿。 张志想起当年的圣安太后,也是感触良深啊!但他还保持着冷静,连忙提醒文宣帝,让他不要失态。 文宣帝一怔,也就反应过来,连忙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这时,他重新打量宁卿,已经不再只是欣赏那么简单,还带着一种亏欠似的补偿的复杂情感。 文宣帝庄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宁卿封为正二品倩婷郡主,赐黄金千两,珍珠十斛!” 众人闻言倒抽一口气,水经年激动得差点就跳了起来。 郡主也有三六九等,天水还有很多疏远的,没作为的王爷,抑或是庶出的公主,这些人生的女儿也叫郡主,但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封号的,也没有明确品级,这名号也就叫着好听。 而宁卿一开始封的倩婷郡主也属于叫着好听,但现在,文宣帝一句正二品,那意义立刻就不同了!那是有了品级的!二品以下的官员见到她都得跪!而且文宣帝还赐了东西,显示出了他对宁卿的重视! 宜阳公主气得一个倒仰,她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不但没有厌恶了这丑女,还要给了她正二品的爵位,还赏赐了这么多东西! 怎么可以这样!宜阳公主差点就尖叫出声,姚贵妃阴冷的目光瞪了过来,宜阳公主的尖叫就哽在了喉咙里。 兰梨脸色煞白,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谢皇上!”宁卿朝文宣帝磕头。 文宣帝呵呵笑着看宁卿行大礼,满眼慈爱。 姚贵妃气得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 她又想起那天,她逼着宁卿嫁给姚高原,逼嫁不成,又逼着认她为女儿,看扁宁卿没人庇护!不是灰溜溜地回来找她,就是投靠水经东阵形。 没想到,才一个月,宁卿真的找到靠山了!而且还是整个天水最大的靠山!文宣帝!姚贵妃从文宣帝那复杂的目光,突然想起,圣安太后也是毁过脸的!那么只要宁卿不犯大错,文宣帝必护住她! 这简直就是在啪啪地打她的脸啊! 天水的付皇后看着宁卿也是双眼眯了眯,因着宁卿与水经年牵扯在一起,自然不是她这阵营的! “散席吧!”文宣帝笑着站了起来。 姚贵妃与付皇后立刻起身,跟着文宣帝离去,众人也一一从座位上起来离开。 宁卿找到钟老医正,福了一礼:“谢过钟老医正。” “小丫头,这是你应得的。”钟老医正呵呵一笑,就走了。 宁卿眼里掠过笑意。为了在天水立足,她又怎么可能不打探清楚天水各重要贵族的背景和喜好。 而圣安太后当年自毁容貌为贞洁一事并不是秘密,反而是为天水所称颂的,被弘扬的美德。 在得知自己有着这种优势,她就想着傍上文宣帝这座大靠山! 而制冰,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触目了!她跟本就没想过一直靠这个赚钱!她之所以制冰,不过是想引起轰动!打进上层商圈,甚至是引起文宣帝的注意。 而苏丰和其他商户地头蛇眼红她,也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不为如何跟苏丰缠斗,她只要拖住他!糊弄住他!等到今晚,她就把制冰技艺抛出去!博一个好感!然后她再在一个适当的时机揭开面纱,焉有文宣帝不怜她的理?而宜阳公主就成了神助攻! 她原本想着怎么把自己自毁容貌一事不着痕迹地说出来,没想到钟老医这阵好风,直扶她上青天!让她的计划更天衣无逢! “呵呵,宁姑娘……不,郡主,真是好手段啊!”苏丰笑吟吟地走过来。 宁卿眼里闪过笑意,却娇娇软软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丰只笑了笑:“但愿没了制冰技艺,你依然能在湛京商圈里立足。” 宁卿抿嘴一笑:“承你贵言。水哥哥!” 水经年已经走了过来:“宁儿,水哥哥送你回去。” “好。” 苏丰看着二人亲密地低声说着话,并肩而去,一个身姿玲珑,清艳绝俗,一个艳丽生姿,端的是郎才女貌,似是一对璧人。苏丰没由来的,心中一阵不知味儿。 …… 丹怡宫—— 姚贵妃半歪在榻上,一张美艳的脸却阴沉得直可滴出水来。 丽姑姑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古财翘着兰花指道:“娘娘莫要生气,她纵然找到了大靠山又怎样,现在她没了制冰技艺!就算有了大靠山,难道她就能日进斗金?” 姚贵妃咬牙切齿:“这个制冰技艺,原本该是本宫的!是本宫拿来做大事的资金!现在……哼!小贱人!真真气死本宫了!现在没了制冰技艺,她就一文不值!” 姚贵妃真是恨毒了宁卿!但现在宁卿有文宣帝护着,水经年又把她放心尖上,姚贵妃绝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是对付了宁卿,没得得罪了文宣帝又跟水经年离心。这就得不偿失了! “都出去吧!本宫想清静清静!” 紫月宫—— 宜阳公主可没有姚贵妃冷静,一回到紫月宫就哭得鬼哭狼嚎的,把所有东西全砸了,又一脚将兰梨给踹伤,拿起鞭子把整个紫月宫的宫女太监抽得哇哇大叫。 “贱婢,都是你献的计!否则父皇一定不会再升她品级的!” 兰梨可真是委屈死了。难道她不献计,宜阳公主就会跑去找皇上了吗?明明是她自己死要这么干,现在却全都赖她头上来! 其实她也没有献什么计,只让宜阳公主说话有技巧一点,不要直扑到皇上跟前就大喊大叫着说宁卿是个丑八怪,是个贱人,一定要摘了面纱!让全世界都知道! 要是宜阳公主真这么做,后果才不堪设想啊! 明明是宜阳公主自己脑残,她已经教她用最委婉,最完美的方式去脑残了,闹成这样,怪她咯? ……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送来正二品的郡主朝服和凤冠,还在文宣帝赏下来的五千两黄金,和珍珠十斛,再有好些首饰古玩。 水经年与传旨太监一起过来,太监拿着圣旨,在安宁园里念了一通,就是封宁卿为郡主等事宜。 宁卿叩了头,接了旨。传旨太监就走了。 第91节 水经年道:“宁儿现在是郡主了,住这里会不会觉得太小了点,因为你现在身份今非昔比,怕会惹来麻烦,所以要多招下人侍卫,上上下下没一百几十人可不行。要不在最繁华的主街再买一间房子?” 宁卿笑道:“不用了,这里清静。要不,把隔壁的宅子也买下来,打通了,下人们就够住了。” “也行,隔壁的宅子没人住。” 正说着,一阵咯咯的娇笑声响起:“倩婷姐姐可住在这里?” 只见两名美貌姑娘在正站在门口,正是佳柔郡主和伊芊芊。佳柔郡主往里一瞧:“原来年表哥也在!” “佳柔郡主。”宁卿含笑福礼。 佳柔郡主和伊芊芊连忙还礼,佳柔郡主道:“倩婷姐姐,这位是伊芊芊,我最好的闺蜜,是宗威伯府的姑娘。” “见过郡主!”伊芊芊温温柔柔地一笑。 宁卿连忙还礼,接着拉着佳柔郡主的手:“昨儿多谢佳柔出言相助。” 佳柔郡主吐了香舌:“我嘛,我帮倒忙!呵呵!” “我领的是佳柔的心意。”宁卿笑了笑。 “我早就想跟你好了!”佳柔郡主说:“这么厉害,能制冰!姐姐,咱们今儿起就做好朋友,我经常来找你玩儿行不行?” “嗯嗯。”宁卿点头。 “那咱们报一个姓名岁数。我原名叫纪柔儿,十五岁。” 伊芊芊道:“我也是十五岁。” 宁卿道:“我十四。” 佳柔郡主和伊芊芊倒抽一口气,下一秒,佳柔郡主就闹了个大红脸。因为她一进门就喊宁卿为姐姐,原来人家是比她还小的妹妹! 也怪不得她会误会,因为宁卿一个人在外,又能制冰,又能开铺子,还能大把大把的赚钱子,最后还被受邀参加会商宴。大多人看到是一名十多岁的小女子时已经很是震惊了,所以没由来的把她年纪放到最大化,她又蒙着面纱,很多人猜测她已经十七八岁了。 跟本没想到,人家还是个没及笄,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 “那以后,你就喊我们柔姐姐和芊姐姐,咱们喊你卿妹妹。”佳柔郡主道。 “好。”宁卿笑着道:“你们进来,我让人撤茶。” 水经年站在一边,看着三个女孩聊得欢,悄悄地走了。因为他知道宁卿在这个世界没有真正义意的朋友,难道来了两个,他怎好打扰。 t ☆、第109章 后果很严重 春卷在花厅摆了茶和瓜果,宁卿邀佳柔郡主和伊芊芊进去坐。 “卿妹妹,你的冰铺还卖冰吗?”佳柔郡主道。 “卖啊。”宁卿说,“刚才皇上下了圣旨,除了封我为郡主之外,还准我卖完这个夏天,暂时没人敢跟我抢生意。” “不过你的制冰技艺已经公开了,连我们都会做冰了,生意不会好。”佳柔郡主说。 “我还卖这个!”宁卿说着咯咯一笑。朝身的慧苹看了一眼,慧苹立刻从厨房揣出几样透着奶香的冰制品出来。“你们偿偿。” “这是什么?”佳柔郡主拿着汤匙吃了一小口,立刻双眼一亮:“好吃!又软又糯,还有奶香味!口感好好哦!” “这是雪糕。”宁卿笑道。作为一个甜点爱好者,连甜味铺都能来了,又怎么可能不会做冰琪淋!“趁着这个夏天的尾巴,我还能大赚一笔!” 宁卿说着双眼就闪闪发亮的,佳柔郡主和伊芊芊一怔,对视一眼,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卿妹妹,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赚钱?” “我不知道哦。天生就喜欢钱,怎么办?”宁卿咯咯笑了起来。 佳柔郡主和伊芊芊噗嗤一笑,她们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宁卿了! “这个雪糕虽然好吃,但卖完这个夏天也不好卖了啊,你这么喜欢赚钱,那秋天和冬天怎么过?”佳柔郡主道。 “我打算开银楼。” “银楼?”佳柔郡主摇了摇头:“这个不好做啊!湛京最好的银楼是苏家的万珍楼,然后是洪家的珞璎阁,可谓是银楼林立啊……嗯,反正这不同于你的售冰和雪糕,那都是没有的东西。” “我知道。”宁卿一笑,朝春卷道:“把我那套头面拿出来。” “郡主……”春卷小脸一僵。这都是最新的设计,怎么让人知道。 “郡主让你拿就拿吧。”慧苹说。暗道一声没见识。 面前的是佳柔郡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外甥女儿,她有作为郡主的骄傲,又怎么可能盗取宁卿的东西。而伊芊芊与佳柔郡主一起,被佳柔郡主压着,一定也不敢。 春卷立刻却把宁卿新做好的一套衣裙拿了出来。佳柔郡主和伊芊芊看着那套衣裙,双眼就是一亮,很是爱不释手。 虽然宁卿没有学过珠宝首饰设计。但她是穿越而来的,首先她的眼界和见识就摆在那里,领先古代人上千年。而且她还是顶级豪门出来的,什么样的精贵首饰没见过,就算没学过,只凭记忆和以前她所用首饰的习惯,再融合这个时代特色,设计出更新颖别致的首饰。 “好漂亮!”佳柔郡主很激动,崇拜地看着宁卿:“想不到卿妹妹还会做首饰。” “说到首饰,天盛国那边好像有一种卡通首饰,很可爱的!”伊芊芊道:“也是极新颖的。卿妹妹,你天盛来的,可知道?” 慧苹闻言心头一跳,望向宁卿。宁卿只抿唇一笑:“自然知道。” 她的卡通绣品和饰品应该风靡各国,但因为当年被某人一直打压着,钟离优不敢发展下去,只在上京推出过一个系列,然后就没有再推出了。 慧苹见宁卿神色自然,松了口气,看样子,姑娘已经放下了。 “卡通首饰,我得到过一套。”佳柔郡主笑道:“听说在天盛上京很受欢迎。我也好喜欢哦!但卿妹妹手上这套首饰我更喜欢,而且我相信会更受欢迎。因为它不只适合少女和小女孩,它适合各个年龄阶层。” “对啊!我觉得这套首饰真的很别致!简约新颖,大气又清新!”伊芊芊双眼熠熠生辉:“为什么别人都想不到首饰可以这个形状,可以这样设计的?” 宁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便想出来的,呵呵。” “不行不行!”佳柔郡主拉着宁卿,嘟着小嘴道:“你要送我一套!” “还有吗?我也要!”伊芊芊道。 “好啊!”宁卿很大方,“不过,我最新的首饰会在九月才赶制出来。九月份我的银楼正式开张!” 佳柔郡主和伊芊芊立刻点头。 佳柔郡主拿得可一点也不心虚。因为她是皇上最疼爱的外甥女,她门第又高,又懂得穿衣打扮,所以,要是她愿意戴宁卿的首饰的话,这无疑是给宁卿的首饰打广告啊! “出来也很久了,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儿。”佳柔郡主握着宁卿的手。“不必送了。” “好,你们慢走。”宁卿笑道。 佳柔郡主和伊芊芊才离开,何妈就来报:“郡主,对面屋的赵举人和赵小姐来了!” “哦。请他们进来。” 宁卿可没有忘记,她一搬进来,就是赵玉凤送了她一包绿豆糕,第二天赵子轩拿着大棒槌想帮她赶流氓,然后又帮她写了牌匾。 后来赵玉凤瞧上了水经年,宁卿说了一通水经年的坏话,赵玉凤就伤心欲绝地走了。后来就一直没听到这一家的消息。 这是她来天水,第一个对她抱有善意的人。她不是势利,不会自己当了郡主了,就不认人了。 不一会儿,赵子轩和赵玉凤就来了。 “参见郡主。” “快起。”宁卿免了礼,就让慧苹给二人上茶。“很久没见你们,是到哪里去了?” 赵子轩有些局促地道:“是与娘和妹妹回乡办些事儿了。没想到,才回去了一个多月,再回京,就听到你在卖冰,又被封了郡主。这才特来拜见。” “封了郡主后你要搬走了吗?”赵玉凤道。一脸稀奇地看着宁卿:“你当了郡主,会很忙吗?” “不搬,就住这。把隔壁院子都买了下来。”宁卿道:“我很忙。不过并不是当了郡主才忙。我要打理铺子和生意。” “你的冰不是公开了?你还有生意?” “玉凤!”赵子轩被赵玉凤这直来直去的话闹了个大红了。 宁卿却噗嗤一声笑了:“是没生意了,我会做其他呀!” 正说着慧苹走过来:“郡主,殿下问,你新开的铺子可要找识字的掌柜和帐房?” “要找。”宁卿说:“让他最好给找个秀才。钱多点没关系!给八两银子一个月!” “八两!”赵子轩一惊,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郡主……我可不可以做。” 宁卿微惊:“咦,你是举人!” 赵子轩一张俊秀的脸涨得通红:“我不过是穷人家的举人!这次回乡,就是卖地的!现在家里就剩一百两银子。我要念书,妹妹做点绣活……我娘……咳,我娘平时做家务。没啥收入。” “呃。”宁卿一怔。 虽然邻居两个月了,但因为才来几天见过几次面,然后赵家就回乡了。她不知赵子轩家庭状况。觉得能在湛京买得起房子的,应该不会差的。没想到赵子轩家居然没有收入。 “好。”宁卿很爽快地答应:“反正都是要请人。你什么时候科考?” “明天四月的春闱。”赵子轩说。 宁卿忍不住笑了起来:“未来状元给我当帐房。” 赵子轩又闹了个大红脸,“哪里是什么状元。而且,能给郡主当帐房,也是我的荣幸。” 一边的赵玉凤却不愿意了:“哥哥,夫子都说你的学问超级好的,将来可是要当状元的!” 赵子轩皱眉:“英雄莫问出处!别说是我考不中!就算真的考中了,我给人当过帐房又如何?都是靠自己双手吃饭的!要如你这样说的,那天下穷人就不能参加科考了?” 宁卿不禁为赵子轩的心态点一百个赞!这是个能屈能伸,胸襟广阔之人啊! 赵玉凤一噎,她直肠子,认为不妥,但想到以后每个月有八两银子,她能买更好的胭脂,也就不想理会了。 “那么,咱们就签订文书吧。你给我当半年的帐房,从今年九月到明年四月。” 赵子轩一喜:“谢郡主。” …… 自从宁卿被封了郡主后,售冰铺就关了门。虽然文宣帝说制冰的法子明年夏天才公开,让宁卿卖完这一季。 但毕竟宁卿公开演示过一遍制冰,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很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回到家就试着玩制冰,自然就被下人看到了,然后立刻就传到了民间,百姓们纷纷跑到山上找硝石。制冰又新奇,百姓们都玩得不亦乐乎。 但看到往日人气鼎盛的售冰铺关了门,百姓心中很是感慨。 “售冰铺关门了!” “对啊!现在大家都学会了制说,能有生意么?” “这可是卖十两银子一桶的冰啊!十两银子,够咱家吃上半年了。这得赚了多少钱啊!” “对,这么赚钱的生意,倩婷郡主居然说献给咱们就献给咱们!要是一直做下去,不知要赚多少白花花的银子了!都是为了咱小老百姓!” 第92节 原本,这个夏天实在热得慌,百姓们看着一桶又一桶冰地被售出,这么多的冰,他们却看得着,摸不着。这个天气本就热,这么一激,那怨气有多重可想而知。 特别是这些冰十两银子一桶的!这一桶又一桶的,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一天得赚多少银子啊!不只是别的商户,就是路过的百姓看着也眼红得慌。 但当百姓的怨气和不愤积累得差不多时,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极为奢侈昂贵的冰,一下子说免费了!不要钱了! 那种由极怨,到极喜,那种心情落差可想而知! 那种感觉就像,宁卿送给他们的不只是冰,而是白花花的银子一样!百姓们个个心存感激,无不称赞宁卿仁善的! 所以,百姓们看着这关了门的售冰铺,没有不感慨和歉意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抢了宁卿的钱一样! 这天,售冰铺又重新开张,但招牌换了,不叫售冰铺,而是改成了雪糕铺! “不卖冰了?换老板了吗?” 然后当大门打开,见是熟悉的金木水火四名小厮时,众人又是好奇。 “你们不卖冰了,卖什么?” “我们卖雪糕!”冰金道:“一百文钱一个的雪糕罗!快来看看!” “一百文钱!略贵,但,咱们买得起!” 一百文钱买一个糕点确实贵,但念着宁卿献了制冰秘方,就觉得亏欠了宁卿一样,买个雪糕又能偿鲜,又能感恩。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喊着要买。差不多一千个雪糕一下子被抢光了! 他们原本买雪糕不过是为了感恩,没想到一吃,只觉得甜香细滑,奶香浓郁,齿颊留香,吃了还想吃,但因为一百文算是小贵,没舍得。 不过宁卿雪糕的名声又打响了! 不出三天,整个湛京传遍了! 雪糕一百文一个,不仅贵族吃得起,连小老百姓也偶尔买来打打牙祭。更有贵族吃得好,一批一批地买回家!现在大家都懂制冰,家里有的是冰,雪糕就存到冰窖里! 苏丰这几天一直留意着宁卿的动向。见她突然做出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雪糕,他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这个女子,真是…… “少爷,季家主和洪家主找你。”良阳走进来。 “不见!让他们回!”苏丰冷哼一声。不用想,他也知道他们找他有什么事! 因为他们都开有食肆,他们一定是想向宁卿拿雪糕的货,用来卖。 苏丰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不知为何,苏丰就是想跟宁卿斗!就是想跟她争和抢! 这种感觉很奇怪,并不是恨或是讨厌,而是带着一种征服性的跃跃欲试!让他斗志满满!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当姚贵妃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雪糕?”姚贵妃脑门一跳了跳的,不知是笑好还是气好。 她恨极宁卿啪啪打她的脸!但宁卿又弄出新鲜玩意了,能赚钱了,就又有价值了!但宁卿却不愿意出资助她的大事!可宁卿却又是水经年的人! 这让姚贵妃恨得牙痒痒的。 ……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九月了,宁卿开的银楼——万千风华开张! 她新式的首饰一出,立刻轰动整个湛京!特别是在佳柔郡主的带头下,几乎没有女性不喜欢万千风华的! 就连姚贵妃也抵抗不了万千风华首饰的吸引力,不得不正视宁卿的存在。 这天,水经年被姚贵妃请进丹怡宫。 水经年冷冷地扫了姚贵妃一眼:“你找我什么事?” 姚贵妃气噎:“作为母妃,想见自己的儿子还得理由?倒是你,十天都不来丹怡宫一次!真是不孝!” 水经年翻了个大白眼:“没事我走了。” “你!站住!”姚贵妃美艳的脸一沉:“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宁卿?本宫想过了。虽然她对本宫不敬,性格不讨喜。但既然你喜欢,就娶了作侧妃。” 宁卿不仅能赚钱,最要紧的是,因为她献过制冰技艺,她赚钱还不会落得信逐利的铜臭名声,她还得文宣帝喜欢。这样的人,给水经年作侧妃的话,确实够份量了!而且还对水经年有助力。 “她不会做妾!我只娶她作正妻!”水经年大怒:“还有,我的婚事不用你管!” 水经年说完就向大门走去。 姚贵妃气得差点吐血,纤长的手指指着他:“你!水经年你个混帐东西!现在有本宫给你筹划着,你才有现在的一切!否则,没了本宫,你不知死多少次了!你连自己都护不着,学想娶她做正妻!哼,就算她现在有皇上当靠山,别人想弄死她也是易如反掌的!” 水经年一路出了丹怡宫,骑着快马出宫。 宫楼内,水经东望着远去的水经年,眼里闪过一抹森冷的杀意。 水经东身边的太监道:“那个宁卿真是越来越本事了!他的助力越来越大了!” 水经东唇角勾起残忍的笑意:“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助力再大又如何?” “殿下说得对。” “今天他的路线确定了吗?” “早就确定了!”太监道:“探子说,这个月水经年一直在装修京外的一间庄子,是送给宁郡主的。今天他就会带宁郡主去看那个庄子!殿下,这次出动多少人?” “三百!”水经东唇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呵呵,这次必死!”太监道:“奴才们花了整整半年时间,已经把他所有力量摸了个清楚!常随的一个太监,暗地里有二十个暗卫!明卫十人!三十人对三百精英,简直没活路!” “去准备吧!” “是。” …… 水经年确实在湛京装修了一个庄子送给宁卿,就今天带她出去看。 “怎么突然送我一个庄子?”宁卿说。 “因为我好像没为你做什么啊,一点心意而已!”水经年呵呵一笑。“我让人准备马车。” “不要不要,我今天就骑马儿啊!”宁卿说:“难道有空,我想学骑马儿!” “好。我教你!” 水经年先上马,再一把将宁卿扯上来,把她放到跟前:“走!出京!” 水经年一甩马鞭,一行十人飞骑出京。 水经年一边教宁卿骑马,一边前行,直到走出二十里路,突然数百杀手蜂拥而至! “艹,哪来的杀手!又是水经东这贱人!”水经年大吼一声,朝身后侍卫大喊一声:“快跑!暗卫们,还不滚出来护着爷!驾!” 水经年的十后侍卫跟着水经年飞驰而去。姚贵妃派到他身边的暗卫吃吃叫苦,全都现了身,与水经东的杀手缠到一处。 但暗卫才二十人,就算身手了得,但又哪敌三百敌众! 杀手们在水经年身后仍然穷追不舍。 水经年一路气喘吁吁,宁卿躺在他怀里吓得小脸都白了:“水哥哥……” “没事的!不要怕!吁!”水经年突然扯住缰绳,他身后的十名护卫也停了下来。 宁卿抬头一看,只见前面已经没有路,只有前面一处高坡。高坡后面是岩壁。 “走!咱们上去!”水经年弃了马,一把将宁卿抱下来,拉着他上了高坡。 水经东的杀手已经追了过来,还有两百多人。 “水哥哥!”宁卿看着那些杀手,大惊失色。又回头看看,身后是没有路! “杀了他!”那些杀手提着刀冲上来。 水经年低头看着他们,唇角裂出腥红残暴的笑:“兄弟们,亮兵器!” “是!” 十名护卫往身后一抽,只听咔嚓一声齐响,水经年也把一管恐怖的物什往肩上一扛,指着下面的杀手大笑:“操你大爷的!别以为爷平时二兮兮的就好欺负!以为爷这些时日真的无所事事!” 卧槽!宁卿看着他肩上扛着的东西,吓得一个倒仰!差点就爆粗了!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火箭炯! 只见水经年肩上扛的,居然真的是现代兵器!而那十名护卫手中的居然是枪! “来,小样儿,吃你爷爷一炮!哈哈哈!” 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下面那批杀手十几好人被炸飞!而那十名护卫手中的枪支不断射击,不到片刻,下面的杀手全都倒在血泊中。 宁卿惊悚了!真的好暴力!所谓一力降十慧就是如此吧!他跟本不跟人说道理!也不跟人斗智斗勇!只要惹毛了他,他直接一炮火箭炯炸过去! 这就是水经年!一根筋的水经年! 果然二货惹不得啊!平时都嘻皮笑脸没正没形的,但惹毛了后果很严重! t ☆、第109章 相看 山坡下一阵浓烟滚滚,血色尘雾飞散,浓重的血腥扑面而来。 宁卿小脸青白,小腿一软,身子就往后倒。水经年长臂一拦,就扶住了她,在下面的尘烟散去之前,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捂住了她的双眼。 “不要看。” 宁卿咬咬着樱唇,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害怕,不要哭,但泪珠儿还是掉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血淋淋的死人!而且还是一死就死了一大片! “狩一,你带兄弟们打扫战场。”水经年说。 “好的,老大!”护卫们兴奋地应了一下就跑了下山坡。 “闭上眼,不要看。走,水哥哥带你回家!”水经年说着一把抡起她,把她背到背上,一步步的往湛京方向而去。 他们所弃的马,早就因为射击而吓跑了。 一路下来,那血腥味越发的浓郁刺鼻,宁卿吓得紧紧搂住水经年的颈脖,小脸都埋到了他黑亮的发间。他身上淡淡的苏合香味,总算让她心神稍定。 水经年见她害怕,一阵无奈和苦笑:“宁儿,水哥哥就是这么暴力的了,可害怕?但你害怕,我也没办法,我只会这些东西。” 在去年来到天盛之时,他就发下重誓言,会保护她,不让她受人欺凌。后来回到天水,他就想组建自己的势力。但组建势力不是经商,不是有点子有钱就可行,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建立起来的。 第93节 要真想马上就有势力,那只能完全听从姚贵妃,受她摆布。但这无疑是饮鸩止渴。最后,他选择了做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枪炮! 后来宁卿来到天水,他看着她被人步步算计,看着她险阻重重。特别是被姚贵妃指着他的鼻尖骂他无能,护不住她的时候,他痛苦得心都在滴血。但他都忍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地方默默地研制他的武器。 要是可以,他真的不想枪支弹炮在这个时代出世!这个落后封建的社会,还容不下这东西!但这个他想要仁慈对待的时代,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要是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他还算男人吗?去他娘的心存大义!既然上天对他不仁,休怪他不义!战火连天又如何?尸横遍野又何如?与他何干! 水经年背着宁卿不知走了多久,太阳西沉,夕阳余辉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红辉,让他越发的艳丽逼人。 水经年抬抬头,城门就在前面了。 就在走进城门之时,宁卿轻轻说了一句:“我会努力让自己不害怕的。” 死人,谁不怕,而且还是以如此残暴血腥的方式!但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他们只能这样守护自己!不论他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进了城门,没走两步,水经年就遇到了正要出城的水经东。 水经东正骑在马上,看到水经年时,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道:“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久久没收到派出去的精英的信息,所以忍不住想出京看看。他已经猜到了可能任务失败,但当真的看到水经年时,他又不敢置信! 水经年怎么可能活着回来!要是他活着,那他的三百死士呢?都到哪里去了? 看着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的水经东,水经年艳丽的桃花眼眯了眯,唇角的笑一如既往的没正没形:“皇兄,你这么急着出城,是不是知道我遇到袭击,为了接我?” 水经东一惊,脸色黑沉,却故作惊讶:“什么,你受到袭击?怎么会受到袭击的?” “对!好可怕啊!有三百多人!吓死宝宝了!”水经年呵呵笑着,哪有半分害怕的意思:“平兴,把郡主送回府。我要进宫禀报父皇!” 说着把宁卿放了下来:“宁儿,你先回府,我晚些来看你。” “好。”宁卿很乖巧地应了一声,被他的护卫离去。临走时,不由地回头看了水经年一眼。他是要,把他的兵器亮出来? “皇兄,走吧!一起进宫禀报父皇!” 水经东脸抽了抽:“好,走!” 水经年进了宫,立刻把自己遇袭一事禀报文宣帝。 文宣帝大为震怒:“岂有此理,究竟何人敢袭击朕的皇子!来人,立刻去给朕查!对了,年儿,你说有三百余人袭击你,你只有三十个人,如何以一敌十的?” “父皇,儿臣刚巧在半个月前发现了一种神奇的兵器!”水经年笑着道。 “哦?什么兵器?怎样的兵器能以一敌十?”文宣帝大为好奇。“快拿来朕看!” “父皇,既然是有一种以一敌十的兵器……不如这样,明天早朝后,儿臣在校场演练一次如何?叫文武百官一起看看!” 既然要亮相,那就搞大点!这样才能把利益争到最大化! 水经年想到自己的宝贝要展现了,很兴奋。 文宣帝见他这么兴奋,有些不忍打击他,但想了想,还是说:“年儿啊,你确定真的是这样神奇的兵器,在文武百官面前可不是闹着玩?皇家的体面,你可别犯抽啊!” 说了这么久,原来父皇以为自己在犯抽!水经年想吐血。“自然是确定的。” 文宣帝皱了皱眉:“好,既然如此,你好好准备。” 刺杀水经年的死士的尸体已经被送了过来,但却全都查不到身份。文宣帝很窝火,水经东暗暗地松了口气。 水经年从文宣帝的书房一下来,就见到了古财:“殿下,娘娘请你去丹怡宫。” “不去!”水经年冷哼一声就回了自己的宫殿。 不到一刻钟,文宣帝的召令就颁布了下去。姚贵妃听着就坐椅子起跳了起来,立刻就让古财去传水经年,没想到水经年居然不来!大怒,快步往水经年的宫殿里去:“你又被水经东袭击?” “难道我会跟父皇撒慌?外面还停着三百条尸体呢!”水经年在榻上翻了个身,把后脑勺对着她。 “你是如何逃脱的?我给你的死士呢?”姚贵妃可是很清楚,她给水经年的只有二十个暗卫!再加上他自己的护卫,顶多也就三十人。“你真的得到以一敌十的神奇兵器?” “你的废物全都死了!”水经年闭上眼,赖得理她。 “你既然得到了神兵,为何要交给你父皇!”姚贵妃脸都青了。要真有以一敌十的兵器,先留给自己! 她觉得,让文宣帝立自己的二货儿子为太子是不可能的!最好是逼宫!要是有以一敌十的兵器,那么逼宫成功率就会更高! “难道不应该交给父皇?你把话再说大声点,好传到父皇耳中。” 姚贵妃脸一黑,现在不说也说了,只好转身离去。而且她也不相信会有多厉害的兵器,可能是运气好吧! 第二天,所有人都收到消息,八皇子水经年受袭,却三十敌三百,脱险了,相传他得了一种神奇的兵器。 各官员都好奇地前去校场观看。宁卿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她虽然是郡主,但并不是官员,不能去,只好在家等待着消息。 文武百官下朝后,就一起去了校场。姚贵妃磨了文宣帝一会,她也被允许到场了。 水经年与他的兄弟东南西北一起出现在校场。 水经东脸色黑沉,水经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水经年:“八弟,你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兵器,莫不是又犯二?” 水经年呵呵:“那你一会就等着看爷犯二吧!” 水经南嘴角一抽。水经西笑道:“你二,在父皇面前就好了,最多打你一顿板子。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了人,可不只一顿板子了事!” 水经年继续呵呵:“要是爷二得让父皇叫好,这顿板子就你受了,如何?” 水经西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笑了。 文武百官已经坐好,文宣帝望了过来:“年儿,日头晒,快开始吧!” “是!” 水经年已经出列:“兄弟们,上场!” 水经年的十名亲信立刻提着枪走到校场中央。 “咦,这是什么?”众人看着信们手中的枪,纷纷指点。连文宣帝也勾起了兴趣来。 “准备靶子!”水经年道。 不一会儿,下人就搬了十个靶子过来。只见水经年人亲信扛起枪,瞄准,在水经年一声令下,只听“噗”地一声齐响,十个靶子全中红心。 百官怔了一下,接着轰地一声大笑。 水经南捂着肚子道:“确实挺有趣的兵器!不过,这不跟箭一样的东西么?就是形状不同而已!” 水经西冷哼一声:“皇家的颜面都被他丢光了!” 水经东双眼微闪,他想起自己惨死水经年的三百死士,仍然不敢小觑。 文宣帝皱了皱眉头,姚贵妃美艳的脸一阵铁青,直扶额。这个蠢货!又闯祸了! 这个时候,水经年仍然不窘,只见他桃花眼一眯,唇角勾起残忍血腥的笑:“放!” 只见远处一个房子里,猛地奔出三十多个凶神恶煞的,犯人模样的人,一个个手持大刀,朝着那十名亲卫飞奔而去。 原本,众人以为那十名亲卫会一起发枪,不想,其中九名却把枪支一收,站得像木桩一样不动。办有唯一一个亲卫拿着枪,对着那群犯人就是一阵狂乱的扫射。 众人只听到一阵突突突的扫射之声,还有弹壶飞出的清脆叮当,而那群犯人才跑出半米远,就一个个身喷血雾,惨叫着倒地而亡。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而且还是一个人,对三十个人! 饶是姚贵妃手中多条人命,也吓得差点尖叫出声,捂住了眼不敢看。 周围寂静,死一般寂静。 只见水经年一步步地走到帝皇跟前,单膝跪下:“父皇,此兵器尚好吧?” 文宣帝怔了一怔,这才回过神来。他只感到一阵热血澎湃!这的确是神兵啊! 它是射击类!但却不是箭!不是一发一发的发的!而是连续不间断的扫射!何止以一敌十啊!这简单就是一枪在手,天下我有! 要是他们天水有了这种兵器,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周围百官也是轰地一声炸开了窝,不断地议论纷纷起来。 “八殿下,这些兵器是哪里来的!”天水丞相急切地道。 水经年站起来,淡笑道:“某天出京,就是上次跟宁儿打硝石,在某个山洞发现的。我见这武器奇怪,就拿回去研究,没想到真让我找到玩发。昨天我刚想出去拿山上动物试试,没想到却有三百枪靶送上门!哈哈哈!” 水经东拳头紧握,脸黑得像锅底一般。 百官还在不断地发问,水经年一一对答。上首的文宣帝看着对答如流的水经年,突然发觉,他这个儿子其实也很优秀。 “八皇子水经年立下大功。”文宣帝激动地道:“现赐封为炎王!” 众人一下子又炸开了窝,东南西三兄弟脸色更是变了几变。这是第一个封王的皇子啊!他们全都以为,会在某个时间统一封就。没想到,这第一个王,居然是这个靠着母妃活命,被他们瞧不起的二货! 而且,炎王!阎王?还是艳王? 众人都在猜测着水经年这封号义意。水经年男生女相,艳色无边,确实配得一个艳字!而且他手中武器倾刻要人性命,也确实是阎王! “谢父皇!”水经年一拂衣袖,就单膝跪下谢恩。 “你这武器叫……”文宣帝道。 “是枪!就叫火枪吧,父皇!”水经年抬起头,笑得英姿勃发。 “好!就叫火枪!”文宣帝拍手叫好。“这枪是什么原理?” “父皇。儿臣也不知道,就知道把弹药放进去,就能发射而出,还能连续发射。当初试验时,浪费了一些弹药。现在还有两箱子。”水经年遗憾地道。 文宣帝脸一僵,只剩两箱弹药?这…… “哼,既然只有两箱弹药,你为何都浪费了!”水经西冷声道。“而且,你寻得这么厉害的兵器,为何不立刻交给父皇!” “我这样做,当然是为了父皇安全!突然发现的东西,不知是福是祸,不知会不会伤到父皇,未敢上交。儿臣只想试验出来,否则,这么烈的东西伤到父皇如何是好?而且,儿臣试验的时候,还死了十多个人!”水经年说。 水经西还想说,文宣帝已经冷冷扫了他一眼。这么厉害的兵器,要是水经年想吞,早就吞了。现在他既然交了出来,那么之前的试验全都是孝心!不可能是故意浪费的! 水经西一噎,就住了嘴。水经东暗骂一声水经西蠢货。 “年儿已经做得很好了。”文宣帝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很满意:“只要有了这武器就可以了,至于弹药,朕天水人才济济,还研究不出来!你快起吧!” “谢父皇。”水经年站了起来:“对了,儿臣现在封了王,是不是可以出宫建府?” 文宣帝叹笑:“当然!” 水经年一喜,哎马,这下子自由多了!以后他可以在府里自由地做他的枪支了!而且,他得选一块近宁儿的地! 姚贵妃看着儿子封王,不但没有高兴,那脸色还更黑沉了。这么厉害的兵器!居然是这么厉害的兵器!这个蠢货居然交了出去! 想封王,多的是机会,但这么厉害的兵器交了出去就没有了! 水经东看着水经年封王既嫉妒又暗暗松了口气,这兵器交了出去好!否则,有来对付他可就惨了! 水经年封王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下子传偏了整个湛京。这是这一代第一个封皇的皇子,自然触目! 宁卿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一点也不意外。 第94节 水经年现在越走越高了,将来,会变成怎样? …… 九月未,天气已经入秋,宁卿的雪糕铺生意越来越差,宁卿让做完这一个月就关门,明年夏天再开。 今天还有好些雪糕没卖出去,宁卿就让慧苹包了起来,送到对面的赵家。 宁卿偶尔有什么东西也会送给赵子轩兄妹的,这次慧苹送完东西回来就气鼓鼓的。 宁卿看得很是有趣,就笑问:“怎么回事?谁给你气受啊?” “还能谁,赵家啊!”慧苹道。 “不会吧?”宁卿稀奇了,“赵子轩是我员工,我是他老板,他敢给你气受?赵玉凤看到东西该很高兴吧。” “他们两个当然不会!是赵子轩的老子娘!”慧苹翻了个大白眼。 “他们的老子娘,我没见过。”宁卿好奇道。“上次听玉凤说,好像在乡下。” “对啊。”慧苹没好气道:“平时都是赵玉凤接东西的。她一见我送东西来,别提多高兴了。但今儿个我进屋,就见一个老婆子,一问才知是赵子轩的娘。我不过是给他们送东西,好心来着,人家却把我当贼来。恨不能把我祖宗都扒出来问一遍。” 宁卿听着就咯咯笑了起来:“她难道把你当未来媳妇问了?” 慧苹被气笑了:“是媳妇!不要的媳妇!她问完我家庭背景后,就暗暗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嫁她儿子!真气煞我也!我可从来没表示过什么!以前也没见过她,就送个东西而已!” 宁卿听着又一阵好笑,笑过后就忘记了。 ☆、第110章 第一美人 水经年要出宫开府,府邸不用新建。上代有很多被抄家的重臣或王族,现在诸皇子还未封王,所以空置的倒有好几座。 水经年选了离梧桐巷最近,位于长顺街的一座府邸。原是文宣帝的姑姑前大长公主的居所,后来先皇驾崩,文宣帝与兄弟争位时站错了队,最后落了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那位前大长公主挺受先帝器重的,府邸也建得十分华丽。水经年只让人装修装修,就能入住。 水经年忙出忙入的,姚贵妃更难见水经年一面。 姚贵妃还为水经年把这么厉害的兵器交出去而生气,这时,她却陆陆续续的接到一大堆帖子,姚贵妃才眉开眼笑起来。 因为这些帖子全都是一些贵夫人要带着女儿来拜访的。 姚贵妃一看就知道,这是要结亲的意思!虽然她与付皇后水经东的势力旗鼓相当,但水经年实在太不着调了点,觉得他不是当皇帝的料,好几家她看中的大权贵都不愿意结亲,愿意结亲的,她又看不上。而现在,曾经她试探过的荣郡王家的和元将军家的都愿意。 “看样子,殿下把神兵献上,利大于弊啊!”丽姑姑笑道:“虽然王位是迟早能争到的。但第一个封王,这等荣耀可不易得!而且皇上现在也颇看重殿下,各贵女也愿意跟殿下结亲,殿下现在等于占尽先机!要是这般下去,未必要走到那一步!” 姚贵妃点点头。古财翘着兰花指道:“娘娘最属意的是谁?” “荣郡王的嫡长女灵素县主。”姚贵妃说着眉目飞扬:“侧妃是金尚书次女金月瑶。至于庶妃夫人什么的,等娶了正侧妃再做打算。” “娘娘真是好眼光,这位灵素县主虽然清傲了点,但她却有傲的资本!不但家势显赫,而且还是咱们湛京第一美人!” 姚贵妃一笑,古财道:“那还有一个侧妃之位……” 姚贵妃揉了揉眉心:“留给那个宁卿。” 丽姑姑眉头微皱:“灵素县主是三品的县主,而宁姑娘可是正二品的郡主,这样……” “虽然是正二品,也会赚钱,还得皇上喜爱,但是她到底是一个孤女,要是她当了正妃,难道灵素县主会愿意屈居她之下?”古财道:“而且她还是个毁容的!” 姚贵妃笑了一下:“就显你知道多。去给荣郡王妃一个准信,我们愿意聘灵素县主为炎王正妃。” …… 十月初八,秋意正浓,炎王府乔迁之喜。因为是这一代第一个封王,搞得极为盛大。老中少三代人都请到了。 高官侯爵去了前院论政去了,夫人和长公主们被请到了水云居与姚贵妃说话。姑娘和公子在湖边游玩。 宁卿和佳柔郡主伊芊芊坐在凉亭里喝茶,看着前面湖景一群贵公子贵女在作诗作画好不欢乐。 “卿妹妹,我听说了,姚贵妃有意荣郡王府的灵素县主给年表哥当正妃。”佳柔郡主道。 宁卿一怔,接着摇了摇头:“她答应了也没用,他不会愿意的。”他不可能接受包办式婚姻。而且这个人还是姚贵妃给他选的。 佳柔郡主很是佩服宁卿的自信来,在她看来,宁卿俨然就是与水经年是一对儿!所以佳柔郡主替宁卿着急。宁卿脸上有伤,这无论如何是作不得正妃的!宁卿这么好的女孩,却要做侧妃,这怎想都委屈。 “快看快看!灵素县主来了!”伊芊芊突然低声道:“还有金月瑶!这是金尚书的幺女!” 宁卿也好奇姚贵妃给水经年选的是什么人。 只见碧波荡漾的镜湖边,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缓步而来。只见她一身白衣,如雪如云,衬得她不染纤尘,仿若天上的仙子。及其走近,才见她一张小脸清丽脱俗,淡雅如烟,端得是秀丽绝伦。 “咦,好仙!”宁卿看着这灵素县主有些儿兴奋。只因她穿越至今,从未见过仙子一般的女孩。以前看的小说,不是都是总有个清丽绝俗的女主或是女配的?现在终于被她遇上了! “当然仙!”佳柔郡主道:“这个县主,素有灵素仙子之美名,是咱们湛京第一美人。” “果然担得起。”宁卿扫了一眼周围的贵女,原本还争艳斗妍的,这位灵素县主一来,所有人都成了绿叶! 正当宁卿为灵素县主的容貌喝彩之时,突然眼前一亮。 抬头望去,只见水经年走了进来,一身绯丽金纹的华丽高贵的正统皇子袍服。金冠束发。他快步而来,一身衣袂被秋风刮起,绯艳得张牙舞爪,绣金纹路像是活了一样,华贵逼人之势仿佛要跳跃而出。墨发如瀑,姿容绝艳,压得整个院子似是没了颜色。 众人看着他俱是倒抽一口气。男的看他的艳色,女的看他容颜惊人。 灵素县主只瞥了他一眼,就没有多看,美眸一转,带着几分高傲的羞意。她原本对水经年没什么好感的,但今儿一瞧,又觉得他姿容绝艳,实在惊心,尚且配得起她。 她的丫鬟冬丽低声道:“县主,这炎王怎样?” 灵素县主美眸一转,声音略带高傲:“尚可。” “那就是成了?”冬丽兴奋道。 灵素县主低哼一声。忽地抬起头,见水经年一步步走近。冬丽看着这么美艳的姑爷又是激动又是花痴,待他走近,忍不住福了一礼:“殿下。” 水经年的目光投过来:“你是……” 冬丽有些怒,她家县主大名居然也不认得,羞怒道:“殿下,这位是我们家县主!灵素县主!是咱们湛京第一美人,即将成为你的未婚妻!” 周围的贵女贵公子们俱是议论起来:“好像真的收到消息,灵素县主要嫁给炎王。” 只见水经年一脸惊愕:“你说什么?” “奴婢说,咱们县主即将成为您的未婚妻?”冬丽道。 “不是,上一句!”水经年急切道。 “上一句?”冬丽一想,立刻高傲道:“我家县主是湛京第一美人!” “对啊!谁不知道呢!”周围的人暗骂水经年一声孤陋寡闻。 灵素县主也略有不悦地低哼一声。抬眼一瞥,只见水经的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带着怒色,只听他大吼一声:“卧槽!湛京第一美人不是本王吗?” 周围的人被他惊得往后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水经年,正要爆发一阵大笑,但当再看水经年时,到了喉咙的笑声却出不来了! 因为只见水经年与灵素县主站在一起,灵素县主被他的美色都快压成丫鬟了!好吧,果然是第一美人啊! 灵素县主只觉得一张清丽的小脸火辣辣的,最后终于忍无可忍,被气得哇地一声哭着跑了! 宁卿和佳柔郡主伊芊芊看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事后,听说荣郡王妃跑到丹怡宫与姚贵妃大吵了一架,然后,灵素县主出京去连州给外祖母贺寿去了,婚事就不了了之。姚贵妃传召了水经年n多遍了,水经年都不理会她。她是宫妃,又不能出宫。 湛京好事者都八卦着水经年的动向,听闻,一日,某个丫鬟见到水经年对着镜子自恋地摸着自己的脸说:“本王只娶长得比本王美的!要是长得还不如本王,本王不如对着镜子自渎!” 这天雷滚滚的话又让吃瓜群众一阵内伤。然后,原本还打着给水经年作妃的名门贵女俱打起了退堂鼓,有了灵素县主前车之鉴,谁敢再去受这份屈辱! 宁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盯着水经年:“你不是最爱你的八块腹肌,怀念你的人鱼线狗公腰吗?第一美人!” 只见水经年仰天长叹:“房子住久了总要习惯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哟嗬,居然还玩起文艺来了。”宁卿喷笑,“其实那个灵素县主挺不错,我瞧着你们站一起挺般配的。” 水经年脸色一变,大怒:“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知不知道啊,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不能你自己觉得别人般配,不在一起就可惜了,就对不起观众。这是观众的道德绑架,你知道的?” 宁卿被他吼得都要哭了,委屈地瞪了他一眼:“我又没说让你们在一起,我就说挺般配而已,谁逼你娶谁了!” 说着就转身回房了。 水经年泄气地趴在桌上,心焦郁闷啊。她对自己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怕是把自己当哥哥和亲人吧。她受了这么重的情伤,怕不会轻易爱人,说不定这辈子都不打算爱人了。 这该如何是好? 水经年很烦恼。因为他不向来不懂得跟女孩子相处,也从没追求过女人。 他努力地回忆前生那些电视剧的狗血剧情,突然双眼一亮,哎唷喂,他突然想到了绝妙的好点子!那个时代的剩男剩女或是明星不是最喜欢玩那一套吗? 不是流行一句话叫做:要是咱们x岁还未婚,咱们就结婚!凑合着搭伙过日子的吗? 他们在这个时代是彼此重要的存在,要是他说在这个时代找不到合适的人,要跟她搭伙过日子,她十九**会答应的。等结婚后,再慢慢融化她的心! 水经年开心得想立刻就跟她如此说,但到底是克制住了。他们现在都还太年轻了。等再过几年才说得合情合理! 现在问题是,要先解决硬件问题!先把她的脸治好,就算不能全愈,至少能用脂粉遮住才行。否则又会被人百般阻拦。而且,她的脸真的要治了!他可不想她整天戴着面纱出门,被人背后笑话她是丑女。 水经年又去了一趟钟老医正家。 时间匆匆,一晃就是两年时间过去。 宁卿在雪糕铺子和银楼都风靡整个天湛京。苏丰不愧为杰出的商人,他虽然没搞到宁卿雪糕的方子,但让专业人士试过味道后,也弄做出类似的东西卖。还有银楼的生意,也不断地积极创新,很好地反击了一小把。 除此之外,宁卿又开起了食肆。新式的烹饪又狠狠地给了苏丰一个打击! 二人倒是斗了个不相上下。这个世界向来都是两强相争,倒霉都是第三者! 有了宁卿的强势入主,湛京的格局发生了大变!商盟被解散,稍弱的白家洪家被逼退出了湛京场市,撤到了陪都。 湛京成了苏家和宁卿的天下。只是宁卿虽然强势,但到底稍欠底蕴,被苏家略压,但纵然如此,她已然成为了湛京两巨头之一。 这个的秋天,宁卿的银楼和食肆一如往日地生意火爆。 但作为老板的宁卿已经不在湛京。 …… 距湛京万里外的一条乡间小道上,一名黑衣少女正横坐在一头小毛驴上,脸上带着黑丝面纱,面纱两边垂着金线铃当。随着小毛驴一颠一颠,响起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蓝衣美艳男子,只见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前进,不时地回头看身后的毛驴少女。 这个时候,天上一声清鸣,只见一首黑影遮天弊日,然后一条大青蛇被砸了下来,又一声清鸣,那大雕就落到了毛驴头上。毛驴好像早就习惯了这只大雕,只打了个响鼻,继续前进。 宁卿看着地上的大青蛇,眉头一跳一跳的,终于忍无可忍了:“水经年!” “干……什么啊?”水经年心虚地回头朝着他。 第95节 宁卿恨不得把地上的大蛇砸到他美艳逼人的脸上,糊他一脸血!“我说过,我最讨厌这些滑不拉叽,蠕来蠕去的东西!看到就浑身鸡皮疙瘩!我要兔子!我要兔宝宝!” 水经年别提多苦逼了,说多了都是泪啊!他一直训练雕兄去猎蛇,就是为了有神雕侠侣范啊!谁知道,雕兄第一次猎蛇回来,她就吓得尖叫连连,并表示,她怕蛇! 水经年悔不当初,立刻训练雕兄去猎别的小动物,谁知道雕兄好像猎蛇猎上瘾了,再也不肯猎别的动物。现在隔三差五的就打几条蛇回来! 水经年恼羞成怒,一把抓起雕兄:“再不听话就炖了你!” 雕兄嘎地一声大叫,扑凌凌地猛地挣开了水经年的手,然后嘎嘎叫着去抓水经年的头发。水经年大叫着去驱赶,等到雕兄被赶走,他一头头发已经成了鸡窝。 “卧槽,养不熟的东西!”水经年说着捡起那条蛇,往身后一扔! 后面立刻扑出十人:“嗷,又有蛇羹!又有蛇羹!嗷嗷嗷!” 宁卿泪都快下来了,真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仆人啊!这二不是二一个,而是二一群!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慧苹破口大骂:“要不是你们几个顾着吃蛇羹,咱们的马车物什至于被人偷了?” 平兴急道:“说得好像你没吃一样!” 慧苹一噎,宁卿翻了个大白眼。 三个月前,水经年从钟老医正处得知,无云城城主得到一株冰羽兰,此兰有长肉生肌,再深的伤疤都能恢复如初的功效。要是没有伤,可让女子青春倒返十年,丑女变西施之效。 虽然这药交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也不是起死回生之药。但天下哪个女人不爱美!越是位高权重的女人越爱美。所以各城名地各国都来了不少争抢此药的人。 一时间,害得整个江湖乃至四国风起云涌,齐聚无云城。 而水经年知道有这种药,当然不能错过,一定要得到,来帮宁卿恢复容貌。所以马上去请旨出京赶往无云城。 文宣帝爱护宁卿,知道后就准许了。 于是,水经年带着他的十大亲卫,平兴、慧苹与宁卿一起出发。 水经年看着面前无尽的小路,唇角去勾起笑意:“宁儿,我记得咱们第一次在小白镇相遇时,我们也这样骑着毛驴带着雕兄走过这样的小路。那时我就想,我要跟你当神雕侠侣,一起闯江湖。现在,哈哈,江湖,我们来了!” 宁卿闻言噗嗤一笑:“我肚子饿了!” “下面有玉米!狩一!狩二听令,齐齐偷……不,是扒玉米!” “是!” 一行人吃过玉米,又走了十里,突遇大雨,幸得前面有一间茶棚。宁卿和水经年一行人连忙跑过去避雨。 天越来越黑,在这个人迹稀少之地,行人很少。 这个时候,雨中突现一道血红绯丽的艳色。 宁卿抬起头来,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撑着雨伞缓缓而来。 那人一身红衣,红衣上毫无纹路或刺绣,只一件简单无华的红衣,却被他穿出一种风华绝代的味道。淅淅沥沥的雨水冲涮而下,微微沾湿他如墨般的长发。 那人长了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秀面容,却眉目疏朗。那双眼睛,也普通到了极点,但他清润无华的眼神,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惊艳之感。 他缓缓走来,走进了茶棚,然后收伞,雨水顺着他的伞尖滴落再滴落,湿了一地。 ☆、第111章 艳倾江湖 红衣男子走进茶棚,茶棚众人倒抽一口气,俱是暗暗惊叹他的绝世风采。 狩一等十个护卫惊艳过后便是心中一凛,正要把茶杯往嘴里送的动作顿住,放回桌上,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长剑。 这里不是天子脚下湛京,他们已经踏进了江湖。这名男子长相普通,但一身风采却惊艳夺目,绝非普通人。 宁卿才吃饱了玉米,她没坐,她就站在茶棚边要看雨。 红衣男子走进来,收了伞,站在她傍边,默默地望着外面的雨幕,似是在等待雨停。 宁卿也就在他过来时瞥了他一眼,视线就移开,不像狩一他们这般戒备,也不像茶棚里其他人一般惊艳痴然。眼里平静无波。 慧苹站在宁卿身后,她小脸略略煞白,不知为何,这名男子的到来,给她一种心惊肉跳之感。并非他身上杀气重,相反,他毫无杀气,一身风华尽染,似暖水般温融柔情,与宁卿身上的淡漠碰撞在一起,就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时,前面一辆马车飞快驶过,车轱辘“砰”地一声压过茶棚前一个水洼,一大瓢泥水就泼了过来。 宁卿还来不及抬手,眼前红影一闪,只见那名红衣男阔步一移,修长的手臂抬起,只听“哗啦”一声,那瓢泥水已经湿了他半身、阔袖,而她却滴水未沾。 他的衣袖极阔,他如此抬着手,似是把两人都隔绝在这个窄小血红的空间。 只见他清秀的眉目低垂,那温融柔情得似是实质的目光小心冀冀地探到她身上,唇瓣紧张地张了张,略微低哑的嗓音才响起,似琴弦轻拔:“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公子。”她说着后退一步,朝他礼貌地福了一礼,对慧苹道:“这位公子为我湿了一身衣裳,你拿十两银子赔他。” 慧苹拿出十两银子来递给他。他没有接,只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宁卿。 “宁儿!”水经年快步走来。 宁卿又朝他福了一礼,就走向水经年。 “刚才可淋着了?”从刚才那名红衣男子进来到淋水,不过是一瞬间,水经年在那一头跟老板问路,一见这边出事,立刻就来了。 “我好着呢,没事。”宁卿眉眼弯弯地一笑。 “爷,狩五他们回来了。”狩一走过来说。 水经年眯着眼往雨幕一看,果然看到有三辆马车疾驰而来。却是他派出去,赶到前面小镇购置马车的三名亲卫。这雨下得大,并没有要停的趋势,所以水经年只好让人冒雨先买了马车再赶回来接他们。 三辆马车很快就停了过来。 水经年亲自打了伞,扶着宁卿上马车。宁卿非常熟练地把手放到水经年的大手上,提着裙子进了车厢。 水经年往这边一望:“慧苹,走了啊!” 说完他也钻进了车厢。车里传出宁卿的埋怨声:“这个车子没垫子,硌死我了!” 水经年温声哄道:“小镇地方买的东西,将就将就。等到了县城,再给你买个好的。你先靠着我歇歇。” 车厢里再没了声响,显然是同意了。 慧苹还递着银子,见眼前之人像傻掉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站着,只好把银子往一边的桌上一放,就跑了过去,却要与平兴和两个护卫上另一辆车。 在上车之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名男子仍然站在那里。普通简单的红裳半湿,墨黑华发滴着泛黄的泥水。那一身风华绝代,似是随着那一瓢泥水而冲洗殆尽,哪里还有刚才的光华夺目,剩下的,只有他满眼的凄艳楚绝,却仍然动人心魄。 …… 又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在这天中午到了无云城。车子停在无云城最大的客栈——无云客栈门前。 “爷,钟老医正让接的人来了。”驾车的狩一道。 钟老医正年轻时也行走过江湖,救死扶伤无数,这次来无云城夺药,钟老医正送佛送到西,干脆飞鸽传书给自己救过的一个门派掌门,让那门派掌门协助宁卿他们夺药。 宁卿和水经年下了车,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矮矮胖胖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嘿嘿嘿,你们就是钟大夫所说的贵人吧,请进请进!我们早就为你们订好了房间。” “干得不错哈!”水经年很满意,“先吃饭怎样?” “这是当然的!”中年男人说:“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包间。” 宁卿一听就不干了:“我不包间,我要大堂!我要大堂!” “对,要大堂的!”水经年激愤道。“我们千里迢迢而来,你居然让我们进包间!” 中年男人嘴角一抽,现在各方人物齐聚无云城,人满为患,有很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睡柴房,只能站着吃。这二位倒好,最高级的雅间不要,偏要去吵杂的大堂!什么情况? 他哪里知道,宁卿和水经年都是穿越的,某金大侠和古大侠的翻拍又翻拍,早就对这种江湖快意恩仇向往已久!现在终于有机会闯一次江湖,又怎可能还像个贵族一样关在雅间里! 他们当然想跟江湖侠士一样往大堂上一坐,再跟小二道:“来上一壶女儿红,两斤熟牛肉!”要是大堂上的江湖人士再闹上一闹,那就更好玩了! “好好!”中年男人呵呵笑着进了客栈。因着江湖人士脾气大多很冲,三句不合就动手,并不是有钱就行的。跟掌柜讨价还价了好一会,才答应在二楼大堂腾出一张桌子。 几人一边上楼,宁卿忍不住问:“大叔,你哪里人啊?” “呵呵呵,我是青峰门的堂主,姓于。”于堂主道:“二十年前,钟大夫救我们掌门一命。这次收到钟大夫来书,说二位贵人想要夺药,我们青峰门自然要顶力相助。对了,不知二位贵人如何称呼。” 水经年道:“我姓年,这位是爷的未婚妻,姓宁。” 宁卿暗瞪他的眼,说好的兄妹关系呢?这里就变未婚夫妻了?宁卿想说着狠狠掐了他一下。 水经年嘿嘿一笑,拉开她的小手。 几人说着已经上了二楼,二楼大堂满满都是人。形形式式的都有,有虬髯大汉,有长衫书生,有华服公子,更有短打壮汉,俱是江湖中人。 几人正坐下,点了菜,就见突然走来一行四人,为首的是一名清俊飘逸的年轻男子和一名小尖下巴的美貌女子。后面两个是仆人。 那年轻男子一看到宁卿,眉毛就飞了起来,刷地打开折扇,笑着上道:“呵呵,真是有缘千里能相会,这不是宁姑娘?” 宁卿冷扫了他一眼:“苏少爷对冰羽兰也有兴趣?” “当然。”苏丰说挑了挑眉:“咱们拼个桌怎样?” 宁卿笑:“不拼!” 苏丰嘴角一抽:“我们没地儿坐。” 宁卿呵呵:“谁叫你没本事。” “大哥,这桌人走了!”与苏丰一起来的小尖下巴貌美女子道。 她是苏丰的嫡妹苏梦。只见她一脸嫌弃地坐到那个桌子前,要不是为了那株冰羽兰,她才不来这个破地方! 苏丰只得过去坐到她对面。苏梦的丫鬟立刻上前为苏梦脱下披风。只见她的披风一脱下来,刚才还这喧闹不己的大堂突然静了下来,雅雀无声,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一个人看她,苏梦会得意,两个人看她,苏梦会自满……十个人看她,苏梦飘飘然,但这一大堂,五十多双眼睛,个个像看死人一样盯着自己,苏梦再也不淡定了!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干嘛都看着我……我可不是汪洋大盗!” “年公子,你们认识他们吧?但从现在开始,咱们最好跟他们不认识!”于堂主一脸惊恐地站了起来。 “你……”苏梦又怒又怕。 苏丰立刻走了过来:“这位大叔,可否告知小妹究竟做错了什么?咱们初涉江湖,不懂规距,而且,与你一起这两位朋友也跟我们一样。大叔最好说一下,否则宁姑娘和年公子也坏了规距就得不偿失了。” “哈哈哈,他当然不说!他们青峰门龟孙子被人打怕了!嘿嘿嘿!”突然走来三名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三胞胎的中年干瘦男子。这三人道士打扮,留着八子须,长得贱贱的。 “这里没你们的事,北城三剑侠!”于堂主怒而拍案而起。 北城三贱侠之一:“你们青峰门的丑事不愿说,咱们兄弟帮你说!嘿嘿嘿!” 北城三贱侠之二:“这都是一件红衣引发的血案!嘿嘿嘿!” 北城三贱侠之三:“在一件红衣引了的血案,咱们先说一下一只宠物引了的血案!嘿嘿嘿!” 宁卿、水经年和苏丰俱被这北城三贱侠们嘿嘿嘿的贱样惊得嘴角一抽一抽的。俱是一阵阵唏嘘和惊叹,这江湖真是……精彩啊!但更精彩的应该三贱侠口中的两件血案! “艹,快说!三贱侠!”水经年被三贱侠弄得心像猫爪一样难受。 北城三贱侠对水经年竖起了大母指:“小伙子,一言不合就爆粗!咱们喜欢!嘿嘿嘿!” 第96节 谁要你们喜欢!水经年快掀桌了!脸皮厚如他,碰到北城三贱侠都给跪了。 “就在两年前的武林大会上,突然冒出一个小子……”北城三贱侠之一说。 两年前,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上,各大门派高手过招,龙争虎斗,折腾了三天三夜,终于让青峰门的掌门夺了个天下第一。青峰门那个叫意气风发啊。 这个时候,树上突然跳出一只白色的小雪貂来,在天下第一头上撒了一把骚屎。天下第一一气之下就将那只雪貂甩到地上! “谁伤了我的宠物。” 这时,只见一抹血影从天而降,飘飘而落。他红色的衣衫在风中翻飞乱舞,瑰丽得像妖孽出世一样。 那不过是一名十**岁的少年郎,他武功高绝,长得普通,但气质好得惊人。他一出场,所有人都只顾得瞪着他看,就是移不开视线。直到那人一挥袖,直接将前面一排人扫出去,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来者何人!”青峰掌门也就是天下第一率先发言。 那人却理也不理人家,只躬身抱起地上的那只重伤的雪貂,转身就准备离去把雪貂救回来。 天下第一老脸挂不住,又吼了句:“伤了人还想走!” 天下第一拔剑率先出招。那红衣男子微微一个回身,没有人看清他是怎样出招的,只见天下第一就被踢飞了出去。接着,又出手将那天下第二,第三,第四……一下子全给撂倒。 自此,那男子便得了个武霸了天下的称号。 后来,这名红衣男子上了月玄山,建了一个庄子,这庄子没有名字,也没有门派,但因着那男子穿着红衣,别人送他一个血庄的名字。 别人都不敢去招惹血庄,但血庄却好像因那只宠物跟青峰门对上了!听说,那只宠物没有救回来,死了! 话说,江湖有名气的门派俱是统一派服的。 而青峰门的服饰一开始是青一色的白色缟素。后来第五代掌门,也就是现在的掌门为了满足其个人喜好,便说他们穿得像吊丧一样,不吉利。接着按照着他老人家独特的品味,统一弟子穿黄,高等弟子穿绿,领导级别的穿红。 黄黄红红绿绿的,当真热闹非凡,像极一盘杂炒蔬粒一样。 可是后来血庄攻上了青峰门,这次得了,混色了! 血庄弟子清一色的红,两个帮派杀昏了头,杀红了眼,他们青峰门的红衣高手们迷迷糊糊的便互砍了起来。不到三天时间,青峰门眼看就要被拿下来,这个时候武林其他正派们看到青峰门打得差不多了,是时候了,于事召集起来诛伐魔教。 血庄魔教的名号真不是盖的,论他什么天下第一派第二派,还是第三派,也就稍稍落了下下风,而且正派人士总是多多大道理,便试着讲和,问血庄的出师之名是什么。 血庄护法说话了:“你们丫青峰门抄袭我们的派服!” 各大门派无语了半天,血寻继续道:“你看这颜色,你看这袖口和下摆边上的祥云,哪一样与我们不同?” 所有人回头往青峰门高手身上一看,嘿,还真是有八分相似! 后来几大门派与血庄谈了许久,最后咱们青峰门决定伏低做小,这时血庄内的人来传话,那通传的弟子说:“咱们庄主说算了,他突然觉得衣上这些花纹太过浮华,都不用了。我们血庄并不是霸道无理之陡,大家红色也无防,只要我们不用花纹你们别再抄就行了。” 看吧,人家血庄的庄主多宽宏大量,杀了人家青峰门三天三夜,他老来灵感了,一句话就了事了,还真有个性。 宁卿和水经年苏丰三人听得泪都快下来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变态?这是怎么长出来的? “这件事可把整个江湖吓得震了三震。自此,江湖再无人敢穿红衣。”北城三贱侠之一道:“而且,他们血庄的人也没有再穿过红衣。” 宁卿沉默。水经年突然想起几天前遇到的那名红衣男子,暗暗心惊:“那现在整个江湖岂不是无人再穿红的?” “他们的庄主还在穿啊。”北城三贱侠之二。 水经年眉头跳了跳,他们不会这么倒霉遇到大魔头了吧!“那血庄主是什么人?” “咋知道,突然冒出来!”北城三贱侠悲叹道。“咱们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叫他血庄主,或是血公子。” 苏梦听着,低头看看自己那一身红色的衣裳,脸色微变:“一个男子爱穿红衣,太奇怪了,他撑得起吗?” “自然撑得起。”北城三贱侠说。“话说那血公子长得普通平凡,就是丢人堆里找不着那种,但那身气质啊,真真是风华无双,让人一眼惊艳。咱们江湖美人榜榜首就是他!” “还有江湖美人榜!”水经年笑了。 “当然!”北城三贱侠打量水经年说:“哇,这位美人,长得真是艳色无边啊!定可以进前五的!要是换回女装就更好了!” “卧槽!谁换回女装!”水经年大怒,差点把碗里的面糊三贱侠一脸。 “哼,我不信!”苏梦道:“一个长相平凡的人,怎么可能排榜首,谁评出来的?” “你不信就算。”三贱侠说:“好像就是你们女人评出来的!” “大魔头也有人喜欢!这口味略重!”苏丰道。 “当然有!而且还多着呢!有人就爱这样的!”北城三贱侠说着又望向宁卿:“这姑娘也是绝色美人啊,要是把面纱摘了,定能排进前三!” 苏梦大怒,怎么就没说她也能排进去!立刻冷笑:“她?她是个丑八怪!满脸的疤!” 话还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苏梦居然整个人飞了出去,猛地撞到了柱子,吐了一大口血。大堂立刻惊得一阵骚动! “谁!”苏丰青着脸站了起来大吼。 水经脸色发沉,紧紧地握着宁卿的手,宁卿低着头不说话儿 ☆、第112章 规距 “谁!”苏丰青着脸站了起来。 “是我!”这时,一道咯咯的笑声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华丽衣裳的少女走出来。 那名少女十八九岁上下,一身鲜明的水红窄袖衣裳,脚蹬马靴。衣裳有着华丽的刺绣,却没有丝丝扣扣的痴缠,既有着高贵的宫廷风,又有潇洒的侠客风。虽然她的容貌并非绝色,但难得这少女长得甚是妩媚,眉宇间却带着三分英气,很是引人注目。 她身后还有跟着六七名男子。观其气息,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其中一名极为英俊的男子。肩平背直,身着干净利落的窄袖侠士袍服,雕刻般阳光野性的深邃俊美五官,体型挺秀高颀,长发在头上高束成马尾。端的是英姿勃勃,男人味十足! 水经年看着那后面的阳光野性男,双眼欲裂,猛地拍案而起:“艹,爷怎么不穿他身上!” “咦,你是水……”那女子眯着眼看水经年。“你这个胆小鬼怎么在这里?” “谁是胆小鬼!你谁啊!”水经年大怒。 平兴哎唷一声,在水经年耳边道:“爷,你忘了别人怎么也不能忘了她呀!这是天炎国的嫡长公主,百里海棠!” 水经年皱眉:“我干嘛不能忘了她?” “三年前,就是她一脚将你踢下水,让你从优郁少年成了二货!” 水经年气愤:“卧艹,大仇人!” “咦,三年不见,居然大变样了!”百里海棠颇有兴味地瞅着水经年:“从小姑娘成大姑娘了!” 她记得以前的水经年可像个小姑娘一般喜欢缩在角落里不作声,因为身子病弱整天不出宫门一步。而现在,居然这么大胆,不但出了宫,还走江湖!而且瞧他的气度,要不是这张脸,她真以为换了个人。 水经年气得一个倒仰,恨不得一个火箭炯扛肩上把丫给炸了! “刚才就是你把我家小姐给打飞出去的?”苏梦的丫鬟愤怒地道。 苏梦已经被半扶了起来,却晕厥了过去,口中溢出一大口一大口的血,内伤严重的样子。 “对!”百里海棠冷哼一声。却皱了皱眉。 刚才她上来时一个杯子扔了过去,把苏梦去砸飞,但苏梦应该只是轻伤而已,但现在居然成了重伤?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力度失控? 苏丰脸色不好地看了百里海海棠一眼。打就打了,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天炎跟天水虽然国名水火不融,但事实上,两国却是互相扶持的邦交,经常有来往。作为天水第一首富的苏丰,自然是见过百里海棠的。 “姑娘为何伤我家妹?”他知道她是友国嫡公主,但即使如此,也没有这样无缘无故伤他妹妹的! “谁让她出言不逊!”百里海棠冷笑:“谁说血公子撑不起红衣的?” 苏丰脸色很难看,于堂主连忙青着脸道:“喂,这位兄弟,不要再乱说话了,否则后果很严重!” 苏丰想起血庄主的事迹,就闭了嘴,亲自抱了苏梦回房。 “师妹,时候不早了,快坐点菜吧。”那名英俊刚阳十足的男子道。 百里海棠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宁卿三人的桌子边。 无云客栈全部都是八仙桌,百里海堂一坐下,连着宁卿、水经年和于堂主,刚好把位子都坐满了。 那名英俊刚阳的男子脸以微黑,虎眸冷扫水经年一眼,只好带着其他人坐到了原来苏丰的桌子。 “喂,母老虎,滚回你师兄那边去!”水经年一拍桌子,怒瞪着百里海棠。 “我就爱坐这里。”百里海棠呵呵呵。 “水哥哥,快吃饭吧。”宁卿对这个百里公主倒是很有好感,给她一种自由的感觉,是佳柔郡主和伊芊芊都不能给她的。 水经年见宁卿好像挺欢迎百里海棠的样子,不想扫她兴,只好作罢。 宁卿几人把饭吃到一半,一个小二猛地冲了上来:“号外号外,无云城主终于宣布了夺得冰羽兰的规距了!” 北城三贱侠:“是不是比武?要分兵器不?” 江湖上大多事情都是比武解决的。 “我们城主大人说,这次不比武!选美啊!哎唷喂!”小二兴奋地大叫。 “卧艹!” “去他老娘儿的!” “狗日的!” 在座的江湖人士纷纷拍案而起,在武林夺宝,这居然不比武,选美!靠之!日之! “有什么不满找咱家城主说去!”小二冷扫周围的人一眼。“不想玩儿就滚出无云城!” 江湖人士们一凛,不敢作声了。 “城主大人说,鲜花赠美人!哪个漂亮送那个!”小二说。“不过要有规距的,舞剑!谁舞得好看谁就赢!一定要说出原因,他老人家认为可以才行。时间定为十天后!” 江湖人士又是一阵唾弃,气狠的都想回家了。其实大多数人,来夺冰羽兰都是为了卖钱!这个原因肯定不通过的。但转念一想,难得一次不是比武的夺宝,倒是少有,看一看也无妨!而且有美人看啊!这次还不引江湖美人齐争峰!可知道大多绝色美人儿就算爱武都是花架子,想见她们有些难。 反正来时都花了这么多盘缠,没有啥都不做就回去的理儿。 宁卿和水经年面面相觑,他们原本还抱怨钟老医正介绍的青峰门不靠谱儿,都快被人家血庄孝灭成灰的了,不过,这也不能怪钟老医正,他离开江湖数十年,不可能青峰门最近的事情都能一清二楚。他们只是遗憾而已。 他们原本以为争冰羽兰少不得一场恶斗,说不定要雷台比武来着,但宁卿不会武,水经年这具身子先天身子骨弱,武功平平,只想倚仗青峰门,但青峰门却靠不住。现在好了,不用比武来着! 但是……宁卿盯着水经年:“水哥哥,你会舞剑吧?” “会一点吧……”水经年皱着眉头,他虽然武功平平,但剑还是会使的,但那也只是会使!他使的剑式像他的性格,大开大合。 “哈哈,你们不会,姐姐教你们!”百里海棠道。 “你教我们,我们可是你的竞争对手。”宁卿道。 第97节 “我不参加了。首先,外貌就不过关。本公主可有自知之明,本公主虽然也是美人,但离绝色还差一步。”百里海棠道:“其实,我来无云城的目的并不是争抢冰羽兰,而是来见一见传说中的血公子的。” 百里海棠说着双眼闪闪亮的:“外面把他传得神乎其乎,难得有这样的盛宴,不知他会来不。顺便也看一下冰羽兰是什么东西。不是本公主自夸,本公主的剑舞得漂亮得整个天炎认了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华而不实的意思吧!”水经年切了一声。 百里海棠白了水经年一眼:“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你没听到规距吗,谁舞得好看谁赢!那就是说,这剑只要观赏性!而不是打架比武!只要好看就行了!” “那谁舞?”宁卿道。 “当然是你们两个!”百里海棠说着眼神很不怀好意地盯着水经年:“瞧你这一辈子也无遗憾了吧,你这张婊子脸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水经年怒而拍案而起:“小婊砸,你再说一次。” “瞧你这一辈子也无遗憾了吧,你这张婊子脸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水经年忍无可忍,一掌就拍向她,谁知道这百里海棠武功极好,十招就把水经年撂飞。 宁卿看着水经年像只艳美的蝴蝶一样,被人凄凄楚楚地掀到一角,都快没眼看了。她相信,此刻水经年的心情一定是非常痛不欲生滴! 明明是个爷们性格却娘炮身,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着制作枪支弹药的惊世之才却不能乱用的大杯具! 百里海棠看着角落里如一片灰暗绝望之景的水经年,突然良心发现,望向宁卿:“我是不是太过份了?” 宁卿道:“还好。” 百里海棠一笑:“那下次姐再过份点!” 宁卿嘴角一抽。 …… 屏风隔开来的一个不隔间里,一名男子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子。 他身穿一件佛头青裰衣,腰间绑着一根黑色鸟纹银带,一头乌黑的长发,有着一双锐利的鹰眸,身躯挺秀,当真是风度翩翩、品貌非凡。 “爷,是不是外面的人吵着您?”他身边的一名侍从道。原本他订了更好的包厢,但他家主子却偏要坐在比包厢次一等的隔间。 “不是。”男子轻笑:“就因为坐这里才能看到形形式式的人不是吗?而且,外面的人还是挺有趣的。要是没认错的话,那个应该是天炎国的百里海棠,还有天水的八皇子水经年。” 他说着视线透过屏风的间缝瞟了外面宁卿一桌。 “那与百里公主和水皇子一起的女子……瞧着是个绝色美人。” 男子鹰眸眯了眯:“管他们都是谁。本公子只想找到冰羽兰和血庄的血公子!” 这次他出行,一是找到冰羽兰,送给皇祖母当寿礼!二,就是找到这个传说中智谋武功都一等一的血庄主给他当谋士! 没错,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宸王府的庶长子宋显! 宋显在天盛上京经营两年,已经有一定势众,他又占着长子之名,被父王看重,很快就撑控了上京整个宸王府,取代了宋濯的地位。 而敬仁太后对他的态度虽然谈不上喜欢,但到底没那么厌恶了。这次他欲觅得冰羽兰,就是为了孝敬敬仁太后!世上哪个女人不爱美,有了冰羽兰,他就能讨得皇祖母的欢心。那时他的名声就更好听了。 虽然,他已经把宸王世子之位视为囊中之物,但哪个嫌弃助力少的!而且沈成恭和宋科等好几个高官一直跟他作对,有了血庄主给他当谋士,更是如虎添冀,可助他更上一层楼。 “只是,那位血公子,神出鬼没,可不容易找的。”那侍从道。“听说他常年不出门,自从两年前那场武林大会,还有后来的攻上了青峰门一事,他再也没下过山,也没听见他们有什么动作。” “既然不出门,那本公子就攻上他的老窝。”宋显眉宇间尽是傲色。 “听说血庄所在的弦月山并不好攻,有着奇门大阵,一般人上不去。而且听说机关重重,要不,就他所犯的事,早就被江湖人诛了。” 宋显听着鹰眸精光微闪:“本公子要找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若非他如此能耐,本公子何必千里迢迢来找人。” “只这些江湖中人野性难驯,而那血庄主又性情乖戾……” 宋显不屑地冷哼一声:“难道本公子还降服不了区区一个江湖草莽?” “当然能!”那侍从连忙道:“那血庄主传闻谋略过人,还武艺高绝,他还有势力,要是用他的势力找到宋濯出来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宋显冷哼一声:“杀与不杀都一样,就算他现在回来,也只会输得更难看而已。本公子,倒想他活着回来,像只丧家之犬一样,看着本公子把他的东西一点点抢尽!” 宋显恨极了宋濯。明明他娘先进的门,明明他才是长子,明明他娘和他外祖家帮着父王稳定祈州的政局,对父王最有助力。 凭什么,那个靖国公府的女人什么都没有付出就当了正妃!等那个女人死了,他们还要找一个低贱的商女把正妃名头占着,让他们永远也翻不了身!永远是庶!永远被压一头! 而祈州,是临近哈业族封地,常年有战事,他与二弟都跟着父王去平战乱,守护着祈州。他守了祈州二十五年!不知受过多少次伤,流过多少次血,但这片他付出所有的土地去不属于他的! 再过几年,就要送给别人! 而宋濯,他整天泡在京城这个蜜灌里风花雪月,什么都没付出过,只因他占着嫡子的名头,就理所当然地把他的心血,把他所守护的祈州抢去!凭什么! 他从未甘心过! 就算没有宋濯那一件荒唐之事,他也会把宋濯从世子之位拉下马! 万万没想到,定是老天也看不过眼,收了宋濯这妖孽! 整天泡在蜜灌里的废物就是废物,不用他出手,就自己先把自己作死了! …… 无云客栈是整个无云城最大的客栈,它还是无云城主的产业,起建得极大极阔。虽然说不得多华丽高档,但胜在地方大,房间多,要是挤一挤的话,一间客栈,可住客上千。 宁卿等人包了一个园子,百里海棠原本也包了一个园子的,但因着与宁卿等相遇,又说要教他们二人舞剑,所以住一起了。 于堂主见宁卿他们有人相护了,连忙告辞。 因为他们青峰门已经再不如当年了,在那一场战役损失了不少高手。要不是收到钟老医正的信,他也不会下山,不会参加这个盛事。 “本公主最好看的一套剑法,叫霓虹剑诀。宁卿妹妹,我瞧着你虽然没有武功底子,但好像却有舞蹈底子,学起来应该不难的。”百里海棠说。 宁卿道:“你只教我怎么挥剑就行,我配合着我自己的舞蹈就好。” 想赢,可不容易!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而她还戴着面纱,难度就更大了些。 “师妹的所舞的剑是天炎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那名英俊刚阳的男子声音有些冷硬地道。 他叫刘弘,是江湖上现在最有名的门派玄阳山的弟子。百里海棠八岁就拜入了玄阳山,师兄妹关系深厚。这次百里海棠要夺宝,又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玄阳山自然顶力相助,共派出了五名高手保护,而他就是其中一名。 刘弘第一眼就不喜欢水经年了,连带着也不喜欢与水经年一起的宁卿。 他的师妹现在肯教她舞剑,她居然说要用自己所谓的舞蹈,真真不识好歹。 “师兄,我看宁卿妹妹是个有主张的。”百里海棠笑吟吟地道。 刘弘闻言,就闭了嘴。 此时,水经年正提着剑,一脸别扭黑沉地走出来。他可不想跟百里海棠这母老虎学舞剑。 但他的招式向来都是一板一眼,非常没观赏性。而且他也不喜欢参加什么选美啊!但为了宁卿的脸,他只好委屈一下。 “小年子,你总算来了。”百里海棠笑眯眯地走过去。 水经年冷哼:“可不是爷不会剑,而是没你花哨而已!” 原以为百里海棠会继续嘲笑一下,没想到她只一笑:“对,没我的花哨。现在你们都到了,我就舞一次。” 说着就执起一柄软剑,跳到院子中央舞了起来。 只见银白的月光下,她一袭鲜艳的衣裳在风中的翻飞,似是月下盛开的一朵海棠花,娇艳非常。 不论是宁卿与水经年看着都呆了。 刘弘那目光更是痴痴然的,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一直喜欢着师妹,不但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而且她还没公主脾气,武功天赋也是一等一的。他一直在想,也许……就算他只是一介平民,未必就不能得到她! ☆、第113章 非礼勿视 十日时间很快就过,无云城主在城主府最大的广场设台,只因城主大人说,冰羽兰鲜花赠美人,不比武,哪个漂亮送哪个!不过要有规距的,舞剑!谁舞得好看谁就赢! 苏丰听到这个规距,脸都青了。 他本花大价钱找了十个高手,好争夺冰羽兰。 其实,他对冰羽兰并不是十分渴望,要拿去卖吧,也就几百万两银子,虽然挺多,但他还真不差这个钱。 可是,他没由来的想到了宁卿。他见宁卿去争,他就想去抢,抢到了他也不是自用,他就是想抢到了再送她。想看她又气又怒的样子,又不得不接受的样子。 但现在……什么破规距!鲜花赠美人? 他请的高手清一色粗旷大汉,有一个年轻的,也是五大三粗,跟美人跟本不沾边!苏梦更是连台都上不到! 那只好他自己上吧……但论起容貌来,他虽然也是美男子,但人家水经年一出,基本就没他什么事了! 苏丰一出院子,就遇到了宁卿和水经年一行人。 这天宁卿没有一惯的黑衣或是深沉老成装束。她穿了一身冰蓝色的裙装。但却不是那累赘繁复的宫装,而是一身简洁的衣裙。 窄袖及膝裙,脚蹬长靴,长发如瀑,墨发半挽。脸上覆着同色的面纱。面纱外的眸子清艳绝色,顾盼间波光潋滟,眸光清透,天山水绝! 行走时,衣裙飘飘,风采冉冉,仿若菡萏惊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玲珑剔透。她手中还背持着一柄软剑,远远瞧着,一身潇洒,倒有几分侠女的风骨。 “人漂亮就是不同,穿什么像什么!”水经年大赞起来。 苏梦也去了一身儒裙,换上了窄袖简洁的衣裙,但却没有宁卿这样的惊艳效果,一张小脸气得通红。但想起上次那一击,就不敢呛声儿。 “既然都认识,一起去城主府啊!”水经年笑着说。 一行人上了马车,小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内的设台之地十分之大,可以容纳上千人,不一会儿就人满为患。 宁卿几人走进来,北城三贱侠一看到宁卿,眼都快瞪出来:“哦不,昨儿瞧着你穿得像个黑寡妇一般就能排进美人榜,现在一看,绝逼能排到第二啊!” 黑寡妇……宁卿嘴角一抽。 “城主大人到!” 众人抬头,只见城楼上站着一个二十多岁上下,笑眯眯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骚包的粉衣,朝着楼下众的挥手。长得帅气,很亲民的样子,这无云城主云墨。 “哦,无云城主好年轻!”宁卿惊叹! “长得没爷骚包,穿得比爷骚包!”水经年鄙视。 “各美人们快来上来为本城主舞剑!”云墨笑着说。 好自恋!无数人大叹。于是无数美人开始舞剑。 等参加的人上了一半时,宁卿才走上了台,云墨看着就眼前一亮。 宁卿不会武功,但她有很好的舞蹈功底,而且就如云墨所说,只要好看就行。 宁卿持着剑就起了一个手式,她的剑不快,却优雅高贵,看着就如最优雅的兰花徐徐绽放。而且她长得清艳绝色,让人惊艳。 第98节 坐在一边的宋显双眼眯了眯:“这女的就是与那天水皇子一起的?她像不像容嫣?” “确实像。”他的侍从说:“虽然戴着面纱,但这一双眼睛就像极了白姨娘。” 白容嫣,就是当初程玉华作主,白家打算送给宋濯,与宁卿有五分相像的女子。后来宋濯出走,宋显在上京越发得势,白家眼看着大局似是已定,干脆就把白容嫣送给了宋显当妾。将来等宋显继位,封个夫人庶妃也是可以的。 宋显盯着台上的宁卿,越看眼色就越深。一开始他看到一个像自己女人的人在别的男人手中,他是十分愤怒,正想事后找个机会出手把宁卿给杀了。 但他看着台上的宁卿,见她动作优雅,惊艳绝俗,先不论那没看到的长相,就这身姿,那临风待月的风骨风华,白容嫣就不及她一分! 宋显唇角勾出狂肆的笑意,既然不想毁了,那就得到!一个天水八皇子而已! 要是水经年知道宋显有这种想法,早就一个火箭炯将他轰成灰了!尼媒的,恶心扒拉隔应死人了! 台上的宁卿已经收剑,台下一阵欢呼。宁卿娇喘微微,环视台下众人,心中升起一抹久违的愉悦。虽然她在舞剑,但却结合着前生芭蕾,现在这种感觉,让她有种回到台上比赛表演时的错觉。 “好!”云墨惊喜地抚掌:“这是本城主看过的最好的!” 台下还有几个正要上台的,见到宁卿的表现,已经放弃了,一没人家绝色,二没人家舞得好。 “来,鲜花赠美人,冰羽兰是你的了!”云墨说着拿起一物往台下一掷。 宁卿大惊,她道冰羽兰是不世出的宝药,就算没有层层保护,也得郑重地交给她啊!没想到,这厮居然这么不着调扔过来! 宁卿伸手正要接,就在这里,原本就要到她的各的冰羽兰突然方向一改,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宁卿猛然转头,只见一抹艳如鲜血的红影凌空而来,冰羽兰她连毛都看不到,就到了那人手中! 宁卿一怔:“是你!” 红衣公子对她一笑:“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宁卿一噎,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冰羽兰:“这是我赢的。” 只见红衣公子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华绝代,映得他平凡的五官都似熠熠生辉:“比赛还没完,本公子也要比一场,如何?” 说着抬头望向云墨。云墨一怔:“血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增辉啊!不过,这位姑娘的剑舞得极好,这是舞剑,不是打斗,本城主只认好看。血公子不怕输,可以一试。” 台下看到红衣公子时,已经一阵骚动,有些自认为高风亮节的明门正派,更是气愤填膺:“这个大魔头,居然敢出来!” “上次我们攻上血庄,还没到半山腰,本门一半弟子就死他这魔头的大阵之下!” “自己没本事,怪咱们咯!”一阵讥讽的笑声响起。只见十几名血庄弟子走来,为首的是一名青俊的少年:“难道还是我们逼着你们上山的?” “你们这些魔众!” 两边好像越演越烈之态,云墨正要喝止,但这时台上的红衣公子动了。只见他一柄软剑在手,只比了个起式,就风华尽显,让正在宣哗吵闹的人俱是嘎然而止,不由自主地望向他。 他的剑舞得不繁琐花哨,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而且还招招凌厉,但这样干净利落的剑,却不单一无味,许是因为他的红衣太过鲜艳,随风猎猎,那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裳在风中的翻飞舞动,似是鲜血的绽放,迷雾中的妖花,带着一种残酷而诡异的美感,让人的心率脉膊都似是要跟着他的动作而跳动一样。 他每一招每一式,都似是在歌尽风华,世间光芒唯一人矣。直到他收式,众人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血公子不愧为江湖美人榜第一,这株冰羽兰,公子实至名归!”云墨一脸兴奋地道。不论男女,美人就好! 宁卿气得心口疼,那明明马上就到她手里!怎料杀出个程咬金! “公子要冰羽兰干什么?”宁卿气结。 只见红衣公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本公子长得太平凡,吃了这个兴许能美上几分。” 台下众人绝倒,这妖孽!长了张大众脸已经风华绝代了,再让他美上几分岂不是……啊呸,现在不是谈论他容貌问题,现在大伙应该趁此机会为江湖除害! 纷纷冲上台去,这时一个大喝声响起:“让开!”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一名男子走来。他身着尊贵的靓蓝色素软缎蟒袍,腰间绑着一根栗色祥云纹绅带,金冠束发,一张英气逼人脸,眉宇尽是上位者据傲之色,一双鹰眸闪着锐利的光。 男子阔步而来,气势如虹。共有二十余名气沉丹田的高手为他开道。 “让开让开!这是天盛宸王府的长公子!”他的侍从道。 他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人又俱有内力,所以都听到了。不由地议论起来。 “天盛宸王府长公子啊……那是不是世子?” “应该是吧!” “来了个世子殿下!” 无云城不属于几大国,是一块无国主的城府,离天盛又远,所以很多人不清楚天盛的状况。但他们却知道,天盛有个宸王世子。传言他长袖善舞,笔杆轻摇戏群侯;武艺高超,一柄震天弓在手,万敌退避。文能安邦,武可定国。而且传言他长得倾城绝色,世间罕见。 虽然面前之人与传言中的倾城绝色有出入,但也是一等顶级美男子,众人都以为他就是宸王世子。 对于众人都称呼他为世子,宋显也不反驳,居然算是默认了。 宁卿看着走来的宋显,心中一紧,宸王府……这个人不可能是宸王世子!宸王世子明明是…… 想到这里,宁卿一怔,她干嘛要想那个人的事情! 百里海棠没见过宸王世子,看到宋显,不由的挑了挑眉,暗道一声,比传言差远了,果然传言都有夸大成份! 众人只见这位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走到红衣公子面前。 虽然宋显长得英俊非凡,但不知为何,当他来到红衣公子面前时,那雄雄的气势,一下子被压成了渣!明明长得比人家俊美,但就是落了下剩! 但这种画面,宋显看不到!他只感觉对方气势惊人,心居然有所畏惧!但他想到,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对方,就算再气势惊人,再风华绝代,也不过是一介草莽!就出身血脉上,对方已经差了一筹! 他宋显,就要有作为皇家血脉的骄傲! 如此想着,他心就再也无所畏惧,仍然气宇轩昂地走到红衣公子面前:“先生就是血庄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人物!” 他的声音带着礼貌,却多的是傲气,还有上位者对下属的那种称赞的语气。 只见红衣公子唇角微微一翘:“你找我何事?” “听闻先生大才,欲请先生为我幕僚。” 红衣公子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飒是风采动人,有如千树万树花开,灼灼其华。 宋显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暗暗动怒,正要说话,红衣公子已经开口:“你是宸王世子?” 宋显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他也不怕人说出去,因为在上京,大家都算是默认了他是宸王世子,就差最后一步! 不想,那红衣公子突然笑容一收,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宸王府没有世子!” 说完就转身而去。 宋显恼羞成怒,正要发作,突然嘶啦一声,他只觉得身子一凉,一身衣物居然爆了开来,碎了一地,他身无寸缕地站在了所有人中间! “哈哈哈哈哈!”群众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世子殿下这是要溜鸟儿?”北城三贱侠笑得最疯颠。“没见过当众溜鸟儿的!” 宁卿一怔,犹不知何事,正欲看,却眼前一黑,有人用手遮住了她的双目,耳边响起那红衣公子的声音已经在她耳边响起:“非礼勿视,嗯?” 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带着温柔的味道,却又有着强势和不容抗拒,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啊!”宋显爆发出一阵怒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的侍从立刻就拿来衣物给他披上。但即使如此,也没能遮住他的羞愤! “贱民,本公子要杀了你!”宋显大吼! 保护宋显的高手正要冲过去杀红衣公子,谁知道,突然轰地一声巨响和巨震,众人只感到身子猛地下坠,整个赛台居然陷了下去。 “啊啊啊——” “什么事,救命——” “啊呀,痛死我了!” 所有人都摔下了下去。赛台下面居然是一个大湖里,湖里都是腭鱼!有些反应不快的,直接就摔下了去,被腭撕咬起来。 “啊——”宁卿一声尖叫,只觉腰间一紧,她已经被人抱进怀里,抬头一看:“是你!你手放哪里了——” 宁卿条件反射之下去抓他的手,谁叫这个人的手居然碰到了她的胸! 他一手扯着台上垂下来的一条绸带,一手穿过她的腋下,刚好就抓住了! “放手!嘤嘤嘤!”宁卿被他捏得快要哭了,从没这么羞耻过。 他非常听话地手一松,宁卿就往下坠,条件反射地一下子抱着他,低头看着向她张着血盆大嘴的腭鱼,泪就下来了:“不要放!” 她又看到下面的人被腭血撕咬得血肉模糊,吓得闭上了眼,脸就埋他怀里。 他抱着她,心就一阵阵的柔软和喜悦,恨不能就这样抱着她不放,但看到她被吓着了,心中不忍,提气,手借着绸带一用力,就抱着她跳了上去。 脚踏到地上,宁卿紧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埋在他怀里就哭。 “宁儿!”水经年惊叫着跑过来。刚才他没有挤到台上。 赛台突然陷塌,水经年大惊失色,正要跳下去,红衣公子已经抱着宁卿跳了上来了。 “水哥哥!”宁卿一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挣开红衣公子的怀抱,跑到水经年处。“下面有腭鱼!” “没事的!不要怕!”水经年闻言也是脸色发白,一把抱着宁卿:“对不起。” 红衣公子看着二人,手紧紧地握着。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云墨城主不应该给个交待?”台下没掉下去的江湖人士大吼起来。 ☆、第114章 不痛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云墨城主不应该给个交待?”台下没掉下去的江湖人士大吼起来。 云墨仍然站在城头,手往下一指:“谁让你们一起冲上台的?我这赛台已经有两百年历史,只供两三人决斗,可没让你们一起冲上来群殴!还砸死了本城主这么多鳄鱼宝宝!” “你!”众派各帮大怒:“明明是你蓄意而为!还在下面养鳄鱼,还不是欲害我们!” 众人红着脖子叫骂着欲冲上去,云墨冷笑一声,一挥手,墙上突然出一片黑影,正手持利箭把下面之人重重包围:“昔日肖小欲闹城,如今坟头绿草盈!” 下面的人一抖,心中一凛。无云城之所以能独立出来,不受四国管辖,除了天险之境,不好攻之外,传说无云城主还有三千黑甲卫。 众人虽然气愤,但他们不占天时地利人和,最后只得撤出城主府。 云墨一挥手,黑甲卫就撤了。他一路转身入屋,俊脸黑沉,咬牙切齿:“好个宋濯!为了演一出英雄救美,居然把本城主家的雷台都撬了!去,把血庄主给本城主请进来!” “宁儿,你可有受伤?”水经年把宁卿扶起来。 “没有。”宁卿说着瞟了红衣公子一眼,“多谢。” 那红衣公子只笑了笑:“举手之劳。”说完转身而去。 “冰羽兰……”水经年看着那红衣公子的背影脸色很是不好,连忙叫住他:“等等!血公子,你这冰羽兰,无论出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买!” 红衣公子瞥了他们一眼,一笑:“不卖!” 第99节 说完就转身而去,他身后十数名帮众跟着他。刚才还对他喊打喊杀的所谓正派人士,看着他迎风而来,一身红衣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平凡的眉目间带着云淡风轻的舒闲神色,毫无杀气,却摄得众人不敢上前。 水经年眼神一沉,他可不甘心,这株冰羽兰他一定得为宁儿搞到手! “水哥哥,算了。”宁卿却突然道。 那血红色的身影,不着痕迹地一顿。 “我想回家了。”宁卿抚抚自己的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既然有冰羽兰,以后一定会有其它法子的。” 水经年见她害怕,只好道:“好,那我们回去吧。” 血红的身影脚步已经顿住,他望向宁卿:“两次相遇,也是缘份,还不知姑娘芳名。” 宁卿笑着摆了摆手:“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更何况你我。江湖凶险,永不再涉足!血公子的救命大恩,只好下辈子再还。” 红衣公子袖子里的拳头紧握,面上却仍然云淡风轻,呵地一声轻笑:“还什么,你不欠我的。我救人,我杀人,我乐意!” 宁卿对他福了一礼,就与同伴们转身而去。只余他一抹红影风中猎猎,甚是凄艳。 “血庄主,我家城主有请!”一名无云城的侍卫走过来。 红衣公子嗯了一声,就跟着那名侍卫走去,走上城头。 云墨冷扫他一眼:“说好的只帮你把冰羽兰的消息发布出去!然后你又让我给你办比赛!好吧,办就办了,图个热闹,你丫的居然把本城主的雷台都给撬了!这可是保存了两百年历史的遗迹!本城主的老祖宗都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红衣公子只望着城下,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与她的同伴离去。 “喂,宋濯,我在跟你说话!”云墨说。 “不要叫我宋濯!”红衣公子冷声道:“叫我沐凡。” “沐凡?”云墨嘴角一抽,“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名字?” “就是现在!” “喂,你是不是忘吃药了?”云墨笑了起来。“别以为换了张皮就不是你了,就算你再小心,总会有揭下来的一天。” “还有半年。”他说着轻轻碰了碰脸上那张平凡到丢到人堆里都找不着的人皮:“再过半年,就永远也揭不下来!它会成为我的脸!” “你难道是找冥山老妖做的换脸?”云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真是疯了!” 换脸不是易容!虽然不用把原来的皮割下来,一样是带上人皮面具。但那张人皮面具经过冥山老妖的特殊手法和制法,会一步步地与带面具的那人的脸融合,带足三年,就再也揭不下来,成为那个人正真的脸。而且这样的脸,永远也不能易容,也不能再换一次。 这是江湖上极少人知道的秘事,恰巧宋濯和云墨就知道了。 “你的脸,不痛吗?”云墨震惊地看着他。 云墨有个叔叔因为在外面惹了大祸,但却放不下,仍然想出去行走,最后求了冥山老妖换脸。谁知道那脸皮一贴上去就痛得满地打滚,而且还是不停歇的,一直痛一直痛!最后,他的叔叔痛了七天七夜后就活活痛死了过去。 据冥山老妖说,就算三年后换脸成功,不再每时每刻痛了,也会每晚子时痛上一个时辰。 那是一辈子的折磨啊!所以说,换脸,哪有这么容易! “不痛。”他低声道。 他又想起两年多前,他回到上京城外的私宅,打开门,她一身血染的白衣坐在屋里,墨发披散,满脸深可见骨的伤,鲜血淋漓,把她一身白衣染成凄艳的红衣。 她是如何下得去手的?不痛吗?痛……但也许是她的心更痛,所以再也感觉不到脸上的痛了吧! 他每夜都在想起!每夜都梦到! 心就像被一块块地撕开一般痛苦,反而脸上的痛,变得微不足道。 “你呀,何苦做到这个地步?”云墨摇头。“就不能好好解释吗?” “不能。”他垂头,苦笑:“她连一点机会都不会给我。就算是现在我换了个身份接近她,她感觉到我有点熟悉的气息,都在抗拒,一点让我接近的机会也不给我。” 他夺了冰羽兰,想着她治脸心切,会跟他有所牵扯,却不想,她宁愿不治脸,也不想与他有牵扯。 “有这么糟糕吗?”云墨无法理解:“你可知道,半年后,你这张平平无奇的脸皮成了你真正的脸,就一切都回不去了!你金尊玉贵的身份!你高高在上的地位!你高贵的皇族血统!你只能作为一介草民。” “那些东西,我早就弃了。” “你现在打算怎样?” “娶她,与她在一起。” “要是她不愿意?” “等到她愿意。” “一辈子都不愿意呢?” “等一辈子。” “呵,要是人家嫁人了呢?”云墨叹。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那时,我已经不在了。” 说完他就转身而去,城头的风吹得他红衣翻飞,美若血花。云墨大急:“喂,什么不在?” 云墨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人已经离开了。 …… 在雷台崩时,宋显也掉下去了,但他身边十数高手,怎么可能让他受伤!所以宋显虽然光溜溜地掉进了鳄鱼潭,但却毫发无损地上岸了! 可是,就算平安上岸了,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丢脸丢大发了!这么多人围着,他还大报宸王府大公子的名号,这样的丑态,不知会不会传到天盛!要是传到了天盛,这世子之位他就别想再肖想了! 他带来的几名谋士也为此伤透了脑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公子,现在唯一的方法是祸水东引!”他的谋士之一高贤说:“那些草莽不是以为公子是宸王世子吗?一会在下就让人到外面撒布,说被血庄主羞辱的是宸王世子宋濯。等回到天盛上京,相信也不会被传回来,要是以后真的被人提起,大家都会只以为了宋濯而已。” 宋显点了点头:“就如此吧。立刻去办!不过,在回京之前,本公子一定要把那个贱民给杀了!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可弦月山有护山大阵,从没人攻破过!”高贤道。 “此行,不是有颜生先!”宋显说着一笑,望向一名老者。 “交给老夫吧!”颜先生出身江湖隐世大门,精通奇门遁甲,“老夫早就听说过弦月山大阵的大名,既然来到无云城,又怎能不闯一闯!” “既然要做,就做大点!一不做二不休,高贤先生,你立刻让人去激起江湖人士的怨气,就说无云城府雷台之事是血魔头所引起!是他想要除去各派人士所设的局!让那些贱民先闯弦月山!” 无云客栈,各江湖人士还没打包准备离去。 因为他们带人来参加这次冰羽兰盛事,只图过热闹,不想,却有半数弟子葬在此处!如何甘心啊!虽然还没方法,但却盘在这里不愿离去,始终想找无云城主找个说法。 “其实吧,在比赛之前,我好像看到一个红影潜进过无云城府。”一个二十多岁,漏里漏气的青年说。 “什么?”飞鹰山的山主怒吼着站起来:“血魔头曾经潜进去过无云城府?” “一定是他!”白虎门的长门道:“除了这魔头,有谁这么野心勃勃!害我二弟和师妹丧生于鳄鱼嘴,本座不杀魔头不为人!” “对,杀魔头!杀魔头!”江湖人士激奋。 “可弦月山的护山大阵咱们一直破不了!”飞鹰山主道:“上次本门带人去,弟子半数折在那个凶阵里面!” “老夫倒是有些门递。”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只见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却是颜老先生。“老夫是懂些奇门,不知能否帮到各位。” “真的?”飞鹰山主和白虎长门双眼一亮。“那咱们还等什么,去弦月山!杀魔头!”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去了弦月山。 红衣公子才回到山,小松就跑进来:“公子,下面那群蠢货又来了!都说是你撬翻了雷台,害得他们的同门惨死!” 红衣公子正抱着雪貂,唇角勾起腥红的冷笑:“我只为卿卿。他们要不是欲杀我,就不会被我所杀!难道是我逼着他们上台的?” “对啊!”小松立刻点头:“一群貌岸道言的蠢货!” 红衣公子笑而不语,仍然很有耐心地喂着手里的雪貂,伸手掂了掂:“嗯,又胖了一斤!宝贝儿,可要减肥咯!否则压着她怎么办?” 小松嘴角一抽,你不喂,人家就不会胖了! 山下突然传来轰轰轰的巨响,小松大惊,“他们难道能破阵?” “破不了!”红衣公子淡淡道。 小松立刻跑出门,来到山边,只见一群人果然在半山腰的大阵里晃悠着。不过这次却比任何一次都深入。但既然如此,他们也在不断地死人,只是比起以前一死死一大片好多了! 小松见状走了进来,笑嘻嘻地道:“果然破不了!不过那个老头子好像有两下子!不过,他还差远了!这个世子,还没有人能破公子的阵。” 红衣公子长眉轻挑:“有吧。” “谁?”小松大惊。 “一个老道士。”红衣公子想到不打道人就皱了皱眉。记得当年他上山求他,都被他的大阵给拦住了!既然能拦住他,那不打道人自然能破他的阵!“去,把阵开了!” “什么?”小松一惊:“公子你要放他们进来?他们有什么好玩的!” “故人来访,怎可不迎!”红衣公子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人家嫌本公子今天送给他的大礼太小了,本公子又怎可再让他失望!开阵!” “是!”小松一听有好玩的,立刻欢呼一声,跑出去大吼一声:“公子说,有玩儿的了!” 接着一共有二十多人跳了出来,指着山下:“这群蠢东西,爷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你们都别动!本公子一个来!”红衣公子笑吟吟地走出来。“拿我的弓!” 山下,宋显正黑着脸,与保护自己的高手走在一起。 颜老先生皱着眉头,冷汗直下,真没想到,那个魔头居然这么本事!连他都破不了!血庄主,果然名不虚传啊!这可如何是好,他夸下了海口!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还破不了!而且身边的江湖人士也在陆续死去! 他拿着罗盘,这时,突然觉眼前的阵仗一变,原本迷雾不清的山林,一下子如拔开了云雾,全都一揽无余,他们甚至,能看到山顶的血庄了! “破了!”宋显大喜,笑着看颜老先生:“真不愧为颜老先生,果然大才!” 周围的江湖人士也不断地亏赞,飞鹰山主道:“果然这一趟没白来!” 既然宋显这帮人有这么厉害的破阵高手,那他所带之人也必定不凡!一会胜算就更大了! “冲上去,杀魔头!”白虎门主大吼道:“你们看,是血魔头!” 众人抬首,只见山顶上,一道艳绝风华的血红身影坐在尽头,他身后跟着一众血庄弟子,但却个个背着手,居然没有迎战的意思! “杀了他!”白虎门主摔先提着大刀,带领着门下弟子冲上去。 飞鹰山主也不退缩,不断地往上冲。 他们之所以一直攻血庄,不仅是因为血庄是魔教,人人恨不能诛之,但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听说血魔头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一大堆金银珠宝!要是有了这批钱财,那重建门户就轻而易举了! 众江湖人士提着大刀往上冲,但血公子身后的却动都没有动。原以为有什么陷阱,却见那血公子突然拿起一柄大弓,手往身后一拔,居然抓出九支利箭,搭箭,弯弓—— 只见红衣公子唇角勾出极为血腥的笑意,弓弦猛地一放,九箭齐发! 宋显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只听嗖地一声齐响,那九根利箭就察过他的脸颊,只听啊啊啊……共十数声惨叫,他前头的人,还有身边的人倒下了一半! 第100节 而且并不是一箭射一人!有的一箭穿过一个人的眉心,把杀身后一人! 宋显傻掉了,不敢置信地盯着山顶的红衣男子! 他只听说过他那个隔应人的弟弟宋濯弓使得极厉害,九箭齐发,九发九中!一柄震天弓在手,万敌退避! 但他却不相信!因为宋显自己就觉得自己的弓练得最出色,但也只能三箭齐发!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帮到九箭齐发! 但眼前这个红衣公子,却做到了!而且还是以极为嚣张的态度,可有可无地碾压着他! 宋显从未试过这么受锉过!但今天却受了两回!都是同一个人带给他的! 不知为何,他盯着山顶那个又弯弓搭起了箭欲射的红衣公子,心中生出一种恐惧感!那种恐惧似是对于天敌那种感觉!好像,他穷此一生,也追不上这个人!只要有那个人在,他就会被碾成尘埃! “嗖——”又一声利响。 宋显身边的人又一个个惨叫着倒下。宋显脸色发青,脸面也顾不得了,转身就逃! 但他才转过背,只觉得肩上一痛,他已经被一支利箭给射飞了出去。 宋显恐惧到了极点,立刻爬起来,想再逃,但另一个肩上又突然一痛,他又一次被射飞! 那个人,明明可以杀了他的!但那个却像猫戏老鼠一般,不断地戏耍着他!这让他恐惧又屈辱! ☆、第115章 得偿所愿 宋显恐惧到了极点,立刻爬起来,想再逃,但另一个肩上又突然一痛,他又一次被射飞! 那个人,明明可以杀了他的!但那人却像猫戏老鼠一般,不断地戏耍着他!这让他恐惧又屈辱! “公子!” 宋显身受重伤,他虽然很想上山把那魔头杀个片甲不留,但一看到山顶之人又拉开了弓!红衣猎猎,墨发被风卷得肆意狂舞,阳光辉映之下,他们只想到两个字:箭神! 一箭风云起!二箭平天下!三箭定乾坤! 宋显他们不由得想起前宸王世子宋濯的传说!他们没见过宋濯,但他们都觉得,即使宋濯站在这里,也不及山顶那抹红衣男子的半分风采! 虽然恨,虽然怒,但宋显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即使穷其一生,他也够不着半分! “撤!”宋显声息微弱地道。 宋显的高手们看着那抹红影也失了斗心,只好扶着宋显,转身就跑。 从小到大,宋显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未受过这种欺压和打击! 高紧知道宋显已经被那红衣男子吓出了心理阴影!红衣男子,怕已成为了宋显的心魔,再难根除!偏他们又敌不过他。 幸好那红衣男子是江湖中人,以后他们不再涉足江湖,就不会再对宋显造成影响。 “哈哈,血魔小儿,终于启阵,快来受老夫!”几个大笑声响起。 小松脸以铁青,他知道,有绝世高手来了! 但山顶上的红衣公子却没有逃,低头俯瞰着他们,唇角勾起一抹腥红的笑,也不再射箭,反而把长弓一扔,身形一展就迎了上去。 小松在山顶看着,拳头紧握,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圈,最后一边掉着泪水一边往回跑。回到庄里启动机关,就从密道快速地跑了下山。 …… 宁卿等人已经走上了官道。 “这次无云城之行,有些不尽兴啊。”百里海棠坐在马上,笑吟吟地道。“下次咱们再来。” 宁卿坐在小毛驴上。她还是学不会骑马,只坐小毛驴。现在秋天凉爽,宁卿不爱闷在马车里。 “我不来了。”宁卿神色淡淡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我怕呢。” “多来几次就好了!”百里海棠得意地道:“想当年,我初出宫时也怕极了,后来就习惯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没个女人样?”水经年扫了百里海棠一眼,低头伸手摸了摸宁卿的小脑袋:“宁儿要娇养。” 百里海棠见他亲昵地去摸宁卿,眼里闪过不悦,笑望向宁卿:“宁卿妹妹跟小年子感情真好,像亲兄妹一样。” 宁卿瞥了二人一眼,笑着点头:“对哦。除去血缘,他就是我亲兄长。” 水经年脸色一瞬间脸看了。 百里海棠得意地红唇翘了翘。刘弘板着一张大便脸打马上来:“师妹,咱们在这里跟王爷和郡主分道吧,一起回玄阳山。” 百里海棠还想跟着水经年一路,但想到这次出来,怎么能不回去一趟,只好笑着应答:“如此,咱们就分道吧。宁卿妹妹,咱们再见,小年子,我走了。咯咯咯!” 短鞭一甩,百里海棠就打马而去,风中只余她清脆爽快的笑声。 水经年暗恼地瞪了百里海棠的背影一声,美艳的脸越发的阴沉,这个惹人嫌的女人!回头看着宁卿笑道:“咱们以后再不出城了。” “好。”宁卿乖巧地点了点头。 “走,趁着天黑之前赶往下一个小镇!”水经年说着向宁卿伸出手来:“来,上马车。”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小镇。 水经年包了一间客栈,晚上吃饭,水经年与狩一众兄弟在拼酒,宁卿与慧苹坐在一角的小桌子上吃饭。 宁卿正扒拉饭,突然见一个雪白色的,毛耸耸的小脑袋从她怀里钻出来。 “唔……”宁卿一见,吓得手里的碗一滑,差点就摔了。认真一看,居然是一只雪貂! 那是一只圆滚滚的,雪白得毫无一丝杂色的雪貂!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爬到她身上,从她怀里钻出来。 “啊,哪来的?”宁卿看着雪貂又是惊又是喜,忍不住把它抱进怀里。又是摸又是逗,很是爱不惜手。 这雪貂又乖又听话,宁卿怎么摸,它都不反抗,还舔她的手心。 “应该是人养的吧!”慧苹说。 宁卿一听,就不高兴了。占有的嘟了嘟小嘴,“说不定不是人养的,或是被人遗弃的。明儿个它的主人不来,咱们收留它。” 慧苹嘴角一抽,姑娘这就是想抱走了?“姑娘,要不,咱们回京后买一只。” 买一只哪有这么乖,宁卿有些遗憾地抱着它,她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见碟子上的鸡肉已所剩无己:“再去拿一碟来。” 宁卿挟着碟子剩下的熟鸡肉去喂它。那雪貂却忽就跳到地上,直着雪白的身子,一双圆溜溜的黑豆小眼巴巴地看着她。 宁卿又夹了一块熟鸡肉给它,它还不吃,吱地又叫一声,然后上前咬着宁卿的裙摆就拖,拖不动,又回头看了宁卿一眼,就跑。 “啊,回来。”宁卿跳了下椅子追。 水经年回头:“宁儿你去哪儿?” “有只雪貂。” 水经年连忙带着几个人追上去,一跑到门口,只见外面噼啪下着大雨,因着他们在店里拼酒太吵,没听到。 “瞧,下大雨。你要想玩儿,明天晚上雨歇了,水哥哥带你玩。”水经年道。“你想要雪貂,回去水哥哥也给你买只。” 宁卿有些遗憾地望着雨幕,突见外面漆黑的街道上一个雪白的身影,一惊:“水哥哥,你瞧,它在雨里!” “咦?”水经年也稀奇。 “它不怕淋着吗?”这么大的雨,别说是小动物,就算是人都会找个避雨的地方。但这雪貂居然从能避雨的客栈跑了出去。 “吱吱——”雪貂叫了两声,便缩了起来,像是钻到什么东西里面一样,只剩半点白色。 “那里有人。”宁卿立刻让人拿伞来,与水经年一起跑去看。 走进一看,只见一道血红色的人影倒在雨幕中,乌黑的发,铺了一地,说不出的瑰丽华美。 雪貂正钻进了他的袖子里避雨,睁着一双乌溜溜的黑豆眼儿瞅着宁卿吱吱地叫,很可怜的样子。 “是他,就是那个魔头!”平兴脸色铁青:“爷,咱们还是少惹事为妙,奴才听闻,咱们前脚才离开了无云城,后脚血庄就被武林中人围攻。现在,怕是那血庄被剿灭了!江湖人士定不会放过这位血公子。” “吱吱——”雪貂不住地咬血公子的手,都咬出血来了,鲜血顺着雨水冲刷而下。 “你别咬!”宁卿大惊,连忙蹲下身,把雪貂拎了出来,伸手捂住他流血的伤口。 “快!救人!”水经年叫道。 平兴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看着狩一他们把人带回了客栈,安置在客房里。 平兴皱眉头:“爷,这血公子绝非善类。” “爷不知道他善或恶,他救过宁儿的命。他说救命之恩不用报是一回事,但现在见他死在咱们跟前又是一回事。”水经年道:“快去请大夫。” 不一会儿,小镇最好的大夫来了,只说是非常严重的内伤,再晚点就没命了,建议到请县里的大夫来瞧。开了几帖药就走了。 第二天,血公子身边的侍从就找了过来:“我家公子在哪里?” “在西厢里。”宁卿指了指路。 小松道了谢就一溜烟地去了西厢。当看到自家主子脸色苍白如纸地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淖眼泪。 又过了三天,宁卿无聊地托腮望着窗外发呆,水经年走进来:“宁儿,血公子醒了。” “哦。”宁卿淡淡地应了一声,就与水经年一起去看他。 他正靠坐在床上,一身血红的衣衫换下,只穿着雪白的中衣,墨发如瀑似的垂在他的肩侧,一张脸容平平无奇,扑质无华,却带着一种静谧的惊艳之感,淡然得似是时间都要停止一样。 “你没事儿吧?”宁卿瞅瞅他:“上次你救了我,这次我救你,咱们两清了。下午咱们就要离开。” 却见他把一个白色的玉盒往桌子上一放:“你们身份不简单吧!我受重伤了。还被追杀,手下四散,一时找不回来。你们护我直至伤愈,这冰羽兰就是你们的了。” 水经年双眼一亮,冰羽兰! 宁卿闻言也略带欣喜:“好。” 她可不想再捂着脸纱了。这样捂着,一是呼吸不畅,二,真的如水经年所说,夏天捂出痱子来。三,谁也不愿意被人在背后叫丑女。 “对了,直到现在还不知姑娘和这位公子名字。”他望向宁卿和水经年。 “我叫宁卿,是天水的倩婷郡主,这位是天水八皇子炎王殿下水经年。”宁卿毫不隐瞒。 对方是江湖臭名远迢的大魔头,她得拿出身份出震一震他。虽然这对他好像没什么作用,毕竟他连天盛宸王府的大公子都敢打杀。但现在他虎落平阳,来到他们的地头,量他也不敢胡作非为。 “我叫沐凡。” “那沐公子安心养伤吧!”水经年想到冰羽兰,眉眼都在笑:“有我们在,决不会让人碰你一分的。但是,你随我们一起进京,却不可胡非作歹。否则,别说一株冰羽兰,就算十株,我们也不能带你。” 水经年说着神色微冷,一双艳丽的美眸闪着警告的冷光。 “这是自然。”沐凡道。“本公子绝不惹事。” “很好!”水经年还算满意:“我水经年虽不是权倾朝野之人,但我炎王府也不是好进的。” 第101节 沐凡却神色微冷:“本公子不住你炎王府。炎王殿下虽不算权倾朝野,但到底是皇子,本公子住你府上,必会惹人注目,猜疑本公子身份。” “你在府里好好呆着不出门不就行了?”水经年皱眉。 “不干。”沐凡却道:“会憋死的!本公子要一天一逛湛京!” 水经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这是来避祸呢还是旅游?” 沐凡墨眉微挑:“本公子喜欢!” 水经年快抓狂了,这人真太特么死矫情了!“本王在京里给你买个院子住。” “不干!”沐凡扫了水经年一眼:“我怎知你们会不会全力护我?要是有仇家来杀,我至少还能拉你们一个垫背的。” 水经年一口血差点就喷了出来,咬牙切齿:“你想怎样?” “我住郡主府。”沐凡看着宁卿。 “不行!”水经年立刻拒绝。 “不好。”宁卿也不愿意。这个人,她不喜欢跟他接触!他的气息有点像那个人!每次与他接触,她都觉得煎熬!“我没有长辈,家中不留男客。既然大家谈不妥,那就算了。” 水经年还想要冰羽兰,但想到这男人实在不好相与,他还提出这么过份的要求,实在得寸进尺,就不再作声。 沐凡点了一下头:“也是。既然大家谈不妥,咱们就此分道扬镳。” “那沐公子好好休息,再会。”宁卿说着与水经年出门。 沐凡低声叫来小松:“拿笔墨来,给那人修书一封,就说本公子愿意了。” “是。” 宁卿与水经年已经出了门,就让慧苹和平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行李早就收拾好了的,很快就装好车了。宁卿和水经年都站到了门口准备上车。 这时一只雪貂跳了下来,窜到宁卿怀里。 宁卿一笑,很是爱怜地摸了摸它。这只,就是传说中引发一件血案的传说中的宠物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特别肥! “哎唷,宝贝,你跑哪里呢!”小松跑了出来,一脸歉意地对宁卿笑:“郡主真是对不起。” 宁卿把雪貂递给他。 “谢谢。”小松笑着抱过雪貂,转身就跑。 随着他的动作,他腰间的一个玉牌在阳光下折射淡紫的光彩。水经年一怔,双眼瞪得大大的:“站住!” “王爷,何事?”小松回头。 水经年只扫了一眼他腰间的玉牌,笑道:“你们准备去哪里?” 小松神秘地一笑:“到时王爷自会知道。反正,咱们有再见的时候。” 说完就出了客栈。 水经年脸色铁青,宁卿道:“怎么了?” “他腰间的玉我见过。”水经年阴沉着脸:“那是去年父皇赐给水经东的!怎么到了他身上?” “难道是……”宁卿突然想起宋显千里迢迢来求贤之事,“难道水经东给他送过礼?那是招揽吗?”再结合小松刚才神秘的笑容,宁卿脸色越来越不好:“他这是要进瑞王府当幕僚?” 就在一年前,各皇子也被封王了,水经东被封为瑞王。 “先撇开他的势众和武功。传言,血公子谋略过人,惊世之才,得他一人如有神助。”狩一道。要行走江湖,自然得打探江湖轶事。 “咱们不能竖立这种的敌人。” “那就趁他现在重伤……”狩一双眼冷光微闪。 “不要动不动就杀人。”宁卿皱眉。她是现代人,实在不习惯这种方式:“咱们还能好好说话,还不到你死我活这境地。” 宁卿与水经年立刻又折了回去。来到西厢,敲门。 “谁?”小松走出来,笑道:“原来是王爷和郡主,是在告别?” “我们想跟你家公子再谈一谈。”宁卿道:“我可以让他住郡主府。” “我家公子现在不想住了。”小松翻了个白眼儿。 宁卿一噎,见小松要关门,也顾不上了,一把推开小松,走了进去:“沐公子!” 沐凡正低头看书,见她进来,眼神淡淡地瞥到她身上:“何事?” “刚才说的,我们答应了。”宁卿道。 沐凡长眉一扬,宁卿笑了起来:“沐公子,你得偿所愿了!” 说着怒哼一声,转身而去。沐凡看着她娇艳的身影唇角含笑,眉眼尽染风华。 宁卿气鼓鼓地出了门,又忍不住回头瞪了沐凡所在的房间一眼:“真真没见过这种人!” “宁儿,怎么了?”水经年不解道。 “他是故意让小松带着那个玉牌出来,让咱们知道他要投进瑞王府。其实,他并不打算进瑞王府,但他是在警告咱们,要是咱们不答应他,他就真投靠水经东一边,与咱们为敌了!”宁卿说着还眉目含怒,甚是娇艳。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投靠水经东?”水经年不解道。 “他这么傲的人,怎么甘愿给人当幕僚。但要是真无路可走,他只能去给人当幕僚!而咱们刚才拒绝了他,他就与咱们为敌!偏投到水经东一方!” 水经年惊讶:“他的性情你倒知道得清楚。” 宁卿皱了皱眉头,反正,她就觉得他是个极高傲之人,而且他才拒绝过宋显不是么?由此看出他的傲气。 …… 厢房时在,小松在暗暗松了口气,把门关上,来到沐凡身边:“公子,你这一身伤总算没有白废。” 沐凡点点头:“只要能接近她……” “公子这么好,姑娘一定会明白公子的心意的。”小松说。 小松不知道那姑娘是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沐凡是谁。他只记得两年前,就是这个面容平凡的红衣公子把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 自此,他的命就是他的!他不知道他的来历身份与地位,他只知道,公子一直深爱着一个叫宁卿的女子。 只要是公子所愿,他都会努力地为公子做。 ☆、第116章 入府 四辆大马车走在通往运河的官道上。为了照顾沐凡的伤势,车队走得很慢。因为这事,平兴眉头皱得直可以夹死蚊子。 “按这个章程,怕赶不上皇上的万寿节了。”平兴道。 “平兴!”水经年冷扫了平兴一眼。男子汉大丈夫该顶天立地,既然答应了要帮人家,就要每一样做到最好,可不能敷衍了事。 小松正在外面透气,坐在赶车的狩五傍边,见状笑道:“王爷,我们也想快点离开,加快速度不是问题。” 水经年想到他有仇家追杀,立刻点:“如此,那就加快速度,赶在万寿节前回京。” 毛驴上的宁卿说:“咱们很快进运河,一会上了船就不颠了。” 从天水到无云城,走陆路要走两个月,但要是通过官用的运河,速度快的话,只需要半个月。 “姑娘,要加快速度了,上马车吧。”慧苹道。 宁卿点了点头,就上了马车。水经年裂了裂嘴:“这秋老虎真晒!”说着跳了马车,钻进了宁卿的马车。 小松忧心地皱了皱眉,进到沐凡的马车里。见沐凡靠在车壁,一脸的郁闷。 “还有两天路程就到运河,上了船就好。”小松说。 沐凡闭上眼,重喘了口气,点了点头。每当看着宁卿与水经年独处在马车里窄小的空间,他就难受得要死。 水经年与宁卿才上了马车后,远远的,就有二十多来人的马队飞驰而过。 平兴正坐在狩一傍边,看着那马队领头的二人双眼就睁了睁:“刚才马队前面的两个人,好脸熟!” “你认识的?”狩一笑道。 “啊,原来是他们呀!不认识!见过而已!”平兴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宸王世子宋濯身边的两个护卫么! 三年前,上天盛上京见过三四回,记得那时还被那个宋濯骗了几回呢! 平兴想起就气,狠狠地啐了一口。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濯以前的亲卫清风和清河,而在他们身后的,全都以前宋濯的亲卫。 “这次消息可靠吗?”清河一边喘着大气一边狠狠地挥着马鞭。只因收到消息到现在,他们已经马不停蹄赶了五天五夜的路了! “不可靠咱们也得找!”清风目光坚定道。 不仅是他,就连他身边的部众也全都如此。他们已经失望多次了,但不论失望多少次,他们都会继续寻找他。那是他们的主子,一生唯一的主子! 两年半前,宋濯不惜舍下一身傲气和尊严荣誉在靖国公府门前一跪,以此来退亲。他背着荆条,一身是血,那样高傲的人居然就那样垂头跪在靖国公府,凭任百姓的辱骂和指点。 后来被元德帝宣进宫又受了一顿鞭刑,没过几天,宸王回京,得知他退亲一事,大怒之下,不顾他重伤又拿到厅里责罚。 他当众脱下一身金冠华服,自弃世子之位,独自出京。 他们一路跟着他,却被他下了最后一个命令,那就是遣散!他不再是他们的主子,让他们去投靠沈成恭。 他们就跪在地上,看着他一身被血浸染的薄衣形单只影地渐渐远去。 他们没有投靠深沈成恭,在上京周围游荡月余后就忍不住再去找宋濯。但宋濯却像在这个世间消失了一样,再无踪影。 他们去过很多地方,两年间去了不下十次天水,暗访过宁卿的起居,却仍不见宋濯。 后来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大江南北地去寻找宋濯。只要有一点可疑的,都会去寻访。 “那个血庄主,以前咱们也怀疑过,但,殿下的武功并没有血庄主那么高。”清河道。 那个血庄是两年前突然出现的,而且听说还为了一只宠物貂而大闹武林大会,得了个武霸气天下的称号。两年前!雪貂!他们不由的就想到了宋濯。可是,那个血庄主却打败了青峰门的前任掌门! 清风清河以前行走江湖时就知道青峰门的前任掌门武功极高,他们也见识过,以宋濯的武功,最多是跟青峰前任掌门打个平手。又怎么可能以一人之力撬翻整个武林大会! “但五天前,武林人士围攻血庄,俱被杀尽,可却有一人躲了起来,活着回来了。他说,血庄主箭法如神,可九箭齐发!”清风道:“除了殿下,这天下谁可做到!纵然真有第二人,我们也得访一次不是吗?” 这消息都是清风从自己一名江湖好友处收到的风声,宋显回上京后对无云城此行只字不提。毕竟实在太狼狈了! “对。但那血庄主的武功……”清河想着突然灵光一闪,惊道:“难道是殿下突破了?” 清风等人闻言俱是双眼一亮。宋濯身为宸王世子,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住最好的,而所练的武功自然也是不世出的绝世武功。 但宋濯练到十七岁,武功就卡在瓶颈,再无进境。要是他能突破瓶颈,那武力值可不是提升一星半点,而是质的飞跃。再加上他天姿绝佳,惊才绝艳,再领悟几层,撬起一个武林大会真不是难事。 第102节 “不论如何,先见到人再说。”清风道。 …… 两天后,宁卿他们的车队终于抵太运河。运河是官用的,不准其他船只通行。 一只豪华大船靠在岸边,宁卿下了马车,回头见小松扶着沐凡下来,见他脸色苍白,随口问了一句:“沐公子没事吧?” “尚好。”沐凡见她关怀自己,心中就是一暖。 一行人上了船,沐凡没有回房,大家在舱里坐着。 “还有一半个月就到天水了,沐公子要进我郡主府,不知有何章程?”宁卿道。 “那本公子就以郡主姨表亲戚的身份入住如何”沐凡道。 宁卿皱了皱眉:“我是一个姑娘家!家中没长辈!” “本公子在路上刚好联络上了两个部下,都是年长之人。他们会作为本公子的爹娘,也就是郡主的姨母和姨丈,好方便照顾我。” 宁卿觉得可行,就点了点头。她其实是想让他以为堂兄的身份入住的。 沐凡低头喝茶刹那,眸光微闪。他才不会以她堂兄身份入住,否则他们就不可能成亲了。他可是想以这个身份一直与她在一起,成亲生子,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可是,以其他身份,他跟本不可能入住,但他带上两个长辈,那就不一样了!姨母和姨丈……她又得喊他表哥了! 想到此,沐凡唇角就忍不住挑起一抹笑来。自从程玉华回来后,她就再也没喊过他表哥……可知道,这两年来,他就是做梦也梦着她腻在他怀里,娇娇软软地喊他一声表哥。 他抬眼看她,她却在那里逗着雪貂,犹未察觉。 船行了半个月,终于在文宣帝万寿节前三天赶回了湛京。 安宁园门口,何妈春卷领着家仆站在门口迎接。 “郡主,你回来了!”春卷欢喜地迎上来。 小松从另一辆马车跳下来,打开帘子,只见出来两名容貌十分普通的中午男女,笑容满脸的,很和蔼的样子。 “这是我姨母一家。”宁卿向自家下人介绍:“姓沐。因为生意失败了,就投靠我来。刚好在路上遇到,就一起来。他们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见过姨太太姨老爷。”春卷等人立刻行礼。 “不必多礼。”两人笑眯眯地道。原名就不提了,现在叫他们沐老爷和沐太太。 “公子,小心。”小松朝车厢伸出手来。 众人只见一名白衣公子从马车里下来,一身普通得毫无花纹的洁白衣衫,墨发如瀑,五官普通,但气质温融,风华绝代。如此普通的长相,但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惊艳之感。 春卷等从没见过这种风华逼人之人,一时间惊得倒抽了一口气。 “这位是……”宁卿正要介绍,却突然小脸一僵,脸色很是纠结。那两人是她姨母姨丈,那沐凡不就是她表哥了? 想到这两个字,她的心就是一扯,隔应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可不想再喊别人表哥了。总觉得表哥可不是随便能喊的。 “这位是表少爷。”慧苹立刻接口。她看出了宁卿的纠结。“是姨老爷和姨太太的独子。路上遇过劫匪,有伤在身。” “好了,风大,都进去吧。”宁卿说。 沐凡走到宁卿身边,见她脸色不好,就说:“你怎么了?” “我没怎样。”宁卿笑了笑:“慧苹,给他们安排院子。” “安排在哪里?”慧苹道。 “唔……永和园和见月园。”宁卿一边说着瞟向另一边的一片园子。那一片就是她打通的隔壁的园子,离她住的自然远。 “你要把我放得远远的?”沐凡却笑眯眯地道:“我不干,我要住你隔壁。” 宁卿一噎:“我是女眷!住内院!” “我怕杀手追来。”沐凡却道:“要是追来了,就是你们保护不周,到时我至少能拉你当垫背的。你不让我住,我就搬到瑞王府!” 宁卿气得胸口疼,而且她还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好咬牙道:“住我隔壁真不行!隔两个院子!” 沐凡早知不可能住到她隔壁,见能与她住得近,就点头答应。 ☆、第117章 准备 “姑娘,钟老医正和王爷来了。”春卷走进来。 宁卿见状一喜,瞥了沐凡一眼:“沐公子,咱们一起去。” “好。” 水经年一回到湛京立刻就去了钟老医正家,把钟老医正挖了过来。 宁卿一走到正厅,钟老医正就急切地走上来:“真的拿到了冰羽兰?”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圣药啊!钟老医正没想到真的被宁卿他们拿到了。 宁卿拿出一个玉盒,钟老医急不及待地打开,只见上面躺着一珠晶莹剔透,带着绒毛,形似蝴蝶兰的植物。 “真的是冰羽兰!”钟老医正激动得脸泛红光:“质如冰,形如兰,上带绒花,与书上说的一样。丫头,让老夫看一下你的脸。” 宁卿解开面纱,只见她原本雪白娇嫩的脸上布满疤痕。 沐凡看着,心就一阵阵地抽痛,这都是因为他…… “老头子,啥时候能用冰羽兰!”水经年一脸期盼地看着钟老医正。 “老夫早就准备好了药材,回去就研制,三天后即可用。”钟老医正说。 “谢谢钟爷爷。”宁卿松了口气,又围上面纱:“对了,这位是沐公子,就是他送我们的冰羽兰,现在他身受重伤,钟爷爷可否给他诊治?” “乐意之极!”钟老医正不若平时一般拒人千里之外,因为就是眼前之人,他才有机会见识到传说中的冰羽兰的! “有劳。”沐凡笑吟吟地伸出手来。 钟老医正看着沐凡,只见眼前之人一身普通的大红衣裳,脸容普通,但却风华逼人,气韵高华,不由的夸一声好人才!不由的抬眼瞥了水经年一眼,水经年容颜绝美,艳丽非常,但与这红衣公子一比,却被压了一头,不由的暗道一声可惜。 钟老诊了一会,轻咦一声:“这位小兄弟武艺惊人啊!” “我家公子自然武艺惊人!”小松得意地一笑。否则又怎么能以一人之力撬起整个武林大会,夺得武霸天下的称号。“要不是被那两个隐世的老头子围攻,可不会受伤。” “经脉受损,伤及肺腑,调养个三五个月应该好了。而且小兄弟身边有良医!” “是我是我!”小松立刻道。 宁卿见他举止率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沐凡见她笑,也欢喜了几分:“小松医术很好。” “确实很好,小小年纪,都快追上老夫了。”正双眼发亮地盯着小松:“不知小子可否愿意跟老夫学医。” 小松地立刻摆手:“我要侍候公子。” 钟老医正很是遗憾,仰天长叹:“难得遇到个可造之材!” “得空就去学。”沐凡道。作为他的专用医生,当然是医术越高越好,将来卿卿生病甚至是生孩子都是帮衬着。 “好吧。我听公子的。”小松说。 钟老医正呵呵一笑:“你底子好,不用时刻在我那,每天抽半个时辰。”钟老医说着突然一顿,望向沐凡:“虽然调养得不错,但是,小兄弟似是忧思之人。郁结忧伤过重,不利于养身。” 宁卿与水经年都暗暗惊异,这个沐凡可是名震江湖的大魔头啊!高兴就救人,不高兴就杀人,哪个有他活得自在逍遥肆意!想不到魔头还有烦恼。 但是,要是魔头心里不堵,又怎么可能变态? “现在好多了。”沐凡道。 “能想通再好。”钟老医正点头。“老夫回去再开两副药,让你调一调吧。” “钟爷爷,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沐公子身子快些好的。”宁卿说着一脸诚恳地看着沐凡:“沐公子,我是为你好。” 沐凡无语,这是想他快好快走的意思。 “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二度损伤经脉就不好了。”钟老医正道。“要是因此损了一身绝世武功,什么也补不回来。” 宁卿很是泄气。沐凡叹笑,直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身上,含着揶揄的笑意。 宁卿被他窥破了心思,小脸一红,一阵尴尬,轻咳一声:“我是想你快些好,少受些罪。” “谢你的关心。”沐凡双眼灼亮地笑了起来。 “对了,宁儿,三天后是父皇寿辰,你可要准备礼品。”水经年道。 “我早就准备好了。”宁卿笑道。“顺便再开个铺子。” 水经年捂额:“开这么多铺子干什么?你已经有很多钱了!整个湛京,你占了半壁,还让不让人家苏家活。不要太累了。” “一点也不累。”宁卿说着打了个哈欠。 “你瞧!”水经年笑了起来。 “我是坐车坐得累,我要午睡了。”宁卿道。 “那咱们走吧,小子!”钟老医正笑着说,“你也该进宫见一见皇上了。” “正准备呢。”水经年说着站了起来:“走了。” 宁卿点了点头,水经年又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给你的手松要时刻带在身上,睡觉放枕头低。防着那些来刺杀姓沐的!也防着他点!” 宁卿应了,水经年前脚才出了门,春卷就来报:“郡主,佳柔郡主来了。” “哦,快请!”宁卿喜道。两个多月没见好姐妹了,有点想念。 不一会儿,佳柔郡主就进来了,与她一起的,还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与佳柔郡主有三分相似,却没有佳柔郡主明媚爱笑,文文静静的。 “卿妹妹。”佳柔郡主娇笑连连在走进来:“听说,你拿到了冰羽兰,真是恭喜恭喜。” 佳柔郡主的视线很快就落在一袭红裳的沐凡身上,只见他身穿一袭朴素无华的红衣,五官平平无奇,却气质惊人,往里一站,似能摄人心魄一般。 佳柔郡主一怔,眼里闪过惊艳和讶然:“这位是……” “我是她表哥。”沐凡说:“与爹娘来投奔她来的,我家是经商的,还破产的!” 佳柔郡主立刻与他见礼,她身后的少女也笑着见礼,抬眼瞟了他一眼又速地低下头:“我叫纪芳儿。” 沐凡只笑而不语。 “柔姐姐,这位妹妹是……”宁卿望向纪芳儿。 “她是我三妹妹。”佳柔郡主说。 宁卿点了点头。佳柔郡主的母亲是永顺大长公主,文宣帝的嫡亲妹妹,嫁与纪大将军为妻,只生了一子一女,婚姻生活甚是美满。这个妹妹自然是庶出的。 第103节 以前听佳柔郡主提过,她有一个极要好的妹妹,那个姨娘是永顺大长公主以前的宫女,极为忠心。只宁卿向来忙于生意,并没有见过。 沐凡见是几个女孩儿,就告罪一声,回房去了。 佳柔郡主看着他的身影大叹:“我表哥真是……不可思议!” 宁卿嘴角一抽,不可思议…… “长得普普通通的,去给人一种绝色美男的感觉。但认真看他的脸吧,又像丢大街找不着那种。”佳柔郡主说。 宁卿噗嗤一声笑了。 “我来,是想跟你说,五天后陪我到乌淮山上香。”佳柔郡主道。 “哎?”宁卿一怔,“不时不节的,上什么香?” 纪芳儿细声细气地道:“当然是求子!” 佳柔郡主小脸一阵绯红,最后一叹:“可不是。” 佳柔郡主两年前已经嫁人,嫁的是锦威侯府的世子伍鹏飞。伍鹏飞虽然没什么大作为,但却斯文有礼,对佳柔郡主也好得不行,捧在手上怀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难得的是,伍鹏飞到现在也没有立妾,一心一意的对佳柔郡主。正如永顺大长公主说的,不要什么权势,只想找个老实可靠会疼人的。不得不说,佳柔郡主嫁得很好,很幸福。 但有一点不如意的,两年多了,她还没有身孕。可知道,人家伊芊芊的娃已经会打酱了!据太医说,是她小时侯受过寒,身子骨太弱所致。 “再过几天就是皇舅舅的万寿节,咱们就借皇舅舅的龙气,到山上求上一求,准能好的!”佳柔郡主道。“只是芊芊她……又有了!我想多找个人,就想到你。你很久没陪我逛街了,以前总忙生意,现在又出去这么久,总得补偿我!” 宁卿咯咯笑了起来:“当然!舍命陪君子!”说着又拉着她的手:“一定会好起来的!” “承你贵言。皇舅舅的礼物你准备好了没?”佳柔郡主道。“他可看重你,别人家随便点都行,但你不可以。” “水哥哥才问过,你又问。”宁卿说:“早就准备好了。” “这样就好。我有些累,先走了。”佳柔郡主说。 宁卿拉着她的小手,一直送到门口。 回到屋里,见沐凡倚在仪门瞅着她:“那个纪芳儿瞧着不是个好的。” 宁卿笑了:“你有被逼害妄想症?哪里瞧出别人家是不好的?” “她盯着我看,那眼神不好。”沐凡修长的眉一挑,“一副要嫁给本公子的表情。” 宁卿嘴角一抽,有这么自恋的吗?虽然他确实气质迷人,但对外身份可是小商户!人家又不是花痴,怎么可能一个面照就想嫁他了? “唔,信不信由你,以我多年来的经验来看。”说着就走了。 宁卿都快没眼看了,还要以多年经验来看…… ☆、第118章 求亲 三天后,就是文宣帝的万寿节,开的是晚宴。 水经年差不多申时来接宁卿。宁卿已换了一身华丽的宫装,与水经年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才进了宫,就见古财笑着躬身上前:“王爷,郡主,娘娘有请。” 水经年与宁卿就去了丹怡宫,姚贵妃正倚在榻上,见宁卿上前见礼,立刻笑着上前拉她:“哎,都是自己人,何必分生。” 水经年翻了个大白眼儿,坐在一边喝茶。 姚贵妃原本看贬宁卿失了制冰技艺,就做不成生意了,就算找了个大靠山,那也不过是提了个身份,多了个虚名,以为她用制冰技艺换了个贵族身份,将来只靠俸禄和皇上的赏赐渡日。 没想到,人家没了制冰技艺,弄了个雪糕的冰甜点,在大夏天又赚了一大笔。后来苏家出手,也弄了差不多的糕点,分薄了一半市场。但人家又开起了服装铺子和食肆。 她几乎样样都能搞出新花样,几乎是做一样就成一样。 姚贵妃这才意识才,这个宁卿不只是个侥幸会制冰技术的有点狗屎运的女孩,她是个有头脑,有才华的真正生意人!她的才华甚至超越苏丰! 毕竟苏丰是有底蕴的,站在前人的成果上努力,起点高。而宁卿是真正的白手起家!是真正的才华横溢。 姚贵妃并不是死心眼儿,死钻牛角尖的人,一切以大局为重。而且她也不得不钦佩宁卿,这么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毫无背景,就自己找靠山背景,自己立足。 有这样才华的人,也怪不得看不上姚高原一个庶子。 只有一点她还恼恨,就是宁卿不愿意给水经年作侧妃! 正二品的郡主,这么能赚钱,娶她就如娶个小金山,还得皇上疼爱,做正妃的话虽然背景稍欠,但也够得着。 但姚贵妃的目标可不只是为儿子找个正妃,她是想成大事!所以这个正妃必须得有权有势!而不只是有钱!所以宁卿只能给水经年作侧妃! 想到这,姚贵妃有些郁闷,笑容也没那么多了:“听说你们这次拿到了冰羽兰。”姚贵妃一脸关心地道。 “拿到了,交给了钟老医正制药了。”宁卿道。 姚贵妃的心情更郁闷了。现在毁空已经这样,要是让她恢复容貌,那就更压不住了。只笑了笑:“如此就好。快开席了,你们快出去吧。” 宁卿点了点头就与水经年一起出了丹怡宫。 天水皇室正式设晏的殿为永寿殿。 宁卿一进殿,佳柔郡主就笑嘻嘻地来拉她:“你可来了,可闷死我了,大家说话儿都没趣。” 伊芊芊嫁的是一个六品翰林,不能再参加宫宴。陪在佳柔郡主身边的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女,是佳柔郡主的小姑。见到宁卿,行了礼就离开了。 宁卿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一笑:“你不这是有小姑陪着?” “呵呵,她呀,规规距距的,也就呆一块,聊不来。”佳柔郡主吐吐香舌。 宁卿笑了起来:“她们闷不要紧,有姐夫疼就行了!” 佳柔郡主小脸一红往不远处的一群贵公子那一瞟。宁卿望过去,只见是一名蓝衣男子,二十岁出头,斯文有礼,颇为英俊的样子,正是佳柔郡主的丈夫伍鹏飞。见佳柔郡主瞧来,就温柔地回了一个微笑。 宁卿见伍鹏飞对佳柔郡主如此好就放下心来,她多害怕伍鹏飞因着佳柔郡主还没有身孕就待薄了她。 宁卿又忍不住在几堆贵夫人中寻找,终于找到一个微长着脸的中年妇人,正是佳柔郡主的婆母何氏。只见何氏正跟几名贵夫人谈得正欢,并没有因着佳柔郡主的事而板着脸,也松了口气。 这个黄氏也不错,瞧着是个豪爽的,并没有因为还没抱着孙子而整天板着脸,给佳柔郡主脸色看。 “我大姑姐一个多月前才为我婆婆添了个外孙。正在咱们家小住,我婆婆正高兴。”佳柔郡主说着眉宇拢上忧愁。 “她平时没给你脸色瞧吧?”宁卿说。 “这倒没有。”佳柔郡主微微一叹:“这是我运气好。遇着这样的婆婆和丈夫,要是嫁的是别家,我都不用做人了。至少妾室就得给鹏飞立好几个。” “你家男丁不满三十五是不准立妾的吧。” “对。”佳柔郡主说着柳眉一挑,微微一笑:“我就是瞧着他们家这个极少有的门风,才答应婚事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高门大户中,独独选中他们家!” “柔儿。”一名雍容华贵,容貌清美,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走过来,正是永顺大长公主。 “见过大长公主。”宁卿立刻行礼。 “好孩子,不必多礼。”大长公主和谒地笑着,亲自去挽。 “娘。”佳柔郡主一见到永顺大长公主,就偎了上去。 “嫁人了,还像个孩子,都不怕卿儿笑话。”永顺大长公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我当然要像个孩子!自从我嫁后,你只疼三妹妹了。”佳柔郡主说着往她身的一瞟:“怎么不见三妹妹?” “她呀,也有份大礼送给你皇舅舅。”大长公主道。“这也送是为娘送你皇舅舅的礼。” 宁卿听着就笑了起来:“看来有节目!” “对。”永顺大长公主笑道,往外一瞧:“要来了,快入席吧!好孩子,你跟本宫坐一起。” 永顺大长公主说着就拉着宁卿,佳柔郡主在后面扁着小嘴:“娘啊娘!不疼我了!” “好孩子,你长大了!”永顺大长公主无奈地一笑,摸了摸佳柔郡主的头,见她表情委屈,又想到佳柔郡主两年还没孩子,虽然婆母姑嫂不敢给脸色,但她自己就有压力和委屈,不由又心疼了几分。 “公主。”何氏见别人都准备坐好了,独佳柔郡主腻着永顺大长公主,就笑着过来。 “娘。”佳柔郡主小脸一红,连忙福身。 “你这孩子。”何氏握着佳柔郡主的小手,又笑道:“既然她要腻着公主,就跟公主坐吧。” 佳柔郡主正要摆手,何氏又温声道:“你是个可疼的,我知你是个懂分寸的,不要跟我计较这些虚礼。” 说完福了一礼就笑着走了。 永顺大长公主和宁卿都忍不住一叹,这么好的婆婆,上哪找啊! “各位贵宾,请往这边坐!”这时,几名太监走过来,笑着引路。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这时,外面响起一叠声的报信声。众人立刻跪下:“参见皇上!祝皇上寿比天齐,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起吧!”文宣帝坐到龙椅上,平缓地轻笑起来。“都坐!” “天炎国嫡长公主百里海棠求见!”太监的声音又响起:“天风国太子、南诏国……” 太监念了一大串的外国使者,足足有十余国左右,两个大国,其余都是小邦小国。俱是各国的皇子公主! 宁卿抬起头,只见百里海棠身着水红窄袖衣裙,裙上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海棠花,眉目浓丽,带着妩媚之意,如一团火一般走了进来。 百里海棠先瞥向水经年,再望向宁卿,露出一个笑意来。宁卿也瞧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参见天水帝,吾皇祝天水帝寿比与天齐!万岁万岁万万岁!”外国诸皇子公主道。 “呵呵,有心有心,都起吧!”文宣帝看到友国的到来,哈哈大笑。 “天水帝,这次我们天炎送给天水帝一尊碧海寿星,望笑纳。”百里海棠说着看了身边的下人一眼。 下人立刻抬出一个盒子,打来来,众人只感觉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一尊晶莹剔透的玉雕。此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碧海冰玉,寒气逼人,放到哪里凉到哪里,简直是移动空调! 众人见状倒抽一口气,谁也没想到天炎国会这么大手笔! 天炎与天水向来交好,是友邦,但更多时间,都是天水弱于天炎,看天炎的态度办事。往年的礼物也都平平无奇,可今年的却这般贵重! 众人惊艳过后,那些官员朝臣不由的暗暗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天炎难道有什么事情要逼着天水做的吗? 文宣帝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但还是笑着说:“真是重礼啊,朕就谢过天炎帝了!” 百里海棠笑了:“其实,本公主有一事相求。” 文宣帝嘀咕,有要求,也得等寿宴后到书房慢慢商议啊!但却不好打天炎的脸面,只好说:“公主有何要事,请说。” “本公主得父皇允许,此行除了祝寿,还带了八百八十百抬嫁妆来京,准备求亲的!”百里海棠道。 第104节 “求亲?”众人议论纷纷起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送出这么贵重的礼居然只为求亲? 水京东等诸位皇子双眼发亮,要是娶了这个天炎公主,得天炎相助,登基指日可待呀! “不知公主求嫁哪一位皇子?或是朝臣。”文宣帝听到求亲,松了口气,嫁掉一个皇子……不,是娶一个公主进门,总比拿什么东西去换好啊! “本公主要嫁八皇子炎王水经年!”百里海棠大声说。 整个大殿静了一下,水京东等人脸色铁青,姚贵妃大喜,天炎国的嫡长公主居然要嫁她的儿子?这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啊! “卧槽!”水经年这才反应过来,气得拍案而起,指着百里海棠,气得声音都没了,过了好一会才道:“爷扒你家祖坟了?居然用嫁给我来毁我!这么狠!” 宁卿也是惊得张了张嘴,看看百里海棠,看看水经年,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年儿,不得无礼!”姚贵妃努力压下心中的喜悦,怒瞪了水经年一眼。“皇上,你瞧瞧,年儿与公主多般配!既然公主求亲,又这般有诚意……” 文宣帝也觉得这桩婚事不错,正要开口答应,水经年已经跑了出去,跪到文宣帝跟前:“父皇,我跟她有点过节!两年多前就是她踢我下水的!半个多月前咱又在无云城遇着,她瞧我不顺眼!” “我瞧你很顺眼啊!”百里海棠呵呵笑着:“否则又怎么想嫁你。” 水经年都快气死了:“你这是逼婚?我哪里得罪你了?不,我跟你好像才认识不久!” “反正……我瞧上你了。”百里海棠柳眉微挑。 “父皇!”水经年只哀求地看着文宣帝。 “父皇,现在是你的寿宴,这婚事重大,关系到两国邦交,不如稍后再议。”水京东立刻站了起来。 文宣帝揉揉生痛的太阳穴,他其实很想答应,但他知道水经年这个儿子不着调儿,怕真的做出什么事来,在各国使臣面前丢脸,只好笑着道:“婚事稍后再议,公主请放心。” 那意思就是说,他是答应的! 百里海棠果然很满意:“当然,谢天水帝!” ☆、第119章 我不是他 水经年看着百里海棠一脸自信得意的笑,美艳的脸阴沉得直可滴出水来。 “皇上,诸国还得献寿礼,不能再耽搁了。”皇后道。 “好。赐座。” 有了天炎国的珠玉在前,别人的寿礼都显得不怎样。宁卿送了个绣万字插屏,她的绣活一如既往的普通。虽然礼物普通,但文宣帝还是很开心地收了。 佳柔郡主捏了捏宁卿的手:“你也太随便了吧?” 宁卿小脸一红:“都是我亲手做的,我还有后着。” “好,那我们就等着。”永顺大长公主笑道。 “只说我,怎么也不见公主的礼。”宁卿道。 “来了!”永顺大长公主突然一喜。 大殿内最后一个送礼的退下,便闻一阵萧声响起,浅喝低吟,继而丝竹齐发。一群华衣女子鱼贯而入。 突然萧声一洌,一袭雪白的水袖掷出,只见一名雪衣美人优雅起舞,脚尖踮地,动作轻盈得像没有重量一般,步姿舒缓高雅,不似别的娇柔或妩媚,带着高贵的感觉,不似是为别人跳,似是为了自己高贵的内心而跳的一样。 众人看着不由的双眼大亮,满满是惊艳地看着她,文宣帝也是一脸惊艳。 “娘,你的礼果然好!虽然没有实质的东西,但这舞蹈真是新颖好看!瞧三妹妹跳得多好!”佳柔郡主喜道:“她一直安静腼腆,平平无奇,现在跳起舞来倒出奇的高贵!是不是,卿妹妹?” 宁卿整个人傻住了,眼前跳舞的可不就是佳柔郡主很要好的庶妹纪芳儿么?她在跳舞!好吧,跳舞不关她的事,但她跳的舞很像芭蕾! 这原本是宁卿准备的好的节目!用前生的芭蕾再结合古典舞!她本想在这次万寿节上一舞惊人,然后再在这个时代开舞馆,教小孩子跳芭蕾的。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被这个不知从哪杀出来的路人甲给截了胡! 好吧,重点不是这里,重点是这个纪芳儿也是穿越的? 但要是纪芳儿也是,为什么没来找她也没找过水经年?可知道,她的食肆还有水经年的枪都是现代的东西,她不可能不知道。要是纪芳儿想要隐瞒的话,不可能今晚又漏这一手! “卿妹妹,你怎样了?”佳柔郡主望向宁卿。 宁卿笑了笑:“没事。”然后看向水经年,水经年好像还为百里海棠求亲一事而烦恼,脸阴沉得直可以滴出水来,看着眼前的纪芳儿跳舞一点反应都没有。 宁卿怔了下,就算水哥哥平时不看芭蕾,但也不可能一点也认识。对了,纪芳儿的舞似是结合了芭蕾和古典舞。有芭蕾的神韵,却又有古典舞的形。既是又不是! 难道是她想多了?毕竟芭蕾舞也是人创造出来的,说不定纪芳儿也有这方面的构思,毕竟这只是像芭蕾,也不是。 “柔姐姐,芳儿妹妹平时也跳舞吗?”宁卿道。 “跳的。”佳柔郡主说。天水不像天盛,这里比天盛开放,很多贵族女子爱跳舞。 “嗳,她的舞跳得可好了!”永顺大长公主有些得意地一笑:“她自小就有舞蹈天赋,我见她喜欢,就请了湛京最有名的师傅教她跳舞。她平时不爱诗也不爱曲,就爱躲在房间钻研这个。一个多月前,她就跟我说,有新灵感,连饭也不吃,躲在屋子里练。我见她这舞跳得新颖,就让她今天为皇兄献上一舞。哎呀,可高兴死我了,否则我不知拿什么稀奇的礼送皇兄好。” 佳柔郡主直掐永顺大长公主:“娘这么懒,我一会可要告诉皇舅舅!” 母女说着就笑了起来,永顺大长公主道:“卿儿的后着是什么?” 宁卿嘴角一抽,讪讪一笑:“我本也打算跳个舞,现在有了芳儿妹妹的珠玉在前,我不好献丑,呵呵呵。” “倒是本宫截了你胡!”永顺大长公主掩嘴笑了起来:“不是我夸,我家芳儿的舞可没几个人能比的!瞧今天,她这一亮相,怕是整个湛京无人不识了!” “说亲儿也更好了!”佳柔郡主道:“今晚她一舞惊鸿,咱公主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以前说好的那家还不愿意呢!现今,得咱们挑他们了!” “可不是。”永顺大长公主松了口气,一脸欣慰地看着正在跳舞的纪芳儿。 这个庶女她是当亲生女儿一般待的。纪芳儿的娘是自小随她的宫女,忠心耿耿,未嫁时在宫里为她不知挡了多少次命。后来她嫁给纪将军,想着纪将军怎样都得立妾的了,就给那个宫女开脸,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不幸的是,这个宫女生纪芳儿时难产死了。永顺大长公主就把纪芳儿抱到膝下,与佳柔郡主养在一处。 五年前纪大将军战死沙场,整个纪家就靠大长公主撑着。纪芳儿虽然养在永顺大长公主膝下,但到底不是公主生的,而是庶出的,爹又死了,容貌只是秀丽而已。就算有大长公主撑腰护航,来求亲的也是一些不起眼的人家,或是某些贵族家的二房、庶房或是傍支,都不是当家主母。 对一个庶女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 但永顺大长公主还想往上挑,至少要能当家作主的,更殷实一些的侯门公府,而不是那些外强中空的! “这次,康定伯府可应了吧。”佳柔郡主道。 康定伯府正是永顺大长公主为纪芳儿看中的人家。康定伯府是新上来的新贵,战功封的爵位,最要紧的是,康定伯夫人性格平和,人口简单。相中的是康定伯嫡次子,虽然是次子,但却是世子。因为嫡长子在三年前病死了。要是嫁的话,家中只有公婆和一个寡嫂,连小姑都没有。 只是,这样的好人家大把嫡女抢,人家看在永顺大长公主的面子,才给机会说是考虑。 永顺大长公主和柔郡主聊得投入。宁卿在一傍暗暗无奈。 她哪里跳不过这个纪芳儿!她早就编排好的舞,可比纪芳儿要好!而且她的天赋也比这个纪芳儿好多了!看着这个不如自己的对手博尽眼球,宁卿心里就生起好战之心,直要上去比一场。 但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样做。要是她跳了,就是啪啪打永顺大长公主的脸,还会让纪芳儿成了个大笑话,纪芳儿还要靠这个说亲呢!永顺大长公主这么爱重纪芳儿,要是自己坏了纪芳儿的好事儿,不知会怎么怒自己。 自己不跳了,那舞馆就开不成了!否则人家会说她抄袭纪芳儿。 宁卿堵了一肚子的气,正烦着,大殿中间的纪芳儿已经一舞罢!周围响起如雷的掌声。人人都惊艳地看着她,更有贵公子开头交头接耳地打听她是谁。 “永顺大长公主府,祝皇舅舅生辰快乐,这是公主母亲献给皇舅舅的礼。”周围的伴舞已经退下,只剩一身白衣飘飘的纪芳儿跪在大殿中,手捧着一个楠木盒子。她虽不是公主生的,但也是公主的女儿,而且还这么爱重,叫一声皇舅舅也妥当。 众人一听,才知道是永顺大长公主的庶女,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文宣帝得知是自家最疼爱的妹妹的庶女,虽然容貌一般,但胜在舞姿新颖,实在让他惊艳了一把,也不惜赞美:“舒缓优雅,一舞惊鸿!” “谢皇舅舅!”纪芳儿微微一笑,不骄不躁,行了个大礼。 永顺大长公主很是惊喜,有了皇兄这一句夸赚,芳儿的身价就更高了! 与永顺大长公主坐得近的贵夫人连忙说:“平时我瞧着这丫头就是好的,现在果然一鸣惊人!” “公主就是会教养!落落大方,不像别家小家子气。” 永顺大长公主自豪地笑了笑:“本宫的女儿自然是好的。” 纪芳儿出去退下了舞衣,已经换了一身淡红的衣裳,步姿优雅地走来,气质极为出众。“娘,姐姐。” “芳儿,快坐吧。”永顺大长公主连忙拉着纪芳儿坐下。 纪芳儿坐到永顺大长公主身边,望向宁卿:“郡主。” “不必多礼,叫我宁卿就好了。”宁卿望着她,突然笑了笑:“你的耳坠子真好看,要是换成钻石就更好了。” “什么石?”纪芳儿不解道。 “我说是蓝宝石。”宁卿立刻改口。到底,她还是忍不住试探。要是纪芳儿也是穿越的,她这样随意一问,纪芳儿顺口就会答了。但纪芳儿明显不知道钻石。 这舞可能真是人家研发出来的,是她想多了。 这个事儿,宁卿原本想找水经年说一下的,但水经年因着百里海棠的事儿焦头烂额,她也不想因着这莫须有的事烦着他。散席后就与佳柔郡主结伴出宫了。 水经年立刻就要去书房,姚贵妃在后面冷渗渗地盯着他的背影,丽姑姑道:“娘娘不急,百里公主主动求亲,皇上怎么也不会打她的脸面。就算殿下跟皇上闹也没用。” 姚贵妃嗯了一声,就回丹怡宫了。 御书房,文宣帝看着水经年就头痛:“年儿啊,你少闹腾一会不行吗?百里公主哪样都好,配你卓卓有余。这是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你现在已经二十有二了,以前是身子骨弱,现在身体好了,也该说亲了。这婚事朕答应了!” 水经年知道这不是闹两闹就能改变的事情,那张艳丽的脸无比认真:“父皇,你知道儿臣心有所属。” 文宣帝皱了皱眉。文宣帝挺关心宁卿的,他对水经年这个儿子也算宠爱,所以早就瞅出了水经年一心扑在宁卿身上,宁卿于他还有救命之恩,这不得不说是一桩好姻缘。要不是百里海棠的出现,他真的打算把宁卿指给水经年。 “在国事面前,儿女私情只能放一边。”文宣帝道:“年儿,你可是个皇子!” “既然如此,儿臣就跟父皇谈国事吧。”水经年道:“父皇可记得两年前儿臣上交上来的火枪?” “当然!”文宣帝说着就皱了皱眉。 那些火枪威力确实很大,但弹药只有那么多,而且枪也只有十把。后来他们研制弹药,但研制出来的弹药却没有原来的威力强大。而且枪也制不了。他们原本拆了共两支枪,但那两支枪拆下来后,跟本就装不回去,更别说是造出来了。 为这事,文宣帝一直很郁闷,明明知道有这种绝世神兵,却没得用。而且那些一直存着的子弹,也开始受潮了。 见到文宣帝一脸郁闷,水经年艳丽的双眼微闪。要是现代的枪,当然可以研习出来,但他是制作枪支的天才,前生就是整天埋在这些东西里面的。 既然要把自己吃饭的东西交上去,而且还可能会改变这个世界格局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不做手脚! 在这些枪支弹药要上交之时,他就在里面下了功夫,枪里每人上零件,都是他亲自一个个打出来,再用特殊手法一个个装上去的,但一拆开来,就再也组不起来。那两箱剩下的弹药也是,他加了一样非常容易受潮的东西进去! 所以,献给文宣帝,剩下的八把枪慢慢的会变成废铁! 别的地方可能他就是一个二货,但在枪支弹药方面,他就是皇者! 可怜他明明是一个军事武器天才,却生不逢时,不得不在各权势之间的夹缝中生存,做着他最不擅长最讨厌的东西。很多时候水经年都不得不感叹,真是特么的穿错了地方!他怎么就不穿到抗战时期!他准大干一场! “那些枪支,很快就会变成废铁。”文宣帝无奈地道。 “父皇,儿臣这两年也一直研究着这些东西,已经能做上弹药了,也许不及那两箱原装的,效果差一点,但至少还是能用的。”水经年说。 “真的?”文宣帝双眼一亮。要是有了弹药,就只只有八把药,在战场上,也能起到奇效! 第105节 “当然,儿臣怎敢欺瞒父皇。”水经年说:“儿臣会的东西能够对战争起到影响。天炎国的公主就算再是友邦,但到底是异国,她要是嫁进了炎王府,就不怕偷学到些什么吗?而且,她这么多人不选,为什么偏要嫁儿臣?” 文宣帝闻言心中一凛。要是水经年真的懂得制弹药,那这个天炎国公府就不能摆在炎王府了!他这个儿子性子直,一根筋,而那个百里公主却颇有心计,就怕没两三天已经把水经年哄骗住了! 水经年说得对,这么多皇子,为何偏选中水经年?可知道水经年除了一张脸,其他各方面都很普通,而且还有点二兮兮的。 难道这个公主收到了什么风声了吗? 文宣帝越想越可疑,不论是真是假,反正这婚事不能成了! “父皇,要是儿臣能够成功研制出弹药,可否许儿臣一个婚事自主的旨意?”水经年道。 文宣帝低下头,只见水经年跪在自己下首,仍然那样艳丽非常,那一双眼睛艳丽,却清澈逼人。 文宣帝看着他就不由一叹,在这个皇宫里,他再也没见过这样的眼睛,清澈,不被权利所浸染。就因为水经年在这个脏肮的皇室里仍然保存着这一颗赤城之心,文宣帝才一直宠爱着这个儿子。很多时候,他闹腾,他犯二,他都任他去,都是想留着这双眼睛。 这是这个皇室已经没有了的东西,所以,文宣帝想要一直珍惜保存。点了点头:“好,朕允你!” “谢父皇!”水经年大喜,立刻向文宣帝磕了个头,行大礼。 水经年出了御书房,就看到了百里海棠。 百里海棠一身水红衣裳,眉目浓丽,带着妩媚的双眼满是笑意:“小年子,你拒婚成功了,是不是?” “是。”水经年冷冷扫了她一眼:“百里海棠,我跟你不过是有一点小恩怨,你何苦咄咄逼人,好玩儿吗?婚姻不可儿戏!” “你觉得我突然求亲是闹着玩?是因为一点小恩怨而报复你?”百里海棠然后笑吟吟的。 “要不是呢?”水经年重重叹一口气,眯着眼,似是嘻皮笑脸地道:“不要告诉我你对我一见钟情!爷不信这套!” 百里海棠的笑容一收,水经年转身而去。 百里海棠幽幽的叹息声却在他身后响起:“难道你都忘了?我五岁开始,每年来天水两次。就像窜门走亲戚一样。每年来到天水,我第一时间不是去见天水帝,而是去找你。难道你都忘了?你躲在深宫里不愿意出门,是谁陪着你,给你讲故事?又是谁每次都给我留着最好吃的糖果!你都忘了?你的七弦琴可谓天水一绝,都是谁的功劳?难道就因为那次……我不小心把你踢落水,你就恼我至此?” 水经年错愕,满满都是震惊。他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而以前宫里的努才因着他落水受伤而被姚贵妃处置了,平兴是他穿过来才贴身侍候的。 他从不知道,他……不,应该是原主跟百里海棠有过一段! 百里海棠爱的不是他,而是原主! 而他,已经与这个身体彻底地契合,在百里海棠说起这段似是刻骨铭深的青梅竹马时,他的身体甚至起不了一点波澜。 虽然对不起原主,但他已经不是那个他! 水经年回过头,认真地看着百里海棠:“对不起,我真的忘记了。我失忆了。但是,你不觉得我以前判若两人吗?现在的我还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百里海棠沉默。 “以前的那个我已经死了,我不是他!你也忘了吧!”水经年说完转身而去。 ------题外话------ 国庆有抢楼活动!大家看公告!么! …… 推荐好友文文,权谋、宠文、一对一,喜欢古文的美妞可以去看看! 《浴火重生之鬼医妖后》——枼玥 当嗜血帝君遇上冷血鬼医,当妖孽帝君遇上旷世妖女。 他为她,画天下为牢,只为将她留在身边。 “晏苍岚,你放着国事不理,留在东陵国,你到底想怎样?”她无奈的看着他,为何面对他,她越来越无法狠心。 “你比国事重要。”简单的回答,却撼动了她如寒冰般的心。 “若我要颠覆一国呢?” “我陪你。” “若我要灭你的国呢?” “不用灭,我送你。” “你到底想要怎样?” “这世间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你的心,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很沉,却很温柔,他以为他无心,原来,只因还未遇见她。 ☆、第120章 愤怒 万寿节,普天共庆。安宁园的下人不多,主子只有一个,所以静悄悄的。 沐凡晚饭没吃,小松揣来一碟碟点心,放在后园的石桌上。他转头,只见沐凡站在那边望着皇宫的方向一言不发。 “公子,过来吃点东西,再吃药。”小松说。 “我吃不下,把药揣过来。” “不吃点东西垫肚子,伤脾胃,身子再也不能好了。”小松说:“郡主会担心的。” 沐凡苦笑:“她是担心我好不了,赖在她这里。” 说着坐到石桌前,细细地吃起东西。小松做的是药膳,而且厨艺很好,但他却仍然难以下咽。 天空突然砰地一声炸响,一片炫目华丽,小松欢喜道:“有焰火!” 沐凡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天上的焰火亮了又散,散了又亮,明明灭灭的,映得他一身红衣凄迷。 小松见他呆呆的,很是担心:“公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起那年中秋。”天上的焰火映在他扑素无华眼里,明明灭灭的,却成了一场繁华尽散。 那年中秋,他们整个宸王府的主子都进宫赴宴,只留她一个呆在梦竹居里,仰望着漫天焰火,遥看着灯火璀璨的天盛皇宫。那一刻她的心情一定与现在的他一样!寂寞无助,压抑惶恐! 想爱而不敢爱,似抓得住,又似尽散指间沙,恨不能掩面长哭,却只余悲叹,挣脱不开的笼牢! 他又想起他那年生辰那天,她追着他亦步亦催,恨不能粘到他身上。后来他被太后召进宫,她喝了个酩酊大醉。 那时,她定是怕极了他被某个女人给沾上了,怕极了太后赐一个美人给他,怕他第二天就带回来一个宠妾。那种心情,就如他现在一样,怕极了天水的文宣帝突然给她指婚,怕她领着一卷婚旨回来。 他的心只感觉好像被人捏着一样痛,难以呼吸。趴在桌上,力用地喘息着。 “公子……”小松重重地叹了口气。能劝的他都劝了,这两年,每当公子想以前的事就犯病。 外面突然响起细细的吱吱喳喳的声音,小松道:“郡主回来了。” 沐凡双眼微亮,总算有了焦距:“把那东西拿过来。” “是。”小松立刻飞奔进房。 宁卿心情非常不好。 自己的计划就这样被人截了胡。可知道她为了开舞馆,早就筹备好了。 因着她已经是湛京商户第二大巨头,已经算是品牌的了。所以她放开了手脚,一口气买下了湛京四个商铺,已经装修好,就等着她一舞惊鸿,引得天湛贵女人人羡慕。 那时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她出身低微,之所以有这么好的气质,全凭是学了这舞。跳舞并不是为了取悦或是娱乐,而是为了修身修心,塑造气质。那还不吸引一大批名门贵族慕名而来,把家里的小贵女送到她这里学跳舞!甚至到了一定年纪的贵族千金也会来学。 为了让那些人家觉得这是高级的地方,她把手头的资金全都扔进去了!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载了个跟斗! “沐公子。”慧苹突然道。 宁卿正准备回房,听到慧苹的声音,就看到沐凡。红衣灼灼,踏月而来,带着夜魅精妖的潋滟。 “沐公子有伤在身,更深露重,不宜外出。”宁卿淡淡道。 “谢郡主关心,本公子伤势已大好。”沐凡目光灼灼亮亮地凝视着她,苍白的唇,勾起潋滟的笑意,一瞬间,似把他那张普通的脸容点亮了一般,风华尽染。 宁卿身后好几个丫鬟看得都是脸上一红。 被他如此凝视着,她的心一热,不由地跳了跳,然后又感觉一阵别扭。她暗暗恼恨自己的心情,不由的对沐凡又厌了几分,恨不得避得远远的。 “今天小松从钟老医正处把冰羽兰的药拿回来。”沐凡说着递给她一个琉璃瓶子。 “哦,谢谢。”宁卿没有接,望了一眼慧苹。 慧苹上前一步,把药接了。 “小松,这个药钟老医正有没有说怎样用?”宁卿说。 “每天抹三次,不出半个月,几乎就把把伤疤痕抹平,再仔细护理一年半载,绝对能恢复如初。”小松说。 “太好了。谢谢。”宁卿笑眯眯地道,然后打了个哈欠,沐凡道:“我今天困了,先去歇息。告辞。” 朝着他礼貌地笑了笑,转身就进了房。 小松很失望,郡主对公子真是冷淡疏离得很,每次一见到公子,能避得远远的就避得远远的。 “去准备杨枝金露、莲子荷叶饼、碧粳粥和糖蒸酥酪,让人送过去。”沐凡道。 “啊?”小松不解,担心地道:“可是,现在郡主明显讨厌公子你,你还送东西给她,她岂不是更恨,更反感?” “照我的话做。”沐凡说着就回到自己的园子。 “是。”小松再不敢质疑了。他相信公子,公子从不做无用功,也从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是现在吃力不讨好,那一定是放长线钓大鱼! 宁卿回到房,绷着小脸御了妆,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时,桌子上已经摆了沐凡所说的几样点心。 宁卿在宫里气都气饱了,没吃多少东西,现在洗了澡确实饿了,坐下来,就吃,一入口就感到香糯可口,心情好了起来,吃到一半,发现全都是自己爱吃的。 以前她会以为是慧苹准备的,但今儿个不知为何,觉得不是,问了句:“哪来的?” “是沐公子让小松送来的。”春卷说。 宁卿一阵隔应,心里无端一阵怒恨,把筷子一扔,就躺床上了。 “姑娘。”慧苹才出去一会到宁卿的书房帮她收拾帐薄,回来就见宁卿脸色铁青地歪在床上。摆了摆手让春卷出去。“姑娘可还在气纪芳儿一事?” “她的事只是让我郁闷,还不至于让我如此气。”宁卿说。 慧苹一笑,她随她多年,又怎不知她的性子,“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沐凡!”宁卿坐床上一下子弹坐起来,拿起枕头就扔:“我讨厌他!他干嘛非要住我这里?看着他我就讨厌!他刚还给我送吃食?他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管太多了?” 慧苹暗暗诧异。自从离开天盛,宁卿的性子就变得非常冷,极少情绪这样波动激愤的。慧苹不担心反而暗暗有些欢喜,有情绪总比冷心冷情的好。这才更像个人! “姑娘,他是不是喜欢你?”慧苹说:“据理来说,是咱们求着他来的,他没理由对你献殷勤,而且我瞧他看姑娘的眼神,明显带着爱慕之意。” 第106节 宁卿心里又是一阵堵,很是不悦地撇了撇嘴:“谁要他喜欢!” 她也是感觉出来了。他看着她的眼神灼热温柔得太过,她又不是木头或是死人,而且她还有过一段感情,那种爱恋的眼神,她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好吧,以前还感觉得不清楚,以为是自己多心或是太自恋了,现在一住进她的屋子,他就毫不掩饰了! 宁卿别提多气,总觉得踩进了一个大坑一样!而且,还有种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感觉! 宁卿气恨得抓着头发在床上直打滚儿,直哼哼着,恼得泪水都快憋出来了。 慧苹看着宁卿如此萌蠢萌蠢的举动,直想笑。姑娘好像,越来越回到以前了。 “姑娘……沐公子,挺好!”这是慧苹最后得出的总结。 宁卿气得一个倒仰,手肘往外拐的东西!“他是个大魔头!杀人不带眨眼的!” 慧苹一噎,这的确是个问题! “姑娘,王爷来了!”春卷喜悦地跑出来。相比起那个沐公子,春卷显然更喜欢水经年多一些。 宁卿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跑了出外间:“水哥哥。” “宁儿。”水经年叫了一声,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一大杯茶,咕噜噜地灌了半盅,才缓过劲来,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水哥哥,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还不回去睡。”宁卿歪着头看他。只见他一脸凝重和阴郁。 “我来跟你说,那个百里海棠,我已经拒绝了,父皇不会答应让我娶她的。”水经年说着松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宁卿被他看得一怔,然后转过脸,避开他的目光:“十一点了,快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说着打了个哈欠。 水经年见她如此,眼里的亮光微黯,心里一阵失望。 “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水经年犹豫了一会,才有捡着言词:“父皇答应过,只要我研究出弹药,就许我一个婚姻自主的旨意。” “这是好事。”宁卿笑了笑,又愁起来:“但弹药……这个不应该交到皇上手里。这个时代还不需要。” “呵……”水经年自嘲地的一阵低笑:“这个时代不需要!不需要我这样的人!需要像水京东或是姚贵妃那样长袖善舞的……我穿错了时代!” “水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宁卿暗暗后悔。 “你没说错。”水经年摆了摆手。“但这个时代的东西却逼得我如此。这个时代怎样,与我何干!我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我会离开一个月左右。”水经年突然看着她:“你等我回来。” 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宁卿想避,却不忍心避,抬头看着他:“水哥哥……” 她话还没说话,他修长的手指已经捂住了她娇嫩的樱唇。只见他双眼黯然,声音带着哀求:“先不要说话好么?至少等我回来!” 至少让他努力一回!而不是,一下子被她拒绝,让他连努力的机会也没有! 他说完,转身快步离去。手上还残余她唇上的温度和娇嫩。 宁卿看着远去的背景,忍不住蹲下来,抱着膝就哭。 水经年的心意,她都懂,但她真的把他当哥哥!跟本是不可能成为夫妻的那种!而且她也打算一辈子也不嫁人。 她一也没有明确拒绝,是因为不想失去这段亲情或是友情。 男女之间,只要表白过,就再也回不去当初了! 水经年一路出了安宁园。骑到马上,冷风一吹,就把他的愁绪吹散。 平兴说:“爷要出去一个月?” “当然。”水经年说:“就算我能现在就把弹药做出来,但至少要做一做样子。否则,父皇会怎样看我?” 虽然,他不想管这个时代怎样,但却仍然不想引起战乱。更不想,宁儿生活在一个战乱的时代。 他要好好研究一下,把弹药的杀伤力控制在最小范围,而又具有不错伤害值,只够让文宣帝防身,而不是用到战争上。 “郡主她……”平兴最担心的是这个。 “她总不会拒绝我吧。”水经年说:“我回来后,不跟她谈感情,不跟她谈爱情,只说是找不到合适的,而且父皇也对她的婚事上心了,到时一定会逼她成亲的,到时她只能选我了。” “百里公主那里怎么办?”平兴说。 水经年说:“只要父皇不答应,任她怎么闹!只要我体现了我的价值,父皇不会答应让我娶一个外国公主的!” 平兴神色微白地瞟了水经年:“爷,奴才并不知道百里公主跟你小时候就认识的。” 水经年双眼沉了沉。那个女人要是个神经病倒好打发,偏怎么就与原主有过一段? 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那个悲春伤秋,只会弹琴作诗的优郁美少年,这跟他完全是两个调调好不? 只要那个百里海棠再对他深入了解一点,应该会幻灭吧! 百里海棠看起来还算是有个性的女人,只要自己出原主出入大了,她应该不会继续缠上来。 如此想着,水经年又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了。 …… 第二天一早,宁卿顶着黑眼圈起床。 春卷走进来:“郡主,表少爷和姨太太叫你到大厅吃早饭呢?” 宁卿狠狠地隔应了一下,但又不好拒绝。毕竟是她说他们是亲戚的,要是拒绝了,不是引人怀疑!而且她待薄自己姨妈家人,传出来也没有好名声。 宁卿只好到了正厅。 沐凡与沐太太沐老爷已经坐下了,沐太太看到她就好像见到亲姨甥女一样,哎唷于怕:“卿儿怎么才来?你表哥一大早就使小松给你准备了药膳!” 表哥?宁卿听到这个称呼又恨了几分。表哥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宁卿坐下,面前已经摆了一碗山药粥。 “表妹,多吃。”沐凡笑吟吟地看着她,给她夹了个包子。 宁卿撇了撇嘴,没吃他的。随便吃了几口山药粥:“我有事儿忙,姨母你们慢慢吃!” 说着就与春卷转身走了。 “表妹,等等我。”沐凡跟上来:“刚来湛京,都没机会逛逛。” “春卷,把何生叫来,陪表少爷出去逛逛。”宁卿呵呵。 “我跟你就好。”沐凡说。 “我是去看生意。” “我跟你看生意。”沐凡笑道:“买东西的同时,顺随向表妹取一取生意经,可知道我们家生意可惨败呀!” 宁卿气得浑身发抖,哼了一声:“我头晕,不去了!回房歇。” 说着快步走了回房,往床上一歪,就闭上眼。脸色说不出的阴沉。 “小松,表妹刚才没吃好,再做点开胃的东西送去。”沐凡说。 小松想起宁卿回房时的模样,还有公子现在还往上撞,就有些牙疼,但公子的命令不可违,立刻就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果然做了好几道早餐,送到宁卿的房。 春卷接过,小心冀冀地走进去。她感觉到宁卿好像不待见那个表少爷,但宁卿又没有明确表示出来,现在人家送东西来,她不好拒绝,只好送了进来。 “郡主……” 宁卿抬头一看,就见春卷捧着一托盘的吃食,立刻就想到了沐凡。大怒,走过去,哗啦一声全部打翻。 “谁让你送进来的?这家里谁是主子你认不清了吗?”宁卿怒喝。 春卷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郡主……奴婢知罪!奴婢只是见郡主没吃多少东西……” 她跟了郡主两年了,郡主虽然冷冷淡淡的,但从来没向他们这些下人发过脾气,这是宁卿第一次这么怒。 “姑娘。”慧苹走进来。看到宁卿阴沉着脸,春卷瑟瑟发抖地跪在一傍,叹了口气。立刻打发春卷:“你出去吧。” 春卷如获大御,松了口气,一边抹着泪一边跑了出去。 宁卿哼了一声,歪回床上,脸朝内。 慧苹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两年来,姑娘脸上有伤,但也不少爱慕之人,姑娘也就不理不睬。虽然这个沐公子现在住他们家里,但也不至于这样! 不喜欢,拒绝了就是,何苦生这样的闷气! “姑娘,你跟他说清楚就是了,不要气着了自己。”慧苹说。 “那个人,我觉得说不清楚!”宁卿怒道。“那个人为什么这样,难道看不出来我讨厌他吗?” “姑娘,你为什么讨厌?”慧苹皱着眉。“你好像比起以前那个姚高原还要讨厌他。但奴婢觉得姚高原更讨厌,沐公子……真的并没有做什么。” 宁卿一噎,不说话。手紧紧地捏着身下的被单。 ☆、第121章 想要的是什么 十月十九,秋意正浓,水经年领旨带着工部的人浩浩荡荡地出了京。 宁卿站在街边看着。水经年一身玄色金鹤氅,身材高桃姿态艳丽。他骑在马上,被人簇拥着出城,人群里,他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桃花眼妖艳生媚。 宁卿朝他挥了挥手,他就裂着嘴一笑,一甩马鞭,就领着一群人绝尘而去。 宁卿想到家里有个讨人厌的沐凡,不想回家,到了自己开的食肆里看生意去了。 她每一个铺子都会有一个自己的房间。今晚她甚至没有回安宁园,在食肆里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到了食肆面前,一阵咯咯的娇笑声响起,一名华衣少妇从里面下去:“卿妹妹。”正是佳柔郡主。 “柔姐姐。”宁卿笑着上前拉她的手。 “你这是怎么了?”佳柔郡主说:“我一大早就想去你家,谁知道才上马车,你家春卷就跑过来,让我来这里接你。这么大早就来看生意?” 宁卿勉强地笑了笑,“是啊。” 佳柔郡主见她心情不好,很是郁闷的样子,眼珠一转,就笑了:“我懂了!走,咱们去乌淮寺吧!” 宁卿小脸一僵,她懂了?她懂什么了啊喂?为什么反而换成她不懂了? 佳柔郡主还是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拉着宁卿上车。 佳柔郡主一直以为宁卿跟水经年一对儿,现在水经年出差,就以为宁卿才分别一天就相思成疾了!而且还有百里海棠那一桩婚事在,宁卿一定会很烦恼吧? 宁卿上了车,车里还有纪芳儿。 纪芳儿看着宁卿文文静静地一笑:“卿姐姐。” 第107节 “芳儿妹妹。”宁卿笑着点了点头。 她看着纪芳儿,突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直到车子走动,出了京,她才察觉到哪里不妥了! 纪芳儿脸上化着极精致的妆容,没有浓妆艳抹,精笔微勾,细描淡写,原来只是中上的姿色在这样的精致的妆容下平添了三分清艳。 上两次见她,她一次穿得极普通,丢人堆里找不着的样子。第二次在宫里,穿着舞衣,后又着粉衣,妆容稍浓,只觉挺好看。但今次,纪芳儿的妆容比宫里还要淡,却更精细。 与她精细的妆容相反,她身上穿着一袭清爽的碧绿色的衣裳,头上戴着粉荷簪花,坠着两串粉色流苏,随着她谈笑,粉色流苏晃出清雅的弧度。除此之外,再无它物,给人一种清雅精致之感,耳目一新。 看着纪芳儿的妆扮,宁卿心里有些儿别扭,但却不知自己在别扭什么。 乌淮寺虽然不是天水国寺,但也是能排进前十的名寺。这里主要求姻缘和求子,传言十分灵验。 今天不是时节,所以来的人不多,只偶有三两拔人前来。 上到寺院,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婆子掀开帘子,慧苹抻出手来:“姑娘。” 宁卿扶着慧苹出了马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抹风华潋滟的红影。只见沐凡浅笑盈盈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宁卿心中一阵气恨,怎么哪里都有他!他有完没完! 佳柔郡主和纪芳儿也出了马车,佳柔郡主一眼就看到了沐凡,吃吃一笑:“卿儿妹妹他表哥!” 宁卿一噎,沐凡看着佳柔郡主报以善意的一笑:“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自己人。”佳柔郡主看看沐凡,看看宁卿,又一副发现奸情,我懂了的表情! 男人一般极少来求子求姻缘的,他之所以来,定是为了意中人。瞧他看着宁卿含情脉脉的样子,那意中人定是宁卿了。 佳柔郡主烦恼了,她究竟是支持水经年与宁卿好呢,还是支持这个沐凡跟宁卿?不怪她喜新厌旧,实在是这个沐凡太出众了,跟宁卿站一起,很养眼很般配。 “沐公子。”纪芳儿细声细气地朝沐凡行了一礼。 沐凡含笑看了她一眼:“纪姑娘。” “姐姐,时辰快到了,咱们走吧。”纪芳儿回头向佳柔郡主笑了笑,率先朝长长的台阶走去。 沐凡正下楼梯,向宁卿走来。与纪芳儿擦身而过,然后他又回头看了纪芳儿一眼。 宁卿看着他们擦身而过那一瞬间,脑子一白,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她与宋濯鹊桥相遇时的情景。 那时她抱着一大把碧绿的荷叶和荷花,垂首而立,而宋濯与她擦身而过,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而现在,纪芳儿碧绿衣裳作莲叶,头上簪花作粉荷,与沐凡擦肩而过,沐凡回头年地纪芳儿一眼。 不知为何,宁卿心里升起一抹愤怒,不知是怒自己想起了那个人,还是怒纪芳儿与那时的自己相似,抑惑是怒沐凡回头那一眼。但宁卿相信她是怒自己想起往事,沐凡爱看谁干她什么事?纪芳儿并没有抱荷叶也没有捧荷花,她只是穿着绿衣戴荷花状的簪花而已。 “表妹。”沐凡走过来:“你昨晚没回家,我很担心。知道你会来这里,所以忍不住来看看。” 佳柔郡主在一傍吃吃笑着,宁卿不好发作,怒羞成恼,提着裙子就跑上了台阶,一路走上乌淮寺。 乌淮寺前面只有三十个台阶,宁卿不停歇地跑到寺院前,已经娇喘微微,可恨脸上的面纱还挡着她喘气儿。 “卿妹妹,等等我!”佳柔郡主一边哎唷着,扶着丫鬟婆子的手,喘着粗气来到宁卿身边,累得声儿都作不了。 宁卿回头看了一眼,见沐凡还在半路,想到他有伤,走不快,唇角不由翘起的抹笑来。 “郡主,先去大殿拜送子观音,时辰到了!”佳柔郡主身边的嬷嬷道。 “对对。”佳柔郡主急急地转身:“我先去求子,卿妹妹,你随便走走哦!” 说着与身边的丫鬟嬷嬷急急地去了正殿。 “姑娘,咱们也去拜拜吧。”慧苹说。 宁卿瞅了瞅她手中的香烛,点了点头:“咱们去那边求个平安福吧!” 宁卿去了西边拜文殊菩萨,慧苹走到前面添香油,烧纸。 周围佛经缭绕,宁卿深吸一口气,心情总有些平复。 沐凡已经走了上来,毫不犹豫地进来,在宁卿身边的蒲团跪下。 宁卿心绪又是一堵,侧头冷扫他一眼:“沐公子,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我就爱跟着你。”沐凡道。 “你住进我家里,不是什么被人追杀,想人庇护吧?”宁卿声音越发的冷。 “你说呢?” 宁卿小脸一沉,眉目冷屑,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你很喜欢我?” “嗯。”沐凡只望着眼前高大的佛象。 宁卿狠狠叹出一口气:“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好吗?” “不好。”沐凡说:“我好喜欢你,想跟你成亲生孩子。” 被人如此赤裸表白,宁卿小脸涨得通红:“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可以变成一路人。”沐凡转过头,目光带着无比的认真:“为了你,我可以再不入江湖。我赚钱养家,你相夫教子。唔,要是你不喜欢。你赚钱养家,我相妻教子也可以。” 宁卿一噎,心中一阵羞窘,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我记得我们只见过两面,你就缠上我了!什么原因啊!” “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了。”沐凡淡淡地道,声音却透着似追忆的甜蜜,然后一笑:“第二次见我就抱了你。我觉得,既然抱了,摸了就得负责。” 宁卿气得一个倒仰:“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你不是江湖儿女。” “我就算不是江湖儿女,我也不拘这个!”宁卿说着略带嘲讽地看着他:“我不是黄花闺女,别说被你碰一下,就算跟你睡一次,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她说着唇角勾起似是嘲讽或是戏弄的笑意,瞅着他的脸。 但他平凡的脸庞却没有出现她预期的震惊或是嫌弃厌恶的表情,他只抬头看着眼前的巨佛,唇抿成一抹似是痛苦的直线。目如点膝,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没关系的。这样刚好凑一对儿。” “你!”宁卿恼怒,然后一怔,呵呵地笑了出声,却没了刚才的愤怒,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沐公子,你会强掳我回血庄吗?” “不会。” “那你会绑我上花轿吗?” 他扔摇了摇头。 “想来,我误会沐公子了。外面都传沐公子是杀人不眨眼,霸道不讲理的大魔头,我瞧,是误传。沐公子是个好人,至少不会强迫我是不?”宁卿笑吟吟地道:“那么,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烦恼的?谢谢你的喜欢。但大家有言在先,你的伤势好了后就要离去的。君子一诺千金,告辞。” 她慢慢地站起身,依然礼貌地向他福了一礼,翩然而去。 他仍然跪在那里,挺拔的腰挺得直直的,抬起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巨佛。那一抹风华绝代的艳色红影,都似在它面前显得无比的渺小。 他双手合十,长睫轻垂,紧闭着眼,无比虔诚:“佛说,无所畏惧总有生机一线。佛说,虔诚的人会得到成全。” 宁卿才出了偏殿,就看到百里海棠站在一棵菩提树下,笑看着她:“宁卿妹妹。” “百里姐姐。”宁卿上前,与她行了一礼。 “里面的是血公子吧。”百里海棠指了指偏殿内还跪在佛前的人影:“你们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什么叫搞到一起?宁卿暗恼。转身而去。 百里海棠一路跟着她,宁卿说:“百里姐姐怎么也来这里?” “听说,这里求姻缘很灵的。”百里海棠说。 “你是求跟水哥哥的姻缘?”宁卿皱了皱眉。她觉得百里海棠跟水经年挺般配的,但水经年不喜欢百里海棠。 她并不会因为自己想要摆脱水经年的爱恋而强把水经年塞给百里海棠,这是非常自私的。所以宁卿不希望百里海棠为难水经年。 “对。” “水哥哥不喜欢你,你当众求亲一事……”宁卿一时之间不知以什么立场说。 “你是觉得我强逼他?”百里海棠笑道:“但结果呢?强迫到了吗?” 宁卿沉默,确实,百里海棠求亲,但水经年算是把百里海棠摆脱了。 “我求亲,只是想表达我的决心。”百里海棠说。“难道你又要说,他不喜欢我,我不能缠着他?也许你们会觉得我放荡,不知廉耻,但我喜欢他,我就是想嫁给他,所以我就缠着他,努力让他喜欢我。” 宁卿一怔,她当然不会觉得百里海棠不知廉耻,惊世骇俗。在这个时代也许是,但宁卿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她那个时代,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喜欢,就追! 所以,她还有什么好责怪百里海棠的。 “你没错。”宁卿说。“你是个自由人。” “对,我是个自由人,而你,却是囚牢里的人。”百里海棠说着,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宁卿的胸口。“你被宸王世子宋濯缚得紧紧的。” 宁卿脑子一白,两年来,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这么直白而赤裸裸地提那个人的名字。她原以为自己会心如止水,却仍然不能不难受。 宁卿脸色一沉:“你调查过我?” “小年子喜欢你,我自然要调查情敌的资料。”百里海棠说:“而且你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到天盛打听打听,就会知道。” “为了一个仇人,你让自己活得痛苦有意思吗?”百里海棠说:“你这么努力地逃脱出来,难道不是为了自由?” 她当然是为了自由。宁卿沉默。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百里海棠说。 宁卿望着远远的云朵,沉默。她想要的是什么?经商?成立自己的商业帝国?成为天水第一富商?然后呢? 宁卿突然发觉,或是早就发觉,她之所以拼命地赚钱,努力地工作,并不是因为要做什么首富,而是因为,她停了下来,就不知道做什么。 “我啊,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跟随自己的心走。”百里海棠说着纤长的手指又点到宁卿的胸口,似是带着蛊惑的声音:“你呢?” 说完就咯咯笑了起来,转身就走了。 我呢?我想要的是什么?我的心想往哪里走?宁卿突然只觉得脑子的烦忧一下子消散而去,同时也一片空白。但整个人却无比轻松。 “卿妹妹!”这时,佳柔郡主走了过来:“我已经求完了,你拜完了吗?” “嗯,好了。”宁卿回过神,望向佳柔郡主。 “那走吧,咱们去求姻缘!”佳柔郡主吃吃笑着一手拉着宁卿,一手拉着纪芳儿:“你们俩加油!到姻缘石前求个好夫婿!” 姻缘石在乌淮山的后山悬崖上,足有三米多高,上龙飞凤舞着“姻缘石”三字,龙飞凤舞,再用红漆抹上。 姻缘石着有一个女子正在求,不远处还等着四五名少女,看穿着,似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这个要怎么求?”宁卿道。 “瞧这个。”佳柔郡主分别给了宁卿和纪芳儿一人一个红色三角布符。“你们拿着这个,在姻缘石前祈愿,然后再把布符抛下悬崖就好了。” “要祈愿多久。”宁卿有些不上心。随口问问。 第108节 “不知道,各人喜欢吧。”佳柔郡主说着小脸一红:“当年,我也只是祈了一小会儿,然后就遇上了鹏飞。” 那个在姻缘石前的少女已经抛下了布符,转身而回。 这时,等在宁卿她们傍边的一名少女正准备去。纪芳儿突然上前:“这位姑娘,等等。” “什么……事。”那少女有些怯怯地看了眼纪芳儿。因为她们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纪芳儿还有宁卿一行人穿得精贵一看就是贵族,那少女就怯了三分。 “能不能让我们先?我们要路途比较远,要赶回家。”纪芳儿说着回头看着佳柔郡主:“姐姐,娘在家等着我做刺绣。” 佳柔郡主就点了点头,“我婆婆也让我早些回。” “那……你们先吧。”那少女低着头就往后退。 “谢谢,你们不白抢你的位置。”纪芳儿说着把自己手上的一个戒指,耳上的坠子,还有手腕上的两只镯子都脱了下来,一一分给另外几名等在那里的少女。“这是赔你们的。” 那几名少女俱是一阵阵惊喜,激动得脸色发红。她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万万没想到不过是让一下而已,居然得到对她们来说这么贵重的首饰。 纪芳儿一下子由被人抱怨,成了大善人。 宁卿不由暗暗惊叹,这个纪芳儿挺有心机的,也会做人。 “卿姐姐,我先去。”纪芳儿笑着走到姻缘石头,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祈愿起来。她的时间比刚才的女孩久一点,直到寺里敲起了钟声,她才把手中的布符往悬崖的一抛,走了回来:“卿姐姐,到你了。” “好。”宁卿走到姻缘石前,她并无心祈所谓的姻缘,只随意地闭眼念叨两句,布符往悬崖一抛,耳边刚好响起第九声钟声。 宁卿正要回来,脚下的大地却突然一震,她所在的那片地方,连着巨大的姻缘石,突然断裂,宁卿还来不及尖叫,就连同姻缘石坠下了悬崖。 “卿儿!”佳柔郡主尖叫。 纪芳儿也是一脸担忧的样子,眼底却闪过冷冷的笑意。 这时,一抹红影猛地掠过来,想也不想就往宁卿坠下的方向一扑,随着她跳了下去。 ☆、第122章 一世长安 宁卿只感到脚下的大地一震,她整个人就往下坠。 往下一瞧是迷雾片一片的深渊,宁卿不由的一阵惊恐:“啊——” 身子往下坠的失重之感,周围无一物可攀抓,宁卿吓得都快疯了,绝望地抬起头,突见一道红影从悬崖上猛地扑了下来,朝着她伸出手来。 “表哥——”在绝望之中,突然有人朝她伸出手来,那种喜悦,几乎能冲昏人的理智,宁卿激动迷糊地朝他伸小手,连自己叫了什么都不知道。 “卿卿。”那一把拉住她的小手,一扯之下,她已经被他搂进了怀里。她那一声表哥,让他心里一阵激动,热血沸腾。 “呜呜——”宁卿绝望频死之中抓住救命稻草,哪里愿意放,双臂立刻就缠住了他的颈脖,整个身子都往他身上贴。 但她喜悦过后,又是一阵绝望,因为就算有人来了,却仍然救不了她,她还是往下坠。可比起之前的无助,好像没有刚才那样惊恐,因为有这个人抱着自己。 “卿卿,不怕的!” 他一甩袖,一柄软剑猛地甩出。他握着剑狠狠地刺进岩壁,但下坠力太强,剑身插在岩壁中,被两人拖得往下滑,激起一阵阵的火星。 沐凡忍着体内的内伤,强行运气,但两人下坠的趋势因为这柄剑而有所减缓。 就算是绝世宝剑,也架不住,最后还是支持不住,“砰”地一声断了,两人缓了缓,又往下掉,但因为宝剑的缓冲,已经没了从上面千丈摔下来的重力加速度。 但离丈底还有四五丈高,沐凡猛地一扯宁卿的外衣,就在离地四五米高的时候,把宁卿的外衣猛地掷了出去,缠住岩壁上的一颗树。 两人只感觉到身子被一扯,那衣裳就裂了开去,重重地摔到地上。但冲力被衣裳拉扯下抵去,二人的伤害也只就好像从三四米高摔下来一样。 “砰”地一声沉响。 宁卿从开始被他揽入怀就埋在他怀里再不敢往外看,只感到身子的下坠速度有所减缓,接着又加快,再后被拉住,直到现在猛地往下摔。 她脑子一白一懵,摔到了地上,她还惊魂未定,一动都不敢动,觉得这就像梦一场一般,喘息了许久才敢睁开眼,发觉真的着地了,才喜极而泣:“我居然还没死……” 说着扁扁小嘴,再也忍不住,嚎然大哭起来。 “不怕了。”沐凡艰难地爬起来,见吓着了她,他心就一阵抽痛,紧紧地把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抚:“咱们还活着,没事了。” 周围都是山上求姻缘扔下来的红布符,一些腐烂的动物尸体,还有毒蛇往这边爬。 沐凡立刻起来,一把将宁卿背到身后,背着她往外走。 他走得慢悠悠的步伐也有些虚软。但宁卿还处于惊恐之中,并没有察觉。她从后面紧紧地搂着他的颈脖,整个身子都还在发抖。 走出二三十米,见一条两三米宽的山涧。山涧周围虽然杂草丛生,但倒也干净。 沐凡背着她过了山涧,想把宁卿放下,宁卿“唔”了一声,还死紧地抱着他的颈脖不愿放。 “乖哦,先喝点水好不好?”沐凡反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宁卿才松了手,沐凡让她安安稳稳地坐着,洗了手,捧了一捧清澈的凉水给她。宁卿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他又洗了帕子,亲自给她抹脸。 宁卿总算是缓过劲,趴在山涧边,捧了两捧山洗脸。深秋的山涧冰凉刺骨,让她脑子一醒。 她往水里照了照,只见清澈的水面倒映着她精致却略带伤疤的脸。她用冰羽兰已经两天了,脸上的色素已经有些淡,但却仍然有些触目惊心。面纱定是刚才摔下来时掉了。 宁卿捂了捂小脸,侧过头,不知为何,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丑的一面。 突然一方散发着清淡莲香的纱帕覆到她的脸上,沐凡长跪在她身后,把那条纱帕围到她脸上,再细心地在她后脑系紧。 宁卿只感到整个人都被他的怀抱的温融的气息包围,他柔情的动作,让她想要靠到他怀里。这是与刚才不同的,因为现在她是清醒的。 她知道,他给她围面纱,并不是嫌弃她丑,而是出于尊重。 “那边……有个屋子!有人!”宁卿望着山涧后面,只见不远处果然好像有一间小小的木屋。 “咱们过去。”沐凡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宁卿忽地想起刚才自己拼命地腻在他怀里,抱着他不放,小脸涨得通红,有些尴尬。但人家刚才舍命相救,她又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哪里还摆得起冷脸。娇软的小手就放到了他的手上。 沐凡把她拉了起来。 宁卿连忙把手缩回来,瞟了他一眼:“谢谢。” “咱们过去。”沐凡只笑了笑,不若平时那样纠缠着她。 “好。” 宁卿低声应着,站起来,然后小脸立刻就僵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腿好像崴了,一动就痛。 “怎么了?”沐凡看着她有些怪异的站姿,“你脚伤着了。” “好像是。” “来,我背你。” 宁卿立刻摇头:“不要不要,我自己能走。” 沐凡微微一叹,没有强迫她,而是走到一边,捡起一根结实三指粗的干树枝递给她:“我牵着你走。” 宁卿一怔,忍不住抬头看他。只见他平凡的脸上带着无奈和温柔之色:“来哦。” 宁卿只感到心头一热,伸手握着他递过来的树枝。他就这样拉着她慢悠悠地往前走。 宁卿抬眼看看他走在前面高大的红色身影,脚好像没那么痛了。 宁卿突然发现,他除了过份关心她,向她表达爱意,至少从来没有真正意义强逼过她什么。当初他进府,虽然有些目的不纯,但到底算是你情我愿的。 他很尊重她。 宁卿分神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木屋门前。木到小门关得紧紧的。 宁卿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吗?”敲了好一会都没人应,宁卿嘟了嘟小嘴:“开门哦,查水表了!社区送温暖!” 沐凡噗嗤一声笑了,“这屋子至少一年没人住!你看这锁都锈了。” 宁卿闹了人大红脸,沐凡一掌就将那把生锈的锁震落,推开门,里面传出一阵陈旧的尘埃霉味。 沐凡拉着宁卿后退两步。 “里面霉,咱们不进去了。”宁卿说。 “今晚至少得在这里住一晚”沐凡说:“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他们必不会这么快就下来救咱们,等到佳柔郡主他们回到京,已经是晚上,再进宫求救,而且他们想着咱们已经掉下了万丈深渊,以为我们必不能活,所以一定会拖到第二天才上山,再想法下来看情形。周围都是深山,不知会不会有野兽。” 宁卿点点头:“那咱们进去。” “先打扫打扫。” “住一晚而已。”宁卿不以为意,“将就一下就是了。” “在这里坐着,里面空气不好。”沐凡说。 宁卿蔫蔫地坐在门外的大石上。沐凡进了小木屋,不知在翻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见他捧着一个木盆出来,到前面不远的山涧打了一盆水就进了屋。 宁卿片里一瞅,只见他拿起一块抹布,湿着盆里的水,在试擦屋里简陋的家具。 宁卿看着就是一怔,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震撼之感。就算他是江湖人士,是一介平民,但他在她心目中,却是人上人那种,给她一种贵族公子的感觉。这样的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而他,现在却在打扫卫生,这真是颠覆她的世界观。 而且,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很多男人都是不做家务的,宁愿脏死也不会做家务。 沐凡把整个小屋擦拭了共三遍,才走出来:“开快黑了,你快进来。” 宁卿抬头望了望天,入了秋,天就黑得很快,周围的山森好介响起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来。”沐凡扶着她。 她一拐一拐地进了屋,木床已经被擦了一遍,虽然还有些奇怪的味道,但却已经没有那么浓了。那张有些破的草席还能用。 沐凡扶着她坐到床上。 许是这屋子的主人才离开一年多,很多简陋的家具还能用,还有油灯和火石。 沐凡把门关上,点了油灯,整个小屋子都笼罩在一层温暖的昏黄色灯光里。 气氛有些暧昧。宁卿突然想惊觉,这个屋子太小,好像连厅都没有,进来就是床,然后是一个只有五平方米的小厨房。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还紧关着门,再无他人。 没人说话,寂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似能相闻。 沐凡拿过一个似是药盅的东西,把一些草药放里面捣碎。宁卿有些尴尬,只说:“这些哪里来的?” “刚才打水时顺便摘的。”沐凡把药倒到一个小破碗上,递给她:“敷上。” “好。谢谢。” 沐凡把药给了她后就进了厨房。宁卿见他走开,松了口气,鞋袜脱掉,再把药敷上去,拿出一方帕子包好,再把袜子穿上。 第109节 再抬起头时,她就怔了。 只见沐凡大红的下摆撩到了腰上,原本宽阔的广袖被他用细绳勒着,他蹲在火灶前,在烧火煮菜。 灶口射出橘黄的火光,把他一张平凡普通的面容映得艳色风华。他却似曾未觉,目光淡然地看着里面的火。往里加了一根柴,他乌黑的长发垂下来。许是觉得碍事。他随手拿起一根笔直纤细的柴枝,顺手把直发往后一捋,柴枝作簪,轻轻一挽,就把长发固定在脑后。 宁卿怔怔地看着他,他无意中,似是有些狼狈的举动,不知为何,却给她一种风华无双之感。让她心里一酸,莫名有些感动。 “好了?”沐凡这才发现她看着自己,回头望着她。 “嗯。”宁卿点点头。“你在干什么?” “做饭啊。” “有米?” “没有。”沐凡说,“刚才打水时,顺便抓了两条鱼,咱们今天吃炖鱼吧。” “你手脚真快。”宁卿笑了笑:“不过是打几次水,居然摘药抓鱼两不误。啊,不对,你还把鱼都清理干净了。” 沐凡道:“不快点,天会黑。” 他扑素无华的回答,却让她心里一暖。 锅里传来一阵阵鱼香味。他站起来,掀开锅盖,把鱼连着汤一起倒在一个装汤的瓷盘上。 他把汤扛出来,放到有些不平的木桌上,又拿出两个碗,两双筷子,把一双筷子递给她,又为她盛了一碗汤。 “没有盐,将就着吃。”他说。 宁卿一边嗯嗯地点着头,许是肚子饿了,捧着碗就想咕噜咕噜地喝,谁知一碰到嘴就“噗滋”一声全喷了出来,手里的碗也神经反射地往下摔。 沐凡反应快,手一伸,就把碗接住,稳稳的,没洒一滴。要是任她摔了,定会把她给烫伤。 “你……”沐凡把碗放下,望着她。只见她眼泪花花,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沐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唉,真是……” “人家饿……”宁卿委屈。她又是羞窘又是尴尬,无地自容的想找个地逢钻进去了。 好吧,因为太饿,居然把翻滚的汤往嘴里放?沐凡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来,小嘴张开,让表……让我看看可有烫着了。”沐凡说。 “没。”宁卿捂着小嘴摇头。 宁卿尴尬得直想扑到床上去,但想到自己腿崴着了,要是扑过去的话,一拐一拐的,更加尴尬狼狈,挣扎了一会,才决定,还是坐着。 原以为他要取笑自己,没想到他没有作声,而是把她的汤捧到跟前,细心地用汤匙翻了好几翻,再吹了吹,等凉了些,才递给她:“来哦,这样喝。” 宁卿小脸一红,但实在太饿了,只好垂下头,一小勺一小勺地喝了起来。 汤里没有盐,也没有调料,但不知他用什么方法,鱼汤居然没有腥味儿。只余一阵鲜美。狠狠地刺激着她的味蕾。 她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 宁卿想,也许这个沐凡以前是出身自贫苦人家,所以才这么能做家务和下厨。 两人默默地吃着鱼,没有再说话。 但两人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尴尬,好像千里年来,他们就该这样简单而温馨地在一起的一样。 吃着吃着,不知为何,宁卿突然想起百里海棠。 想起今天百里海棠笑着说:“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啊,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跟随自己的心走。你呢?” 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是一生无伤无痛,想要嫁个普通平凡的男人,想要与那个平凡的人酱醋油盐,互相关怀,一世长安! 宁卿不由瞥了一眼沐凡。只见他正在为她盛汤。 他的手,握的并不是戏尽诸侯的盛世之笔,也不是染满血腥之剑,而是一个汤勺,那一身红衣扑质,妖异,却似是要洗尽一身沿华,温融舒缓。 “来,喝完它。”沐凡抬头,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挑眉一笑,把最后一碗汤放到她面前。 “唔,我饱了。”宁卿摸了摸肚子。 “再喝点。今晚没有主食,只有鱼和汤,很容易饿的。不多吃点,晚上会饿醒。”沐凡说。 他的温柔,让她不想逆拂,点了点头,把最后那碗汤一饮而尽。 沐凡站起来,收了碗,拿进了厨房,勺来清水把碗洗了。 宁卿站起来,想到床上,但崴着的脚一沾地,就直皱眉。 “很痛?”沐凡走出来。 “有点儿。”宁卿说着扁了扁小嘴,“开始走路时不痛,但现在坐下来,却觉得痛死了。” 沐凡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 宁卿惊呼一声,小脸一红,却没有再抵触。只垂着小脑袋。 沐凡瞧着,唇角一翘,心下一阵激动。卿卿已经在一步步地接受他了。 沐凡把她放到床上,把身上的外衣脱了,先把她盖上,再把有些味儿的被子盖到她腰下。 “睡吧。”他抚了抚她细柔的发。 然后坐到床的对面地板上,闭上了眼。 许是太累,他很快就入睡,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宁卿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也累极了,一沾床,就睡着。 直到第二天,快要八九点钟时,宁卿才被窗户照进来的太阳晒醒。 “唔。”宁卿睁开眼,揉了揉眼,就爬了起来。 但她下床,却见沐凡仍然坐在地上,倚着墙,似是还睡着。但脸色却出奇的苍白。 “沐凡。”宁卿一拐一拐地走过去。 轻轻一推他,他却猛地摔到了地上。 “沐凡!”宁卿大惊,连忙扶起他。只见他唇动了动,却流出鲜血来。“啊——” 宁卿一时不知他是怎么了,一摸他,只感到浑身冰冷。 突见他右手手腕处似缠着白布。而且还似泛着微红血丝。 她一怔。突然想起昨晚吃饭,他一直用的是左手。她还暗道他是个左撇子,原来是他的右手有伤。 她突然想起两个掉下来时,他用剑插入岩壁阻挡下落的重力,两个人的体重,再加下落加速度所带来的重力,那得多大手劲!想必是把他的虎口都震裂了去。 她又想起,她着地时没感到痛,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是压到了他身上。 而他可是身受内伤的! ☆、第123章 珍宝 “沐凡!沐凡!”宁卿去探他的鼻息,他还是有呼吸的。“你醒醒……” 昏睡中的沐凡眉头微皱,唔了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 “沐凡……”宁卿大惊失色,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她应该去找大夫的,但这种地方,到哪里找大夫? 宁卿拿出帕子来给他抹去嘴角的血迹。也不顾脚上的痛,拼命地扯着他,把他搬上床。地上寒气重,他受了这么重的内伤,就算她不懂医,也知道绝不能再被寒气入体。 宁卿搬了足有一刻钟,才把他搬到了床上。凝视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宁卿脑子一白,一拐一拐地冲了出小屋。 也不顾脚上的痛,跑回到他们摔落的地方,抬起头,只见浓雾茫茫,似是与这外界都隔绝了一般,地上,也没有外人来搜的踪迹。 宁卿只得又往回走。 她觉得,她应该像沐凡给她摘药一样,给他也摘几颗药回去熬给他喝。但她跟本不懂药,不懂医,摘什么给他吃。 然后她又想抓两条鱼给他补补身子,但下了山涧摸了半天,别说是鱼,一只虾子都摸不到。 抓鱼时在一次抬头时,突然看到远处有两株玉米。她一喜,连忙跑去。那应该是以前屋主人种下来的,一年没有理会,几乎都死了,还剩一颗,上面结着两个瘦瘦的玉米。 宁卿立刻把两个玉米瓣了下来,一路跑了回小屋。 回到小屋,见沐凡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她又忍不住去探他的鼻息,摸了摸他的脸,鼻息自然是有的,至于他的脸已经不再冰冷,反而发起热来。 宁卿走到厨房,把玉米剥了,放到锅里。然后蹲下来点火。 她知道哪个是火石,试了一遍又一遍,却总是打不着火。她急得眼圈都红了,却还是一次次地偿试。 这时,一双修长白皙的从她身后握住了她已经墨黑的小手,让两个火石轻轻一擦,火就点着了。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柔,带着叹惜和疼惜的味道。 她小小的身子几乎整个被他从后面圈着,身后是他温融融的怀抱,她努力让自己坚强,张了张嘴:“我……”说了一个字,宁卿再也忍不住,唔地一声,哭了起来。 沐凡一把将她抱着,紧紧地抱在怀里:“傻孩子,不哭,不怕的,我活得好好的。” 宁卿自早上起来,见到他吐血,奄奄一息。眼看着他的生命气息似一点点地流逝,她却什么都做不到,不但救不了他,连给他找口吃的,点个火都不会。她整个人都陷入悲观和绝望之中,却仍然强撑着。 直到现在,他醒了,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砰地一声断掉,情绪失控,哭了起来。 沐凡被她哭得都快肝肠寸断了。 “你……好了?”宁卿抬起头看他。 “好了。”沐凡摸摸她的小脑袋,微微一笑:“我并没有那么严重,咳了几口淤血出来反而好多了,只是有些发热,但能发热都是好事。” 火光把他原本苍白的脸映得微红,他还在笑,看着气色真的好多了。宁卿不由松了口气。 沐凡看着她。只见她浑身湿淋淋的,似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其实她确实是从水里出来。为了给他捉鱼,她在水里泡了有一个多时辰。浑身上下都显透了,漆黑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庞上。 沐凡看着她心里就是一紧,立刻搬来个小板凳,让她坐在灶口前。 现在秋意极浓,她早就冷得小脸发白,对着灶口的火,才觉得暖和些。 “坐好了。”沐凡说着就拿着两个木桶出去。 宁卿大急:“你要去哪里?” “我提两桶水回来。” “你有伤。” “不碍事。”沐凡摸了摸她的头,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提着两桶水回来,倒进浇水的大锅,把小锅上的柴火移了一些过去。 小半个时辰左右,大锅的水已经热了,沐凡立刻勺了出来,倒进厨房后面浴房里的浴桶里。 第110节 宁卿见着,珠眼儿一转,小脸就发红。 “去洗洗。”沐凡说。 “这样烘着,衣服好像干了大半。”宁卿低声道。 “等你烘干,你就病了。”沐凡说,“而且你受了凉,要用热水烫一烫。” “烫完我也只能穿着湿衣裳。”宁卿说。 沐凡立刻把自己大红的外衣脱了下来:“穿这个,嗯?” “不穿……”宁卿低声抗议,穿一个男人的衣裳算什么。 “你想咱们都死在这里?”沐凡挑眉:“你瞧咱们,一个生病,一个重伤,再矫情下去,还熬不到人来,就生病死了。” 宁卿只好点头:“你离得远远的。” “好。”沐凡苦笑。 沐凡出了厨房,在床对面的地板上盘膝而坐,运功调息。 直到差不多一刻钟才听到她出浴的动响。他等着她出来,却发现她出了浴桶后就没了声息。 沐凡怕她出事,走进厨房,只见她已经出了浴房,正倚着墙,脸色铁青地站着。 沐凡低头一看,心就是一紧,因为她那只原本就受伤的腰踝肿得像两个鸡蛋一样大。 “今天出去跑还不觉得痛的……”那只脚连地都不敢碰,别说是碰,就是动一下,都好像锥心一样疼痛。 崴脚就是这样。动起来的时候不觉得有多痛,但一停下,休息后,就会疼痛加倍,而且她还如此不省事的又是下河摸鱼又是去扒玉米,更是伤上加伤。 沐凡心里生起一抹恼恨和自责,想也没想,走过去一抱将她抱起。 “不……”昨天他还没不抗拒的,但现在宁卿羞愤欲死,因为她外面只裹着他的一件单薄的红裳,里面一丝不挂。 沐凡已经走到了床边,把她放到床上。 宁卿立刻扯着外衫缩到墙角,睁着一双清润的水媚大眼,红着脸羞窘地看着他。 沐凡看着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只见她穿着一身红衣,墨发如瀑似地披散而下,映得一张小脸莹莹白玉一般。屋内光线微暗,脸上的疤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不可见。清艳绝色,一双水媚大眼盈盈怯怯。 沐凡看着她的那一身红裳就痴了,她红裳墨发,羞怯楚楚,红烛微暗,像极了等待着他的新娘。 “公子——”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大叫声。 “是小松!”宁卿大喜。 沐凡听到小松的声音,知道有人下来救他们了,又是不舍又是松了口气,他想跟她独处,但却不想她再受这种苦了! 沐凡立刻跑到厨房,锅盖上正铺着她的湿衣,现在已经烘干了大半,他拿过来扔给了她,就出了门:“小松。” “公子!”小松一看到沐凡眼圈立刻就红了,跑过去抱着沐凡的腿就哭。 “现在才来?”沐凡道。 “对啊。”小松抹了一把泪:“昨天你就那样扑出去,奴才都快吓死了,与佳柔郡主他们急急地赶了回城,后来佳柔郡主回了皇上,人人都觉得你们死了,虽然连夜上了山,但天太黑,跟本不敢有作为。今天今天一大早,大家才行动。最后大家用了三根大麻绳,绑在一颗结实的树上,小心地爬了下来。后来没见你们的尸体……呸!是没见你们人。那个什么大将军就说你们可能被野兽叼走了。幸好我看到这边的吹烟……公子啊!你果然没死!” “去跟他们说,本公子和郡主都有伤在身,用最快的速度造个绳梯下来。”沐凡说。 “好。”小松笑了起来,“只要你们活着,他们做什么都愿意。毕竟那个什么永顺大长公主也来了,皇上还那么疼爱郡主,必定愿意的。” 小山涧那边已经有士兵跑了过来,见到人真的没死,很是惊讶。小松把要求说了,就立刻上去安排。 文宣帝派了有五十多官兵过来,想造个绳梯,一人两下子地合作,一个多时辰就造好了。 沐凡走进小木屋:“已经搞定了,咱们走吧。” 说着蹲下身要背她。 宁卿说:“你有伤。” 沐凡道:“下来的都是男人,你想哪一个背。” 宁卿一噎,最后只得乖乖地趴到他身后。 上梯时,宁卿又闭上了眼,不敢看。虽然知道他重伤,但不知为何,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会一个不稳摔了下来。似是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足足爬了两刻钟才上了悬崖顶。 沐凡把宁卿放了下地,宁卿睁开眼,就见一大群官兵站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永顺大长公主、佳柔郡主、纪芳儿和慧苹春卷二婢。 “姑娘!”慧苹一见到宁卿,就哭着跑过去。 “郡主。”春卷也嘤嘤哭了起来。 “没事了,我好好的。”宁卿红了眼圈,连忙安慰她们。 “卿妹妹。”佳柔郡主脸色青白,眼底有浓浓的黑眼圈,一看就知她整夜没睡好,原以为宁卿这次凶多吉少,没想到她居然奇迹生还,佳柔郡主说不出的激动与喜悦。 “卿姐姐。”纪芳儿红着圈走过来,扑嗵一声跪到宁卿面前,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我不知道会这样……早知道我就不急着去求……呜呜。” “卿丫头,你没事就好了。”永顺大长公主走过来,想要把宁卿从地上拉起来,但宁卿一动就轻呼着痛,她一怔,才知道宁卿腿受伤了。永顺大长公主一阵心痛与内疚,也没从让挽起宁卿,居然不顾大长公主的尊贵身份,坐到了地上:“唉,芳儿她……当时的确是我让她早去早回,回来陪我做刺绣的。谁料,居然发生这种事。” “对啊对啊,卿妹妹。”佳柔郡主也连忙给自个妹妹解释:“那时她刚从姻缘石傍回来,与生死也就差一线,她哪里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儿。再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没权没势的,哪里动得这个乌淮寺。” 说着看了一眼乌淮寺方丈。乌汰寺方丈悲叹一声,念了一声佛歇:“都是老纳的错。居然没想到寺里年久失修,这一片地区不安全……是我们的错!” 说着就忍不住抹起老泪来。出了这一桩子事,怕他们乌准寺再也开不下去了!而且出事的还是皇上宠爱的郡主! “郡主,末将已经让人检查过来,的确是乌淮寺年久失修,而且这悬崖下面经年累月,越来越薄,全都是外因而成,就发生这场灾祸。”这次营救的龙骑将军说,他是个虬髯汉子。 “我知道了。”宁卿点点头,笑着望了纪芳儿一眼:“我相信这不过是意外。” 永顺大长公主欣慰地一笑,她觉得宁卿是个好女孩,而且还得她皇兄看重,自然希望与她一路交好,并不希望因着这事而与她生分了。 佳柔郡主也是甜甜地笑了,一个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一个是亲妹妹,她可不想她们吵架。而且她也真觉得是一场意外。 “卿卿,快到寺里客房休息一下,让小松给你看看伤。”沐凡说。 “好。”宁卿应了一声。 慧苹扶着宁卿起来,她怔了一下,经过这一遭,这个沐公子与姑娘的气氛好像变了!而且这个沐凡对宁卿的称呼……慧苹不由的想起了宋濯! 除了音色不同,这语调,这亲昵带着宠溺一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慧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但望向宁卿,宁卿却犹未觉得不妥,好像就该这样的一般。 宁卿与沐凡很快就分别被送进了寺里的厢房。 小松先给宁卿看了伤和包扎,再去看沐凡。 百里海棠还没走,她在寺里溜了一圈,等周围的人不再那么紧张和忙碌,瞅着这空档,她来到了沐凡的房间。 只见沐凡靠坐在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眉目舒展,眉眼都似染着风华与笑意。 “如此瞧来,沐公子已经得偿所愿。”百里海棠咯咯娇笑着走进来。“摔一个崖,再英雄救美就抱得美人归了。” 沐凡却是神色一冷:“本公子从不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百里海棠一怔,“原来这次不是你做的。不过算了,是不是你做的,与我何干。你要的东西,本公主带来了。” 说着,百里海棠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血红得妖异的玉盒,放到了桌上。 小松看着那个血艳玉盒,脸色一变,唇色骤退。 “谢了。”沐凡看着那玉盒却是一喜,拿到怀里,似是什么珍宝一样细细轻抚。 百里海棠看着他的动作,妩媚的小脸闪过惊骇,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一眼沐凡:“沐公子,真是……”顿了顿才道:“神人也!” “过掌。”沐凡对她的称赞很受用。 百里海棠嘴角一抽,最后却幽幽一叹,望向沐凡:“沐公子真要用?用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若是没了她,还要回头路作什么?” 百里海棠无比震撼,最后化作满眼情殇:“要是那个人对我,有你对她的百份之一,我就知足了。” 说完转身而去。 出了厢房,百里海棠回头望了一眼沐凡的房间方向,不由的暗暗惊怵。 宸王世子宋濯,果然名不虚传,他太懂得算计人心了! 当初他只献了一计,让她当众提亲,就逼得水经年自动离京,把水经年给忽悠走了。 …… 宁卿在厢房里吃过饭,就没作声。 慧苹看着宁卿:“姑娘,你怎么了?” “没,我想到了纪芳儿。”宁卿说着就皱起了眉。 “纪姑娘?”慧苹微微一叹:“姑娘还在生她的气?觉得就是因她才出了意外,摔到悬崖的吗?” “你也觉得是意外?”宁卿小脸微沉。 慧苹一怔:“奴婢……” “说实话。”宁卿微微一叹,拉起她的手:“我没怪你的意思,你说一下你的想法和实话。” “奴婢觉得真的是意外。”慧苹说:“一,她没有这么大能力,二,她也到过姻缘石,不可能只差那么十多秒钟,否则她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三,她没理由害姑娘。” 宁卿也苦恼起来:“于情于理,好像真的是意外。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怪怪的。是我有被迫害妄想症吗?” 慧苹叹笑:“姑娘正常得很呢。” “可不是。”宁卿点点头,“那个纪芳儿,她虽然是庶女,但生活得却很好。吃的,穿的,比别家嫡女都好,大长公主拿她当亲闺女,柔姐姐,拿她当亲妹妹。听柔姐姐说,她的嫁妆,只比她的少了八台。那些大件的,庄子什么的,一样都不少。” “对。这样蜜灌里泡大的,不可能为了害人而害人。”慧苹说:“可能真的是姑娘你太敏感了。” “希望是我敏感吧。”宁卿说。 “卿妹妹。”正说着,佳柔郡主笑着走进来:“你的伤怎样?” “还好,崴着脚而已。”宁卿说。 “你是要在这里休息几天呢,还是回家去。” “家去。”虽然平安归来,但从这里摔一次悬崖,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好好,那就走吧。”佳柔郡主道:“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轿子。” 到了下午,宁卿就被众人簇拥着下了山,直抬回了安宁院。 第111节 ☆、第124章 前往 宁卿回到家就专心躺床上养伤。 第二天一早,佳柔郡主就和纪芳儿带着一大堆补品过来。 今天纪芳儿又穿着一袭清爽鲜嫩的绿衣,浅笑盈盈的。 宁卿看到她不知为何,就觉得隔应。佳柔郡主见宁卿神色有些不自然,就笑了笑,刚好纪芳儿说要出去找茅房,佳柔郡主立刻拉着宁卿的小手:“卿妹妹,芳儿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没有,我没有怪她。”宁卿笑道:“我只是脚痛得难受。” 她现在隔应纪芳儿不是因为落崖一事,而是纪芳儿这一身衣裳。好吧,就当她是自恋小气加神经质吧,纪芳儿这一身装束像极了她以前在天盛时的着装。这本没什么,但不知为何,想到家里有个沐凡,而纪芳儿这般穿着,她就莫名的隔应。 “唉,是我误会了。”佳柔郡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尴尬:“我只是……” “我都知道,她是你妹妹,你不希望咱们有误会。”宁卿说。 佳柔郡主立刻拉着宁卿的手,叹笑着:“还是你懂我。” 正说着,外面响起纪芳儿的声音:“怎么没见你们表少爷沐公子?” 丫鬟道:“表少爷在养伤。” 纪芳儿哦了一声,宁卿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恼,她讨厌纪芳儿打听沐凡! 纪芳儿已经走了进来,偏还要一脸愧疚担心地问:“卿姐姐,你家沐公子可还好?都是我,害得他也摔下去了,” “没事的,咱们没有怪你的意思。这是意外,运气问题。他的伤,养十天半个月就能好。”宁卿说。 “那就好。”纪芳儿松了口气,只见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来:“这是送给沐公子的陪罪之礼。” 佳柔郡主笑着点了点头:“礼不重,但也是妹妹的一翻心意。” 宁卿猜想里面是玉佩之类的东西,想到沐凡把纪芳儿的东西戴到身上,宁卿整个人都不好了,只笑笑:“好的,我会让人转交给他。” 纪芳儿却眼巴巴地看着宁卿:“我……我想亲自道歉……” “芳儿她很内疚,昨晚哭了整夜。”佳柔郡主有些心疼地望了纪芳儿一眼。 宁卿一噎,她还能说什么。要是自己阻止不让去,就显得自己小气,表面原谅,实际还在怪她。而且她有什么立场不让人家去!再说,沐凡与纪芳儿如何,干她什么事! “春卷,带郡主和纪姑娘去表少爷处。”宁卿说着笑向佳柔郡主姐妹:“我脚伤着,就不去了。” “当然。你歇着,一会我们再来陪你啊。”佳柔郡主说着就起了身,她身后的丫鬟捧着礼品,她们早就有给沐凡赔礼的打算。 沐凡住的地方叫永墨轩。 佳柔郡主和纪芳儿走进永墨轩。永墨轩的丫鬟立刻领路,谁才刚想进房,小松就从沐凡的卧室出来,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小松,纪姑娘亲自来道歉。” “我们知道了。”小松裂着嘴,笑眯眯地道:“公子知道纪姑娘是无心的,他正在休息。” 纪芳儿瞟了小松一眼,细声细气道:“我……我想亲自道歉……” “不是说了,公子正在休息。”小松呵呵哒。 纪芳儿眼巴巴地看着小松:“我真的是来道歉的……想见沐公子一面。” “没人说你不是!”小松嘲讽道:“这位小姐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家公子在休息!你要有心来道歉,就让公子好好休息,不要打扰他。而且我家公子正躺床上,衣衫不整,就算他是咱们郡主的表哥……但那也是郡主的表哥,不是纪姑娘的表哥。别说是纪姑娘,就算是身为表妹的郡主也不会轻易进我家公子的房,更何况他衣衫不整躺床上,到底是外男啊。” 小松伶牙利齿,一翻话说得纪芳儿小脸涨得通红,“我知道了。”说着把锦盒递了上去:“这是赔罪之礼。” 佳柔郡主也让仆妇放下一堆礼品,与纪芳儿结伴而去。 佳柔郡主有些怪异地看了纪芳儿一眼,纪芳儿眼圈一红:“姐姐,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亲自道歉,都忘记他是外男。” 佳柔郡主笑了笑:“你忘了,瞧我,我还不是一样忘了!” 春卷先一步回到宁卿的屋子,把小松的话在宁卿耳边悄悄说了。 宁卿不知为何,心里暗爽。 一会佳柔郡主和纪芳儿回来,宁卿要留饭,二人推辞了,说要回公主府吃。 永顺公主笑着走出来:“卿丫头怎样?” 佳柔郡主笑道:“还好吧。太医检查过,只是脚崴着,受了些惊吓,并没有其他伤。” “真是谢天谢地!”永顺大长公主兴庆之余又暗暗奇怪:“这么高的地方,居然……能平安,真是不可思议,定是祖主保佑!” “娘,这些是什么?谁来过?”佳柔郡主看到桌上居然有一堆礼。 永顺大长公主笑了,慈爱地望向纪芳儿:“这是康定伯府拿来的。” “康定伯府?”佳柔郡主大喜,“娘,他们是愿意了?” “要不愿意,康定伯夫人又怎么会来。”永顺大长公主道:“除了康定伯夫人,还有康定伯世子吕承平一起来,向芳儿提亲。” 康定伯是朝庭新贵,而且人品简单,加之吕承平又是少年状元,才高八斗,刚入翰林,听说很受文宣帝高看,将来必飞皇腾达!这样的人家,大把大把的名门嫡女抢着嫁。 人家也是看在永顺大长公主的面上才说考虑一下纪芳儿,原本是不愿意的,后来纪芳儿一舞惊艳,居然就答应了下来! “二妹妹,大喜啊!”佳柔郡主咯咯笑了起来。“都说我是个郡主,嫁得好,现在瞧瞧,我二妹妹才是真正的福气啊!” 佳柔郡主说着望向纪芳儿,却见纪芳儿呆呆的,好像吓着了的样子。 佳柔郡主不解道:“芳儿?” “哦……我一时觉得不真实……太高兴了。”纪芳儿笑着说。 正说着,佳柔郡主的丫鬟走进来道:“郡主,姑爷过来接你回家。” 佳柔郡主小脸一红,啐了一口:“谁要他接。” 一脸嫌弃,却满脸幸福,已经站了起来。永顺大长公主见到女婿疼爱女儿,喜得眉眼都是笑:“你快回吧。” 佳柔郡主点了点头,就被丫鬟簇拥着出了门。 永顺大长公主看着佳柔郡主离去的背景,笑容一收,微微一叹:“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啊。” “娘,你不要急。”纪芳儿说。“你瞧瞧,姐夫对姐姐多好!姐姐的婆婆对姐姐多好!一点也不嫌弃!” 永顺大长公主不由一叹,“能遇上这样的婆家真是难得!定是我的柔儿修了千百世的福份!要是嫁到别家,早不知如何委屈受气了!我的柔儿,到底是有福气的!” 永顺大长公主如此说着,想到佳柔郡主掉到伍家这样的蜜罐里,才露出真心的笑意。“希望柔儿早日怀上!” 看着永顺大长公主的笑,纪芳儿眼里笑容更盛:“一定会的!” “对了,芳儿,上次你说要筹备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永顺大长公主笑道。 纪芳儿双眼一亮:“真的,谢谢娘。” “谢什么。”永顺大长公主摸了摸纪芳儿的头。 …… 无云城—— 一行二十记飞骑冲进城门,最后在无云客栈停了下来。 小二见有大客,立刻迎了出来:“这么多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不住店,把马拿下去喂了。”清风说着扔给那小二一个银角。 清风一行人入了客栈,只见一名头发微白的方脸青年男子坐于客栈一角。 “白雄兄。”清风与清河走过去,坐到白雄对面。其他清字辈护卫侧坐到大堂的其他桌子。 白雄是清风以前走江湖历练时认识的兄弟,无门无派,武功却一流。 “哈哈,清风兄弟,多年不见,最近可好。”白雄爽朗地大笑,一瓶酒直接扔清风面前,“干了!” “干!”清风一饮而尽:“这次前来……” “打听血公子?”白雄说。 “对。”清风说:“上次白雄兄飞鸽传书,说血公子可九箭齐发,不知详细情形是怎样的。” “这事,要从夺冰羽兰一事说起。”白雄说:“无云城主得了冰羽兰,说让舞剑谁剑得好看就送给谁,本来是一名蒙面少女赢了的,后来血公子突然截了她的胡,舞了一套,生生把冰羽兰夺走,后来整个擂台就塌了,众多江湖人士丧生鳄鱼之口。有人扇动,说是血公子撬翻了擂台,纷纷上弦月上讨伐血公子。然后,真是九死一生!去的江湖人士几乎全折在弦月山大阵。后来听说把一个隐世的老怪给惊动了,去追杀血公子。血公子就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呵!清风皱了皱眉头,直揉眉心,好不容易有些线索,居然又断了! “等等,那个蒙面少女是谁?那个扇动江湖人士的又是谁?”清河拼命地扒拉疑点,虽然这两人好像没什么的,但比起那些没名没姓的,起码这两人引发了案子。“是长什么样子的?” “当时我站得远,看不清。”白雄道。 “嘿嘿嘿,连最近最轰动的大事都不知道,居然也敢出来混江湖!”一阵猥琐的嘿嘿笑声响起。 清风等人回过头,只见三名瘦削的猥琐中年道士嘻笑着走进来。 “三位是……”清风道。 “咱们就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北城三剑侠!嘿嘿嘿!”北城三剑侠说着就齐齐一边摸着嘴上的八字胡子,一边笑了起来。 清风清河嘴角一抽。 “要说起当天的事情,咱们仨可谓是站在事件中心啊!”北城三贱侠一说:“记得好天月黑风高……” “万里无云!”北城三贱侠二。 “这个无云客栈正旺着,哪像现在一样拍苍蝇!”北城三贱侠三。“突然走来一男一女一行人。” “男的长得你女人!女的穿得像黑寡妇!蒙着面纱!但就算是穿得像黑寡妇,也是绝色美人的样子。” “突然有一天,黑寡妇不再穿得像黑寡妇,换了身衣裳,去参加了舞剑。赢了,却被舞公子夺走了冰羽兰。然后擂台塌了,台上人大多喂了擂台底下鳄鱼。但那女的却没事。因为血公子居然把她给救了!” “哦,对了,在此之前。有一个自称天盛宸王世子的人,跑来招安,让血公子给他当幕僚。” “宸王世子!”清风等人听着就是双眼一亮,很是激动。 “谁知道——”北城三贱侠一。 “谁知道,他才说完,他身上的衣物就爆体了!青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出来溜鸟!哈哈哈哈!他的鸟儿没爷爷雄伟!哈哈哈哈!”北城三贱侠说得很嗨。 见到北城三贱侠居然如此羞辱宋濯,清字辈的护卫脸色一沉,个个拍案而起。 “坐下!”清风低喝:“他不是殿下!殿下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就算是个冒牌货,咱们也不愿意听到人如此沾污那个称号!”清影阴森森地道。 “等等,传说血公子,是个十分残暴的人。”清河道:“那他,为何会救人?还有,既然不喜,他不何不杀了那个招安的人,反而羞辱他一顿?” 第112节 “后来呢?”清风问三贱侠。 “后来,就是这个什么宸王世子扇动江湖人士去围攻血庄的!听说他自己逃了,却害死了被他扇动的人。然后血公子就失踪了。” “那蒙面少女一行人呢?” “当然是走了。来抢冰羽兰的人来自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事情完了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谢谢三位大侠相告。”清风闻言却很激动很惊喜。 “不谢不谢。”北城三贱侠笑了:“不过咱们提供情布,是不是……” 清河嘴角一抽,白雄都没眼看了,真是江湖有名的贱人啊!别的江湖人士都不屑钱财,这三贱货居然张嘴就要钱。 清风给了三人一锭十两的银子,北城三贱人激动地走了。 “清风兄弟,可得到想要的?”白雄道。 “得到了。谢谢白兄!”清风双眼灼亮地站了起来:“事情紧急,为弟就先告辞。” “好,祝清风兄弟一路顺风!”白雄哈哈大笑。 清风等人连饭也顾不得吃,让小仁包了馒头,就骑上快马冲出了无云城。 “大哥,咱们去哪儿?”清影不解道:“血公子究竟是不是殿下?” “去天水!血公子就是殿下!”清风说。 “为何,这么肯定?”清湖说。 “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清风说:“那名黑衣蒙面少女,就是表姑娘,与表姑娘在一起的男生女相的公子就是水经年,他们一定是为了给表姑娘治脸而来抢冰羽兰。会这么着急表姑娘的,除了殿下还有谁?” “但就算是表姑娘,她穿得像个黑寡妇,但也是美的,说不定刚好被血公子瞧上了也说不定。”清河。 “刚才那三个人说,有个冒充殿下的人!虽然殿下已经舍弃了身份,但殿下这么高傲的人,即使是放弃了那个身份,也不会容许别人沾污它。所以才如此羞辱那个人。后来那冒牌货扇动江湖人士围攻血庄,血公子用了九箭连发!以前从没听说过血公子会使弓!偏偏在那时使了!因为那是他的成名绝学,也算是宸王世子的标志,他用宸王世子的成名绝学去对付那人,是一种示威与羞辱。”清风道。 “这么多巧合撞到一起,那事实只有一个,血公子就是殿下!”清影说,他最善于追踪,自然也最擅于侦探,也早就推断出来了。 众人都是双眼一亮,终于找到了!“那殿下现在……” “一定在表姑娘那里。”清风肯定说。 以前他们不知宋濯在哪里,心里打算是做什么,但现在既然宋濯主动接触宁卿,那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回她的芳心! “走!前往天水!” …… 宁卿在床上躺上十天左右,脚就好了。 宁卿很害怕沐凡会来找自己,她不知如何面对他。但十天过去,他却没有动静,只在房里安静地养伤。 宁卿在松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何,有些失望,这种情绪纠结得她直哼哼。 “姑娘,佳柔郡主来了。”慧苹走进来。 不一会,佳柔郡主就咯咯笑着走进来,她见宁卿直出来,就道:“你的脚大好了?” “嗯,好了。”宁卿笑了笑。 “好了,那咱们一起去逛街。”纪芳儿道。自从认识了纪芳儿后,每次佳柔郡主来,这个纪芳儿都会跟着一块。 宁卿觉得自己与这个纪芳儿只是点头之交,不知她为什么老爱跟着佳柔郡主来她这里。 “走走,到外面去!”佳柔郡主道。 宁卿走出园子,望着蓝蓝的天,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忽略纪芳儿,出去逛逛也不错。 宁卿与佳柔郡主出了门,上了马车。 “咱们去哪儿?”宁卿道。 “百结纺出了种好看的花绳,咱们去那里瞧瞧。”佳柔郡主说。 三人一起去了百结纺,那些花绳果然新颖,还串着玉石珠宝,带在手上或头上,倒比什么赤金银簪清新,还不失精致。 宁卿买了一个十分漂亮的手绳,花了一千多两银子。 二人才出了店门,没走出三丈,突然窜出一个小乞丐冲了过去,一下子抢走了宁卿的手绳,跑了! “我的手绳!”宁卿大惊。 “啊,太可恶了,咱们追,去那边的了!”纪芳儿大叫,率先跑了。 佳柔郡主立刻拉着宁卿跑去。一拐角,就是民宅的百花巷:“芳儿……” 佳柔郡主捂着肚子,低着头直喘气,抬起头,只见纪芳儿证证地望着前面。佳柔郡主也抬起头来,一看,脑子一白,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百花巷一家二进小宅子门口,一对夫妇模样的男女正在相送。 女的十六七岁左右,长得肤白貌美,最显眼的是,她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正为自己的男人整理外衫,端的是柔情似水,温婉体贴。 那男的长得斯文有礼,清俊潇洒。 佳柔郡主看着这二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小脸一下子苍白毫无血色:“鹏飞……” “佳柔……”那名男子猛地回过头,当看到佳柔郡主时也整个人都傻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对佳柔郡主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佳柔郡主的丈夫五鹏飞! “姐夫!这个女人是谁?”纪芳儿一脸激动地尖叫起来。只见她指着那女人的肚子:“这莫不是姐夫你的孩子吧?你居然背着姐姐在外面养外室!” 佳柔郡主身子晃了晃,宁卿立刻扶着她:“柔姐姐……” “我……”伍鹏飞脸色发白,手足无措。 “相公……这人就是郡主!呜呜,她不喜欢我吗?”那孕妇泫然若泣,偎在伍鹏飞怀里:“她会杀了咱们的孩子吗?哎唷,我肚子疼,呜呜……相公,我怕!” “不会的,婉儿,你别怕。”伍鹏飞被那孕妇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搂在怀里,“你没事吧?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咱们的孩子有事的。” 佳柔郡主看着两人,看着这个只对自己温柔呵护的丈夫,居然用他的温柔去对待另一个女人,只觉得一颗心都坠入了冰窟,眼前一黑,就要摔到地上。 “柔姐姐!”宁卿大叫。 “郡主!”佳柔郡主的丫鬟立刻上前去扶佳柔郡主。 “姐姐,姐姐!你怎样了?”纪芳儿冲上来,突然一声尖叫:“姐姐,你流血了……” 众人往地上一看,只见佳柔郡主下身浸出鲜血来。 佳柔郡主只感到小腹一阵坠疼,惊恐地睁大双眼:“我、我是……” “孩子,姐姐一定是有了孩子!”纪芳儿激动地尖叫着。 “纪芳儿,你住嘴!”宁卿脸色铁青,大怒,直想扇死她! “姐姐!姐姐!”纪芳儿却似是太过激动了,一点也不理会宁卿,只尖叫着,声音带着绝望与惊恐:“姐姐的孩子没了!” “啊,不——”佳柔郡主被她的尖叫吓得瑟瑟发抖,一听到孩子没了,整个人犹如坠入万丈深渊,下体的疼痛更激烈,血流得更快。 “快找大夫!”宁卿恨恨瞪了纪芳儿一眼,吩咐那些丫鬟。 ☆、第125章 恶鬼 “啊,不——”佳柔郡主被她的尖叫吓得瑟瑟发抖,一听到孩子没了,整个人犹如坠入万丈深渊,下体的疼痛更激烈,血流得更快。 “快找大夫!”宁卿恨恨瞪了纪芳儿一眼,吩咐那些丫鬟。 “柔儿,你怎么了?”伍鹏飞听到佳柔郡主小产,吓得脑子一白,连忙放开他的外室吴思婉,急急地要跑过去。 “这、这……”吴思婉一脸惊恐地走过来:“快,相公,把姐姐抬到咱们家里去。” “对!快,把世子夫人送屋里!”伍鹏飞感激地看了吴思婉一眼,立刻上前要抱佳柔郡主。 佳柔郡主已经晕死了过去,宁卿见到伍鹏飞过来,已经红了眼,一把将他推开:“滚开!别碰她!” “你!宁卿!”伍鹏飞大怒。 “抬那屋子!”宁卿指着伍鹏飞买给吴思婉傍边的一间屋子!“给多少钱都行!” 现在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间,突然见正室抓到丈夫金屋藏娇,还被外室刺激得流产,一时间迅速围了一大圈人。宁卿指着的那家屋子的主人也跑出来看热闹了。 “屋子是我的!不用钱,快抬进来!”那是个胖胖的,穿得像个暴发户一样的妇人。 “谢谢,谢谢。”宁卿连声道谢。 佳柔郡主身边的嬷嬷七手八脚把佳柔郡主抬起来,走进那间屋子。 胖妇人连忙带路,把佳柔郡主抬进了一间厢房。 大夫马上就来了,一摸脉,就直摇头:“孩子才上身,一个月还没有,已经保不住了。” 佳柔郡主身边嬷嬷丫鬟一听,就痛哭了起来。 永顺大长公主正在家里乐着给纪芳儿准备订亲事宜,外面有个婆子突然青着脸过来报:“公主!郡主小产了!” “你……你说什么?”永顺大长公主如遭雷击。 永顺大长公主立刻出门,那婆子一路上把事情经过说了一次,永顺大长公主听后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 急急地来到百花巷,只见一间二进小宅外围着好些看热闹不愿意走的群众。伍鹏飞正脸色煞白,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 伍鹏飞一见百永顺大长公主,吱唔地开口:“娘……” 一个娘字还没喊完,永顺大长公主啪啪两打耳光就将伍鹏飞给扇得身子一歪。伍鹏飞身边的下人大急,却理亏不敢作声。 “本宫回头再跟你算帐!”永顺大长公主阴冷地扫了他一眼,就三步并两地走进了宅子的厢房。 厢房里,一阵压抑,丫鬟们都在抹泪。佳柔郡主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一般。 永顺大长公主立刻扑过去,抚着佳柔郡主苍白的小脸,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我究竟作了什么孽啊,怎么报到我女儿身上!” 她一哭,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大夫究竟怎么说?”永顺大长公主道。 “大夫说,郡主受到刺激,惊吓过度,才流产的。”佳柔郡主身边的柳嬷嬷说着有些恨意地扫了纪芳儿一眼。 “柳嬷嬷,你这样看着我家姑娘什么意思?”纪芳儿的丫鬟红坠立刻急道。 “当时郡主被姓伍的刺激,要不是二姑娘不断地尖叫,说什么郡主要小产了,孩子没了,郡主也未必会如此。”柳嬷嬷恨恨道。 “你……你什么意思?”纪芳儿从椅子上缓缓地站起来,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嬷嬷:“我……做错了什么?娘!娘啊……呜呜,柳嬷嬷居然说是我害得姐姐小产的!呜呜!娘,是我害了姐姐!” 第113节 她也不辩驳,也不跪,只扑到永顺大长公主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纪芳儿一哭,永顺大长公主心都软了,刚才升起的一丝怀疑被她哭散了。 红坠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柳嬷嬷,你安的是什么心?郡主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无端的陷害二姑娘?二姑娘也是吓懵了,当时郡主确实是流血,确实是小产了……难道二姑娘有说错?难道二姑娘不作声儿,就能挽回?你怎么不说,要不是宁郡主手绳被抢,咱们就不会去追,也不会碰巧撞到伍姑爷与那外室,就不会被刺激到流产!” 宁卿小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们害你们郡主有什么好处?”慧苹怒道。 “这话奴婢也要奉还给柳嬷嬷!”红坠恼恨地瞪着柳嬷嬷:“我们姑娘害亲姐姐有什么好处?姑娘护着郡主还来不及,哪能害她!柳嬷嬷,你如此指责姑娘,诛心不诛心?” 柳嬷嬷一噎,气得浑身都发抖。她觉得,要不是纪芳儿拼命地尖叫,就算是流血了,立刻被抬到这里,让她至少为了孩子放宽心,好好安慰,未必就真的会流产。 柳嬷嬷正要说话,红坠又道:“罪魁祸首明明就是姓伍的,咱们为什么都在互相指责?” “你们……别吵了……不关芳儿事,也不关卿妹妹事。”一声虚弱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向床,只见佳柔郡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醒过来,痛不欲生地低声呜咽,却眼含希冀:“我真的小产了?” 众人都泣不成声,佳柔郡主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佳柔郡主被送回公主府。 门外的伍鹏飞早就在不在了,他是被锦威侯夫人何氏叫了回家,除此之外,连同一直养在这条百花巷的吴思婉也被接回了锦威侯府。 一直守在门外盯着伍鹏飞的一名嬷嬷立刻回了永顺大长公主。 永顺大长公主气浑身都颤抖:“什么?那个混帐东西居然没在这里守着柔儿,还把那个贱人接进了府?好一个锦威侯府!好一个何氏!可怜我的柔儿啊!居然嫁了这个么狼心狗肺的畜牲!” “想不到姐夫是这样的人,姐姐怎么这么倒霉!”纪芳儿哭着说。 永顺大长公主的听纪芳儿的话,内心更加痛苦和愧疚,因为这户人家是她亲自挑选的!当时佳柔郡主好像更喜欢另一户人家,是她说何氏是天水有名贤妇,伍鹏飞恭顺有礼,绝对是好丈夫来着,劝了好几回,佳柔郡主才同意的。 现在想起……永顺大长公主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气得直掉泪。 坐上马车,纪芳儿一边安慰着永顺大长公主,眼里却闪过怨毒的快意,现在才只是个开始!她一定会让这些贱人为她们前生的恶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前生,她也以为这个嫡母和嫡姐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 只要是佳柔郡主有的东西,她一件不落下,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嫡女规格。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庶女,居然遇到这样的嫡母。 后来嫡母还为了订了亲,订的自然是康定伯府吕承平。 吕承平少年状元,才高八斗,深受皇上赏识,家里还人口简单,只有脾气和顺的公婆和一个寡嫂,连个小姑都没有。 这样的好人家大把大把嫡女抢着要,都是嫡母疼她,使了许多劲才把她送进了门,成为让人艳羡的康定伯世子夫人。 谁知道,这却是她恶梦的开始! 康定伯府人口的确简单,简单到小叔与寡嫂搞到一起都没人知道! 可知道洞房花烛,她等着丈夫来掀喜帕,但等来的却是独守空房!自己一直爱慕的丈夫身在寡嫂房中一夜纵欲。 她开始并不知道他们的事,还以为是吕承平嫌弃自己,她虽然一直充作嫡女养,但却不是真的嫡女,到底底气不足,就不敢理论。想着过些日子就会好。 为了不让嫡母和嫡姐担心,她回门只强笑着,自己一个人撑着。 后来终于发现吕承平与自己的寡嫂柳氏苟且,她惊吓得整个人都傻了,尖叫着跑到自己的婆母卫氏处。 谁知道卫氏不但不帮她,还一个耳光将她扇翻在地,说了一句无比诛心的话:“不就多了个女人!你就当她是妾,她还不占妾的名份呢!” 纪芳儿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懵了。 回到房中,她居然看到了吕承平!这是吕承平第一次进她的房! 她委辱,埋怨,却又有点希冀,以为吕承平至少会给她道歉,说些安抚她的话,谁知道,他却冷酷无情地说:“在这个家里,谁也不当你是世子夫人!但在外面还是!这个世子夫人人还想当,就安份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女而已,也配当我吕承平的嫡妻?也不想想,你是怎么进的门!” 她被吕承平打击得都快疯了! 后来她才知道,柳氏是公公吕超战友的女儿,那战友为吕超而死,吕超就觉得亏欠了柳氏。听说以前卫氏生浓疮差点死了,是柳氏不怕脏用嘴帮她吸出脓来的。自此卫氏就把柳氏当亲闺女一样。 但好景不长,吕承平的大哥成亲不到两年突发急病死了。吕超和卫氏觉得更亏欠柳氏了。以致于后来吕承平与柳氏叔嫂乱l,二老也就生气了一回,就听之任之了。 吕承平一直想娶柳氏,但天水民风最开放,也没有叔叔娶寡嫂的荒唐事,要是娶了,吕承平这一辈子就毁了!最是少年状元也没他什么事了。但吕承平与柳氏爱得死去活来,怎么也分不开。 最后来,吕超和卫氏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娶个好搓磨的儿媳妇回来,但身份太低又不愿意,最后先了这个大长公主府的庶女。 说白了,她纪芳儿不过是这乌烟漳气,叔嫂肮脏地乱l的挡箭牌和摆设! 纪芳儿受尽打击,卧病在床,只想就这样病死了事。 她就这样病了三五个月,突然有一天,吕承平再次踏进了她的房间,居然强行与她圆了房。后来的一个多月里,吕承平夜夜过来,还搬到她房里住。 纪芳儿以为吕承平回心转意,而那个柳氏居然说是被娘家接走了。 纪芳儿一下子大喜过望,觉得自己终于盼出头了!柳氏被娘家接走,一定是接回家再嫁的!不可能再回来!现在吕承平虽然对她并没有多少温柔,但至少还是相敬如宾的。 因此,纪芳儿的气色一天天好起来,细心地经营着自己的家庭,侍奉夫君,孝顺公婆,每一样都尽心尽力。 一个月后,她怀孕了! 纪芳儿喜得什么似的,觉得自己生活美满幸福得直要冒泡。 怀孕八个月,她早上吃了一碗燕窝粥,突然就提前发动早产,最后,她生下了一名女婴。 她才抱起自己的孩子,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她看到了对自己如恶梦一般的人!柳氏!这个女人居然又回来了! 只见柳氏亲呢地挽着卫氏,傍边跟着吕承平,吕承平怀里居然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孩,他们一起走了进来。 柳氏笑意盈盈道:“娘,弟妹生了个女儿呢。” 只见卫氏一脸厌弃地撇了撇嘴:“一个赔钱货,你爱怎样就怎样。” 说完,卫氏就转身出了门。 柳氏身边的嬷嬷跑过去,一把抢走纪芳儿的女儿,抓住纪芳儿的女儿粉嫩的小手,咯吱一声,那婴儿发生一阵震天的惨哭,女婴的小手居然生生被这恶婆子折断了。 “不!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纪芳儿像疯了一样似的尖叫,冲上去,却被两名恶仆踢跪在地,狠狠地扯着她的头发。她凄厉地惨叫:“相公,那是你的孩子!就算是女儿,也是你的亲骨肉啊!” “生我的孩子,你也配?”吕承平冷酷地哼了一声。 柳氏笑盈盈地走过来,小心地接过吕承平手中的婴儿:“弟妹,你瞧,这是个男孩,这才是你的孩子哦!这会是承平的嫡长子!” “这个孩子……是你的!”纪芳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像疯了似的哈哈大笑:“原来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跟我圆房,让我生孩子,不过是为了掩饰你们叔嫂肮脏的乱l生下的孽种!你休想!你们休想!” “你不愿意,没关系,黎嬷嬷,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折了!”吕承平冷漠无情地开口。 “不——”纪芳儿凄厉地尖叫:“我原意!我什么都愿意,只求你们别伤她!” “那好,这个女婴就送到庄子上,就说是庄子的丫鬟和庄子管事那傻儿子的女儿吧!起名狗妞吧!唉,真可怜,一出生就断了手!虽然是个奴才,但咱们都是和善的好主子,会一直养着她的!”柳氏似是悲悯地叹道。 说着又咯咯笑着去逗怀里的男婴:“瞧瞧,主子就是主子,像个小仙童一样!弟妹,你的儿子真可爱。让我这个作伯母的都舍不得放手。弟妹,你刚生产完,伤了身子,侄儿就放我这吧?你不介意的吧?” 说完就与吕承平转身而去,而她的女儿,也被人抱走了。 纪芳儿绝望得快要崩溃了!但为了她的女儿,她必须好好地活着! 她为了女儿,努力维持着表面,但柳氏这贱人还不愿意放过她,隔三差五地找些乞丐侮辱她。 在这个康定伯府,她活得就像在地狱一般! 可怜她还不能往外说,还得疼爱着自己的“儿子”,给“儿子”摆满月酒,办“儿子”的抓阄礼,为“儿子”做衣服,做鞋袜! 可知道,她恨不得一剪刀将这小孽种给杀了!可知道,她多想给自己那命苦的希儿做一件小衣,一双鞋子! 是的,希儿,这是她给自己女儿起的名字。只愿她还能活出希望! 她的嫡姐佳柔郡主时常来看她。每次来,佳柔郡主都会抱着那个小孽种,笑得无比宠爱:“啊,威儿,又重了,大姨都抱不起了!你看,这次大姨给威儿带了什么?” 说着就拿出一块玉牌来,既稀罕又珍贵。 纪芳儿看着佳柔郡主每次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那个小孽种,都恨不得扑过去,狠狠扇佳柔郡主几个耳光,大吼:“这不是我的孩子!是个孽种!孽种!你身为大姨,为何要对一个孽种好!你可曾看过希儿一眼!可曾知道,我的希儿活得猪狗不如!” 这个佳柔郡主,她不但对一个孽种好,把孽种宝贝得什么似的。还经常在她面前晒幸福! 总说着伍鹏飞对她有多么多么的好,总说着她的几个儿子有多憨趣,总说着家里几个妾室干什么都是作死,她高兴就看两眼,不高兴就发卖了! 春风得意,好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好一个应付得了公婆,治得了丈夫,压住得妾室的贵夫人! 为什么同是姐妹,她活地狱,而纪柔儿这贱人却活在天堂! 纪柔儿凭什么幸福!凭什么这么幸福! 纪柔儿这贱人不旦晒自己的幸福,还老说起宁卿,说那位宁郡主嫁的是天盛宸王世子,生活又是怎样怎样。 纪芳儿被刺激得快要疯了。 说什么亲姐妹,难道她看不出自己活在地狱里面吗?难道她看不出她有多痛苦吗?不但不帮她,还拼命地刺激她! 还有永顺大长公主那个老贱人,是她挑的亲事!是她推她进火坑里的! 说什么对她亲生女儿一般,瞧瞧,亲生女儿活在天堂,而庶女却活在地狱! 佛口蛇心的老贱人! 她在康定伯府这肮脏的地狱活了整整八年之久!在一次无意中得知,她的女儿早就被折磨死了。 她疯了,直要掐死那个小孽种。 最后,吕承平以她失心疯为借口,把她送到庄子囚困起来,最后放火烧庄子,把她活活烧死在火海中! 她恨!恨毒了这些贱人! 临死前暗暗发下毒誓!如有来生,定要让这些害过她的,践踏过她的,一一折磨致死!以慰希儿的在天之灵,以慰她的恨! 没想到,老天有眼!真的让她重生了!重生在十五岁,与吕承平这畜牲订亲前的三个月! 但现在,她已经不是纪芳儿,她是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她誓要让那些贱人血债血偿!把他们全都拖下十八层地狱! 但她比前生更加理智,她想要复仇,就得有权,有钱!有了这两样东西,她才能有选择的资本! 但她却什么都不会! 这时,她突然想起这一年在万寿节,那个叫宁卿的郡主会一舞惊华,接着开舞馆,不但赚了大钱,还拉拢了一大帮的贵族。 她前生就暗暗嫉妒着,为什么,人家跳舞,她也跳舞,但人家却能创出如此优雅高贵新颖的舞,一鸣惊人! 那时她只是嫉妒,不敢多想,但为了提升自己的气质,也在暗暗练习宁卿的舞。 现在,她占了先机,这个一舞惊华的机会,还会让给那个宁卿吗?当然不可能! 后来,她抢在前面,一舞惊华,让那个宁卿的计划胎死腹中,她也看准了那时宁卿与永顺大长公主府的微妙关系,不会再强出头。 但接下来,她要办舞馆,那个宁卿定会察觉到她的怪异,而且宁卿的舞技在她之上,定会阻了她开舞馆之路。不但如此,说不定宁卿还会察觉到她是重生的!要是嚷出去,她一定会被当做怪物烧死! 第114节 所以这个宁卿留不得!一定要死!一山不能容二虎!要怪不怪你是个路人甲喽! 重生女的复仇之路,总会有这么几个路人牺牲的!她此生只为复仇,不是来做菩萨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后来她想到了乌准寺姻缘石塌毁一事! 前生她是那次才跟第一次与宁卿正式见面的,与佳柔郡主一起上山,求姻缘,她们等在那几个平民女子后面,后来当钟声响到第九下的时候,姻缘石突然塌了!摔死的是那个平民女子! 所以她才与那两个平民女子换位置,抢在前面求,求的时候再长点时间,等到钟声响起,就回来。 等宁卿过去,钟声才第五下,一定会摔死! 等到钟声第九下,姻缘石果然如她所期望的塌了!那个贱人也摔了下去!她狠狠松了口气,往后她的复仇路将畅通无阻! 可是,意外发生了,一道红影突然扑了下去!但即使如此,她也不认为宁卿还能活着。只是暗暗可惜了这位宸王世子! 她知道沐凡就是宸王世子,因为前生佳柔郡主说到宁卿时,一次提起,宸王世子来安宁园住过,穿着一身红衣,是位惊才绝艳的人物。还说他对宁卿有多死心塌地。 纪芳儿就恨,凭什么人人都比她幸福!她才不信什么死心塌地!男人都是贱人!或许是虚荣心作殊,她一次次勾引那红衣公子,从佳柔郡主口中,她还得知当年宁卿与他的相遇与相识。 可恨的是,这么高的地方,那个贱人居然也没有摔死! 后来她想到纪柔儿这贱人现在已经怀孕了! 前手是纪柔儿这贱人怀孕一个月,一个干呕后才诊出怀孕。没过多久,就被大长公主的下人发现了伍鹏飞有外室一事。 大长公主先给佳柔郡主做了心理准备,才把事情告诉了她。佳柔郡主那时已经有了孩子,就算伍鹏飞真的是有外室,她就是恨,也没有那么绝望。 后来,佳柔郡主亲自带人去捉了奸,因着伍家有祖规,三十五岁前是不准立妾的。而且那时佳柔郡主还怀了孕,手段雷厉风行地逼着吴思婉喝下打胎药。 何氏虽然不舍,但想到佳柔郡主肚子里才是嫡子嫡孙,而且还是郡主,就没作声,任由吴思婉流掉了孩子。 后来纪柔儿这个贱人还装大方,让吴思婉进门,一年后,纪柔儿生了个儿子。吴思婉受不住打击,死了。 而伍鹏飞有愧在先,对纪柔儿这贱人更加恭顺了。 后来,纪柔儿一口次再生了两个嫡子,加一个嫡女,四个孩子,脚跟站得稳稳的,谁也动摇不得。又有文宣帝当靠山,又是郡主,何氏也得让着她。 等她伍鹏飞三十五岁,虽然也立了妾室,但那时,整个伍家都成了纪柔儿这贱人的天下,那些妾室,一个个被治得吱都不敢吱一声。 现在,她纪芳儿已经重生,还会再让纪柔儿这贱人得逞吗?当然不会!她会让纪柔儿这贱人痛不欲生!让她刺激她,践踏她! 于是,她趁着纪柔儿这贱人胎儿才上身十多天,就让红坠盯着百花巷,然后再让小让乞丐抢宁卿的手绳,引他们过去,刚好就能撞到伍鹏飞与吴思婉出门! 纪柔儿这贱人果然气得流产了!气不流产,她还不吓得她流产? 现在,贱人的肚子已经流掉了,而吴思婉的肚子还在,何氏和伍鹏飞,接下来的好戏可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题外话------ 重生女的复仇套路,嘎嘎! ☆、第126章 薄凉 回到永顺大长公主府,永顺大长公主立刻吩咐:“去把陆医正请过来。” “公主,请钟老医正吧!”宁卿道。钟老医正已经八十多岁,早就退了宫,现在的医正姓陆。但医术远远没有钟老医正好。“拿我的玉牌去!” “好!”永顺大长公主双眼一亮,感激地看了宁卿一眼。钟老医正医术高超,除了皇帝谁也请不动他,但他却买宁卿和水经年的面子。 永顺大长公主原本因着宁卿的手绳问题,到底对宁卿有了些隔应。虽然罪魁祸首是伍鹏飞,但起因却是宁卿! 半个时辰后,钟老医正来了,把了脉直摇头:“本来就子嗣艰难,好不容易调养好了,这一下全亏损回去了!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将来能否再生养,就看天意了。” 那就是再不能生养了?永顺大长公主听着身子一晃,纪芳儿立刻扶着她:“娘,姐姐已经没得生了,你可不能倒下呀!” 钟老医正扫了纪芳儿一眼,这女娃心思太不正,明知永顺受不了刺激,居然还张嘴就“没得生”! “老夫开两副药,小心再小心,未必就真的没得治。明儿个,老夫再来瞧她。”钟老医正说。 “好,谢谢钟老。”永顺大长公主感激地道。 钟老医正走后没多久,佳柔郡主就醒了,药都温在一傍,见她醒,永顺大长公主立刻揣起药,亲自喂她:“柔儿,来,喝药。” 佳柔郡主抬眼一扫,只见一脸憔悴的永顺大长公主,宁卿站在一边儿,纪芳儿挨着永顺大长公主。 见她看过来,纪芳儿立刻叫了一声:“姐姐,你快喝药吧,喝了药才能好好的。” 佳柔郡主痛苦地捂着额,她不想见到纪芳儿。虚弱地道:“娘,你和芳儿出去吧,我让卿妹妹陪着。” 永顺大长公主见女儿一副痛苦的样子,别说是这个,就是天上的星星也想摘下来,立刻就答应:“好好,你歇着。”回头又对宁卿道:“卿丫头,你好好劝导着她,让她好好吃药。” “好,交给我吧。” 永顺大长公主与纪芳儿立刻退了出去。 二人走后,佳柔郡主一把抱着宁卿,呜呜哭了起来:“我……不知为何,我不想见到芳儿!我不想见到她!” 虽然主要原因是伍鹏飞,但作为受害者的佳柔郡主最清楚,要不是纪芳儿的尖叫,她纵然气怒,但绝不会如此受惊,就是因为被吓着,她才感到小腹一阵阵的抽痛,那个生命才慢慢地消失。 就算事因是宁卿手绳被抢,但其实提议买手绳却是纪芳儿,然后宁卿手绳被抢,也是纪芳儿第一个追了出去,否则她一个郡主,一个千金小姐怎会在街上乱跑,就算追,这么危险的事情也是让丫鬟婆子去。 但纪芳儿有什么理由害她!这是她的亲妹妹,也是她疼爱的妹妹!她相信不是纪芳儿害自己的!而且罪魁祸首是伍鹏飞! 但她是一个人,不是神,纵然相信不是纪芳儿做的,但到底有些纤怒。 “不想见就不要见吧,柔姐姐,先喝药。”宁卿道。 现在佳柔郡主已经这么悲痛了,宁卿怀疑纪芳儿,但她没证据,也不能在佳柔郡主面前提。 “你今晚在这里陪我吧。”佳柔郡主说。 “好。” 第二天中早,许久不见的伊芊芊来了。伊芊芊刚够了三个月,坐稳了胎。 现在整个天湛,谁不知道伍鹏飞在外面养外室,把正妻气到小产一事。伊芊芊得知这个消息,气得大哭了一场。 她正怀着孕,众人都劝她莫要伤身,也不准她去看佳柔郡主,免得情绪波动。但伊芊芊自起床后一口饭都吃不下。她的婆家怕她这样憋着影响了胎儿,才许她前来。 佳柔郡主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好闺蜜,以前就一直替佳柔郡主子嗣忧心,但想到佳柔郡主嫁得好,伍鹏飞细心呵护,才松了口气。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佳柔郡主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看到伊芊芊就笑了笑:“芊芊来了。” “对,好久没见你。”伊芊芊握着佳柔郡主的小手,想劝,但看到佳柔郡主仍然强笑的脸,她一句话也劝不出口。人家都强颜欢笑,武装起自己,她又怎能再揭人家的伤疤吧。 宁卿和伊芊芊只好陪她聊些以前的趣事儿。 永顺大长公主亲自揣了药来:“柔儿,你喝药吧。” 正说着,纪芳儿突然青着脸走来:“娘,姐姐,姐夫……不,姓伍的来了!他们说要接姐姐锦威侯府!” 原本平静的佳柔郡主猛地把药打翻,嘶声道:“让他滚!我不会回去的!死也不会回去!” “撵他们走!”永顺大长公主铁青着脸站起来。 “他们站在大门外,不算咱们的地儿。”纪芳儿说:“我就怕,他们乱说话!” “让他们滚!让他们滚……”佳柔郡主一想到伍鹏,还有吴思婉,就受不了。 “好。”永顺大长公主立刻站起来:“卿丫头,芊芊,你们陪着她,本宫去会一会他们。” 永顺大长主公立刻与纪芳儿出了门。 大门前,只见何氏、伍鹏飞,伍鹏飞的妹妹伍书映,带着好些个下人,下人手中捧着礼品,顶着烈日站在那里。伍鹏飞的父亲锦威侯没有来,他是天水一员猛将,驻守在西北。 周围围了好多看热闹的百姓。“这不是锦威侯府的人吗?他们不是永顺大长公主府的亲家的吗?锦威侯世子伍鹏飞作为女婿,向来自出自入,跟自己家一样,今儿个举家上门,居然被挡在门前,好生奇怪。” “嗟,你这都不知道?伍鹏飞在外养外室,把佳柔郡主刺激得流产了!” 众人一阵唏嘘。伍书映立刻抹着泪,一脸为难地看着众人:“嫂嫂入门快三年了,都没怀孕……” “映儿,你嫂子怎么说也是正二品的郡主,别说三年没怀孕,就算不生,也不能这般编排的。”何氏立刻喝止。 周围的群众又立刻议论起来:“哎,三年不怀孕啊!这可不行!”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是郡主也不能不生孩子的。” “可不是。去年五公主下嫁,一年无所出,立刻就给丈夫抬了两位贵妾。人家公主都这样,更何况是郡主。” 原本觉得伍鹏飞不厚道,现在又觉得佳柔郡主太霸道了,更有说她不贤的。 何氏眼里闪过笑意,伍鹏飞松了一口气。伍书映撇了撇嘴,低下头。 伍书映其实很喜欢佳柔郡主这个嫂嫂,性子又爽快又大方,什么好的都分给她这个小姑,就是不生孩子。现在不论是非,自己哥哥与嫂嫂要开撕,自己当然不论对错都得站哥哥一边。 “你们要立妾,就当明正大地立,没人阻着你们!”永顺大长公主气势汹汹地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怨毒地盯着何氏和伍鹏飞一行人。“当年是怎么说的?你们伍家祖规男子三十五岁前不准立妾!当初提亲时,你们一再强调这个规距,我们才答应的婚事!现在不过两年而已,就在外面偷偷养外室!要是做不到,那就是骗婚!现在还把过错全推我柔儿身上!” 伍鹏飞一脸斯文的俊脸涨得通红,一阵青一阵白。 何氏眼色,脸上仍然和善地笑:“亲家,咱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谈吗?” “人命都出了,你还想坐下谈?”永顺大长公主怒吼。 何氏面对长公主的盛怒,身子一抖,咬牙道:“郡主……嫁进咱们伍家两年还没有身孕。人家五公主一年无所出立刻就给五驸马抬妾了。” “呵!”永顺大长公主被气笑了:“人家有三十五岁前不准立妾的祖规吗?再说,你们真的这么无耻要违反祖规和约定,反正我家柔儿都被骗进来了不是?你们虽然无耻,但柔儿是真的无所出,你们要立,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咱们说,我家柔儿最良善,一定会同意!你们当时为什么不说?又想要维护自家清贵难得的门风,又想要立妾,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何氏老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时,伍鹏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永顺大长公主磕了三个响头,才声泪俱下地道:“娘,是我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对不起柔儿的事。事已至此,我只能用一生来补救。现在我就来接柔儿回家,一定会好好照顾呵护,以后若再令她伤心,我任由娘你千刀万剐!” “对对。”何氏也抹了泪道:“是我们做得不好,所以今儿个才来赔礼道歉。” “好,本宫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既然要道歉,就拿出诚意来!”永顺大长公主唇角勾出阴毒的笑意:“一命抵一命,把那个小贱人肚子的孽种打掉!” “你!”何氏大怒,冷声道:“公主,那是一条命!你怎能如此残忍生生打掉一个无辜孩童的生命?” “那个孽种无辜,我家柔儿的孩子就不无辜?”永顺大长公主冷盯着伍鹏飞:“伍鹏飞,你怎么说?” 伍鹏飞脸色一白:“娘……那不过是个庶子……” “呜呜……孩子是无辜的!”伍书映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主,求您饶了我侄儿的命吧!没了这个孩子,总会有其他庶子的,哪个能动摇得了嫂嫂的地位。要说赔命……明明是嫂嫂自己身子弱受不了气才这样。但哪个女人嫁人不受点气儿……” 孩子是无辜的!明明就是佳柔郡主她自己小气,气性大才会流产! 所有人都听懂了伍书映的弦外之音了。 “无辜?”永顺大长公主突然笑了起来,望向身边的白嬷嬷:“那个贱人是谁家的闺女?” 白嬷嬷道:“好像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吴家的女儿啊!叫吴思婉。” “对对,书香门第啊!”另一个叫钱嬷嬷的接口:“以前还好,但现在越来越落魄了,家族只有一个出仕,一个六品的小官而已!不过,就算是有些没落了,也是书香门第啊!风骨不能丢呢!” 第115节 “现在湛京说起吴家,还是竖起大拇指的,对不对?”白嬷嬷道。 周围的群众也不由议论起来:“原来是湛京高有名的书香门第吴家的女儿啊!居然给人做妾……” 何氏和伍鹏飞兄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本宫不管她是谁家的女儿,毕竟没有谁规定人家书香门第的嫡女不能突然就犯贱给人做妾了。但她现在是通奸!她有正经一顶粉轿抬进门了吗?她有给正室敬过茶了吗?没有吧!没有那就是通奸!未婚生子!一个不守妇道的贱人,无媒苟合,那她肚子里就是孽种!这种贱人该浸猪笼!哪有无辜之说!” 这个世界的男人很也有多养外室的,但却又标榜什么妇贤妇德,双重标准,都是为了男性而服务。女子无媒苟合,确实不耻,该拿去浸猪笼! 但这是男权社会,一般遇这种养外室的,都是民不告官不究,作为正妻的只能接受,不能怪,还得大方地把外室接进门。 但要是人家真的告了,也不理亏! 现在永顺大长公主如此气势汹汹地呼喝出来,就占着理儿。 什么孩子无辜,呸!管他无辜不无辜,贱人生的就是孽种!而且还冲撞死了自己女儿的孩子,永顺大长公主别提多恨了。 “而且,你们连一分尊重也没有给柔儿。”永顺大长公主道:“我柔儿才出事,那小贱人才曝光,你们就急不及待地把小贱人接进了府。她进府,可有经过正妻主母的同意?你们连这点也做不到,何来的诚意?” 周围闻言,也纷纷啧怪起锦威侯府。 “自己嫡子才流产了,居然就把怀孕的外室接进府了。”一个妇人恨道,“这般羞辱,何来诚意?” “对了,今儿个那个荡妇没来?说好的诚意与尊重呢?不是应该让她跪在佳柔郡主面前道歉吗?” “舍不得吧!” “好薄凉!” 伍鹏飞脸色苍白,不敢发一言。何氏气得脸都青了。 确实,他们是怕吴思婉肚子里的孩子被永顺大长公府给害了!所以昨天事发,他们立刻就把吴思婉接回了锦威侯府。 “想要接人,就把那贱种给打了!滚!”永顺大长公主一甩袖,就与下人们一起进了室,大门再次紧闭。 何氏和伍鹏飞等人灰溜溜地走了。 永顺大长公主脸色阴沉得直可滴出水来,纪芳儿脸色担忧,眼底却闪着快意。这何氏和伍鹏飞果然没有令她失望啊! “芳儿,刚才姓伍的如此薄凉,可不能告诉你姐姐。”永顺大长公主道。 “当然。”纪芳儿一副要哭的样子:“姐姐已经这样了,不能再刺激。” 永顺大长公主回到纪柔儿房中,只说了一句:“他们要道歉,但咱们哪能轻易原谅他们,得好好折磨折磨他们。” 佳柔郡主嘴里说着不想知道他们的任何消息,心里也承受不住,但却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道歉的,究竟说了些什么。 到底,伍鹏飞这个男人,她是爱的! 当年虽然不太愿意这桩婚事,但成亲后,发现他果然厮文有礼,又待她呵护备致,她就爱上了他。 一个人,并不是受到了伤害就能说不爱就不爱,要是轻易能放手,那就不是真的爱了! 而且她还是传统三从四德下的女性,受伤了,恨了!想到孩子真恨不能杀了他,但她却还想得到他的道歉! 还那个吴思婉和她的孽种!佳柔郡主最想要的结果是,伍鹏飞向她道歉,向她的孩子赔罪,还得打杀了吴思婉和那孽种!只有这样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那个贱人和那个孽种呢?”佳柔郡主恨恨地道。 永顺大长公主的脸一僵,却道:“那何氏和伍鹏飞脸皮薄,我才骂了他们几句,他们就跑了。还没说那两贱人呢。柔儿放心,娘一定会治死他们的!” 佳柔郡主点了点头。纪芳儿在一傍看着,眼里闪过冷冷的笑意。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宁卿正在喂佳柔郡主吃药,佳柔郡主嫌吵,把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了,突然在窗台外响起一个轻叹声:“你说,他们会怎样做?” “怎样做?当然还是护着!” “真薄凉啊!正妻才小产,马上把外室接进了府里,公主要打杀,姑爷却护得死紧。” 佳柔郡主如遭雷击,噗地一声把嘴里的药喷了出来,连着带有一口血。 “柔姐姐!”宁卿大惊,立刻冲到窗台大吼:“哪个黑心烂肺的!” 但等她过去,哪里还有人影! “柔儿!”永顺大长公主闻声而至。见佳柔郡主昏迷倒在宁卿怀里,嘴角还有血丝,不由有些迁怒宁卿:“柔儿为什么会这样?” “刚才有人说伍鹏飞护着那个室小妾。我走过去,人影就没了。”宁卿道。 永顺大长公主脸色大变,立刻让人去查。 但那两人呆在这里才几个呼吸间,又是大清早,人人都忙着,哪里捉得到人。 不到一会,钟老医正又来了,给佳柔郡主诊脉,一边诊一边摇头。 ☆、第127章 看生出个什么东西 “柔儿!”永顺大长公主闻声而至,“柔儿你怎样了?” “伍鹏飞那个贱男!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佳柔郡主挣扎着爬起来,咬牙切齿地要下床。 什么叫捧得越高摔得越痛。佳柔郡主就是这种感觉。 要没有当初的细心呵护,温柔以待,何来现在的痛和恨! 即使他在外面养了外室,还与外室有了身孕,她也不过当他是一时犯错。以她对他以前的了解,她觉得,他会因为自责而打杀了吴思婉那贱人和孽种。 没想到啊…… 现在她才知道,她从没真正了解过他! 也许以前的呵护和温柔都是真的,但他的虚伪薄凉,自私自利也是真的! 为了自己,为了成存他自己的一己私心,他可以如此无情地把以前一直细致呵护着的她狠狠地碾到泥泞里! 他有没有想过,他不杀那个贱人,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 他有没有想过,他留下那个孽种,对她来说就是凌迟! “吴思婉那个贱人……还有那个孽种!我要他们为我的孩子偿命!”佳柔郡主尖叫着。 柳嬷嬷等几个丫鬟按着她,否则她早就冲了出去。 “柔儿,别激动!娘现在就去取了那小贱人和孽种的命!”永顺大长公主猛地站了起来:“芳儿,你与我去锦威侯府!纪家军准备!” 纪将军于五年前战死沙场。但文宣帝念着纪将军精忠报国,又念着永顺大长公主,虽然把所有纪家军都收编了,但却留了两百最忠心的纪家军作为永顺大长公主的私兵。 佳柔郡主被锦威侯府如此糟蹋,两百纪家军早就怒气冲天,现在永顺大长公主一声令下,没有不应之理。 纪芳儿暗暗撇嘴,比起永顺大长公主这样为了爱女而不惜动用军队的豪气举动,她更想留在这里欣赏纪柔儿这贱人痛不欲生,要生要死的悲惨模样! 但永顺大长公主已经冲了出去,纪芳儿只好追上去。 永顺大长公主领着纪家军浩浩荡荡地冲去锦威侯府,有与锦威侯府交好,又与公主府住的近的官员已经跑去锦威侯府报信。 何氏闻言,吓得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伍鹏飞吓得脸色发白,却不敢说一言。 吴思婉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一听,就吓得直哭:“公主一定是来拿我的!呜呜,我自知罪孽深重,原意为了郡主姐姐未出生的孩子以死谢罪!但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娘,现在怎么办?”伍鹏飞苍白的脸直冒冷汗。 “她真是无法无天了!皇上许她私兵,可不是随意杀人放火的!”何氏冷声道。 “她是长公主,是皇上的嫡亲胞妹,就算她真杀了我,皇上最多关她禁闭!”吴思婉说着就往一边的柱子冲。 伍鹏飞吓了一大跳:“婉儿,你干什么?” “让我以死谢罪吧!”吴思婉哭喊起来:“没得她冲进来伤了相公和娘。” “够了!”何氏大喝一声:“真以为咱们锦威侯府是软柿子,任她搓圆按扁!咱们走!先避避!” 说着,何氏就带着吴思婉和伍鹏飞从后门溜了出去, 何氏把吴思婉偷偷安置在一间客栈里,与伍鹏飞坐着马车朝着皇宫飞奔。 永顺大长公主来到锦威侯府,把锦威侯府包围着,叫门没人应。 几个瞧见锦威侯府马车的路人立刻道:“避出去了!刚才见到他们的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那些贱人!”永顺大长公主大怒,立刻坐上马车朝宫里去。 永顺大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她动用私兵逼交吴思婉这贱人只有一次机会,没想到这些贱人居然避进了宫! 何氏和伍鹏飞一进到宫,就直冲贾皇后的凤鸾宫。 “皇后娘娘救命啊,永顺大长公主要逼死我们一家!”何氏直扑到贾皇后跟前。 贾皇后直揉眉心,佳柔郡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她早就收到了风声,没想到居然闹到她跟前了! “佳柔和伍世子一事,本宫早就听说了。”贾皇后道:“你们回去好好道歉。” “昨儿早就去道歉了!”何氏道:“但他们不依不饶!今天居然带两百私兵去围咱们锦威侯府,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 “是你们要逼死我家柔儿!”永顺大长公主愤然进来。“你们锦威侯府不要脸,无耻下作!什么道歉,要是有诚意的,就杀了那贱人和孽种!我们也不是要伤你们锦威侯府的人,但那贱人和孽种害死我外孙,还害得我家柔儿吐血,我必打杀了他们!” “谁让她小气!”何氏已经破罐破摔了,瞪红了眼:“谁谁家男人没个三妻四妾,我家鹏飞与她生亲两年,她连个蛋都不下,就算咱们有三十五岁前不立妾也不理亏!要是别家贤惠的,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外室,还怀了孕的,早就松了口气并高高兴兴地接回家了!哪能像她呀!不但小气,还生生把我的孙子给气掉了!” “你个老贱人,瞧本宫不撕了你这贱嘴!”永顺大长公主气得直扑过去,按住何氏就几大耳刮子扇过去。 “快,拉住她!”贾皇后吓得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几个老宫嬷立刻上前把二人拉开。 何氏被永顺大长公主扇得眼冒金星,嗷地一声就嚎起来:“没天理啊!大长公主居然在宫里要杀人!” “你们……”贾皇后一个头两个大:“夫人,皇妹,你们不要再吵了,唉,坐下来慢慢谈,没有谈不成的。一人退一步吧!” “呸死你个和稀泥的!”永顺大长公主猛地转身,要不是她是皇后,她已经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了。这个平庸无能的皇嫂,她向来瞧不起,要不是贾皇后娘家给力,文宣帝又有心扶持平衡后宫,压着姚贵妃,早就不知被丢哪个角落里了。 “皇后娘娘,皇上有旨,要召见公主、锦威侯夫人和世子。”文宣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志来了。 永顺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就摔先出了凤鸾宫。 何氏脸色铁青,皇上可宠这个嫡妹,而且还宠着佳柔这个外甥女儿,宠到除了宜阳公主,别的公主都往后靠!要不是看着佳柔这贱人如此受宠,他们也不会巴巴地求娶。 却不想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是只不下蛋的占窝母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金华殿内,文宣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 永顺大长公主看着文宣帝就坠下了泪,何氏青着脸,伍鹏飞脸色苍白,直冒冷汗。 “参见皇上。”三人齐齐行了礼。 第116节 “起吧。”文宣帝道。 “皇兄……”永顺大长公主要说话,文宣帝却压了压手:“事情朕都知道了。永顺,你想怎样?” “皇兄,柔儿被锦威侯府这郡畜牲害惨了!当初求亲时,原本我也不看好他们家,这个何氏,一次又一次地强调着伍家祖训,三十五岁前不准立妾,我就看中了他们这一点,才把柔儿嫁给他们的。我家柔儿迟迟未有身孕,我们自己也理亏。要是他们伍家说不行,要接前立妾,我们也不是不能应的。谁知道,他们居然在外面偷偷养外室!又想要清正家风,又想要立妾,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要是就那样事发,这哑巴亏咱们也吃了,毕竟一个女子还是得三从四德的,嫁进他们家只能自认倒霉。但他们却害柔儿小产,还伤了身子,这笔帐咱们就跟他们没完!但他们倒好,不旦不拿出诚意来,还马上把那个贱人孽种接进府里,如此打柔儿的脸,柔儿才小产啊!他们居然做出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事情!今天一早,柔儿得知姓伍的畜牲居然还护着那对母子,还气得吐血了。我也不要伤他们锦威侯府,但小贱人和孽种不杀怎对得起柔儿?”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打杀了吴思婉和孽种! 听着佳柔郡主的遭遇,文宣帝眼里也闪过一抹愤怒。 “皇上……臣,知错了!”伍鹏飞砰砰地朝着文宣帝碰了三个响头,碰得额头都冒血了:“但大错已筹成。虽然当时我们有错在先,但要不是柔儿心胸太窄,何至于此?臣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臣认错!愿意用一生去好好呵护柔儿。” 永顺大长公主气得颤身发抖:“认错就拿出诚意,那小贱人孽种必须死!” “孩子是无辜的!”何氏哭了起来:“皇上,我家鹏飞一脉单传,现在已经二十有五了,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公主身为皇家室正统,怎能做出此等残忍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永顺大长公主大怒。 “够了!”文宣帝冷喝一声:“这事确实是锦威侯府不厚道,有错在先。可佳柔心胸也未免太窄了些。但佳柔到底是皇家血脉,岂同一般!现罚锦威侯世子伍鹏飞杖责二十,剥夺军器少监一职,并罚奉三年!另赐佳柔天锦丝十匹,黄金千两,太医院里的灵丹妙药任取。都退下吧。” “谢皇上!”何氏大喜过望。原本以为文宣帝会不分青红皂白帮着佳柔郡主的,没想到皇上如此明理!但三十大板,未免过重了!还有军器少监一职…… 何氏有些不满和心疼自己的儿子,但想到治住了永顺大长公主,还保住了自己的孙子,狠狠地出了口气。与伍鹏飞立刻退了下去。 永顺大长公主直到两人走了,还回不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文宣帝:“皇兄,你怎能这样?错的明明是他们!你平时不是最疼佳柔的吗?难道这些疼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永顺大长公主说到最后哭喊起来。 “够了!”文宣帝怒喝一声,接着深深一叹,“昨天刚收到的消息,锦威侯在西北大败西鲁国,西鲁割城投降,年年朝贺。” 永顺大长公主闻言身子一僵。 “你说,要是锦威侯凯旋而归,却得到你打杀他未出生的孙子的消息,岂不是寒他的心?他已经是咱们天水的英雄,舆论还会偏颇在佳柔一边?到时,百姓只会说,皇室霸道无情,忠心为国的臣子却落得血脉被打杀的下场,这连百姓的心都寒了!永顺,你在是一个母亲之前,先是一名公主!” 说完,就起身走了。 永顺大长公主整个人都傻了,接着呵呵笑出声来。为什么会这样?居然连天都帮着姓伍的一窝子畜牲!偏偏在这种时侯! 她的柔儿,可怜的外孙,居然只能白白地遭罪! 伍鹏飞被打完板子后立刻就从太监口中收到了锦威侯即将凯旋而归的消息。 何氏喜得合不拢嘴,回头看伍鹏飞,虽然打了板子,但却没有公布私仇下重手,估计十天半个月就能下床。 现在老爷子打胜丈,那军器少监一职也是迟早回来的! 而锦威侯大败蛮夷一事也立刻公布了天下,整个湛京都一阵阵欢呼,普天共庆。 宁卿与永顺大长公主府的人一直在等永顺大长公主的消息。 他们知道没围攻成锦威侯府,而是进了宫。想着有皇上撑腰,结果总不会差。万万没想到,宫里的消息还没出来,就收到了锦威侯即将凯旋而归的消息。 宁卿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一切都完了! 宁卿走进佳柔郡主的房间,佳柔郡主没有睡着,她瞪红了眼,死死地盯着门口,等着消息! 等着把吴思婉那贱人和孽种打杀的消息! “卿妹妹,娘回来了是不是?”佳柔郡主急道:“那个贱人是不是杀了,那个孽种是不是也杀了。” 宁卿默了一默:“锦威侯大败蛮夷,即将凯旋而归。” 佳柔郡主怔了怔,接着啊地一声大叫,就冲了下床:“为什么会这样!偏偏这个时候……我的孩儿啊……呜呜……为什么会这样!” “柔姐姐,不如和离了吧。”宁卿说道。 “不——”佳柔郡主恨恨道:“怎能和离!怎能和离!我和离了,姓伍的畜牲是不是打算娶那个贱人?是不是让那个贱人的孽种当嫡子?他休想!休想!锦威侯世子夫人的位置是我的,嫡长子之位也是我可怜的孩儿的!凭什么让出来,成全他们这对狗男女!” 看到佳柔郡主的样子,宁卿怔了怔,她想起了前世的妈妈。 “宁卿!”一声怒喝响起。 宁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生生挨了永顺大长公主一巴掌。 永顺大长公主才回来,就听到宁卿居然把消息透露出佳柔郡主了。 “卿姐姐,咱们拼命地藏着掖着,你怎能说出来,如此刺激姐姐。”纪芳儿一脸不敢置信地说。 “她现在就整天翘首以盼,等着你们的消息,等着姓伍的受到制裁。你们要是还骗着她,哄着她,她未必就信,但也未必就不信,又是丧子之痛,到时一个想岔了,疯了怎么办?”宁卿突然挨了一巴掌,心里不可能没气,但也体谅他们,只能自己受些罪。 永顺大长公主一怔,疯了,她的柔儿怎能疯! “咱们会好好瞒着!”纪芳儿道。 “嗯?那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那些诛心的话还不是传到了她的耳中!”宁卿冷冷道:“说不定你们家本就有看她不顺眼的,正等着这个机会再刺激她一次呢!到时她半信半疑,不疯才怪!” “咳咳……”佳柔郡主突然一阵猛咳,把刚才吃的药都吐了出来。 “快扶到床上!”永顺大长公主大急。 众人又是一阵忙活,七手八脚地把佳柔郡主抬上床。一会请了大夫,熬了药,永顺大长公主要喂药,佳柔郡主却拉着宁卿不放,只好宁卿喂。 佳柔郡主半昏睡着,喂不好,永顺大长公主烦燥得走来走去,一会说呛着她了,一会说溅出来了。 宁卿面无表情,不作声。 慧苹在一边气得直喘气儿,合该她家姑娘欠她们的?帮着照顾喂药,几乎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挨了一巴掌还被这般呼来喝去! 宁卿这般受着,并不是她懦弱或是别的,而是她把佳柔郡主当朋友。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真正意义的朋友。 “公主,钟老医正来了。”钱嬷嬷突然惊喜道。 “真的?”永顺大长公主很是惊喜。 钟老医正答应每天来一次,而今天他已经来了一次,而且他已经八十多岁,就算现在佳柔郡主出了此小状况,也不能再折腾他来,只请了别的大夫。 今天,钟老医正二度登门,永顺大长公主怎能不高兴。而且现在已经差不多晚上子时。 钟老医正走进来,令宁卿惊讶的是,跟在他身边的不是以前一药童,而是小松! 小松看着宁卿就笑了笑。钟老医正给佳柔郡主诊治完,把原来的太医的药方改了改,就要告辞了。 小松却眼巴巴地看着宁卿:“郡主,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了,公子很担心,他让小松接您回家呢。”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宁卿心中一暧,鼻子就是一酸,点了点头。 永顺大长公主想着佳柔郡主粘着宁卿,不想放人,但人家都派人来接了,不好留,微微一叹:“卿丫头明儿个再来陪柔儿好不好?” “好。”宁卿点了点头,就起身离去。 “丫头,我先走了。”钟老医正提了药箱。走出大门,上了他的马车离开。 宁卿出了大门。 现在已经子时,街上行人早就熄灯睡觉,漆黑的街上寂静无人。 一辆马车停在三丈开外的漆黑大街上。马车两角各点着一盏风灯。一名红衣男子站在马车前,遥遥看着她,微微一笑,一笑风华,映得他那普通平凡的五官都似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卿卿,走,回家了。”他朝她伸出手,气质温融,撼动人心。 宁卿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着他,小脸紧紧地埋在他怀里。 沐凡紧紧地抱着她,他被她哭得心都要化了。 沐凡抱着她,正要上马车,宁卿说:“好静,我想到街上走走。” “好。” 二人肩并肩走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马车远远的跟在后面。 宁卿不作声,面无表情。沐凡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事情总能解决的,不要太烦忧。” 宁卿摇了摇头:“我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沐凡的心一阵微颤,抬头远远的望着前面街景。街边有些人家门口的灯笼倒影在他的眼里,一片迷漓。 “说变就变,男人的爱,也不过如此。”宁卿语气带笑,似是自嘲。 沐凡一下子握住是她的小手。 宁卿停住了脚步,他也停住了脚步。 他正要说话,宁卿却突然踮起脚,玉臂环上他的颈脖,居然把自己粉嫩的樱唇送上,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沐凡身心俱震,又是激动又是心伤,似悲似喜。他没有闭上眼,看着她放大的脸。 她的五官仍然那么精致绝艳,脸上的疤已经退得在黑夜里几乎看不见。她一如当年一样美得惊心动魄,让他晕眩。 但她的眉目,却不再若当年一般娇悄中透着眉色飞舞,顾盼生辉。有的,是似看透一切的过份寂寥。 沐凡只感到心中大痛,紧紧地抱着她,狠狠地吻着她,舌滑进她的小嘴里,与她的纠缠在一起。加深这个吻,不断地索取着只属于她的甜美。 她没有躲避或抗拒,积极回应着。似是,她也很喜欢这个吻。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一吻方休。 她放开他,转身间只说了四个字:“这样就好。” 二人上了马车,回到安宁园,沐凡直送到她上床,在她唇上亲了亲才走。 慧苹脸色发白地走进来,欲言又止。 在宁卿与沐凡相拥那一刻她就担忧害怕,果然,她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慧苹心情很复杂,她希望宁卿能忘记过去,开启另一段感情,但沐凡这人……虽然性格不错的样子,但到底是个名声不好的大魔头!听说杀人不眨眼!又有仇家追杀。 要是可能,慧苹更希望那个能进入宁卿的心的是水经年。可惜,水经年办不到。 慧苹微微一叹,罢罢罢,只要姑娘开心就好。慧苹忍不住道:“姑娘……你要跟沐公子成亲吗?” 宁卿却摇了摇头:“跟他在一起,我的很快乐,心里觉得舒服。但男人的爱,也不过如此,今天爱了,明天就能弃。我想跟他在一起,但要是哪天,他说要走了,就让他走。” 慧苹大惊:“姑娘,这样,你的心不会痛吗?” “不会吧,可能会觉得有些难受和寂寞。” 她很累,很冷,只有靠近他,才能沁取他身上的一丝丝温暖。可能,她一辈子都坚强不起来,累了,就想找个人依靠。 原本从悬崖回来,她虽然避着他,但从没有停止过想他,她也幻想过要不,跟他结婚又如何?许就能过上崖底下那样简单的日子。 但佳柔郡主的惨痛遭遇却给了她一记耳光!让她想起妈妈,想起宋濯。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却被咬第三次,才认清事实。 要是对一个男人,过多的期望或是相信,最后爱伤的还是女人。 第117节 要是如此,不如从来就没有期望和相信!只是各取所需。 这样,分手时,至少不会痛吧! …… 第二天一早,宁卿梳洗完出来吃早餐就见沐凡坐在桌傍等她,只有他们两个。 “早。”沐凡笑着看她,把筷子递给她。 “嗯。”宁卿接过筷子,夹了个饺子,很是欢喜:“这个味道不同,比平时的好吃。” “这是公子做的。”小松说。 宁卿望向沐凡:“家里有下人,你不必做这个。” “我喜欢。”沐凡又给她夹了一只饺子,笑了笑:“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告诉你吧,做饭是我的兴趣。” 宁卿噗嗤一声笑了:“江湖大名鼎鼎的血公子兴趣是做饭,真是长见识了。” 沐凡脸上一红:“不许告诉别人。” “好。”宁卿点点头。 “一会你还要去永顺公主那里?”沐凡说。 想到佳柔郡主,宁卿眉头皱了皱:“我希望柔姐姐和离,但她不愿意。而且和离,确实让吴思婉高兴和得逞了。可不能好好报仇了。” 沐凡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也得看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咦?”宁卿不解地看着沐凡:“她会生个女儿?” “你就让她放心和离吧。生那个吴思婉生了,绝不会有好日子过。”沐凡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是我!”小松立刻道:“呵呵,小的会摸胎!” “摸胎?” “对!”小松说:“这原本是我家族的拿手绝活,很多孕妇知道是女儿后,有些是不要的。后来因为做多了,有伤天和,遭了些报应,所以再也不做了。但咱们还是会这家族绝活的。” 宁卿不由惊叹:“想不到古代比b超还要先进!那你摸到了吗?” “摸到了!”小松嘿嘿一笑,“闹出了这种事,当然得探一探她肚子里的是什么。然后昨夜我就潜进她房摸了。” 摸了?宁卿嘴角一抽,怎么说呢,有点猥琐的感觉! “郡主,你就让佳柔郡主放心和离吧!和离了,那个女人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128章 和离、没有巧合 锦威侯府,一大早,伍鹏飞就让下人准备礼品。 吴思婉扶着肚子进来:“相公,你这是要去接姐姐回府?” 伍鹏飞点了点头,抬起头,只见吴婉儿小脸有些发白,有些心疼:“你放心,爹即将凯旋而归,皇上又罚了我,她不敢拿你怎样。再说,这次实在是……唉,咱们本没有错的,就是错在孩子没了。等她回来,你好生赔礼,她总会原谅你的。” “是。”吴思婉笑了笑,却皱起了眉:“但相公你有伤在身……” “放心,无碍的。”伍鹏飞道:“虽然打了二十板子,但却没下重手,我还能下地。再说,现在带伤,却显得我有诚意。” “那好,妾身回房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拿些过来。”吴思婉道:“虽然妾身家道中落,但还是有两件拿得出手的东西,好向姐姐赔罪。” 说着就扶了肚子出来,回房随便捡了两样东西,就跑到何氏处:“娘,一会相公要去接姐姐,可都让下人准备马车了?” 何氏一听,噌地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去接那贱人?呸!” 何氏说着就走到伍鹏飞的房,见到伍鹏飞正让下人准备礼品,随沉着脸进来:“不准去!” “娘……”伍鹏飞皱了皱眉。 “你不接,你难道还怕她不回来!”何氏冷笑道:“现在你爹是天水的大功臣,大英雄!皇上也这样判了下来,我瞧那贱人怎样嚣张!咱们不旦不接,还得冷着她,慢慢等吧,总有他们哭着抱着礼品过来,求着咱们接她回来的!” 伍鹏飞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吴思婉眼里闪过冷笑,哼,把那贱人接回来?那岂不是更嚣张更打压她们母子?就要如何氏说的一样,让那贱人灰溜溜地回来! …… 宁卿吃过早餐,就与慧苹去了永顺大长公主府。 走进佳柔郡主的房间,就见永顺大长公主黑着眼圈坐在一边,佳柔郡主躺在床上,面朝里,卷缩着身子。 宁卿陪了她半天就走了,接着连续几天来看,都是这样的情形。 宁卿过来,就去推佳柔郡主:“柔姐姐,不要再作贱自己了,和离吧。” 佳柔郡主猛地弹坐而起,恨恨道:“和离?休想!” “就算她生下了儿子又怎样,我是嫡妻!我一定会搓磨死她和那个孽种!不能生,我可以抬举别的贵妾上位,多少庶子都有!”佳柔郡主内心几乎都被仇恨占满了。 宁卿微微一叹:“你要是变得如此,他们就更有理儿,说不定会因此而休妻或是送你到佛堂。” “就算是如此!我也要搓磨死他们!”佳柔郡主恨恨道。 “那你现在怎么锦威侯府?”宁卿说。 佳柔郡主一怔,宁卿道:“他们已经有五天没有登门了吧!他们登门,至少是表示放低姿态,表示歉意的意思。但现在,他们却连门也不登了,就等着你灰溜溜地回去!那时他们会怎么想啊,瞧,闹来闹去,要死要活的,还不是夹着尾巴回来!你要让他们看笑话吗?你要被那对母子瞧笑吗?” “不!”佳柔郡主激动地大叫。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怎能如此狼狈灰头土脸地回去! “那么,咱们只能斧底抽薪了!”宁卿笑了笑:“你要和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对!”佳柔郡主听得颇为快意,但一怔之后,又恨恨道:“不!我不能!就算如此,还是如了吴思婉和那小孽种的意。” “那也得看看她肚子里的是什么。”宁卿道:“咱们不但要如她的意,最好是她真的坐上了那嫡妻之位,一朝分娩,就是她从天堂掉下地狱的时候!到时跟本不用脏了咱们的手,她的下场就会很惨。” “你说的是真的?”佳柔郡主道:“难道她怀的是女儿?” “你要信我!”宁卿握着她有些干瘦的手:“你说,她不过是一个破落户而已,母凭子贵,要是她子都不贵,她凭什么坐那个位置上?到时那何氏自会拉她下马。到时他们一家子乌烟漳气的,跟本不用你动手。何必要把自己赔进去。难道你对姓伍的还有希望?” 佳柔郡主一怔,接着就哭了起来:“我……确实有些放不下。但我知道,我再也不能与他一起了。和离吧!和离吧!” “柔儿!”永顺大长公主一进来就听到佳柔郡主要和离,脸色一变:“不要任性!” 说着恼怒地瞪了宁卿一眼。上次她就听到宁卿教唆佳柔郡主和离,她没去计较,没想到宁卿会再次教唆! “公主,让柔姐姐和离吧。”宁卿道:“你瞧瞧她,把自己折磨成这样。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怕名声不好,但名声重要还是柔姐姐重要?而且错不在她,世人未必就会唾弃她。” “姐姐的身子……已经病成这样了,和离了怎么再嫁。”纪芳儿道。 “非要嫁人吗?”宁卿道:“要像你所说,就算回到锦威侯府,还是这情况。说不定还会被他们折磨!难道公主府还养不起她?” 永顺大长公主一凛。确实,柔儿不能再生养,又有了这一桩事情在,要是回到锦威侯府,一定会被何氏那老贱人搓磨。柔儿不能生,能再嫁是好事,嫁不出,他们公主府养着又怎样! “好!和离!”永顺大长公主同意了。 纪芳儿眼底一阴,她一直想纪柔儿这贱人继续回到锦威侯府,不断地与吴思婉斗,与伍鹏飞消磨感情,受尽折磨!没想到,居然和离! 永顺大长公主立刻坐着马车进宫。 文宣帝正在金华殿,听到永顺大长公主又来了,就揉着眉头:“让她进来。” 永顺大长公主进来问了安,就道:“皇兄,当年柔儿与姓伍的婚事是借你的圣旨赐婚,现在,请也赐他们一旨和离书吧。” “你说什么?和离?”文宣帝皱了皱眉。 “对。”永顺大长公主含泪道:“我知道,皇兄你为了拉拢锦威侯要费力。但柔儿她也是你的嫡亲外甥女啊!我们现在也不想打杀了那孽种,也不想教训姓伍的了,但请你给柔儿一线生机啊!不要把她活活逼死在锦威侯府!再说,锦威侯府为人刚正不阿,良善忠仪,一定会理解柔儿的。” 文宣帝微微一叹。 永顺大长公主又道:“而且,锦威侯府做得太过了,并不是我们非要和离。而是,最近几天,他们甚至没有派一个人上门来接!他们就是想看着柔儿灰溜溜地回去,如此得寸进迟!柔儿,到底是皇室血脉!是正二品的郡主!” 文宣帝脸上一沉,这个锦威侯府确实太过了!他已经给他们台阶了,不但不顺着下,再次上门道歉,居然还如此欺负柔儿! 先不说别的,柔儿到底是皇家血脉,要是被百姓知道他们锦威侯府如此欺压,还以为他们皇家真的怕了小小的锦威侯府! “和离准了。”文宣帝答应了。 永顺大长公主一阵激动,“谢皇兄。” 文宣帝立刻大笔一挥,一纸和离书就颁了下去。 锦威侯府收到那一纸和离书,何氏气得一个倒仰。他们还等着佳柔那贱人灰溜溜地回来,想着永顺大长公主这泼妇向他们低声下去,没想到,居然和离! “怎能和离!不,不可以!” 原本就因为逼得正妻小产一事而名声受损,要是别人知道伍鹏飞为了一个外室而逼得正妻与他和离,那么,伍鹏飞的名声就切底毁于一旦了! 其实她已经不想要佳柔郡主这个不下蛋的媳妇了!否则他们锦威侯府将会没有嫡子!但要是这样我烂臭名声传了出去,伍鹏飞上哪再找这种的门户高贵的嫡妻? 伍鹏飞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怎能和离!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和离的! “走,鹏飞,趁事情还没闹出来之前,快去大长公主府请罪!”何氏气得胸口直起伏,她真真恨透了佳柔这个贱人,但到了这一步,却不得不低头。 伍鹏飞立刻与何氏出门,谁知道,还没走到大门口,就闯进二三十名士兵,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是永顺大长公主府的李管事。 李管事看着何氏和伍鹏飞一脸慌张地赶着出门,精明如他,立刻想到他们的意图了,眼里闪过一抹快意,笑着上前:“呵呵,姑爷……哦,不,是伍世子,夫人,我们是奉公主之命来抬回郡主的嫁妆的!” “不能抬!”何氏大叫出声,接着又拉起笑脸来:“咱们都是一家人,何苦闹到这个地步,好好的,为什么要和离?柔儿现在身子不好,要是和离了,还嫁得出去?你回去告诉你们公主,我们会待柔儿如亲闺女一般。” “亲闺女就是这样搓磨?”李管事冷冷一笑,“抱歉了,侯夫人,和离书是皇上下的,你没权阻止!来人,去清点嫁妆!” 那几十名士兵立刻冲了进去,撞开了小库房。李管事清点完嫁妆,眉头一皱:“怎么少了一半?” 何氏老脸一僵:“平时柔儿孝顺,爱考敬我们。” 李管事冷哼一声,立刻让士兵去搜何氏的房间,等把佳柔郡主的嫁妆搜了出来,何氏的房几乎宁了一半。 李管事冷笑道:“瞧瞧,我家郡主把自己一半的嫁妆孝敬夫人,夫人却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真是好婆婆啊!” 何氏老脸涨得一片通红。 伍鹏飞一脸的愧疚和羞愧,直到现在,他才想起佳柔郡主的种种好来。她美丽、大方、宽容! “走!”李管事大喝一声,就与那二三十个士兵,接着上百抬嫁妆,浩浩荡荡地出了府。 吴思婉看着这些队伍,看着那被搬空了的库房,有些可惜,但更多的是激动和惊喜。 原本,她以为佳柔郡主迟早会回来的,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想着怎样捞一个贵妾当当,没想到,那个佳柔郡主这么蠢,这么懦弱,自己就先退宿了! 第118节 正妻之位空了出来,她又身怀六甲,真是大好时机! 但她转过头看伍鹏飞时,脸又沉了沉。因为伍鹏飞居然追了出去,而何氏在一边气得捂着胸口直哎唷,喊着堵心。 李管事等人抬着嫁妆,那队伍别提多状观了,一路引得百姓围观。 “这是怎么了?” “是从锦威侯府出来的,这是要变卖家产吗?” “不会吧!人家才打胜仗,怎么可能变卖家产!” “这全都是我家郡主的嫁妆!”李管事大声道:“我们家郡主已经跟伍鹏飞和离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和离?”百姓一百哗然。 原本因着锦威侯打胜仗,成了天水英雄,众人的心都偏向于锦威侯府的了,觉得虽然锦威侯府虽然有错,但佳柔郡主实在小气了些。现在……居然和离了? “真的和离了?”有百姓问。 “当然!”李管事高声回答。“皇上亲自下的和离书!” “怎么说?” “这事本来就是伍鹏飞的错。我家郡主想着,到底一条生命,在皇上的劝和之下也不计较了。谁知道,这个伍家得寸进尺,我家郡主躺在床上日日以泪洗面,但伍家却连个下人都没派人来看望过。可怜我家郡主丧子之痛,还得被人如此欺压!” 众人一阵唏唏嘘:“这事一人退一步就是了。既然皇上已经判了,就好面好脸地上门,把郡主接回家。就算人家不理会,或是不让进门,也得让个下人来敲敲门,表足城意。但这锦威侯府真是……未必太得寸进尺了!真给锦威侯丢脸!” 伍鹏飞忍着屁股上的痛,白着脸追着李管事一行人。 李管事他们已经回到了大长公主府,命令下人把一箱箱的东西抬进府。 伍鹏飞想进去,李管事却拦住他:“伍世子,请留步!” 伍鹏飞脸色铁青:“让我见一见柔儿!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她的主意!让她见一见我!” 李管事皱了皱眉就走了进府。回了永顺大长公主:“公主,姓伍的要见郡主。” “不见,让他滚!”永顺大长公主道。 李管事立刻出去,让人紧关着大门。 伍鹏飞站在大门等了好一会,但也没见到人通传,周围又围着一大堆百姓对他指指点点,伍鹏飞觉得有些丢脸,转身就回去了。 …… 宁卿在厨房做了甜点,拿到佳柔郡主房间。 佳柔郡主刚吃完药,脸色平静了许多,看着宁卿扛上来的甜点,一只只金黄金黄的,很美味的样子:“这是给我吃的?” “不是。”宁卿指着另一个:“这才是给你的。燕窝红枣甜汤。等你好了,再给你吃好不?” 佳柔郡主笑了笑:“谢谢。” 拿过那碗甜汤,喝了两口,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自从永顺大长公主拿回和离书,她觉得整个人好像松了出来,就像这些时日一直有一块大石压着她,现在却拿开了一样。 虽然心里还不好受,想起还痛苦,但至少没那么痛了。 “姐姐。”这时,纪芳儿笑着走进来。 “芳儿。”佳柔郡主瞥了纪芳儿一眼。 “芳儿妹妹,来得好巧。”宁卿道:“我刚好做了甜点。” 纪芳儿望向那个托盘里的甜点,眼里闪了闪:“好可爱呀,我从没见过这样的。” 说着小心冀冀地拿起一个,轻轻咬了一口。她吃相极优雅,酥脆的甜点没有一点掉落。 宁卿双眼眯了眯,双手紧紧地握住。 这个甜品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蛋挞!这是现代的东西,接理,纪芳儿是不认识的! 但纪芳儿却认识! 自从纪芳儿进来,宁卿就没有放过她脸上的表情,当纪芳儿看到蛋挞时,明显是见过的。然后她的吃法,是明知蛋挞酥脆,所以才这般轻捏着,小心地入口。这已经是吃很多次熟练手法,她又怎么会不认识! 但她记得万寿节时,她出口试探,纪芳儿却不知道钻石! 显然纪芳儿不是现代穿越而来的。 还有那次类似于芭蕾的舞蹈,上次在乌准寺抢先一步求姻缘,害得她落崖。再有她手绳被抢,以纪芳儿这文文静静的性格居然会追着小偷跑!这才撞见伍鹏飞,害得佳柔郡主小产! 就好像纪芳知早就知道伍鹏飞有外室在这里一样!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就算受宠也不过是一个小庶女,连公主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如何知道? 一次是巧合,两次还是巧合,那么三次就不是巧合,是人为和必然! 但却找不到她的作案痕迹!就好像她有先知一样! 要是如此的话,就能解释通了! 这个纪芳儿也是穿越的!却不是从她和水经年那个现代所穿越而来,而是这个时代,或是几年十几年后的未来世界穿越回过去!简单地叫——重生! 因为她知道一切,所以抢先跳了她的舞!明知姻缘石会崩塌,所以故意抢先!提前知道佳柔这个暑假怀孕,和伍鹏飞养外室,故意引佳柔前去! 而蛋挞,正是她这段时间一直想要弄出来的,想着开了舞馆,就弄到她的食肆里,当特色甜品卖! 现在,她还没推出,这个纪芳儿就认识了! ☆、第129章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纪芳儿看着手里咬了一半的蛋挞,脸上笑着,眼底却沉着浓浓的嫉妒和不甘。 为什么明明都是人,为何这个宁卿样样都会!前生可谓是光华灼灼,谁不认识宁卿。 但即使如此,又怎样? 她纪芳儿是不同的!她是重生而来,占尽先机!在这个世间,她是特别的存在!注定要在复仇路上步步生莲,走上人生巅峰! 而这个宁卿,就是她最大的绊脚石!她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她!但她只是公主府的一名庶女,就算再得宠,也没权没势,身边得用的只有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她得再想一个像上次坠崖一样巧妙的方法才行!不用她出手,更抓不到痕迹,让宁卿“意外”身亡! “差不多午饭时间了吧,娘怎么还没来?”佳柔郡主道。 这两天她已经恢复过来。她小产虽然伤身子,但还不至于卧床不起的地步,她一直病着是因为精神上的刺激,现在想通了,就好多了。没理由再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里吃饭,家人能陪着就陪着。 “快来了。奴婢先让下人上菜,宁郡主,三姑娘,你们先陪着郡主到饭厅。”柳嬷嬷笑要出屋。 柳嬷嬷一路直去永顺大长公主的房间,来到门口,就看到钱嬷嬷坐在门外。钱嬷嬷看到柳嬷嬷直摆手。 “什么事儿?”柳嬷嬷低声问。 “那个伍家,太无耻了,又找人上门!”钱嬷嬷脸上带着怒意:“现在外面都在传他们伍家无耻冷血无情,先宠妾灭妻,逼得正妻小产,现在又逼得正妻和离。那伍鹏飞名声算是烂臭了!没想到,郡主与他和离后,他们伍家天天派个奴才过来,跪到大长公主府门外。” “还有这样的事!”柳嬷嬷脸色大变:“真真是太可恶了!” “对。一开始别人还会指点,议论他们的不是。但要是久了,别人就会觉得他们可怜,诚意足够了,咱们应该答应他们,让郡主回去。” “要不让公主到皇上处说一下,让皇上敲一敲他们,不让他们再这样做了。” “公主说,现在锦威侯即将凯旋而归,皇上不会再打锦威侯府的脸面。” 正说着,永顺大长公主出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可是柔儿来唤?” “是的。”柳嬷嬷道:“公主请。” 永顺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就往佳柔郡主的园子而去。一进屋,就听到佳柔郡主的笑声。 “娘,快坐下。刚才我就让人去叫你了,卿妹妹做了个新式甜点。”佳柔郡主献宝似的把宁卿做的蛋挞递过来。 “我试试。”永顺大长公主拿起一个蛋挞,轻轻一咬,酥脆的外皮就有些掉下来,永顺大长公主一笑:“呵,脆到都掉了!不过真好吃!” “这是我食肆即将推出来的饭后甜点,公主喜欢,要多多帮衬。”宁卿笑道。 “坏丫头,咱们喜欢,你不赶着送过来,居然让我们花钱!真真钻钱眼里了!”佳柔郡主噗嗤一声笑了。 永顺大长公主见佳柔郡主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就松了口气。 “果然姐姐与卿姐姐的感情最好。”纪芳儿道:“连芊芊姐姐都快赶不上了。现在卿姐姐天天来,一天不来,姐姐就受不了。但卿姐姐可是生意人,忙着呢,以后不能天天来了。啊,不如姐姐搬去卿姐姐那里,住着玩儿。” 宁卿眸光微闪,立刻道:“柔姐姐确实应该到外面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既然要去,到自家庄子上住岂不更好?景色又好,又幽静,休养最好不过。” 永顺大长公主闻言一喜,立刻笑道:“嗳,咱们就一起到外面走走确实很好。” 佳柔郡主点头:“到德安县的庄子吧,那里最好,我喜欢那里。娘就不用去了,芳儿就要订亲了。芳儿已经十五了,再拖着不订亲,成老姑娘还嫁不出去。你就先忙着订亲事宜吧。” 一想到自己的婚事,纪芳儿小脸就是一白,前生那一幕幕地狱一般的画面又浮现在她脑海里,长睫轻垂,掩住眼底的恨意。 那一窝子贱人!人渣!等收拾完宁卿,等她铺开了她的人脉和权势,她一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有二妹燕儿的婚事也赶上日程了。”佳柔郡主道。“是十二月初五吧,不剩两个月了。” 纪家一共也只有这三个女儿,纪燕儿排行第二,与纪芳儿一年,却比纪芳儿大两个月。她的姨娘很受纪将军的宠,所以永顺大长公主看纪燕儿不顺眼。 “有下面的嬷嬷管事打理就是。”永顺大长公主毫不在意地道。 “娘,这种时刻不要落人口实,你还是留下亲自打理。”佳柔郡主道。 “如此,那就好吧。”永顺大长公主虽然恨不能跟着去,但怕过犹不及,让她自己冷静冷静挺不错吧。“芳儿,你陪着你姐姐去。” 纪芳儿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她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怎能去庄子! 纪芳儿正要拒绝,佳柔郡主已经开声了:“娘,芳儿正准备订亲,不让她去吧。而燕儿更不行,准备成亲的人了!我找四堂妹和大堂哥陪我去。” 又磨了好一会,永顺大长公主就答应了。 一会吃了饭,永顺大长公主去忙,佳柔郡主就笑着道:“卿妹妹陪我下棋呗,过几天我就要去庄子,好久不能见。我记得芳儿也会做吃食,能不能给我做一下藕羹?” “好。”纪芳儿笑着出去了。 看到纪芳儿出去,佳柔郡主一直皱着的眉头微微地舒展开来。 一会,纪芳儿就把藕羹揣了上来,笑道:“藕羹有营养,姐姐多吃。有了卿姐姐,怕也使不上我。我去跟娘学管帐。” “你去吧,莫要贪玩了。”佳柔郡主道。 “郡主,藕羹的温度刚好。”佳柔郡主身边的一个丫鬟道。 “放一边吧,我下完这盘再吃。”佳柔皱了皱眉。“你们都去玩吧,不用闷在这里。” 那些丫鬟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第119节 佳柔郡主神情郁郁地下着棋。宁卿道:“你怎能走这步!瞧瞧,又死了!” 佳柔郡主道:“那有提示对手的?”说着微微一叹:“不知为何,我……现在真的不喜欢芳儿了。虽然她是无意的,但我心里有疙瘩。我是不是很小气?” 说着就坠下泪来。 “以前,我跟她很要好很要好的,我新得的首饰,只要我有的,我都会想办法弄一套给她。要是弄不到,首饰咱们就轮着戴。我也觉得她对我很好。” “许是我疑邻盗斧。自从出了事后,我怎么看她都不对劲儿,总觉得她还是那样儿,但眼神和给我的感觉却变了……唉,我想到她就好烦!” 宁卿知道佳柔郡主很痛苦。疑点实在太多了,佳柔郡主怀疑上了纪芳儿。但苦无证据,而且又有十多年的姐妹情宜在,理智让她不要这样怀疑亲姐妹,但情感上却又放不下。最重要的是,纪芳儿跟本就没有动机! 所以佳柔郡主才痛苦烦恼。 “你顺着自己的心就好,先不要想她呀。”宁卿笑眯眯地:“不如我讲个志怪故事给你听?” “好啊。”佳柔郡主立刻点头。 “从前有个书生,很刻苦地去念书,他才高八斗,人人都觉得他将来定能高中的。突然,某一天,他老子娘被蛇咬着了,他急急地跑去请大夫,谁知道走到村口居然遇到一间老房子倒塌,把书生一条脚砸断了。因着没来得及请大夫,他老子娘毒发死了。他断了脚,再也不能参加科考。这还不是最倒霉的,他的新婚妻子居然趁着这机会跟着邻村一个小伙跑了。” 佳柔郡主听得嘴角一抽:“好惨啊……能不能说个开心的!” 宁卿也是脸色尴尬,人家已经痛失爱子后和离了,自己还说这么一个大悲剧出来,确实挺让人难受的。立刻干咳一声:“其实还有转折!” “说来!说来!”佳柔郡主这才松了口气:“是不是书生遇到个大贵人,把他脚治好了,然后考上状元,最后娶了那大贵人的千金?” 宁卿黑线,真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子看多了!“你想多了!哪有这么俗套的情节,否则就没趣了。你听我说。” “快说快说。” “最后,最后书生抑郁而终。” “啊!”佳柔郡主快被气死了:“我等这么久,就等一个抑郁而终?” “你别打岔,听我再说。” “好好。” “书生抑郁而终后。等他再睁开眼,居然又活过来了!发现正是春天,他老子娘正在门口砍柴!他才发现,原来都是梦一场!但他却有了心理阴影,对自己的妻子,再也没有以前好了。总觉得她现在就与邻村的小伙有一脚。这天他老子娘又要去打柴,书生想起那个梦,立刻阻止了他老子娘,而是自己小心冀冀地走到梦里老子娘被蛇咬的地方,等没过多久,果然有一条毒蛇,他一下子就把毒蛇砍死了!” “啊,这个好!”佳柔郡主听得很高兴:“他的梦都成真了!” “对啊。”宁卿又道:“接下来,他又偷偷留意他的妻子,果然他的妻子与那个邻村小伙眉目传情,可他又抓不到奸。不过这样的妻子,他可不敢要了。于是,他就引着她到了梦里那座倒塌的房子傍,接着,房子真塌了,把他的妻子砸断了腿。那个邻村小伙也不再跟她来往。她就日日破口大骂,终于露出了端倪,书生就把她休了。然后,书生奋发念书,终于高中,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听着挺爽快的,报仇雪恨!”佳柔郡主道:“但最后那里……书生妻子断了脚整日破口大骂,居然能骂出自己的奸情来,真是蠢啊!又没理儿!毕竟能跟别人通奸而不让自己丈夫抓到,也是聪明的,怎么后面就这样?” 宁卿小脸一红,是她随便编的故事,能圆已经算了不起了。“反正,不过是一个故事,好听好玩就行。” “对。”佳柔郡主点点头:“不过真的好神奇,能梦到将来的事情,还做好预防,还能报仇。要是我做了这么一个梦就好了。” 宁卿笑而不语:“柔姐姐,我先走了,明儿个再来陪你。” “好。” 宁卿出了屋,狠狠吐一口气。她不点名,佳柔郡主也没反应过来,但等将来的事情积累在一起,佳柔郡主一定疑心纪芳儿,这个故事就会成了一种心理暗示,就算没证据,只要站在她一边就好。 “姑娘,刚才那个纪芳儿想干什么?明知现在伍家闹得正凶,居然偏要把佳柔郡主弄到咱们府上,岂不是让伍家天天来闹咱们家?”慧苹脸色有些不好道。 “闹就闹了,柔姐姐到我这里住没所谓,就怕她又不安好心,整天跑到我家里,说是探望柔姐姐,却干坏事儿!”宁卿皱了皱眉。“现在柔姐姐去了庄子,再带上那两百纪家军,断不会出差错。咱们不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要是不露,咱们就把她的尾巴抓出来!” 二人出了大长公主府的门口,就见门口两丈多远的地方,跪着一名青衣奴才。周围很多百姓围观。 “已经跪了好几天了,还天天的跪,真是可怜。”有百姓道。 “没错。其实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啊,虽然小产了,后面又做得不对,但应该也是一时糊涂。” 周围的百姓风向开始转了。因为那个人脸色发白,脸上流着豆大的汗珠,皮肤被秋老虎晒得都快脱皮了。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伍家的人,真无耻!他们是想用舆论的压力迫着佳柔郡主复婚吗?”慧苹怒道。 宁卿面纱下的红唇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走过去。周围的人都认得宁卿,俱让出路来。 只见宁卿走到那名下人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道:“你是伍家的下人吧?” “当然。”那奴才有些虚弱地道。 “你这是来赔礼道歉的吗?” “当然。”那奴才一脸诚恳道。 “那你们是来逼着柔姐姐复婚的吗?”宁卿直接地开口。 那奴才脸色一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可不能这样回答:“咱们伍家没有逼……” “没有逼你跪什么?”宁卿说:“再说,要真有诚意,怎么不让你家世子来跪?怎么不让何氏来登门?怎么不让那个小妾来跪着请罪?让一个奴才来算什么?这也叫诚意?有心道歉,让他们来跪!怎么,丢不起那个人?怕受罪?大家瞧瞧,说好的诚心道歉,却连这点脸都不愿意舍,这点罪都不愿意受,也叫诚心?” 周围的百姓怔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让一个奴才来跪,确实……” “大家刚才是不是觉得他很惨?觉得佳柔郡主就应该跟姓伍的复婚?他们就是利用你们的舆论,逼着佳柔郡主回去。大家瞧,这般可恶的做法,只能再次说明,伍家,真是太无耻了!想占人便宜还想踩着别的人脸,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大家都散了吧!”宁卿说。 百姓也是一阵哗然,某个道:“其实早就觉得不对劲儿的了……得了,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就如宁郡主说的,想占人便宜还要踩到别的人脸上!” 周围的人议论着一哄而散。伍家的名声被宁卿又败坏了一分! 那个跪着的奴才差点一头晕倒在地上!一脸脸恼羞成怒,不知是继续跪好呢,还是起来吧! 最后,还是宁卿给他做了决定:“你还是快起来吧!回去告诉伍家,你们要真有诚意,让伍渣男和何氏来跪!要是不行,你明天可以继续来!不过大长公主府也会派个人到你们伍家门前跪着!还得声声含着血沔说,这是求你们不要再逼死佳柔郡主了!看到时百姓怎么看!” 那名奴才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一溜烟地跑了。 回到伍家,把宁卿的话说了一遍,何氏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他们伍家的名声又坏了,这样下去,真弄不回佳柔那个小贱人,哪个高门敢再把闺女嫁给他。 只好咬牙道:“明天不用去了!让陈管事过来,准备给鹏飞再找门好亲事!” 正说着,一名老嬷嬷道:“夫人,吴姨娘被抓走了!” “谁抓走的!”何氏大惊:“是不是永顺公主那个贱人!好一个永顺!” “不是,是被他们吴家的人亲自抓走的!”那嬷嬷道:“一边把吴姨娘拖着走,一边大叫着他们吴家是书香门第,没有人做妾的!” “他们想怎样!”何氏脸色阴沉:“连孩子都有了,难道吴思婉的爹娘还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反正……吴姨娘被抓回了吴家。”那嬷嬷道:“一边拉着人,一边大喊着拿回家打杀!” “娘!”伍鹏飞急急地走出来,他也听到了风声。“咱们快去救思婉。” “鹏飞,娘问你,吴家究竟知不知道她给你做外室?”何氏道。 “这……”伍鹏飞皱了皱眉:“明明是知道的。以前,吴夫人还到过小宅看吴思婉,还跟我吃饭,心情别提我好了。难道是她爹不知道?” 要是吴老爷不知道,吴夫人怎么可能心情好,吴思婉也不会不提。何氏脸色阴沉得直可以滴出水来,这个吴思婉,究竟想干什么! 不,她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了!真是得寸进尺的小贱人!给鹏飞当正妻,她也配? ☆、第130章 一舞惊华 “来人,准备聘礼,到吴家提亲!”何氏道。 那些管事下人立刻跑下去准备。伍鹏飞得知何氏要扶吴思婉做正妻,立刻就跑了过来,脸色铁青地看着何氏。 “娘,你怎么能抬思婉做正妻!”伍鹏飞还是喜欢佳柔郡主。 “怎么不能,你不是和离了!”何氏冷哼。 “佳柔现在是在堵气。”伍鹏飞道:“等过些时日,她气消了就会回来。” “呸!”何氏大怒:“那光占窝子不下蛋的母鸡,别说是她不想回来,就是现在她跪在外面,我也不会让她进门!” “娘,既然相公不愿意就算了。”吴思婉扶着肚子进来,含泪看着伍鹏飞:“就算郡主不回来,相公也能娶别的高门贵女。像我这样家道中落的,怎么配得上。” 何氏闻言脸色一变。她确实看不上吴家家道中落,而锦威侯又立了大功。可现在伍鹏飞那样的名声谁愿意嫁给他?为了个外室,生生把正妻逼到流产,逼到和离。 就算吴思婉不扶正,真的嫁于伍鹏飞为妾,有这么一个庶子在,哪个高门大户愿意嫁进来!别以为伍鹏飞叫一声世子就真的是皇族世子。只有真正的极权极贵,就算庶子一大堆也有人抢着嫁。就算真找到的原意的人家,那门户怕还不及吴家好。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把吴思婉扶正。 既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名正言顺,又能气死永顺那一窝子贱人! “好了,你别哭,事情就这样订了!”何氏道。 “娘,不可以!我不答应!”伍鹏飞脸色从未有过的坚定。 “呜呜……既然相公说不行……啊,我肚子痛……”吴思婉突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来人,快请太医!”何氏大急。 伍鹏飞见状,担心着孩子,也不敢再说话了。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诊了脉:“是受了些刺激,以后情绪稳定点方可保着胎了。只是……” “只是什么?”何氏着急道。 “老夫刚才给这位……呃,孕妇把脉,似有异常,这肚子怀的好像不只一个孩子。”太医说。 “真的!”何氏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伍鹏飞也是激动地握住了吴思婉的手,他做了父亲,而且还是一次两个孩子! “几个月了?”太医问。 “五个多月了。”伍鹏飞说。 “你们看,这个肚子,明显比普通的五个月还要大点,应该没错,肚子里有两个。”太医道。 “真是谢菩萨!”何氏激动道:“瞧这肚子尖尖的,一定是男孩子。” “思婉平时爱吃酸的。”伍鹏飞说。 “酸男辣女!”何氏喜得眉眼都在笑。 太医告辞了,何氏又道:“鹏飞,你看,这是两个儿子!两个!难道你就这样让两个孩子做庶子?这可是我的大金孙,我可不依啊!” “这……”伍鹏飞脸色一白,低声道:“庶子也是你的孙子。反正……不行。” “没事……只要相公疼孩子就行。”吴思婉笑着说,但眼泪却不住地掉,然后又捂着肚子,没有说痛,但咬着唇,那表情却是很痛的样子。 “你瞧瞧!你瞧瞧!”何氏大怒:“你不愿意,我就一头撞死!啊……我的好儿子啊!居然被那个小贱人勾得都不孝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就要去碰墙,伍鹏飞吓得立刻拉住她,痛苦道:“好了好了,我去提亲就是!” 吴思婉大喜,却在抹泪时掩住了脸上的笑。 何氏又请来了好几个大夫,再给吴思婉诊脉,都是说她的是双胞胎。 第120节 过了两天,何氏与吴思婉去了庙里拜佛,让那里的主持算了几次,都是男胎。 双生子,男孩! 纵然何氏一开始是因为与永顺大长公主怄气或是无奈之下才选择的吴思婉,现在有了这两大喜讯,心里的小疙瘩总算扫除了。 伍鹏飞想到了佳柔郡主,他还是很喜欢佳柔郡主的,一直盼着佳柔郡主能回来。但现在扶吴思婉为正妻已成定局,又想到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心境极其复杂。 但每当看到吴思婉温柔的笑容,还有她隆起的肚子,他还是很喜爱的。 …… 佳柔郡主于十一月初,在自己的堂妹和堂兄陪同下离开了湛京,前往京外的庄子休养。 永顺大长公主府还有二姑娘纪燕儿的婚事要忙,还是年尾十二月。 但永顺大长公主向来不喜欢这个庶女,只让底下的管事嬷嬷打理。日子倒是闲了下来。 纪芳儿立刻就走到永顺大长公主面前:“娘,上次我提议的舞馆,我想在过年后开设。” “是是。”永顺大长公主微微一笑,“这段时间虽然因着你姐姐的事……唉。”说到佳柔郡主,永顺大长公主就是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我的心力都放在你姐姐身上,但底下的管事嬷嬷都是机灵的,早就为你筹备着了。现在选了几个铺子,不知你要如何装璜和布置。” 纪芳儿想到了宁卿前生的舞馆,眼神就阴了阴。 “因为不知你会开得怎样,所以先开一间。”永顺大长公主说。 “好。” “你先选一下。” 纪芳儿看着那几个铺位,她想到前生宁卿的铺位,但现在宁卿没开舞馆,那些铺位却没有让出来的意思。不禁皱了皱眉。 纪芳儿只好选了一个地段旺的。 “装璜和布置你要请哪一位大师?”永顺大长公主说。 纪芳儿一怔,“让我来设计吧。” 纪芳儿纠结了好一会,就画了。 永顺大长公主看着就是一阵惊叹,笑得眯起了眼:“瞧瞧,我的芳儿多能干,居然能设计出这么独特的布置!” 纪芳儿只笑了笑,不作声。 她到底是没信心,而是用了前生宁卿对舞馆的设计,只是稍改了一些。因为她怕设计不同,而吸引不了人,赚不了钱。 只是这个宁卿一定会认出来的! 所以,必须在她的舞馆开张之前,杀掉宁卿!不怕,她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一定能再次设计! …… 每个月初,宁卿的商铺都会把上个月的帐本送过来。 可这次,宁卿忙完佳柔郡主的事情,回到家里,她的帐本早就被人对完了。 “你怎么动我的帐本?”宁卿道。 沐凡打了个哈欠,搁下笔:“你忙,我帮你分担些。” 帐本这些东西不是哪个都能随便碰的,至少宁卿只让慧苹一个碰。但不知为何,得知沐凡碰她的帐本,她居然没有抵触和反感。 只是可气的是,他是怎么把帐本从各商铺管事手里骗过来的! 他只吃吃地笑道:“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做你男人?” 宁卿羞怒:“谁是我男人?你不是。” “我是。”沐凡说着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她娇嫩的唇,“咱们亲过。” 宁卿拿起桌上的帐长要打他,他却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垂首就吻上了她的唇。轻舔慢吮,极尽的温柔缠绵。 宁卿身子一震,就软倒他怀里。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他的吻。 “过两天就是贺冬节,咱们要去吗?”沐凡道。 天水有个贺冬节,其实就是喜迎冬天,晚上有花市和灯会。 “去呀。”宁卿跃跃欲试,双眼掠过一抹艳彩。 沐凡看着她的眼神,双眼微眯,最后呵呵低笑着,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那我拭目以待。” 贺冬节晚上,种家各户都一起到街上玩闹,赏花灯。 天水位置偏南方,气侯较温暖,直到现在十一月还没有十雪。天气干冷干冷的。 宁卿穿着一身华艳的红衣,戴着面纱,头上灿灿金红流苏,华贵而美艳逼人。 沐凡也是一如既往的红衣,“咱们上街。” “好。”宁卿回头看了一眼送出门的丫鬟:“你们都回吧。” 慧苹和春卷没有跟,回了屋。 只这卿与注凡联袂而去。沭凡没能拉宁卿的手,因为天水就算民风再开放,也没有未婚男女当街拉手的地步,连未婚男女也不行。 宁卿与沐凡很快就进入了主街。 主街华光璀璨,人来人往,各式花灯盛世繁华。 “喂,宁卿!”突然有人叫住她。 宁卿回头,只见是苏丰,更奇特的是,苏丰傍边跟着宜阳公主。 “苏公子,很久没见你了。”宁卿道。 苏丰突然看到了沐凡,脸色一变,嘴张了张,真想问,这个大魔头怎么在这里? “你懂什么!”宜阳公主怒盯着宁卿:“苏公主去了南边巡查生意去了。人家是天水第一首富,产业遍地,哪有你这么闲!” 苏丰冷冷扫了宜阳公主一眼,真真是倒霉透顶了,那姚贵妃不知给他爹灌了什么迷晕汤,今晚居然让他带着这个脑残公主。 “我是去南巡了。”苏丰道:“自从上次……咳,从无云城出来,我就去了巡视家族南边的生意,昨天才到家。我原以为,我不在这段时间,宁姑娘又要弄出什么新花样,没想到居然没动静,莫不是要等我苏某人……咳!” 说到这里,他就的了个突,因为沐凡那似笑非笑的目当扫了过来。这个血庄主什么状况? 宜阳公主的目光落在沐凡身上,不由倒抽一口气,他们湛京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风华绝代有人物? 只可惜,长得忒普通了。 “我们走了!”苏丰呵呵笑着,转身而去。 再等了好一会,街上已经擦肩接踵。沐凡生怕她被碰着或撞着,伸手护着她。 来到人最繁华的街中心,宁卿抬头望着前一间两层高的食肆。 “就这里?”沐凡道。 “我要做什么,你为何总能猜到。”宁卿说。 “这叫心有灵犀。” 宁卿低哼了一声,沐凡已经一把扶着她的腰,“走了!” 宁卿只觉得身子一轻,他已经足尖轻点,带着她飞身掠上了那个房顶。 周围都是吵闹的人群,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只见沐凡盘膝一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七弦琴,放到膝上,一拔琴音起。 那清洌的琴音,很普通的一个起调,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极为华美之感,原本嬉闹的人群,居然不可思议地静了一静,抬望向望向那个屋顶。 接着就是一串串华美动听的琴音响起。 而那道血红的娇艳身影随着琴音起舞,红衣缭绕,头上的金红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而颤动着,或出绝美的弧度。 琴声如珠滑玉,串串生辉,似带着极尽高傲高贵的姿态鄙视着天下。 而她的舞蹈也是优雅,高贵,像个公主一般款款而来,却不是附和着他的琴音走,而是似是与他互补相附一般,娇玉生香,清艳绝俗,情切切矣,意绵绵兮。却不失高华。 他的琴音越发走高,激昂情深,却又欲说还休。 她的舞蹈铿锵有力,寸寸不让。 下面的人早就看呆了眼,玩杂耍的已经停了手,卖花灯的也忘记了拿花灯,就连小孩子也不再叫着吵着了,全都抬头痴痴然地看着,或是听着那激流汹涌,却情深切切的琴声。 而且宁卿长得极美。就算是隔得远,但她肌骨玲珑,姿妍绝丽,如此一舞,更是惊若翩鸿,华风灼灼,活色生香,她每一个动作,都似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让人目瞪口中,应接不暇,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更让人奇特的是,坐在一边弹琴的男子却丝毫不被她绝艳的舞姿所压住,衣袂随风翻飞间,自有一翻风华绝代,一动一静,似互上辉映,相当益章。 百里海棠横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的树丫上,一双腿轻轻地晃动着,一双妩媚大眼闪闪亮地看着,脸上在笑,却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小年子,快要回来了。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一琴一舞?”说着就幽幽一叹。 上面的琴已经弹至尾处,一道惊变,大彻大悟一般,最后似是化作一声叹息,洗尽铅华,只余袅袅平淡的琴音。 但平淡中,却透着温融舒闲,脉脉情深,绻缱缠绵,似是一生一世只携一人的默默相守。 她的舞也似是归于平凡,但平凡中却透着寂寥,与他的默默相守相铺相承。 直到二人同时收了音和收了式,下面的人还痴痴然地沉迷在余音袅袅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不是宁卿!”宜阳公主最先回过神,一脸愤恨地瞪上面的这卿。这个丑八怪!贱人,又要装着绝色美人勾引她的苏公子了!她一定要揭发这贱人的真面目!立刻尖叫:“她是丑——” 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风吹来,吹掉了宁卿的面纱。只见她微红半透明的面纱随风而去,只露出一张白晰绝艳的小脸来。 纵人看着这倾城倾国,清艳绝俗的绝色美人,俱是倒抽一口气,接着轰地一声炸开了:“天啊,真美,比起灵素县主还要美!这才是湛京第一美人!” “不但比灵素县主美,还比起宫中的姚贵妃还漂亮的说!” “对了,比起两年前,新评的第一美人……咳咳,咱们的炎王水经年也是一点不输啊!她是谁?” “她是宁郡主!”有人道:“刚才她戴着面纱的,确实是宁郡主!现在面纱已经去掉,没想到宁郡主是这样的绝色美人,以前为什么捂着?” “听说是以前脸是毁容的。后来好像被钟老医正用什么奇药一直在医,现在是医好了!” 下面的人一阵阵夸赞声,宜阳公主气得直咬牙,不敢置信:“不可能的!她明明是个丑八怪!” 苏丰也是目光痴痴地看着宁卿,她真的恢复美貌了!果然是绝色美人啊! “苏公子,你听我说,她以前可丑了!现在也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遮住了而已。”宜阳公主道。 苏丰觉得这个脑残公主真是比想像中还要脑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呵呵道:“公主,咱们走吧!”这么多人看着,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宜阳公主一听他叫自己,虽然还记挂着揭穿宁卿,但见苏丰声音温柔,心里有几分欢喜,就跟着苏丰走。 “刚才宁郡主跳的是什么舞,太惊艳了!”周围的继续议论着。 第121节 “对对,很有新意。” 有些出来逛的贵女和贵公子侧是一阵诧异:“这舞,很像上次万寿节,纪芳儿跳的那种舞。” “对对,太像了,但却比纪芳儿跳得好多了!总觉得人家这跳的才是原版,而纪芳儿是学人家的。” “可是,纪芳儿早就跳过了。那是纪芳儿新创的舞吧,怎么这么快就被这个这卿学了去。” “喂,你们瞧,那不是纪芳儿和永顺大长公主!”一名贵女道。 几声贵女吱吱喳喳地走过去,为首的是贾皇后的娘家,平国公府的嫡长女,贾若云。文宣帝极为器重贾家,很多贵女爱跟她玩。但贾家与大长公主府不对盘。 贾若云一走过来就带着众贵女与永顺大长公主见礼,接着笑道:“芳儿妹妹你看,刚才宁郡主跳的舞多好,像极了你上次跳的。你不是说,那舞是你独创的,别人都很难学得来?” 纪芳儿脸上笑着,眼底却是一沉,袖子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当然是我独创的。” 贾若云却笑了起来:“但我看,人家跳得比你好。” 永顺大长公主冷扫了贾若云一眼:“这舞确实是芳儿独创的,她练时,本宫一直看着。怎么,你们不相信。” “我们并没有不相信。毕竟芳儿妹妹先跳的不是?”贾若云呵呵:“但你独创的,却没人家模仿的好,真要好好练习练习了!而且人家也没有刻意模仿你,就是一个类型的,这舞又是另编的。怎么说呢,你上次的舞确实很新颖,但却生硬多了,好像刻意接上去的,而人家却行云流水,毫无瑕疵啊!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学了人家的,抢先了一步在万寿节跳的。” “放肆!”永顺大长公主大怒。 贾若云立刻闭了嘴,低声道:“对不起,公主,咱们只是……对不起啊,我想都是学过跳舞的,所以才跟芳儿妹妹讨论讨论。并无恶意。” 永顺大长公主一噎。人家一个小女孩家家只是讨论跳舞,又没有怎样,她不好用公主身份压人。 “喂,宁郡主下来了!”一名贵女道。 “咱们去看看!”贾若云笑了笑,“公主告辞。” 贾若云与一群贵女立刻吱吱喳喳地围了上来:“宁郡主,你刚才的舞跳得真好,比纪芳儿还好,太惊艳了。不知能不能请教一下!” 宁卿居然也不否认:“明天,我的舞馆就要开张,你们想学,可到我处报名。” “真的?”各贵女们一阵欢喜。 不远处的永顺大长公主和纪芳儿脸色一变,永顺大长公主又是不解又是愤怒地上着宁卿。 纪芳儿眼里更是闪过怨毒。这个宁卿为什么又要开舞馆了?以前所有人都知道这舞是她纪芳儿的,现宁卿又这样横了出来,她不怕得罪公主吗?她不怕跟他们家关系破裂吗? ☆、第131章 谁抄谁 这个宁卿究竟是怎么回事! 永顺大长公主皱着眉,居然偷学芳儿的舞蹈,还要开舞馆!可知道,她正为芳儿筹备着舞馆,这个宁卿居然出来截糊! 永顺大长公主甚至不用问,她就主观地认为了宁卿抄了纪芳儿的舞,现在开舞馆,一定也是芳儿或是佳柔郡主不经意透露出来,这个宁卿才这样做的! 因为眼前这个不是别人,正是纪芳儿,是她一手调教着长大的女儿! 就算是庶女,隔着一层肚皮,但到底是她一手一脚拉扯大的!况且纪芳儿还是为她舍了好几次命的,自小一起长大的宫女所生。 十多年来,纪芳儿一直听话懂事,有些事,做得比佳柔郡主这个亲生女儿更要细致用心。公主府虽大,却寂月漫漫,自从佳柔郡主出嫁后,就是纪芳儿陪伴着她。这感情,是真真与亲生女儿无异。 现在出了这种事,永顺大长公主自然相信纪芳儿。 “宁卿。”永顺大长公主走过来。 “公主。”宁卿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礼。 永顺大长公主正要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一边的沐凡身上,只见眼前的青年红衣潋滟,墨发如瀑,虽然面容普通,却给人一种风华绝代的感觉。他脸上神色平静,带着淡笑,却让永顺大长公主心中一凛。 纪芳的目光在宁卿与沐凡之间转了转,眼里闪过嫉恨和一抹不甘。 “宁卿,想不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永顺大长公主道:“上次万寿节时,你看芳儿的舞还自认惭愧,想必回去后下了一翻苦功,芳儿也常到你那里玩,你们一起练习出这样的成果,真是可喜可贺。” 永顺大长公主的话一下子就把宁卿一舞惊华的功劳归到了纪芳儿身上,说是纪芳儿指点的。而在永顺大长公主心目中,也是这样认为的。 如此想着,永顺大长公主心里更加不悦了。芳儿指点她跳舞,她居然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跳出来,岂不是打芳儿的脸! 永顺大长公主看着宁卿,她以为自己擢破了宁卿,宁卿会脸红或是道歉的,没想到宁卿只笑了笑:“公主,我跟芳儿妹妹在柔姐姐那事前,统共才见过两次面。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后来我常到公主府看望柔姐姐,虽然经常跟芳儿妹妹见面,但那种时候,大家都乱得六神无主,难道还会跳舞。” 周围的人怔了怔,接着就用打量的目光扫视着纪芳儿。 永顺大长公主明丽的脸微沉,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呵呵,想不到卿丫头天赋这么好,只看过就能回去自学成才。” 宁卿答非所问:“明天我的舞馆开张,请公主有空也来玩。” “卿卿,走了。”沐凡道。 “好。”宁卿应了一声,就与沐凡离去。 宁卿一走,原地的人就吱吱喳喳地议论起来:“宁卿的舞真的是纪芳儿教的吗?” “我瞧不像。”贾若云说:“她跳得比纪芳儿好多了。对比之下,宁郡主跳的是正宗的原版,而纪芳儿就如低劣的模仿一样。” “你们怎能就此否定我家姑娘。”红坠气愤道:“这种舞,是我家姑娘一步步摸索练习出来的,仓促之下,自然跳得生硬一些。而这个宁卿做好准备,当然跳得好。” “够了!你们这般空闲,不如回家多抄几遍女戒,整天说三道四,成何体统!”永顺大长公主冷喝一声。“都散了吧。” 众贵女不敢再说,福身告退了。 现在已经亥时,晚市快散了,但所有人还对宁卿的舞和绝世容貌念念不忘。 永顺大长公主与纪芳儿上了马车。纪芳儿就哭:“是她抄我的!” “我当然知道。”永顺大长公主皱着眉头,一脸惊讶和不解:“这个丫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娘……”纪芳儿一脸委屈地叫了一声,掉下泪来:“以前我也觉得卿姐姐好好的。” “嗯。”永顺大长公主说:“在柔儿还没认识她时,我也觉得她是个难能可贵的好孩子。只身一人在天水打拼出一片天来,又聪明又乖巧,跟柔儿也玩得来。万万没想到,为了赚几个钱居然这样,真真是人心难测!” “商人逐利。”红坠说。 “但就算她是商人,也没理由算计到咱们身上!”永顺大长公主眼里闪过冷意:“咱们也不要她做什么,她要赚钱就赚钱,她说要开舞馆,咱们跟她交好,她说一声,没有什么不行的。” “她是想独吞。”红坠道:“要是她承认了灵感是来自于姑娘,自然没有所赚的全归她自己的理,自要分姑娘和公主一点,她不愿意。” 永顺大长公主呸了一声:“别说咱们不差那个钱!就算咱们真差那几个钱,但想着她于你姐姐的事上帮了不少忙,那段时间一直陪着你姐姐。就连那姓伍的派个奴才跪在咱家门前,也是她出口解决的。就念着这些上面,咱们就当把那份应得的给了她又怎样!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还会损及你的声誉,真真是害人不浅!” 纪芳儿眼神沉了沉,暗暗鄙视永顺大长公主没眼光和远见,这舞馆开起来,可不只是几个小钱那么简单! 可知道进学的都是些什么人!到时宁卿就会与一大群的贵族姑娘搭上不错的关系,这都是人脉! “公主,舞馆一定不能让这个宁卿开啊!”红坠道:“不得不说,这个宁卿跳舞很有天赋,要是让她先一步开了舞馆的话,更是坐实了姑娘抄她一事,那姑娘还怎么见人!” 永顺大长公主也是这样认为:“去,追上她!” 行了片刻,终于在一个小巷拐角看到了宁卿,马车停了下来。 永顺大长公主走下来:“卿丫头,你的舞馆不能开。” “你不能不让我开。”宁卿说。 “你抄了芳儿的舞还有理了!”永顺大长公主怒喝一声。接着又微微一叹:“咱们相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与柔儿交好,时时来玩儿,我看着也开心,把你当半个女儿一般,有什么不能好好谈的,你说是不是?” 永顺大长公主这是真心话。她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规劝教导宁卿。 “我知道,你是个商人,看中了开舞馆的商机。你天赋也好,其实跳得比芳儿还好。但做人得讲良心!不能为了钱而做出这种不道义的事情。开舞馆,这原本是我与芳儿的计划,其实也是我给芳儿的一份嫁妆,赚不赚钱还不知道,不开也无所谓,咱们公主府还不差这几个钱。你现在要开,也可以,但你必须向所有人声名,这舞是来源于芳儿的自创。否则,你将芳儿的名誉至于何地!” 宁卿只淡淡地望向永顺大长公主:“公主,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抄她呢?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但我还是要说,我从没抄过任何人。” “我知道,你没抄。”纪芳儿含泪道:“因为你虽然是与我同一种风格,但舞却是新编的,比我跳得好多了。你没抄任何一个人的,但你的风格是学我的。现在也没让你干什么,你舞馆还可以开,但你一定要说是风格是我的,灵感是来自于我的。” 宁卿简直被纪芳儿的厚脸皮隔应死了。要是原本还怀疑的话,现在永顺大长公主居然说纪芳儿也打算开舞馆,那么她就更加肯定,这个纪芳儿真的是重生的! 纪芳儿她想干什么? 先抢了她在万寿节一舞惊华的机会,又害得她坠崖,现在又打算开舞馆,是打算取代她吗? 这至少还是有利益关系的,因为想夺得她的一切而杀她。但为何又要害柔姐姐? 宁卿冷冷扫了纪芳儿一眼,不急,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我现在说再多也无用,反正舞馆我一定会按自己的意思开,恕我告辞。” “宁卿!”永顺大长公主大怒。 这时,沐凡的目光却扫了过来,他的目光淡淡的,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血腥和心惊肉跳之感。 永顺大长公主不敢去追,而且,就算追上又怎样,把宁卿压住?显然是不可能的。 永顺大长公主站在原地看着宁卿与沐凡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气得胸口痛。 …… 宁卿与沐凡快走到梧桐巷,沐凡见她神色淡淡的,就道:“你可是在烦恼?” “没有。”宁卿说。她没有烦恼,确实没有。宁卿突然觉得鼻子一凉,伸手一摸,居然是一片雪,不由的眉开眼笑:“嗯,下雪了。” 沐凡抬头,只然见鹅毛的雪花自天上飘飘而下。 他解开自己大红的外袍,轻轻一抖,盖住了宁卿的小脑袋:“你披风没有兜帽。” 宁卿噢了一声,抬眼瞅他,“不用,再走半刻就到家了,你冷。” “不冷。”他垂首含笑看着她,“下雪是不冷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下巴把他衣服的两根带子系上。只见大红的衣袍,从她头上包下来,再在她的小下巴处系着,只露了红莹白清艳的小脸,那模样甚是滑稽怪异。 宁卿见他唇角忍俊不禁,平凡的眼眸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突觉自己像个老套的小红帽一样,羞窘地去推他:“不要这个!你笑话我!” “怎么不要,来哦。”沐凡大笑着,一把抓住她,直接把她抡到背上,背着她就快步跑。 宁卿“啊”一声,身子惯性一仰,吓得立刻坏住她的颈脖。忍不住把小脸埋到他的肩窝里,好暖。 她有时,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间是为了什么。 她对别的事情都可有可无。 要是能对付纪芳儿,其他的真的不算什么。就好像永顺大长公主,公主对她挺好的,但要是因为纪芳儿而与永顺大长公主决裂,也没什么。 要是连佳柔郡主也不跟自己好了,她也只是有些可惜吧。 她寂寥、落寞,也只有与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她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 第二天一早,宁卿一共三个舞馆,同时开张,轰动了整个湛京。 因为很多人还在议论昨晚宁卿一舞惊华的事情,其实还是有很多人觉得是宁卿抄袭纪芳儿的,因为纪芳儿在先。 永顺大长公主气得不想得到宁卿那三间铺子的一点信息。但又忍不住想去看,生怕宁卿败坏了纪芳儿的名声。 第122节 “公主。”钱嬷嬷走进来:“那三间铺子装修得很漂亮特别,很多人前去看。公主要不要去看?” “去!”永顺大长公主道:“昨晚算是闹了一声,大家都等着咱们的态度呢。要是现在不去,别人以为咱们是理亏,还真以为芳儿抄了他们的。” 永顺大长公主立刻与纪芳儿坐上了马车。 永顺大长公主的马车在宁卿的主店前停了下来。立刻有女管事出来迎。 门口正有一堆人在那里观望,有百姓,也有些被下人护着的贵族小姐。 “是公主和纪三姑娘。”有人道。“听说,万寿节是纪姑娘先跳的舞吧。这是宁郡主抄纪姑娘的舞开舞馆的吗?” “没有什么抄不抄的。”纪芳儿只笑着摆手:“是我创新出来的风格,人人都能学啊!昨晚的舞,卿姐姐是重新编的。她准备充足,跳得比我好而已。当时我是灵感突来,仓促所创,所以跳没卿姐姐流畅,我自认惭愧。” “确实算不得抄,但她昨晚跳了你风格的舞,抢尽风头,未免太不厚道了。”周围的人啧啧轻叹。 这时宁卿走出来,也不理周围的议论:“公主和芳儿妹妹来了,快进来坐。” 永顺大长公主一走进宁卿的铺子,脸色就是一变。 只见内室四面都是镜子,还有练舞的杠,地板铺的是木板。有好些贵女还在问女管事,让介绍那专用的舞鞋是怎样的。 永顺大长公主一怔,望向纪芳儿:“芳儿,前些儿你给我画的装修图纸不就与这一样吗?” 她的话让周围的贵女都望了过来,一个道:“难道纪姑娘也打算开舞馆?” 纪芳儿要哭不哭地道:“我早就计划开舞馆,图纸很早就画过了的……” 那意思是宁卿连她的室内设计的图纸都给偷了!众人俱是诧异地看着宁卿。 宁卿只笑道:“不知芳儿妹妹多久前画的图纸。我记得我与芳儿妹妹是大半个月前认识的,以前从未见过你。怎样偷你的图纸。我这舞馆,是在大半年前就已经在凑备。装修找的是湛京最有名的李记,当时我给李记的图纸应该还在李记那里,你们不信,欢迎去问去查!” 永顺大长公主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纪芳儿。 因为纪芳儿刚才撒慌了!纪芳儿所谓的装修图纸是前两天才画出来的!当时她就在现场!纪芳儿画的时候,可是想一阵画一阵,然后改了好几次才与现在的宁卿的有八九分像。 所以,宁卿绝对不可能抄纪芳儿的室内装修设计!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相似。既然不是宁卿抄的,抄的人就是…… “本宫只是觉得像……”永顺大长公主立刻替纪芳儿打圆场:“当时芳儿也打算开舞馆,也画了个图纸,都是用镜子的。所以我才说像。” 宁卿点头笑了笑,环视周围:“这种舞,我起名为芭蕾,并不只是为了娱乐,还可是为了塑形,修气质。今天欢迎各位,既然要开舞馆,只然要展示给大家看。” 说着拍了拍手。 立刻有五名七八岁的,衣着光鲜的小女孩走出来,先掂着裙子向众人行礼。乐起,就跳了起来。 宁卿道:“这些女孩,都是我买回来的。都是底层出身,但大家看她们现在的气质,都比得上贵族小姐了。” 众人看得连连称赞,双眼发亮。连这种出身的,都能有这样的气质,要是自家的孩子练的话,那气质岂不是扛扛的! 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些女孩舞步熟练,显然是学了很久,没一年也得有半载!但那时,纪芳儿还没跳舞啊! 纪芳儿脸色一青,前生她这个时候已经订了亲,再也不出房,她性格也内向,没有多关心外面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宁卿开舞馆第一天干了些什么。 只后来宁卿的舞馆越来越出名,她才慕名而来,学了一些。 “纪姑娘不会又说,你这种风格的舞一早就练了吧。”慧苹说:“先不说咱姑娘以前跟你可不认识。就说刚才纪姑娘所言,这舞是你在万寿节前一个月仓促所创,所以以跳得不流畅。但你看,这些小姑娘至少练了一年半载给出来的效果!断不可能抄你的。” “要是宁卿不是因着纪芳儿的风格发展而来的,那抄的人……”众人不自觉地望向纪芳儿。但因着永顺大长公主在,不敢说得太明显。 永顺大长公主也是脸色不好。当时纪芳儿练舞,她也在场,那舞步连人家眼前几个小孩子都不如!最重要的是,当时是纪芳儿说,突然有灵感,创出了这舞来。那时的宁卿可是远在京外,怎么可能抄得到纪芳儿! 要是,是在那时抄的,几个小孩子不可能觉得这么好! ☆、第132章 提前 “郡主,瑞王和安侧妃来了。”春卷道。 宁卿回头,只见一名英姿勃发的青年男子和一名华衣少妇走来。 那名青年男子面如刀削,五官深邃英挺。身穿一件石青色团蟒锦袍,腰间绑着一根墨色师蛮纹玉带,身躯高挺,英姿勃勃,朗目如鹰,流转间总透着凌厉而威严的冷光,让人望而生畏。 自一入来,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到宁卿身上,眼里毫不掩色地掠过一抹惊艳。 他以前就知道宁卿是个绝色美人,肌骨玲珑,实在诱人得紧,可惜,底子和资态再美,却是个毁容的! 昨晚几乎整个湛京都遍了,这个宁郡主已经恢复了容貌! 这不,他今天就急不及待地来一瞧美人姿色,果然不负他所望,真的是绝色!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美。那种美,既不是寡淡的清丽若仙,又不是稍显俗气的艳若牡丹。那是艳中带清,娇而不媚,玉骨生香。她虽然眼神淡漠,但顾盼间却娇艳生辉,勾人心魄。 只要是男人,看到她无不心神荡漾的。 “郡主。”那名少妇瞧着宁卿笑了笑。她长得雪肤花貌,眉目温婉,给人一种端庄爱笑之感。这是水经东的侧妃安氏。 水经东这才收回视线。 水经东和安侧妃身后还跟着好几名丫鬟嬷嬷,其中一名奶娘模样的怀里抱着一名四五岁的小女孩。 “这不是姑母么?”水经东立刻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永顺大长公主笑着道。 永顺大长公主向来与贾皇后不甚对盘,自然也不会喜爱水经东了。但现在她正因着纪芳儿的事情尴尬,一时下不了台,没想到水经东突然来了,倒是打破了僵局。 立刻上前,拉着那奶娘怀里的小女孩:“这不是珍儿,没见一段时间又长大了,已经五岁了吧。” “是啊,已经五岁了。”安侧妃笑了起来,“听说宁郡主开了舞馆,说是收小女孩的,不知我们家珍儿能不能学。” 宁卿笑道:“当然。只要有兴趣的,都能够进学。” “啊,真是太好了,快,珍儿快下来给宁郡主见礼。”安侧妃道。 那名奶娘立刻把珍儿放下来,珍儿却没有见礼,反而猛地扑到宁卿跟前,抱着宁卿的脚就叫:“母妃!母妃!珍儿总算找到你了!” 宁卿脸色一变,慧苹和春卷也是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珍儿。 “珍儿小郡主,你搞错了,这是我家姑娘,她还没成亲。”慧苹急道。 “对啊,这是宁郡主,珍儿你快别乱喊。”安侧妃道。 “走开,你个坏女人!我只要母妃!母妃,快抱抱珍儿。”珍儿抬头看着宁卿,含着泪水,眼巴巴的。 宁卿直想把她给扔出去,但看到这么个小女孩,心下又有些软,再说,这个珍儿是皇孙。只好道:“小郡主,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我没有,你就是我母妃。”珍儿抱着宁卿就哭了出声来。 “珍儿!”水经东一声厉喝,俊脸极为严肃,一把将珍儿抱了起来,塞给了奶娘。珍儿却滚进奶娘怀里哇哇直哭,别提多凄惨了。 水经东望向宁卿道:“真是抱歉了。本王正妃于去年病逝,珍儿就一直郁郁寡欢,除了奶娘,哪个都不愿意近身。没想到,她居然喜欢宁郡主。” 宁卿心下冷笑,只道:“一定是王爷少带她出来逛吧。以前很多宫宴都没见珍儿郡主的,以后多带出来,疏散疏散就好了。” 水经东道:“宁郡主说得没错。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想把她放到这里学跳舞。” 宁卿心下沉了沉,她不想留下这个女孩,但她刚才已经说过会收,不能反口,只让女管事过来,去给珍儿办手续。 不一会,水经年与安侧妃带着珍儿走了,永顺大长公主也趁机与纪芳儿离开。 马车上,永顺大长公主一声不吭,脸色很难看。纪芳儿小脸苍白,暗暗咬着唇,瑟瑟发抖。 回到公主府,永顺大长公主快步走进正院,还没坐下,纪芳儿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永顺大长公主回过头,神色复杂,一脸痛惜地看着纪芳儿。 “娘……我知错了……”纪芳儿呜呜哭了起来。 “真的是你抄宁卿的?”永顺大长公主道。 “娘,我……”纪芳儿哭道:“确实是我学她的。” “你!”永顺大长公主大怒:“我手把手地把你教导长大,就教出你这么个贪功喜利的货色?” “呜呜……娘,我知道错了!”纪芳儿只哭和认错,也不解释。 “滚去你爹牌位前跪着!”永顺大长公主怒喝。 纪芳儿磕了头,立刻就去了宗祠跪着。 永顺大长公主又是失望又是被气得心窝痛。 不出几天,纪芳儿才是抄袭宁卿舞的事情就传了个遍。纪芳儿因着上次万寿节被皇上御口亲夸,身价大涨,现在事情一暴出来,无不唾弃。 听到外面的流言,永顺大长公主气得这几天一声不吭。 白嬷嬷道:“公主,现在如何是好?” 永顺大长公主长长出了一口气:“把那匹天雪银纱和暖碧茶具拿出来,咱们去拜访一下宁卿。” “公主……”白嬷嬷不敢置信地看着永顺大长公主。 而天雪银纱,是公主的陪嫁,只有两匹,就连永顺大长公主都舍不得穿。一匹,给了佳柔郡主当嫁妆,剩下的也只有一匹了。暖碧茶具是纪将军捐躯那次带回来的最后一批战利品,珍贵就别说了,最重要的是,这意义非凡。 “那匹天雪银纱本就准备给芳儿做嫁妆的,现在不过是提前用了而已。”永顺大长公主微微一叹:“至于暖碧茶具……我原本是想一直留着,用来作个念想,就连柔儿出嫁,我也没给她。现在……用在芳儿身上,相公泉下也不会怪我的。” 钱嬷嬷也是一叹,三姑娘向来都是个好的,虽不是公主亲生,却与亲生无异,怎么就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呢? 永顺大长公主道:“走吧” …… 宁卿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外面何妈就进来:“郡主,永顺大长公主来了。” “哦,请进。” 不一会儿,永顺大长公主就被引了进来,宁卿上前见礼,永顺大长公主立刻拉着她的小手道:“哎,都是自己人,何须客气。” “请坐。”宁卿笑着比了个请字。 白嬷嬷立刻把礼物放下。永顺大长公主讪讪道:“上次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是本宫错了。看看,我送了你什么。” 永顺大长公主说着让白嬷嬷把礼品打开。 宁卿一瞥,只见是一套碧玉生辉的茶具,一匹银纱,十分精美,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这一件,是先夫的留给我的,而这匹银纱我只有两匹,一匹给了柔儿。” 宁卿不由一叹,这个公主,委实不错!能屈能伸!至少,能这么低头认错,对于一个备受皇宠的嫡长公主实在难能可贵。 “公主不过是一时受人蒙蔽。”宁卿道。 虽然这是实话,但听到永顺大长公主耳朵里却不怎么舒服了,只道:“这是代芳儿来向你认错的。本应带她一起来,但她正被我罚跪,可不能就这样轻饶了她。” 宁卿轻啜一口茶,“这是公主的家事,公主好生管教就行了。” 第123节 宁卿四两拔千斤,轻飘飘就把话堵了回去。 永顺大长公主一噎,一张庄丽的脸微微发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毕竟她是大长公主,这么低声下气地带着礼品上门,宁卿居然这样打太极。 只好明说:“卿丫头,你跟柔儿要好,情同姐妹,芳儿她是柔儿最重要的妹妹,自然也算是你妹妹。她小女孩儿家家,一时贪功,未免会做错事。其实这事……虽然不厚道,但到底没伤着你不是?” “当时万寿节,我正打算跳那种舞的,后来我没跳。”宁卿说着抬头望向永顺大长公主:“我本就跳得比纪芳儿好,但我当时没跳。” 永顺大长公主脸上一僵,有些窘。人家宁卿本就打算跳舞的,却被纪芳儿截了糊!但宁卿比纪芳儿跳得好,要是下一场真的跳的话,那么纪芳儿前面的舞就会成了一场笑柄! 人家宁卿为什么不跳?还不是为了全了永顺大长公主和佳柔郡主的面子!她为了她们,已经退让到了那一步。 永顺大长公主自觉得愧疚,但想到纪芳儿,只能说:“这些我都知道。但错已注成,可芳儿也不过是一时贪功,现在名声败坏,这惩罚未免太过了些。你说是不是?” “你想怎样?” “我只希望,你对外说,这种舞,是你与芳儿一起研究出来的。不存在谁抄谁。” 宁卿淡淡扫了她一眼:“不行。” 永顺大长公主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宁卿,这于你也没什么损失,芳儿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一时犯了错而已,你何必赶尽杀绝?” 宁卿懒得跟她打太极,这样太累了!反正她说什么公主也不会听。而且这个纪芳儿太危险,不是说纪芳儿有多聪明有计谋,是因为纪芳儿占尽先机,她知道很多潜藏的危险所在。 要是她与永顺大长公主虚以委蛇,继续来往,说不定又要被纪芳儿穿小鞋和算计了,塑性撕破脸,两家不来往,她近不了身,至少没这么多危险临身。 “公主,我要出门了。”宁卿直接下逐客令。 “你!”永顺大长公主脸色阴沉。 “公主。”宁卿冷冷盯视着她:“虽然你是正一品,而我只是二品,但也没有如此强迫的道理。自己作的孽就得自己受着。” “好!好啊!”永顺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永顺大长公主回到公主府,就见红坠站在门口张望,脸色一沉:“你在这里干什么?” “姑娘让奴婢瞧一瞧,看公主回来没。”红坠道。 永顺大长公主气还没消,又被宁卿气狠了,就去了宗祠,只见纪芳儿还跪在那里,跪得端端正正的,一傍放着用完膳的食盒。 “你倒好胃口。”永顺大长公主道。 “娘,我……”纪芳儿说:“我想好好地忏悔。吃不下也得吃,要不晕了过去怎么办?听说娘出去了,是不是去了卿姐姐那里?她不原谅我是不是?” 永顺大长公主想到宁卿就气恨,又怒纪芳儿不争:“我只想知道,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纪芳儿说着就坠下泪来:“我只是一个庶女!” 永顺大长公主一怔。 纪芳儿再也控制不住了:“我只是一名庶女!我不是姐姐,就算养在你跟前,我也只是一个庶女。不是郡主,不是嫡女。连个求亲的人都没有……” 纪芳儿泪水汹涌,一时之间,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许有假的,也有真的吧! 她只是一名庶女!一名被人瞧不起的庶女! 因为那样的卑贱,所以前生才会被康定伯府那一窝子畜牲选中,拿捏在手中! 所以,今生,她不能再卑贱!她想要撑控自己的命运!只有站到高处,只有名满天下,她才能撑握自己的命运! 所以,她抢宁卿的东西,不仅仅是想得到复仇的资本,她还想走出自己新的人生! 既然再活一世,就得活得风风光光!而不是再次卑微一辈子! 永顺大长公主听到她的声音,怔了一下,心里就是一酸。最后微微一叹:“是娘做得不够好。” “不是,是我不够优秀。”纪芳儿说:“我只想优秀点。我知道娘疼我,但在我的亲事上,娘却费尽苦心,我不想看到娘这样。” “你的亲事……”永顺大长公主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纪芳儿想到她与康定伯府的亲事,心中一喜,对了,她现在名声毁了,这一窝子贱人一定会退亲的! 可知道那一窝子贱人虽然想找个好拿捏的人当挡箭牌,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要不,又怎么会选她这个不上不下的公主府庶女?他们是又想名声可以,又想好拿捏! 想到这,纪芳儿总算了一桩心事。毕竟她还真没想到退亲的办法。 “公主,康定伯夫人来了!”白嬷嬷道。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永顺大长公主脸色一白。 “公主,康定伯夫人想见你,还是三姑娘。”白嬷嬷说。 永顺大长公主脸色不好,拉着纪芳儿:“芳儿不用怕,娘一定不会让她退亲的。” 纪芳儿眼底掠过嘲讽,你当然不想退,想把我推进那个火坑里! 但是,卫氏这老婆娘可厉害着呢,可不是你想不愿意就不愿意的!而且现在她名声不好,人家还占着理呢!那贱男吕承平又正得皇宠,就算告到皇上那里,人家也不会怕! 永顺大长公主拉着纪芳儿起来。 纪芳儿跪了很久,身子有些软,扶了两下才起来。 母女俩挽扶着到了花厅,只见一名方脸单眼皮的贵妇人,笑着走来:“见过永顺大长公主。” “快免,都是自己人,何必见外。”永顺大长公主道。 纪芳儿看到卫氏,小脸不自觉的发白,前生那参烈的生活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掠过。 卫氏那一个耳光:“不就多一个女人!你就把她当妾,她还不占着妾的位置呢!” 她生下希儿时,卫氏冷漠的话:“不过是一个赔钱货,你爱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 纪芳儿不知是怒,还是惧,浑身都在颤抖着。 “哎呀,姑娘这是怎么了?”卫氏一脸惊讶地道。 “这孩子……她做错了事,我一直罚她跪着。”永顺大长公主说:“她从来没有偷工减料,跪了几天几夜,现在起来,身子吃不消。夫人,我家芳儿其实也是一时糊涂。并没有故意去做坏事的。不过是与宁郡主一起学的跳舞,是一个类型而已,她跳的也是自己编的舞。里面有些误会!” “哎,公主放心。”卫氏却笑着道:“我们相信芳儿。而且,哪个孩子不做点糊涂事,其实也没什么的。你们放心,我家是不会退亲的。” 纪芳儿闻言,如遭雷击,为什么会不退亲?怎么可能! 以她对他们的理解,那窝子畜牲一定容不下这种事的!为什么会这样! “对了,公主,我觉得不如把婚事提前。”卫氏道:“最近我家公爹身子不太好,早日成婚好冲一冲喜。说句大逆不道的,就算冲不了喜……” 那意思是说,冲不了喜,也早点成亲,要是一个倒霉死了,又得等三年! 永顺大长公主双眼一亮,她最怕人家嫌弃纪芳儿,现在提前,当然是好!免得夜长梦多,这么好的人家,再出变故就不美了。 纪芳儿闻言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为什么会这样?她名声都毁成这样了,这窝子贱人不但不退亲,居然还得把婚事提前? 什么冲喜,什么老太爷身子不好……前世明明没有的事!为什么今生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她重生而有所改变吗?不可以!她不能再嫁回那个狼窝! ☆、第133章 赶来 “哎,芳儿,你怎么了?”永顺大长公主急道。 红坠和钱嬷嬷立刻却扶纪芳儿,只见纪芳儿已经晕了过去,脸色发白,冷汗直下,像是得了急症一样。 “姑娘这是怎么了?”卫氏一脸担心地道。 “一定是跪得太久,身子受不了。”白嬷嬷说。 “快扶回去。”永顺大长公主道。 红坠和几个嬷嬷七手八脚地把纪芳儿带了下去。永顺大长公主嘱咐白嬷嬷请医事宜,就回来,与卫氏说话。 卫氏急问:“姑娘这是怎么了了?” “没事,是累着。”永顺大长公主道:“老太爷身子怎样了?” “唉,得了急疾。”卫氏说:“所以,能提前就提前儿。” “不知夫人想提前到什么时候?” “十二月吧。”卫氏说。 “这会不会太赶了些?”永顺大长公主道:“十二月我的次女要出嫁。”永顺大长公主说的自然是庶次女纪燕儿,订的婚期是十二月初五。 “这好啊,一起出门子。”卫氏立刻笑道:“这可是双喜临门!还不用麻烦,一次准备俩,省事省力。” 永顺大长公主皱了皱眉,纪芳儿又怎么同纪燕儿!她可是想为纪芳儿大办的。 “我家老太爷病情不能缓。”卫氏道:“要是不行的话……” 永顺大长公主心中一跳,立刻道:“既然如此,就这样定吧。” 现在主动权在康定伯府,先不要说纪芳儿名声不好,康定伯府占了理儿,就说康定伯府的老太爷病着,不能缓,加起来,退亲是妥妥的!可知道后面还有大把贵女等在那里! “白嬷嬷,拿黄历来。”永顺大长公主道。 不一会儿,黄历就拿了过来,永顺大长公主翻了翻:“芳儿属羊,与十二月初五相冲。不如就十二月初十吧,隔了五天。再急,也不差这五天不是?” “行行。”卫氏立刻点头。 …… 纪芳儿抄袭宁卿的舞蹈的消息整个湛京都知道了。 永顺大长公主立刻就放出消息,说是纪芳儿没有抄,是同样的灵感,否则不会在文宣帝面前献舞。 吃瓜群众本是不信的,后又传出,康定伯府不但没有退亲,还把婚期提前,众人才信了几分。 因为,康定伯府吕承平世子是什么人啊,少年状元,颇得皇宠,长得一表人才,要不是没有适龄的公主,说不定文宣帝都想把公主指给他了。 原本纪芳儿嫁给人家已经是高攀了,不知遭到多少嫉妒,别人家就是不明白,这样的好人家,青年才俊,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庶女! 所以,要是纪芳儿是那种人,人家就不会娶了。反正,纪芳儿声音没那么臭了,但也不算好,好坏参半。 这个消息传到锦威侯府,何氏气得心肝痛。 原本,永顺大长公主最疼家的庶女闹出这样的丑闻,何氏和锦威侯府别提多高兴了,而且还跟宁卿闹翻了,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狗咬狗啊!连带着把佳柔郡主的档次都拉低了!显得他们和离是多么高明一样。 “那个吕承平真是瞎了眼!”何氏冷哼一声,然后扫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伍书映房间的方向。 这个吕承平原本也是她瞧中的佳婿,没想到看不中他们如日中天的锦威侯府的嫡女,反而选一个绝户头的公主府的庶女! “娘。”吴思婉扶着肚子过来。伍鹏飞倍在她一边,小心地让她坐下。 “你们来得正好,官府的婚书已经送了过来了。”何氏说。 “那婚礼……”吴思婉殷切地看着何氏和伍鹏飞。 第124节 “就按妾室扶正,办个小宴吧。”伍鹏飞说。 吴思婉一怔,脸上掠过一抹失落和受伤,泪眼蒙蒙地看着伍鹏飞。 伍鹏飞立刻安慰她道:“你瞧瞧,你已经六个月了,难道挺着大肚子出嫁?现在整个湛京谁不知道咱们的事,要这样,到时岂不被人笑话?” 吴思婉暗咬了咬唇,话是这么说,但哪个女子不想坐上花轿,凤冠霞披地出嫁!但是,要是她真敢这样,那笑话就大了!况且她的身子也折腾不起。 …… 宁卿的舞馆已经正式运作起来了。 短短十天时间,三个舞馆共收了一百名学生左右。虽然人数不多,但这只是个开始,只要第一批的成果出来了,就会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有六七岁的小女孩,也有十多岁的少女。 今日是宁卿舞馆正式开教开学的日子。 宁卿为舞馆筹备了一年多时间,早就买了几名少女回来,跟她学了一年多的芭蕾。虽然还只是初学者,但教这些人已经足够了。以后慢慢再精进舞技就是。 宁卿吃过早饭就来到总店,一入门就听到一阵哭闹声。 “我要母妃!我要母妃!母妃——”那个珍儿一看到宁卿就要飞扑过来。 宁卿别提多隔应了,她本不想来,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她不来就显得不重视。 慧苹立刻把珍儿拦住。 宁卿望着追过来的奶娘道:“珍儿小郡主是来学跳舞的吗?” “当然。”奶娘说。 宁卿道:“我瞧,她像是来玩闹的。我这舞馆是开来施教的,她这样会影响到别人。要不,这位嬷嬷回去哄好了再来?” “其实本王也不想她来学跳舞。”水经东突然出现,笑道:“正如宁郡主所说,多带她出来走动。不过她好像真的不愿意,倒是很喜欢宁郡主,不如请宁郡主亲自教她。这孩子很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娘。” 宁卿眼色一沉,却道:“好。” 水经东唇角挑起一抹笑,“那就劳烦宁郡主了。” 宁卿拉过珍儿的手:“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水冰珍……”水冰珍低声道。 “珍儿,你想姐姐教你跳舞,先要答应姐姐一件事。”宁卿道。 “好。”水冰珍很乖巧地点头。 “不准乱喊人,姐姐不叫母妃,你要叫姐姐。” 水冰珍看了水经东一眼,点了点头。 水经东立刻笑道:“看,还是宁郡主有法子,你一哄她就听话了,以后她就交给你了。” 宁卿只笑了笑。“这里是女子学舞的地方,殿下不宜久留,请回吧。” 水经东不舍地看了宁卿一眼,鹰眸微闪,呵呵一笑,就走了。来日方长,反正,她已经掉进了他的网里!跟本就逃不掉! 宁卿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脸色微沉:“慧苹,我与去世的端王妃很像吗?” “一点也不像。”慧苹说。 宁卿点了点头,就拉着珍儿进了一间内室。 …… 湛京一百里外的官道上。 一大队兵马正往湛京方向赶,为首的是一名姿艳瑰丽的绝色美男子,此人正是水经年。 “爷,刚接到皇上的旨意,让你先到漓城把锦威侯迎回来。”狩一上前。 “切!”水经年冷哼一声:“无端的派爷差事。” “王爷,这是好事情啊!”平兴道:“锦威侯府凯旋而归,先让你见着了,你就可以与锦威侯攀交情了。这可是皇上最为看重的武将!” “爷能不知道!走了!”水经年一勒缰绳,就掉头赶往漓城。 “爷你是想着郡主?”平兴笑道:“说起来,郡主用冰羽兰已经一个月余了,脸上的伤应该大好了,就算有点痕迹,化点妆就能盖住。爷是怕,郡主恢复容貌会多出许多追求者。” “爷从没怕过!”水经年哈地一声朗笑:“宁儿谁也不会答应,也不会喜欢!要是真多出许多追求者,爷还要感谢他们。” “这是为何?”平兴道。 “你这人真是越来越蠢了。”水经年说:“宁儿她身受情伤,是打算一辈子不嫁的。现在,父皇操心她的婚事,要是再多人追求,岂不是把她逼到绝路?到时她只能选我了。” “说不定郡主选择不嫁。” “不能这么选。”水经年说:“父皇最爱操这些心,而且,父皇也有意撮合我们。” 到时,他再跟她说搭伙过日子,不用爱情,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就搭伙过日子,她总能答应的。 平兴不由撇了水经年一眼,没头没脑地嘀咕一句:“不是奴才越来越蠢了,是爷你越来越会算计了。” 要是平时,水经年突然接到旨意要转去接锦威侯,他定不会应的,因着急着回京见宁卿说不定就闹起来了,但现在,他立刻就应了。因为他知道,这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他的政治觉悟越来越强了,也越来越沉稳了。 水经年等人刚掉头远去,一行二十飞骑从这条通往湛京的官道飞奔而过。 “还有一百里,可算到了!”清风不住地喘着粗气。 饶是武功高如他们,这般日夜不歇地赶路,身子也有些吃不消。特别是,越临近湛京越焦急。他们走的是陆路,而不是运河,所以赶了两个月路才从无云城到湛京。 又走了一天,总算在第二天中午进了城。 一行人来到湛京一间客栈下榻,把坐骑让小二拉下去喂了。他们饿得一天一夜,进了客栈,却连饭也不吃。 清风道:“清河,你随我去表姑娘的住处看一看,清影你带着兄弟们在这里等着。” “我们也要去!”清湖站了起来。 “后面的事情大家还没弄清楚,不要冲动。都坐着吧!”清风冷冷道:“殿下离开后,你们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不要沾染这些恶习,殿下不喜欢。” “大哥说得对,都坐着呗。”清影说。 “清河,走。”清风道。 清风清河出了客栈,一路步行到梧桐巷。不远处就是宁卿所住的安宁园。 这时,他们一怔,脚步就顿住了。 只见一抹艳红似血的身影立刻茫茫白雪中,正撑着一柄油纸伞,墨发如瀑,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 他容貌普通,五官平凡,却气质出众,风华绝代,给人一种惊艳绝伦之感。 他的身边蹲着一名清瘦的十五六岁的侍童,正在给他扒拉脚下的雪。看情形,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些时间。 “又被雪淹到了,下次穿个更高底的靴子出来。”那侍童嘟囊道。 “嗯,下次换双高底的再出来。”那红衣男子淡然道。 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使来,从清风清河二人身边经过,最后停到了安宁园门前。 那名红衣男子立刻上前,伸出手,一只嫩白的小手放到他的掌心,然后扶出一名绝色美人。 “你怎么出来了?”宁卿墨眉轻皱。宁卿不喜欢他随意出门,沐凡平时也极少出门。 “过了午饭时间。”沐凡道:“平时你这个时候已经回来,我担心你。” 宁卿心里微暖:“那咱们快去吃饭吧。” 沐凡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往里走,转身间,似有所感一般望向了清风清河那一边,那平凡的眼眸眯了眯,进门时扶了一下门边,就与宁卿进了屋。 清风清河看着已经空荡荡没了人影的小巷,眼圈一热,不知是激动还是伤感。或是,两者皆有之! 因为他们已经认出,那真的是他们的主子宋濯! 他果然又回到了她身边! 他们一直以为,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殿下在外面散心后就会回来,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会情痴至此! 伤感的是,曾经这么高傲的人,居然会摆出如此低的姿态,只为能留在她身边。 他们没有回客栈,而是去了湛京文胜巷一各破旧的胡同。在那里站着,一站就到了晚上深夜。 直到条巷空无一人,二更的绑钟响起,才见一抹血红华艳的身影缓缓而来。 一样的红衣,墨发,却不同于白天看到的温融舒缓,而是气质阴森,一身红衣若曼陀花开,如能绞杀人命的妖孽,浑身透着一种诡谲的美感,让人移不开视线。 “殿下!”清风和清河激动地卟嗵一声跪了下来。他们知道他会来,因为他白天进门前敲好召见他们的暗号。 “这是最后一次见你们了,你们走吧。”沐凡声音毫无温度。 “殿下,我们知错了,求您不要再赶我们走。”清河忍不住哭了起来。 “殿下,我们不知紧,请您,至少念着太后娘娘吧。”清风道:“自从您走后,娘娘日日以泪洗面。” 沐凡只道:“十八年来,我一直听她的。现在,就请让她顺我一次。你们就告诉她,我好着。要是还念着当年的一丝主仆之情,就不要再来了,你们打扰到我的生活了。” 他没有叱责,没有厉喝,只云淡风轻的的实话实说,却让清风清河如遭雷击。 他转身而去,清风忍不住问:“这是你要的生活吗?” “对。”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啊——”清河忍不住大吼一声,跪倒在雪地上。不知是绝望或是被抛弃的悲鸣,或许,是两者都有吧。 沐凡回到安宁园,忍不住走进了宁卿的房间。 宁卿正卷缩着睡觉,他的进来,带着一阵冷风,让她身子瑟缩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沐凡坐在她的的床边。 “你怎么来了?”宁卿爬起来,打了个哈欠。 “睡不着,来瞧瞧你。”他一笑,忍不住府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唔,不信。”宁卿躲开,咯咯一笑:“凉的。” 沐凡低笑,宁卿道:“你跑哪去了?” “有些旧部找来。” “哦。”宁卿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似是无所谓地问:“你要走了吗?” “你想我走?” 宁卿长睫轻颤,最后闭上眼:“没什么想不想,人各有志。” 沐凡眼里浓浓都是悲伤,声音略微低哑:“我的志向,就是与你在一起。我的旧部已经分部遣散了。我不会走,我会一辈子在你身边。卿卿。” 他低柔的声音让她的心一阵乱跳,特别是最后那一声轻唤,她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的心跳。 第125节 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轻嗤一声:“男人的心啊,就如天上的云。今天是圆的,明天就是方的。你们口中的一辈子,是女人的一辈子,却不是你们的一辈子。” 沐凡突然一把将她捞了出来,抱进怀里,低头就用唇去冷她的脸和颈窝:“坏丫头,不准乱说话,嗯?” “唔,走开!”宁卿被他冻得咯咯直笑,忙去推他:“是你先乱说话的!” “我从不乱说话。”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垂头却吻她的娇唇。 她被逼张开了小嘴,与他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她玲珑有致的娇躯深深地贴在他的怀里,与他相触相碰。 他的大撑从她的腋下捏着,顺着她玲珑的曲线一路滑下。天气明明很冷,二人穿得也单薄,却觉得浑身滚烫。 一吻完毕,宁卿浑身软绵绵地趴在他的怀里,不住地娇喘着。怀里温香软玉,而且还是他深爱入骨的人,他浑身上下都叫嚣着要她再亲密点,但他却忍了下来,只紧紧地搂住她。 宁卿闭着眼,娇小的身子窝在他怀里,她能清淅感觉到他的渴望,但他却没有再进一步,而是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脸上。宁卿觉得很温暖,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第133章 秀恩爱死得快 宁卿窝在沐凡怀里一直睡到天大亮。 春卷进来侍候宁卿梳洗,一眼看到沐凡与宁卿抱着睡在一起,吓得两眼一黑,张嘴就要尖叫,这时沐凡已经睁开了眼,往她这边冷冷一扫,春卷到喉咙的声音就生生卡住了,只脸色发白,像木头一样杵着。 慧苹走进来,也是脸色泛白,立刻拉着春卷出去了。 窝在沐凡怀里的宁卿犹自不知,吧唧两下小嘴,往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沐凡宠溺地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尖,垂首轻吻她的粉唇。 宁卿唔了一声,侧过头,他又去吻她的眼睛,宁卿娇软的身子干脆一翻,背对着他。 他立刻把她的身子往怀里一捞,垂首轻吻她的耳朵。 宁卿哼唧一声,伸手去推他:“走开走开……” “卿卿乖乖,让表哥亲一亲。”沐凡低笑一声,干脆按住她,狠狠地吻下去。 宁卿总算醒过来了,胡乱去推他,但她娇小,哪敌得过他,三两下就被他按住,啃了很大的一口。 等他啃完,她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又要睡了。 “起来,不要犯懒。”沐凡把她连人带被抱起来。“咱们一起去踏雪折梅花怎样?” 宁卿歪了歪脑袋,“不要不要。” 宁卿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练舞困难,尤其的痛。况且她不爱什么看花折梅的,这都是古人的风雅玩意。 沐凡已经一层层地把她身上的被子扒了开来。宁卿被他磨得没法,只好把他撵了出去,换了衣服出来吃早饭。 春卷蹲在一边哭得声音都哑了。 她家郡主要人品有人品,要容貌有容貌,还这么能赚钱,又身份高贵,本应该跟炎王这样的权贵在一起的,怎么才两个月不到,就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破落户表少爷才拱了? 虽然这沐公子确实风华绝代,但春卷先入为主,仍然觉得水经年最好。 慧苹安慰春卷,春卷抹着泪道:“炎王殿下虽然大大咧咧,为人豪爽,但却从没越距过。而这个沐公子,外面瞧着厮厮文文的,风华绝代,内里却像个强盗一样。” 慧苹听着有些好笑:“什么强盗,胡说八道。快走,去侍奉早饭。” 慧苹与春卷一起过来。 只见宁卿坐了下来,沐凡招了招手,下人就摆上早饭。沐凡就为宁卿夹菜。 宁卿吃了两口粳米粥,就皱了皱眉,沐凡道:“咸了?” “有点。”宁卿放下碗。 “换上糯米粥。”沐凡说。 春卷立刻揣着碗下去,不一会儿就换了上来,厨娘上来就一叠声道歉:“对不起,沐公子,郡主,老奴不是有心的。” “哦,没事儿。”宁卿道。 厨娘看了沐凡一眼,见他只笑着望向宁卿,才松了口气,退了下去。 慧苹在一边看得一怔一怔的。心中一阵毛骨悚然,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沐公子已经登堂入室,就连整个安宁园的下人都看他脸色做事。确实如春卷所说,像个强盗一样!不知不觉中侵入人心。 要不是今天春卷闹了一出,就连慧苹自己都没有察觉。 慧苹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她有些担忧这个沐凡太能玩弄手段,但又想宁卿被人呵护着,而显然,这个沐凡很能呵护宁卿。 吃了早饭,宁卿与沐凡去了暖阁歇着。 慧苹勺了热水,给宁卿洗小衣等贴身衣物。 慧苹一直想着宁卿的事情,不知不觉又想起两年多前在宸王府的时候,迷迷噔噔间,只觉手中一件小衣被什么东西一扯。 她低头一看,就见一只雪白的雪貂,不由低喝:“作死的东西,又乱咬乱抓的!再不听话,姑娘就把你扔了!” 骂完她自己就一怔,因为她刚才不是把它当成沐凡带来的宠物,而是当成了宁卿以前的雪花糕。 等恍过神,认真地盯着雪貂,一时又分不清这是沐凡的宠物还是雪花糕来着! 以前沐凡的宠物貂胖得圆滚滚的,像个球一样,但自从入了安宁园,沐凡就再没把心思放在它身上,不喂它了,自然就瘦了下来。 这瘦了下来,活脱脱就是雪花糕啊!但兴许是大家一直看着它,而且到底是动物,所以没察觉。 慧苹盯着它,心下就是一怔一怔的,都以为自己神经质了。毕竟天下雪貂都差不多样儿。 慧苹把宁卿的小衣一放,伸手想去抓它。它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慧苹追着。 它一下子就溜进了暖阁,只见宁卿看着它就是一笑,低下身来,它就一下子跳到宁卿怀里。 “可吃过早饭没有?”宁卿摸着它雪白的皮毛。 其实已经吃过了,但宁卿这段时间忙,没空抱它,见她喜欢,沐凡立刻给了小松一下眼色,小松立刻笑嘻嘻地跑去厨房,揣了熟鸡肉过来。 宁卿就夹着熟鸡肉一块块地喂它。雪貂吃过东西,但到底是贪吃的,便很没节操地张着嘴等投食。 宁卿玩得不乐亦乎。沐凡手肘撑着坑桌,修长优美的手指微屈,抵着唇边,目光灼亮,笑吟吟地看着宁卿,偶尔拿水喂宁卿喝。 慧苹立在一边,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过诡异地熟悉了!一如回到当年的宸王府一样! 而且,她突然发觉,这个沐公子实在太像世子了!容貌当然是不像的,一个普通平凡,一个天姿绝色,但这个沐公子,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开始不觉得,而是慢慢地融入了宁卿的生活后,那种感觉慢慢地显出来了。 但宁卿身在其中,却不自知。慧苹原本也是不觉得怎样的,要不是春卷这样过份敏感地一闹。 慧苹只感到头一阵晕眩,她总觉得心中有什么喷薄欲出,但她却死死地压着。不断地催眠自己,不可能的,是她想多了!绝对是想多了!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现在已经跟程玉华成亲,说不定孩子都满地跑了,怎么又来招惹她家姑娘! 定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 “雪停了,咱们去折梅花。”沐凡道。 宁卿懒懒的,抱着雪貂不愿去,沐凡走过来,连人带貂抱起来,最后把她放到马车上。 “这是去哪里?” “城外王儿庄有处野梅林。”沐凡说。 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总算到了,宁卿下了车,抬头一看,果然有处野梅林,没有皇城侯门公府里专人打理的开得繁茂,但却有几分野趣的清冷傲骨。 宁卿本来懒懒的,但看着这美景,也生了几分趣味儿,特别是那只雪貂,撒欢一般奔跑着,在梅枝上跳上跳下的,坠得头顶上的梅枝累雪不住地往下掉。 “下来下来,不准踩我头上的梅枝!”宁卿怒。 雪貂却是却叫越要玩,还专挑宁卿头上的梅枝踩。 宁卿左避右闪,嗷嗷叫苦,捂着脑袋蹲下身子。雪貂又是一蹦,宁卿头上一丛清瘦的梅枝上的累雪往下坠。 突然头上一黑,他一袭艳红披风已经罩到了她的头顶,她撇着小嘴抬头间,只见梅影重重,清枝横影,他敛眉浅笑,疏眉朗目,似是染尽风华,整个梅园一下子颜色尽退,只余他一人华光灼灼,惊艳了整个冬天。 他一笑,她的心都似是要醉了。 宁卿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天旋地转,尖叫一声,他已经把她放下了肩上。宁卿一怔,只见眼前美景尽收,自己刹时间似是高人一等一样,心下无端的雀跃。 “怕吗?”沐凡问。 “我才不怕。”宁卿哼了一声,伸手抱着她的颈脖。横坐在他肩头,垂下来的腿还晃了晃。 沐凡低笑一声,抱着她的腿就往梅林深处一边急走。 宁卿惊呼一声,接着就咯咯笑了起来。“左边……我要摘那一枝!前一点,对!就那里……哦,过了过了!” 宁卿如愿折了看上的那枝梅,故意一弹梅枝,累雪就砸到沐凡脸上。 沐凡伸手一抹,呸了一声,宁卿便乐得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 “坏丫头!”沐凡一把将她扯住,往上狠狠一抛。 宁卿叫了一声,又被他接到怀里:“怕了?” 宁卿一把搂住他的颈脖,笑得更开心:“不怕不怕就不怕!” 她一点也不怕,因为潜意识里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他就算会摔了自己,也绝不会摔了她。 “它那边去了!咱们去追它!逮到它我就按住它喂它一口雪!”宁卿道。 沐凡又把她放到肩上,去找雪貂。 慧苹远远地看着,一时喜一时忧。这个男人,怕是已经彻底打开了她的心扉,忧的是,她总有种别扭而诡异的感觉。 …… 从王儿庄回来后,宁卿又休了一天,去了舞馆,以为那个水冰珍会来,但却被告知,水冰珍生病了,没来学跳舞。 宁卿皱了皱眉,就不管了。 很快到了十一月底,赶着公主府的纪家姑娘出嫁没剩几天了。所以佳柔郡主从庄子上回来了! 佳柔郡主回到公主府,永顺大长公主就道:“因着康定伯府的老太爷急疾,所以要提前迎你三妹妹过门,日子就定在燕儿后面五天。” 佳柔郡主淡淡一笑:“我知道了。” “姐姐。”正说着,纪芳儿来了。这几天因着婚事,她很憔悴。 “芳儿,你怎么惟悴成这样,像是瘦了七八斤一样。”佳柔郡主道。 纪芳儿想到自己要嫁进那个狼窝,心里又是一恨。可怜她因着上次抄袭宁卿舞蹈一事,虽然永顺大长公主在外帮着她,但在内却严罚她。不但跪了祠堂,还不准她出门,说什么反正都要成亲了,在家好好绣嫁衣。 于是,她整天困在房里绣嫁衣。 纪芳儿抬头看佳柔郡主,只见佳柔郡主虽然清减了些,但气色却恢复得不错,心里又是一阵嫉妒,这个贱人,明明连婚姻都被她毁掉了,为什么还能活得这般洒脱!而她,却要嫁入康定伯府那个狼窝! 虽然想复仇,但纪芳儿可一点也不想嫁回康定伯府。 第126节 重生一世,她就得好好珍惜机会,不能太过阴暗只顾着复仇。她不能辜负上天给她的机会,她得光华潋滟,嫁给最惊才绝艳的男子,怎能嫁给那种渣男!再埋没了一生! 可她被关在家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看到佳柔郡主,她不由又恨起来。凭什么是她嫁渣男而不是纪柔儿这破烂货贱人嫁! 对了! 纪芳儿突然双眼一亮,就让纪柔儿这贱人嫁!让贱人与渣男狗咬狗!先被姓伍的害前半生,再让姓吕的贱男与柳氏害下半生! “因为婚事太急,虽说一切从简,但总是有得忙,所以有些累而已。”纪芳儿有了主意,就笑得有几分欢快。 “太赶也没办法,多让下人帮忙吧。”佳柔郡主说。“对了,听说还没下聘礼。” “是的。”永顺大长公主道:“等锦威侯……咳咳,等过了那件事,等着十二月初一下聘。” 已经接到准破消息了。锦威侯将于十一月二十八号进京!那可是一大件盛事! 但现在,佳柔郡主与伍鹏飞和离,公主府就与锦威侯府成了仇家。永顺大长公主一想到锦威侯凯旋回归,全城大庆,就连文宣帝都出来亲迎,就气得咬牙切齿。她真是恨不得这锦威侯进京时摔个狗啃屎,出个大丑才好! 佳柔郡主听到锦威侯的事情,眼里也闪过恨意,拳头不由地紧握起来。他们伍家还风风光光的啊! “公主,郡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快来吃饭吧。”白嬷嬷立刻出来打破僵局。 “好!”永顺大长公主笑道:“柔儿,快来吃饭。奔波了一路,怕是饿了。” “不了。”佳柔郡主道:“我到卿妹妹处吃。” “柔儿。”永顺大长公主脸色一沉。 “娘。”佳柔郡主皱着眉望着永顺大长公主。“卿妹妹和芳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明明是芳儿做错,为何娘要怪卿妹妹。” “柔儿,芳儿是你妹妹!”永顺大长公主不赞成。“芳儿是一时糊涂。” “我是帮理不帮亲。”说着冷盯着纪芳儿:“芳儿,这事你做得不厚道。而且娘怒着卿妹妹,你怎么不劝着娘,反而在一边浇油!” “姐姐……我没有浇油。”纪芳儿身子一抖,抹着泪哭起来。“姐姐,我认错了!呜呜,我当时不过是一时贪功,哪想会闹得这么大。” “可不是。”永顺大长公主想到宁卿就气:“芳儿不过是犯了一个小错。却累得差点名声尽毁,要不是康定伯府明事理,怕是连亲事都毁了!说严重点,这一辈子都毁了!咱们两家都算是交好的吧,没必要拿着一点小错就如此狠打。咱们又不是不认错,不道歉,她这是拿着一点错就往死里整!这样小家子气的人,咱们交不起!” “好了啊。”佳柔郡主忍无可忍,大叫一声:“我被你们吵得脑子都痛了!我不想听你们的,反正,我知道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她拉我起来的。你们要跟她绝交就绝交,我不管你们。我跟她交好,你们也不要管我!” “你——”永顺大长公主气得一个倒仰。但看佳柔郡主一脸痛苦的模样,心头就跳了跳,她这个女儿可才旧伤未愈,不能再刺激,爱怎样就怎样吧!以后慢慢劝就是了。量她也不敢欺到柔儿头上。“好好,你喜欢吧!” 纪芳儿眼神阴了阴,果然是一窝子贱人,贱人就喜欢跟贱人凑一堆! 佳柔郡主方刻让人抱了礼品去找宁卿。 宁卿一看到佳柔郡主就开心地把她拉进了屋。“你回来了?” “对啊。”佳柔郡主道:“两个妹妹都要成亲了,我怎能不回。我还没吃饭。” “涮羊肉怎样?”宁卿说。“我前儿个摘了好些野梅花,弄个梅花羊肉煲。” “好。”佳柔郡主笑了起来:“羊肉暖胃,梅花清雅,却了膻味儿。” 不一会儿,下人就把饭和火锅准备好了,宁卿往春卷一瞟:“沐公子呢?” “公子说不想吃羊肉,喝了些粥,在看书,让两位郡主慢用。”春卷道。 “哦,那咱们自己吃,不用理他。”宁卿道。 小松回到沐凡的房间,见沐凡在看书:“公子,为何不跟郡主一起吃饭。” “那得看她跟什么人吃。”沐风把书一放,笑道:“那个佳柔郡主才和离,痛失爱子,那性格未免偏激,她以前的丈夫以前也是细心体贴样儿的。如果让她看到我体贴卿卿,一定各种防备。然后回头一定会跟卿卿说,天下男人没一个好的,越是体贴越无耻,然后发表各种诋毁我的意见。卿卿才与我心相近,又要被她拉开了。” 小松听得噗嗤一笑:“公子说得好像有理。” “不是有理,是事实。”沐凡说。 沐凡说的确实是事实!佳柔郡主正处在偏激和敏感的时候,再见不到别人晒恩爱,否则绝逼会受刺激。都说晒恩爱死得快,不是没道理的! 而宁卿之所以没感,可能是她自己也反应不过来,她与沐凡已经亲密到那种程度了,不认为自己这会是晒恩爱了。 ------题外话------ 要写男女主和好了,再把战线拉回天盛,结婚,生宝宝,写写配角结局,这文就完了。大家也看到了,文格局很小,只是一部纯言情,没有权谋战场,文会进入后半部份,大家别猜收尾多少字,这控制不了,反正该写的都会写完。完后有配角番,喜欢的可以看一下。 这文开始是我文荒,找不到文看,所以想写一部自己看。嗯,其实我一直想女主萌哒哒到结尾,这是个毫无心机的好孩子,乖孩子,只要表哥保护就够了。但大家想她变强,所以改了一点,最后变成往我不喜欢的方向走。说真的,后半部份写得不好,因为我不喜欢女强,也写不好女强。我自己本人也是个爱撒娇的货。 最后部份,我会按自己喜欢的方向写。亲,做好准备,不准骂我女主没骨气,这就原谅男主了。 ☆、第135章 被蠢哭了 佳柔郡主得知宁卿开了舞馆,吃完饭就要去看。 才到总店里吃了一杯茶,一名嬷嬷模样的妇人带着几名金奴银婢一脸焦急地走进来。因为派头阵仗很大,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哎呀,郡主,可算等到你回来了。”那名嬷嬷一脸惊喜地道。 “这不就是珍儿小郡主身边的杜奶娘吗?”慧苹笑着上前,“不知杜奶娘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杜奶娘抹着泪道:“我家小郡主病了,可又不肯吃药,一直叫着宁郡主呢,咱们也不想麻烦郡主,但小郡主的身子要紧……只好请宁郡一趟,就当发发善心,救一救我家小郡主吧。” “啊,原来是小侄女病了。”佳柔郡主立刻道:“我才回来,这才知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与卿妹妹一同去。” “可以可以。”杜奶娘立刻笑了起来:“两位郡主,快请。” 宁卿与佳柔郡主一起上了马车。佳柔郡主奇道:“这个杜奶娘好生奇怪,要请就便请人吧,这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宁卿小脸微沉。 佳柔郡主说:“对了,你与珍儿是怎么认识的?” “我开舞馆,瑞王就把她送来我这里学跳舞。”宁卿道。 “跳舞就跳舞吧,”慧苹青着脸说:“还非得抓住咱家姑娘喊娘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姑娘与瑞王什么关系呢。偏姑娘不能因着这童言而记恨不收她。不但如此,还得对她特殊照顾,亲自教她。” “哎?”佳柔郡主不敢置信地看了宁卿一眼:“你与去世的瑞王妃长得一点也不像啊。卿妹妹,你小心点,瑞王极好美色。” 佳柔郡主说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宁卿点了点头。她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这个水经东在打她的主意。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瑞王府,二人进了屋,水经东亲自来接:“佳柔也来了。” “东表哥。”佳柔郡主行了一礼。“珍儿还好吧?” “不愿吃药。”水经东说着望向宁卿:“她一直叫着宁郡主。” “哦,那进去看看。”宁卿说。 一行人进了水冰珍的房间,水冰珍病得小脸发白,一见到宁卿就扑了过来:“卿姐姐。” “珍儿。”宁卿伸手要去抱她,水冰珍就后退一步,很规矩地了一礼。宁卿道:“快吃药吧。” 水冰珍立刻点头,奶娘揣过药来,她就一下子喝光了,连个蜜饯都不用。 “你瞧,珍儿就是喜欢你,你一来,她就听话了。”水经东立刻看着宁卿笑了起来。 宁卿只笑了笑。 水冰珍一会就累得直打哈欠,杜奶娘抱着她回去睡觉,宁卿与佳柔郡主就回了。 十一月二十八,锦威侯带领着大军凯旋而归,文宣帝率领群臣在常安街亲迎。 锦威侯伍怀城身穿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带领着一排排军队步伐整齐,威风凛凛地进城。 “锦威侯,快请,父皇在前面等你呢!”水经年喜道,那笑容颇为玩味。 “好。王爷,咱们一起走!”伍怀城非常豪气地哈哈大笑。 常安街早就被官兵封道戒严,但即使如此,也阻挡不了百姓们对这位天水英雄的热情,全都挤到一边去观望着。 “噢,这就是锦威侯,真是好威武!” “对对!听说最后一战,他一枪就把西鲁敌首刺穿,吓得正在冲锋的西鲁贼子个个屁滚尿流。” “西鲁贼子都成软脚虾了!哈哈哈!” 百姓们一声声的欢呼和称赞,突然又有些一叹:“锦威侯真英雄,但怎么就生了个畜牲不如的儿子?” “可不是。锦威侯一言九鼎,他儿子却连祖训也守不了!” “当年锦威侯为了维护嫡子,让所有妾室都绝了育。但他儿子却为了个外室庶孽把正妻肚子里的嫡子都给逼死了。” “现在的锦威侯夫人何氏年老色衰了,但锦威侯仍然对正妻敬重有加。可他儿子逼得正妻小产连歉也不道,最后还逼得正妻与他和离了!” “唉,真真是作孽坑爹啊!” 刚才还雄纠纠地坐在高头大马,威风颤颤的锦威侯伍怀城脸上的豪气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被晒得黝黑的面部肌肉不断地抽蓄,拳头紧紧地捏着。 跟着他一起进城的亲兵们也是一个个脸色僵硬,脸色尴尬,不解地望向自己的将军。 伍怀城皮笑肉不笑地望向水经年:“王爷,不知本侯在外杀敌之时,家中可发生了什么变故?” 水经年呵呵呵:“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你家儿子伍鹏飞不守祖训在外养了个外室而已!顺便逼得佳柔小产,这都没什么事儿,你立功了啊!皇上护着呢!呵呵呵,只打了一顿而已!” 伍怀城脸面肌肉直抽过不停,青筋在额角跳个不停。 水经年犹嫌不够,继续呵呵呵:“你立功了啊,身价大涨,佳柔这个死爹没兄弟的空头郡主也就不值钱了,小产就小产了,让她在娘家躺着挺尸就是,不用理她不用理她,总有一天她自己会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去的,回去后还得端茶认错!谁知道这女人矫情,要和离,父皇就应了。得了,这次你们伍家庶子成嫡子,正妻也再有了,没亏!” 伍怀城身边的亲兵一个个用震惊和古怪的眼神看着伍怀城。 伍怀城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逆子!逆子啊!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觉得算了,不指望他了,只要安安稳稳地成家生子也就罢了,没想到,他在外面拿命来拼功绩家业,这个逆子却在家里把他积累起来的好名声全都败祸个干净! 这样成为天水英雄,凯旋而归的场面,可能一生人也就这么一次机会,原本该是他最春风得意,最风光的时刻,周围应该全都是对他的欢呼和敬仰,现在……即使仍然有着无数欢呼,但在欢呼中杂夹着的闲言碎语,却像一个个耳光一样打在他脸上。 让他这个天水英雄犹如被扒了个清光,赤裸裸地在百姓百前展览一样耻辱! 伍怀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百姓来到文宣帝面前的。 文宣帝看着他的脸色,眉头一挑,却装作不知道一样哈哈笑着去拍他的肩头:“伍爱卿,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啊!” “皇上厚爱!”伍怀城本来极盛的气焰,现在已经彻底没了底气了! 毕竟自己的儿子如此坑了一个二品郡主,而且还是皇上最疼爱的嫡亲外甥女儿,他还能有什么脾气。 在战场上的战利品一件也没敢留,全都上交了。 第127节 伍鹏飞和何氏本来也到了常胜街观望,但一听到那些欢呼中夹杂着的留言,脸色微变,再也坐不住了,灰溜溜地回了家,立刻去搬救兵。 伍怀城应付完文宣帝,就急吼吼地冲回家。 军装盔甲还没脱,就猛地冲进了家门,大吼:“伍鹏飞,你个逆子,给老子滚出来!” 伍鹏飞和何氏吓得瑟瑟发抖,伍鹏飞看着伍怀城那暴怒的黝黑的脸容,不受控制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爹……” “人居然为返祖训,三十五岁之前在外养外室?”伍怀城一脚就将伍鹏飞整个人给踹飞了去。“逼得正妻小产,还不打杀了那孽种,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嫡子?” “反正死了的都已经死了,难道活着的也让他去死?”何氏怵于伍怀城,但见到儿子被打着,心疼得都不管不顾了,立刻就反驳。 “愚妇!”伍怀城对着何氏大吼,“一定是你这愚妇害的!你要保着庶孽就保吧,皇上也保了是不?也帮着咱们了是不是?但你们又怎样做了?得寸进迟,任着佳柔在娘家自生自灭,还想佳柔最后灰溜溜地回去给你们端茶磕头认错?皇上已经给你们脸面了,你们自己不要,还拼命地打皇上的脸上!那是谁呀?是皇上的嫡亲外甥女啊!本侯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功绩名声,就这样被你们给败祸光了!” 何氏和伍鹏飞都吓得脖子一缩。他们当时确是得寸进尺,皇上给了他们三分颜色,他们就开起了染缸来,最后闹到和离,他们也悔呀!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但大错已铸成,还能怎样!总不能连手里的芝麻也丢了啊! 伍怀城暴怒之中突然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脸色发白,站在屋角的一名少妇。一看就知定是那个外室!大吼一声:“把这贱妇拿过来,打死!” “侯爷,不可!”何氏急着跑到吴思婉面前护着她。 伍鹏飞也是脸色一白。伍书映跑了过来,哭着跪到伍怀城面前,抱着他的腿求请:“爹爹,不可。” “映儿,让开!”伍怀城看着爱女,皱了皱眉头。这个女儿聪明伶俐,他向来捧作掌上明珠。 “爹,现在大错已铸成,就算打杀了她,佳柔郡主也不会回来。”伍书映道。 “至少能一洗我的耻辱!”锦威侯道。要是把吴思婉打杀了,至少还能再博皇上的好感。 “侯爷,你已经五十有四了!”何氏道:“人家这个年纪,早就当曾祖了,你却连个孙子也没有!” 锦威侯也算倒霉,本来十七岁订亲的,谁知道订亲的女娃却死了爹,只能等她守三年孝,谁知道等她满孝,就到锦威侯死了娘,那姑娘就不等了,另嫁他人了。 锦威侯好不容易守满孝,爹又死了,又得守三年,直到他二十六岁除服,再与何氏订亲,二十七岁才成的亲,二十九岁才得了伍鹏飞一个嫡子。现在他已经五十四岁了,却连个孙子也没有。确实让他焦急和遗憾的。 “太医说,思婉肚子里的是双生子!算命的说是男胎!”何氏说:“我记得啊,当初我怀的鹏飞和书映时,也是到那个庙里算命的,可准的!说我是男胎,我就生了鹏飞,说我是个女胎,我就生了书映!现在说思婉肚子里的两个都是男胎啊!侯爷!现在已经六个月了,再个四个月,咱们就能一次有两名嫡孙了!” 人步入老年就会盼望着抱孙子,特别是像伍怀城这样的在战场上撕杀,朝不保夕的,更渴望看到后代。 “等等,你刚才说是嫡孙?”伍怀城道。“这样一个没羞没耻的贱妇何德何能当咱们伍家的主母!” “侯爷,鹏飞的名声已经这样了,还怎么娶更好的?”何氏道:“再说,等她生下一双庶子,好人家的女儿哪个愿意进门。愿意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门户,就连吴家还不如呢!不如就直接抬上来,让两个孙子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 “愚妇!”伍怀城气得直要吐血,咬牙切齿道:“你确定不是跟永顺大长公主斗气才犯的蠢?就算再上不得台面,只要清清白白的人家名声也比这个没羞没耻的强!这不就是坐实了那个逆子宠妾灭嫡的罪名?老天老天,我究竟作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个搅家精!” 伍怀城气得直锤胸口,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别说是伍怀城这样的老兵硬汉,但现在,他真是被这蠢妇和逆子的行为给蠢哭了! 但现在,大错已铸成,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他确实动了恻忍之心,舍不得,到底是自己盼了多年的孙子啊!至于扶正吴思婉一事,帖子已经发了出去,再收回来说不办扶正小宴了,那笑话只会闹得更大。现在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现在,只盼着吴思婉的肚子了,要是真生出了双胞胎男孩,才能让他们挽回一分颜面,告诉世人,他们的选择是没错的。 “你们两个,到长公主府门前跪着道歉!”伍怀城大吼。 何氏嘴张了张,死也不愿意,但伍怀城那冷冷的虎眸盯过来,只好与伍鹏飞灰溜溜地去了。 伍怀城看着伍鹏飞那一脸羞辱的样子,气得胸口痛。他怎么就养了个只会装贵气,揣架子啥也不会的儿子呢? 什么叫大丈夫能屈能伸,怎么就不懂? 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怎么就不明? 现在整个湛京都知道他们伍家宠妾灭嫡,不尊祖训在先,养外室逼得正妻小产在后,因着他有功,皇上和百姓才对他们宽容一分,他们却得寸进尺,不但不顺着台阶下,还想踩着人家上。逼得人家和离。 那名声早就毁得一塌糊涂,偏他又是天水英雄,好名声坏名声也在一念之间。 他让他们去跪,虽然丢他们的脸,但至少表示他这个天水英雄是明事理的,而不是与他们一般。皇上也会脸上有光。 何氏和伍鹏飞被逼得没法儿,又被伍怀城的亲兵压着,最后跪到了永顺大长公主府大门前,虽然没说什么,但诚意已经表足。 永顺大长公主得知他们在外跪着,冷哼一声:“现在才跪,晚了!” “锦威侯的人说,他们并不奢求公主和郡主原谅,只是认错和道歉而已。”白嬷嬷说。“锦威侯果然是个不错的。” 永顺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心里却十分复杂,一时不知什么滋味儿。 纪芳儿得知伍家的人又在那里跪了,走了进来:“娘,白嬷嬷说得没错,锦威侯确实不错。要是当时姐姐没有跟伍鹏飞和离,只要等到锦威侯回来,立刻就会打杀了吴思婉和孽种!只怪吴思婉和孽种好命啊,姐姐先和离,那锦威侯就没道理再打杀他们了。毕竟再也无补于事。” 永顺大长公主闻言倒抽一口气,要是柔儿没有和离的话,吴思婉和那孽种早就死了!而且,和离的女人名声确实不好听…… “都是卿姐姐怂恿的。”纪芳儿道。 “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柳嬷嬷走进来,脸色不好地看着纪芳儿:“郡主和离,并不是打杀不打杀那贱人和孽种的事情,而是已经与伍鹏飞过不下去了。郡主已经跟伍鹏飞离心,就算再在一起,那感情会磨成仇,姑娘是想看着郡主被折磨成毒妇和怨妇,生命在伍鹏飞的后宅里被一点点消磨掉?” 永顺大长公主一惊,她想起了以前宫里的那些被折麻得疯疯颠颠的妃子。 “三姑娘再不喜欢宁郡主,也不要拿郡主的终生挑拨,难道仇恨还比不过自己姐姐的终生幸福?”柳嬷嬷道。 “我……”纪芳儿脸色一白,眼圈就红了,哭了起来:“我只是随口发表意见,没有多想的……你何必说这么诛心的话。” “好了!”永顺大长公主冷喝一声,又扫了纪芳儿一眼,脸色不是很好。“芳儿,我觉得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你回好好绣嫁衣。” “是。”纪芳儿身子一颤,就转身回去了。 永顺大长公主揉着眉心,狠狠叹出一口气。 何氏和伍鹏飞在永顺大长公主府外跪了一整天,直到子时才被人抬了回去。 虽然没得到公主和郡主的回复,但百姓对伍家的口碑至少没那么差了,说什么婆娘儿子差些,但到底是天水英雄的媳妇和儿子,会慢慢扳正的! 第二天一早,还有一个消息流传开来,就是吴思婉怀的是双生子,两个都是男孩! 这可羡刹了一群人。双生子啊,可难得了,而且还是一次两个儿子! ☆、第136章 沾福气 第二天一早,还有一个消息流传开来,就是吴思婉怀的是双生子,两个都是男孩! 这可羡煞了一群人。双生子啊,可难得了,而且还是一次两个儿子! 何氏因着伍怀城的凯旋而归,还有那一跪道歉挽回了些名声,也不避讳地窜门,逢人就说自家儿媳妇怀的是双胞胎,还是男胎,是在最有名的般仙庙的主持算的。 这般仙庙可出名了,是天水能排进前五的寺庙。 双胞胎本来机率就少,而且也许是天水的水土原因,天水湛京的双胞胎比起别的地方更少,所以吴思婉这肚子可稀罕了。 因着锦威侯这好形象和吴思婉一胎双男的喜讯,倒是把锦威侯府的霉气洗涮了个干净。 永顺大长公主得知这个消息时,气得直想吐血,贱人孽种!那一大窝子的渣渣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双胞胎!还一次两儿子! 佳柔郡主也是心里怪难受的,却不作声儿。 柳嬷嬷见状立刻劝道:“郡主放宽心,那些贱人渣子恶人自有恶人磨,咱们过好自己的。” 佳柔郡主狠狠吐出一口气,嗯了一声。 直到现在,她回想起自己小产起始,都搞不清,最错的是谁。她小产,伍鹏飞有错,吴思婉也许是被动,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无辜的。 但她不是圣人,她的孩子小产,就算明知吴思婉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但她做不到不恨! 直到现在,她就算下不了狠手亲自去害吴思婉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但还是盼着吴思婉最好发生什么意外一尸两命!人的心,也不过如此而已!自私,是人的天性! 这时,佳柔郡主又想起纪芳儿,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她想起与纪芳儿和宁卿一起去乌准山求姻缘,纪芳儿非得抢先那两名民女,纪芳儿一回来,宁卿就过去,然后宁卿就摔下了悬崖。 后来纪芳儿又怂恿她去买花绳,宁卿花绳被抢,纪芳儿不顾千金小姐的身份立刻就去追了,这才引得她到了百花巷,碰到伍鹏飞和吴思婉,气得下身流血,纪芳儿不住地尖叫,她吓得精神崩溃,这才小产。 再后来,纪芳儿事先抄袭宁卿的舞蹈一事被曝了出来,昨天又在永顺大长公主面前抵毁宁卿。 “嬷嬷,你说,芳儿她是不是很讨厌卿妹妹?”佳柔郡主道。 “因着舞蹈的事情,她当然记恨宁郡主。”柳嬷嬷说。 “不是……”佳柔郡主摇了摇头:“我是觉得,她是讨厌卿妹妹在先……嬷嬷,你瞧,你觉得是不是太多巧合了?我回想起来,总觉得卿妹妹上次坠崖的事,还有我小产的事都与她有关。” 柳嬷嬷心神一松,念了句佛,眼圈微红:“我的好郡主,你总算悟过来了。奴婢早觉得三姑娘不妥儿,但苦无证据,又怕你说奴婢挑唆你们姐妹关系,想到她不日就要出嫁,离开公主府了,就忍着。” “我自小产就觉得她不好,但到底是姐妹。”佳柔郡主说着微微一叹:“我现在也不确定是她,觉得她跟本就没有动机这样做,也不想相信是她。但,唉……” “郡主,别想了。”柳嬷嬷道:“反正再过些日子她就要嫁人了。等她出了门子就一了百了。这段时间多留个心眼儿,防着她就是。” “嗯。”佳柔郡主点了点头。“就是娘太相信她了。” “公主不在其中自然感受不到其中的猫腻。”柳嬷嬷道:“对于奴婢来说,郡主是唯一的主子,自然全都只从郡主的利益出发去思考。但对于公主来说,三姑娘与郡主都是她的女儿,她自然会维护自个女儿,以自个女儿的角度思考维护。当时郡主小产,奴婢说她,是郡主你开口帮着,公主才没怀疑过她。后来你去庄子休养,发生三姑娘与宁郡主抄袭舞蹈一事,于此事来说,三姑娘是女儿,宁郡主是外人,她自然向着和护着三姑娘。昨儿她挑衅,公主当然也是埋汰宁郡主而维护她。” 佳柔郡主点了点头。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柳嬷嬷说:“不论她是不是鬼,郡主防着她准没错儿。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话我还不知道。”佳柔郡主苦笑:“只是没防过自个儿最疼爱的妹妹。” …… 锦威侯伍怀城回京后,就被文宣帝安排进了京畿营。 水经年第一时间想去看宁卿,但因为弹药的事情,被文宣帝关进了小黑屋给那十把枪装弹和演练去了。 文宣帝坐在御书房里,看着手中的奏折就笑了:“锦威侯难得凯旋而归,却闹出这样大的丑闻,好好的大英雄,只能夹着尾巴小心过日子了。” “如此,皇上可放心了。”张志笑道:“放到京畿营也该老老实实。但还是得派监军,不知皇上派哪位?” 文宣帝闻言就是一笑,想了想:“派经东吧。去把他宣进来。” 不一会儿,水经东来了,却脸容有些憔悴:“参见父皇。” “起吧。”文宣帝看了看水经东的神色,“你这是怎么了?纵欲过度?” 水经东嘴角一抽:“父皇冤枉儿臣了。是珍儿病了,一直不得好,儿臣寝食难安。” “哦。”文宣帝听到孙女病了,也有些担心:“怎么不早跟朕说。” “父皇日理万基,她一个小女孩家家不过是生病而已,怎劳父皇费心。”水经东说着一叹:“虽然时好时坏,但也没有多严重,就是太任性了点,不好哄。” “你啊你!”文宣帝不由地责备起来:“她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病得难受,自然会发些脾气。她还是朕的孙女儿,任性点怎么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女,你好生哄着就是。没得因为她母妃不在,又是女娃就不管她死活。” “父皇!”水经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是儿臣的女儿,儿臣怎能不疼。但就是哄不来。幸得她喜欢宁郡主,一哄她就听话了。现在身子正在恢复。” “宁卿啊?这是个好姑娘。”文宣帝一听就笑了:“珍儿能恢复就行了。本来朕想派你去监军的,现在看你这焦头烂额的模样……算了吧!” “儿臣让父皇失望了。”水经东道。 “没干什么,珍儿要紧。你退下吧。”文宣帝说。 第128节 水经东磕了头就退了下去。张志道:“瑞王不行,派谁呢,皇上?安王和定王去了西北。敬王身子又不好。” 安王、定王和敬王分别是水经西、水经南和水经北。 “派年儿吧。”文宣帝说。 他原本是不想派水经年的,因为水经年一路跟锦威侯打好了关系,自己的皇子与一个武将如此亲近实在不是好事儿。不过锦威侯被这般敲打了一翻,量他也不敢搞出什么事儿。 水经东出了宫,一路回去,他的幕僚道:“王爷,皇上召你进宫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他派本王去监军。”水经东说着皱了皱眉。“但本王拒绝了。锦威侯再好,到底是老了,还受父王忌惮,本王更大的财富和助力应该是宁卿。” 说着他的鹰眸眯了眯,想到宁卿的绝色容貌,眼里的的欲望更加势在必得。 “那个家里乌烟瘴气的锦威侯就留给水经年这二货吧!” 水经年刚才小黑屋出来,才一抹额上的汗,狩一就跑来:“爷,皇上派你去京畿营监军,现在立刻去书房见他。这一去又得十多天。” “艹,老头子真不省事儿,一件接一件的。”水经年直想对着文宣帝所在的方向坚中指了。 “爷你就不能见郡主了。”狩二说:“而且,听说水经东的女儿在郡主的舞馆学跳舞,一见到郡主就喊娘。后来病了,又让郡主去哄她喝药。水经东意图不轨。” “呵呵呵,水经东这贱人盯上宁儿了。”水经年冷笑起来。 “那爷你要不要去监军。”狩一道:“就怕水经东逼着郡主给他女儿当后娘了。” “不怕他逼,就怕他不逼!”水经年红唇挑了挑:“可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宁儿这孩子欠打,不打她不动。他逼得紧了,宁儿自然就投进爷怀抱了!” 水经年说得有些小激动。“走,先去见老头子。” 安宁园,凤墨居—— 沐凡正在摆棋局,小松说:“收到消息,文宣帝要派水经年去京畿营监军十多天。原本是派的水经东,但水经东以女儿生病为由,没去成。” 沐凡嗯了一声。 小松一脸厌恶地道:“水经东太特么恶心,在打郡主主意。水经年等在那里呢!” 沐凡红唇挑起一抹妖艳的笑意,眼角微挑,“我家卿卿是可爱的蝉儿,人人都想吃她抓她。让他们慢慢玩儿吧。可以准备大婚事宜了。” “噢,可算盼到了!”小松大喜。 …… 水经年去见了文宣帝,文宣帝把派他去监军一事说了。 其实京畿营的监军没什么要做的,每个月去京畿宫巡查个一两天就行。只是第一次去,至少得呆上十天八天。 “可定的是什么时间?”水经年道。 “锦威侯说五天后就去。”文宣帝说着玩味地挑了挑眉。 因为锦威侯觉得家里的事情太丢脸面了,一天也不想呆家里,听说调他去京畿营,他巴不得马上就去,懒得看着家里的乌烟瘴气烦眼。 “对了,研究枪支的官员已经有所进展了。”文宣帝说起来眉色飞舞:“年儿你既能研究出那种效果的弹药,枪支应该也有天赋的吧。” 水经年直捂额,呵呵哒:“试试。”试试,一定不行的! “趁着还没出发,你去看看。”文宣帝说。 水经年直想死,脸色十分不好看。他累死累活从外面赶回来,连他的宁儿都没见过,又被逼关小黑屋干活了! 水经年派狩一给宁卿送东西。 宁卿收到一大堆小玩意,狩一道:“爷被皇上指派着做事,都没空见郡主了。再过三天又得去京畿营十天。” “哦,让他忙。”宁卿说着神色有些失落。 “爷说,等忙完就陪郡主好好玩玩儿。郡主在家千万别闷着自己。”狩一道。 慧苹在一边听得直抹冷汗,这担心太多余了,因为郡主在家养了个小白脸!跟小白脸玩得好不欢乐!一点也不闷。 春卷直掉泪珠儿,为水经年的痴情掬一把辛酸泪。人艰不拆,这真是个大杯具啊! 宁卿笑着点头,拿了一大包点心出来,说要送水经年吃。 水经年收到宁卿的点心,好开心,狩一道:“慧苹一听到爷不能来,脸都白了,春卷伤心得直掉泪。” “果然是小别胜新婚!”水经年兴奋。 这词用得……真是一言难尽啊!狩一等人嘴角一抽。 “本来爷决定在走前去见一见宁儿的,现在决定不去了。”水经年激动地一拍桌子:“让她再继续思念爷,有了水经东这货的对比,才知爷的好。果然人都是要对比出来的!没对比就没伤害!” …… 因着吴思婉怀了双胞胎儿子,一下子成了香饽饽。 趁着锦威侯还没去京畿营,锦威侯府立刻办了扶正的小宴。没有大办,只请了一大堆的贵夫人参加。 锦威侯气得心窝痛,哼了一声回到自己屋里不愿意出来。 锦威侯府虽然挽回了一些名声,但吴思婉那身份仍然太难听了。吴思婉很是担心会没人来。但明显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的扶正小宴上,来了极多的贵夫人,而且多是年纪轻轻的新婚媳妇。 吴思婉家道中落,空有贵族小姐的名头,却从没参加过这样比较大场面的宴会,而且这个主角还是自己。那些贵夫人们不但没有冷落自己,嘲笑自己,而且还与她说话,有心跟她交好的意思。 吴思婉被这么多人奉承着,一时间颇为得意。 吃饭时,为了照顾她,在她的主桌上摆了足有三个酸的菜。 谁知道吴思婉却捂着肚子,一副要吐的样子:“对不起,我看到桌上其它菜我就没胃口。” “那另开一张小桌吧。”何氏娇贵她肚子里的孩子,立刻说。 然后又在前面开了一张桌,摆满了酸的菜。吴思婉这才捡着吃。 一些贵夫人道:“夫人这么能吃酸,果然是两个儿子。” 何氏立刻眉开眼笑:“可不是。都说酸男辣女的。她一次怀俩,自然比别的更要吃酸。” 伊芊芊远远地看了一眼,很是鄙视地撇了撇嘴。 等到散了宴,伊芊芊就来找宁卿。伊芊芊已经四个月身孕了,有些显怀,被丫鬟扶着进屋。 “芊姐姐你来了。”宁卿立刻迎着她花厅。 伊芊芊笑着坐下:“可有点心,饿死我了。” “可不是,刚才的宴席都不能好好吃。”伊芊芊的丫鬟道。 “你去参加什么宴席?挺着肚子,还是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宁卿道。 伊芊芊撇着嘴摆手:“能去啥,去了锦威侯府那个姓吴的外室贱妾那,看着那贱人扶正呗!我原不愿意去的,是我婆母,非要我去。” “咦?”宁卿歪了歪着:“不是听说你婆母最厌这些小妾什么的。” “现在整个湛京谁不知道她怀着双胞胎,两个儿子!”伊芊芊冷笑,“我婆母说让我再生一个儿子,我肚子里的不知是男是女呢,所以让我去沾沾她的福气。” 宁卿嘴角抽了一下,这古人真是……摸一摸,沾一沾就能把肚子里的胎儿性别换了? “那里的贵夫人哪个不是打着这个主意。”伊芊芊冷笑:“我看着她就憋屈,胸口堵得慌,又不能跟柔儿说,只跟你发泄发泄。” “我跟你说啊,你跟本就不知道她那尾巴翘上天的模样!”伊芊芊说着露同像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桌上摆了三个酸菜,人家偏还不够,要另摆一桌全是酸的。整个园子的人都快被她薰得没胃口了。我看她吃那桌酸东西,都是捡着吃一些,明显并不是那么爱吃酸,偏偏要整成这样儿,弄得好像整个湛京只有她一个会生儿子似的。” “好作!”宁卿听着就咯咯笑了起来。 伊芊芊又说了一大堆抱怨的话,宁卿听得好不欢乐。伊芊芊看着宁卿一怔:“哎,卿妹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以前开朗了。” “有吗?” “有啊。”伊芊芊说着望向宁卿白嫩的脸,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一定是因为恢复了容貌。” “嗯嗯。”宁卿只点着头应是。 …… 吴思婉今天被众星拱月,觉得简直扬眉吐气,人生从没这样风光过。 第二天,她身边的丫鬟兰花欢喜地走进来:“夫人,杨少奶奶来找你。” “快请。”吴思婉一脸喜气。这杨少奶奶是昨天认识的,与她挺好聊的样子。 不一会杨少奶奶来了,笑着道:“少夫人。” 杨少奶奶与吴思婉客套了一翻才一脸为难地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已经生了两个女儿,我下一胎想生个儿子。听说穿过像你一样福气的人的衣服,能沾一沾你的福气。是你怀孕后穿的衣服,不知妹妹可否帮我。” “当然。”吴思婉有些小得意地大方答应了。立刻让丫鬟去取了她的旧衣,送了杨少奶奶。 杨少奶奶欢天喜地地走了。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位陈少奶奶,一样的理由,吴思婉又答应了。后来又来了一个…… 吴思婉就皱了起眉头,有些不悦了。 吴思婉的奶娘孙嬷嬷道:“我家少夫人的福气谁也能沾的?” 兰花却有些不舍:“不过每个来的,都给送礼了。” 吴思婉翻开那些礼,就是双眼一亮,都是一些金银首饰啊,虽然没有多贵重,但也是钱财。她家道中落,家里本来就穷,一套首饰得戴几年,更别说嫁妆了。 她的嫁妆加起来还没一千两银子。至于伍家给他们家的聘礼,因着佳柔郡主走时带去了大量嫁妆,一时失了这么多钱银,何氏本来就堵得慌,又哪愿意补聘礼。 反正孩子都有了,又跑不掉,只补了一千五百两。连人家一般富商娶亲都没这么怄。 所以,吴思婉见到这不用成本就得来的钱财,哪里不动心的。 “要每一个来都送这么多礼,咱们拿出去变卖了,不知能得多少钱。”吴思婉有些激动道。 “不可不可。”孙嬷嬷连连摆手说:“这种沾福气的只能送三次,多了会影响自己福气的。” “嬷嬷别慌,我自有妙计!”吴思婉道:“咱送的是旧衣服,不一定真的要送我怀孕时穿过的衣服啊。咱们回家,把大姐二姐的旧衣拿过来。咱们虽然家穷,但加起来的旧衣还是有二三十件的。咱一个人收她差不多五百两的礼,礼轻了就不送。如此来,咱们起码能赚一万多两银子。这个沾福的一般是不能往外说的,说了就不灵了,个个藏着掖着,所以送了多少人只有咱们知道,两位姐姐又是远嫁出京,她们不会知道的。” 孙嬷嬷听着到一万两银子,就双眼发亮,舔嘴砸舌起来。 于是,孙嬷嬷悄悄回家,与吴夫人说了这一事,并承诺赚钱后分她两千两,吴夫人立刻喜得把另外两个女儿的衣服翻了出来。吴思婉的两名姐姐早已出嫁,嫁的都是六七品小官,都嫁去了陪都,不在湛京。 吴思婉把那些旧衣服拿回来。果然还有人想沾她的福气,她瞧着礼少,就一脸为难地道:“我的福气只能送三次,我已经送了两次了。” 那人立刻加了一倍的礼,吴思婉这才应了。 有些大方的,一次就送了一千多两,甚至是两千多两换了旧衣服回去。 等把那些旧衣都送了出去,一合计,居然足有两万两银子之多。吴思婉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一下子激动得手都颤抖起来。 ------题外话------ 第129节 ps:宝宝们,不好意思,本来十一月二十八锦威侯回京的。十二月初一吕承平下聘,初五纪燕儿成亲,初十纪芳儿成亲。呃……好像时间安排得太紧了,所以改了改时间。改成十二月初五吕承平下聘,纪燕儿成亲时间改成十二月初十,纪芳儿成亲改成十二月十五。 要是这几场戏凑到一堆,女主都无暇分身了。对不起,时间安排有些不当。但不影响阅读的。前文我会回去改的。 ☆、第137章 代替 很快到了十二月,再过几天,就是康定伯府给纪芳儿下聘的日子。 纪芳儿在房里急得团团转,可恨她因着上次说宁卿坏话一事又被永顺大长公主责了一顿,关得更严。 要怎样才能逃脱这段婚事,怎样才能把纪柔儿这贱人推入那个火坑,感受一遍她前生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等纪柔儿受尽折磨她再曝出康定伯府的丑闻,就把他们一窝子踹了! “红坠,不要傻站着,给我出个主意。”纪芳儿瞪了红坠一眼。 红坠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何总做这种事情!无端白事就记恨死了公主和郡主,还要强把郡主塞给康定伯府。 红坠觉得康定伯府是好婚事,但纪芳儿却说康定伯府一窝子都是贱人畜牲,不能嫁的。问她缘由,她却又不说。 当时红坠一听,就急了,连忙说要跟公主说,不订这婚事就是。 可纪芳儿却偏要打歪主意,说要把佳柔郡主推进去受苦。 好了,现在下聘和婚期都迫在眉睫,纪芳儿还想不到怎样才把佳柔郡主塞进去。这真是……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又没有详尽计划,就先挖了个大坑,现在却想不到法子推佳柔郡主下去,就等着把她自己埋进去! 偏前段时间还屡次犯事儿,若现在闹着说不嫁,永顺大长公主必不信她和依她。 “最好是下春药,让渣男和贱人滚一起,再引得一帮人去看,这才是一大丑闻!”纪芳儿想着想着就觉得痛快,痛快过后就是痛恨。 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手法太低劣了,也太狗血了,但果然真越低劣越狗血的手法才更叫人爽快! 可惜了她没人脉,跟本就找不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这种事儿。 “有了。”纪芳儿想着就是双眼一亮。 “姑娘有什么主意?”红坠情绪低落地道。她觉得自家主子脑子有坑!成天见的害人! “咱们去拿一件纪柔儿的肚兜,下聘当天想法塞到吕承平这贱男身上,再在所有人面前嚷出来,到时他就与纪柔儿绑到一起,不娶也不行了。”纪芳儿笑了起来。“快走,我去找她说话,再使开她身边的丫鬟嬷嬷,你去偷拿她的肚兜。” 红坠小脸一僵,只好苦着脸跟着她出去。 佳柔郡主正在做刺绣,忽地看着纪芳儿进来,眉头皱了皱:“三妹妹,你的婚期还剩没几天了,你的嫁衣绣好了?” 纪芳儿小脸僵了一下,怯怯道:“绣得我头晕眼花的,所以出来找姐姐说话儿。” “那你坐吧。”佳柔郡主说。 纪芳儿坐下,发现房里只有一个柳嬷嬷,喝了一口茶,就笑道:“姐姐,上次你给我喝的雪融尖,不知可还有没有?我就要出门了,不知姐姐可否偿我一口。” 雪融尖那是一种很名贵的茶,都是用玉瓶装着,藏在阴凉的地方。 “好啊。”佳柔郡主点了点头,“柳嬷嬷。” 纪芳儿一喜,柳嬷嬷却往外一叫:“绿香,去把雪融尖拿过来。” 纪芳儿小脸一僵。佳柔郡主向来爱茶,这么珍贵的茶向来不是经她自己的手就是柳嬷嬷的手,今天柳嬷嬷居然喊别的丫鬟去取。 不一会儿,绿香把雪融尖拿了回来,柳嬷嬷泡给她喝。 纪芳儿捧着茶心不在焉地喝着,突然想到什么,双眼一亮,抬起头:“这茶真是香,上次喝时还配着柳嬷嬷亲手做的水晶糕,我就要出嫁了,再没机会偿了……” 说着一脸黯然的样子,柳嬷嬷唇角嘲讽地扯了扯:“三姑娘来得好巧,刚好老奴做起了一些一直热着,等着给郡主做点心的。绿香取了来。” 纪芳儿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睁睁地看着绿香把水晶糕揣上,纪芳儿一噎,想说吃新鲜的,谁知道佳柔郡主已经夹了一块吃了起来,笑道:“嬷嬷的手艺居然有长进。” “郡主不是哄老奴的吧?”柳嬷嬷笑了起来。 纪芳儿到嘴的话就哽住了,人家都吃得这么欢乐,自己嫌三嫌四算什么? 等吃完了水晶糕,佳柔郡主就道:“你出来很久了,你公婆的鞋袜做好了吗?你未来相公的里衣都做好了吗?嫁衣可假手于人,但这些却不能。一定要在出嫁前赶出来的。对了,你针线活不太好,怕会多有疑问,你身边又没得绣活好的,柳嬷嬷,你绣活最好了,去帮着芳儿吧。” “不……不用了。”纪芳儿一听到柳嬷嬷要跟着自己,小脸就是一白。灰溜溜地逃了。 柳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双眼闪过冷光,小贱人,一过来就对她指手划脚,想把她支开,不知想干什么!但不论她想干什么,她都不会让她得逞! 柳嬷嬷想着就有了个主意:“郡主,奴婢还是去看一下三姑娘的绣活吧,没得不像个样儿。” 佳柔郡主脸色有些不好,疲惫地揉了揉眉头,点了点头,“你去吧。” 纪芳儿才进屋,门还没关上柳嬷嬷就追了过来,笑着道:“姑娘,老奴给姑娘看一下绣活。” 纪芳儿小脸一僵:“不用不用,谢谢你们的好意。”她没想过要嫁进那个狼窝,哪里给那群畜牲准备这些东西。 柳嬷嬷扫了一边的红坠一眼。只见红坠神色不对,就知道那些东西可能跟本还没做! 柳嬷嬷撇了撇了嘴,就告辞了,也没回佳柔郡主处,直接去找永顺大长公主:“公主,三姑娘过些日子就要出嫁了,但奴婢看她给公婆相公的贴身物件还没准备好呢,她还得空儿跑到郡主处喝茶聊天。” 永顺大长公主皱了皱眉,亲自去了纪芳儿房间。 纪芳儿看到柳嬷嬷陪着永顺大长公主过来,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细声细气地行了一礼:“娘。” “你准备给公婆和吕承平的贴身物儿呢?”永顺大长公主道。 纪芳儿小脸僵了一下,急得直冒冷汗,怯怯道:“我……还没做……” “都什么时间了,还没做?” “我在绣嫁衣,我想嫁衣更好看点,所以多花点时间,还没做那个。”纪芳儿很是乖顺地说:“现在还有十多天,该是够时间的。” 永顺大长公主微微一叹:“嫁衣你绣两针就好了,那都是形式。但你公婆和相公的东西必须亲力亲为。” “我知道了。”纪芳儿点了点头。 “公主。”柳嬷嬷道:“三姑娘绣活儿一向不好,不如让两名绣娘在一边指点,要是三姑娘有什么不懂可以随时请教,也可以打打下手。” 纪芳儿脸色一白,正要拒绝,柳嬷嬷连忙笑起来:“三姑娘可不能拒绝,这是公主的好意。奴婢知道,你一定是想偷懒儿,又像刚才一样偷偷跑到郡主处喝茶,这可不行啊。” 永顺大长公主闻言嗔怪地瞪了纪芳儿一眼:“芳儿,可不能偷懒啊。虽然时间仓促,康定伯府会理解,但你的绣活能做好一分是一分,这会给公婆留下好印象的。特别是,你将来有个寡嫂,听说是你公公战友的女儿,还极得你婆母喜爱,这有了比较,你更加要争气一分,一进门,就得把她的气焰压下去,让她不敢小瞧你。” 纪芳儿一听到前生的寡嫂柳氏,身子就是一颤,小脸一下子血色尽退,冷汗直下,呼吸直喘。 什么把柳氏的气焰压下去……这跟本就不可能的! 她又想起前生柳氏那或媚或嘲的笑容,想起她依在吕承平身边,抱着一名婴儿:“弟妹,你瞧,这是个男孩,这才是你的孩子哦!这会是承平的嫡长子!” “这个女婴就送到庄子上,就说是庄子的丫鬟和庄子管事那傻儿子的女儿吧!起名狗妞吧!唉,真可怜,一出生就断了手!虽然是个奴才,但咱们都是和善的好主子,会一直养着她的!” “瞧瞧,主子就是主子,像个小仙童一样!弟妹,你的儿子真可爱。让我这个作伯母的都舍不得放手。弟妹,你刚生产完,伤了身子,侄儿就放我这吧?你不介意的吧?” 柳氏,在她心目中,等同于恶鬼一般的存在!那个女人,手段阴狠,恶毒无比!残忍无比! 柳氏,简直是她前生人生中的一场恶梦! “芳儿,你怎么了?”永顺大长公主看到纪芳儿那可怕的神情变化,大急。 “我……”纪芳儿抹了抹泪:“我只是有些头晕,可能是这些时日太累……” “姑娘这是压力太大了吧。”柳嬷嬷连忙道:“既然如此就更要多两个绣娘帮衬了,否则何时能完事!” “有理。”永顺大长公主点头:“钱嬷嬷,你带两个媳妇去陪着三姑娘做绣活。” 纪芳儿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娘,这绣活……我能不做吗?” “绝对不行!”柳嬷嬷道:“其实十多天吧,时间虽然赶了点,但还是够的。姑娘放宽心,因为有两名绣娘帮你,一定会好好的。要是被人知道不是你亲手做的,不知会如何埋汰你呢。这说不定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姑娘莫要一时贪懒而影响到自己的终身吧。” 永顺大长公主也赞成:“好了,芳儿,你慢慢绣,能做多少是多少。” 说着就出去了,留着钱嬷嬷领来两名绣活极好的媳妇呆在纪芳儿屋里。 纪芳儿身了一软,就倒在床上。 有这六双眼睛盯着,她如何使计把纪柔儿这贱人与渣男弄到一块去?不,现在问题是,别说把纪柔儿推进火坑,就是她自己也难跳出那个坑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不能嫁!绝对不能再进那个火坑! 时间一晃就过,很快,就到了康定伯府来下聘礼的日子里。 前厅里,纪家亲族都来了,摆了酒席吃下聘酒,热闹非凡。 纪芳儿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外面丫鬟吱吱渣渣的声音:“瞧,未来姑爷亲自来下聘,可见对姑娘有多看重。” “未来姑爷长得真是玉树林风,这可是去年才点的状元郎啊!” “要不是没有适龄的公主,听说皇上都想拿他当女婿。” “可不是。虽然现在家世一般,可任谁也知道,将来飞黄腾达是必然的!外面多的是名门嫡女看上他,他却选了咱们姑娘。姑娘真真是好福气。” 与前生一模一样的艳羡的赞叹之声,前生她听着就激动欢喜,如飞在云端之上一般,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带着梦想踏上花轿。 谁知道,这一去,却不是朝花灿烂,一生繁华,而是坠进了地狱深渊!再也无翻身之日! 那些凄厉的哭叫声,绝望的画面不断地从她的脑海里回放。 不不不,她再也不会进那个地狱!再也不要进那个火坑! 可恨永顺那个老贱人,前生把她推进了火坑,这一生仍然这样做!还派人来盯着她!让她脱不得身! 不,她还是有机会脱身的!只是,机会只有一次,还不能把纪柔儿这贱人一同埋葬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先脱了身再说! 纪芳儿努力让自己冷静,沉静,但随着婚期越来越近,还有外面丫鬟老在那里议论她的婚事,她就静不下心,好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康定伯府下聘的五日后,就是纪家二姑娘纪燕儿的大喜之日。 纪燕儿的姨娘生前很受纪将军的宠,她的姨娘很受纪将军的宠,所以永顺大长公主看纪燕儿不顺眼。所订的亲事自然也不是很好,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家族。 纪燕儿成亲,纪芳儿不用再禁在房间绣东西了,来到纪燕儿的房间添箱。佳柔郡主没来,因为她和离,这种场合她不能出席,她还避了出去,住到了宁卿家里。 纪燕儿已经换好了一身嫁衣,坐在床上,脸上淡施脂粉,她长得非常漂亮,颜色比起佳柔郡主还要略胜一分,纪芳儿与人家一比,简直是路人了。 “二姐姐,恭喜你。”纪芳儿走进来。 “妹妹,你来了。”纪燕儿文文静静地道。 纪芳儿挨着纪燕儿坐了下来,不断地与纪燕儿低声说着私密的话儿,什么新婚注意的事儿。 “吉时快到了!”喜娘走进来:“姑娘快去准备准备。” “姑娘……”纪燕儿身边的丫鬟冬桂立刻扯了扯纪燕儿的衣袖。 纪燕儿点了点头,喜娘立刻对房里的姐妹道:“大家出一出去啊。” 这是上花轿前都得先方便一下,没得上轿后去了男家要找茅房就难看了。 所有姐妹陆陆续续地出去了屋。纪燕儿望向纪芳儿:“妹妹……” 第130节 “咱们姐妹,不见外,我扶着你。”纪芳儿说着扶着纪燕儿。 纪燕儿有些诧异。这个妹妹因着得宠,向来看不起自己的,今天居然这么亲热。 纪芳儿拉着纪燕儿入了屏风后,冬桂正要跟,红坠却拉着她问话。 纪燕儿向来不得宠,冬桂乐得见纪芳儿与纪燕儿交好,而且纪芳儿将要嫁进康定伯府这样的好人家,将来还想纪芳儿拉拔一下。 所以红坠只一开口,冬桂就主动与她拉话儿。 纪芳儿拉着纪燕儿进了屏风,用浸过药的帕子一捂,纪燕儿就晕了。 纪芳儿立刻换上了纪燕儿的嫁衣,再喂了纪燕儿一颗能昏睡一天一夜的药,这些都是她以前觉得会用到的,以前就买下来藏在房里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劣质的药而已。 把纪燕儿用衣服盖着拖到不起眼的一角。 纪芳儿换下嫁衣,把喜帕往头上一盖。直到外面喜娘叫了起来:“姑娘,新郎快来了,好了没?” “好了。”纪芳儿在屏风后叫了一声。 “冬桂妹妹,快去开门。”红坠立刻推着冬桂。 冬桂走上去拉开门,一群姐妹立刻嘻嘻哈哈的又进来了,冬桂回过身时,就见一身红衣的新娘坐到上床上,至于突然少了个纪芳儿,因为人一下子进来这么多,倒没留意。 而且外面新郎新郎已经来了,纪家的一个堂兄要过来背新娘,冬桂立刻扶着新娘趴到那名兄背上。 一群姐妹吱吱喳喳地跟着,屋子一下子就空了,红坠立刻跑到屏风后,把纪燕儿拖了进来,然后塞进了柜子里。 炮竹声满地的响,花轿的帘子一落下,新郎就喜气地回程了。 花轿里,新娘微微掀起头盖,露出纪芳儿阴森和不甘的脸来。 纪燕儿嫁的,是落魄名门骆家,一个外强中干的家族。 其公爹只是一名从六品的小官,婆母却更搞笑,是一名村妇!前生,原以为纪燕儿也就在那小门小户窝一辈子,没想到纪燕儿的丈夫后来连中三元,很得皇上赏识,还一度抢去吕承平的风头。整个骆家也因着他而慢慢上升。 纪燕儿在贵妇圈的地位也步步高升,而且纪燕儿还儿女双全,丈夫对她也是一等一的好。在纪芳儿死前那一年,纪燕儿受封正四品诰命夫人,而且还有再往上升的趋势! 想到这,纪芳儿一张小脸就阴森森的,哪个都嫁得比她好!哪个都过得比她好!凭什么? 这一世,她就把纪燕儿的幸福抢走!让纪燕儿这贱人知道,贱人就是贱人,地底泥就是地底泥!永远也爬不起来!纪燕儿,就代她嫁进康定伯府这个狼窝吧! 只是……就算这场婚事有多好,但对于纪芳儿来说,还是不够好! 想她堂堂一名重生女,有着先知的优势,本应该光芒四射,怎么就只嫁了这样一个普通青年才俊? 她原本的理想是嫁给像宸王世子宋濯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再不行,像水经年那样的也行啊。 现在嫁了这样的人家,她真的很不甘! ☆、第138章 就这样定 公主府的新姑爷骆进宇骑在马上,身上跟着花轿,热热闹闹回家。 骆家没落,住的是一间二进的宅子,小小巧巧的,倒也别致。 花轿很快就停到了门前,冬桂扶着纪芳儿出来,骆家一大群媳妇姑娘已经迎了出来,一起陪着新娘子进门。 拜了堂,冬桂就扶着纪芳儿回了房,新郎骆进宇出去陪酒。 “姑娘,要不要喝点水?”冬桂问。 冬桂望向盖着喜帕的新娘,只见她点了点头,就转身去倒水。 纪芳儿从喜帕下看到冬桂的脚转到桌傍,猛地掀起头盖,冷冷一笑,用帕子就捂住了冬桂的嘴。 冬桂大骇,但来不及挣扎就晕了过去。 “猪一样!”纪芳儿冷哼一声,就把纪芳儿拖到了珠帘外的矮榻上。 纪芳儿又回到新房,御了妆,等到新郎就要回来时立刻在墙角点了催情的香。只穿着中衣,躺到了床上。 过了好一会,骆进宇进新房了。 一进来,就看到冬桂躺在外间的矮榻上睡得很香的样子,就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责怪。今天忙了一整天,许是太累了吧。 骆进宇进了内间,只见原本该风冠霞披,坐在床上等着他掀喜帕的新娘不见了!一惊:“娘子。” 却没人应,认真一看,只见一道娇躯侧躺在床上,呼吸微微,似是熟睡了。 骆进宇目瞪口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他盼了十七年的洞房花烛啊,居然连喜帕都没得掀。 “娘子。”他走过去,把她翻过来,只见是一名眉目清秀,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姿色的女子。 他以前一直在家苦读,极少出门,而纪燕儿活得战战兢兢,能少生事就少生事,一般不出门子。所以骆进宇没有见过纪燕儿。 只是,说媒的时候,媒婆说过纪燕儿颜色极好,现在看到房里新娘的长相,不由的有些诧异,先是失望了几分。 失望过后也就放宽心了,娶妻娶贤,长相过得去就行。不过是先有了期待,发现货不对版才会失望。 这时床上的人突然翻身,那白嫩的小手似是刚巧摸到他大腿根部。 又加之墙角的催情香,骆进宇推了她几下,她没醒,骆进宇体内热浪滚滚,想着反正都叫不醒,先行了房再说。 于是就洞房了,接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骆老爷和骆夫人曾氏坐在正厅里等着新儿媳妇敬茶,一边要认的亲友也到了,只等一对儿新人了。 这时,新房的方向响起一声震天的尖叫:“啊——” “什么事?”骆老爷和曾氏站了起来。因为宅子小,那声尖叫所有人都听到了。 “老爷,夫人,新房出事了!”有个婆子冲进来。 “出什么事了?” 骆老爷夫妇,连同着要认亲的一些女眷立刻走去新房。新房里,只见身着中衣的骆进宇脸色呆证地站在屋里,而床角缩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 “宇儿,出什么事了?”曾氏说着望向床角的女子:“这是宇儿媳妇吧,怎么了?” “啊,谁是你们家的媳妇!”纪芳儿只顾着尖叫:“我不是纪燕儿,我是纪芳儿,我是公主府的三姑娘!你们居然如此欺辱我!你们算计我!嫁的明明应该是我二姐,怎么换成了我?呜呜……” 冬桂也是才醒过来,一脸不敢置信,颤抖着手指着纪芳儿:“三姑娘……为什么会是三姑娘的?我家姑娘呢?” “我们娶的是二姑娘啊!”曾氏望向纪芳儿,她见过纪燕儿,她这不是纪燕儿!“为什么会这样的?” “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家……”纪芳儿拼命地尖叫着。 “去公主府!”骆进宇冷冷一拂袖。 丫鬟婆子们立刻七手八脚地把纪芳儿拉起来,给她套了两件衣服就拉着她往外走,塞进马车里,快马加鞭地赶往过去。 骆府的那些叔伯姑嫂,反正等着认亲的人轰地一声炸开了:“这亲娶错了啊?” “本来嫁的是二小姐,上花轿的却是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说,宇儿还赚了!可知道这个三小姐虽然同样是庶出,谁不知道公主把她当嫡女养,宠得什么似的。” “可不是。人家已经订了康定伯府,少年状元郎!五日后就成亲了,那不知多风光,哪是咱们这等人家能比的。” “现在居然错嫁了宇儿他们这等穷人家,那落差啊,真是十万八千里!” “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还用说,谁不知里面的道道。”骆进宇的姑姑道:“定是那个二姑娘不想嫁进咱们家算计自己妹妹了呗。” 骆府越说越热闹,这抢婚错嫁的戏码可不多啊。更有好事者,还跑去了康定伯府拍门,告诉康定伯府他们的准儿媳妇抬进别家了。 公主府—— 永顺大长公主正吃完早饭。钱嬷嬷又带着两名媳妇准备去给纪芳儿做绣活,谁知道钱嬷嬷出才出,马上就青着脸跑回来:“公主,不好了,三姑娘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永顺大长公主皱了皱眉:“是不是在花园里?” “不不——”钱嬷嬷急道:“老奴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只推门,谁知道一推开门,就见红坠晕倒在地上。咱们按醒她,问她姑娘在哪里,她就迷迷糊糊的说不知道,咱们就发散的人找,却没找到。” “红坠呢?”永顺大长公主道。 “公主……”红坠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捂着后脑,显然是受击而晕过去的。红坠一边掉泪一边痛哭:“奴婢……不知道姑娘在哪里。昨天二姑娘出嫁,咱姑娘给二姑娘添箱,然后二姑娘要方便,咱姑娘就亲自扶她去了屏风后。接着新郎就来了,二姑娘上了花轿。当时太多人,奴婢也只顾看着新娘一时倒没注意姑娘。等二姑娘出门后,奴婢才想起姑娘,回到房里,突然后面被人敲了一下,就晕了过去……” “立刻调动所有人找……不,暗地里的!”永顺大长公听到纪芳儿不见了,心就是一提,接着又想到纪芳儿的名声。 钱嬷嬷立刻带着那两名媳妇准备,谁知道才出门,就与白嬷嬷撞了个满怀。 “白姐姐你……”钱嬷嬷捂着被撞痛的鼻子,正要说话。 白嬷嬷却一把推开她,冲进去,脸色铁青:“公主,三姑娘回来了!” “啊!”永顺大长公主很是惊喜,刚才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嗔了钱嬷嬷一眼:“你是故意来吓我的?” 钱嬷嬷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猛地看到纪芳儿一边哭着一边跑进来,二话不说就滚进了永顺大长公主怀里:“娘啊,你要为女儿作主啊!呜呜……” “芳儿,你怎么了?”永顺大长公主被纪芳儿这般近似于凄厉的模样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骆进宇和骆老爷夫妇一同进了来。 “这不是贤婿和亲家么……发生什么事了?”永顺大长公主看着骆进宇一家三口,这三人似是与纪芳儿一起来的,不知为何,有种不详的预感,眉头直跳个不停。 “娘……你要为我做主啊!”纪芳儿不住地哭喊着,想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话一样。 “公主。”骆进宇上前一步:“小婿昨天成婚,可是按着程序迎的亲,拜的堂。可进洞房时新娘却睡着了,就先洞房吧。谁知道一大早,小婿的媳妇就叫着说自己不是二姑娘是三姑娘。咱们骆家要娶的明明是二姑娘,但进门的却是三姑娘。小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永顺大长公主只感到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纪燕儿呢?快把纪燕儿那个贱人拿来!” 钱嬷嬷和白嬷嬷立刻冲去纪燕儿房里,一拉开衣柜,纪燕儿就从衣柜里摔了出来。她到现在还没醒。 钱嬷嬷立刻一勺冷水泼过去,纪燕儿才醒过来。 不一会,纪燕儿就被拖到了永顺大长公主的房。她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浑身湿透,披头散发,小脸冻得苍白,此时目光呆滞,别提多狼狈了。但即使如此狼狈,她还是美丽的。 骆进宇看到到瑟缩着的纪燕儿,怔了怔,就收回了视线。 “纪燕儿,是不是你算计了芳儿?”永顺大长公主眼神冷森森地盯着纪燕儿,要不是这么多外人在,她已经上前扇纪燕儿两个耳光了。 “我没有!我没有!”纪燕儿痛哭着。“明明是三妹妹……当时我要去屏风后,本应该是冬桂扶我的,三妹妹却偏要亲自扶我进去。接着三妹妹用帕子捂我,我就晕过去了……现在才醒。” “一定是三姑娘做的!”冬桂哭道:“因为新娘是自己走上花轿的,又不是咱们绑上去的。要不是三姑娘做的,谁有本事花轿里换新娘?难道我家二姑娘就有这能耐,途中把三姑娘换进去?进到新房时,奴婢问新娘要不要喝水,突然就被捂晕过去了……一大早醒来,就成了现在这样。” “芳儿?”永顺大长公主一怔,确实,新娘是自己走上花轿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纪芳儿只抱着永顺大长公主哭喊起来:“昨天,我扶着二姐姐进屏风后,脑子就是一晕,然后好像被人换衣服,被人扶着走……我当时脑子呆呆的,意识都不清醒,一定是被二姐姐下了什么药了。” “你说慌!你说慌!”纪燕儿快崩溃了。 第131节 “你才说慌!”纪芳儿猛地冲过去,一把将纪燕儿推倒在地:“我有什么理由抢你的婚?不想想你嫁的是什么人家,我嫁的是什么人家?要抢也是你想抢我的!” “对啊,康定伯府之所以婚期赶得这么急,是为了给老太爷冲喜,拖不得。这下定下聘,三书六礼什么都走完了,没新娘可不行,只能二姑娘嫁了。”红坠立刻道。 “我家姑娘不会这样做的!”冬桂尖叫道。 “够了!”永顺大长公主冷喝一声,只见她猛地站了起来,一个耳光就把纪燕儿给扇翻在地。“纪燕儿,你不要再狡辩,就是你做的!” 于情于理,永顺大长公主都相信是纪燕儿所为。先不说她情感方便倾向于纪芳儿,就说理由! 康定伯府是人人艳羡的好婚事,不知多少名门嫡女想嫁。要不是佳柔郡主没赶上,永顺大长公主恨不得让佳柔郡主嫁进去。当时她说看中康定伯府时,纪芳儿可是十分愿意的。 而骆家,却是一个空有其表的破落户。 一个是纪芳儿自己愿意的婚事,还是少年状元郎,钟鸣鼎食花团锦绣之家。 一个是纪芳儿跟本就不认识的人,连个秀才都不是,家道中落的破落户。 纪芳儿又怎么会弃了康定伯府而选一个样样都为如前者的骆家! 所以,也只能是纪燕儿做的好事! 这个纪燕儿不满意自己的婚事,就想抢纪芳儿的婚事。 不只是永顺大长公主这样想,就是骆老爷和曾氏也一样这样想的。自家几斤几两谁有他们自己清楚。 骆进宇神色极复杂,说真的,他不喜欢纪芳儿。先不谈原本就是盲婚哑嫁,他还是很愿意维护自己的妻子的,而每一条理据都指向纪芳儿才是被毁害的那个。但他就是对纪芳儿喜欢不起来。 “我真的……”纪燕儿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抬起惨白的小脸环视着周围的人,这里的人,每一个都不信自己。 不只是别人不信,就是连她,到现在为止都不相信纪芳儿为什么要抢她的婚! “先把她拉下去关起来!”永顺大长公主道。 白嬷嬷立刻让两名粗使婆子把纪燕儿拖出去。纪燕儿没有反抗,冬桂哭着追出去。 “现在怎么办?”曾氏忍无可忍了,望向永顺大长公主,只见纪芳儿还窝在永顺大长公主怀里哭得有多委屈就多委屈,心里就先隔应了几分。“瞧瞧,三姑娘不愿意的样子,反正都是弄错了的,公主要不认就不认吧。错不在咱们,咱们可以……” “曾氏!”骆老爷冷瞪了曾氏一眼。曾氏就闭了嘴。骆老爷立刻陪笑上前:“公主,您瞧,都成这样了。公主放心,咱们骆家就算是家道中落,可也不是要到吃糠咽菜的地步,等将来宇儿有出息了,自然给姑娘封个诰命夫人当当。宇儿,还不快来给你岳母道歉!昨晚你也糊涂,媳妇睡着了就得叫醒,这才犯下大错。” 骆进宇上前跪了下来,朝着永顺大长公主磕了三个头:“母亲,对不起,是我错。”说着又向纪芳儿磕头:“对不起,娘子,是我错。” 永顺大长公主一直堵住的心才有些回转,这才认真地打量骆进宇。只见面前的男子十七八岁左右,长得修眉俊目,温文儒雅,确实是一表人才,只形象谈吐来说,比起吕承平也不遑多让。不禁暗暗讶然,这人才倒是不差啊!家境什么的,自己多拿嫁妆补上就是。 “不关你事,是本宫教女无方。”永顺大长公主说着拍了拍纪芳儿:“芳儿……” “呜呜……娘,我不想看到他们。”纪芳儿说。 曾氏闻言又是隔应了一下,骆进宇微微一叹。 永顺大长公主温声道:“好。”说着望向骆家一家三口,笑道:“这事怎么说有些尴尬,让她在这里住几天。” “这是应该的。”骆老爷立刻拱手笑道。“等过些日子,我会让宇儿亲自来接。” 骆家人一走,永顺大长公主就安慰纪芳儿。 纪芳儿又可着劲地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回了房。 纪芳儿回到房,就忍不住得意一笑。今天,她简直就是完胜! 而且有了抢婚换婚的一桩,这个骆家就会觉得亏欠了她一样,何愁骆家不在她面前低声下气,何愁骆进宇敢对她不好! 她现在可要把架子摆得足足的,不能这么快妥协。 正厅里,永顺大长公主脸色阴沉得直可以滴出水来。 “公主,那康定伯府的婚事……”白嬷嬷小心地开口。 “纪燕儿这贱人,她想也别想!”永顺大长公主恨恨道:“这么好的婚事,她也配!” 正说着,钱嬷嬷来报:“公主,康定伯夫人来了!” “快请。”永顺大长公主狠狠地吐出一口气来。 “公主。”卫氏急急地走进来,脸色铁青:“听说你家三姑娘被错抬进了骆家。” “没错,是本宫教女无方,真是抱歉了,夫人。”永顺大长公主:“现在只能让夫人再选别家贵女,咱们芳儿福薄啊。” “不,来不及了!”卫氏道:“你们家不是还有二姑娘?既然三姑娘进了骆家,那二姑娘就进咱们康定伯府。” “不可能!”永顺大长公主怒道:“本宫就实话跟你说吧,本宫这个二女儿可不是省心的主。就是她设计的才害得芳儿进了骆家,而她不想家,就是想嫁进你们康定伯府。如此不省心的媳妇,你们也敢要?” 卫氏不怒,眼底还闪过喜悦,有了这么多把柄和理由,他们家就更有理由冷落和打压纪燕儿了!这简直就是为了他们康定伯府量身订做的,不论时机还是这种条件。 “我家老太爷已经快撑不住了。”卫氏沉着脸:“要是另择人家,就得再三书六礼,下聘下订,如此下去,我家老太爷都不知怎样了!要是我家老太爷真怎样了,世人会怎么说?明明说好的冲喜,为着这些事儿冲不成,大不孝!为了长辈的命,为了一个孝字,作为孙子的,别说是娶一个不省心的,就是一个乞丐也得娶!公主,你说是不是?” 永顺大长公主猛地站了起来:“反正,不行!”她又怎么可以让纪燕儿这个小贱人得逞! “公主,老夫人来了!”白嬷嬷突然道。 永顺大长公主脸一僵,只见一名鹤发严肃的老妇人走进来,永顺大长公主立刻上前行了一礼:“母亲。” 这是纪将军的老母亲。纪将军是嫡次子,娶的又是公主,所以住公主府,而纪老夫人跟嫡长子住。 现在纪燕儿抢婚纪芳儿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湛京,纪老夫人才过来看。 “刚才你们的话我已经听到了,公主,让燕儿嫁吧。”纪老夫人道。 “母亲……”永顺大长公主脸色一沉,正要说话。 纪老夫人已经打断:“你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我知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让她嫁,咱们纪家姑娘的名声会怎样?现在你让她嫁了,再对外说,是搞错了,并不是姐妹互相陷害。” “没错。”卫氏道:“你们纪家已经没有适龄姑娘了。就算有两个,都是订了亲的。否则我们也不愿意要你们的二姑娘。” 永顺大长公主气得直喘气,偏这事没得补救,纪老夫人压着,卫氏逼着。难道真便宜那个小贱人? “再说,佳柔郡主才闹出和离的事情,现在又出了这一桩,人家会说你们公主府的姑娘怎么都这样事情多,乱七八遭的,将来等佳柔郡主再嫁,那名声真是难上加难了。”卫氏说。 永顺大长公主心中一凛。 纪老夫人说:“佳柔名声已经不好听了,你不要为了一个不喜的庶女而再败她一分,不值当,就这样定吧。” “好。”永顺大长公主最终答应了。什么也比不过亲生女儿重要。 ☆、第139章 喜欢听 纪燕儿嫁进康定伯府的事情就这样定了。 冬桂收到消息,觉得就像天上突然掉下一个馅饼,快被砸懵了! “姑娘,你四天后就能嫁进康定伯府了!”冬桂激动地道。 纪燕儿抹了泪,冷笑道:“这有什么可喜的,纪芳儿使尽办法抢了我的婚,把我换进去,就知道绝不是好婚事!” “什么?”冬桂大惊,“不能吧!康定伯府可是出了名门清贵好人家,康定伯军旅出身,忠肝义胆。卫氏虽然严厉了一点,却也并不是刻薄之人。最重要的是,康定伯府人口简单,只一个寡嫂,连小姑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乱七八遭的叔叔婶婶了。就算私下里真有什么,也不至于太离谱。” 纪燕儿只皱着眉:“反正,逃是逃不掉的了。我不嫁,名声也毁了,还不知要被公主如何搓磨。” 十二月十五,纪燕儿出嫁,嫁的是康定伯府吕承平。 公主府对外说是算错了八字。 当时给纪芳儿和吕承平订亲时,拿错了纪燕儿的八字去,合的是上上大吉,能冲喜。 但临着成亲,老太爷却突然病情加重,去算了一次命,才知道是合错了八字。吕承平娶纪燕儿才上上大喜,与纪芳儿却合不来。 错在公主府,而纪燕儿又临着出嫁,所以只能让纪芳儿嫁骆家,纪燕儿嫁康定伯府。 又有人说骆家新婚第二天怎么闹了一场,骆家就对外说,是来认亲的亲戚不知事,见是三姑娘而不是二姑娘,才乱说话,乱传的。 这是公主府给出来的解释,信不信就见仁见智了。 成婚当晚,洞房花烛,直到二更天纪燕儿还没等到吕承平进来。 而在康定伯府一个名为雪园的地方,正一片愁云惨雾。 “寻雪,寻雪,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名长相英俊冷酷的男子坐在床边,此事却露出与他不匹配的悲伤和担忧的神情。 最让人显眼的是,他一身鲜红的新郎服饰,此人不是今天的新郎吕承平是谁? 床上,躺着一名清丽如仙的绝色女子,此人正是吕承平的寡嫂柳寻雪。 此时此刻,柳寻雪正脸色苍白,满脸冷汗地躺在床上。康定伯正在外间走来走去。卫氏走过去一掀柳寻雪下身的被子,脸色又是一变:“又流血了……大夫!” 大夫摇了摇头:“保不住了。” 柳寻雪痛哼一声,最终是把胎儿滑了出来,脑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吕承平恨得直想杀人,什么破婚事! 要不是娶那个低贱的庶女,寻雪何至于被害得滑了胎! 今天他迎亲回来,不知哪家亲戚的小孩居然拿着炮竹跑到雪园,柳寻雪当即就吓得身子一震,然后就是腹疼,折腾到现在终于滑了胎。 “该死!”吕承平冷哼一声就站了起来,要冲出房去。 “站住,你要去哪里?”卫氏立刻拦住他。“你莫不是去迁怒你的新婚妻子吧?” 吕承平只阴沉着脸不说话,正要摔门而出,卫氏立刻喝住他,冷声道:“你想跟寻雪就此结束的话,你就尽管去找她!可别忘了,你娶她进门是为了什么!” 吕承平顿住了脚,却一拳砸在门框上。 “这胎没了,下次一定会有的。”卫氏叹道:“还有,明儿个到正厅里敬茶。” 卫氏说完就出去了,走在路上就微微一叹。 其实卫氏可真不喜欢吕承平与柳寻雪在一起,那关系实在太惊世骇俗了,一出氏吕承平叔嫂通奸,就前程尽毁。 她和康定伯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但吕承平要死要活的,而且柳寻雪救过她的命,还是为康定伯而死的战友的独女,这才同意的。 纪燕儿等到三更天,冬桂在一边不住地抹泪。 “冬桂,卸妆吧。”纪燕儿一把将喜帕扯了下来。 “姑娘……” “他不会来的。”纪燕儿自己伸手去摘凤冠。 冬桂一边啜泣着一边为纪燕儿把凤冠拆下来。 第二天一早,纪燕儿梳洗好去正厅给公婆敬茶,在路上遇到吕承平。 纪燕儿怔了一下,很规距地给他见礼。吕承平望了纪燕儿一眼,只觉是一名十分漂亮殊静的美人,吕承平冷着脸,没有多看。 第132节 纪燕儿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丈夫,见他不看自己,心下就冷了几分。 走到正厅,只见卫氏和康定伯坐在主位上。康定伯府几代都人丁单薄,所以没有认亲这一环节。丫鬟揣来茶,纪燕儿就跪下给敬茶。 卫氏轻轻喝了一口,这才略略抬头地望向纪燕儿:“你叫纪燕儿吧?是公主府最这受宠的一个庶女。就凭这样的,别说是当正妻,就是给承平做妾也不配。要不是我家老太爷要冲喜,咱们可不会要你这样不省心的。你是怎么进门的你自己清楚。识趣的就听话一点,否则可饶不了你。” 说着狠狠盖上茶盖。 “是,媳妇受教。”纪燕儿恭敬地磕了一个头。 卫氏见纪燕儿乖顺,狠狠松了口气。她也认为是纪燕儿使了手段才抢了纪芳儿的婚嫁进了他们家。现在纪燕儿被永顺大长公主厌弃,而他们又拿着她的把柄,那就更好控制了! “爹,娘……”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纪燕儿抬头,只见是一名清丽绝色,满身书卷气的女子被丫鬟扶着出来。只是她脸色苍白,似是正大病着。 “寻雪,你……”吕承平大急,看着心爱的人拖着病弱之躯出来,吕承平心都揪到一起了,直要抢上前去抱着,但卫氏一个眼刀过来,就生生忍住了。 “你怎么出来了?”卫氏亲身上前扶。 “听说弟妹认亲,所以来看看。”柳寻雪望向纪燕儿,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玉镯子,“这是送给弟妹的见面礼。” “纪氏,这是你的嫂子。”卫氏说。 纪燕儿小脸僵了一下,这就是自己的寡嫂?一个寡嫂跑来认什么亲?晦气不晦气?这么喜庆的日子不该避一避? 但卫氏甚至是康定伯都很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纪燕儿只好接了礼,柳寻雪就笑了笑:“弟妹,嫂嫂病了,先回去歇着。” “快扶回去!扶回去!”卫氏亲自去扶,屋子里的一堆人一下子就走空了。 吕承平着急地把柳寻雪扶到床上,责怪道:“寻雪,你怎么出来了?” “我是来看你的新娘。”柳寻雪躺在床上,看着他,泪水就不住地从眼角滑下来:“听说你娶的不是纪芳儿而是纪燕儿,听说是一名美人,我放心不下。果然是一名美人。” “什么芳儿燕儿,有这什么分别吗?”吕承平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当然有。纪芳儿长得差,纪燕儿长得好。”柳寻雪一边说着泪水就止不住,双眼却定定地望着吕承平:“纪燕儿是个美人,你会爱上她吗?要是你会爱上她,那现在就与我断了……不要再纠缠不清的……” “你胡说什么!”吕承平急道:“我爱的是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了你,可惜……” 可惜,他们初见时,她已经是他的嫂子!是在第二天认亲的时候! 后来新婚不到一年,他的兄长就去世了。吕承平对柳寻雪无微不致地关怀着,最后终于纠缠不清。 吕承平已经二十六岁,一直不娶亲,就是因为柳寻雪。 纪燕儿低着头回到房。 冬桂红着眼圈,咬牙道:“那个柳氏,一个寡妇,居然这样的场合跑来,就不怕冲撞了少夫人你吗?” “人家是故意下马威来着?”纪燕儿抬头阴沉的脸。 “这……”冬桂一怔:“她一个寡妇,又无儿无女的,将来可是要依傍着少夫人你还有你将来的子孙过日子,她莫不是还想抢权吧?” “抢权?”纪燕儿说着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她抢的不是权,而是……”男人! 他们一群人,真把她当傻子!不,应该是都以为她是算计着进来,任着他们拿捏。他们哪里知道,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她心里早就有所提防! 要是这个康定伯府是好的,纪芳儿不会费尽心机地抢她的婚事!所以康定伯府必定有猫腻! 所以,今天出门她就暗暗留心着这里所有的人,直到柳寻雪出现…… 虽然没有肯定,但她的直觉是,这个寡嫂在向她下马威!这是一种女人对情敌的直觉! …… 佳柔郡主才和离,最见不得别人成亲这种喜事的了,所以纪芳儿成亲前夕就住到了宁卿家里。 “明儿个我二妹妹成亲,三天后归宁,然后又是三妹妹成亲,三天后又得归宁。”佳柔郡主道。 “这至少有七八天啊,不如咱们出去玩玩儿。”宁卿说。 “我有个庄子,冬天雪景特别好看。”佳柔郡主喜道:“就是远了点,这大雪天慢点,的要三天的路程。不过这一来一回就去了六天,没得玩。” “那咱们去到过年怎样。”宁卿兴奋道:“赶着过年回来就行。” “你年底不是很多帐要算?”佳柔郡主看着宁卿。 “我下面有几个信得过的管事。”宁卿笑道:“要是算得不对儿,年后回来对即可,不急的,反正帐本放在那,又跑不掉。” 就这样,二人一合计,就出发了。 其实宁卿拿了个借口出去,是不想水经东又拿她的女儿说事儿,让她去陪什么吃药的。这种人,她惹不起还躲不起? 宁卿与佳柔郡主坐上马车,走了三天,终于到了那个庄子。 这个庄子是盛产梅花的,二人在梅树下烹茶烤肉,煮得好不开心。 这个时候,宁卿只感动怀里一动,宁卿吓了一跳,只见一只雪貂从她怀里钻了出来,去拖桌上的一片烤肉。 “啊,这是什么?”佳柔郡主看到雪貂很高兴。 “你怎么来了?”宁卿把雪貂抱起,看着它,心里莫心地高兴,却撇着小嘴,不想承认自己高兴一样。 “这是雪貂,你养的?”佳柔郡主道。 “对哦。”宁卿捏了捏雪貂的小脸:“吃吃吃,就知道吃!” 宁卿一边埋怨着,却一边夹着肉去喂它,它一双小爪子捧着肉,吃得毛耸耸的脸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惹得宁卿咯咯地笑了起来。 晚上佳柔郡主要跟宁卿睡,两个女孩窝在床上。因为坐了一半天的车,所以佳柔郡主一沾床就睡着了。 宁卿在床上转了转,迷迷糊糊中,一直紧关着的窗突然被人轻轻叩响。 宁卿一个激凌坐起来,赤着脚就飞奔过去,一把推开窗,就见一名红衣男子站在窗外,红衣飒飒,墨发如瀑,那平凡的五官,微微一笑,就染尽风华。 “你怎么来了?”宁卿看到他心里莫名就是一喜,却嘟着小嘴瞪他。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来了?”他把手肘撑窗台上,托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双平凡的眸子,却灼灼亮亮的,倒映着她娇艳无双的小脸。 她被如此看着,她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唇角不由自主地染上笑意,却眼珠一转,嘟囔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乖孩子,不准说谎的,嗯?”沐凡捧着她的小脸,凑近她,低笑:“你在等我,否则怎么会一听到声音就跑过来了?” 宁卿怒羞成恼,不住地推他:“我以为有贼了!” “我家卿卿果然敏锐,是有贼了。我是采花贼。嗯,今晚的花儿格外娇艳。” 宁卿噗嗤一声,差点就笑得滚到地上了。 “嘘!”沐凡修长的手指按到她的娇唇上,笑道:“小心把你的姐妹吵醒,到时我就真变采花贼了。来,咱们到外面玩玩儿。” “不去不去。”宁卿回头望了熟睡的佳柔郡主一眼。她怕半夜佳柔郡主起来找不到她,但又想跟沐凡去玩。 “来啊。”沐凡平凡普通的眉眼带着笑意,却挑出一种妖艳的风华。 “才不。”宁卿拒绝着,但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倾向他。 沐凡低笑着,伸手进去,一把就将她抱了出来,搂进怀里。“果然身子比嘴巴更诚实!” 这话说得……宁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要推他,他突然垂首堵住了她的唇,果然让爱人闭嘴什么的都得用吻!屡试屡爽!嗯……这个爽是真的好爽! 宁卿心里的那点小傲娇一下子被他吻得贴贴服服了。 沐凡心中感叹,果然放养久了性子也野了!他得一步步来,把她养得像以前一样,一见到表哥就会自动扑过来才行。 等吻完,沐凡这才发现她居然没穿鞋子,脸上一冷,怒道:“你居然没穿鞋子?” 宁卿正被他横抱着,一双小脚从他的臂弯上垂下来,已经冻得通红了,他一说,她才觉得冷得有些僵了,小脚还晃了晃,看有知觉没。 “真是——”沐凡被她这蠢萌蠢萌的样子气笑了。 一下子把她抡到背上,用披风罩着,她的小脚用衣服裹着。 宁卿的小脚被他捉得咯咯直笑,沐凡回头瞪她:“你还笑。” 宁卿被他瞪得立刻闭了嘴,小脑袋缩着,小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咱们去哪儿?” “去看梅花怎样?”沐凡道。 他其实并没有找到什么好地方,他只想找她玩,只想见她,与她在一起而已。 “大晚上的看什么梅?”宁卿道:“咱们到个地方坐坐吧。” 她也没什么心思到哪里玩,其实不用到哪里玩,跟他呆在一起,她就能很开心。 “你冷吗?” “我不冷。” “我怕你冷。”沐凡道。 “那咱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坐坐。”宁卿说。 沐凡背着她在外转了转,最后来到庄子范围的一个避风亭,通过疏朗的格子窗,可以看到外面垂挂下来的冰绦。现在正好是十五,月亮又白又圆,把整个大地照得一片银妆素裹。 避风亭里,宁卿坐在沐凡怀里,偎依在他身上,沐凡把她似珠玉似的小脚用身上的披风包裹着,手在里面给她捂得暖暖的。 宁卿打了一个哈欠,低囔:“我能睡吗?” “睡前,你要听我说情话吗?”他想她休息,但又想跟她说话。 “你要跟我说情话?”宁卿娇笑:“要怎样说?”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还用问,我知道你来找我玩儿。” “坏丫头,不准说玩儿。”沐凡低笑着吻她的眉心:“我来找你,是因为想卿卿了。你才出门,我就难受。卿卿,我最爱你了。” 宁卿唔一声,小脸就埋在他怀里,又是羞又是窘,这种露骨的情话真是羞羞哒。但她死也不想承认,她喜欢听!既然喜欢听,就多听点!没得有一天,他走了就没得听了。 “你再说。” 沐凡低笑着垂首轻轻咬了咬她粉嫩的小耳朵,柔声说着自己对她的爱意。 宁卿与佳柔郡主在庄子上住了将近十天。其间沐凡每晚会过来抱宁卿出去到处逛着。 就算没地儿逛,只坐在避风亭里就能坐上半晚,她在他怀里睡着,然后第二天就能在庄子的床上醒来。 临近过年前两天,宁卿终于回到了湛京,水经年也回到了湛京。文宣帝即将在宫里办年宴。 第133节 ☆、第140章 婚约 除夕前一天,宁卿与佳柔郡主终于回到湛京。 两人一辆马车,佳柔郡主要先送宁卿回家。马车就停到了宁卿家门里,才下马车,佳柔郡主留在湛京的丫鬟绿香就奔了过来。 “郡主,家里出大事儿了。”绿香道。 “什么事儿?”佳柔郡主道。 “是二姑娘和三姑娘他们都成亲了。”绿香急道:“不,是三姑娘嫁到二姑娘家去了。啊呸,是二姑娘把三姑娘弄到她家去了……” 宁卿噗嗤一声笑了,佳柔郡敲了敲绿香的脑袋:“你在说梦话呢?什么乱七八遭的。” “是纪芳儿嫁到骆家去了,纪燕儿嫁到了康定伯府。”春卷说。宁卿只带了慧苹出去。 “什么?”佳柔郡主一脸不敢置信。 春卷和绿香立刻把纪芳儿和纪燕儿的事情说了一遍。 宁卿目瞪口呆。她一直猜纪芳儿是重生女,其陷害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利益,而佳柔郡主很可能在前生得罪过纪芳儿,纪芳儿才害得佳柔郡主小产。 她先在开舞馆一事压制住了她,原以为她会安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因着水经东那女儿水冰珍的事情,宁卿才没心思理会这个纪芳儿,先避了出京再说。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纪芳儿真是一刻都不消停的,连成个亲都能闹出幺蛾子来。就像一陀屎一样,谁沾上谁恶心! “卿妹妹,我回家了。”佳柔郡主强笑了笑,就上了马车。 看着佳柔郡主的马车远去,慧苹道:“姑娘,那个纪芳儿究竟在干什么?” 与永顺大长公主相反,宁卿与慧苹第一反应就是纪芳儿做的。 “我猜,一定康定伯府不是个好婆家。”宁卿道。 为什么不想嫁?那可是人人艳羡的好郎君,但她却弃了这样的人家而避进了骆家,那么一定是康定伯府是个火坑或是狼窝。 “可怜了纪燕儿,突然就被坑了。”宁卿道。 “就不知佳柔郡主会怎么想。”慧苹说。 “柔姐姐是个明白人,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宁卿说。要不是明白人,佳柔郡主当初小产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爽快地和离了。 “郡主,宫里送来帖子,昨天晚上年宴。”春卷道。 “哦,我知道了。” “对了,姑娘出门后,沐公子不知跑哪里去了。”春卷说。 宁卿想到他是去找自己了,每晚都抱着她到处玩儿,连慧苹都不知道,弄得像偷情一样,宁卿想着就忍不住笑了笑,走回屋里。 饭后,佳柔郡主的一个丫鬟跑来,说明天宫宴一起进宫。 “佳柔郡主也要去吗?”春卷有些担心:“她才和离不久,而且伍鹏飞一家一定会出席的。” “那就更加要去了。”宁卿说:“否则别人还会以为柔姐姐理亏或是怕了他们呢。” 晚些,宁卿去书房,发现自己的帐本早就对完了。宁卿知道一定又是沐凡帮她做的。 她走到沐凡的房间。 他正靠在床头看书,羽被盖住他的腿,他的长发没有梳,全都拢到左边胸前,垂瀑而下,蜿蜒在床上。修长的右手拿着书,长睫微垂,神情专注,微昏的烛光下,映得他平凡疏朗的五官有着一种如诗如画的静谧美感。 这样的画美,实在美得让人不忍打破,好像就这样看着他心就会被烫贴,心心情就会好一样。 宁卿痴痴看着,他的清润的目光瞥过来,微微一笑,朝她招招手:“过来。” 宁卿觉得他很好吃的样子,他还朝她招手,再也忍不住,扑了过去。 沐凡低笑着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用被子捂着。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才说:“我的帐本都是你对帮我对的?” “嗯。” “帐本是十二月十三送过来的,你不是去找我了,怎么对的。” “我把你的帐本都带去了,你跟佳柔郡主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对了。”他放下书,垂道吻了吻她的眉心。 “哦,谢谢你。你动作真快。” “以后我都帮你对,嗯?”他把她抱着,轻抚她的小脸。 “你都把我的事情干了,那我干什么?” “你就玩玩儿。”他低笑着亲了亲她挺翘的鼻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不好?” “不好。”宁卿从他的怀里起来,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了。” 说着就出了房。 沐凡无奈地苦笑,这当小白脸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虽然他已经放弃了宸王世子的身份,也放弃了皇族的身份,但却不会背弃自己的国家。所以他不会在天水做官,也不会当商人,因为他身份敏感,说是投靠宁卿的表哥,那就是天盛人,天盛的商人有宁卿一个就够了,再多一个,文宣帝容不下。他更不能回江湖打打杀杀,要不就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 想要结束这种女主外男主内的小白脸日子,只能等她自己愿意。可她明显不愿意。因为她还想着随时分手。 第二天一早,沐凡早早就起来了,与宁卿一起贴春联,挂灯饰。明天就是大年初一。 中午,就吃了团圆饭,然后宁卿就回到房中,慧苹和春卷两个丫鬟就着手为宁卿上妆。 沐凡坐在一边看着她。 宁卿见他坐在一傍,也不赶他,回头瞧他一笑,就看着镜子。 沐凡看着春卷把她的头发打散,鸦黑的发如云一样垂下,沐凡还记得手指插进她的云发往下滑的柔滑的感觉。 春卷的手非常巧,捏着宁卿的绸发,轻挑慢拢的就是别致的云髻垂辫,头上簪上碎金的琉璃花。宁卿再到屏风后,一会就换了一套华丽的衣裳出来。 她本就是绝色美人,这般一上妆,更是美得让人呼吸都要停止。 “郡主这般出席,怕整个湛京女子无不恨你的了。”春卷叹道。 “难道还要戴上面纱不成?”宁卿笑了笑,妍丽生姿,美艳不可芳物。 沐凡看得都移不开眼,她好像比起三年前更美了。 惊艳过后,他就低垂着眼。这样的卿卿,曾是他的掌中花,他想要把她绑住,只藏在他的怀里,不让任何一个男子看见。 而现在,她终于一步步地走到所有人面前。 宁卿回头望了他一眼,沐凡上前拉着她的小手:“要走了?” “嗯。”宁卿道:“要过申时了。” 沐凡握着她的小手一步步走出门:“是不是要跟佳柔郡主一起去?” “不是。到宫里停放车辆的地方碰面。” 二人才说了几句话,就来到园子,马车停在那里。 沐凡微微一叹,一把将她抱起,放到车厢里。 宁卿见他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小脑袋歪了歪,伸手把他颈后的兜帽罩上:“正在下雪哦,不要被雪湿了头发。”说着把他兜帽上的雪拍下。 “嗯。”他在她的唇上亲了亲,就后退了一步。 慧苹和春卷上了马车,帘子打下,马车就驶了出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进了宫,宁卿才下车子,就见佳柔郡主与永顺大长公主走来。 永顺大长公主还是不喜欢宁卿,但想到宁卿能给佳柔郡主壮胆,就只能随着她们。 “卿妹妹,你来了。”佳柔郡笑着上前,拉着宁卿的手:“走吧。” 二人一起结伴进宫。 佳柔郡主刚和离,正当是非多的时刻,但进到大殿,众人却没有议论佳柔郡主,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宁卿身上。 “这是宁郡主,她果然恢复容貌了!” “对的,年前她还在冬夜上跳过舞,后来开了舞馆,我远远地看着。” 贵女们看着宁卿大多是嫉妒。女人嫉妒比自己美的女子,那是天性。更何况宁卿原本是个出了名的毁容女,丑八怪,现在一下子恢复了容貌,而且还是这般绝色,那种落差和不平衡,让众多贵女们都直要眼红。 那些侯门贵公子们更是一个个恨不能把眼睛都粘到宁卿身上。 “她是宁郡主,还没订亲。” “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吧,不小了。” “人家孤身一人在此,没有长辈,自然就没人主持婚事了。” 向来不屑谈论什么婚事的贵公子们不约而同地说起宁卿的婚事来。 伍鹏飞也望向这边,先是被宁卿的容貌晃得怔得了下,随后望向佳柔郡主,佳柔郡主却没有看他,而是在跟宁卿说话。 伍鹏飞心里恼羞成怒,俊脸一板,就转过头去。 伍家只伍鹏飞父子来了,何氏没出席,挺着六个月大肚子的吴思婉倒是想来,但在伍怀城那眼刀下不敢造次。 “宁卿妹妹。”百里海棠笑着上前。 “海棠姐姐,你还没天炎?” 百里海棠笑而不语。她是带着嫁妆而来的,怎么可能再回去。 “皇上架到!皇后架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宁卿拉着佳柔郡主后退,百里海棠道:“咱们坐一起吧。” “好吧。”宁卿含笑。 不一会儿,文宣帝、贾皇后、姚贵妃等两名份位高的妃子,诸位王爷一起到了。 这是宁卿自那次水经年应文宣帝的要求出京后第一次见到水经年。 算起来二人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水经年一身玄色蟒纹皇子正统装束,华贵妖艳中还透着一些沉稳。 水经年第一眼就看到了宁卿,看到宁卿没戴面纱,终于恢复了当初的绝色容貌。鼻子一酸,激动得直要掉泪。 众人见了礼,就开宴了。 一群小皇孙吱吱喳喳被奶娘抱在一傍吃东西。 宁卿目光一扫,不见水冰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水冰珍突然跑出来喊她一声娘。 第134节 “我要个老虎样儿的大年糕!”一个小皇孙嚷道。 “我要个龙形的!”另一个四五岁的,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拿起一块龙年糕,然后居然朝着文宣帝的方向递:“龙形的给皇爷爷。因为皇爷爷是龙!” “赏!”文宣帝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还向她招手:“过来。” 这是水经南的女儿水冰雨,见状立刻一溜烟地跑过去,坐到文宣帝怀里。 水经南夫妇激动地对视一眼。 水冰雨手里还抓着一个兔子样儿的年糕,左望望右瞟瞟的。 文宣帝就道:“雨儿,你在看什么?” “皇爷爷,雨儿在找珍姐姐。”水冰雨道:“这个兔子给珍姐姐。” “哦——”文宣帝喔了一声,就望向那几名小皇孙:“怎么不见珍儿。” 水经东鹰眸微闪,立刻出列,跑到了大殿上,一脸伤心悲痛地道:“父皇……珍儿她正病着。” “怎么又病了?”文宣帝皱了皱眉,“不是一个月前才病着的吗?” “父皇,珍儿不是又病了。”水经东道:“珍儿的病一直没好。” “怎么不跟朕说?” “父皇日理万基,她一个小女孩儿让儿臣一个操心就好了。” 文宣帝这才想起,水经年这段时间好多活儿都推了。 “可请医正看过?” “看过了。”水经东说着神色更沉痛了几分:“医正说她是郁思成疾。” “才一个五岁的小人儿,郁什么思?”文宣帝气笑了。 “就因为是人小,所以才犯傻。”水经东苦笑着:“她是在思念儿臣去世的王妃。” “这不是走了一年多了,怎么才犯郁思?” “本来,她也是接受了王妃去世一事的,直到……”水经东说着望向宁卿,眼里势在必得的笑意一闪而过,仍然一脸沉痛地道:“直到一个月前,儿臣想送她到宁郡主的舞馆学跳舞,她一眼就认定了宁郡主,说宁郡主就是她母妃。” 水经东这话让整个大殿轰地一声炸开了,全都惊异地盯着宁卿看。宁卿已经气得小脸都青了,她想不到这个水经东这么无耻! 周围的人议论开了:“可是,宁郡主与瑞王妃一点也不像啊!” “不但没一处像,而且还差天共地!” 水经年握头紧紧地握着,艳丽的桃花眼闪着兴奋的笑意,水经东这贱人终于出洞了!爷的机会来了! “宁卿与瑞王妃一点也不像。”文宣帝说。 “儿臣也这样认为。”水经东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但是珍儿她就是一眼认定了。晚上我回去问她,为什么要粘着宁郡主,她说宁郡主那天的衣着像极了王妃,后来相处了下,就觉得宁郡主那温柔的态度,还有与她说话的语气像王妃。儿臣也与宁郡主交谈过,发现宁郡主与王妃不是外表像,而是内里的性格神似。小孩子最敏感了,这一下子就认定。” 众人听着都不可思议地交谈起来。 因着已故的瑞王妃体弱多病,极少出门,交往的人不多,所以没多少个清楚她的真实性格是怎样的。 “后来,珍儿就认定了宁郡主就是王妃,整天喊着要见母妃。但宁郡主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怎能让珍儿如此毁名节,所以儿臣狠狠教训了她一顿,谁知道,她被儿臣一骂,居然就病了。这病着居然还不愿意吃药。后来实在没办法,儿臣只好求到宁郡主处,宁郡主心善,来了一次,珍儿就吃药了。后来郡主有事出去,而且珍儿总不能老麻烦宁郡主,累及到宁郡主的名声就不好了。” “那现在……”文宣帝皱起了眉。 “现在,儿臣就与她说,再不听话好好吃药,宁郡主不来了,她就吃药了,但即使是吃了药,仍然不得好。太医说她郁思。”水经东说着居然眼里就含了泪:“珍儿虽然是女儿,但却是儿臣唯一的孩子!” “儿臣想过了,现在已经累及到了宁郡主的名声,而且珍儿实在需要一个娘。微臣与宁郡主接触后,发觉宁郡主惠心兰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儿臣请求父皇把宁郡主指婚给儿臣。” 水经东的话再次大殿炸开了窝,各种猜测也有。 但水经东给出的理由太充份了!他并不是领图宁卿的银财,也不是贪图宁卿的潜力或是绝世美貌,只因着女儿牵的红线!他堂堂一个皇子当众求亲,宁卿再得皇宠也是一个外姓郡主,而且还关乎到小皇孙的性命。 文宣帝要不答应了,就是打水经东的脸,就是至孙女的性命于不顾!那名声也会受损。 “父皇!”这时,水经年出列,跪到了文宣帝面前:“记得两个月前,父皇许儿臣一个婚姻自主的权利。父皇当时也想指婚儿臣与宁儿的是不?” 水经年这一出声,就给了文宣帝选择的余地,文宣帝有承诺在先!不答应水经东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水冰珍的身体,可以再慢慢调理,最多可让宁卿开解一下。 水经东眼里闪过厉色,气得重喘一口气。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布下的局,居然被水经年给破了! “宁儿……”水经年内心很激动,表面却一副很平静,很无奈的样子,还不住地给宁卿使眼色,那意思是让她答应下来,大家可以假扮夫妻什么的也行啊!就是那意思! 宁卿也悟到了,但她却不想。她走到大殿前,跪下,冷汗直下。 “宁卿。”文宣帝望向宁卿,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宁卿与水经年更配。 他正要说话,宁卿心底就是一颤,磕了一个头,声音有些颤抖:“回皇上……臣女……臣女早有婚约在身。” ☆、第141章 相信 水经年跪在大殿上,整个人都懵了,那双艳丽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周围一阵唏嘘声响起,水经年才反应过来,回头看着宁卿:“宁儿,你在胡说什么傻话?什么婚约,我怎么没听说过?” 文宣帝脸色一冷:“宁卿,你不是与天盛的亲人断了亲,怎么还有个婚约的?当初不是说是你家人想把你送给权贵做妾,你不愿才跟年儿来天水。既有婚约,你家人又怎样逼你?你夫家不说话?” 水经年大骇,这是欺君!急忙开口:“父皇,其实她……” “回皇上!”宁卿立刻打断他,“是一个月前才订的亲。” 水经年又是懵了,望向宁卿,只听宁卿道:“我姨母一家因生意失败欠了很多债务,后来被债主雇来的杀手追杀而不知所踪。三个月前,我才知道姨母一家还没死,他们还来投靠我。我母亲早亡,姨母就是我长辈,等同于我母亲。她让我跟表哥沐凡订亲。庚帖已经换了,正等着年后成亲。” 水经年闻言,只觉得如遭雷击,差点就吐出一口血了,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卿。 他眼看着水经东布局,眼看着宁卿入局,等着水经东这只螳螂捕蝉,而他这只黄雀就等着坐收渔利,谁知道,紧要关头突然杀出一条毒蛇,以横扫千军之势一口把他们全都吞了! 沐凡沐凡!怎么就跑出一个沐凡来了?要是宁卿今天不提,水经年都快忘记有这个人的存在了!水经年死也想不到这怎么突然就关沐凡事了! 水经年知道宁卿是想塘塞文宣帝,只他万万想不到,在关健时刻,她选择的人却是沐凡。 “对不起了,瑞王殿下。”宁卿看着水经东道:“要是不嫌弃,在珍儿小郡主的病情上我会多出力。珍儿是个好孩子,想必定会明白的。” 水经东眼里闪过一抹冷怒,双手不甘地紧握着。 文宣帝浓眉一挑,笑道:“既然如此,朕就不乱点鸳鸯谱了。” 宁卿有着出色的敛财能力,嫁给他的皇子们他不忌惮是假的,既然她有婚约,就嫁个平民好了。 宁卿说这一翻话倒不怕文宣帝不信。 对于突然来投靠宁卿的天盛亲戚,想必文宣帝早就调查过。宁卿之所以敢说沐凡是亲戚,那是因为她真的有个生意失败而不知所踪的姨母一家,真姓沐。 一会散了席,水经年找宁卿:“宁儿。” “水哥哥。”宁卿回过身。 “你……” “殿下,皇上宣你到御书房。”狩一走过来:“百里公主也在御书房。” 水经年大怒,这个百里海棠又想干什么? “水哥哥,你快去。”宁卿道。 “我……”水经年咬牙:“你回家等着,我先去一会。” 水经年说着就大步而去,脸色阴沉。这个百里海棠不知又闹什么幺蛾子,要是她又说要嫁他,他迟了,父皇答应了怎么办? “殿下,郡主这是权宜之计么?”狩一道。 “当然!”水经年说着一拂袖。 当时,他就是想着宁儿遇到水经东逼婚,她使出的权宜之计是答应他的婚事。 不论是真的还是权宜之计,只要她答应下来了,他立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与她说,与其以后要不断地圆谎,不如真的成亲,反正大家找不到能成亲的人,不如搭伙过日子! 搭伙过日子,多么美好的词啊! …… 宁卿面无表情地坐在马车里,慧苹担忧地看了宁卿一眼,就低下了头。 春卷只感到气氛很压抑,眼珠转了转,她很担心,但却不敢问。 郡主在皇上面前说与沐公子有婚约,那是要成亲了。春卷觉得宁卿与沐凡已经这么亲密了,成亲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怎么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马车停在园子里,帘子被挑起,宁卿就看到沐凡站在外面,含笑看着她。 他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普通平凡,但笑起来,却风华灼灼,暖入人心,烫贴得让她想要靠进他的怀里,与他融为一体。 “卿卿。”他伸出手,扶着她下车。 “谢谢。”宁卿点了点头。她望望天,天上一弯细细的弦月,冷风习习。 宁卿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后园。 他一路紧握着她娇软的小手,她缓缓而走,似是在细细体味和珍惜他的温暖和气息。 但路很短,不到一会就到了。她放开他的手:“你的伤好了吧。” 他的手微微紧握,看着她,唇抿了抿。 “我看,也是大好了。”宁卿笑了笑,声音冷冷清清的。“年后,你就离去吧。” 沐凡低头看着她:“你赶我走?” 宁卿抬头与他对视,她那双水媚大眼平静无波:“沐公子,我们原本就这样约定好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好像昨日的拥抱,昨日的亲吻与情话都是梦一场,从没真实存在过一样。 “卿卿,昨日咱们不是好好的吗?”他从她身后抱着她,脸埋在她的肩窝里。 “那些都是假的。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不是吗?”宁卿从他怀里挣出来:“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谢幕了,自然就散场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她的无情仍然让他的心抽着的痛。 宁卿站在那里,抬头看着他,看着他满眼痛绝情伤,看着他长睫低垂间落下了泪水。 宁卿的心也是一阵阵的轻颤。 她没想到他对她用情如此之深,也从没想过要伤害他。 她只想着,既然他喜欢她,她也想要靠近他,那就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直到哪天,他厌倦了她,她就笑一笑,让他走。 第135节 从没期待过,从没相信过,那么离别或是分手,也就不会那么痛吧。 纵然会难受寂寥,就当是她与他在一起得到的快乐付出的代价。 她想,与他在一起的日子还会很长,一年、两年、五年,甚至是十年…… 但上天好像就是不待见她,不过是断断两个月时间而已,就让她失去了他。 婚姻不是儿戏!成了亲,就是一辈子的责任和承诺。 现在他对她正是情浓之时,她要分手,确实伤着了他。 “对不起。”宁卿微微一叹,“咱们就这样吧。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给你。” “补偿?”沐凡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冷冷一笑:“好,跟我成亲吧!” 宁卿一噎,一把将他推开:“除了这个!” “那跟我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他又把她拉回怀里,紧紧抱着。 宁卿又是一噎:“还除了这个。” “那跟我生几个孩子。” 宁卿大怒:“不行。” “你好没诚意!”沐凡冷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的补偿难道是银子?本公子的感情你想用两个臭钱就打发了?宁卿,你真的……” 他想说她无情,想说她没有心,但到了嘴的话,却噎在喉咙,吞了回去,扯得他的心一阵阵钝痛。 她的无情,她没有心,全都是他造成的!若不是他伤她如此之深,何至于如此! “卿卿,我爱你,我们就不能成亲吗?”沐凡看着她:“宁卿,我要娶你为妻啊!” 我要娶你为妻! 三年前,她一直抓着他问,能不能娶她为妻?能不能? 他却推开她的手,无情地拒绝。 三年后他的答应,可否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会爱你一辈子,只爱你一辈子!”他紧紧抱着她,“我不会纳妾,也不会看别的女子一眼,只对你一个好。” 宁卿的心一阵微颤,她感受得到,他待她的情真的很重。 只是,越是爱,越是用情至深,承诺过重,一旦背弃,才更加伤人至深。若从来不深爱,就不会深痛。若从来不被好好珍惜,就不会寂寥。 “沐凡,不要这样。”宁卿轻轻推开他,“若等到哪一天你厌了我时,你就会觉得今天的你是多么可笑的。就如我爹娘一样,我爹曾经也是山盟海誓,可成婚不到三年,就养外室,最终逼疯了我娘。就如柔姐姐和伍鹏飞。当初的伍鹏飞甚至没有承诺一生不立妾,不过是三十五岁前而已,还是忍不住。” 还有那个男人,说会疼她一辈子,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她。 想到这,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脸上的伤好了,但心里的伤却从没愈合过。 “沐凡……”宁卿抬头看他,正要再说什么,他却突然转身而去。 一身红衣在灯光下影影绰绰,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宁卿想他放弃,不要再纠缠着她,但看着他突然决绝而去,心好像一瞬间被捏碎一样,一阵刺痛,泪就流了下来。 她抹了抹泪,正要走,忽地又见他走了回来。 “卿卿。”他走到她面前。 “回去睡吧。”宁卿让自己笑了笑,低头要走。 他却拉住她的手,塞给她一样东西。 宁卿抬手一看,只见是一个血红得妖异的玉盒,宁卿打开,只见是一只苍蝇一样大小的类似于甲虫一样的虫子。 “这是什么?我不养虫子。”宁卿嘴角抽了一下。 “我养。”他突然拉过她的小手放到唇上,然后轻轻一咬,宁卿只觉得一阵尖锐的痛。 宁卿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抽回手,他已经在她的手指上捏出一滴血珠,滴到那只虫子身上。 那只虫子原本黑色的身子一下子变成妖艳诡异的红色。 宁卿怔了怔,大怒:“你要对我下咒?” “是对我下咒。”他说着突然一把将自己胸前的衣服撕开,露出他肉色结实的胸膛。他把那只虫子放到心脏处,然后,那只血红的虫子居然钻了进去。 宁卿大骇:“你干什么?” “这是痴情蛊。”沐凡道:“苗疆女子多情深,为了绑住心爱的男子,她们会让痴情蛊钻进男子的心脏,要是她们的男子对她们不忠,就会被噬心而死。你不愿意与我成亲,不过是信不过我,现我的命都交到你手上,你还不愿意吗?” 宁卿内心一阵震撼,却道:“什么痴情蛊,要真有,何来这么多薄幸郎。” “痴情蛊不易得,最顶级的大巫才有机会炼制而出,过程十分复杂伤精元,一般是不练的,十年也不出一只,你自然不知道。我费好许多心思才得到的。” 宁卿皱了皱眉:“你费心思得到它?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你。” 宁卿冷冷笑了笑:“我不信。” “你可以不信。”沐凡道:“痴情蛊入体,两个月内你不跟我成亲,我就会被噬心而死。” 宁卿心里一下子五味翻杂,不知什么感觉,有惊有怒:“你要挟我?” “你不在乎我,就要挟不到你。” 宁卿一噎,的确! “承认吧,宁卿,你喜欢我,你爱我。”他一把捧着她的小脸,深深地望进她微微颤抖的瞳仁,继续攻击她薄弱的心房:“我们成亲好不好?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我们一起生宝宝,然后一起教他读书写字,将来给他娶媳妇,等他媳妇生了孙子,咱们就一起带孙子,等到孙子大了,咱们就老了,咱们再一起找个清静的村庄,养些小鸡小鸭,每天早上都到外面晒太阳,好不好?好不好?” 不知什么时候,宁卿已经泪流满脸,哽咽起来:“要是生的不是儿子,是女儿……” 沐凡一把抱住她,心中一阵阵激动和喜悦,泪水也流了下来,声音微哑:“要是生的是女儿,我们也给教她念书写字,再风光大嫁。那咱们就提前的个清静的村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宁卿嗯了一声,就紧紧地抱着他,哭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喜欢跟他在一起,喜欢跟他平静地过日子,她一直害怕哪天他就走了。即使早就做好了准备,让他随时抽身离去。 但却总是依恋和不舍。 现在她终于不用整天准备好随时失去,因为他永远也不会离开她。 天上不知不觉下起了雪,沐凡抱起她就回房。 看她哭得发红的眼,他就忍不住亲吻她的眼,再亲上她红润的唇,一吻就住不下来。 水经年进去了御书房,百里海棠虽然没有逼着文宣帝赐婚与他,但总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偏她没有明说,让水经年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最来,百里海棠什么也没有说,水经年立刻离去。 百里海棠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艳丽的身姿匆匆离去,一双眸子满是情殇,红唇却勾起诡异的笑意:“迟一步就是迟了一生。本公主拖了你这么长的时间,沐公子怕早就得手了!” 水经年出了宫,天上的雪已经越下越大:“把马牵过来。” 平兴急道:“爷,这么大的风雪,还是上马车吧。” “唧歪什么!”水经年冷哼,自己去牵了马,翻身而上。 “爷你这是去找郡主?”平兴直跺脚:“已经过子时了,大风大雪的,不要去了吧?郡主怕早就睡了。” 水经年皱了皱眉:“她不会怪我的。我去找她,要问清楚今天的事情。” “还有什么好问的。”平兴道:“郡主一定是拿那个沐凡作靶子而已。权宜之计。” “作靶子怎么不找我!”水经年想着就不舒服。 “只能说郡主她……”真把你当哥哥,连一点关系也不想沾上。平兴如是想,但却不敢说出口。 但平兴不说,水经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才要趁热打铁,趁着她心乱着,多哄哄她,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 水经年只当她只是不想嫁他,从没往沐凡身上想。 “走了!”水经年一打马鞭,就往安宁园的方向赶。 走了两刻钟,总算到了安宁园。平兴立刻敲门:“开门,是王爷。” “王爷这么晚怎么来了?”门房大惊,立刻把水经年让了进来。 水经年下了马,大步流星地往屋子去。 就在差不多去到宁卿的房间时,水经年把披风一抖,就把身上的雪全都抖了下来,跺了跺脚,让自己暖和一点,生怕自己的进来带进一身冷气。 水经年三两步走到宁卿的房,才进外间,一直在外间的春卷和慧苹大惊失色,像见鬼一样看着水经年:“王爷……” “宁儿睡了?”水经年低声道。 “不……咳,是啊!”春卷白着脸,“王爷快请回吧!郡主已经睡下了。” 现在沐凡正在宁卿的房里,春卷可不想水经年来个“捉奸在床”!那画面,她真的不敢相象! “不,我见一见她。”水经年说着就往宁卿的内室走。 “王爷!”慧苹大骇,伸手要阻。“男女有别!” “宁儿不跟我讲究这些的。”水经年说着一下子拂开珠帘,走了进去。“宁儿——” 水经年一边喊着,口中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了。双眼瞪得大大的,满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 只见沐凡把宁卿按在床上,与她吻在一起。最让水经年震惊的是,宁卿居然还抱着沐凡。 因着水经年在外面怕吵着宁卿,说话声音很低,而宁卿又吻得投入,跟本就不知道水经年在外面。沐凡早就察觉了水经年,越发的吻得用心。把宁卿纠缠得脑子一片空白。 ☆、第142章 本郡主家缠万贯 水经年带着一阵冷风进来,宁卿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回头,只见水经年满身冷厉的风雪,脸色又是震惊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水哥哥……”宁卿小脸一白。 水经年气血攻心,想也不想,一把就抓住沐凡的衣襟扯到跟前:“好你一个流氓,居然欺负宁儿!” 说着一拳就往沐凡甩了过去,沐凡也不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宁卿大惊,立刻过来阻住水经年:“水哥哥,你不要这样。” “你给我出来!”水经年一把拉住宁卿,就扯了出屋。 第136节 沐凡坐在地上,伸手一抹嘴角的血迹,一言不发。 刚才水经年那一拳毫无技术含量,别说是他,就是小松也能避开,但沐凡却没有避。 要是避了,水经年就会怒羞成怒,更加难堪。 他爱她,就会包容她所珍惜的一切人和物。 而不是像个胜利者一样洋洋得意地去嘲笑或刺激水经年这个曾经的情敌,那是非常幼稚和愚蠢的做法,到时宁卿夹在他们中间会更加难受痛苦。 现在这情况,只能让宁卿和水经年单独说清楚,而不是他站在宁卿那一边帮腔,不断地损水经年的自尊和在水经年心上扎刀子,这是他唯一能给水经年的脸面和尊重。 “公子,你没事吧。”这时小松走了进来。 “没事,被大舅子打了而已。”沐凡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有的衣服。“哪个妹夫不挨点大舅子的拳头。” 门外的慧苹听着嘴角抽了抽,接着就是脸色一僵,眼珠转了转,不敢去瞧沐凡。 她努力地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但人一但有了那样的想法,就很难遏止。 苹慧觉得,沐凡处理事情的手法,还有待人接物的风度,与宋濯实在太相似了! 慧苹连忙甩了甩头,一定是她想多了!绝对是想多了!这个沐凡不过是与世子性格和行事作风太过相似而已。 花园里,雪越下越大,但宁卿穿着却十分单薄,她打了个颤,忍不住抱着双臂。 水经年见状,这才发现她穿得少,一双桃花眼满满懊悔地看着她,急忙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到她身上。柔声道:“冷吗?对不起,我们进屋里。” “不冷,谢谢。”宁卿摇了摇头,她看着水经年:“水哥哥,我……我要成亲了。” “成亲?”水经年怒极反笑,“跟谁?沐凡?你疯了吗?” “我……我没疯,我喜欢他,我想嫁给他。”宁卿抬起头,一双水媚大眼,似沉着星辰碎月,星星点点的,极亮极美,也透着认真和坚定。 她这样的眼神,让他的心就是一痛。 “我看你就是疯了!”水经年大吼:“你知道他是谁吗?沐凡?!连名字都像随口捏出来的一样!你知道他姓甚名谁吗?你知道他祖籍哪里,知道他父母叫什么?” “水哥哥!”宁卿几乎尖叫出声,泪水就不断地往下掉:“他叫沐凡!就叫沐凡!不过是名字简单点而已,怎么就能是假的!谁没点秘密?就像我们两个,这个世上,谁知道我们是穿越而来的?我自己都没有向他坦城,凭什么让他说出旧事?谁没有过去的伤痛?他不想说他的过去,就如我不想说自己的过去一样,谁也不愿把自己的伤疤揭露在世人面前!我跟他成亲,我想与他一生一世,但我仍然打算把自己的身世还有那段旧情深埋于底,永远也不会说。我的过去,他不会在乎!而他的过去,我也不会在乎!” 水经年如遭雷击,差点就被这丫头给气吐血了,哈哈大笑起来:“我瞧你不止是疯了!简直就是疯魔了!我说他一句不是,你就自动给他脑补,拼命地维护,说白了,你就是中二脑残!” “你才中二脑残!”宁卿瞪了他一眼。 宁卿转身要走,水经年连忙握住她的肩膀:“好了,咱们现在不是讨论谁中二脑残的问题!” 水经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极力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的婚事问题不一定要真的成亲!那个沐凡,他的伤已经养好了吧,过年后让他离开。就说他们一家回乡省亲,路上遇到劫匪,死了。你刚死了未婚夫,可以拖上一两年,一两年时间足够想到其他解决办法。” “水哥哥,我是真心想要嫁给他。”宁卿抬起头,看着他:“并不是权宜之计。” 水经年觉得整个心如沉到冰水里一样,浑身发冷。他又想起刚才撞见的吻,他们吻得那么缠绵认真,一定是彼此深深地相爱着的吧! “宁儿——” “水哥哥!”宁卿却打断了他的话,她看着他,那一双清艳绝欲的水媚大眼,亮如沉星,划过不忍,最终化作坚定的波光:“我已经是成年人,我有权选择和支配自己的人生。” 水经年整个人都呆证在原地。她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喜欢的是那个沐凡!而不是他!她的人生是她的,她的婚姻也是她的,他,无权干扰! 水经年痛心得直想哭出来,但他不能这么丢脸地哭出来。 久久,他才说:“我只想知道,在我离开的两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因为他跳下了悬崖救过你一命?” 宁卿深深地闭了一下眼:“在此之前。” 水经年身心俱震,只觉得全身力气都似被抽掉了一下。 她把他披到她身上的披风脱下来,重新给他披上,细心地给他系上系带,然后转身离去:“对不起……还有,祝福我!” 他怔怔地抬起头,长睫被雪花沾湿,似结了一层银霜一般,透着华丽而冰冷的光泽。 他看着细雪纷纷落到她身上,看着她裙角飞扬,娇小玲珑的身子走上被雪铺白的台阶,走廊漆黑的柱子后一个若隐若现的修长而华丽的身影,抖开一件披风,罩到她身上,然后把她拢进黑暗中,相拥而去。 他看不清是谁,但却知道是谁。 他身上的披风,还剩余她的温度,但在风雪下,却慢慢地降温,变冷,他紧紧地用手扣着,她的温度,却再也抓不住! 他深深闭着眼,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白雪披了他一身。 “爷……”平兴再也看不过去,红着眼圈走过来。 水经年却一甩衣袖大步出了门,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就飞奔而去。 “王爷!”平兴和狩一等人大急,连忙追了上去。 宁卿站在窗边,看到水经年离开,才转身回房。 并非她要伤他,而是,不狠狠伤他一次,他就看不清。 …… 水经年骑着马,飞奔在大街。 时间刚好到达子时,守岁的百姓和人家纷纷在大门上挂上鞭炮,点上,然后噼里啪啦一阵阵一炮竹声,从街头响至街尾,满街烟火味儿。 周围一片喧闹喜庆声中,水经年终于忍不住“啊”地一声嚎叫出声。 水经年像疯了一样甩着马鞭,离开城市,直至无人的郊区。由于雪地滑,座骑前脚一屈,水经年就被甩了下马,身子滚在雪地里。 “王爷!” 平兴和狩一等人大惊,急忙勒停马匹,飞身下马,连滚带爬跑到水经年身边,把水经年扶起来。 “王爷,你没事吧?”狩一急道。 只是,没等狩一反应过来,一柄利剑已经向他刺来。狩一大惊,连忙拔剑去挡。抬眼望向去,哪见水经年血红着眼,满脸痛楚地向他攻来。 狩一无奈,只好跟水经年喂起招来。 “我哪里不如他?哪里不如他了!”水经年一边发招一边大吼。 平兴在一边伤心得直抹泪,在他们心目中,水经年哪都好!容貌绝色自不用说,身份高贵,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虽然偶尔犯二,但却心如明镜。最重要的是,他撑握着制作火枪弹药的技术,灭一个国也不在话下。 这么优秀出色的男子,偏偏不选,却选一个江湖草莽! 个中原由,也只有郡主自己才知道了! 水经年好像有使不尽的力气一样,不断地喂招,狩一被他那疯狂的打发压制得直喘气,累了就换上狩二。 直到天气渐亮,水经年那只握剑的手才一松,剑掉到地上,他那只手已经累得不住地颤抖,他重喘一口气,整个人仰躺在雪地上。 往脸上一抹,居然全是泪水。他的手臂往眼上一搭,忍不住痛哭出声。 他不甘!很不甘啊! 他不过是外出短短两个月而已,等他回来,却已物是人非!他防着水经东,防着苏丰,甚至防着远在天盛的那个男人,万万没想到,他小心守护栽培的娇花,却被一个他从没放在眼里的路人甲给摘了! 怎能甘心,怎能不恨! “爷,天冷,请起来吧!”平兴抽着鼻子说。 在雪地里一夜,不止是水经年,就是平兴狩一等人也是浑身湿透。 “爷,咱们快去找件衣裳换吧!”平兴道。“到城外的乔镇。” 这个地方靠近城门,去乔镇的话会快一点,要是回到内城,反而要晚些。 水经年被狩一和狩二拉起来,扶到马上,一甩马鞭就往乔镇而去。 才在一间客栈换过衣裳,就准备回京。出了客栈大门,忽地看到一名青年走进对面的一间客栈。 水经年皱了皱眉:“刚才那人,好面善。” “爷,奴才知道。”平兴凑上来卖好:“刚才进去的那个人,不就是天盛宸王世子宋濯身边的贴身护卫么?” 水经年美艳的脸一沉:“是他?” 水经年突然想起宋濯的动向,他以前打探过,听说宋濯世子封号被捋,还听说他那个妻子犯了什么大错,好好的婚没结成。后来传言他生了重病,闭门不出,也有人说他去了祈州,或是在外游历。 最后一次打听宋濯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前了。因为天水与天盛路途遥远,他又一心钻研自己的枪支弹药,见宋濯没动静,也就没有再关注。 现在突然见到宋濯的亲卫,水经年就心下发沉:“难道宋濯也来了湛京?” “爷。据消息,自从三年前,就没见过宋濯的亲卫与其主子一同出现过。似是宋濯在外游历的说法更准确一点。”狩一道。 “王爷,奴才觉得,宋濯他们的侍卫行迹匆匆,似在赶路或找人。”平兴说。 “为何这样说?” “爷还记得年前咱们一起去无云城吗?”平兴道:“奴才坐在外面,就看到他们一行二十人拼命地往无云城赶。” “无云城?”水经年想了想:“狩二,去打探一下,这群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乔镇。” “是。” 狩二应了一声,就去打探。 水经年又回到客栈坐着,不急着回去了,还叫了饭菜。 不一会儿,狩二回来了:“据那间客栈的掌柜说,这二十人是一个多月前在这住下的,自称是做镖局生意的,正等某个主家的货。听说先是从湛京的方向而来。” “湛京?他们想干什么?”水经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宁卿。宁卿以前跟宋濯有牵扯,而这些是宋濯的手下。 “那间客栈的掌柜说,那些人只正常的吃喝,别的事什么也没有做,倒是一副真的在等人的模样。”狩二道。 水经年想了想:“先回京吧。” 这里已经没有线索了。水经年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但他得提醒宁卿一句。 水经年与平兴等人立刻骑马进京。 …… 宁卿正与佳柔郡主逛街,远远地望去,只见文华街街头围着一群乞丐。 “有人在施粥。”宁卿道。 宁卿来这里已经三年了,了过了三个新年,她留意到,每天过年初一到十五都会有人在施粥。 以前一直没留意是哪家的,柳嬷嬷突然道:“是康定伯府!” “这不是纪二姑娘的婆家么?”春卷道。 宁卿想到这原是纪芳儿的婆家,现在变成了纪燕儿的,纪芳儿费尽心机也要跳出来的地方!不由的就戴着有色眼镜去看这个康定伯府。“他们每年都施粥啊?康定伯夫人东善好施啊!” “并不是这样的。”柳嬷嬷笑了笑:“施粥已经十一二年了,但并不是康定伯夫人,而是她的大儿媳妇柳氏——柳寻雪。呵呵,与奴婢一个姓呢!自她嫁进了康定伯府,她就年年拿自己的体己出来施粥,是咱们湛京有名的活菩萨。可惜了,五年前丈夫病故,单单留她一个,连个留脉都没留下。虽然如此,但听说公婆仍然疼宠她。待她如亲女。” 宁卿忍不住往那施粥地方向望了一眼,只见卫氏正在给一名乞丐勺粥,除了她之外,还有一名素衣女子。女子头上戴着一根白玉簪子,头发乌黑浓密,衬得她一张小脸莹如白玉。 第137节 这个柳寻雪长得清丽脱俗,淡雅如烟,端得是秀丽绝伦。她整个人好像自带仙气,一身白衣,如雪如云,衬得她不染纤尘,仿若天上的仙子。 据柳嬷嬷所说,施粥十一二年,那就是嫁进康定伯府十一二年了,应该二十八岁上下,但她看起来却如十八少女,虽然少寡,居然能保养的这么好,瞧着活得挺滋润,也算难得了。 “既然是亲戚,咱们去打个招呼。”佳柔郡主笑道。“人太多,都没看到燕儿了。” 佳柔郡主向来与纪燕儿的感情也就那样,柳嬷嬷发现,自从纪芳儿与纪燕儿换婚后,佳柔郡主对纪芳儿冷淡了很多,倒记挂起纪燕儿来。 宁卿与佳柔郡主立刻走近,居然只见卫氏与柳寻雪,却不见纪燕儿。 “夫人,柳姐姐。”佳柔郡主笑着上前。 卫氏和柳寻雪一看,立刻见礼:“这不是佳柔郡主和宁郡主么?臣妾见过两位郡主!” 柳寻雪是寡妇,没机会进宫,也极少出门,第一次见宁卿,就怔了怔。 柳寻雪向来自负容貌绝色。十多年前,她未婚时,就有湛京第一美人之称。后来她当了寡妇,出门应酬机会大大减少,而且又年岁渐长,湛京第一美人的名头只能让贤。 后来到了灵素县主头上,又被水经年二兮兮地抢了去,现在,恐怕要到这一位了! 只见宁卿长得清艳绝俗,瑰姿妍丽,一双水媚大眼顾盼流转,波光潋滟,清透水绝,霎时动人心魄。别说是现在是她,就算是年轻时,也跟宁卿差了至少两个档次! “怎么不见燕儿?”佳柔郡主问。 “燕儿弟妹她……哦,她有事,没来。”柳寻雪似是犹豫了一下,就笑了笑。 佳柔郡主小脸微僵,宁卿心下一沉。 不论这施粥是谁先起头的,现在不论是卫氏还是柳寻雪都是康定伯府的女眷。康定伯府只有三位女主人,两位都在施粥了,这新入门的媳妇居然没来! 这百姓会怎么想纪燕儿? 正在蹭粥吃的贫苦百姓原本就有疑问的了,暗暗地对康定伯府的二少夫人没有好感,佳柔郡主这一问,众人更是肯定了这想法。 “她是在抄佛经啊。”柳寻雪突然说,似是解释一样。 但佛经不能吃!贫苦百姓只惦记自己碗里的!因为柳寻雪和卫氏都说是拿自己的体己出来,纪燕儿没来,就是少了那份体己,他们就吃少一些。不由的就会生厌了! 于是,他们就觉得,康定伯府两名女主人都拿体己出来布施,但纪燕儿是小气,舍不得,所以没来! 佳柔郡主也想到这一层了,脸色有些不好。 宁卿却笑着望向佳柔郡主:“柔姐姐,你家燕儿不听话?” “怎么会,我家二妹妹是姐妹三人中最乖巧的了。”佳柔郡主道。 “那是。”宁卿点头,又望向卫氏,笑道:“一定是夫人让她抄佛经为百姓祈福的吧?” 有些百姓一时还回不过意,但有些聪明的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听说纪家二姑娘是公主府最不受宠的姑娘,搓圆按扁的性子。” “康定伯夫人卫氏出了名的严厉,持家有方。而且人家一个新进门的媳妇,难道还敢摆谱?几个私房钱算什么,怎么敢婆母和长嫂都出来布施而她不出来的理,说不定是不让来了。” 这一说,众人总算悟过来了!纪燕儿在康定伯府受打压! 卫氏简直气歪了鼻子,立刻笑着圆去:“其实燕儿是前儿个得了风寒,怕来了传染给百姓。她也拿了体己出来。郡主这么空闲,怎么也不布施一下。” 怎么说,她们都是布施的,是对贫苦百姓做好事的人!还不到你这种连一个铜板都不舍得拿出来的人好! 宁卿却笑了笑,小下巴微仰:“本郡主家缠万贯!” 然后呢? 只听宁卿又道:“去年本郡主花了五十万两银子赈灾!年前本郡主又拿了十万两银子出来修桥补路!” 周围的百姓一下子没话说了。卫氏和柳寻雪两张脸涨得通红,连拿着的粥勺都觉得烫手了起来。 她们这一年施几次的粥,加起来还没二十两银子!居然去嘲笑人家动则捐几十万两银子的人! ☆、第143章 走娘家 “柔姐姐,咱们去银楼。”宁卿道。 “好。告辞了,夫人和柳姐姐。”佳柔郡主点了点头,与卫氏和柳寻雪笑了笑,就与宁卿出了人群。 “明儿个我的两个妹妹都回来走娘家。”佳柔郡主道。“今晚你住我家,明儿个在咱们家吃开年饭。” 宁卿想到家里的沐凡,摇了摇头:“不要哦,我家里可不只我一个人。我姨母他们都在。” “那明儿个你来我家。” 宁卿想跟沐凡呆一块,正要摇头,佳柔郡主是过来人,一看就知宁卿是惦记着自己的未婚夫了,道:“和你表哥一起来啊!” 宁卿双眼圆瞪:“明儿个是你们公主府的女儿带着夫婿走娘家,我干嘛要带着夫……”说到这里就噎住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佳柔郡主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宁卿耳根都红了。 “芳儿和燕儿都带着丈夫回来,咱们都瞧瞧啊!”佳柔郡主说着皱了皱眉。“你玩半天,吃过饭就回家去。” 宁卿也想看看那两个人家是怎样的。 “你与你未婚夫一起来,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把我一个堂哥叫过来,就说是他请的,如何?” 宁卿大喜,立刻点头:“你先告诉你娘,要是给我难看,我可不去。” “放心放心。” …… 卫氏与柳寻雪以极快的速度派完粥,就坐上马车回程了。 一路上,卫氏的脸色都阴沉沉的,一声不哼,柳寻雪低着头不说话。 回到雪园,柳寻雪刚坐下,一双有力的大手就按到她的香肩上,轻轻揉捏着,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今天累了一天,为夫给娘子松泛松泛。” 柳寻雪噗嗤笑了笑,靠到他怀里,闭着眼道:“承平,你最好了。” 吕承平温柔地搂着她,摸了摸她的头。柳寻雪道:“今儿我和娘去布施,碰到了佳柔郡主和宁郡主。” 柳寻雪说着把布施时所发生的说了一遍。 吕承平一边听着,脸色就发沉,最后怒哼一声:“纪燕儿一个庶出的贱货,我们家冷落她就冷落她,打压她就打压她,又怎样着?” “没错。”柳寻雪点点头,“也不看看她是怎样嫁进来的。用了脏手段,设计了自己的妹妹,换了进来的。咱们一直对外说,是急着给老太爷冲喜才要她的,就算传到外面,咱们欺负她,我们也有理。只怕娘一时回转不过来,想不到这一层。” 吕承平微微一叹:“我去跟她说。” “如此最好。”柳寻雪道。 其实她可以直接提醒卫氏,但到底,她是寡嫂,却跟小叔子干出这种事情,卫氏虽然念着她救过命,但到底心里有根刺,不舒服,以她的立场不适合说这些。 吕承平亲了亲柳寻雪,就去找卫氏,把柳寻雪的话说了一次。 卫氏闻言,狠狠出了一口气,气道:“有理。我刚才真真是被那两个小贱人气晕了,才想不到那一层。对了,明儿个要走娘家,有些话你不好说,为娘就一起去吧。” 吕承平点了点头。 天水有风俗,新婚头一年走娘家,婆母若重视,是会跟着一起去的,当然,要是不看重这个儿媳,也可以不去。 卫氏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想到今天吃的亏,就改变主意了。 …… 水经年中午才回到湛京内城,又让狩二去查清风等人的消息,查到的只是清风一行人在湛京某间客栈落脚,只住了一晚就出京,去了乔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水经年托着腮,歪着头,想着想着突然哈地一声笑了起来:“我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人家都准备成亲了!” 平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只一脸伤心失落。 宁卿回到家,就被沐凡拉了进屋。 宁卿只见床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五套艳红华丽的喜服,怔了怔:“你这是……” “咱们要成亲了,试婚服啊。”沐凡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宁卿只觉得心里很甜,没有一个女孩子看到自己的婚服是不高兴的。“怎么有这么多,哪来的?” “是我早就让人准备好的。”沐凡拉着她的手:“你一套套试,看哪套喜欢,到时咱们成亲就穿哪套。” 宁卿唇角掩不住笑意,却瞪了他一眼:“你早就准备好的,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沐凡想说,他准备了三年,但他不能这样说,只道:“一个月前。” 宁卿道:“我试喜服,你可不能看。你回房吧。” “嗯,不看。” 宁卿试了一个下午,才选了一套。 慧苹摸着了五套华丽的喜袍,不由惊叹,这每一套,拿出去都是极为奢侈贵重的,但这个沐公子,一下子就造了五套,只为让宁卿试得欢喜和度出效果。但宁卿只能穿一套,那其余四套怎么办? 毁了! 这是慧苹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她的小脸就僵了僵,为何她这么熟悉这种作风啊! 慧苹看宁卿正试喜服试得开心,手微微握,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忍不住,假装一副不经意地笑道:“每一套都好美啊!” “嗯嗯。”宁卿甜甜笑着,一双水媚大眼在那五套婚服之间瞟来瞟去,一脸为难:“每一套我都好喜欢啊!” 宁卿为难了好一会,试了三四遍,最后终于选出了一套。 慧苹道:“五套好美,可惜姑娘成亲只能穿一套。姑娘选了这套,不知另外四套会怎样处理。” “毁了!”宁卿想也不想就回答,然后一脸可惜地看着另外四套。 慧苹小脸僵了僵,慧苹只觉得脑子好乱,她有种可怕的感觉,宁卿是不是把沐凡当宋濯来相处了? “慧苹,你把这套给我收好。”宁卿把自己选中的一套塞给慧苹,然后抱着另外四套就飞奔出去。 沐凡正在外间,忽地见到宁卿抱着一堆华丽的喜袍飞奔过来,忍不住一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然后放到膝上:“卿卿,可选好了。” “嗯,先好了。”宁卿笑着去搂他的颈脖:“给了慧苹,这四套好浪费啊。” 沐凡在她的额前亲了亲:“我不缺钱。就算不能穿,这也是卿卿的,不能给别人。” 宁卿嘟了嘟小嘴:“我没说要给别人。但你毁了的话,实在浪费,不如把上面的珠宝都拆下来,买了米粮,发给穷人,就当积德。” 沐凡摸着她的小脸叹笑,却摇了摇头:“你舍不得毁了,就收着,好好地放着。你要积德,我拿银子出来布施。” 宁卿一怔,“对哦,可以收着。那咱们就收着。” 第138节 就当是收藏品,一直放着,那是他对她的心意。 “对了,我想在主街买一套宅子,作咱们的婚房。你喜欢哪处?”沐凡又拿出一叠画册。 宁卿一一地翻来看,选了半天,最后选中常胜街的一套四进宅府。 “还有聘礼,你瞧瞧,可满意。”沐凡说着,又拿给她一个册子。 宁卿打开一看,暗暗惊异:“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有钱!” 沐凡笑了笑:“我这个江湖魔头可不白当的。你瞧,我要经营这么大的势力,怎能没些产业。现在,这些产业都给你做聘礼了。” 宁卿咯咯笑了笑:“那你也瞧我的嫁妆单子,可满意?” 宁卿说着让慧苹把自己的产业什么的地契,铺契拿出来。她从没想过成亲,那有准备好什么嫁妆。但整个郡主府都是她的,自然所有产业都是她的嫁妆。她就晒一晒财产! 天很快就入黑了,宁卿合上画册,歪着头:“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好像真的忘记了什么。”沐凡一时也想不起。 二人怔了一下,突然看着对方,异口同声:“我们好像忘记了婚期!”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礼服有了也试了,婚房有了,沐凡聘礼也准备好了,宁卿的嫁妆也有了,居然忘记了婚期! 二人想了想,宁卿心念着沐凡体里的蛊,就把婚期定在二月二十。 沐凡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二月二十,刚才是他脸上的面具到期的日子。真是个吉日! 这许是冥冥中注定,那是他新的人生的开始!从此他只会是沐凡,是宁卿的丈夫! 想到这,沐凡忍不住捧着她的小脸,轻轻吻了吻她:“卿卿,我……是在做梦吗?” 宁卿小脸埋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作梦吗?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作梦! 也许一觉醒来,她就回去了现代。或是回到了十三岁那年,在宁家。或是回到那个地方,没有什么程玉华,只有那个人把她抱在怀里细心呵护…… “你怎么了?”沐凡只感到衣襟突然有些湿,捧起她的小脸。 “呃……”宁卿一怔,伸手抹了抹脸,居然抹出一脸的泪水。“我……唔,对不起,我……” 不知为何,宁卿心下一痛,她想解释些什么,但心下乱遭遭的,不知说什么。 “没事的。”沐凡垂首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 宁卿扁了扁小嘴,扑到他怀里,抱着他掉泪珠儿。 所有事,都回不了头,她不为谁而活,她只为自己而活,怎么高兴快乐,她就怎么活! …… 第二天一早,宁卿与沐凡一起支永顺大长公主府拜年。 一进屋,佳柔郡主的堂哥纪宏就迎了上来:“沐兄,你总算来了。” 宁卿团扇掩着小嘴笑了起来,这两人跟本就不认识的好吧,却装得一副至交好友的样子。 宁卿与沐凡一直给永顺大长公主拜年,永顺大长公主还是看宁卿不顺眼,但想着佳柔郡主与宁卿玩得好,就懒得闹得大家不高兴,面上笑了笑,给了两个红包。 不一会儿,就有小丫鬟跑进来,喜道:“三姑奶奶回来了!三姑爷和曾夫人一起来了。” “快请快请!”永顺大长公主大喜。 纪芳儿是十二月初十成的亲,后来闹了一场,说要在娘家小住。自那三天后,骆进宇亲自来接,但纪芳儿不愿回去。 永顺大长公主觉得纪芳儿这样有些任性了,但想到纪芳儿受的委屈,就由着她。就安抚骆进宇说,纪芳儿既然留在了娘家,纪燕儿的婚事没几天了,等纪燕儿婚后再走,没得外面再传纪芳儿与纪燕儿抢婚的事情。 骆进宇只笑了笑,然后回去。 过了两天,纪燕儿出嫁,第二天骆进宇又来接,纪芳儿收拾好了行装出来跟永顺大长公主道别。 谁知道才说一个字,就嚎然大哭起来,整个人都滚进了永顺大长公主,哭得有多委屈就多委屈,像是情绪失控一样。 不断地哭道:“娘,我就要去骆家了!以后就是骆家的媳妇了!” 又道:“二姐姐一会就要回门了……我自己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否则会见到吕……不,是二姐夫!二姐夫!二姐夫!啊!为什么会这样?呜呜……我……原本今天与他一起回门的该是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骆进宇整个人木住了,脸上挂着得体大方的笑,但脸色却别提多难看了。 永顺大长公主看着骆进宇的脸色,别提多尴尬了,现在站着的这个是纪芳儿的夫婿,纪芳儿居然在自己的夫婿面前说出这种话来,骆进宇的感受,可想而知! 永顺大长公主直想一巴掌把纪芳儿给扇醒,但又想到都是纪燕儿作的孽,纪芳儿是受害者来着,又收痛了起来。 然后,纪芳儿居然晕过去了! 骆进宇只好笑笑道:“天气正冷着,芳儿这般出去,恐会感染风寒,小婿今儿先回。” 于是,纪芳儿这个新媳妇又接不回去了! 永顺大长公主气得直喘气了。想到纪芳儿这般闹法可不行,等到纪芳儿醒来,立刻教导了一翻,说什么不错也错了,不嫁也嫁了,怎样也回不了头,只能珍惜眼前人,过好现在的生活就好!然后又夸了骆进宇一翻,直说得纪芳儿连连点头,才松了口气。 又过了几天,这次不止是骆进宇,就连骆老爷和曾氏夫妇都一起来了! 骆老爷不住地陪着笑脸,曾氏却笑容勉强。永顺大长公主又好生说教了纪芳儿一翻,让她回到骆家后好生侍候丈夫,孝顺公婆。 然后好生招待骆家一翻,纪芳儿才依依不舍地跟着骆家回去。 现在大年初二,纪芳儿要走娘家了! “亲家母你们来了!”永顺大长公主立刻站了起来,热情地迎了上来。 宁卿微伸着脖子,只见纪芳儿唇角翘着笑,面有得意地走进来。 与她一起的,还有她的丈夫骆进宇,长得倒是修眉俊目,温文儒雅。但脸色却有些白,眼圈有些黑,虽然极力地在微笑,但却一脸疲色。 骆老爷倒是一脸笑呵呵的,曾氏却一脸不爽的样子。 宁卿好奇地双眼圆瞪,这情形……她怎么觉得纪芳儿在骆家活得如鱼得水,而骆家一家三口却活在水深火热中一样! 真是…… 正说着,外面丫鬟又叫道:“公主,二姑奶奶回来了!康定伯夫人和康定伯世子也来了!” 永顺大长公主脸色有些不好了,特别是纪芳儿一听到这几人来了后,脸色就是一变,然后身子微微发抖和可怜兮兮,一副泫然欲泣一样,别提多委屈和多痛苦了! 骆进宇瞥了纪芳儿一眼,脸上的疲色更重了。 骆老爷仍然呵呵地笑着,曾氏却满脸不快地扫了纪芳儿一眼。这个小贱人,还委屈个什么劲?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啊! 曾氏直要抓狂了,但骆老爷立刻瞪了她一眼,曾氏就生生把气都咽了回去。 永顺大长公主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她一边怒恨纪燕儿,但又不得不能给康定伯府的脸面,一方面又替纪芳儿担心,怕纪芳儿又委屈了,另一方面,又怕骆家看到纪芳儿委屈,会对纪芳儿生怨气! 真是……永顺大长公主从没这么纠结郁闷过! 佳柔郡主立刻笑着迎了出来:“二妹妹回来了!” 宁卿回头,只见一名秀丽婉约的美人走来,这一定是纪燕儿了。与她一起的是康定伯世子吕承平。长相英俊冷酷,身势凛然,活脱脱一个酷帅形男!他脸上没有笑容,还一脸不乐意。 卫氏也是严肃着脸,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众人也理解,因为是纪燕儿设计嫁进了康定伯府,康定伯府不重视也在理儿,今天陪着走娘家,也是给永顺大长公主脸面,不要弄得这么难看。 纪芳儿一看到吕承平,脸色就一下子退去了血色,浑身发冷发抖。 又是恨,又是怕,心在泣血! 吕承平!吕承平!她又见到他了!这个贱男,这个渣男!就是他和柳寻雪那对奸夫淫妇把她折磨而死的!还害死了她的希儿! 她一定要报仇! 但想报仇,她一定要积蓄自己的力量!对,一定要这样!先等着!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惜她想整死宁卿,霸占宁卿的的舞馆没成功,否则她早就迈进了成功的第一步了!何至于嫁给骆进宇这种平庸之辈! 想到这,她不由嫉恨地扫了宁卿一眼,还有宁卿身边的沐凡! 宁卿这贱人居然订亲了!是跟这个男人!他是宸王世子宋濯! 纪燕儿前生一直听说宋濯是一名绝色男子,她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红衣男子却长相普通。但既然长相普通,那一身气度,却是风华绝代,让人惊叹,很容易就忽视他的长相! 纪芳儿想,许是世人多是没亲眼见过他,又因着他气势太强,气质太过出众,所以就说他是绝色美男子!其实绝色男美子,套在他身上,也毫不违和。 前生这段时间,她刚好得知吕承平和柳寻雪的奸情,重病在情,对外界一切都不知晓。现在纪芳儿想不明白,为何宸王世子要在这里跟宁卿订亲。她想,也许过不久,宸王世子就会把宁卿接回天盛。 纪芳儿想到这,心里就抑止不住的嫉妒! 也许她容貌不及宁卿这贱人,但她是重生女,她是特别的,她是不同的!这个宋濯居然没被她的特别所吸引!一定是因为接触太少了吧! 可恨她等不到那样的机会,就被逼嫁给了骆进宇。 她预想好的惊才绝艳的一生,又被永顺这个老贱人毁了!但她不会甘心!她知道,她是不同的,一定会再次发光发亮! 现在,她只能等到明天春闱,等到骆进宇连中三元,金榜提名,她再受封诰命,一步步挤进贵妇圈上层,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再想法把整个康定伯府弄垮! 现在嘛,就让吕承平和柳寻雪这对奸夫淫妇好好祸害纪燕儿这贱人! 让纪燕儿一步步地重重她痛苦的前生!而她却占了纪燕儿所有的运势! 想到纪燕儿将来会受到的折磨,纪芳儿没由来的就是一阵兴奋!贱人,我让你前生步步高升,站在高处瞧不起我!看我笑话! ☆、第144章 像谁 “两位亲家,快请快请。”永顺大长公主热情地招呼着。 又细细地打量了纪芳儿一遍,见纪芳儿脸色苍白如纸,生怕惹到了曾氏,立刻拉着曾氏和卫氏:“两位亲家母,快坐。柔儿,还不快拉你两个妹妹坐下。” 佳柔郡主立刻笑着上来:“燕儿,芳儿,你们大婚,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出席,现在总算见到了,补上迟到的一份贺礼,你们可别介意。” 佳柔郡主拉着纪芳儿和纪燕儿出去,宁卿也跟着,一起去佳柔郡主的院子。 纪宏忙招呼男宾们,一起去了花园。 回到佳柔郡主的院子,佳柔郡主把准备好的礼送给了纪芳儿和纪燕儿,纪芳儿想到了厅里的卫氏和吕承平,脸色不好,就说:“姐姐,我头有些晕,回去歇歇。” “你怎么了?”佳柔郡主看着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就是看到些恶心的人!”说着居然扫了纪燕儿一眼,一副恨极了纪燕儿换了她婚一样。 然后就扶着红坠的手出了屋,回她以前的园子。 宁卿嘴角抽了一下,人家纪燕儿还没作声,纪芳儿就倒打一耙了。 “二妹妹,你还好吧。”佳柔郡主拉着纪燕儿的手,让她坐下。 第139节 “昨天的事情多谢你,还有宁郡主,也多谢你。”昨天的事情,卫氏回去后就骂了她一顿! 佳柔郡主道:“你家里可还好?” 纪燕儿只道:“也就那样儿。” 然后就不再多说了,佳柔郡主讨了个没趣,只好拉着宁卿聊天。 坐了不多一会,就吃饭了。男女分席而坐。纪芳儿在房里调整了好些时间,才收拾好心情出来。 永顺大长公主家的饭菜自然是极好的,而且还是女儿第一次走娘家,样样都恨不得拿最好的出来招呼,鲍参翅肚,不在话下。 纪芳儿虽然是庶女,但自小却充作嫡女教养,礼仪极好。只是,向来礼仪极好的她,从上菜开始就没停过嘴,纵然她的动作很厮文优雅,到底还是让惹人注目了。 一会上饭后的甜点,众人只吃了一两口。宁卿吃了小半碗木瓜炖雪蛤就放下了汤匙。 纪芳儿吃了一碗雪蛤,又吃了半碗燕窝,众人不由自主地看着她了。 永顺大长公主觉得纪芳儿太没节制了,脸色尴尬。 卫氏似是半开玩笑地嘲讽:“骆少奶奶好胃口,难道是……喜事?” 永顺大长公主一听,差点就背过气,有喜?纪芳儿才成亲半个月,怎么可能有喜!就算有喜,才不会这么快有变化! 永顺大长公主气恨卫氏拿纪芳儿的名节开玩笑,又恼纪芳儿没节制,瞪了纪芳儿一眼。 纪芳儿也好像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只见她泫然欲泣,一副要委屈得要哭的样子:“康定伯夫人……你别乱说话!我只是……太久没吃燕窝而已……” 然后,整个大厅一下子静了! 只见曾氏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气得脸部肌肉直抖,很是狰狞了!但却一副极力压制忍耐的样子! 永顺大长公主也是一张脸涨得通气,尴尬羞愧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连忙拉着曾氏笑道:“好姐姐……哎……” 然后,永顺大长公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永顺大长公主气得心窝痛,羞愧于纪芳儿这丢脸的行为,恨不得一巴掌扇醒她!最后却狠狠地剜了纪燕儿一眼。 纪燕儿脸色苍白地不作声儿。 偏卫氏还似是唯恐天下不乱一样,惊呼起来:“噢,天啊!连燕窝都没得吃,真可怜,要是在我家的话……” 说着一脸惋惜地看着纪芳儿,似是可怜纪芳儿明明是该入他们康定伯府这个富贵窝的,偏偏被换去了骆家这个破落户!接着又一脸嫌弃地盯向纪燕儿。 纪芳儿双手往小脸一捂,似在泣不成声。 “啊!”曾氏似是忍无可忍了,正要拍案而起,屏风那边响起骆老爷的咳嗽声。 永顺大长公主立刻拉着她,陪着笑:“好姐姐,快坐下来,上参茶了。” 纪芳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得逞一边嫌弃骆家,想把人家都踩到脚底下,把她供起来,不住地扒骆家的面子! 卫氏想打压纪燕儿,作出可惜错过纪芳儿这个“佳媳”的样子,纪芳儿还一唱一和。 永顺大长公主一边对纪芳儿恨铁不成钢,一边为她以后的生活担忧而劝着曾氏,一边还暗恨纪燕儿。 那边骆老爷似是决定把忍气吞声进行到底,骆进宇那眼圈似是又黑了两层。 这混乱而又富含逻辑关系,宁卿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地摸了摸胸口,幸好这群极品不是自己的亲戚! 下了桌,纪芳儿又说不舒服,回房歇了。 永顺大长公主连想拉她说教都没拉上。永顺大长公主回房更衣,佳柔郡主脸色不好地走进来:“娘,你瞧芳儿,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是有些不着调。”永顺大长公主捂着胸口,又道:“可能是看到了吕承平吧!她才一时情绪失控。那本该是她的夫婿。都怪纪燕儿那个小贱人!” 佳柔郡主一噎。 “公主。”白嬷嬷走进来:“康定伯夫人想跟你说话。” “请她去偏厅。”永顺大长公主揉揉眉心。 永顺大长公主换好衣服就去偏厅,卫氏笑着站起来见了礼:“公主,咱们亲戚一场,我就开门见山了。你家佳柔郡主是怎么回事啊?昨天我和大儿媳妇在街上布施,她与宁郡主跟来,好生呛了咱们一顿,说我们打压纪燕儿,不让她出来布施!我就承认了,我确实是在打压纪燕儿!她又不想想自己是怎么进的门,是用了脏手段算计进来了的!要不是为了给老太他冲喜,哪会要她!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咱们欺负人呢!” 永顺大长公主又气得直捂心口,恨恨道:“纪燕儿那个小贱人本宫早就说不给你们,是你们自己非要娶!以后她的事本宫不管!” 要不是为了纪家姑娘的名声,永顺大长公主连面子情都不想给。 “那不是为了老太爷,迫不得已。”卫氏很满意,永顺大长公主对纪燕儿不管不顾就更好了,连娘家都不给她撑腰,还不任他们摆布!“只是,公主最好说一下佳柔郡主,没得弄得是非不分,到时受委屈的可是你的三女儿。” 永顺大长公主送走了卫氏,佳柔郡主从暖阁走了出来,永顺大长公主像见鬼一样看着佳柔郡主:“柔儿,你是怎么回事?你在外面居然还维护纪燕儿这个小贱人?是她抢了芳儿的婚事,才弄得乌烟瘴气!你瞧一瞧今天的局面!你对得起芳儿吗?” “娘,今天的局面不是谁弄成的,是芳儿自己!”佳柔郡主小脸一沉:“还有,我没有对不起谁!” “你!”永顺大长公主气结。 明明就是纪燕儿这个小贱人换的婚,把芳儿害成这副模样。她这个女儿倒好,居然不向着芳儿,还维护纪燕儿那个小贱人!这都什么事儿啊?柔儿什么时候变得三观如此不正? “公主!”白嬷嬷立刻拉了拉永顺大长公主,劝她不要跟佳柔郡主吵。 永顺大长公主想到佳柔郡主才和离,难免会想岔。她狠狠吐出一口气,只道:“算了,这些乱七八遭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佳柔郡主也懒得跟她吵,出了屋,才走两步就看到了宁卿。 “你是怎么了?”宁卿瞅瞅她的脸色。 “刚才卫氏去找我娘了。”佳柔郡主说:“她说,他们打压燕儿有理儿!让咱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帮倒忙了?说不定燕儿因为我们两个维护她,反而受苦了,毕竟他们‘有理’。” 宁卿没有回答她,只怔怔地看着她。 “看什么?”佳柔郡主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东西吗?” “没。”宁卿嫣然一笑:“只是,柔姐姐,你觉得换婚是纪芳儿做的了?” 佳柔郡主一怔,接着微微一叹,苦笑道:“是啊!” 佳柔郡主已经认定是纪芳儿做的了。结合前前后后所有事情,什么乱七八遭的事情,都有纪芳儿一份!虽然没证据,但所有线索都指向纪芳儿! “卿妹妹,你记不记得上次坠崖!是她抢先去祈福才会发生。还有我小产……”佳柔郡主说着泪水就流了下来:“是她提议去的铺子,也是她追的小偷,还有她的尖叫!还有第二天我听到的,说姓伍的维护着那个吴思婉,那个声音……有点像红坠!最后,在吕承平下聘前的一次,她跑来我的屋子,指使着柳嬷嬷出去……不知想在我屋子拿什么或做什么手脚!后来,就发生了换婚的事情。我就想,要不是那次她没得手,被弄进康定伯府的会不会是我!” 佳柔郡主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了。 柳嬷嬷在后面也掉下了泪,她就知道,她的郡主是聪明的!只不过是一直不愿意相信!给了纪芳儿一次又一次机会,但纪芳儿却没珍惜。反而是让佳柔郡主慢慢看清了纪芳儿的嘴脸! “虽然很多说不通,也找不到她作案的动机,也没有证据……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嫁进康定伯府?”佳柔郡主道。 “一定是因为康定伯府是个狼窝!”宁卿道。 佳柔郡主也有此感,但真正听宁卿一说,仍然忍不住瞪大了双眼:“那燕儿……” “我瞧着你二妹妹不是蠢人。”宁卿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康定伯府里面有什么呢,现在她身处其中,怕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不愿意说,一应该是有自己的成算,二呢,是信不过你。” “信不过我?”佳柔郡主气笑了。 “谁叫你以前跟纪芳儿好得像一个人一样。”宁卿道:“你要是真担心,我给她递个话,要是有什么帮忙的就找我。你等着,她让慧苹给她递个信,必信我!” 佳柔郡主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他们似是要走了。” “慧苹。”宁卿让慧苹拿来纸笔,写了个小字条,就塞给了她。 慧苹立刻走出去。 纪燕儿刚好收拾了东西,正要走,慧苹走过去与她撞了一下,顺手塞了个纸条给她。 纪燕儿怔了怔,把纸条暗暗收进袖子里。 一会上了马车,纪燕儿就把纸条拿出来,冬桂一怔:“二少夫人,这是什么?” “是宁郡主给我的。”纪燕儿道。 “宁郡主?”冬桂一怔:“她有什么事?” “她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叫她。”纪燕儿道。 “她信得过?” “应该信得过。”纪燕儿道:“还记得开舞馆一事?纪芳儿偷了人家的舞,还想倒打一耙,却被人家一招击落,险就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就连永顺去求着私了,弄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但人家却连一点脸面都不给她。是个眼里容不下砂子的!” “那她有什么理由要帮咱们?” “她也没什么理由要害咱们啊!”纪燕儿说着微微一叹:“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善良!” 纪燕儿又想起昨天宁卿与佳柔郡主逛街,出面维护自己的事情。 冬桂也想到这件事了:“昨天她却是好心办了坏事,害得卫氏跑来骂了咱们一顿!明儿个,卫氏一定会对外撒播,说二少奶奶是用脏手段进门的,打压才是理儿!” 纪燕儿却双眼微闪,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越散播!越好!我的名声越难听越好。” 等哪一天,她拿到那对奸夫淫妇的证据,就把那恶心的一窝子从天堂摔下地狱!现在她的名声有多难听,将来他们的名声就有多难听!还有纪芳儿那个贱人的名声! …… 慧苹送完信,就回了:“奴婢亲眼看着她收进了袖子里。” 宁卿点了点头,望向佳柔郡主:“你娘那里?” “我娘此消彼长,自然固执地站在芳儿那一边。”佳柔郡主说着微微一叹。“等着吧,等康定伯府的猫腻被揭了出来,她就知道了。” “纪芳儿那边,我觉得不用理了。”宁卿说。 “我也这样觉得。” 二人说着对视一眼:“因为她会把自己给作死!” 佳柔郡主噗嗤一笑:“咱们坐在一边看热闹。” “等她自己把自己玩残了,咱们再去补两脚!”宁卿说着说着就乐了!她可没忘记纪芳儿害她差点命丧崖底! “那你就有时间准备大婚了?”佳柔郡主说着一笑:“婚期订的是什么时候?” 宁卿小脸一红:“二月二十。” “好快。”佳柔郡主说着幽幽一叹,满眼情殇和担忧,目光复杂地看了宁卿一眼:“卿妹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宁卿心就是一跳。 “我不是故意要离间你们的感情的,但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儿。”佳柔郡主幽幽道。“对你越好,越温柔的男人,你就越要提防!” 远远走来的沐凡嘴角一抽,果然和离失子什么的女人都是心理变态! “卿卿,走了。”沐凡含笑走来。 “柔姐姐,我先回去了。”宁卿说。 沐凡拥着宁卿离开。上了马车,沐凡一把将她放到膝上,抱进怀里。 宁卿打了个哈欠,埋在他怀里假寐。 第140节 沐凡垂首亲了亲她,等她快要入睡时,语气带着点无奈和委屈地说了五个字:“我有痴情蛊!” 宁卿心头微震,然后鼻子一酸,紧紧抱着他。 回到安宁园,天有些擦黑,宁卿又想起了水经年。 宁卿到厨房,做了几个点头,让慧苹给水经年送过去。 宁卿想了想,又到房里拿出一张婚帖。 慧苹接过婚帖,有些担心:“姑娘,奴婢怕王爷会受刺激。” 宁卿沉默了一会:“现在已经一月初了,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我就成亲,再不通知,待什么时候?你和春卷一起去。” 慧苹和春卷一起去了炎王府。 水经年前儿个舞了一夜的剑,又湿了身,发起了烧来!要是这个时代有体温计,一定能量出来,39度多了! 但慧平和春卷都不知道。在外求见了,给水经年送点心和帖子。 平兴想着水经年病得重,梦里还喊着宁卿,清醒时就两眼发呆,但又不准他去找宁卿,平兴急得都想哭了。 慧苹送来点心,一下子就激动了,就接过食盒。 水经年病得迷迷糊糊的,平兴推醒他:“爷,郡主给你送了些点心。” 水经年一听宁卿送了东西来,就睁开了眼,张了张嘴,但喉咙却哑得说不出话。 平兴立刻跑去倒水喂他:“爷,快喝。” 水经年喝了大半杯水,才说:“拿来……” “爷,你不能吃,先喝粥行不行?”平兴都快急哭了。 “我只瞧瞧。” 平兴这才把食盒拿过来,平兴一边打开一边道:“现在大冬天的,这糕点能存,等三五天后爷好了再吃。” 平兴正安排好了,抬眼,却见水经年从盒里拿出一个艳红的帖子,打开,然后整个人都呆了,怔怔地看着那个帖子。 平兴一看,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样式,一看就知产喜帖! 而能放进这个食盒里的,一定是宁卿的婚事! 平兴立刻去抢水经年的帖子:“爷,这是别人放错了!” 他一抽,就从水经年手里把帖子抽了回去,他一个踉跄,就一个屁股坐到了地上!因为他用力过猛,原以为是抢不回的! 只见水经年突然往床上一躺,像是死了一样,目光呆滞。 “爷!你不要吓奴才啊!”平兴嗷地一声尖叫。 慧苹和春卷在外面听到平兴叫得这么凄厉,吓了一大跳,立刻冲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两个贱蹄子给王爷送了什么?我家爷病得去了半条命,你们怎么还这样刺激他?”平兴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爷病了!”慧苹和春卷俱是脸色一变。“我们不知道……郡主也不知道。郡主不是有意的!” 要是宁卿知道水经年重病,必不会这样! “她就是有意的!有意的!”平兴怒道:“除夕让我家爷伤心得跑了出去,舞了一夜的剑,这才病了。还在还送个帖子来!” 慧苹脸色发苍,立刻跑到床前,磕头请罪:“王爷,我家姑娘不是故意的,求你恕罪!都是奴婢的错!” 水经年呆呆地看着帐顶,声音沙哑地低喃一句:“我哪里不如他了……” 慧苹眼圈一红。春卷更是鼻子一酸,哭了起来:“王爷哪都好!样样都好儿!” “我样样都好……为何她就是不选我……” 慧苹微微一叹,立刻道:“王爷你最爱吃板栗吧?但王爷不爱吃核桃,就算核桃再好,也不爱吃啊!并不是王爷不够好,而是王爷不是我家郡主喜欢的类型。” “宁儿难道就喜欢沐凡这样的……他哪里特别了。” “当然特别!”慧苹道:“特别像世子!” “你说什么?”水经年一个激灵弹坐起来。 慧苹小脸一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摆手:“我没说什么。” “你说了!”水经年冷瞪着她:“那个沐凡像谁来着?像宋濯?” 慧苹冷汗直下,立刻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他们是一个类型!这表明,我家姑娘是喜欢这个类型的男子!附合她的审美!” ☆、第145章 出发 “王爷,东西已经送到了,请王爷保重身体,不可胡思乱想。”慧苹立刻拉着春卷磕了头。就走了。 慧苹心就吓得不断地乱跳,直到上了马车,才缓了口气。 她不过是说两个人相像而已,相似的人千千万万,王爷应该不会想歪而做出什么乱七八遭的事情吧? 慧苹跟本就不知道,水经年得到的不只是一条线索!他还有两条线索,这加在一起,那答案简直就是要呼之欲出了! “沐凡……宋濯……不知所踪……无云城、还有他的护卫……”水经年坐在床上不断地喃喃自语。 “王爷,你是怎么了?”平兴怯怯地上前,欲哭无泪。他家爷是不是被刺激疯了? “平兴!”水经年喘息着一把揪着平兴的衣领:“宋濯三年前不知所踪是不是?沐凡两年多前在无云城建立起来的势力是不是?沐凡是无云城来的!你上次看到宋濯的护卫清风赶路前往无云城!后来沐凡跟我们回湛京,清风他们接着又来了湛京……慧苹说沐凡与宋濯很像!” 平兴被水经年晃得头晕目眩:“爷,你想说什么?” “沐凡是不是宋濯!”水经年说着一张美艳的脸激动得一阵通红。 “爷,说不定是巧合……”平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水经年手中把自己的衣领夺了回来。“爷你要冷静!冷静啊!不要草木皆兵,抓住一点点小苗头就疑神疑鬼的。” “艹,这么多线索了你居然还说巧合?瞎了你的狗眼!就算真是草木皆兵,爷也是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别说是这么多条线索,就真的只是有个线头,一个可能,爷也要把他从头扒到脚!噢,天哪!爷怎么就忘记了那个宋濯简直就是个变态疯子!”水经年说着激动得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却没起来,反而一拍地板:“爷怎么就忘了三年前那个牛蟒山上的老道士!那老道说过那个宋濯执念很深,他不会放弃!” 平兴嘴角一抽,正要去扶水经年,水经年却大喝一声:“去,把狩一他们十个人给爷叫进来!” 平兴立刻转过身,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等叫来狩一十人,脑子也醒了,要是那个沐凡真的是宋濯的话,那么郡主与沐凡就不可能了!他家爷不是又有机会了? 平兴想着就有些小激动,只要郡主嫁给他家爷了,他家爷就不会整天神经兮兮的了!而且郡主还会做很多好吃的! 狩一等十人与水经年商量了一翻,狩一道:“爷,想要证实你的猜测,就得去一趟无云城!” “无云城?”水经年挑眉。 “对。”狩一道:“要是沐凡真的是宋濯的话,据那么多条线索推测。当初他应该是独自一人出了天盛,清风等护卫他遣散了!后来他换了个身份,就在无云城建立起势力,再接近郡主。但清风等护卫仍然思念主子,所以三年来大江南北地找宋濯。最后,他们应该在无云城找到了那条准确的线索!就跟了来湛京。” “只要在无云城找到那条线索,就能确定沐凡就是宋濯?”水经年说着双眼闪过激动的精光,接着神色又是一沉,咬牙切齿道:“那个骗子,就等着爷揭穿他的真面目吧!狩一,去把钟老医正请来。平兴,你去找许勇打点一下,明天,爷要走官运河!” 水经年要去无云城,走陆路的话要两个多月,但官运河水路只需半个左右月。 他不想打草惊蛇!他已经被宋濯连耍了好几次,所以他得悄悄出行。只得走关系了。那个许勇是专管运河的官员,欠了水经年一个大人情。虽然现在正在过年,但还是有少量东西下水的。 半个时辰后,钟老医正来了,看到病得脸色通红的水经年,就笑了:“臭小子在犯相思?不过瞧着倒是精神不错的样子。” 当然,是给沐凡可能是宋濯的消息打了鸡血,能精神不好?平兴如是想。 “老头子,我问你,你可还记得宁儿家里的那个沐凡。” “当然。”钟老医正笑着摇了摇头:“那个小子要跟小丫头成亲了吧!原以为你会多伤心欲绝要生要死呢,现在瞧着……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 水经年嘴角抽了抽,他原本就伤心欲绝要生要死的,但发现了一个重大转机!可不就来了精神么! “那你可有认真看着他的脸。” “看过,长得忒普通了。”钟老医正一边给他把脉,说着就笑了:“怎么,长得普通又怎样了?是没你好,但人家气质太好了,能压过一切。瞧你还是挺知趣的,这不就死心了!” 水经年气得一个倒仰!他死心?他才不死心! “我觉得他是易容的。”水经年道。 “什么?”钟老医正微惊:“不会吧?以我的经验来看!可知道老夫有个百面小郎君的称号!” “啊呸,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小郎君!”水经年呛了他一口。“好了,知道你是易容高手了,这不才找你问的。” “他真没易容!”钟老医正肯定道。 “不可能的!”水经年心就是一沉,拳头紧紧地握住,他才的了这么多证据,这个沐凡怎么可能不是易容!那就不是宋濯了?不可以,怎么能这样!“你一会再去看他一次!” 他说着,一双桃花眼带着祈求。 “唉,真是……你是怀疑什么吗?”钟老医正说着摇了摇头,又拍了拍他的手,“放松。老夫以前行走江湖虽然是易容高手,但也只是高手而已,还不是最顶尖。江湖奇人异士千千万,老夫看走了眼的多海里去了。” 水经年闻言,心下就是一松,接着又是一沉,那个沐凡居然手段这么高,连钟老医正这样的高手也看不穿……或者是……他跟本就不是易容? 想到这,水经年心就是一痛,不,不会的!他一定是!他一定是宋濯!只要他是宋濯,就哪边凉快滚哪边去吧! 现在他最先要去的是无云城,把那条线索找出来! “你的病还好吧,注意定时喝药,注意保暖,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嗯,还要多休息,少忧思,三五天就能见好了。”钟老医正说。 “我现在还想请你帮个小忙。”水经年道:“我是真病了,但病不久。你回去跟父王说,我要静养,这个年不出去了,父王最信你,给我拖上一个月!” “你是要去哪里?”钟老医正微惊。 “去一趟无云城!亲自去!”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必须亲自去。 钟老医正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谁家年少不轻狂啊!有些事,不去做,就是遗憾终生! “记得吃药。”钟老医正说着就走了。 平兴担心道:“爷你的病不要紧吧?而且你走了,郡主与那个沐凡……” “老头子是谁啊,他的药一济顶别人三济,不好才怪,你少操心了。宁儿……”说到这,他双眼就是一暗。 他走与不走,对于他们,有什么影响吗? …… 慧苹和春卷白着脸回去,宁卿立刻迎了出来,有些紧张地道:“水哥哥有没有很生气?” “很受打击是真的!”春卷哭道:“除夕那晚,王爷从这里离开后就去舞了一夜的剑,回来后就病了,刚才去看,病得惨兮兮的。” 宁卿听着心头一震,她很是愧疚和自责,自己居然没打听清楚水经年的状况,实在是太鲁莽了。但她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她想第一时间通知他,并不想他是从别人口中才知道她的婚讯。 “要去看看他吗?”沐凡低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宁卿后退一步,就靠到了他温暖的怀抱,泪水就忍不住掉下来。 第141节 沐凡立刻让人安排马车。沐凡亲自送她去,来到炎王府门口,沐凡没有下车,让她自己进去。 只是,宁卿却连门也没能进门。 平兴听到宁卿来了就走出来道:“郡主,你的好意我家爷心领了,只是,他暂时不想见你,也请不要上门。等哪天他要见你,自然会见你。请郡主回吧!” 宁卿只感到痛心,深深一闭双眼,垂下泪来。站了一会才道:“他还好吗?” “只是风寒发热,但并没什么大碍,钟老医正也来过了。”平兴道。 “如此,告辞了。”宁卿转身上了马车。 宁卿一上马车,沐凡就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 “你会生气吗?”宁卿抬头看着他。 “不会。”沐凡笑了笑,亲亲她冷冷的唇。 因为他知道,水经年永远也不可能是威胁,水经年之于宁卿,是亲人!他不会蠢到让宁卿夹在亲人和爱人之间。当然,这只限于水经年懂分寸的情况下。 要是水经年一直想不通,要跟宁卿闹,那么他可不会对水经年再宽容! 马车已经启动,在小雪中缓缓远去。 平兴狠狠出了一口气,跑回水经年的房中:“爷,郡主走了。” “外面下着雪吧,几点了?”水经年突然望向窗边。 “已经亥时了。”平兴说。 水经年想到这么晚,还下着晚,那个男人一定陪着她来的。 想到这,水经年心中就是一沉,等着吧!他一定会证明沐凡就是宋濯的! “收拾行装!明天出发去无云城!” …… 第二天一早,水经年就拖着病体亲自到文宣帝处请安,文宣帝看他病怏怏的,很是心痛了一翻,让他回去好生休养,钟老医正又说他要静养,让其他皇亲贵戚别去炎王府串门打扰他。 姚贵妃听到水经年病了,怔了一下,她这个儿子多久没病了,好像有三四年了吧,这又病着,生怕他回去以前那病怏怏的日子,立刻打发了人送了好些补品过去。 “王爷大过年人居然病了。”丽姑姑道。 “一定是因为那个宁卿!”姚贵妃说着就皱了皱眉。 几年相处,她已经知道水经年把宁卿当成了心头肉一样,而宁卿又有主见,怕极了宁卿真的被文宣帝指给了自己的儿子,到时水经年这个儿子就真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她也怕过宁卿嫁给水经东了,现在宁卿居然千挑万选,嫁了个贱人,还有这比这更好的吗? “等过完年,本宫就让皇上给她与百里公主指婚!”姚贵妃说。 年初三,水经年以称病为由闭门不出,却悄悄地出发往无云城赶。 宁卿这天没去吃年酒。年初六,刚好是广明王妃生辰,顺便的摆了年酒。 宁卿也收到了帖子,与佳柔郡主一起去了。 宁卿与佳柔郡主下了马车,就看到了伊芊芊。伊芊芊正和她的婆母和两个小姑在一起。 “哦,芊芊也来了。”佳柔郡主已经很久没见伊芊芊了,低头一看,只见伊芊芊小腹隆起。伊芊芊已经五个月身孕了。 佳柔郡主不由的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双眼微黯。 “柔儿,卿妹妹。”伊芊芊笑着上前,拉着佳柔郡主的手。“你们也来了。” “是啊。”宁卿笑着应,“咱们快进去吧。” 一行人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广明王府,来到摆宴的贺园。宁卿与佳柔郡主也坐下,正与一群贵女和贵族少妇聊天。 “是锦威侯府的女眷来了!”突然有人道。“哦,天啊,连锦威侯府的少夫人都来了。” 宁卿微惊,抬起头,只见何氏和吴思婉一起走来。 佳柔郡主也看到了,脸色一阵铁青,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宁卿只见何氏和吴思婉走来,就像皇帝出行一样,周围共有七八个嬷嬷和丫鬟护着。吴思婉挺着大如萝的肚子,被人扶着一步步走来。 扶着她的,不是丫鬟或是嬷嬷,而是何氏亲自扶着。但她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或是厌恶,反而一脸高兴和高傲。 好像在对人说,瞧瞧,她家儿媳妇正在怀孕呢!里面的是双生子,是儿子!她马上就有两个大金孙了! 佳柔郡主看着这婆媳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已经和离,但她还没豁达到看到仇人还笑着迎上去。特别是看着何氏如此宝贝着吴思婉,更恶心死了。 而佳柔郡主更不可以避开,因为避了,她就先失了气势,她就是示弱!她,凭什么在这两贱人面前示弱? “哦,天啊,少夫人这是快生了吧!”一名贵妇惊悚地走上去。 “是啊,已经九个月了。”吴思婉得意地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她早就瞥见了佳柔郡主,吴思婉笑得更甜了。 “这……”众人都无语了。“九个月回家好好呆着才好。” “太医说,要多走动一下。”吴思婉笑得越发甜了。“还说,我肚子里的宝宝活跃着呢,很健康,不怕的。” “快找个地方坐好。”何氏娇贵吴思婉的肚子,见吴思婉多站一会,就肉痛得什么似的。 她其实不想吴思婉出来的,毕竟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产了,但吴思婉哭着吵着要来,何氏生怕吴思婉这般委屈,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只好硬着头皮应了。 吴思婉立刻扶着何氏的手,找了个位置。那个位置还刚好对着佳柔郡主,让佳柔郡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 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能不出席呢!可知道,能碰到佳柔这个手下败将的机会可不多啊!她要让佳柔这个手下败将,看一看她现在多风光!曾经对佳柔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婆婆,却甘愿像半个下人一样扶着她走来。 周围差不多十个的丫鬟婆子环饶!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周围的贵妇都围着吴思婉吱吱喳喳起来,因为吴思婉的肚子太稀罕了!双胞胞,而且还都是男的!还没生产的贵妇都想沾她的福气。 就连伊芊芊的婆婆看到,都拉着伊芊芊道:“快去找她要一件旧衣裳!拿回去天天穿着,也生个大胖小子!” 伊芊芊一张小脸羞愧得一阵通红。先不说吴思婉是一个外室贱妾扶上来的,只说她与佳柔郡主是自小一起玩大的好友!怎能不顾姐妹情宜亲近那个得瑟的贱人! 许是伊芊芊的婆婆声音有些大,而吴思婉又一直留意着这边,一下子就听到了。 吴思婉立刻冲着伊芊芊、宁卿和佳柔郡主这边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的旧衣服早就送出去了!到了现在,怎么可能还留着呢!” 伊芊芊已经红到了耳根了,又是羞,又是怒。佳柔郡主袖子下的拳头紧握,脸皮仍然保持着平静。 宁卿也被这吴思婉恶心到了,扫了扫她的肚子,突然想起小松说的摸胎,说吴思婉生后就惨了!眼里就闪过幸灾落祸。 “宁郡主。”吴思婉犹嫌不够,笑着望向宁卿:“听说宁卿主就快成亲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其实我一直……” 吴思婉顿了顿,她可不想夸宁卿,但她太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太想打佳柔郡主的脸了。就说:“我一直敬仰着宁郡主的才华。等我生后,会留一套儿子的衣服给郡主的。听说,只要把男娃头天天穿过的小衣放进枕头下,也会怀上男娃的!” 宁卿隔应得难受,呵呵哒:“谢谢你的好意了!听说你小姑订亲了,不如留给你小姑吧!” 吴思婉一噎,眼里闪过怒恨。 众人看着吴思婉,有些忍不住低声嘲笑了出来。因为大家也看到了吴思婉这沾沾自喜,小家子气想打压原配的动机才拉宁卿说话。 “啊——”吴思婉突然一声尖叫,冷汗直下:“我……肚子痛……” ☆、第146章 生了个什么 “啊——”吴思婉突然一声尖叫,冷汗直下:“我……肚子痛……” “什么?”何氏大惊。 众人往下一看,地上居然流了一滩水,大惊失色:“天啊,羊水破了!她要生了!” “快,通知广明王妃!”有贵妇急道。 广明王府的丫鬟立刻跑去叫广明王妃。广明王妃脸色有些不好地从屋里出来,一边道:“九个月身孕了,不在家里好好发呆着待产,居然晃来晃去的,凑什么热闹!脑子有毛病?” 广明王妃很快来到了贺园,贵妇们立刻吱吱喳喳地上前:“王妃,锦威侯的少夫人要生了。” “那,快扶到厢房里。”广明王妃道。“来人,把两名稳婆叫来。” “王妃!”何氏立刻扑上前:“听说贵王府世子妃已经怀了六个月身孕,产房一定已经准备好了,能不能把思婉安置在那里!” 广明王妃一僵,正要说什么,何氏突然眼前一亮,因为她看到一名雍容华贵二十岁出头的少妇走近,最显眼的是,少妇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她就是广明王府的世子妃,姓叶。 “世子妃。”何氏立刻上前。 叶世子妃小脸僵了一下,那可是她的产房啊! “哎呀……我儿媳妇怀的可是双胞胎,这生双胞胎可困难了,一个不留神就……” “对啊,这生一个孩子已经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这生两个更危险了。”有人道。 宁卿在一边看着,嘴角抽了一下,这简直是道德绑架啊!其实产房也就比普通厢房更舒服,更体面而已。只要稳婆和大夫好的话,哪都一样。但何氏那心态,分明是,她家孙子是大金孙!一次生俩,比别人高贵!怎能在普通房间生,一定要在五星级总统套房生! “啊……我痛!呜呜……我的两个儿子要出生了!”吴思婉白着脸。 广明王妃脸僵了一下,然后望向叶世子妃。叶世子妃还能说什么呢,只好道:“那就抬到产房吧。” “谢王妃,谢世子妃!”何氏连声道谢:“等我家思婉在世子妃的产房生过两个儿子,到时世子妃再生产时,也一定能生一个儿子的!” 叶世子妃勉强笑了笑:“承你贵言了。” “婉儿!”只见伍鹏飞急急地跑过来,然后扶起吴思婉。又是担心又是激动喜悦。他的两个儿子,马上就要降生了! “相公!相公……我们的儿子要出生了!”吴思婉一次阵痛过后,立刻白着小脸靠到伍鹏飞怀里。 “软轿来了,快抬上去!”何氏急道。 几名身强力壮的嬷嬷合力把吴思婉抬上了软轿,吴思婉有些哀怨地看了伍鹏飞一眼,她可想伍鹏飞亲自抱着她出去,这才刺激死佳柔郡主。 这时,她肚子里的阵痛又来了,吴思婉又叫着捂肚子。 “婉儿,放松,一定没事的!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平安生下来了。”伍鹏飞一边跟着一边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佳柔郡主。 伍鹏飞脸色一僵,接着就追着吴思婉走了。 佳柔郡主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离去的吴思婉,还有即将成为父亲,一脸喜悦激动的伍鹏飞,脸上浮起冷冷的笑。 “芊芊,快,咱们也去。”伊芊芊的婆婆急急地跟去看。 伊芊芊一脸为难,佳柔郡主笑了笑:“芊芊,你快去吧。” 可不能因着她而让伊芊芊与婆婆生了嫌隙。 “卿妹妹,你也去吧。给我看看她和伍鹏飞是不是真的这么好命,一次生两个儿子!”佳柔郡主冷声道。“我到前面暖阁等你。” “好。”宁卿立刻也跟了上去。 第142节 吴思婉很快就被抬到了叶世子妃的产房。 一群贵妇都想看一下这个被何氏和锦威侯府宣扬了快半年的双胞胎儿子。 “说起来,夫人的两个孙子真是好运气,居然在广文王府这样的天潢贵胄之家出生!”有与何氏交好的夫人道:“而且还与王妃同一天生辰,真是有缘了!” 何氏听着就觉得有些飘飘然,她的孙子在尊贵的广明王府出生,用的还本该是广明王妃的金孙才用的产房!还与广明王妃同一天生日。要是等将来,叶世子妃也生下了儿子,那就可以说是他的孙子带来的福气,到时让叶世子妃认个干亲,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都是托王妃和世子妃的福。”何氏说着又朝广明王妃和叶世子妃行了一礼。 “小事一桩而已,夫人不必客气。”广明王妃笑道。反正都如此了,不如再大方点,多说两句好话又怎样。 “啊——”里面传来吴思婉的尖叫声。 叶世子妃吓得身子一抖,但想到这产房不让都让了,自己不如真的沾点福气,说不定自己也会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两个稳婆,还有对于接生最有经验的一名女大夫已经进了产房。 吴思婉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直翻白眼,脸上的冷汗潺潺往下滑。 “用力,用力啊!少夫人你的宫口开得很快,一定会顺利生下孩子的!”稳婆熟练地鼓励着。 这两个稳婆既然被广明王妃准备给叶世子妃接生,自然是湛京数一数二的稳婆,经验老道,手法又好。 两个稳婆同时给吴思婉推着肚子。推着推着,突然两人均是怪异地对视一眼。一个忍不住惊呼:“这孩子怎么……” 另一个连忙瞪了她一眼。她才住了嘴,毕竟这是关健时刻,可不能说错什么刺激到吴思婉。 虽然不说,但两个稳婆却脸色越来越惊悚和苍白。 随着胎儿的运动,不住地往下冲的动作,她们摸到,肚子里居然好像只有一个东西在动! 不是说双胞胎吗?难道一个死胎? 两名稳婆心跳了跳,但就算一个死胎,也得生出来再说。 “啊——”吴思婉已经痛得麻木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就感到肚子里的东西猛地从她下面滑了下来,她知道,她的儿子终于出生了。 但是……她怀的明明是两个儿子,为什么只出来了一个,她不由地伸手摸肚子,但肚子已经扁了下去,哪里还有什么儿子。 吴思婉大惊,这时,她的身下突然响起两声交错的婴儿啼哭声,吴思婉一怔,接着就激动地流下了泪水,原来两个儿子都生了,可能是太痛,她没感觉到。 “儿子……我的儿子,快抱他们来给我看看。” 那两名稳婆凑近一看,接着脸色一变,啊地一声尖叫出声来:“啊,这是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快把我的儿子抱过来!”吴思婉气若柔丝地道。 一直在傍边给吴思婉鼓气的奶娘孙嬷嬷扑过去一看,也是吓得脑子一晕,面无人色。 吴思婉见她们个个反应怪异,心中不祥,也不顾身子虚软无力,强撑起身子,当一看身下的孩子时,啊地一声尖叫,接着两眼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开门!孩子生下来了是不是?”何氏在外面不断地拍着门。 外面的人早就听到了两声不住交替的婴儿啼哭。何氏激动得直拍门:“快,把我两大金孙抱出来!” “儿子,我的儿子!”伍鹏飞急得抓耳挠腮,走来走去。激动得都流下了泪:“娘,你听到没有,我的儿子们哭声多嘹亮!一定是两个大胖小子!” “确实很嘹亮!”那群贵妇吱吱喳喳地道:“真是恭喜啊!” 叶世子妃听到这两声嘹亮的哭声也很欢喜,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过几个月,她的孩子出会出声,希望也这么健康! “开门!怎么还不开门!”何氏激动地拍门。 屋里的孙嬷嬷看着仍然在那滩脏水上哭得手舞足蹈的婴儿,吓得呜地一声,瘫软在地。 那两名稳婆接生了一辈子的人,什么样的孩子没见过,但面前这个……真真是奇葩了!直隔应得二人连碰都不敢碰! “老姐姐,快抱出去啊!”一名稳婆道。 “我才不抱!抱了说不定会倒霉三年,谁还敢找我接生!” “开门!快开门啊!”外面仍然拍得咚咚响。 那名女大夫见状,只好用准备好的厚襁褓把婴儿一裹,就走了出去。 门吱呀地一声打开,众人立刻迎了上去:“快,孩子出来了!”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伍鹏飞急不及待地从女大夫手里抢过孩子,只见两张小脸露出襁褓,两张小脸还没洗干净,皱巴巴的,但看在伍鹏飞眼里却是绝对的漂亮! 那两个小脑袋正伸着脖子,哭得震天一般,喜得伍鹏飞哭了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喜得不住地亲那两张小脸:“娘,你看,他们多精神!” “我的大金孙!不哭不哭啊,奶奶疼!”何氏喜道。“鹏儿,你瞧瞧,他们长得简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啧啧,与锦威侯世子真是好像啊!也好英俊啊!长大了绝对会是像他们的爹一样是美男子!”周围的贵妇道。 “这就是刚出生的婴儿,真可爱。”叶世子妃也上前,看了一眼那两个婴儿,越发心喜。 广明王妃也是笑笑。伊芊芊远远地瞥了一眼,眼里闪过厌恶。宁卿伸着纤长的脖子瞟了瞟,就望向伊芊芊:“芊姐姐,这两个是男孩吗?” 周围的人一怔,齐齐望过去。 “宁郡主怎么说话呢?”何氏皮笑肉不笑地瞪了宁卿一眼,接着一看自己两个孙子刚好是一个襁褓包着的,立刻责怪地扫了那女大夫一眼:“两个孩子,怎么用一个襁褓包在一起?” “刚才不是准备了两个的吗?”广明王妃道:“本王妃亲眼看着稳婆拿了两个襁褓进去的。快进去拿!” 广明王妃身边的丫鬟急忙跑进产房,先是闻到股子混杂着不明物体的血腥味,接着就看到吴思婉像死了一样晕在床上,一名老嬷嬷偈是丢了魂一样坐在地上,那两名稳婆脸色古怪。 那丫鬟心中一跳,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是女儿?但这关她什么事,她是来拿襁褓的! 那丫鬟看着一边果然还有一个干净的厚襁褓,连忙拿起,快步地走了出来。 “夫人,襁褓。”那丫鬟把襁褓给了何氏。 “乖孙子,奶奶让你们分开抱,不会再挤得难受了!不哭不哭啊!”何氏被两个孙子哭得心都要化了,“鹏儿,抱好你的儿子们。” 其实给孩子换襁褓,又生怕冷着,最好是进一边的暖阁,但何氏因着宁卿刚才那一句话,就决定当众给孩子换襁褓,好证明这是两个孙子! 何氏说着就去解孩子的襁褓,众人俱是好奇地凑过来,只见何氏一下子打开包着婴儿的襁褓,接着“啊——”地一叠声的惊懒惊叫声响起。 “啊啊啊——天啊!妖怪!”围过来的贵妇们更是猛地一个后仰,有些吓得直接扑通一声摔到地上。“这是什么怪物!天啊!” “啊啊——”伍鹏飞也是惊叫一声,像是被火给烫了一样,猛地把手中的婴儿抛了出去。 何氏也是吓得一个屁股坐到地上。 宁卿与伊芊芊站得远,被他们的尖叫也是吓了一跳,不由上前一看,也是骇得一个倒仰,差点儿就摔了! 只见不远处的地板着,躺着不知是一名……还是两名的婴儿,直伸着脖子,哭得呱呱震天。 最让人惊悚的是,这不知说是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 因为这婴儿居然有两个正常的小脑袋,却只有一个身子!那个身子却与普通婴儿一般大小无异。 宁卿原以为是一般连体婴而已,但这孩子却又不像普通双头连体婴一样,只有两个脑袋,一个小身子和一双手一双脚。而是左边两只手两只脚,右边同样是两只手两只脚。一共有八条手足! 随着他们两个小脑袋不断地伸着呱呱大哭,那八条手脚不断在空中挥舞,就像翻了身起不来的蜘蛛一样! 而性别,确实是何氏所祈盼的男婴!而且四条腿中间,还有两个男性特征! 太医果然很准,双胞胎! 仙庙的高曾也果然很准,男胎! “啊……妖怪!妖怪!”那群贵妇吓得连滚带爬。 叶世子妃也是吓得“啊”地一声尖叫,捂着肚子倒在身后的奶娘怀里:“呜……我……肚子痛!” “快,把世子妃扶回去!”广明王妃大惊失色。 丫鬟婆子立刻扶着叶世子妃回去。 “不……不会这样的!这不是我儿子!不是我儿子!”伍鹏飞脸色煞白地不断往后退。 “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我的孙子不会是这样的怪物!”何氏跌跌撞撞地冲进产房,只见屋子里躺着吴思婉。 何氏连忙扑过去,扯着吴思婉啪啪两个耳光扇过去:“贱人,起来,我的孙子呢!我的孙子!还我孙子!” “啊……娘……我的儿子!呜呜……我的儿子呢……”吴思婉被扇醒了,满脸都是泪,神经兮兮地尖叫道:“我刚才作了个恶梦……” “作梦?你个贱人!给我说清楚!”何氏不住地撕扯着吴思婉。 “快把她们两个拉开!”广明王妃在外面冷喝一声,“来人,把锦威侯一家请出门!” 外面的嬷嬷立刻冲进来,把何氏拉开。也不顾吴思婉刚生产,直接用床下那脏污的面被一裹,就要抬着出去。 有大胆的,又把那婴儿裹起来,塞到何氏怀里。 何氏就像触电一般要把那怪婴扔出去:“啊,这不是我孙子!” “锦威侯夫人,不要再失仪!”广明王妃怒喝一声,沉着脸,突然冷笑:“刚才夫人可是说,这婴儿与令公子长得一模一样,本王妃看着,确实一模一样!绝对是夫人的亲生孙子!快抱回去!不抱回去,本王妃可不客气了!” 何氏哪里顾得那么多,仍然尖叫着,那婴儿就抛了出去。 广明王妃冷瞪了她一眼,身边的嬷嬷立刻接住。 “陈嬷嬷,你与管事亲自送锦威侯府一家回去!”广明王妃道:“亲自交到锦威侯手中!说是他的亲孙子,可不能被别人害了!” 广明王妃说完,狠出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愤怒地转身离去。 还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九个月身孕了,还到处晃,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会生孩子一样!占了她儿媳妇的产房,还生下这种怪物! 这种怪物在他们府上出生,简直污了他们广明王府!她还没过过这样恶心倒霉隔应的生日! 宁卿快步朝佳柔郡主所呆的地方走去,但宁卿还没回来,佳柔郡主已经收到了吴思婉生下怪物的消息。 一下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着座下矮榻,哎唷着直叫肚子痛! “柔姐姐!”宁卿推开暖阁的门,走进来。 “卿妹妹!哈哈哈!”佳柔郡主一边抹着泪一边大笑道:“哎唷,笑死我了!居然生下那种怪物!真真是老天开眼啊!” 佳柔郡主说着说着,突然失声痛哭起来:“我就知道……老天不会那么残忍!不会对我那么残忍!绝不会让那对贱人真的生下好儿子!啊……呜呜……” 佳柔郡主突然抱着宁卿,狠狠地嚎哭起来,好像要把那半年来,所压抑着的屈辱与绝望,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宁卿紧紧地抱着她,忍不住也掉下泪来,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看着伍鹏飞和吴思婉遭天遣,算是为她的孩儿报了仇。佳柔郡主,终于解放了! 公主府里的永顺大长公主很快得知这个消息了,当即也是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一窝子恶毒的贱人,总算遭报应了!”永顺大长公主从没这么舒畅过,对着锦威侯府的方向兴奋地大骂:“本宫以前还暗地诅咒他们生女儿,没想到啊!居然生了那种怪物!简直比生女儿还不如!” “可不是!听说两个脑袋一个身子,四只手四条腿!像蜘蛛精托生一样!这样的怪物,还不如生两个女儿!”白嬷嬷笑道。 纪芳儿正在自己的小院吃晚饭,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 第143节 纪柔儿那个贱人,怎么这么好命!吴思婉和伍鹏飞真真是无用透顶了!生两个儿子都不会,居然生了怪物! 纪芳儿气得把手中的汤勺一扔,抬头瞪着红坠:“今天的燕窝怎么这么稀?” 红坠吓得脑袋一缩。 “是不是厨房又偷工减料?”纪芳儿气得猛地站了起来,冲到厨房,揪着厨娘就骂:“今天的燕窝怎么如此稀?” 刚好曾氏从这边过,一听到纪芳儿的话,就气得在外面大骂:“有得你喝已经把你捧上天了!” 纪芳儿眼圈一红,就呜咽着跑到骆进宇的屋子,哭道:“相公啊……娘居然不让我喝燕窝!” 曾氏立刻追过来,气得大吼:“喝喝喝!不喝你会死?” 纪芳儿一脸备受打击的样子,只哭个不停:“我从小到大天天就得喝燕窝养着……以前不过是当水喝一样的东西而已!为什么……呜呜……我不过是想一天两盅而已,怎么也不行?原本我可不用受这种苦……” 曾氏气得直要把纪芳儿给一个耳光给扇到墙上。 骆老爷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曾氏!不要耍泼!” 曾氏气得直翻白眼,一边捂着胸口,他们骆家究竟作了什么孽啊,居然娶进这种媳妇! 纪芳儿就在书房的暖阁委屈地低哭。 曾氏因着骆老爷和稀泥,不敢过份,却在书房对面指桑骂槐。 书房里的骆进宇只感到头晕脑胀,连气都快透不到了,咬牙切齿,哪里还看得进什么书,最终手中的书一扔,跑回自己的卧室。这种糟心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骆老爷看着骆进宇这般心乱的样子,不禁也皱了皱眉头,冷冷地扫了纪芳儿所有的房屋的位置。 他一直忍让着,和稀泥,就算他们家没有错,但纪芳儿嫁进他们家算是吃亏了,所以,骆老爷想要尽一切努力满足纪芳儿,算是补偿这个媳妇,不希望她心里有疙瘩。 这样也能给永顺大长公主卖好儿,等将来骆进宇高中,可让永顺大长公主在文宣帝美言几句,好给骆进宇谋个好职位。 只是,他这个儿媳妇,却好像并不是闹一闹而已……自她嫁进来,就一天没消停过,简直是家无宁日啊! ☆、第147章 薄情郎 何氏、伍鹏飞和吴思婉,连同那个怪婴一起被送回锦威侯府。 伍怀城看着那个双头怪婴,整个人像被雷给劈中了一样。伍书映直接啊地一声尖叫,晕死了过去。 “孽子!瞧你做的好事!”伍怀城想也不想,一脚就将伍鹏飞踹翻在地。又一个耳光把何氏扇翻:“还有你这个死婆娘!好好的儿媳妇就被你们给作掉了!娶了这么个没脑子的进门,还生下这种怪物!真真是作孽啊!” 伍鹏飞倒在地上神情呆滞,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一样。 何氏只觉得痛心疾首,气血攻心,想着吴思婉,还有那个怪胎,就是一阵阵愤怒、恶心和恐惧。 这时,那婴儿还“呱”地一声哭啼起来,何氏终于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 “侯爷,这孩子……”他的侍从道。 伍怀城又是无力又是疲惫地望了那从襁褓露出来的两张小脸,简直与伍鹏飞刚出生时一模一样! 这是怪物,却是他嫡亲的孙子啊!这种怪胎实在留不得,但他却下不了手。 第二天一早,伍怀城上朝,广明王立刻告了他一状。 说伍怀城管家不严,儿媳妇九个月身孕了,不好好在家待产,居然还跑到他王妃的生辰宴上,还把孩子生到了他家,吓得他儿媳妇有小产迹象! 文宣帝立刻罚了伍怀城一年奉禄,在京畿莹的职务也停了。 伍怀城没有反驳,只是一下子像苍老了十岁一样,耸拉着脑袋回了锦威侯府。 一回到家,就听到那两个孩子嘹亮的啼哭声。 那两个孩子放到了吴思婉房中,吴思婉看着孩子,又是惊又是痛不欲生!这是她的孩子啊!为什么会这样?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是给人当外室而已,但天下当外室的多海里去了,佳柔郡主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是她使计弄掉的?全都不关她的事! 她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面对这个孩子,她又惊又怕,但更多的是痛苦和折磨。她相想杀死他们,但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何氏跑了过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冷喝:“看你这贱妇,居然把我的孙子生成了怪物!我要休了我!” 吴思婉悲怒攻心,哭喊起来:“你休我?我没犯七出之条,你凭什么休我?你也不看看,这孩子像谁?孩子是我一个能生的?我怀孕时可没犯过一个忌,我的两个姐姐生的儿女都是正常的!怎么到了你家就生成这样儿?定是你们家作了什么孽,报应到我儿子身上!” “贱人!”何氏气得一个倒仰。 “你没资格休我!” “我没资格?好,我鹏儿有资格了吧!”何氏说着就冲去书房。但书房的门怎么也打不开,何氏只好拍门:“鹏儿,你快出来休了那贱人!” 吴思婉生怕伍鹏飞真的听了何氏的话,哭着跑过来:“相公!相公!你说过会一辈子保护我的啊……” 这个时候,那两个婴儿的啼哭声又响了起来。 伍鹏飞躲在书房里,都快崩溃了!为什么会这样的?以前柔儿在的时候,从不会有这种事情! 伍鹏飞不由的想起了佳柔郡主。 “吵吵什么!”伍怀城跑过来,看到这两个女人吵成这样,气得直要晕过去。 “老爷,我们家变成这样,都是这贱妇害的,所以一定要休了她!”何氏道。 “休!”伍怀城指着何氏怒喝:“要休先休了你这泼妇!” 遇事就休妻!一个佳柔郡主不够,现在又休一个,那他们伍家男子哪个女人敢嫁?他们锦威侯府就算了,反正已经烂臭了,就怕连累了他的兄弟侄子! 锦威侯府那血红的眼睛瞪过来,何氏知道他是认真的,身子一抖,再也不敢说休妻了。 一会又有人来报:“侯爷,邓家来了,说是……退亲!” 何氏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邓家,正是伍书映订了亲的夫家。 锦威侯府早就做好了邓家退亲的心理准备,努力地压下努气和难受:“你去把庚帖换回来!”居然连见也不见了,直接答应,还了庚帖。 伍书映早就料到会这样,却还是在房里哭了一遭。然后抹了泪,去找伍怀城:“爹,女儿以前看过野史,说这种婴儿并不是什么妖怪,据说是在母体没长好,才这样的。咱们湛京六十多年前也出过一例连在一起的孩子,后来被钟老医正分开了。” “真的?”伍怀城双眼一亮。 “反正,咱们一定要试试。”伍书映道。 并不是她有多在乎那个怪胎,只是,这个怪胎已经成了他们锦威侯府的污点。就算死了,也是污点,是抹不去的。只有把那两个孩子分开,治好了,他们锦威侯府才能得以正名。 “咱们快去找钟老医正吧。” “但……钟老医正现在已经不在外行医,只随他的心意,替自己自己认为喜欢的人看病。”伍书映说。 “为了治好两个孩子,就算本侯跪也跪到他治!”伍怀城说着一叹。 吴思婉得知孩子还有治,激动得哭了起来,终于愿意抱孩子了。跑到吴书映房中就跪了下来:“小姑,谢谢你,你的侄儿们就靠你了!” 伍书映看着吴思婉怀里婴儿,心中骇然,强迫着自己站好,不要跳开,脸上却努力地笑了笑:“当然,这是我侄儿。嫂子快回去吧!我们已经给钟老医正递了帖子,要是老医正不来,咱们跪也跪到他看。” 第二天,钟老医正收到帖子后,居然没有拒绝,还立刻跑来看。 因为一辈子沉浸在医学领域,连体婴这种案例不多见,他想来看看,挑战挑战。 吴思婉抱着孩子,伍怀城、伍书映都在。但以前一直心心念念着孙子和儿子的何氏和伍鹏飞却不在! 三人立刻把钟老医正迎进了大厅。 吴思婉把襁褓打开,钟老医正一看,就是脸色一变,收拾药箱准备走了。 吴思婉一见钟老医正的动作,脸色一哭,当场就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老医正,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命苦的孩儿啊!” “并不是老夫不救,而是……”钟老医正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双头婴儿:“跟本救不了!” “怎么会!”吴思婉说:“传言,老医正六十多年前曾经分开过一对连在一起的孩子!” “虽然都连在一起,但人家是两个后背连在一起,身体手脚都是分开的。除上之外,老夫在国外还治好了另外两对。但你这对……”钏老医正说着摇了摇头:“你们都看到了,他们只有一个身子,一套脏腑,不可能分开!” 吴思婉身子一软,整个瘫软在地。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说了:“那……能不能把多余的东西都砍掉!” 这几天她想过无数次,为什么她的孩儿会这样?她不要什么双生子,也不要什么一次生两男!她只想要一个键康的孩子!是女儿也行啊! 为什么她的孩子就比别人多一个头,多一双手一双腿?要是都砍掉的话,不就是与正常的孩子一样吗? “理论上是这样,但你要砍掉哪个?而且人体并不是你想像中那么简单,不是你说砍掉就砍掉的!”钟老医正摆摆手:“他们有两个脑袋……是两条命。老夫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完就走了。 伍怀城一阵失望,吴思婉却坚持自己所想的那样:“只要砍掉多余的就能好!老医正不治而已!一定还能治的!” 伍怀城闻言,狠狠一叹,也觉得刚才钟老医正的话有所保留,也许,真的砍掉多余的就能像个正常孩子。只是,也如钟老医正所说,要砍掉哪个?都是他的孙子啊! 伍书映眼珠转了转,她可不关系砍掉哪个!哪个都行啊!只要这孩子恢复正常了,他们家的名声才能挽回来,她才能嫁出去。 吴思婉、伍怀城和伍书映秉承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到处求医。 但何氏只整天想着怎么除掉那个怪胎孽种,伍鹏飞天天躲在书房里。 何氏想着,那个贱人不能休是吧,那就纳妾!能纳多少是多少! 何氏立刻把自己房里最漂亮的两个丫鬟赐给了伍鹏飞,当夜就去侍侯。 伍鹏飞半推半就便收了。 吴思婉知道后,当即疯了,冲到伍鹏飞的房间就哭喊:“我们都在努力地救孩子,你这没良心的居然在花天酒地!你还是人吗?” 伍鹏飞只木木的不说话,何氏闻讯而来,冷笑道:“谁让你连个孩子不会生!你不会生,那就让别人生!” “伍家男子三十五岁前不准立妾!”吴思婉道。 “不准立妾,那你是怎么进的门,啊?”何氏讥讽道。 吴思婉一噎,只好跑回房,哭得肝肠寸断。 孙嬷嬷和兰花在一边默默地流泪。难道这真的是一报还一报吗? 当初佳柔郡主痛失孩子,而现在的吴思婉却生了怪胎,可作为男人的伍鹏飞却丢下原配,只顾与小妾胡来。那种悲怆与绝望,可感同身受? 伍怀城听到这个消息,只脸部肌肉跳了跳,没发表任何意见。那规矩不破也破了!现在还立起来,反成了笑话。而且,他虽然还努力地治那对孩子,但也希望,伍鹏飞赶快的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出来,好冲一冲晦气。 伍书映自然站在伍鹏飞那边。 吴思婉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实在忍受不了,每晚抱着孩子在伍鹏飞的书房门前夜夜啼哭。哭得伍鹏飞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有心思与妾室在一起。 他躲到哪个院子,吴思婉就把孩子抱到哪里。伍鹏飞觉得自己快疯了! 终于忍无可忍,跑出了家门。日日在客栈里买醉,但他酒量好,怎么好喝不醉。 第144节 这日,他喝了半壶酒,突然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秀丽的身影从酒肆门前走过。 手执团扇,一袭暖和色调的桃红衣裳,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什么,粉颊霞飞,言笑晏晏,美好的仿若他所做过的最美的梦一样。 伍鹏飞心里一酸,再也忍不住追了出去。 直到佳柔郡主和宁卿走到没人的小巷,他才走了出来:“柔儿。” 佳柔郡主回过头,见是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拉着宁卿道:“卿妹妹,咱们快回家吧。” “柔儿!”伍鹏飞急急地走上前,拦住佳柔郡主:“我……当初我做得确实有不妥的地方。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我们就这样完了吗?自去年发生那事到现在,我们还没有面对面地说过一句话,全都是公主和我娘出的面……我知道,你并不是绝情的人。” 佳柔郡主看着他:“我只想问一句,你和吴思婉是怎样认识的?又在一起多久了?” 伍鹏飞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只好道:“我跟她……是去年年初,我与你一起去乌准寺上香。你在大殿拜佛,我觉得闷,就到后山走走,后来就碰到了歪着脚的她。” 说到这,他立刻急道:“我当时只当她是个可怜的女子!对她并没有一点心思。是她勾引我!后来我回府后,她居然偷偷地给我送信……这事被我娘发现后,我娘说……你身子不好,非让我收她当外室。我是迫不得己!” 佳柔郡主听着就笑了:“你说,不是你的错,全都是吴思婉勾引你?是何氏逼你收人?但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她给你送信,你不回她的信,她还会继续寄过来?何氏让你收她当外室,你要是不愿意,还能逼着你收?你真无法拒绝,可以告诉我,我自会让我娘给她施压,谁能逼你?说白了,全都是你的借口!我不过是两年不孕而已,你居然在外面偷偷养外室!养就养了,后来发生那种事,你居然不帮我,反而护着那个贱人和孽种。那简直是在挖我的心啊!” 佳柔郡主说着,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脸。 “想我当初嫁来,你娘来看我的嫁妆,只随便说喜欢哪样,我就笑着主动送上去。每次回公主府得了什么好东西,或是皇舅舅赏了什么,都任着你妹妹挑选。那时锦威侯还默默无闻,甚至是你的官位都是我求着皇舅舅打点下来。伍鹏飞,你摸着良心说一句,我可曾对不起你?可曾有哪一点做得不够好?” 伍鹏飞听着,不由地想地曾经种种,想起佳柔郡主的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盍府上下没有一点糟心事。 想起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时他写字,她就红袖添香给他磨墨。他吹萧,她就弹琴。 那时他只感觉生活忒平淡泛味,当遇到吴思婉,他就心起涟漪,后来常常收信送信,他就沉浸在里面不能自拔,最后何氏让他收了吴思婉,他才终于有了个借口。 激情过后,祸事叠起,蓦然回首,他才发觉,他所珍惜的,其实是那些平静暖心的点点滴滴。 “柔儿,我知错了……”伍鹏飞哭着道。 “知错?”佳柔郡主满脸都是泪水,却笑得越发讥讽:“你要是知错,现在不是跪在我面前,而是回去护着你现在的妻儿!” “柔儿,你在说什么?那个吴思婉哪能跟你比!”伍鹏飞不敢置信地看着佳柔郡主。 “这个男人,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女人的心。”宁卿同情地看着伍鹏飞。 “他已经没救了。卿妹妹,我们走吧。” “柔儿!”伍鹏飞急急地叫道。“我已经向你表明心迹,你怎能如此铁石心肠!” 佳柔郡主微微回头,满脸讥讽:“再是铁石心肠,也不及你这个薄情郎!” 伍鹏飞只感到脑子一白,他哪里薄情了,哪里做得不够好了?他一直心心念念,从没忘记过她,现在来求着她复合,明明有情有义,她居然说他薄情? “爷,夫人让你回去,可能要休妻了!”伍鹏飞的一名侍从跑过来。 “什么?爹不是说不能休妻么?”伍鹏飞闻言,莫名地一喜。 “一群贵妇闹到咱们家门前!”侍从说:“反正,爷回去再说吧。” 伍鹏飞急急地回锦威侯府,远远地一看大门,只见一群贵妇正在大门前叫骂,急忙转了个弯,从角门进了屋。 一进大厅,就见何氏在那里揪着吴思婉撕扯:“天啊,我们锦威侯府究竟作了什么孽啊,居然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发生什么事了?”伍鹏飞说。 “这个贱妇!”何氏咬牙切齿道:“她居然把怀孕时的穿过的衣裳卖给别人!让人沾她的福气!啊呸,生的怪胎还福气!她卖的衣服,居然止三件,而是三十件!” 外面的贵妇原本以为吴思婉怀的是双胞胎,一次生两个男孩,就想沾她的福气,送了厚礼来要衣服。 后来吴思婉生了怪胎,那些要了衣服的贵妃吓得差点把衣服给扔了! 但她们已经穿了好些日子想要送霉气,只能十五到寺里把衣服烧了! 而离这里最近的寺就是悟恩寺,于是,各贵妇不约而同地去了悟恩寺,于是,众贵妇就碰上了! 孕妇送福气只能送三次,再送就无效了!而她们为了拿吴思婉的旧衣,全都备上了厚礼,有些礼薄了,吴思婉还暗示,她们就把礼加厚,变相等于是买来的。 这一千几百两有些贵妇跟本就不在乎,但一想到吴思婉居然拿这些无效的旧衣骗人,而且吴思婉还生出了怪胎!那积在一起的愤怒一下子爆发了! 于是,众贵妇联合起来一起上门。 但锦威侯府看着气势汹汹的贵妇们,哪敢开门。 “怪不得生了个怪胎,原来是你这个贱人把福气全都送出去了!”何氏恨不得吃了吴思婉:“我的孙子啊!居然就被这贱妇害成这样的!” “思婉,是你把福气都送了出去?我们的儿子才这样的?”伍鹏飞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吴思婉。 “我没有!我没有……”吴思婉也悔不当初,看着伍鹏飞:“相公你要相信我!我自己的孩子,难道我不紧张?我的旧衣只送了三次,余下的旧衣,是我两个姐姐的!” “你休要狡辩!”何氏啪啪两个大耳刮子扇过去:“我的孙儿就是你害的!” “住手!”伍怀城走过来,他气得差点就吐血了:“外面吵得都要拆天了,你们只顾着窝里斗!何氏,还不快跟本侯出去摆平她们!” 锦威侯和何氏一起出门,连连道歉,并说把当初收到的礼三倍奉还,又认了吴思婉除了前三件,后面的都是她以前姐妹的旧衣,没有沾上那个怪胎的晦气。 众贵妇闻言,更加鄙视了几分,虽然有些庆幸没有沾上怪胎的晦气,但这个吴思婉,真心人品不行!小家子气!自私自利!为了一点小钱,又不想坏自己的福气,居然拿姐妹的旧衣送出去! 等那群贵妇散了,伍怀城和何氏已经累得要趴下来。 何氏一直去就不住地骂着:“休妻!绝对要休妻!” 伍鹏飞不作声,伍书映也不说一句话,就连以前反对的锦威侯居然也不呵斥反对了。 吴思婉只感到寒到骨子里。 像死了一样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着泪。她知道,这次她一定会被休弃的! 伍怀城一开始之所以护着她,只是不想伍家的名声太难听,传出孩子长得怪是伍家作了孽,祖宗不保佑,出了事只会休妻!累及伍家子侄名声。 而现在……发生了送福气衣服的事情,他们就有了借口休妻! 吴思婉又想起伍鹏飞那冷漠的眼神,而且,她刚才还看见,伍鹏飞又与那两个贱妾在一起了! 这几天,本该是她坐月子的时候,是她调养身子的时侯。但因为生了那样的儿子,她闹得连睡都睡不好,整天奔波劳碌,昨上下体常有恶臭流出,她知道,她的身子伤了,再也不能生了! 她这一生毁了! 想到伍鹏飞与那两名妾室在一起,吴思婉就说不出的怨恨!他想干什么?尽快地让两名妾室怀孕,再生两个健康的大胖小子?再休了她,娶高贵的新妻子进门?再生下高贵的嫡子? 他休想!休想! 吴思婉越想,心里就越怨毒,望向小床上呱呱哭着的恶心连体婴,诡异地笑了笑。 但她没有再哭,没有再闹,而是坐到小床边,抱起自己的孩子,轻声哄着。然后喂他们吃奶。等到他们都吃饱,再哄他们睡。 等他们都睡着了,她才站起来。拿起两把刀,悄悄地走到伍鹏飞的书房。 她走了进去,伍鹏飞正搂着两名妾室一丝不挂地熟睡。 吴思婉悄悄爬到床上,双手握刀,直接一刀捅进那两名妾室腹中。 那两名妾室正在熟睡,突然被捅一刀,一下子痛醒,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伍鹏飞也被吵醒了,惺忪地睁开眼,突然下身一凉,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下身一阵锥身的痛疼。 “啊啊啊——”伍鹏飞痛得在床上直打滚,接着滚到了床下,伸手捂着下胯不断地尖叫着:“好痛——我的命根子啊——救命——救命啊——” 何氏和伍怀城、伍书映闻声而来:“发生什么事了?” 一进屋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呆见那两名妾室捂着流血的肚子,一边尖叫一边不住地往外爬,而伍鹏飞更是满身是血,捂着下胯尖叫着。 而吴思婉,却像疯了一样,手里拿着两把菜刀,不住地剁着床上什么东西,一边剁一边哈哈大笑:“我让你生!让你生!哈哈哈,居然要休我!还想再生健康的儿子?作梦去!全都作梦!我把你那恶心玩意剁个稀巴烂!我让你生!哈哈哈!” “不——”何氏意识到什么,尖叫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 伍怀城也是身子一晃,大吼:“叫大夫!快叫大夫!” “哈哈哈!快叫大夫来啊!把这肉泥给他接回去!哈哈哈!”吴思婉疯了一样笑着。 “把这疯女人拉下去!”伍书映尖叫着:“快,叫人来把这两位姨娘带下去,好生治!” 已经有两个婆子冲了上来,一下子制住了吴思婉,把她往外拖。 吴思婉看着仍然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伍鹏飞,那双疯狂的眼似是一下忆清醒了过来,满满都是自嘲和绝望,哈哈大笑起来:“我吴思婉……此生最错的事,就是遇上了你!伍鹏飞!” ☆、第148章 断子绝孙和回程 锦威侯府这一夜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想捂也捂不住。 第二天一大早,伍鹏飞想休妻,却被吴思婉连夜潜进屋里剁掉命根子,一夜成了太监的消息立刻就轰动全城! 整个湛京的人不禁个个唏嘘,这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要是当初伍鹏飞不养外室,就不会闹成这般。或是说,就算是养了外室,发生了佳柔郡主撞破而小产,伍鹏飞和何氏当机立断认错,然后拿出诚意来,一碗隋胎药下去,把孽种打掉。 那么佳柔郡主就不会跟他和离,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更晚点,当初保住了孽种,伍鹏飞和何氏肯拉下颜面来,低声下气地求着佳柔郡主回去,有皇上调和,也不会闹到和离! 现在伍鹏飞成了太监,也是他自己作的! 因着这件事,整个湛京的男人俱是浑身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对自己的正妻多了几分尊重和爱护,有些虽然还没做到不宠妾的地步,但至少不会让那些妾室太过猖獗了。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就是广明王回家后,已经用柚子叶水把整个广明王府拭擦了好几遍,又请了和尚和道士来念过经,做过法事。但广明王左想右想就是觉得浑身不对劲,浑身难受。 先是叶世子妃被接回了娘家养胎,后广明王妃跑到了寺里去晦气。最后,连广明王父子也是越住越隔应,于是,一大家子干脆搬了出去,临时住到了某个宅子里。 从此,广明王府对锦威侯府一身黑! 伍鹏飞醒后,得知自己成了太监,激动得直发疯,因着激动又痛昏了,醒来又闹,再昏再闹,一连好几次,总算平静下来,但却有些神经兮兮的,一时叫着找自己的命根子,一时叫着佳柔郡主。 又过了几天,他好像连自己成了太监都忘记了,甚至是吴思婉还有那个怪胎都似是忘记了一样,每天早上醒过来就道:“柔儿又去寺庙小住了?”午饭不见,就说:“柔儿又与宁卿出去逛街了?外面食肆的饭菜再好吃也不及家里的。” 于是就亲自夹起一些菜,说要留给她吃。 佳柔郡主听到这流言,呵呵呵冷笑起来,然后笑着笑着就留下了泪。 她是真的爱过那个男人,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宁卿却是微微一叹:“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沐凡沉吟一下,低低一笑:“这话有点意思。” “当然有意思。”这可是他们那个时代的文学瑰宝所出的诗句。宁卿托着香腮,说着就咯咯笑了起来,一双妙目就在沐凡身下扫了扫。 沐凡被她看得莫名的下身一冷,嘴角微抽:“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要是哪天你在外面养小三儿,我就用剪刀把你下面擢个稀巴烂!”宁卿道。 第145节 沐凡听着就是一阵叹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那我现在就让人给你备好刀。” 宁卿闻言,很是得意了一小会。沐凡把她抱进怀里,用裘衣包裹着,把她捂着暖呼呼的。宁卿被他捂得昏昏欲睡。 沐凡感受到均匀的呼吸,轻轻吻了吻她的娇唇,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地一叹:“傻孩子,表哥有痴情蛊啊!” 要是他真的对不起她,立刻就会被噬心而死,何需脏了她的手。 …… 吴思婉这行为无疑于谋杀亲夫,直接被伍怀城送进了大牢。后来被判了个秋后问斩。 何氏怀恨在心,拿了大笔钱银出来打点狱卒,每天都被人轮x等羞辱行为,等到玩烂了,就鞭打。 吴家得知这消息后,立刻关紧大门,闭门不出,哪里愿意为吴思婉说一句话。 何氏整天在这里对着牢房的方向咒骂不停,原本说是扔掉和弄死的双头婴儿却再也没说扔了。 而那两名姨娘被带下去诊治,大夫一诊,就直摇头,何氏急着道:“大夫,这两个姨娘有没有怀孕?有没有?” 大夫白了一眼:“这两刀下去,别说没怀孕,就算有怀孕也捅死了!” 何氏嗷地一声,也不顾形象了,一下子坐到地上哭了起来:“那黑心烂肺的贱人,她是有心的!一定是故意的!” 但何氏还是不死心,说那两个姨娘说不定怀孕了,说不定侥幸没伤到! 可是现实很残酷,没过几天,那两个姨娘先后来了月事! 伍怀城得知后,一下子又似苍老了十岁。何氏气得亲自到牢里折磨了吴思婉一翻。吴思婉得知这消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痛哭出声。 何氏到牢里闹完后,回到家居然一言不发。伍怀城和吴书映以为她已经接受现实了。 直到这天,放着孩子的房间突然传来两声惊天动地的婴惨哭声。 伍怀城和伍书映吓得急急地奔了过来,一看,只见何氏正目瞪口呆地站在婴儿床上,手里拿着一把满是鲜血的菜刀。床上的双头八腿婴儿,两只手、两条腿已经被她砍了下来。一个头的半边脖子已经断了一半,已经不会哭了。乘下的一个嘶声力歇地嚎着。 “啊——”伍书映吓得一声尖叫:“娘啊,你在干什么?” “我……不过是想让他变回正常的孩子而已……”何氏看着身在血泊里的婴儿,浑身瑟瑟发抖。 “叫大夫!”伍怀城大吼一声。 不一会大夫来了,但孩子已经失血过多,夭折了! 伍怀城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醒后就老泪横溢,哭了起来:“作孽啊!作孽!我伍怀城究竟前生作了什么孽,才娶了这么个丧门星!” 伍书映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孩子长得虽然怪,但到底是伍鹏飞唯一的血脉!大夫也说过,孩子就是长得怪,但一切都正常。好好养着总能长大成人的。 伍怀城想着,这孩子长成这样,最多是不让他出门。养个十多年,等他年纪一到,立刻指个丫鬟给他,等丫鬟受孕,生下健康的曾孙,他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到曾孙身上,先不说能不能重振门户,总不至于锦威侯府绝了后。 现在好了,所有希望都被何氏这老婆子给一刀毁了!这回,真的是断子绝孙了! “休妻!”最后,伍怀城只有气无力地说出这两个字。 “你居然休我?”何氏一脸不敢置信。 “爹,你不能休了娘啊!”伍书映脸色一白。就算娘做得再错,也是她娘,怎能休。 伍怀城什么也没说,只冷冷淡淡地瞥了何氏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饶了伍书映如何求情都没用,伍怀城让下人给何氏收拾东西,以其残害伍家血脉为由一纸休书扫地出门。 何氏带着娘家人来闹了几次,都被伍怀城赶了出去。还被管家列出了几大罪状,说得何家人都没脸上门了。还警告何氏,再闹,就以谋杀罪送官了。何氏这才消停,回到娘家,在哥嫂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脸色下过活。 而伍怀城即干脆向皇上告老还乡,卖掉了在湛京的府坻,带着伍书映和废了的伍鹏飞离开了湛京。至于是不是回乡就不得人知了。 湛京的人无不唏嘘。想当初,锦威侯大破西鲁贼子,名震天水,成为万民敬仰的大英雄,凯旋而归,百姓夹道欢迎,何等威武,何等风光! 现在,却携儿带女地灰溜溜出城,真真是人生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而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皆因他有一个坑爹的儿子!一个坑夫的妻子! …… 与湛京那场伍家生怪胎风波,接下来的遭妻切命根成太监风波,到最后的何氏杀孙被休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人应接不暇的热闹想比。 正急速赶往无云城的水经年一行人就萧索冷清多了! 下了官云河之后,又开始日以继夜的赶陆路!偏大冬天的大雪封道,要不断地绕路。 为了赶路,水经年几乎连吃东西都是没时间,都是一边在马上颠簸着一边啃包子,通常连什么味儿都没品出来就咽下肚了。 “老天,终于到了!” 终于在一月底,水经年一行人赶到了无云城。平兴激动得都哭了出来:“爷,先去医馆!” 马上的水经年一张艳丽的脸通红通红的,美艳绝色的似是盛开的玫瑰!惹得路过的人纷纷惊艳地则目。 水经年坐在马上,身子僵软无力,一歪,就直接载了下来,吓得平兴大哭出声,狩二一个马步上前,险险地接住。 虽然一路有喝钟老医正的药,但药又不是神水,哪里能一喝就好了。而他赶路毫不停歇,病情一时好一时坏。 “爷,先去无云客栈休息,吃些东西吧。”平兴道。 “好。”水经年同意。身体是本钱,要是把自己累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一行人来到无云客栈,吃了饭,钟老医正的药还有,水经年吃过药,梳洗了一下,一倒床就睡了。此一睡,就睡足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吃了药,出了一层虚汗,整个人都似活了过来一样,身体已经不烫了。 “爷,你醒了。”平兴喜道:“刚好赶上狩一回来了!” 水经年道:“可是关于清风他们的线索?” “对对。”平兴道:“爷你在睡觉这三天,我们就在客栈打听清风他们的消息。掌柜说,四个月前,好像确实见过一行二十人。因为人数多,都长得高大英俊,行事严紧,虽然时间久,但还是有印象。不过,他只坐在楼下柜台收钱,负责招呼的是小二。但小二前些天才请假回乡探亲。狩一亲自跑到小王的村子去找人问话。今儿个可不刚好回来么!” “走!咱们去看一看!”水经年激动地出了门,来到二楼的大堂。 因着刚过年,所有人都回家过年了,无云客栈显得有些冷清,共有三十张桌子的大堂,只稀稀疏疏地坐了五六桌的人。 平兴找了个避风暖和地方,早就点了一桌的菜。 水经年哪有心思吃饭,一坐下就道:“可打探到了?” 狩一道:“属下去找那个小二。小二说,大约在十一月的时候确实见过一行二十人来客栈。细节没留意,只记得,那群人与北城三剑侠说过话。” “北城三贱侠?”水经年激动地一拍桌子:“咱们快找他们!” 狩一脸色有些难看:“属下已经找过,但整个无云城都知道,北城三剑侠去年九月,占了人家飞鹰山主的女儿的便宜,被飞鹰山追杀,北城三剑侠就逃出了无云城,不知去了哪儿。现在与飞鹰山交好的帮派也一起搜刮他们,但直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他们是老鼠吗?”水经年气得狠狠一拍桌子。“除此之外,难道就找不到清风他们干过些什么吗?” “掌柜说,清风他们在这里逗留不足半个时辰,与北城三剑侠说过话就走了。我们一路打探,他们出了客栈,就出了无云城,似是朝着天水的天向走了。”狩二叹道:“关键还是北城三剑侠。可是……” “艹!”水经年脸色发黑地狠狠一拍桌子:“我们拼了命的赶路,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等找到三贱侠,宁儿与那人都成亲了!” “爷……现在也于事无补,先吃饭吧。”平兴怯怯道。 “线索都没了,还吃个毛!”水经年说不出的气恨。 平兴立刻低下了头,不敢说话。狩一等十人也是满脸自责,一言不好,气氛有些压抑。 这时,不远处一个低笑声响起:“你们要找北城三剑侠?” “怎么,你知道?”水经年回头,只见临窗一张桌子坐着一名青衣男子。 男子笑眯眯地望过来,长相和善俊美,温润似玉,如水如流,一袭松青裘衣,闲雅自若。长发披散在身后,如云如墨。 水经年只感到眼前的美男长相并不是绝色,五官也不是那种巧夺天工的精致绝伦,不过是中上的美男子而已。但却俊美得没人攻击性,气质悠然自在,似行山走水的闲散之人,让人一见难望。 “这位公子,难道你知道北城三剑侠在哪里?”水经年道。 “不知道。”青衣男子果断地摇了摇头。 水经年美艳的脸一垮。 “但我知道,那天他们干了些什么。”青衣男子道。 “真的!”水经年双眼一亮:“他们干了些什么?或是拿了什么?” 青衣男了轻轻啜了口茶:“没干什么,也没有拿什么。他们在谈话!不,应该是打听事情。” “打听了什么?”平兴都快被这青衣男子急死了。 “他们在打听血庄主。” “真的是打听他?”水经年激动地道:“请这位公子告知我们,他们详细说了什么。” “是这样的。”青衣男子道:“那天无云客栈突然来了二十个青年男子。他们先找了一名叫白雄的江湖人士,问了关于血庄主的事情。他们问,血庄主可会九箭齐发。” “九箭齐发?”水经年听着心中一跳,双眼猛地睁大。因为他突然想起宋濯的传言,据说,天盛宸王世子的成名绝学就是九箭齐发!“那答案是……” “嗯,他们证明了,血庄主会九箭齐发!据说是湖帮各帮派受人挑拔,围攻血庄,血庄主就是用九箭齐发,把所有上山的人,性格俱殒在半山腰!却有一人逃了出来,不敢再提当时之事。不过还是被白雄打听到了。” 水经年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越来越吻合了!越来越接近了! “那北城三剑侠是怎么回事?既然跟白雄打听到了,为何又与他们说话?”狩一道。 “因为白雄说起抢冰羽兰,那些人又打听一名蒙面少女,说血庄主救过那少女。”青衣男子说。 那是宁儿!水经年心想。 “最后,他们就急急地走了,再无其他。” 水经年又是兴奋,又是失望。兴奋的是,他现在可以确定,沐凡就是宋濯!失望的是,他找不到实质的证据! “这位公子,谢谢你。不知怎么报答,这顿酒钱算我的。”水经年说。 “好。”青衣男子笑着朝水经年举了举酒杯。 水经年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就招呼平兴狩一他们走了。走到楼梯口,突然回头:“对了,这位公子,不知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青衣男子笑了笑:“那时我刚好在傍边。” “哦。”水经年应了一声就下了楼。 青衣男子身后的侍从笑道:“城主啊,这样出卖朋友,不好吧?” 青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无云城的城主云墨。云墨狭促地笑了笑:“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墨云从窗外目送水经年一行人离去的身影,微微一叹:“宋濯啊宋濯,你那样可不行的,别怪我!” 说着突然一脸痛心疾道:“本城主颜控,可看不得你如此毁自己的脸,快还我盛世美颜!” 墨云身后的侍从嘴角一抽,他家城主又犯抽了! 第146节 水经年走出无云客栈,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的客栈:“总觉得刚才那位公子很面善,好像哪里见过。” 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到,就摇了摇头:“算了,宁儿的事情要紧。” ☆、第149章 他是宋濯 锦威侯府的事情结束后,择了个吉日,宁卿就与佳柔郡主就被永顺大长公主带去龙华寺斋戒沐浴,说是去晦气。 佳柔郡主就对永顺大长公主说:“当时,也是卿妹妹告诉我,不要牺牲自己的人生用来报复他们。当时我不愿意和离,也是卿妹妹告诉我,吴思婉的肚子必不是好东西,生下来就有她罪受。我原以为是女儿,没想到比女儿更糟。” 永顺大长公主有些诧异,接着就不作声。虽然还是隔应宁卿开舞馆不愿意饶过纪芳儿一事,但想到宁卿至少是一路帮扶着佳柔郡主,虽然还是不喜欢,但至少没那么厌恶了。 “对了,卿妹妹,你是怎么知道吴思婉是生怪胎的?”佳柔郡主道。 “我开始也以为是生女儿的。”宁卿道:“我……其实,是钟老医正告诉我的。” 宁卿懒得她们追问,就推到钟老医正身上,没得到时问到小松的身世,又要问沐凡的身世。就算不问,这能摸胎,真的挺稀罕,要是传了出去,被心思不正的人找上门就不好了。推给钟老医正,没人敢说。 “我见柔姐姐你痛苦,就问了一下,钟老医正悄悄告诉了我,让我不要说出去的。”宁卿道。 佳柔郡主和永顺大长公主恍然地点了点头。 三人到了龙华寺,永顺大长公和主佳柔郡主在听和尚讲经,宁卿了一小会,就溜了出去。 慧苹道:“姑娘,你要去哪儿?” “对面山是不是乌准寺?”宁卿道。 “是的。”慧苹说。 “咱们去哪儿还愿吧。” “还愿?” “对啊。”宁卿说着就笑了笑:“乌准寺很准,我求姻缘,现在就是要嫁人了么?柔姐姐求子……” 后来真的有了,可惜…… “所以,我去还愿啊。”宁卿道:“听说,要是不还愿,就不能长长久久了。” “那一定要去还。”春卷道。 “嗯嗯。”宁卿点头,“咱们快去。” 宁卿带着慧苹和春卷一起去了对面的乌准寺。 只是,当初人气鼎盛的乌准寺,现在却是空无一人。长长的台阶铺满积雪无人扫,两边杂草丛生。 “这是怎么回事?”宁卿微怔。 “上次姻缘石塌,郡主和沐公子摔下悬崖,乌准寺就被皇上责罚,后来人烟骤减,又被其他寺院攻击,就再也没有开下去,乌准寺荒废了。”春卷道。 宁卿一路上去,瞧着突然变得荒凉的乌准寺,不禁心里颇为不慈味,生起一种恍如隔世,苍海桑田之感。 “郡主,这里没有人,会不会有野兽出没的,咱们还是回去吧。”春卷道。 宁卿却不愿意:“我要还愿呢。” “郡主……”春卷还想劝,慧苹却瞪了她一眼,春卷就住了嘴。 宁卿先去给菩萨上香,再去姻缘石那个悬崖。但姻缘石已经塌到了崖底,宁卿再也拜不到。就在崖边站了一会,把自己叠的纸符抛下了崖。 “走吧。”做完这些,宁卿就收拾东西离开。 临走时,又忍不住看了那个悬崖一眼:“慧苹,你说,我这样还愿有用吗?” “一定有用的。”慧苹笑着说:“姑娘一定会跟沐公子琴瑟和鸣,白头到老的。” 宁卿这才似是松了口气,与她们一起下山。 回到龙华寺,佳柔郡主和永顺大长公主刚好听完经出来。佳柔郡主道:“你跑哪里去了?” “我四处走走。” “这样你就坐不住了。”佳柔郡主一笑。“走吧,再不下山,天色就晚了。” “好。” 几人回到湛京,快过申了。大冬天的,夜长日短,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 佳柔郡主道:“不如到咱家吃过饭再回去。” 宁卿想到沐凡在家里等着自己,就摆了摆手:“不用了。” “那你进来喝杯热茶”佳柔郡主道:“我有些东西送给你。你喝完茶再回到家,刚好就能赶上饭点了。” 宁卿笑着应了。 宁卿与佳柔郡主母女才入屋,白嬷嬷就一头冷汗地跑来:“公主,郡主,三姑奶奶和骆夫人一起回来了!” “啊?”永顺大长公主一怔:“怎么突然回来了?”还与曾氏一起来! “奴婢问他们,他们一个也不跟奴婢说,只道要等公主你回来再跟你。奴婢瞧着那状况,三姑奶奶在抹泪儿,骆夫人满脸愠色,不知是怎么回事。”白嬷嬷道。 永顺大长公主听着就一阵烦闷。刚刚锦威侯府才出了那起子事,柔儿算是出了一口气,正是大快人心之事。但芳儿,又怎么了? 永顺大长公主一走进门,纪芳儿就抬起头来,猛地扎到永顺大长公主怀里哭了起来:“娘……” 永顺大长公主大惊,正要说话,曾氏蹭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破口大骂:“哭,你个小贱人还有脸哭!” “放肆!”永顺大长公主冷喝一声,目光冷冷地瞪着曾氏:“你刚才说什么?小贱人?就算芳儿不是本宫生的,也是本宫亲自教养的,还轮不到你喊小贱人!” 永顺大长公主到底是长公主,威仪不可侵犯,曾氏脸色一白,但想到纪芳儿,又不咽不下那口气,不住地喘着粗气儿。 曾氏这才磕头:“见过公主。” “嗯,起吧。”永顺大长公主到底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就不再追究,低头看着纪芳儿:“芳儿,你怎么了?” “没……”纪芳儿抹了抹泪,“只是生活习惯有点不同,跟婆母有些磨擦。” 永顺大长公主听着就扫了曾氏一眼,笑道:“骆夫人,大家都是做过媳妇的人,何必跟小辈为难呢。” 曾氏气得一个倒仰,纪芳儿又道:“我婆母是乡下人,与我的生活习惯不同。我以后会慢慢习惯。” 永顺大长公主有些心疼地看了纪芳儿一眼,看着曾氏道:“芳儿自小被本宫娇养着长大,生活仔细些。请骆夫人多多包容。” 曾氏终于忍无可忍了,冷声道:“纪姑娘确实是娇养着长大,生活仔细得咱们一家大家都得让着她!” “你说什么?”永顺大长公主脸色又有些不好了:“骆夫人你什么意思?” 曾氏立刻断断,继续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骆家穷,我老爷只是个六品小官,一年才几十两银子的奉碌,乡里有些田产,但每个月也就得一百余两银子。一大家子吃喝拉散哪样用不到钱?自从这位千金大小姐嫁过来,我们家好吃好喝地供着,鸡鱼鹅鸭,一天没断过。但这位千金大小姐却说自己从小娇养大的,要一天两盅燕窝!不给,她说成天哭着说她本应不受这个苦,本应在康定伯府大贵大富,没燕窝吃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纪芳儿小脸一白,立刻尖声打断:“你住嘴!再胡说我可不饶你!” “瞧瞧,就是这态度!”曾氏说道。 永顺大长公主脸上一僵,却仍然不敢置信,声音一冷:“不可能。骆夫人,你可知本宫给了芳儿多少嫁妆?就是拿个零头出来也能养活你一大家子!上次过年她回来说没燕窝吃,本宫想着她没现银,立刻补了她两千两银子!到现在多久?不到一个月而已!难道两千两银子还不够吃一个月燕窝?” 曾氏呵呵哒:“可不是嘛!她这么多嫁妆啊!一个零头就够养活咱们一大家子啊!她是富家女,千金大小姐!又怎么吃不起燕窝?当我这样说的时候,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说着冷笑一声,学着纪芳儿的语气道:“‘我嫁进了你们骆家,就得你们骆家养活我!我的吃穿用度当然要你们出!从没听说过嫁人后要用自己的嫁妆吃穿用度的!’” 宁卿和佳柔郡主听着倒抽一口气,看着纪芳儿,真是作无止境啊! “噢,天啊!别说是她这个新媳妇儿,就算是我家老爷一大把年纪,每天工作上朝,还有我的宇儿,每天熬夜苦读,都没有一天一盅燕窝地养着,倒是她,身娇玉贵哦!本不该受这种苦哦!我们体谅她确实在婚事上受了委屈,她要喝,咱们一大家子勒紧裤头让她喝到撑死!一天两盅!稀了还要闹!昨天晚上,她的燕窝被老鼠给啃了,今天中午没得喝,她又在闹。我真是受够了!婚事又不错在我们身上!我们骆家穷,这种千金小姐养不起!还给你们家!让她该嫁哪里的就嫁回哪去!” 整个大厅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满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纪芳儿。 纪芳儿一张小脸发白,心里简直是恨毒了曾氏。 有些道理谁不懂啊,她也知道,要孝顺公婆,不能太过份。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这个骆家,就是破落户而已,难道以为自己是深沐皇宠的康定伯府?自己是公主府最受宠的庶女,原本该进康定伯府这个金窝银窝,却去了骆家这个狗窝,她自身感觉,就是高人一等的! 并非她一定要作,实在是控制不住! 就如吃燕窝一事。她每天看着那些普的鸡肉鱼,她心里就不知味得得冒酸水! 她凭什么不能吃燕窝?不吃,她不就显得与骆家这一窝子一样贱了吗?她也知道要扰住丈夫和公婆的心,但她觉得,她进了骆家,就是他们占了她的便宜。瞧,骆进宇和骆老爷不就没说过她一句? 就是曾氏这个老婆娘上窜下跳的!她以为自己真的是贵妇?不过是一个乡野农妇而已,当年侥幸救了骆老爷,有了肌肤之亲才嫁的骆老爷。这样贴上来的贱妇,也配指着她的鼻尖骂? 当得知曾氏的过往,纪芳儿就更看不起曾氏了,越发要叫她叫板。 只是,没想到这个曾氏作得这么厉害,居然拉着她来公主府。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这种事是不能给别人知道的,但人性就是这样奇怪,道理谁都懂,但气性上来了就顾不了这么多。 她有所顾忌,但总觉得曾氏再作再跟她吵,骆老爷都会拉着曾氏,没想到,这次骆老爷居然没有拉,也没有拦着!不知那老不死在想什么的! “芳儿,骆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永顺大长公主声音越来越冷。 “娘……我……”纪芳儿小脸一白。“我没……” “你敢否认?”曾氏呸了一声:“公主不信可去陈记燕窝铺,查一查,我们骆家可是半个月前买了半斤燕窝!为了省钱,我们骆家做滋补向来只炖鸡汤,哪舍得吃那奢侈物什!要不是她闹,我们舍得买?” “你……你买了燕窝,难道就一定是我吃的!”纪芳儿怒羞成恼:“是你们自己吃的!骆家全都是你们的人,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娘……” “住嘴!”永顺大长公主冷喝一声:“芳儿,跪下,向你婆母认错!” “娘……”纪芳儿瞪大双眼看着永顺大长公主,泪水突突而下。“你怎能不讲证据!” “三妹妹!”佳柔郡主冷笑道:“不论真还是真的,首先,你对婆母的态度就不敬!呼呼喝喝的,成何体统!” 纪芳儿一噎,袖子下的拳头紧紧地握住,眼底闪过怨毒。贱人贱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 “呵呵呵,公主,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曾氏见永顺大长公主都不帮纪芳儿了,很是痛快,越发的得意:“要是公主不信我,那可以去我家里查。” “亲家母,说的什么话呢,这孩子……”永顺大长公主已经相信曾氏了。 毕竟曾氏能气愤填膺地长篇大轮说出这么一大翻话,有些事,是不用所谓证据的,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正如佳柔郡主所说,纪芳儿态度不端!现在这情形是,不仅是曾氏,怕骆老爷和骆进宇都对纪芳儿有了怨气。 想到这,永顺大长公主就是心窝痛。对纪芳儿又是担忧又是失望。 “芳儿,跪下认错!”永顺大长公主怒喝。 纪芳儿心里恨毒了,但还是不得不跪下。“对不起……我……态度不应该这样的!请婆母你饶我一次!” “你看,这孩子多诚恳!”永顺大长公主笑着道。“亲家母,这孩子确实态度有些不太好,是本宫没教好,请你多体谅。进宇三月份就要下场科考了吧!今年刚好有秋闱,要是能考过秀才,再中举,要是考到进士就可喜可贺了!到时本公主定向皇兄美言几句,给进宇谋个好职位。” 曾氏一听,双眼就是一亮,老爷之所以一直劝她容忍着这个小贱人不正是因为这吗?可知道,现在的官场竞争有多激烈! 除非真的才高八斗,被点中三甲,或是被皇上赏识,否则,许多进士都难谋出路。湛京贵族名门遍地,他们骆家算什么东西? 曾氏虽然一直以骆进宇为傲,先生也夸骆进宇才华横溢,必能中进士。但能不能点进三甲,真的看学子的策论和政场觉悟合不合帝皇的心意。 第147节 要是不被皇上看中,那只能靠背景。 要是永顺大长公主能在皇上面前美言,职务上就不用担心了! “其实我们骆家也不是这般绝情的,只是,你家姑娘那脾性真的要改一改,没得天天吵,日日闹,整天鸡犬不宁的成什么样子?”曾氏道。“好了,饶你一次,起来吧!” 这话真是啪啪打永顺大长公主的脸了,永顺大长公主脸上阴了阴,气恨曾氏得寸进尺,得理不饶人,她堂堂一个公主已经打圆场了,这曾氏下台阶时还要踩上两脚! “骆夫人,已经备下了饭了,不如请随到饭厅一起用饭?”佳柔郡主笑眯眯地道。 “那本夫人就告退了。”曾氏得意地哼一声,随着丫鬟却饭厅。 直到曾氏出去,永顺大长公主才脸色一变,冷喝一声:“芳儿,跪下!” 纪芳儿脸色一白,扑嗵一声跪了下来,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你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永顺大长公主咬牙切齿道。 “你是不是在想,你嫁进了骆家亏了,所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佳柔郡主冷笑。 这话简直就是揭了纪芳儿的老皮,纪芳儿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被佳柔郡主扒光了衣服一样难堪窘迫丢人。心中又恨了佳柔郡主一分。 “芳儿,你这样可不行啊!”永顺大长公主狠狠喘了一口气,才望向纪芳儿,她虽恨纪芳儿不懂事儿,但想到纪芳儿受的委屈,又怜惜起来,语重心长地道:“你确实是受了委屈,都怪纪芳儿这个小贱人。但你不嫁也嫁了,错不在骆家。你想过好日子,就得放平心态。骆家虽然穷,但也没有短衣少吃,已经用最好的待你了。你想要锦上添花,就用自己的嫁妆。为娘想着你吃了亏,受了委屈,没嫁成康定伯府,已经再补了一笔嫁妆给你,上次又给了你不少现银,难道还不够吃吗?” 纪芳儿低着头不作声儿,这道理她也知道,就是那条气儿不顺。想到这,纪芳儿就哭了起来:“我知道了,是我不懂事儿,一时没想明白。” “你既然知道就好了。”永顺大长公主一叹。“快起来吧。回去后,你就在你的嫁妆里,挑一些缎子布匹送给你婆母和公公,好生道歉。想着你丈夫的前途,就算你以前有不是,以后也有点小脾气,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好了,你起来吧。” “是。”纪芳儿应着站了起来。 “去吃饭吧。”佳柔郡主说。出去见到宁卿:“卿妹妹,一起去吃饭不?” “不去了。”宁卿摇了摇头,微微一叹:“本要去跟你辞行的,没想到遇到这事儿。那纪芳儿真是……” “你说,她会改不?”佳柔郡主冷冷一笑。 “本性难易啊!”宁卿说得颇为玩味。“我走了,日后再来找你玩儿。不用送我了。” 宁卿说着就出了厅,慧苹给她把披风披好。 宁卿上了马车,匆匆地往安宁园赶。 离家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隆隆声马蹄声。马夫在外面道:“郡主,是王爷!” “水哥哥!”宁卿一喜,他终于愿意出门见自己了!立刻掀开帘子,跳了出车厢。 抬头望去,只见水经年骑在高头大马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让她诧异的是,他一身风霜,并不像是从家里出来,而像是长途跋涉,风尘仆仆,居然是从外回来的。 “水哥哥,你哪里去了?”宁卿看着他。他消瘦了许多。 “我去无云城了。”水经年道。 “无云城?”宁卿一怔:“你去哪里干什么?” “查一样东西,现在,查到了。”水经年说着,定定地看着她:“你快要成亲了吧?” “是。”宁卿微微一叹:“还有半个月。” “你不能嫁。” “为何。”宁卿眉头皱了皱:“水哥哥,你是去无云城查沐凡的过去了?我不在乎他的过去!他已经退出了江湖。” “沐凡,他是宋濯!” ☆、第150章 泼你一脸卸妆水 慧苹听到这话,浑身血液都似是停止了流动一样,心脏跳得直要蹦出胸膛。这一直是她的猜测,一直是她的感觉,但那个答案,她连想也不想。 现在,那让她连想也不敢想的答案,居然被水经年直刺刺地说了出来! 慧苹惊恐地望向宁卿。 宁卿怔了一怔。她站在雪地上,冷风吹得艳红白兔绒的披风翻了起来,让她有些冷。 她拢了拢自己的披风,然后望了望有些黑沉的天色:“天晚了,我走了。” 水经年等着她的反应,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几个字,气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声音越发的冷:“喂,宁卿,我跟你说话呢!沐凡是宋濯!他是宋濯!你到底听到没有?” “水哥哥,你是不是发烧发傻了?”宁卿微微一叹。 水经年气得一个倒仰,猛地翻身跳下马,溅起一地雪花。 宁卿怔了怔,然后伸出手去碰他的额头。 水经年见状,大怒,一把握住她纤细娇嫩的小手,咬牙切齿地道:“我没病!你才有病!我说,沐凡是宋濯!你还要嫁?” “唔,你捏痛我了!”宁卿痛得泪水都掉出来了,不断地挣开他的钳制:“你放开我!” 水经年见她掉泪珠儿,心里一痛,手上,不自觉地一松。 宁卿猛地挣脱了开来,身子一个不稳,扑嗵一声,摔到雪地上。 “姑娘!”慧苹和春卷立刻走去把宁卿扶起来。 “宁儿……”水经年心中一痛,上前两步。 宁卿就着慧苹和春卷的手站起来,红着眼瞪了水经年一眼:“我们走吧。” 水经年怔了一下,大怒,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她翻过来,面对着自己:“沐凡是宋濯,你有没有听到?” “你有病啊!”宁卿忍无可忍了,一把将他推开:“他就是沐凡!他怎么可能是宋濯?你脑子是怎么长的?上次就说他名字是假的,说他不是好人?那在你心目中,怎样才叫好人?现在又胡说八道,说他是宋濯!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三年前!”水经年突然怒吼一声。 宁卿心脏被他震得颤了颤。天越来越黑,因为冷,已无行人,只余她马车的一盏角灯。 “三年前,宋濯在天盛失踪。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不久后,无云城就多了一个叫做血庄的势力。你还记得那个什么一只宠物引发的血案吗?他养了一只雪貂,听说你以前也养了一只雪貂。现在你有看过他宝贝过那只雪貂吗?说白了,他以前不过是把当成你而已。” 宁卿听着呵地一声笑了:“拿一只雪貂来当替代品?你真有病!难道人家就不能养一只宠物吗?” 说着转身又要走,水经年一把拉住她,继续道:“去年我们离开无云城,血庄被人围攻。他用的是九箭齐发!九箭齐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宋濯的成名绝学!九发九中,一柄震天弓在手,万敌退避!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 “世界之大,何奇不有?难道全天下只能他一个会?”宁卿急道。 “那你知道京外乔镇有什么吗?”水经年冷笑:“是宋濯以前的护卫!三年前,宋濯就丢下他的护卫离开了天盛,他的护卫四处寻找他。后来听到血庄主能九箭齐发的消息,马上赶往无云城,得知真的是沐凡射出的箭,他们立刻就跟来了天水。两个月了,到现在还呆在乔镇不愿意离开!要不是证实了沐凡就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会呆着不走?” 宁卿心微颤,泪水不住地往下掉,却仍然摇头:“他们在那里过年……” 水经年被这死丫头给气得胃痛了,过年……连这话都说出来了!“还有慧苹说,沐凡与宋濯的性格行事作风简直一样。” 慧苹脸上一僵,她没说一样,她只说像而已。 “你说够没有?”宁卿清艳的小脸冷冷的:“说白了,你跟本就没有实质的证据!你怎能靠自己的猜测和臆想而定他的罪!” “天下有这么多巧合吗?”水经年双手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肩膀:“九箭齐发!雪貂!他的护卫,还有性格行事作风一样!巧合吗?” 宁卿被他晃得头晕目玄,挣扎了好久才一把推开他:“可能他刚好就会九箭齐发,清风他们不过是怀疑而已,总不能他也养一只雪貂就说他是宋濯!要是清风他们能证实,为何他们不认他?” “况且,你怎么知道他当初就是丢下的护卫出去了?说不定宋濯不知在哪个角落,清风他们听到有人能用与宋濯差不多的箭法才去无云城的。或是有什么任务才逗留在湛京外面。你不能用自己的心去猜测人,你不是他们,永远也不知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所谓的一个个巧合,很多时候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水经年听着,喉咙一甜,差点就呕出一口血来! “水哥哥,不要再针对他了!他是我的丈夫!我不想再听你说他的坏话。” “丈夫?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吗?”水经年一怔,只觉得心里一痛。 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突然觉得真的很可笑,想到自己不顾病体,为她奔波劳碌了将近一个月,连一口饭都是在马上吃的。而她呢? 水经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又不是你的谁,所以管不着你是不是?” “水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宁卿看着他的样子,也难受极了,泪水就掉了下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对于我来说,是亲人,是兄长。但沐凡,他是我的丈夫,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他真的只是沐凡,我也认了!但他是宋濯!你让我怎么跟他好好相处!”水经年咆哮道:“宋濯就是一个渣男!你说我是兄长,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不能看着你被他骗得连渣都不剩!” “他骗我干什么?世间美女千千万,他妻妾成群,我宁卿算什么?”宁卿几乎尖叫出声:“你不要再说他是宋濯了!再说,我就跟你翻脸了!” 宁卿说着猛地转过身,上了马车。马夫立刻驾地一声打马而去。 “好,宁卿!你要跟我翻脸!那就翻脸!我偏要说他是宋濯!沐凡他就是宋濯!”水经年对着离去的马车大吼:“宁卿,以后我水经年与你各归各路,谁也不认识谁!我水经年以后再也不会管你宁卿!就算你被宋濯骗死,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马夫越走越远,但宁卿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心,又是气又是痛,捂着耳朵都能听见,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直到她的马车消失在拐角,水经年才像所有力气被抽掉了一样,扑通一声仰摔在雪地上,狠狠地一拳砸在雪上,怒吼:“啊,她究竟被那个渣男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气狠得直喘粗气,那种难受劲儿,就算那次她要嫁给沐凡也没有那么难受痛苦。 这里只离安宁园隔一条街。很快就到家了,但这次马夫居然在门口就停下了车。 宁卿掀起帘子,只见沐凡身披艳红披风,撑着油纸伞,手里还提着一个灯笼,正站在门口,当看到她时,他那一双普通平凡的眸子就亮了起来,浸满温柔暖和的柔光,痴痴然地看着她。 刚被水经年的话刺得鲜血淋漓冷冷的心,在看着他时,立刻被他的温柔所融化,忍不住跳下马车,跌跌撞撞地扑过去。 沐凡一把将她接住,紧紧地搂进怀里,垂首吻去她的泪:“走,回家了。” 宁卿点了点头,被他拥着进了屋。 屋里有碳火,很暖和,沐凡把她的披风脱下来:“披风怎么湿了?” 宁卿仍然眼圈红红的,低声道:“摔了一跤。” 沐凡笑了笑,把她拥进怀里,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说话,声音带着宠溺的微叹:“娘子……你可是要成亲的人了,怎还如此调皮。将来有了小宝宝可怎么好?嗯,宝宝以后只能由为夫抱了。” 他轻唤一声娘子,宁卿就甜到入心,听他说宝宝,她就小脸升起一抹羞红。越发埋在他怀里不愿起来。 沐凡低笑着去亲她,宁卿躲了几下,最后被他得偿所愿,亲了好一会才退出他的怀抱:“我饿了。” “那吃饭。”沐凡一把将她抱起,走向饭厅:“今晚吃涮羊肉。” “不要,这个我最近吃腻了。”宁卿埋在他怀里,撇了撇小嘴。 “那换上生鱼煲,涮鱼片。” “啊,这个好!我喜欢!”宁卿喜道,小脚在他的臂弯内晃了晃。惹得他一阵低笑。 吃了饭,宁卿就去洗澡。 浴房内,一大桶烫烫的热水上面撒着花瓣,冒着蒸气和花香。 宁卿脱了衣裳,抱着肩,上了小坐梯,白玉的脚趾沾了沾水,等适应了水温,才整个人浸了下去。 一泡到热水里,她就身浑打了个激灵。 热气和花香不住地蒸上来,蒸得她小脸薰红,头晕目眩,脑子里不由的又跳起傍晚时遇到水经年的场景,水经年说过的话。 第148节 他是宋濯! 沐凡是宋濯! 不会的!不可能! 她努力地压制着,让自己不要再想水经年和他的话,但无论怎么压也压不住。 最后,她干脆整个人都浸进热水里,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平静一点。 不能呼吸,难受,肺里呛进水,很痛,但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痛。 就在宁卿整个人迷迷糊糊之际,外面响起各种乱七八遭的脚步声和惊叫声。 “姑娘,啊,你在哪里?” “水里!” “卿卿!”有人冲进来,一把将她从水里给捞了出来。接着用暖和的棉被一裹。 宁卿噗地一声吐出好些水来,睁开双眼,只见沐凡看着她,眼圈都红了,满眼痛不欲生和担忧。 “卿卿……你哪里不舒服了?”沐凡紧紧地抱着她,脸埋在她的肩窝,声音微哑:“不要吓我,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好不好?” 宁卿终于撑不住了,咬了咬辰,嚎哭出声:“沐凡,你将来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不会。”他紧紧抱着她:“我只是沐凡,永远也是。” 他语气坚定地道。 他不会再是宋濯,只会是沐凡!永远也是!再过二十天,他这张平凡普通的脸就会成为他真正的脸。谁也揭不开。 他,只会是沐凡! 宁卿听着,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在这里你不高兴吗?”沐凡抱着她道:“我们成亲后,就离开湛京,到哪里都好,你爱经商,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小县城做点生意。你要不想做生意,我们就找个安静的村庄,买几百亩良田,天天什么都不干,只收租子。好不好?” 宁卿紧紧搂住他的颈脖,含泪点头:“好。” “乖。” “你不准骗我的。” “不骗你。” 要是那个慌言,是他整个人生,是永远也揭不破的,那么,就不再是慌言。 “人今晚抱着我睡。” “好。”沐凡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她,进了被窝。 宁卿闭着眼,直到他的呼吸均匀。就忍不住睁开眼。瞅着他的脸看。 白玉的小手,颤抖着去摸他的脸,又摸他的脸边边周围。 摸了好一会,给缩回手,不是假的!这张脸! 宁卿松了口气,然后闭上双眼,这才睡了过去。 直到她睡了,沐凡才睁开双眼,微微一叹。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一温润的眸子俱是寒冰,满是杀意。 水经年拦截宁卿,不过是在安宁园隔一条街的地方。 他又内力深厚,耳力过人,把水经年与宁卿说的话都听到了。 水经年,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甚至在卿卿面前揭露出来,这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就算他的脸皮与脸将来完美融合,但只要水经年常在宁卿耳边念哪他就是宋濯,长年累月下去,那么卿卿一定会相信水经年的话! 所以,这个水经年留不得!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如此想着,沐凡一双利眸就眯了眯。 他回头望了宁卿一眼。 宁卿正在熟睡,但眉头却紧紧地蹙在一起。沐凡垂首吻了吻她的娇唇,然后点了她的昏睡穴。 出了她的房间,他就回到自己的房,关上门,小松走过来:“公子,人可算回来了。” “嗯,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会。” “公子要去干什么?”小松跟了沐凡快三年了,是沐凡的心腹,自然知道沐凡心里想的是什么:“公子不会去杀了水经年吧。” “是要杀,但得借他人之手。让水经年死得合情合理,让卿卿想救也救不了。”沐凡道:“你守着,这事我亲自办。” 沐凡说着就从窗外跳了出去,直接掠到了水经年的炎王府。 水经年正喝得酩酊大醉,瘫在床上像是死了一样。 沐凡冷冷勾了勾唇,就去探他的炎王府。 炎王府守卫深严,狩一十个心腹更是武功高强,比起当年的清风几人也不遑多让。但比起沐凡,就跟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毕竟沐凡曾是名动江湖的魔头,江湖上武功比他高的,不超一手数。 所以,沐凡想要在水经年家里拿点东西,简直是自出自入,轻如易举。 沐凡摸索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找到水经年的“军火库”,从里面顺走了一柄机关枪。 绑了字条,直接就扔到了水经东卧室里。 水经东正在搂着小妾睡觉,突然被东西砸醒,一看,这不就是父皇一直配在他的亲兵身上的神兵吗? 水经东又是激动又是欢喜,更加心惊胆跳。这东西,怎么会在自己这里?谁弄得来的? 如此想着,水经东就冒了一头冷汗。这是父皇的神兵,要是被人知道在他房里,会不会被父皇说他偷枪,意图不轨?是谁要陷害他? 水经东吓得立刻把枪给扔了出去,低头一看,发现有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水经年暗藏私枪。湛京二百里外,白驴山后山坡! 水经东看着,心激动得一跳一跳,白驴山后山坡?难道还有更多的?否则,就不会藏得这么远!说不定有一大批! 要是有了这批枪,他直接夺权都行! 不,一定没有这么轻易的事情!有人告诉他,那就有别的人知道! “谁?”水经东猛地推开已经半开的窗,但外面空茫茫的一个人也没有。 水经东又推开门,当然,不可能找到人。 水经东立刻诏集幕僚,商量这事情去了。 商量了一夜,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白驴山后山坡一探究竟。因为他们一致认为,先扳倒水经年才是正事儿,而那个人,定是水经年的仇人! 那批枪,反正,这么大的馅饼在眼前,难度不吃? …… 水经年的枪库里只有他自己有钥匙,他正沉浸在宁卿的事情,痛苦得连床也不想起了,哪里知道自己库里有没有少东西。 他说过不理宁卿,他自己也这样赌气,不管她!不管她!她喜欢被骗,就让她被骗死算了!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谎言,只要是谎言,总会有被揭开的一天!到时,她就知道错了! 想到那个场面,水经年又是痛恨,又是痛快。但想到宁卿会很惨,又有些舍不得。 要是到时,连孩子都有了,那只能痛不欲生了! “爷!”平兴突然跑进来。 “滚出去!”水经年怒吼。他翻了个身:“别叫我!我什么都吃不下!现在肚子还全是气,气都气饱了!” “不是!”平兴道:“奴才跟了你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你气饱了。” “不是就滚出去去!”水经年回头瞪了他一眼。 平兴脖子一缩:“是这样的,无云城有东西寄过来。” “无云城?”水经年皱眉:“爷跟那里的人一个也不认得,那边也没有朋友,什么人会给爷寄东西。” “不知道啊,反正,有个包裹。”平兴道:“爷拆开来看看。” 水经年一把抢过,三两下就去扒,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包得可严了,水经年拆得快要冒火了,往地上一扔:“什么破东西,丢了!” 平兴一把接住,笑道:“包得这么严,一定是稀罕玩意,爷不看,奴才看!” 说着不去拆,三两下就拆开了,只见是一个小瓶子,还有一张纸条。平兴一看,就激动地道:“爷,爷,是好东西啊!” “什么好东西。” “快看!” 水经年不耐烦地抢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天下无敌去妆水!任何人皮面具在它之下都无所遁形!——客栈上某偶遇路过的蓝衣公子。 水经年一看,激动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我艹,这世上居然有这东西!那个蓝衣男子,爷真是爱死你了!哈哈哈,宋濯,就等着爷泼你一脸卸妆水!” ☆、第151章 他的罪 “可是,这么点,要是泼不中怎么办?”水经年又揣摸起来。 “爷,有使用说明!” “噢,天啊!那哥们真贴心,不但给我准备卸妆水,还顺带使用说明。不说了,等爷事成后,必回去无云城跟他拜把子!” 水经年接过平兴递来的一张纸,一目十行:“准备一盘温水!把一半瓶药放倒进去,密封七天七夜!” 平兴立刻准备了一盘热水。水经年把紧张地把半瓶子药水倒进了,只见那盘水只砸出一个小水花,就没反应了。 水经年脸僵了僵:“怎么只出一个小水花,连烟都没冒,更别说有什么效果了。” “爷,那还泼不泼?”平兴说。 “当然泼!”水经年咬牙道。“快把水封起来,放到密室里!这么大一盘,总泼得中的!这盘泼不中,咱还能再弄一盘!” …… 这几天,水经年仍然以病为由,请假在家,水经东却一大早,就向文宣帝请旨到白驴山五里外的乌头山剿灭那里的一窝山贼。 那窝山贼为祸已久,半年前被官府打压下去,今年,居然又出来为祸,以前也就小打小闹,但两天前,却残忍地屠了半个村庄,文宣帝大为震怒。 水经东请旨,文宣帝立刻恩准。 第149节 水经东双眼微闪,带了两百兵马出京。 一批兵马走在官道上,水经东的幕僚道:“王爷你带着兵马去剿灭山贼,而属下即另带人找那批东西。找到后暗中通知王爷,王爷回程时带着兵马路过,说是休息,那就顺理成章地发现那批东西了。小的会先在那里放下炎王的东西。而且炎王既然把东西放那里,一定有人严加看守,我们抓了人可做人证,属下就不信,在那人身上找不到更多证据。” 水经东鹰眸闪过嘲讽的冷光:“水经年,这次再扳不到你,本王就不叫水经东!对了,寿三那家伙,记得让他好好逃跑。” “这是当然的。寿三这种人,还有大用处。”幕僚道。 寿三,是乌头山山贼的二当家,早就不甘被大当家压着。水经东收买了寿三,让寿三怂恿大当家屠村。 这才有了此行的理由。因为他要让事情更顺理成章,没得最后原本是他的功劳,却被文宣帝归到那个不知是谁的人身上。 …… 七天七夜之后,水经年的药水总算准备好了。 打开密室的门,平兴第一个跑了进去,要争先捧着盘子出来,一摸到盘子,就惊了:“神了,这冰天雪地的,开水出来这么久都凉了,但这水放在密室七天天夜,还像开始一样热乎。” 水经年双眼一亮,总算见识到这药的不凡:“说明绝对有药效!这么神的东西,以后找那蓝衣男子要上一车,将来泡热水澡就不怕水冷了。” 说着松了一口气,刚才还老担心没药效,现在想来,应该能行的! 水经年情绪激昂:“走走,咱们现在就去泼他一脸!这么大盘,扛好,别洒了!艹,平兴你这软脚虾别碰!狩一来!” 水经年立刻与狩一等人上了马车,朝着安宁园而去。 离宁卿与沐凡大婚还有两天时间,整个安宁园都很忙,一边忙着布置安宁园。一边又要另抽人手去打扫沐凡买在主街的婚房。 宁卿与沐凡正在选婚宴所用的菜色。还有龙凤对联,沐凡亲自动笔写。 那边小松就向他打眼色,沐凡广袖一晃,就沾到了墨,笑着摸了摸宁卿的头,就说回房更衣。 回到房,小松道:“水经东一行人已经剿灭白驴山二里外的一窝山贼,正赶往五百里外的白驴山。” 白驴山离湛京不过是五百里路程,这样的大雪天,赶路的话两三天就回来了。要是这几天闹出水经年私藏枪支一事,怕宁卿也没心情成亲了。 沐凡挑唇笑了笑:“时间刚好,等他找到私枪,回到湛京,我与卿卿早就成亲了。” 要是在成亲前闹出水经年私藏枪支一事,怕宁卿没心情成亲。沐凡,早就知道水经东不会放过一个贪功的机会,定会用借口外出,也算准了时间。 三年来,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宁卿的动向,最初那年,水经年没在别的方面帮到宁卿,老躲到一边不知在干什么,他好奇,就暗中观察水经年。 发现他在做枪。不得不承认,水经年是个天才,居然能做出这种绝世神兵。 因为他关注着水经年这个情敌,所以才发现水经年在白驴山藏了一批私枪,不多,两百余把!但这两百余把枪,都上了弹药的话,直接就可以逼宫拿下帝位。 但水经年却无心帝位,不让这些绝世武器大批出世,这也是水经年的聪明之处。 以水经年这种制炮造枪的技术,要是再懂权谋的话,称霸整片大陆,统一五国,都不是问题!但水经年偏偏不懂权谋!就算真让他用暴力打下这片天下,当上皇帝,也会被人用计拉下马,智取其造枪技术。但不为帝,就会落得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悲惨下场! 所以,水经年的做法很聪明,不让自己陷进那样的境地。 既然这种东西不适合出世,那就永远不要出世吧!只要水经年这个制造者死了,他再潜进宫毁了那批东西,那种兵器就是昙花一现。 …… 宁卿正在烦恼大冬天的海鲜不多,想法子从哪边弄点回来。 “咱们没有做海鲜的铺子,这种铺子,天水也少。”慧苹道。 “找苏丰。”宁卿道:“他的五海记路子广着。” “苏公子坑钱。”慧苹脸黑了黑,“一定会趁机打劫点什么。” 宁卿沉默一下:“他要打劫什么就让他好了。” 既然水经年与沐凡相处不了,那就让他们不碰面,距离产生美。正如沐凡所说,她不想在湛京呆了,找个村庄住下,收租子算了。 春卷很烦恼:“郡主,不请王爷吗?” “我已经给他递过帖子了,他生我气呢。”宁卿说着有些失落。 她成亲,她最想得到的是水经年的祝福,谁不来都可以,只想得到他的祝福。宁卿又想到水经年的话,心一阵刺痛。 何妈突然走进来:“郡主,王爷来了。” 宁卿一怔,听到水经年主动上门,心里一酸,眼眶就一热,他主动上门,是接受沐凡了吗?宁卿松了口气,很是欢喜,站了起来,正准备出去。 水经年已经走了进来了。 “水哥哥,你……”宁卿走上前,接着就是一怔,因为水经年脸色正不是很好。“你来了,快坐。” 水经年一路进来,只见整个安宁园已经门窗和灯笼已经贴满了囍字红色窗花,等到明天晚上,连大门外和两边灯笼都会挂上。后天她就会出嫁。 想到这,水经年那兴奋的心情立刻阴沉了下去。 “他人呢。”水经年冷冷道。 “你找他干什么?”宁卿早觉得到他的不对劲儿,他看样子,并不是来和好或是祝福的,而是来打架! “我找他还不行吗?”水经年见她居然警惕自己,就气不打一处出。 来时,他不断地劝自己,沉着气,不要再跟她吵了,没必要,一盘水泼过去,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但看到她的维护,他的脾气就控制不住上来了。艹,控制不控制都一样,反正都是一盘水的事儿。 “水哥哥,你心情不是很好,还是先回去吧。”宁卿直接下逐客令。 水经年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宁卿一惊,因为水经年的方向正是沐凡房间的方向。 宁卿心下一沉,立刻拦住他,冷声道:“我不想再跟你吵架。” “我也不想跟你吵架!你让他滚出来!”水经年几乎怒吼出声。 “你不想跟我吵架,就想跟他打架吗?”宁卿气得胸口直起伏。 “你!”水经年大怒,“宋濯,有本事就滚出来,不要躲在一个女人后面!” “我说了他不叫宋濯!”宁卿大怒,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红着眼圈一把推开他:“你走!你上次不是说咱们各走各路吗?不是说我死你也不会看我一眼吗?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滚!” “宁卿,你居然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水经年美艳的脸一沉,那双桃花眼布眼血丝。 “是你先挑事儿!”宁卿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我嫁给谁干你什么事儿?你要是有心来祝福,我欢迎你,但你来挑事儿,就给我滚出去!” 慧苹白着脸抢声道:“王爷,请回吧。你要是为了她好,就祝福她。她过两天就要大婚了,那是姑娘心甘情愿的事情,她很快乐,也会很幸福!王爷,奴婢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但有时你认为是对她好的东西,她未必喜欢。你怎么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为她着想一下,尊重一下她的意愿?” “意愿?她还没长大!”水经年冷声道:“她才几岁,十六岁,懂什么!这么中二脑残的年纪,还不是被人给骗了去!将来有得她痛苦后悔的时候!宁卿,我拿着良心对你,你却当成驴肝肺!” “对对对!我就是中二脑残,你说得对,我把你的良心当驴肝肺了!我不识好歹,那你不要再理我啊!反而我就是这样的!”宁卿哭道。 “姑娘,不要说气话儿……”慧苹连忙拉架。“有些话,说错了就收不回去!” “王爷,冷静!冷静点!反正都是一盘……咳,何必吵架,伤了情份!”平兴也急忙劝。“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慢慢说!唉,把沐凡也叫出来,大家好好沟通沟通,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不让见!”宁卿道:“一见面他就想打架!” “滚开!”水经年一把甩开平兴,说着就要继续往里冲:“宋濯,有本事就滚出来,不要躲在一个女人后面!” “水经年,你有种不要欺负一个女人!”沐凡已经听一声响,沉着脸疾步走来。 “好你个宋濯,终于敢出来了!”水经年猛地要往前冲。 “你不要过去!”宁卿张开双臂就是一拦。 水经年正火上来,一把就拔开宁卿。 宁卿一个重心不稳,扑通一声就摔到了雪地上,慧苹大急:“姑娘。”一把将宁卿扶起。 沐凡见水经年居然欺负宁卿,大怒,一掌就朝水经年拍去。 狩二等人见状,大惊,铮地一声齐齐拔出剑来,朝着沐凡就刺过去。 沐凡冷冷一笑,艳红的广袖一甩,一阵雄厚的内劲就横扫而来,狩二等人刚袭到他面前,突然就被掀飞了出去。 沐凡变了个路数,直取水经年。 宁卿大惊,立刻朝水经年扑过去,尖叫一声:“沐凡住手!” 沐凡被逼得生生收息,内劲突然反噬,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快散了一下,喉咙一甜,生生把一口血咽了回去。 “宋濯,偿一偿爷的卸妆水!”水经年猛地揣起盘子,要冲沐凡泼去。 沐凡武功高超,何等灵活,身子一侧就能避了开去,但他双眼猛地一睁,因为水经年那盘水居然朝着宁卿泼过去。 沐凡心里一紧,脑子一白,身子条件反射地猛地扑了过去,把宁卿紧紧护在怀里。 哗啦一声,那盘无色无味的温水,就兜头泼了沐凡一头一脸,满身湿淋淋,而宁卿,却连衣角都没湿一点。 “啊!”宁卿大叫,血红着眼瞪着水经年:“你干什么?” “爷要干什么?当然是揭他老皮!”水经年指着沐凡冷笑。 “你有病啊!”宁卿几乎要尖叫出声:“你……” “你看,他皮要掉了!”水经年呵呵笑出声。 宁卿一怔,回身看沐凡。 沐凡痛苦地闭上眼,手不由自主地捂上自己的脸,脸,好痛!真的好痛! 他的脸痛得像是被慢慢一层层地撕扯下来一样,痛得牵动头部神经,不断地拉扯,似要把整个脑袋的神经都拉下来一般。脸上,就像被千万只毒蜂蜇一样,发麻,发痒,各种撕扯! 比起他初初戴上面具时的感觉还要痛楚千万倍! 就算他三年来每时每刻都遭受着,早就习惯了那种撕心般的痛,也不及现在的千份之一!他原以为自己的痛觉神经早就麻木了,但现在…… 即使是意志坚定如他,也痛得眼前直发黑,脑子一阵阵麻木,几乎失去意识,恨不能死过去。 但他不断地让自己保持着最基本的清醒,因为卿卿在这里! 即使现在他痛得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他还是知道,他的脸皮,再也保不住了!不知水经年是哪来的药,居然会破了冥山老妖的换脸之技! 不能让她知道!绝对不能! 他已经伤了她那么多次,又骗了她这么久,她再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再也不能跟她在一起…… “公子!公子!”小松奔了过去,脸色大变,公子的脸皮…… 他已经痛得跪到雪地上了,一手捂着脸,垂着头,那如瀑如丝的长发垂下来,几乎挡着他的脸。但水经年那一盘水,把他的头发都沾湿了,还能看到他的脸。 宁卿脑子一白,几乎不会思考了,因为她看到沐凡下巴边沿,慢慢地浮起一张脸皮。那种模样,就似现代的女子敷面膜,后来过了时间,面膜干透,慢慢地从皮肤浮起来的样子。 但他正用手捂着,才没掉下来。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不!不可以! 第150节 宁卿青着脸,步步后退。 “宋濯!露出你的真面目!不要再骗她!”水经年猛地上前。 小松立刻上前要挡。但小松只擅医术,擅轻功,武功甚至连水经年都不如,一下子就被水经年撂了出去。 水经年一把就揪着沐凡的脸上已经彻底浮了起来的脸皮,猛地一扯,那张普通平凡的脸皮就被扯了下来。 露出了属于宋濯那清雅绝色的脸来。虽然眉上,脸颊边沿被撕出了血,但还能看得出,那是一名绝色男子。 狩一和春卷等没见过宋濯的都倒抽一口气,狩一他们早听说这过宋濯是一名绝色男子,但当亲眼所见,仍然惊艳得回不过神来。 小松也是很惊艳。他侍侯了宋濯将近三年,一直知道宋濯的脸是假的,但看惯了那张普通平凡的脸,突然看宋濯这样的绝色,那反差,惊得他都不敢认这个主子了。 慧苹直接侧过头,都不敢看了。 宁卿小脸白得毫无血色,身子一晃,慧苹急忙扶着她。 脸皮被揭下来,痛楚慢慢退去,宋濯仍然跪坐在地上,捂着脸拼命地喘息着,垂着头,双眼紧闭,如瀑的墨发垂在两边,映得他华光烁烁,美若华舜,如绝望凄厉艳鬼。 久久,他才扶着小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宁卿,声音沙哑:“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宁卿清艳绝色的小脸已经毫无表情,冷得似是没有生命的绝艳冰雕:“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一辈子!” 宋濯深深闭上眼,泪水就滑了下来,声音哽咽:“再过两天,我们就成亲……” “婚礼……取消!” 说完,她就转过身,一步步地往外走。 “卿卿……” “立刻,滚!”她毫无温度和生气的声音传来:“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 她的身影消失在园子,宋濯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子一歪。小松大惊失色,立刻拉住他:“公子!” “走……” 小松眼圈一眼,泪水就掉了下来:“可是公子,你的痴情蛊……” “走……”宋濯捂着胸口。 只觉得心一阵阵的痛。痴情蛊,要发作了! 本就差不多时间要发作的了,蛊是有她的血孕育而成,她还恨了他!所以,现在已经开始发作了! 痴情蛊,是他当着她的面放进身体的,但她现在却如此果决地让他走,他的生死,她早就不在乎…… 他伤她如此之深,一次又一次,当初不断地逼迫她,伤害她。现在,又用一个假的身份欺骗了她的感情。 都是他的罪! 水经年望着变得空无一人的园子,看着刚才宁卿的样子,这并不如他心里所想的一样痛快,但他是真的松了口气,宋濯终于走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到宁儿。 今天早上,安宁园还密罗紧鼓地准备着郡主大婚事宜,但中午,突然向外宣布,婚礼取消! 没有解释,也没有借口,就这样突然取消了! 湛京的人都好奇地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向安宁园打探,却没人知晓是怎么回事,只见安宁园的人把窗上和门上的双喜全都撕了下来。 佳柔郡主听到这个消息,惊了惊,连永顺大长公主也暗暗好奇。佳柔郡主去安宁园找宁卿,但却被慧苹说是生病了,谁也不让见。 ☆、第152章 提前发作 湛京三十里外,一大队人马正缓缓地走在官道上,正是水经东一行人。 两天前,水经东终于把乌头山的山贼们一网打尽,虽然有寿三里应外合,但乌头山的山贼窝位置险要,又多处设有陷阱,让水经东一行人死伤过半。 想到死了的三四十人,还有伤了的五十多人,水经东脸色有些不好。 他带了足足有二百人前去围剿,却死了差不多一半,父皇定会不高兴的。 “王爷,后面马车里的东西,才是咱们的大功劳。”幕僚道。 水经东勾了勾唇,低哼了一声,眼里闪过遗憾和不甘:“要是这批东西,咱们暗地里收起来的话……” 再有了弹药,可直逼金銮殿,马上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了,何至于费尽心机手段讨文宣帝的欢帝,讨好了,那个位置还未必会落到他的头上。 “王爷,千万不可。”幕僚道:“要是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当然可以暗拿了水经年的东西,水经年知道了也不敢声张。但是……现在有另一个人知道这件事,要是我们不把东西交出去,就会被人反咬一口。” “本王当然知道!”水经东冷扫他一眼。 而且,现在悔也没用了,昨天他已经按计划,带着文宣帝指给他的陈少将军和一批军队“偶然”发现了那批枪,怎么可能还昧得下来。 “呵呵,只要除掉了水经年,姚贵妃那老贱人就没得蹦跶了,南西北那三货那给本王为敌都不配!” 一行人又朝着湛京走了五里路左右。 水经东共带了两百人出来,死伤一半,只剩不到百人,因为昨天雪太大,积雪太厚,带着伤兵不好走,伤兵先被安置在乌头山附近小县,留下十多人照顾。另,陈少将军带了五十人去清除余孽。 水经东带着那批枪,领着三十余人先行回京。 “王爷,那是什么?”水经东身边的侍从突然道。 水经东抬头,只见铺满积雪的官道中间,站着一道修长绝艳的身影。 周围的高山和树木几乎被白雪所覆盖,天地皑皑,那人一身艳如鲜血的衣袍在冷风中猎猎作响,乌黑如泼墨似的长发,被卷起,缠着衣袂翻飞,姿态凄艳绝厉。 他额上和一边脸颊有着干涸的血迹,但丝毫不影响他绝色的容貌。那一双清艳的眸子冷冷的。那种冷,并不是让人觉得可怕的冷漠或是冷厉,而是一种死寂,毫无温度和感情的死寂,身上毫无气势,似毫无生命,却又美到极致的人偶一样立在大道中央。 那人诡异得让水经东汗毛都要竖了起来,脸上就是一沉。 “来者何人?”侍从大喝一声:“瑞王在此,还不快让开!” 谁知,那红衣男子丝毫没有让的意思。他那淡得毫无生气的目光,这才投了过来。 只见他双手越过肩头,一把握住背在身后的两把阔剑的剑柄,寒光一闪,他手持双刃就朝着水经东一群人袭来。 “大胆,居然敢……” 最前面两名护卫猛地迎了上去,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分别被宋濯左右两把两利剑绞去了半边身子。 水经东大骇,又是惊又是怒:“杀了他!” 那三十余护卫立刻提刀冲上前,与宋濯缠斗在一起。 但越斗,水经东就越骇然,因为眼前之人就像魔鬼一样,几乎无人能近到他身。最让人骇然的是,他好像完全没有痛觉。 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兵将和杀手,受了伤,都会不自觉地去看自己的伤口。 但那个人被伤数次,却连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口一眼。 “王爷,这是绝世高手!快撤!”幕僚道。 “驾!”水经东早就察觉到了,一甩马鞭,就掉头而跑。 宋濯看到水经东想走,眼神越发阴寒,一脚将送上来的一把剑踢飞出去,擢到水经东的马身上,那匹马嘶叫一声,就把毫无准备的水经东甩了下去。 水经东在地上滚了滚,猛地爬起来,一回身,就吓得一个倒仰,扑嗵一声又摔到了地上,因为宋濯正站在他面前。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话还没说完,噗一声,宋濯一柄剑已经直取他心脏,水经东双眼猛地一睁,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就气绝身亡。 主子被杀,水经东的护卫立刻血红了眼,个个像疯了一般不要命地朝着宋濯攻过来。 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宋濯脸色发白,拼命喘息着。纵然他武功再高,到底难敌众手,而且痴情蛊又发作了! 一阵阵锥心的痛涌上来,宋濯只感到喉咙一甜,一口血,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那双死寂一片的双眸杀意更浓,寒渗渗的,他浑身浴血,似是地狱而来,凄艳绝丽的索命恶鬼,诡异,恐怖,让人胆颤心惊,同时却又天地间最毒之花,美得惊心魂魄。 杀!所有人,全都杀尽! 一个也不能留! 只要有一条漏网之鱼,水经年就是必死! 要是水经年死了,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身中痴情蛊无药可救,已经不能再守护她了,那就让水经年来! 一切障碍,全都由他来肃清! 直到水经东的所有人,全都倒下,宋濯已经浑身都是伤,脸色煞白如纸。他那一身红裳,好像比刚才更加妖艳了几分。 噗地一声,他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身子摇摇欲坠。他抬头望了望,只见眼前一座高山被白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宋濯还记得四个月前,深秋十月,常青的松,夹杂着一片金红的落叶乔木,美得犹如一幅画一样。 宋濯手上一松,染满鲜血的剑就坠入雪地里。他朝着那里缓缓走去。 直到宋濯离开,小松才骑着马,铁青着脸急急地奔到这边来。 自从那天宋濯离开了安宁园,他就撇开了小松,独自一人离开。 小松满世界的找宋濯,找了三天三夜,但一点消息都没有。 后来,他想到水经东要回京了,以宋濯的性格,一定会截杀水经东,所以匆匆赶来。但到底是迟了一步,他没能帮上忙。 这里不见宋濯的尸体,那宋濯必定无事! 小松又见地上有血迹和脚印,向前一望,只见一座被雪覆盖得白茫茫的高山,一阵激动:“那里是……乌准寺!” 说着,立刻掉转马头,朝着乌准寺的方向飞奔而去。 乌准寺,宁卿曾在那里摔下悬崖,宋濯舍身相救,崖底下两天一夜默默依靠相守,那里算是他们的定情之地。 小松一路把马骑上了山,到了乌淮寺台阶下。立刻弃了马,直奔乌淮寺。 乌准寺已经成了废寺,到外都是枯黄的杂草。小松循着血迹看去,只觉脑子一晕,立刻飞奔去以前姻缘石的悬崖。 只见宋濯已经站到了悬崖边,小松大惊失色,用起平生所学最好的轻功,猛地扑过去:“不——” 但终究是迟了一步,宋濯已经摔了下去。小松想也不想,条件反射地扑下去。 伸手下把扯住宋濯的衣袖,再拉住他的手。 上次宋濯与宁卿摔下来,上面的人来救,悬崖上就一直垂着几根直落崖底的绳索。没过几天,整个乌准寺就搬空了,再也没人管过那几根绳索,所以一直遗落到现在。 小松一手抓住宋濯,一手扯住绳索。 第151节 两个人的重量,再加上下坠的重力,震得他手都脱了臼,但却仍然不敢放手。为了缓冲,只能一直往下掉,用轻功和绳索缓冲。 直到崖底,两个人都活着,但宋濯却晕了过去。 小松咬着牙接回自己脱臼的手,抬头望向被雾气淹盖的崖顶,背起宋濯走向山涧对面那间小木屋。 悬崖底下全都是大山,小松跑去采药。等回来,宋濯已经醒了。 他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屋顶。 “公子……”小松拿着药过来。 “不是让你走?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了?” “公子……”小松忍不住哭了起来:“小松的命是公子救的,公子不要赶小松走,小松要侍候公子一辈子。” “好。”宋濯没有拒绝。他突然又喘息起来,脸上滑下豆大的汗珠。“等过几天……我走了,就连同这间屋一起烧了吧。” “公子你不会死的。咱们回去求一求郡主,她一定会救公子的。” 宋濯没有说话,似是自嘲地轻轻一笑。 小松的心似是沉进了沉渊。其实小松也知道,旦凡她对宋濯还有一点情宜,都不会明知他中痴情蛊,明知他将近这些时日发作,还那么决绝地拒绝大婚。 宋濯的喘息越来越沉重,冷汗直下,痛得闷哼出声来。 他以前很能忍痛,特别是戴着面具那三年里,每时每刻的疼痛折磨,他都能忍受得了。 直到现在,他心无一物,所有意志崩塌,他才发现,自己真的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身上的伤,会痛,心,被撕扯啃咬,更痛得生不如死。 “公子……你挺着,我去求求郡主!” “不要去……”宋濯艰难地道:“至少……给我留下这一点尊严!” 说完,他就切底晕死了过去。 小松恨不能替他痛,替他去死。 小松一直以宋濯的话为命,但看着宋濯就这样去死,他又做不到。 小松知道没有希望,但他还要试!不试,就让他遗憾终生。 小松抹了泪,立刻就跑了出去,就着绳索爬了上悬崖。 他当时上寺时太急,马就丢在台阶下,连绑也没绑。现在他回来,发现马居然没有跑,立刻松了口气,翻身骑到马上,一甩马鞭就朝着湛京方向而去。 跑了一个多时辰,还有二十多里就是城门了。 坐骑突然一个打滑,居然摔到地上,小松滚了下马,他只感到脚上一阵锥心的痛,以他医者的经验就知道,腿居然摔断了!而那匹马已经跑掉了。 小松看着茫茫被白雪铺就的官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了无人烟。雪还这么深,他又断了腿,这般下去,怕走到明天也进不了京。 公子的意志已经彻底崩塌,又悲观绝望,身上还有伤,痴情蛊会发作得更凶厉。瞧这情形,不知能不能熬到明天晚上。 小松一下子绝望透顶,坐在地上就嚎哭起来。 “小兄弟,你在哭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小松正哭得忘情,突然被人叫着,一怔,抬起头,只见一行有十几二十骑,衣着整齐威武的英俊青年男子,正坐在马上,据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松看着这么多马,大喜过望,正要求助。 后面一名大圆眼的男子突然瞪大双眼,指着他道:“大哥,这不是世子身边那个小松!” 他一说,身后的十几二十人全都用一种仇视的眼光凌迟着小松。那种眼光似是在说,这就是那个谁谁,比想象中还要不如! 小松嘴角一抽,他好像不认识他们吧?他有这么出名吗,居然都知道他叫小松! “臭小子,世子呢?”清河怒瞪着小松。 小松坐在地上,突然被二十人骑着高头大马,围在中间,用一种俯视的目光鄙视着他,突然有种小透明遇到黑se会的感觉。这一刻,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喂,问你话呢!”清河性子最急,已经怒吼出声了。 因为小松实在太狼狈了,一身脏兮兮的,似是受了什么大灾难一样。而小松是宋濯的人,除非触犯到宋濯的底线,否则,宋濯向来不会刻薄下属,甚至极为护短。 所以,要不是宋濯有什么事,小松不会这么狼狈。 而且,他们已经得知了宋濯与宁卿婚礼取消一事。 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宋濯可能暴露了! 自上次见过宋濯后,宋濯赶他们走,他们也明白到,这是宋濯要的生活,是宋濯的选择。 他们尊重他的选择,但看不到他成功,他们就放心不下,或是到底不死心。 一直呆在乔镇上,想着,至少能看到他大婚。那一天,就是宋濯脸皮切底融合的一天,到时,宋濯就彻底成为了沐凡,再也回不去了。 五天前,他们得知大婚取消,匆匆赶往湛京,但还没了解清楚前,他们不敢见宁卿,一直暗中寻找,但却没找到。直到今天,才决定再一次进京,再探一探宁卿府上。 万万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宋濯带在身边的侍从。 “小兄弟,你家公子呢?”清河又要发作,清风已经拦下了他,极力地保持着冷静问:“我们都是他以前的旧部。” “真的?”小松很激动。他不是轻易相信人的时候,但现在不相信也得相信。“我腿摔断了,请你们带我进京,我去找郡主。” 清风一把将小松拉上马,一甩马鞭就朝着湛京而去。 一路上,小松哭着把宋濯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得知宋濯中了痴情蛊,清风等人倒抽一口气。 又是担心惊恐,又是怒宁卿的无情。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湛京。 一行人直接把马停到安宁园门前。 “郡主,开门!”小松不住地拍着门。 门房何伯从门逢朝个望了一眼,冷冷道:“我们郡主府闭门谢客,将一年不出门做客,也不请客,请回!” “何伯,我是小松!”小松仍然不死心。 “谁也不见!哦,原来是前未来姑爷的侍从!但我家郡主已经跟你家主子解除婚约了!现在连王爷也不能进门,更别说是你!”何伯冷声道:“快走快走!” 清风清河等人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小松,直接一个高跳,居然全都翻墙而入! 慧苹正好朝这边过,一眼看见了清风等二十名护卫,不由倒抽了一大口凉气,急急地跑来:“你们……” “慧苹妹子,让我们见表姑娘。”清风道。 “不行!”慧苹立刻道。“你们回去吧!姑娘见到你们一定会大受刺激的!她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人们还来刺激她!” “求你了,我们有重要的事情。” “姑娘会打死我的!”慧苹摇了摇头。 “只怕还没打死你……公子已经死了!”小松抹着泪说。 慧苹大惊:“你说什么?” “痴情蛊提前发作……” 慧苹心一抖,她可不想宋濯死,而且宋濯不能死,否则姑娘会后悔一辈子! 但她也不能背主! “郡主住这边!”小松已经一溜烟地往宁卿住的地方跑。 清风等立刻快步追上,慧苹大惊失色:“不,你们……” 他们这么一大帮人……而且世子又危在旦夕,保不准一时冲动对姑娘动手! “你们不要乱闯!”慧苹急忙去拦。 连周围的丫鬟婆子也闻声而来,见到慧苹拦人,也急忙拦人。 春卷大惊:“你们什么人?小松,你怎么带一帮男人回来?想干什么?郡主已经跟你家公子解除婚约了!再无关系,你们不能这样毁郡主声誉!这样报复,还是人吗?” “一边去!”清河大急,一把将春卷推开。 周围的护院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冲开。 小松和清风等人来到宁卿园子,慧苹青着脸,喘着气追上来,原以为他们会硬闯。 没想到他们一帮大男人,全都对着屋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153章 骗子 周围的护院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冲开。 小松和清风等人来到宁卿园子,慧苹青着脸,喘着气追上来,原以为他们会硬闯。 没想到他们一帮大男人,全都对着屋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清风道:“表姑娘,当年有什么冲撞的地方,请你原谅则过,事后怎么处置我们都行。但世子,他是真的把你放到心尖的人。当年要娶程玉华,不过是因为承诺。后来你离开之后,世子宁愿背上一身骂名也退了亲,王爷震怒,连世子之位都废掉了。” 慧苹闻言,一喜。世子居然没有跟程玉华成亲! 因为忌讳,所以宁卿和慧苹从没打听过宋濯的消息。 慧苹初认为沐凡就是宋濯时,以为宋濯是先娶了玉华,再制造意外假死,或是用什么手段再出来的。因为慧苹知道宋濯向来一诺千金,承诺是比他的命还重要的事情。 “世子放弃了所有身份与地位,不惜成为江湖草莽,不过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甚至还找冥山老妖做的换脸之术。那不是一般的人皮面具,而是带足三年,就会彻底融合,再也回不去了!还要时时刻刻承受着脸上的痛楚。” “郡主,请你救一救公子吧,他的痴情蛊提前发作了!”小松声音哽咽,“再拖下去……会死的!求求你!” 说着就开始磕头,清风二十人也磕起头来。 慧苹实在看不过去了,她觉得宋濯是真心的。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原意为一个女子放弃一切功名利碌,高贵的身份地位,只为与她在一起,这真的够了! 慧苹是一个纯古代女子,在她看来,这种男人,真的算是绝迹了! “姑娘……”慧苹走进屋里。 内室,宁卿仍然面朝内地躺在床上,对于外面的声泪并茂求情,她居然无动于衷。 “姑娘,你就原谅世子吧。”慧苹道:“他没有跟程玉华成亲,还为了姑娘你甘愿放弃一切,变成另一个人。姑娘,你还记得吗?他身上还有痴情蛊!只要有痴情蛊在,他的命就是在姑娘手里。现在痴情蛊发作,再拖下去……会死的。” 宁卿冷冷的声音响起:“他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她不会再相信他。 第152节 脸是假的,身份是假的,痴情蛊也一定是假的! 她不会再信他,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 “可是姑娘,你是真的爱他啊。”慧苹道。 “我才不爱他!我恨他!” “那你干嘛又答应跟他成亲?”慧苹叹道:“两次都栽在同一个男人身上,那是意外吗?” “我答应跟他成亲,是因为被他制造出来的假象骗了!我喜欢的是沐凡!我想嫁的也只是沐凡,不是宋濯!” “那是因为沐凡是世子。”慧苹严肃道:“姑娘,奴婢说些僭越的话,要不是沐凡像世子,你会让他靠近一步?说白了,你就是想找个替身,才抱着逢场作戏的心态靠近他,偎依他,拿他来取暖。后来一步步深陷,连你自己也分不清他是谁。你干脆就不分了,直接把他当世子来嫁。” “你胡说!”宁卿捂着耳朵。 “姑娘,你就承认吧,你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他!” “对,那又怎样?”宁卿放开手,已经泪流满脸:“我就是想找个替身!但我找的是替身!不是真人!” 她只想找个能暖她心的人,替身也罢,相似也罢,但却不能真的是宋濯!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三年前宸王府那个华丽的笼牢。 永远无法忘记那段暗无天日的绝望的日子。还有那曾经毁容的脸…… 现在想起,脸上似有一阵阵的痛楚。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还有程玉华的位置!也许他最爱她,最后也毁了婚约选择了她。但那根刺却永远也拔不掉。 还有那个道士!她本来能够回现代,他却请了个道士来,生生断了她的路! 她想回家!直到现在,她还无法适应这里。她想回家,她想妈妈了! 从去年无云城,他还设下一个个套,让她踩上去,抢她的冰羽兰,她不上勾,就用苦肉计住进她家里,后来乌淮寺…… 她又想起乌淮寺上,她被纪芳儿设计摔下悬崖,他想也不想地扑下来的舍身相救。 悬崖底下,他默默的照顾。打扫、烧火煮菜,身为高高在上的王子,他却做得顺手掂来。 还有冬日里的踏雪摘梅,佳柔郡主庄子上的夜夜情话……三年前宸王府那些甜腻的日子…… 宁卿想起过往,一时爱一时恨,倒在床上哭得都快喘不过气儿。 “姑娘……”慧苹看着宁卿如此痛苦,大骇,她是不是做错了!她不应该这样刺激她,要是姑娘一过想岔,得了失心疯怎么办?“你不要吓奴婢!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 “我再也不要见到他!”宁卿喘着气:“水哥哥说得对,他是个骗子!我不会再信他!” “好,不见就不见吧。”慧苹无奈道:“但,要是真的呢?” 宁卿一怔,整个人都呆怔住了。 要是真的呢? 要是真的,他就会死!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 小松和清风等人的声音还在屋外不远处响起,虽然隔音极好,但还是听得到细细的声音。 原本,她还能置若罔闻,甚至怒恨宋濯太卑鄙无耻,居然用这种苦肉计逼她就范。她不会上当!再也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但慧苹一句,要是真的呢? 要是假的,她就胜利了!但要是真的呢? 她不想他死! “姑娘!”慧苹见她神色有变,知道宁卿已经改变主意,慧苹一喜:“姑娘,小松说,世子不知能不能熬到明天晚上……” 宁卿只觉得眼前一黑,扶着慧苹站了起来。 慧苹立刻把披风拿过来,给宁卿披上:“姑娘,快走吧。” 慧苹拉着宁卿出了屋,小松和清风等人一见激动得都流下了泪。 小松道:“郡主,快,公子正病重!” 但他腿断了,一爬,就扑通一声摔回去。慧苹双眼大睁:“小松,你的腿……” “赶回来时摔断了。没事儿的。” 宁卿闻言,脸色更白了一分。 “快准备马车!”清风道。 “不必,骑马去。”宁卿道。骑马比马车快。她说着走过去,一把将清风的配剑夺了过来,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剑,粉唇微颤:“我去看看……若是假的,我就一剑结果了他!让他假的也变成真!” 说着转过身,含泪出门。 小松和清风等人立刻跟着她。 宁卿才出大门,就是一怔,因为水经年刚好来到安宁园。 这几天水经年常来看宁卿,但却连门也进不了。他知道,她需要时间冷静冷静,有些情伤,不需要安慰,只适合自我舔舐。所以,他没有再来找她,但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怕她发生意外。 今天,他突然收到消息,有一群男人硬闯进了安宁园,他就急急赶来,没想到,却撞到宁卿出门。 水经年满眼错愕地看着小松和清风一行人,脑子一下子就懵住了,简直无法置信地看着宁卿:“你去哪里?” 宁卿低头不语。 “你要去找宋濯?”水经年说着似是嘲讽地笑了笑:“宁卿,你疯了,那是宋濯,不是什么沐凡!他是宋濯!” “对不起,水哥哥……我赶时间。”宁卿侧身想从他身边走开。 “宁卿!”水经年一把拉住她,“他是个骗子!装成另一个人欺骗你的感情!还有在天盛那段痛苦的日子,他如何伤害你的,你都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记……”宁卿深深地闭上眼,泪水就滑了下来:“但……他要死了,我……” “他是骗你的!”水经年道:“他最喜欢给人下套子!一个接一个的!宁卿,你回想一下,他给你下过多少套子了?你特么的就这样傻不拉叽地又钻进去吗?别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你倒好,被他坑了多少次?” “对不起,水哥哥,我真的要走了!”宁卿说着就用衣袖抹了一下泪。 “你就不能清醒点吗?”水经年都快要哭出声了。 “我没有不清醒!”宁卿说着抬起头,已经泪流满脸:“我从没忘记过他带给我的痛,但也忘不了……我不知道是爱还是恨,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死!就算这是个骗局,是我自己甘愿踩进去的!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的关爱。” 说完转身而去。 水经年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深深地闭上了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似痛似恨,似怒,似落寞。 宁卿翻身上了马,与慧苹坐一骑,被小松清风等人簇拥着就飞奔出了城。 当去到乌淮山的悬崖时,宁卿心就是一阵轻颤。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宁卿才下了悬崖。走到木屋,只见宋濯躺在床上。 他一身红衣,鲜血晕染而出,如瀑的长发铺散在床上,沾着血迹。一张倾城绝色的脸歪着对门的一边,透着一种似是死人才透出来的灰白之色,整个人了无生机。 宁卿看着宋濯像一具尸体一样,心下一沉,就扑了过去,只见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哭了起来。 宋濯睁开眼,看着宁卿,那双寂静无波的眼眸,这才慢慢的有了亮光,张了几次唇,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别哭……” 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坠下了泪。 然后定定地看着她:“你是来救我的?你要是愿意与我一生一世……就留下,要是不愿意,就不要给我希望。” 他说着想要伸手去拭她的泪,最后还是不敢碰触她。 宁卿小手放到他手上,紧紧握住。 宁卿无法不答应。恨,还有的,怒,还未消。 但当看着他这张脸,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澎湃,爱与恨夹杂,甜与苦,酸与涩,全都一起涌出来。 她拼命地逃了出来,挣扎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裁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永远也翻不了身! “不是要解身上的蛊?成亲吧!”宁卿道。 “好。”宋濯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宁卿扶着他起来。即使满身是伤,即使体内蛊毒肆虐,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不会觉得痛。 他摸了摸她的脸:“没有嫁衣……” 宁卿就拿了他艳红的外袍套在身上。就这样与他一身狼狈地在小屋里简单拜了天地。 “对不起,这个婚礼,与我预想的差远了,等回去我宋濯必风光大娶。”他说着把她紧紧拥进怀里,不住地呢喃:“卿卿,卿卿……”好像叫上一辈子也不会腻一样。 宋濯又晕了过去,小松进来给他诊脉,这才松了口气:“稳住了!” 痴情蛊发作的解药,要的,不过是受蛊者与用血孕蛊而出之人成亲的那种心情和感情,能圆房当然最好的,但宋濯这一身伤…… 小木屋太小,宋濯的伤不适合移动,清河带着其他人上了悬崖,住在乌淮寺。 只留慧苹、小松和清风在那里。 小松脚伤了,但他要采药,只让清风带着,慧苹在做饭。 宁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宋濯,扯了他的脏衣服,勺了热水,蹲在门口洗衣服,洗了一盘的血水出来。 宁卿越洗心就越揪,一连换了好几盘水。慧苹在厨房里看得小嘴张了张,其实衣服沾得这么脏,大可丢了,买新的就是,但宁卿明显是不想对着宋濯,才找事干的,她才把话咽了回去。 宋濯很积极地喝了药,只从窗里偶尔看她,还不能多看,生怕看多两眼她就不高兴了。 晚上清风慧苹和小松都爬了回去,为了方便攀爬,清河等人还做了结实的绳梯,岩壁上从上至下擢满了铁管,好方便扶手用。 宁卿揪着几人全都走了,就忧郁了。她也想上去,但这里就只剩宋濯了。这是她的丈夫,于情于理,她也不能丢下他。 宁卿给他揣了药,等他喝完就把碗放回了厨房,想了想,又把祸里剩下的热水灼了出来,挽着袖子就要洗。 宋濯已经走了过来,从她身后把她拥进怀里。 宁卿一怔,微惊:“你怎么下床了?” “天冷,快回去睡。”宋濯抱着她道。 “我把碗洗了。”宁卿侧了侧头。 “卿卿不会洗碗。”宋濯微叹:“打破了表哥只能捧着药煲喝药。” 宁卿被气着了:“谁让你娶的我?难道是我逼的?” “是我逼的。”宋濯微微一叹:“我刚才还没说完,嗯,就是,其实捧着药煲喝药也是一翻风味。卿卿从没干过这种家务活……” “这有什么,干就干了。”宁卿道。 “表哥舍不得,来哦,先睡,明儿个让慧苹来,再不行,表哥来。” 第153节 宁卿想到他做家务的样子,心莫名的一痛,任着他拉回了床上,然后把她圈在怀里。 她娇软的身子贴在他怀里,微微舒出一口气来,浑身的肌肉和神经都放松了下来,不由的又往他怀里贴了贴。 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宸王府,与他最甜腻的那段日子。 宋濯突然闷哼了一声,宁卿微惊:“宋濯……是不是压着你伤口了?” 宋濯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小脸,那双绝美的凤眸闪过忧伤:“不准叫宋濯,叫表哥。” 宁卿背过身,不理他。 宋濯把她扳回来轻抚她的小脸:“叫表哥。” 宁卿怒,啪地一声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嘟囔道:“谁是你表妹!” 说着小身子一扭,又背对着他。“我要睡了!” 宋濯愕然,又把她扳回来:“来来,睡前先叫表哥。” 宁卿被他逗得炸毛了:“不叫不叫!我算你哪门子的表妹。程玉华……咳,靖国公府那些才是你正儿八经的表妹,还有你的那些郡主公主的,才是你表妹,反正,我不是。你不喜欢我叫你名字,嗯,我叫你相公。相公,睡了。” 宋濯当然非常乐意她叫自己相公的,但怎么听怎么没味儿。他还是喜欢她叫他表哥,而且…… “你刚才说玉华了。” 宁卿听着“玉华”两个字,心就被扯了一下:“咱们能不说吗?我好困啊!” 说着打了个哈欠,闭上眼,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宋濯微叹,摸了摸她的小脸:“你还在想玉华的事情?我早就退了亲。否则……我又怎么会来找你。我从没喜欢过她。” “你是骗子,我不信。”宁卿撇了撇嘴,身子一翻,小脸就埋枕头里。 “表哥不是骗子!”宋濯俊脸僵了僵,他觉得,这个骗子的标签他可能一辈子都洗涮不去了!瞧这丫头叫得多顺口! “当年我要娶她,是因为她救过我,他家人又逼得紧,我只好答应了婚事。而且怎么说也是外祖家,这亲情恩情和婚约……”他摸着她的头,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你知我重诺言。” 宁卿猛地翻身而起,已经掉起了泪珠:“我说你是骗子,你还说不是!我已经说要跟你在一起了,你还要来哄骗我,有什么意思?反正你就与程玉华有过一段!” “我与她没有过。”宋濯撑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她:“谁说我与她有过一段的?她说的?不要信她。” “我宁愿信她!你是个骗子!” 宋濯有点崩溃了,他又干什么了?“表哥真不是骗子!” “你还说没骗我!”宁卿道:“你怀里的是什么?”说着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藏哪里去了?” “我藏什么了?” “一直带在怀里的!” 宋濯怔了怔,突然想起了那是什么,忍不住扑通一声摔回床上,低笑了出来。 ☆、第153章 认罪 宋濯怔了怔,突然想起了那是什么,忍不住扑通一声摔回床上,低笑了出来。 宁卿心一扯,就掀了被子,趿了鞋子一下子跑出了木屋。 宋濯大惊,也不顾身上的伤势,立刻就扯了披风,跑出去,把宁卿整个人都裹住。 宁卿抹了泪,见他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外面还冰天雪地,她又有些心疼。转身回了屋,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宋濯摸了摸她的头,垂首要亲她,宁卿小脸一转,不让亲。 宁卿闭着眼,不理他。 他没有再亲她,也没有抱她,却拉起她乌黑的发丝。 宁卿睁开眼,只见他拉着她一绺青丝,手里又拿着一撮,然后把它们放在一起。 宋濯道:“这是你的。” 宁卿一怔。 昨天晚上跟他拜堂后,她给他整理衣衫,发现他怀里有个锦囊,里面有一绺用红绳绑着的青丝。她摸了摸,那是两个人的头发。一个的发质,是宋濯的。 那另外一个呢? 古语有云,结发为夫妻。常常是新婚夫妻新婚当晚,都会被喜娘剪下青丝,再用红绳绑在一起,放在红色的锦囊里,意为结发夫妻的意思。 一绺头发是宋濯的,那另一绺就是程玉华的! 她就想,也许不是他做的。很可能是程玉华见他退亲,含泪求的事情,说什么这是最后的心愿或是补偿,拿二人的发丝用红绳绑着,放在一起,也算是做了夫妻。而他最终选择了她,没要程玉华,但他到底与程玉华有过一段,念及旧情,就答应了。 为此,她发了整晚的呆,她,是不是来错了? 但现在,他突然说,这头发是她的! 宁卿整个人都懵了:“我不信。” 宋濯一把将她捞起来,抱进怀里:“真是你的。” “我从没给过你的头发。”宁卿道。 “有。”宋濯说:“那次,你走时……在上京外的私宅里……” 宁卿怔了怔,慢慢回忆起来。三年前,她身受重伤,从他身边经过,他伸手,接住了她一绺发丝,她挥刀就割下。 那段记忆太痛苦了,她从来都不会回忆,也从不会想起。 但宋濯却常常想起。 “我忘记了……”宁卿低声道。 “忘记了就忘记了,不要想。”宋濯垂首,轻吻她的眉心。那些痛苦,让他一个记住和承受就足够了。“自那时起,卿卿就是我的妻子。” 宁卿心里一酸:“我若不嫁你?” “那也是我的妻子。” 那时,他曾一度自暴自弃过,真的想放她自由。她既恨他,他就再也不接近她。恩爱两不疑,结发为夫妻。不论她在哪里,将来是否嫁人,她都是他宋濯此生唯一的妻子。 自离开上京,他就追到了天水,默默地看着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想与她再次有交集。 但他又想起她离开时所说的那句:从此形同陌路,相见不相识,相遇两不知。 他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只能舍弃自己的身份,即使变成另一个人,也想要跟她在一起。 直到现在,他能够再次光明正大地以宋濯的身份抱着她,他还觉得如此不真实,是在做梦。但愿此梦,永生不醒! 宁卿也想到了他装成沐凡的样子,哼一声:“你说,你装成另一个人而已,你都装不好,破绽百出。” 宋濯道:“装得太好,卿卿不喜欢。” 宁卿一噎:“胡说!” “你才胡说。卿卿只喜欢表哥。还说表哥是大骗子,那卿卿就是小骗子!嗯?小骗子!”宋濯说着低笑着去亲她。 “人家才不是小骗子!”宁卿气急,要推他,但又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用力。 “你就是,快承认,小骗子。”他把她按到床上,鼻子蹭着她的鼻子,然后又亲她的颈脖。 宁卿被他欺负得快要哭了。 宋濯没有再做过份的时候,只狠狠亲了她一回,就放开了她。 自从,宁卿再也没敢说过他是骗子了。 宋濯在崖底休养了五天,就上到了乌淮寺。 宋濯让清风不知从哪又弄了张人皮面具来,这次是普通的人皮面具。贴上后,又是沐凡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样貌了。 宁卿看着就是一噎,整个人都不好了。自从揭破身份后,宁卿再也无法直视这张脸。 但宋濯不戴面具,可不能再住她家了。否则,她家长住男人,算什么? 等宁卿扶着宋濯回来,全府的人脸色都僵了僵,这是和好了? 春卷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因为当时宋濯被揭,她也在场,她只瞪着宋濯的脸看,她记得那是一名绝色男子。 春卷抬头,视线第一时间就是被宋濯所吸引,只见他一身红衣,天姿绝色,容貌华丽,让人久久收不回视线。 她原本以为水经年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现在再看宋濯,容貌平分秋色,但气质和气场却凌架于其上,让人一眼惊艳。 “郡主,你可回来了。”春卷这才收回视,急道:“王爷被抓进了大牢!” “你说什么?”宁卿大惊:“水哥哥坐牢了?怎么回事?” “好像是说王爷私藏火枪。”春卷道。 宋濯脸色一沉。 “七天前,也就是郡主走后,瑞王水经东被杀的消息被传来,皇上震怒,让人下去设查。后来瑞王的护卫,有一个身受重伤,侥幸没死,护卫说他们发现了白驴山上有一批私枪,正赶着回京交给皇上,突然被人袭击。瑞王就是被那人杀死。现在那批私枪也不知去向。那护卫说,那批私枪说是炎王殿下的。” “皇了震怒,立刻就把王爷押到了天牢。郡主,皇上是不是怀疑瑞王是王爷杀的?”春卷急得直掉泪。 宋濯脸色不好。想不到,还有漏网之鱼!当时他身受痴情蛊的折磨,浑浑噩噩的,居然让一个人活着回去了! “那咱们快进宫,找姚贵妃去。”宁卿道。 “卿卿。”宋濯拉着她的手。“你过来,表哥给你说些事。” 宋濯把宁卿拉着回了房。 “何事?”宁卿只往大门望,恨不得现在就飞进宫。 “水经东是我杀的。”这事,他不能再瞒她。 宁卿眼前一黑:“你杀他干什么?” “那批枪是水经年的,我让水经东发现这件事。” 宁卿脑子一懵,掉下泪来:“你干嘛要这样做?” “他要揭我的面具。” “那也不能杀他!” “我怕失去你。对我来说,你比我的命重要。你说我对他有歹意,但他何曾对我没有歹意?” 第154节 宁卿沉默。 “况且,他是一个皇子,还有姚贵妃在,文宣帝对他向来宠爱。就一批私枪,他死不了。只会被打一顿,发配到某个封地,无诏不得回京。死不了!我不想他搞破坏,让他滚得远远的!” 宋濯又不是傻的,要是一下子把水经年给害死了,宁卿还不哭死。他不想看到她哭。只能让水经年滚得远远的。 但水经东想除掉水经年,一定会在去封地的路上设局埋伏,至于能不能活着到封地,就看水经年自己的本事了。 “但现在……还摊上了杀害水经东一事!还不被处死!”宁卿说着就掉泪。 “不哭,表哥解决。”宋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宁卿抽了抽鼻子,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只要是他想出面解决的事情,一定能解决的。 “你乖乖的,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宋濯说着摸了摸她的头。 “不好,我想去牢里看水哥哥。”宁卿咬着辰。 “不让看的。”宋濯抱着她:“乖乖在家里待着,你找姚贵妃也没用。来,先吃吧。你不吃好,表哥没力气救人。” 宁卿被他逗笑,却不笑,瞪了他一眼,只得坐下来吃饭。 他专夹她喜爱的菜,她还是吃不下。他就拿着汤匙,非要喂她。硬生生逗得宁卿吃了一大碗米饭。 到了夜晚,她去找宋濯,但宋濯却不在房里。 宁卿心里微惊,不知他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宁卿只得回房睡觉,但哪里睡得着,直到三更天,皇宫那个方向突然火光冲天。锣鼓声直响。 宁卿一骨碌爬起来,担忧地望着皇宫。 第二天一早,宁卿起后又跑去宋濯的房间,但宋濯还没回来。宁卿急得眼圈都红了。他身上还有伤,居然闯皇宫! “慧苹,快去打探下,昨晚皇宫发生什么事了?”宁卿道。 “郡主不必打探了。”小松一拐一拐地走来:“公子昨夜带着人去宫里拿些东西!” “他现在还没回来。”宁卿心直哆嗦。 “公子有伤在身。要是没伤的话……”小松说:“放心,公子带的,是以前血庄上的高手。而且有所准备,公子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宁卿只能点头。 不到中午,宁卿就听到消息了,说昨晚宫里的弹药库失窃!共十箱弹药被偷! 不一会,清风回来传信:“世子安好,但现在风头正紧,生怕连累了郡主,避了出京。” 宁卿听着,这才安下心来。只担心着水经年案件的理展。 “宫里还在早朝吧,我们进宫去看看。”宁卿道。 “姑娘最好找永顺大长公主一起,她宫里人脉广。”慧苹道。 “对。” 宁卿立刻去找永顺大长公主。永顺大长公主也关心水经年,就与宁卿和佳柔郡主一起进了宫,往某个妃嫔宫里小坐,让太监不断地打探朝堂的情况和进展。 文宣帝今天的早朝,直吵到中午还没下朝,大臣们连午饭都在宫里吃,吃完再回殿里继续吵。 姚贵妃直接哭得稀里哗啦的:“皇上,你说那批枪是年儿的,抢回枪杀人的也是年儿。那批枪足有两百把!现在弹药也齐备了!要是真是年儿做的,现在早就用枪支横扫过大牢,把年儿救了出来,臣妾冒死说一句,要是年儿真有不臣之心,现在已经逼上来了……” 文宣帝瞪了姚贵妃一眼,但心里却是一凛! 对,要是那批枪真在水经年的人手里,昨夜失了的那批弹药。等枪上了弹药,直接可以逼宫!何需还待在牢里! 况且,要是这批枪真的是水经年的,水经年自己就有造弹药的技能,何需一直藏着,直接逼上来,现在坐在这龙椅上的,恐怕就是水经年了! 现在他该担心,那批枪究竟在谁手里才对! 宁卿得知文宣帝的反应,不禁暗暗感叹,宋濯果然是宋濯,手段向来这般高明!不从水经年身上下手,也不从水经东方面和那个护卫下手,直接偷十箱子弹!立刻就把水经年给洗白白了! 文宣帝立刻让太监去大牢里传水经年。 水经年得知案件进展,脸色就是一沉。拳头紧握。 自被打入大牢,水经东的护卫说抢枪杀人的是一名红衣绝色男子,他就知道那个人是宋濯! 他想洗脱嫌疑,但却不能说那人是宋濯,否则他没证据,别人会说他失心疯了。况且宋濯与宁卿有过一段,皇上是知道的,要是供出是宋濯,那么宁卿就会受到伤害。 现在,听说昨晚弹药失窃,宁卿又与宋濯和好,他就猜,这是宋濯做的! 然后串联起来,很可能,这场戏本来就是宋濯一手导演出来的! 水经年很快就上了朝堂,跪了下来,神情呆呆的:“儿臣叩见父皇。” “年儿……”文宣帝皱了皱眉,最后一叹:“现在已经查明,事情并非你所为,藏枪和抢枪的另有其人,这两天委屈你……” 话还没说完,水经年突然说:“父皇,那批枪确实是儿臣藏的!” 这话就像一个炸弹一样,一下子把整个大殿炸开了窝,姚贵妃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好不容易才洗涮的罪状啊,这个白痴居然又揽到了身上! “年儿,你不要胡说八道!”姚贵妃立刻惊叫起来。 “住嘴!”文宣帝怒喝一声:“来人,把贵妃拉下去!朝堂不是女人应该出现的地方!” 刚才也是事态紧急,而姚贵妃又说到情理之中,他才容她待在朝堂上。 两名太监立刻把姚贵妃往下拖,姚贵妃还不住地尖叫:“皇上,年儿他失心疯了!他脑子进水了!他一直都不着调,皇上你是知道的!” “怎么回事?水经年!”文宣帝越听越糊涂了:“也是你杀的东儿?” “我只藏了枪,其他,与我无关。抢枪和杀人不是我!”水经年冷冷道。 他不需要宋濯救!害他一次,再救回来,宋濯以为自己是谁?是神吗?谁都任他操控! 他可不像宁卿那么傻,打了这么大一巴掌,随便给个甜枣,就千依百顺了! 水经年只闭着眼,不管大臣如何争辩。 最后文宣帝还是信了他的话,他只藏了枪,没有杀人和抢枪。 但只藏枪这一条,已经触犯了文宣帝的大忌,但水经年藏了这么一大批枪,却没有动静,似是没反心,但要是他没反心,为何又要藏枪? 而且,现在,那批枪还不知所踪,要是被谁拿来威胁到他的皇位,可怎么办?一切错,都归到水经年头上。 最后被判仗责五十,鞭刑三十。再收回在广南的富饶封地,另赐了苦寒荒凉偏远的西北为封地,发配西北,无诏不得回京。 水经年谢了恩,就出去领罚。 宁卿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忍不住掉下泪来。 “他是不是傻了?”永顺大长公主道:“明明已经洗脱了嫌疑,为何自己又要认罪,还撞到枪口上,这不是找罪受吗?” 宁卿知道为什么。水经年到现在还无法释怀和原谅她。 这是宋濯犯下来的,也是因她而起。这本不应该是水经年承受的。他这是在报复她吗? 至少,不能受皮肉之苦!五十大板已经去了半条命,再加三十鞭型,想活都难! 就算侥幸能活下来,去西北路途遥远,又大冷天的,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就死了。 “卿妹妹,你去哪里?”佳柔郡主道。 “我去求皇上。” “你疯了?”佳柔郡主道:“现在那批枪不知去向,皇舅舅正暴怒,谁去求都没用,而且还会被责罚。” “有用的。” 宁卿说着就快步出了门。 文宣帝正在书房里,宁卿想见文宣帝,但小太监直摆手,他可不敢通传。 宁卿就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那小太监一看,双眼就亮了,这居然有一万两银子!早知道这位宁郡主有钱,没想到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小太监道:“我只给你通传一句。”说着就进去了:“皇上,倩婷郡主想见您。” 文宣帝正烦躁,一听,就大怒:“让她滚回去!” 文宣帝生水经年的气,而宁卿是水经年带回来的,与水经年关系亲得像亲人一样,她一来,文宣帝就知道是给水经年求情了。 宁卿在外一听,就咬了咬唇,她早知道文宣帝不会见她,但她一定要见。 宁卿见两边侍卫没防备,进接就走了进去。吓得那个还没退出去的小太监脸色一白。 文宣帝看到宁卿,大怒:“大胆宁卿!居然无诏面圣,你想作反?” “臣女知罪。”宁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文宣帝磕了个头。 ☆、第155章 此生无悔 文宣帝看到宁卿,大怒:“大胆宁卿!居然无诏面圣,你想作反?” “臣女知罪。”宁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文宣帝磕了个头。 “既知罪,就滚出去!”文宣帝冷喝一声。 “臣女听说这个冬天漠北遭受雪灾,愿意把所有家产和产业捐赠出来赈灾。”宁卿道。 天水这几年一直与西鲁战争不断,虽然最后伍怀城把西鲁杀了回去,赔了两座城池,但却元气大伤,国库空虚。前有天炎不怀好意,后有天盛虎视眈眈。正需一大笔资金重整国、防军队。要是用种种威逼利诱,各商人虽然会拿出来,但到底有限。 现在,宁卿居然一下子把整副身家,甚至是赚钱的产业都捐了出来! 但是…… 想到水经年犯的错,脸又是一沉。那被抢去的两百支枪,可是威胁到他的皇位!丢了皇位,什么都是假的。 他正气怒水经年,宁卿偏为他求请,无异于头上捋虎须。文宣帝冷笑:“倩婷郡主好慷慨,既然如此,朕就笑纳了。你退下吧。” 宁卿脸色一变,他这是拿了钱财不办事吗?急道:“皇上,水哥哥身子本来就不好,前儿才生了大病,至少免了鞭型……” “大胆宁卿!”文宣帝大怒:“你居然敢质疑朕的判决!来人……” “皇上,百里公主来了!”太监道。 文宣帝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不见!” “天水皇!”百里海棠已经走了进来。 “大胆!”文宣帝已经拍案而起。连接被人两度闯了进御书房,文宣帝觉得这简直是啪啪打他的脸啊! “你既想杀,直接可杀,何苦又要流放,无诏永世不得入京”百里海棠冷声道。 第155节 “放肆!”文宣帝脸色越发阴沉:“这是朕的国事,朕想怎么处置那个逆子可你公主无关!还有,公主已经在天水快半年了,是不是该回天炎了?” “本公主是带着嫁妆来的!难道要打道回府?”百里海棠道。“父皇昨日才给本公主递信,问本公主为何迟迟还没完婚。” 文宣帝怒得直出大气:“天炎与我天水向来交好。公主既想联姻,除了水经年之外,朕膝下还有一名皇子尚未娶亲,公主既然要嫁,就嫁朕那小儿子吧!要是还不喜欢,湛京宗室王子世子,名门公子任公主随意挑!只一个水经年,这是朕判下的罪人,公主不会妄顾两国邦交而跟朕过不去吧?” 百里海棠妩媚眼睛眯了眯。当初她非要嫁到天水,带着大批嫁妆前来,虽然父皇疼她,但却惹得皇祖母大为震怒。要是她再因着水经年而让天水天炎邦交出了问题,那老妖婆就有理由治她,还治她母后,到时父皇想护都护不了。 百里海棠来之前早就想到了对策,娇笑起来:“咱们天炎凤城与贵国的契约文书快到期了吧!到时,就不知是继续签给贵国还是与北安国合作!” 文宣帝气得一个倒仰。 凤城是天炎与天水和北安交接的一座城,两国的茶和盐要是经过凤城,路途会缩短一半。但天炎防止境内人口太过复杂,只准许一个国家的人从那边过。 原本,如无意外,这契约还能再续五年的,要是这个百里公主出来一搞和…… “好,既然公主求请,那就免他鞭刑!”文宣帝黑着脸道。 “就算免了鞭刑,五十板子下去,再加上前往西北路上苦寒,还有命吗?”百里海棠冷声道:“天水皇既然都免了,不如好人做到底吧!本公主一高兴,回国到父皇面前美言几句,凤城还是签给贵国!” 文宣帝气得直想吐血。这凤城原本就该签给他们天水的!但现在,他受制于人,只好咬牙答应。 “好!”文宣帝说着冷怒的目光落在宁卿身上:“郡主刚才既要把所有家业捐出来震灾,朕怎如拂你一片美意!但宁卿未经传诏,私闯御书房,藐视皇权,捋去郡主封号!” “谢皇上!”宁卿立刻磕头了。 宁卿与百里海棠一起出了御书房,百里海棠告辞了。 佳柔郡主很快得知宁卿所有家业被抄,郡主封号被捋一事,气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你真是傻啊!我都说你的求请没用了!你看,后面百里公主赶到了,才救了他。你自己把头伸过去被皇舅舅剁。好了,现在名利双失!” “就算我不把头伸过去,他也会剁我。”宁卿说:“我是水哥哥带回来的,水哥哥藏私枪原本就被他认为有不轨之心,又带回我这个如此能敛财之人,那水哥哥的‘反心’就更明显了,他定不容我继续在湛京里做生意,以后就会有所打压,接着随便安一个罪名,我直接就入大牢了!不如现在送出去,让他安下心来。” 佳柔郡主道:“好像有理。” “我早就猜到百里公主会救他。他被百里公主一顿威胁,心里积火,就怕在水哥哥往西北路上动手脚,我冲上去当炮灰,他在百里公主那里吃的亏,受的气全都在我身上找回来了。就气不到水哥哥那里了。等过几天,他怒火过后,至少还是疼水哥哥一场的,杀心自然就收了。”宁卿说。 佳柔郡主听得一怔一怔的,看着宁卿,笑道:“睢我还是皇室血脉,算半个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长大的,居然没你想得深远。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我……要走了。”宁卿说着就眼圈一红。“等水哥哥前往西北,我也离开了。” “呜……”佳柔郡主也红了眼圈,握着宁卿的手:“虽然我与你只认识不到三年……但我觉得比起纤纤来,我与你情份更深。我还以为我们能长长久久,等到老时还能在一起……” “我也舍不得你,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 “你要去哪里?” 宁卿一怔,低声道:“我跟着我表哥走。” “沐凡?”佳柔郡主一怔:“你们不是取消婚礼了吗?” 宁卿小脸红了一下:“又和好了……” 佳柔郡主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又皱了皱眉:“不过,你真是儿戏,这么大的婚事说取消就取消。现在才过没两天,又说和好了。幸得你没长辈亲人的身边,否则,不知会闹成怎样。什么女德女戒的,都能把人逼死。” 宁卿只笑了笑。 佳柔郡主突然幽幽一叹:“不过,卿妹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的表哥还没成亲,就能把你气得婚礼取消,将来何时是个头啊!再说,男人这种东西,你不要放太多感情在里面,将来成了亲,地位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男人,只要相敬如宾即可,否则,伤的是自己啊。对了,年表哥离开后,你也不要急着走,至少,参加完我娘的生辰宴。” 宁卿笑了笑:“好。而且我也要收拾东西。” “那咱们快出宫。” 二人坐着马车出宫。佳柔郡主把宁卿送回安宁园。 宁卿临下车时,突然轻轻说了句:“我还想再相信一次。” 说完就进了屋。 佳柔郡主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宁卿是在回答自己在宫里的那翻话。 不论前面经历过多少伤痛,即使现在还没忘掉,她还想再信他一次,再爱他一次。因为她知道,此生,她只此爱一人,若不深爱,就终生无爱。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佳柔郡主听着就掉下了泪。宁卿还有力气,而她却再也没有力气了。 佳柔郡主的痛和泪,最后化成一声低叹:“愿你,此生无悔!” 三月初一,水经年正式起程前往西北。 宁卿在城外的十里坡相送。 水经年因着宁卿和百里海棠,没有受到杖责和鞭刑。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消瘦了差不多十斤,看起来下巴尖尖的。 他骑在马上,一身玄黑镶金的金鹤氅,一如初见时那般妖艳倾城。只再也不若当年的恣意放纵,神采飞扬。眼神落寞,容色微冷,似是平生不尽意,万般愁绪绕心头。 他从她身边经过,也没有停马。 “水哥哥……”宁卿急急地追上来。她手里提着一只花灯。 水经年这才停了下来,垂首看着她:“你还是要跟他走吗?” 宁卿忍不住哽咽出声:“是。” “你会后悔的。” “不论结果如何,此生无悔。” 水经年深深地闭上眼,泪水就滑了下来。 “水哥哥。”宁卿手把里的花灯递给他。 这个花灯是荷花状,已经退了气,上书: 寄花寄酒喜新开,左把花枝右把杯。 欲问花枝与杯酒,故人何得不同来? ——《故乡杏花》 水经年又想起三年多前,天盛上京小白镇上,灯火阑珊,华光似舞,她提着花灯拂袖转身一瞬间,那惊心动魄的美。 他一直以为,他穿越千年时光,只为与她相遇。现在才醒悟,不过是梦一场。 这时冷风吹过,宁卿的花灯掉到地上,他的马踏着蹄子,两下就把花灯踩碎。 宁卿一怔,就掉下了泪。 “只此一去,再也不见。”水经年一甩马鞭,就与身后的兵马绝尘而去。 宁卿蹲下来,抱着膝就哭。 过了好一会,清风骑着马过来:“表姑娘。” 宁卿抹了泪,站起来:“他在哪里?” “在前面村子的一个庄子上。”清风道。 宁卿点了点头,就上了马车,跟着清风去看宋濯。宁卿想到宋濯居然没来接自己,定是伤得很重,不禁担心。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见到宋濯。 宋濯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正在昏迷。 宁卿心里一紧:“那天他还有伤在身,为何还要亲自去。” “事态紧急,皇宫弹药库守卫森严,大家对皇宫路线也不熟悉,只世子以前探过,又怕出意外,为了十拿九稳,只能亲自去。”清风道。“但外伤并不重要,是体内的蛊。” “蛊,不是没事了?” “痴情蛊要定时喂食。”小松说:“不是要公子的血,要姑娘的血。不过姑娘不用担心,两个月一滴新鲜的血就足够了。不会伤了姑娘。” “要是不喂?” “会咬人。” 宁卿心就揪了一下:“要怎么喂。” “姑娘刺出一滴血,它自己就会爬出来吃。” 宁卿用针把手指刺破,过了一会,果然见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从宋濯的心脏位置钻出来,爬下他的身子。 宁卿看得隔应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啪地一声,就把它给拍死了! 小松脸僵了一下,泪就流了下来:“这只蛊,公子找了足足三年!可稀罕了!”居然被她一书给拍死了! 宁卿嘴角抽了一下:“想着它爬到我手上吃血,太恶心了。” “你可以把血滴在碗里。” 宁卿怒:“不死也死了,你还想怎么着?” 小松抽着鼻子不敢说话。清风清河有些小担心,但想到宋濯没了蛊在身,更多的是高兴。 庄子上种了很多桃花。有些开得极早,已经一树的粉红了。 宋濯还没醒,宁卿去看桃花。慧苹跟着宁卿,微微一叹:“姑娘不应该把痴情蛊给杀了的。” 宁卿默了默,“要是靠着那种东西绑着一个男人,我宁愿不要。” 慧苹没有反驳,但到底觉得宁卿自尊心太强了点。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为了一时的自尊心,将来出了差子怎么办? 不过现在痴情蛊不死也死了,她说什么也没用。 “卿卿。”宋濯披着雪白的白狐披风走来。 周围桃花灼灼,却被他压得颜色尽失。宁卿手里拿着一枝桃花,回头望了他一眼:“你怎么下床了。” 宋濯把她抱进怀里,用披风裹着,他正在发烧,身子滚烫滚烫的。 宁卿埋在他怀里,被他的高温熏得小脸娇红,抬头瞅他:“快回去!病死了我要当寡妇!” 宋濯被她给气笑了,拥着她回屋,躺到床上仍然不愿放她。她干脆趴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把它弄死了?”宋濯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带着些许无奈和忧郁。 “你体内有只虫子!想想着恶心。”宁卿道:“会不会在你体内产卵,然后生好多好多小虫子,然后你的内脏心肝一点点被它个啃光,你就剩个空壳了,你就是一只大虫子!等到晚上来啃我怎么办?” 宋濯原本没感觉的,被宁卿一说,也被隔应到了,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 宁卿水媚大眼一转,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坏丫头,不用等晚上,现在就啃你!”宋濯一把抱着她,低头就吻她,不住地用牙齿咬她粉嫩的唇瓣。 “大虫子,走开!”宁卿笑着推他。 宋濯被气笑了,他才摆脱了大骗子这封号,现在又变成大虫子了! 痴情蛊死了,宋濯一点也不开心。要是有痴情蛊在,等于她握着他的命脉,她才能放心。 第156节 吃过饭后,宁卿回京,宋濯继续在庄子休养。她要离开了,要是他再去她家里,又受着伤,未免招人怀疑。 永顺大长公主的生日在三月初七。 很多皇亲都收到了帖子。骆家和康定伯府自然不会例外。 纪芳儿接到帖子就撇了撇嘴,然后她又想到了宁卿。前生好像也发生过水经年被赶去西北一事。宁卿就此离开了湛京。 宁卿一定是跟宸王世子宋濯回了天盛!很快就会成为世子妃! 纪芳儿想到这,心里就升起一抹嫉妒。那个贱人凭什么嫁给名动五国的宸王世子! 不过一想到宋濯的容貌,她又有几分安慰。到底骆进宇是长非英俊潇洒,温文儒雅的!长相上胜了一筹。 “少奶奶!”一名丫鬟匆匆地跑进来。“你剩下的半碗燕窝被夫人给喝了!” “那个死贼婆娘!”纪芳儿冷笑着站起来。 自从上次被永顺大长公主说了一顿,纪芳儿也认真反省过自己。 红坠也劝,说曾氏和骆老爷怎么说也是她的婆母公爹,怎么也脱不了关系。何必把关系搞得这么缰。 纪芳儿也觉得有理儿,就按永顺大长公主所说的,回去后拿自己的嫁妆中的缎子给他们送点。 谁知道,一看到自己的嫁妆,看这匹如此之好,那匹,如此贵重,越看越觉得曾氏那老贱人不配! 于是,干脆花了十多两银子到外面买了两匹布回来给曾氏送去。 曾氏看到那两匹布,气得一个倒仰,但想到永顺大长公主的话,为了骆进宇的前程,只能忍气吞声。 骆进宇虽然一直关在屋里念书,但又不是瞎的,早就知道外面的事情了。气得直喘粗气。 这个纪芳儿真真是恶心死了,以前就有完没完地闹,现在消停了,又想讨好人,却又下不了面子,还拿这种东西出来,真真是廉价到打人脸。偏她自己还一副好像自己施舍给人一样。 骆进宇直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一时着急,是谁也没看清就进了洞房!要是他没进洞房,第二天就把这女人给退回去了! 自洞房后,他就没碰过纪芳儿。纪芳儿也一副好像人家不配碰她的模样,直隔应得骆进宇有时饭都吃不下。 ☆、第156章 无耻恶心之人 康定伯府也收到了帖子,卫氏和吕承平准备前去。但却不准备带纪燕儿去。因为纪燕儿病了。 “去通知她一声。”卫氏一边把帖子收了,一边对吕承平道。 吕承平想到纪燕儿,那张脸越发的冷酷:“让丫鬟去跟她说一声就行。” “你不是要跟她生孩子?”卫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说,是不是你平时老是板着脸,一直冷着她,她才郁结于心,所以才病着。” 吕承平脸色很是不好,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往纪燕儿的房中去。 半个月前,柳寻雪又被诊出有喜,吕承平高兴得差点就要跳起来,于是,就决定再按上次要娶亲时想到的方法,让纪燕儿怀孕,好尽快生下孩子。 就算以后月份不到,差两三个月,可以直接一碗催产汤下去,纪燕儿必定早产,到时把他与柳寻雪的孩子抱去,那就是嫡子了。 可恶的是,他想去跟纪燕儿行房,纪燕儿刚好来月事。 来月事也就罢了,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月事一直不走,下红不止。这么晦气,让他怎么碰! 吕承平想想就隔应,转身去了雪园。 柳寻雪歪在贵妃榻上绣东西,和煦的阳光洒落,让她原本清傲的绝色容貌笼罩着一层柔光,散发着一种母性特有的光辉。 柳寻雪忽然抬头,只见吕承平一脸痴恋地看着她。 柳寻雪放下绣架,拍拍胸口,嗔道:“站在这里又不作声,吓着孩子怎么办?” 吕承平那冷酷的脸露出有些傻气的幸福的笑,走过去把她拥进怀里,狠狠亲了她一口:“我是孩子的爹,孩子又怎么怕我。” 柳寻雪噗嗤一声笑了:“对了,听娘说,收到了你丈母娘的帖子,你可有去告诉弟妹一声。” 吕承平脸上闪过一抹厌烦:“提她干什么?早知她是个病殃殃就不娶她!就算她现在的身上的恶露止住了,以她的身子也未必能这么快怀孕。” 柳寻雪小脸一白:“这该如何是好?” “寻雪,要不……其实并非一定要她。我可以让下面两个姨娘来。”吕承平温声道。 “姨娘?”柳寻雪脸色更白了几分,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吕承平:“承平,难道你要让我们的孩子当低贱的庶子吗?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们的关系原本就是禁忌,原本就是见不得人的。这个孩子要是还得如此屈辱地降生,将来仰人鼻息,痛苦度日,还不如不出生!你要是不能给我最好的,那么,我们的关系也没有了再继续的必要!你走吧,去梅园,那里的才是你的正妻!等你的正妻养好身子,再正儿八经地生下嫡子,我这个孩子……” 说着就坠下了泪。 “寻雪,你胡说什么!”吕承平立刻抓住她的手,急道:“我也想我们的孩子是嫡子,但纪燕儿身子不行有什么办法?难道弄死她再娶一个?到时我们孩子都出生了!不如直接让她不能生,让姨娘怀上,就说我们的孩子是姨娘所生,再过继到她膝下,如此,不也是嫡子。” “既然要过继,不如直接过继到我名下?”柳寻雪道:“如此,孩子还能唤我作娘。” 吕承平脸僵了僵,那岂不是得喊他叔叔了,喊他已故的兄长为爹?可知道,他已故的兄长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只要想到那才是柳寻雪名正言顺的原配丈夫,他就嫉妒得发狂。 “不能!”吕承平立刻拒绝,脸色铁青:“寻雪,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 “真的?”柳寻雪紧紧地抱着他,哭了起来。“承平,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吕承平紧紧地抱着她:“寻雪,你放心。以后,我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你肚子里这个。我的孩子,只有你配生!只是,现在纪燕儿的身子……” “我早就让人去打听,已经找了一位专治女病的大夫,总能治好的。”柳寻雪道。 “那要是治得太久怎么办?” “只要她能怀上就行。”柳寻雪道:“要是她生的是女孩,到时咱们就换成男孩,等养得三四岁,再让那孩子患一场大病,送到外面养。再过四五年,就换我们的孩子回来。虽然大一两岁,但很多孩子有些长得快点,有些长得慢点,就说孩子长得快,不就好了。” 吕承平看着她双眼就发亮,他就喜欢她聪明,有主见,什么事都能想出一套方法来。她出主意时,总是有条有理,一个点子接一个点子,聪慧得整个人都似会发光一样,让他沉迷而不能自拔。 这种聪慧的美,是那些懦若毫无主见的女子无法比的,像纪燕儿这种唯唯诺诺的低贱庶女,更是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不如咱们一起去看一下弟妹吧?”柳寻雪突然娇笑起来。 “好啊!一起去!”吕承平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想着他们两个暗渡陈苍,而纪燕儿那个贱人却懵然不知,还殷勤对待的样子,吕承平就觉得高兴和解气,看着纪燕儿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在表演一样!实在有趣! 二人一起去了梅园。梅园,正是纪燕儿的住处。 纪燕儿正苍白着脸,坐在床上,身后靠着软枕,肩上披着厚衣,腰下盖着羽被。 “弟妹,这几日天气越发晴朗,你的身子大好了?”柳寻雪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嫂子。”纪燕儿一见到柳寻雪,就一脸欢喜的样子,伸手过去,正要起床。 柳寻雪立刻拉着她的手,把她按住:“快坐下,又不是外人,这般多礼,何苦来。” “还是嫂子疼我。”纪燕儿苍白地笑了笑,抬头一看,只见吕承平一脸玩味地走进来,脸色就是一白:“相公……” “唉,真是!”柳寻雪拍了拍纪燕儿的手,回头嗔怪地瞪了吕承平一眼:“瞧把你媳妇吓得。燕儿可别怕他,他天生一张黑脸。” 说着自己就先咯咯笑了起来。吕承苹瞧着这情景实有有趣得紧,就坐在一边,径自揣了一杯茶喝起来。 “嫂子怎么跟相公一起来?”纪燕儿细声细气地道,好像实在太害怕吕承平而无话找话一般。 柳寻雪和吕承平俱是笑而不语,直到纪燕儿一脸的尴尬,还不说话。纪燕儿才笑了笑道:“定是在路上碰到。” 柳寻雪噗嗤一声笑了:“弟妹真聪明。” 纪燕儿吐了口气,笑了起来。 吕承平看着纪燕儿那被他们戏耍得团团的愚蠢模样,眼里闪过嘲讽。但这种戏看多也好没趣。不过,很快就会有新戏看了。 等到纪燕儿怀上了身孕,生下孩子,再当面揭穿他与寻雪的关系,还抱着他和寻雪的孩子出来,就能欣赏一下这贱人那绝望和不敢置信的样子!怎么想都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或是,继续瞒着这贱人,让这贱人以为他与寻雪的孩子是她的孩子,像傻子一样护着疼着? 这两种都很有趣,真是难以决择啊? “弟妹,你最近情况怎样?”柳寻雪道。 “才止了点,然后昨夜又多了点。”纪燕儿说着这些女性私密话好像有些尴尬,红着脸瞥了吕承平一眼。 “你莫急,嫂子已经让娘家人给你打听到一位擅长女症的大夫,不过与湛京隔了一个城,要等几天才能到。”柳寻雪道。 “那……真是谢过嫂子。”纪燕儿一脸激动地说。 柳寻雪拍了拍她的小手,接着附在纪燕儿耳边,低声道:“快些治好。你入门已小半年,得尽快生个大胖小子,这样婆婆才开心。” 只见纪燕儿小脸一红,又瞟了吕承平一眼。 这时吕承平坐得有些不耐烦,站了起来,出了屋子。 纪燕儿微微一叹。柳寻雪瞪了吕承平离去的方向一眼,埋怨道:“承平真是……唉,我已经为你好好劝他的了。他们原本想娶的是你妹妹,谁料……唉,我们都知道,谁不想嫁高门大户。我知道你也是个好的。你也别怪婆婆和承平不待见你的。” 纪燕儿抹着泪不说话。 “你别哭。”柳寻雪揽着纪燕儿的肩,“我一直劝着婆婆了,至少她再也没说过你不好,只要你再生下个大胖小子,还能过不好。至于承平,我也有一直在劝的。” 纪燕儿点头:“谢谢嫂子。相公已经对我好多了,以前连见也不见我,最近……他都愿意进我房看我了。只是我身子不争气,居然生起这种恶疾。是我没福气。” “怎么会,等你好了,今后有的是你的福气。” “对了,弟妹,永顺大长公主的生辰快到了,你的身体不好,不去了吧?” “我……当然去。”纪燕儿笑了笑:“虽然下红不止,但还不至于这么虚弱。况且已经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了,越是这样,越是要病。我母亲生辰,又不是要干什么,躺马车上一路,去到公主府就去拜个寿,回屋里坐一坐,过会儿就回了。不多动就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总是要的。” “这话有理。听大夫说,病中老呆屋里反而越会闷得重。”柳寻雪说着眼里闪过嘲讽,这个纪燕儿真是……病了还要参宴,这是想以自己康定伯府的少夫人的身份出来炫耀吗? “对了,嫂子也去的吧?”纪燕儿道。 柳寻雪正在怀孕,可不想冲撞了孩子。但想到,这段时间她闷在家里很久了,有点胸闷,出去走走也行。 与上一胎不同,这一胎怀上后,她的身子不旦没变差,还越发的容色照人,喂口大好。 “好啊,我也很久没出门了。一起去走走。”柳寻雪说着拍了拍纪燕儿的手:“坐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我先走了。” “好。冬桂,送送嫂子。” 冬桂一路把柳寻雪送回了雪园。 柳寻雪一进屋,就被吕承平抱了个满怀,哈哈大笑起来:“玩得可好?” “哎,小心我们的孩子!”柳寻雪笑着惊呼一声。 吕承平一把将柳寻雪放了下来:“那贱人的蠢样,真真有趣得紧!不过,等她有孕,就没得看了。你说,是等她生了,咱们抱着孩子出来刺激她,还是看着她把咱们的儿子当亲生一样护着疼着好?哪一样都有趣。” “那咱们就让她养上几年,再告诉她,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柳寻雪说着脸色有些不好,看着吕承平:“承平,咱们这样会不会太残忍?” “怎么会。”吕承平道:“这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女。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对,而她,不过是一个介入者!占你原本该属于你的位置,本就该死!让她享受了康定伯世子夫人这个荣耀和称号,自然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157节 …… 冬桂回到梅园,顺势揣了药:“少夫人,这药……还喝不喝?” “喝,不过,不用加那些药了。”纪燕儿说着脸色就是一冷:“反正,也没几天了!” 她纪燕儿不是傻的,从新婚第二天,就觉得吕承平和柳寻雪有猫腻,后来暗中留意观察,这二人果然眉目传情,叔嫂通奸!而卫氏和康定伯还帮他们隐瞒! 这么一大窝子恶心东西,从头烂到了根,脏污得她都想吐! 最让她恶心的就是那个柳寻雪! 表面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仙子的模样,暗地里却跟小叔通奸。 这还不算,还装出一副贤惠好嫂嫂的样子,常常走到她这里来坐,不时就是叹着说承平真是的,怎能如此冷落你。不时又道,等我有空,定狠狠敲醒他,弟妹,你不用担心啊! 时常来跟她说“贴心话”,还不断地教她如何抓住吕承平的心,要积极点,努力点!不要太羞于表达! 惺惺作态!装腔作势! 这时,纪燕儿都会露出一副感谢和高兴的样子。 她如此表情,柳寻雪是不是觉得特别兴奋?这般戏弄于她,是不是觉得特别有快感? 她纪燕儿活了十六年,从未见过像柳寻雪一样无耻恶心之人!甚至比起纪芳儿更让她反胃! 想到纪芳儿,纪燕儿又一阵恨意,这个贱人一定是早就知道康定伯府是个狼窝才换了婚事,把她推进来的吧?纪芳儿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不论纪芳儿是怎么知道的,等她把这档脏事揭露出来,就是康定伯府一窝踹!纪芳儿也难逃污名! 纪燕儿一边装傻充愣,一边暗中留意柳寻雪和吕承平的动向。 半个月前,柳寻雪突然请了大夫进府,纪燕儿去探病,柳寻雪只说是风寒,但她察觉到柳寻雪丝毫没有风寒的病态,反而一脸红光,眼里笑里都透着笑意。 这让她想起侍候自己的一个丫鬟,那个丫鬟大她两年,被配给了府里的小厮,后来怀了身孕,她扶持看那丫鬟时,丫鬟就是这种表情。 当时,她只是觉得有点熟悉,并没有就此判断柳寻雪是怀孕了,毕竟她未曾经历过。 谁知道,当晚,一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的吕承平,居然破天荒地进了她的房,想要跟她圆房。 幸得她刚好来了月事,才没有成功。 每每想到这,纪燕儿都出了一身冷汗。 康定伯府是个狼窝,她是迟早要跳出来的,又怎能失身给这个渣男!她还得留着清白之身再找下家。 所以,她就让冬桂买了红花,益母草等催经的药物,下到自己的药里,让自己下红不止。 这件事做好后,她回想起吕承平想跟她圆房一事。吕承平想干什么?就算柳寻雪怀孕,不能侍候他,他这般嫌弃厌恶她,也不可能找她,下面还有好几位年轻美貌的姨娘通房。 而柳寻雪的肚子一定会生下来的,到时怎么办?纪燕儿细思极恐,立刻就推断,他们想借她的肚子来安置孽种!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 特别是今天柳寻雪这一翻关心,她就更加肯定了! 她不会让他们得逞!现在有了身孕,就有了证据,真真是揭发的好时机啊! 纪燕儿越想越兴奋。揭发这窝子,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否则在家里一下子就被他们给掩了! 再过几天就是永顺大长公主的生辰了,这是个好时机! “少夫人,你不喝药可以吗?”冬桂担心道:“等再过几天,柳氏就会请那个什么很厉害的大夫来了,诊出来怎么办?” “不急,就怕那什么大夫还没来,我已经把那窝子给踹了。”纪燕儿道。 “真的?”冬桂大喜:“可那要怎么做?” “柳寻雪怀孕了,咱们只要让她怀孕一事被暴出来就好了。”纪燕儿道。“咱们在永顺公主的生辰宴上做些手脚。” 冬桂忧愁了:“好难。” “咱们找宁卿。”纪燕儿道:“只让她准备一样东西就好。” “但宁……姑娘前段时间犯了大错,被皇上罚了。”冬桂想想就怕。 “她与大姐姐感情好,一定会去的。”纪燕儿说:“又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好办着呐,只要她愿意帮的话。” 说着写了个纸条,让冬桂悄悄出门,说是给她买吃的,给宁卿送信去。 ------题外话------ 写这章,我想到网上一些虐猫虐狗,拿高跟鞋踩死小猫当刺激和玩乐的人,这些人都拿别人的悲剧当有趣的心理变态。最不得好死莫过于这种人。 ☆、第157章 通奸之罪 宁卿正在整理自家的产业。 “姑娘,有人给你送信。”慧苹走进来。 宁卿拿出信来,笑了笑:“想不到咱们临走前还能看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慧苹好奇道。 “纪燕儿要把康定伯府一窝踹。”宁卿道:“她让我帮她准备些东西。” “那是永顺大长公主的生辰宴,咱们能给她准备什么?”慧苹道。 “很简单的事情。”宁卿道。“你也知道,公主府虽然是她娘家,但对她却连外人也不如,能做什么。我可以让柔姐姐帮忙啊。” “可她干嘛不直接拜托佳柔郡主。”春卷道:“拐个弯儿找姑娘,什么理儿?” 慧苹噗嗤一笑:“傻。因为佳柔郡主与纪芳儿要好,以前与她就没交过心的,她自然信不过佳柔郡主。姑娘与纪芳儿有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纪燕儿会想,只要姑娘想帮她的话,会忽悠佳柔郡主准备一些东西。” 宁卿听着就咯咯笑了起来:“咱们不用忽悠,柔姐姐本就想帮她的。来,慧苹,给柔姐姐送个信。过两天咱们捕大鱼!” “姑娘,公子给你送东西。”外面响起小松的声音。 慧苹立刻跑出去接,是一个精致的匣子。 宁卿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匣子的桃花干,满室花香。宁卿想到那个庄子上种满了桃花,他居然无聊到给她晒花干。 宁卿想到那场面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让春卷把才装好的枕头拿来,把里面的油甘叶倒出来,换上桃花干。这样她睡觉就似置身于桃园,而他正身在桃园。 三月初七,永顺大长公主生日宴。 宁卿一早就到了公主府,与佳柔郡主待在一起。众宾客陆续而来,伊芊芊也来了。 她的孩子已经生了下来,七个月早产,幸得身体没有多大损害,大人和孩子都平安。她如愿以偿,又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出了月子,她还有些虚胖。但精神色极好。 不一会,纪芳儿和骆家人也来的。 这一家子十分打眼。先是纪芳儿一舞惊华在先,后有她这准康定伯府少夫人被姐姐陷害,嫁进了低了不知多少个档次的骆家,那委屈遭人陷害,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形象立刻就在所有人心目中竖立起来。 众人都暗暗可怜纪芳儿,怎么如此倒霉。 只不过,现在见她倒没有多悲惨失落的模样,倒似活得挺滋润。倒是骆老爷和曾氏,两个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芳儿。”佳柔郡主笑着上来:“你回来了,咦,怎么不见妹夫。” “他回乡准备参加府试。”纪芳儿说着就笑了起来,越想,就越高兴。 因为骆进宇这次府试是必过的!而且还是以少年解元郎的身份通过府试!到了秋天会试,又是以第一的名次夺得会元称号!最后殿试,被皇上直点为状元郎!连中三元!一时风头无两!还压了吕承平那个贱男一头! 而她纪芳儿,也会跟着步步高升,成为整个湛京最好运气的女人! 到时别人会怎么说她?好命人就算怎么折腾是好命的!她被换了婚,反而步步高升!而纪燕儿这贱人,心思歹毒,弄巧反拙! “原来如此。”佳柔郡主往外一望,一笑:“咦,二妹妹也到了!” 纪芳儿回过头,接着就是脸色一白,浑身都发起抖来。因为她见到与纪燕儿在一起的,不权有吕承平、卫氏吕超夫妇,还有她前生的寡嫂柳寻雪! 一见到这一窝子,纪芳儿就想起前生那生不如死,地狱一般的生活!特别是柳寻雪!柳寻雪那近乎于绝色面容,浅浅温柔的笑,简直是她的梦魇! “芳儿你怎么了?”佳柔郡主美眸一闪,脸上浮出担忧。 “没……可能人太多,有些闷!”纪芳儿深呼吸一口气。 怕什么!她早就逃出了这个狼窝!柳寻雪,祸害的会是纪燕儿!吕承平、卫氏和吕超一起迫害的也会是纪燕儿! 而她,将会是看戏者!看着她们玩尽心机打戏,自以为赢尽一切,最后,将会被她一窝踹。 纪芳儿这才平复下心情来,嘲讽的目光凉凉地扫了纪燕儿一眼。只见纪燕儿脸色苍白,无论妆容怎么掩都掩不住脸上的病容。 而柳寻雪,却一脸的春光满面。这情形……对了,现在这个时候不正是柳寻雪这贱人怀孕的时候么? 纪芳儿越想越兴奋。 “二妹妹,听说最近你的身子不好。”佳柔郡主道。 “多谢姐姐挂心,不碍事。”纪燕儿笑着摆了摆手。 纪芳儿和纪燕儿一起给永顺大长公主拜寿后,就到花园里坐。 永顺大长公主往宾客这边一扫,就怔了下:“咦,那不是府尹夫人白夫人?我们家跟他们家一向没来往的。” 佳柔郡主笑了笑:“我跟白姑娘谈得来,但没理由请她一个,所以做主把他们一家都请了。” “哦。”永顺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转头一望:“哎,那不是钟老医正?我虽然向钟老医正递了帖子,没想到他也来。” 佳柔郡主咯咯笑了起来:“他来瞧卿妹妹。” 宁卿抬头看到拉着柳寻雪坐在不远处,纪芳儿时不时地拿着嘲讽的眼光扫视着纪燕儿。 宁卿暗地里扯了扯佳柔郡主的衣袖。佳柔郡主立刻扫了绿香一眼。 绿香立刻让丫鬟给纪燕儿和柳寻雪揣茶。 纪燕儿眸光一闪,拿过茶给柳寻雪:“嫂子,喝茶。” 柳寻雪自从怀孕后对入口的食物极为注意,揣着茶一看,只见淡黄色的茶透着一股淡淡的梅香,上面还浮着两三颗苟杞子,这是梅花苟杞茶,清心明目。不燥不热。 柳寻雪正喝着,一口喝了大半。 谁知道,这茶水才下肚不到半刻钟,柳寻雪就感到小腹一阵坠痛,柳寻雪“啊”地一声痛叫出来,接着脸色发白,冷汗如雨。 “嫂子,你怎么了!”纪燕儿心中暗喜,却一脸大惊失色。 柳寻雪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的肚子出事了!而这杯茶是纪燕儿揣给她的!柳寻雪又是惊又是怒:“纪燕儿,你、你给我喝什么了?” “这是百花茶。”佳柔郡主道,一脸惊疑地看着柳寻雪:“柳大少夫人,你怎么了?” “百花茶?”柳寻雪只觉脑子一晕。梅花茶尚好,但百花……可知道,有好几种花茶都是极寒凉之物!孕妇是不能喝的! “嫂子,你……你流血了!快请大夫!”纪燕儿一脸焦急地道。 众人往下一瞧,果然见柳寻雪身上流出了血来。 第158节 佳柔郡主看着这场面,不由想起自己流产那时,小脸一白,后退了一步,唇瓣微颤:“这是……小产吗?” 她的声音很小,但话间一落,整个花园俱是寂静无声,个个像见鬼一样看着柳寻雪!可知道,这个柳寻雪可是寡妇啊!寡妇怀孕?这简直是伤风败俗!要浸猪笼! 柳寻雪和她的丫鬟俱是眼前一黑,这时卫氏已经挤了进来,苍白着脸笑道:“这是,来了月事!”说着就朝着柳寻雪厉喝一声:“柳氏,你来了月事居然还来公府的寿宴!真真不知所谓!” “我……我也不知道来了。突然来的……”柳寻雪白着脸,扶着丫鬟就要离开。 纪燕儿却一把推开她的丫鬟,冷声道:“嫂子,你就是怀了身孕!”现在,已经没必要再跟他们虚以委蛇了。 “贱人,有你这样陷害自己嫂子的?”吕承平和吕超已经闻声而至。 吕承平二话不说就一个耳光扇过去,纪燕儿被扇得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周围的人不禁暗暗唏嘘。 “卫氏,你快扶柳氏回去吧。”吕超皱着眉道。“平儿,管教好你的媳妇。” 吕承平那目光直想把纪燕儿给生吞活剥了。纪燕儿爬起来,正要说什么,那边的柳寻雪突然又啊地一声,倒在卫氏怀里。把吕承平父子都惊得脸色发白。 “快找大夫看啊!”宁卿道。“钟爷爷!” 钟老医正已经挤了上前:“有病人!” “不,不用了!咱们回家!”卫氏惊道。 “还说不是怀孕!看,人都晕过去了,居然还不让大夫看。”纪燕儿冷声道。 “你个贱妇!”吕承平又扬起巴掌。 宁卿大怒:“你一个男人怎么动不动就打女人?你还是读圣贤书出身的状元郎。” 周围的人俱是面露鄙视地看着吕承平,吕承平实在是气急了,而且他本就不把纪燕儿当人看,一急就自然就两巴掌抡上去。 “住手!”永顺大长公主冷喝出声。这个纪燕儿就算再不得宠,她再讨厌,但在外面,也是她的女儿,被人当着她的面抠打,算什么?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而且这个吕承平……以前看着多好的青年才俊啊,怎么打起女人来挥手就是两个耳光!就算她厌恶纪燕儿也看不过去了。 吕承平这才想起永顺大长公主,只是现在他最爱的人出事,他们的孩子也不知怎样了,心中一团遭,急得那冷酷的脸有些狰狞。“对不起,母亲,我们先告辞!” “你们走这么快干什么?”宁卿指着柳寻雪道:“看看,人病成这样了,血流个不停,钟老医正就在这呢,怎么不诊一下?相信公主一定非常乐意把柳氏安置到客房里的。” “没错,抬到客房!”永顺大长公主道。 “不!不能!”柳寻雪大惊失色:“我没事,真的没事……” “怎么连大夫也不敢看,难道真的是怀孕小产?”周围的人议论起来。 “天啊,不会吧,寡妇怀孕!真真是伤风败俗!” “看到没有。这康定伯府居然还不住地护着,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纪燕儿,只见纪燕儿扑通一声跪到了永顺大长公主面前,痛哭流涕:“娘啊,请你一定要给女儿作主啊!我寡嫂与相公叔嫂通奸!婆母公公早知其事,不但不阻止,还护着他们。他们一大窝子合着来逼害女儿!” 柳寻雪身心大震,身子一歪,就气晕在卫氏怀里。 永顺大长公主听着只觉脑子一懵,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脸色铁青的康定伯府一窝子!而周围的人也是同样懵逼了! 宁卿双眼瞪得大大的,她一直不知道康定伯府有什么猫腻吓得纪芳儿不敢嫁,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不容于世的龌龊之事! 纪芳儿脸色一白,身子一软,就倒到了红坠怀里,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能这样?不!不可能的!纪燕儿为什么会先把事情爆出来?不应该这样发展的!她前生明明不是这样发展的! “贱人,你胡说八道!”卫氏怒喝一声:“我瞧你真真是失心疯了!承平,把这疯婆子拉起来!” 吕承平已经冲了过来,正要拉人,纪燕儿的一名堂兄立刻上前一把将吕承平推开,冷喝:“住手!” “你若是冤枉的,怎么不敢让大夫来验!”纪燕儿咬牙切齿地道。 “你无事生非!坏人名节!”卫氏目光如冰。“你凭什么验她!” “府尹大人!”纪燕儿突然看到了前来坐席的黎府尹,立刻上前磕了两个头:“府尹大人,民女现在状告相公吕承平与寡嫂柳寻雪叔嫂通奸,珠胎暗结。” 这种通奸之罪,是可以告官的!告了官,那么只要府尹取证,就必须验! 黎府尹脸上僵了一下,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能接案:“既然有案要审,那么请移步公堂。” “不——”吕承平怒吼一声。“黎雄,你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破府尹,也敢碰我们康定伯府!” “人家凭什么不能碰!”周围的人贵客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不过是一个三等的伯府!别说是公主面前,就是告到皇上面前,也得验呢!” “先处理了。”钟老医正走过来,一把握住柳寻雪的手:“孩子刚上身一个多月。喝了寒性极强的茶水而流血,孕妇底子好,不碍事,胎儿还能保得住。” 说着玩味地望了康定伯府这一窝子。保得住?一会就保不住了! 周围的人得知果真是寡妇怀孕!而且还是跟小叔子,个个倒抽一口气,满满震惊和鄙视的目光在吕承平和柳寻雪之间打转。 很快,康定伯府的人被簇拥着到了公堂。 永顺大长公主气得心窝痛,这本该是她的寿宴,居然闹出这种事!而且,这个康定伯府真真是恶心得不得了!这时,永顺大长公主似是想到了什么,但却又想不清那是什么来。事态紧急,也懒得去想,跟着扶持了公堂。 跟过来的全都是贵族官员,个个恨不得往公堂里挤。外面还围了一大圈的百姓。听说有个叔嫂通奸的,而且还是风头正盛的康定伯府,个个都很兴奋,对着康定伯府指指点点。 到了公堂,钟老医正两针就把柳寻雪扎醒。 只是她一醒,就听到面前公堂木啪地一声震响,吓得她身子一缩,脸色苍白。 纪燕儿已经跪下,又哭了起来:“大人一定要为民女做主!民女的相公吕承平与寡嫂柳寻雪通奸!他们康定伯府之所以娶民女,不过是来遮掩他们那肮脏和秘密!他们还逼害我!” “你胡说!”卫氏青着脸道。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尽力地撇清:“我们跟本就不知道柳氏跟谁怀的种……要是知道!哪里来的叔嫂通奸!是她自己不知到哪怀上的野种!你莫要含血喷人!” 又回头看着周围的贵妇,坠着泪:“大家都是为人母者,难道会纵容自己的儿子与寡媳通奸?这可是毁一生的事情啊!要是早知道怎会允许!” 周围已经娶了儿媳妇的贵妇俱是连连点头。 纪燕儿冷笑一声:“谁不知道柳寻雪是公爹当年战友的女儿!好个战友为了公爹而死,公爹把柳寻雪当亲女儿一般疼!而婆母,当年差点生脓苍死了,也是柳寻雪用嘴帮你把脓血吸出来,你才能活命,你也是把她当成亲女儿一般疼。” 这两件事,还一度成为湛京美谈,谁不知道柳寻雪有多得公婆宠! “但即使是当成亲生的,到底不是亲生的!难道真的还能越过自己的儿子去!”卫氏说。 “你就尽管洗吧!”纪燕儿呵呵冷笑起来:“就当你不知道吧!但吕承平与柳寻雪通奸证据确凿。自我嫁进康定伯府,吕承平就从没有确过我,甚至是他的姨娘也一直独守空房。他整天只跟柳寻雪厮混。直到半个月前,柳寻雪被确定怀孕,他才进我的房。” “你莫再抵毁我儿,住嘴!”卫氏气得直喘粗气。 “你这老婆娘才住嘴!”佳柔郡主铁青着脸冷声道。这个卫氏,让她想起了何氏。“府尹,难道你就是这样审案的吗?” “康定伯夫人,请匆要扰乱公堂!”黎府尹每说一句话都是心里一抖的。 这里个个都是权贵啊!康定伯府更是备受皇宠,但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必须公平公正地审案!至少要让纪燕儿把证词说完吧。 “纪燕儿,你说吕承平和柳寻雪迫害你,究竟是怎么逼害的?” “他们不是人!包藏祸心!”纪燕儿说着就坠下泪来,恨声道:“吕承平从不碰我!只因他只想把我当成掩饰他丑事的挡箭牌!后来柳寻雪怀孕,他就想让我有孕,将来再把柳寻雪的孩子换到我跟前,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周围的人闻言俱是倒抽了一口气。 “你胡说!”卫氏咬牙切齿:“你有什么真凭实据!” “我直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可以验!那晚我刚好来月事,后来得了下红之症,才暂时逃过他们的魔掌。” “我不碰你,是因为你恶心的!因为我原本就不想娶你的!”吕承平声音颤抖地说,不知是气的,怒的,还是担忧着柳寻雪,其实都有。 “全都是你的臆想!”卫氏呸了一声。“你有何证据。” 纪燕儿却满不在乎地咯咯笑了起来:“你们说我臆想就臆想吧!但这个柳寻雪寡妇怀孕,不守妇道,与外人通奸是铁一样的事实!府尹大人,这该如何处理!” “往肚子上杖责二十大版,再抓出奸夫一起浸猪笼!当然,咳,抓不出奸夫也得浸猪笼!” “对,浸猪笼!浸猪笼!”周围的人连声附和。不论她是不是跟小叔通奸,反正她就是淫妇!必须浸猪笼! 这时,康定伯吕超那阴沉警告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黎府尹身子一抖,表示压力很大,但他有什么办法,众目睽睽之下,难道包庇柳寻雪?当然是不可能的!而且还招惹上了公主府。 黎夜尹咬了咬牙,把令牌一扔:“打!” 衙差立刻上前,拖来一张长条凳,把柳寻雪按着仰躺在长凳上。 因为是打的通奸怀孕的淫妇,打这种人,得打肚子!一下下地把孽种打死!这才叫淫妇通奸的刑罚! “不——”柳寻雪绝望地尖叫着,那张近乎于绝色的小脸露出绝望的神情,满脸是泪。 吕承平看着柳寻雪,身子一个踉跄,直想扑过去,但何氏已经让他的小厮按住了他。 衙差抡起大棍子,一下就进柳寻雪的肚子打去。 “啊——”柳寻雪惨叫一声,只感到肚子一阵阵锥心的痛,身下越发的冰凉,刚才止住了的血又从她的下体流了出来。 但衙差又怎么可能会心软,接着又是一棍,一根根地抡下去,毫不留情,这种情况下,就算留情,也保不住! “啊啊——救命……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柳寻雪绝望地尖叫着,咬得唇都出了血,脸色的冷汗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宁卿和佳柔郡主都吓得无人血色,不敢看了。 纪芳儿像是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这一幕让她痛快,但同时,又让她满满的不敢置信和一种叫悔恨或是别的情绪让她的心更痛苦。 怎么能这样?不可能这样! 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发展的?接原本的路,不应该是纪燕儿像她前生一样,被他们凌辱至死? 为什么纪燕儿能这么做?而她…… 不,不可能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纪芳儿心中直滴血,宁卿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纪芳儿这种表情怎么形容了,宁卿觉得,纪芳儿就像花了一万块钱买一件衣服,最后发现别人只花了一百块买了与她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样痛心疾首吧! “啊——啊——”最后,柳寻雪已经连求命都叫不出来,只剩下绝望的惨叫。 卫氏和吕超看得身子摇摇直坠。吕承平快要崩溃了! 他的小厮不住地在他耳边道:“世子,稳住啊,你一出去,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完的!你的官位,你的状元郎!甚至是你的世子之位!还有整个康定伯府!一定要分轻重!” “没错!”另一名小厮道:“就算您出去,孩子也一定会没有的!没有意义!” 吕承平身子一晃,柳寻雪还在尖叫,她那凄美的眸子望向了他,让他的心像是被撕扯一样痛不欲生。 “不!住手!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吕承平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冲了过去,一把将柳寻雪护住。 周围的人俱是一阵唏嘘:“奸夫忍不住了!真的是吕承孙!叔嫂通奸啊!” “承平!”卫氏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吕超脸色不好地接住她。 “承平……”柳寻雪又是悲又是喜又是伤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傻……没意义的……” “就算没意义,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如此折磨!”吕承平抱着柳寻雪泣不成声:“寻雪!雪寻!对不起!” ☆、第159章 还没完 第159节 “都是我不好……要是早知如此,当初他去时,我就该一头碰死……”柳寻雪虚弱地哽咽着。 她本就长得清丽绝色,这般悲恸,还满身鲜血的样子,显得极为凄美,让周围的男人一阵怜惜。 “不不,寻雪,你没错,错的是我!”吕承平悲疼欲绝地道:“你原本可以再嫁……但偏偏喜欢的是我。我们都是普通的相爱的人,但偏偏,你是我嫂子!我是你小叔而已!” 周围的人一阵阵唏嘘,看着这两个情深似海的样子,倒有些人觉得这是苦命鸳鸯啊! 卫氏已经被吕超按醒了,见这情况,双眼一亮,立刻哭着跑出来:“其实……柳氏我们已经许是给承平做妾!” “没错,我们和柳家都同意了的,让柳氏给承平做妾!”吕超说着就一叹:“你们也知道,柳氏是我生死之交的女儿,她不但是我的儿媳妇,还是我女儿。当年我长子去后,又没有留下一男半女。柳家就想把她接回去再嫁,我们也不想亏待她,想再过几年就给她找下家。谁知道……” “他们唯一错的地方是叔嫂的关系。柳氏本来就要再嫁的,恰好大家都不接受。我们都是许给承平做妾的。但生怕纪氏容不下,才一直瞒着。”卫着一边说着一边痛哭。 周围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寡嫂当妾……真真是惊世骇俗啊! “既然互相喜欢,怎么不直接把她配给吕承平!让她光明正大地做他正妻!”纪燕儿嘲讽道。 吕承平恨毒地瞪着纪燕儿一眼:“因为我们也知道……大家都不会接受,而我们也没想过要在一起的。我也想过好好娶妻生子,爹娘给我说亲,我也答应。后来因为我……祖父重病,不得不冲喜,所以才娶了你这么个为嫁高门,换了姐妹婚事,心思歹毒的女人!要不是为了冲喜,我才不会娶你!也绝不会碰你这种女人!娶了你后,我心里就不舒服,怎么想都不平衡,这情情绪失控下,我对寻雪的感情再也压抑不住,就去求了爹娘。” “对对。”卫氏立刻道:“纪氏这样的儿媳妇,我别提多恶心了!再对比一下柳氏,真真贤惠善良,我们也舍不得她嫁出去,所以决定给承平当妾。柳家也同意了的。” “那刚才干嘛不承认,看,连孩子都打掉了!”有个看不过眼的贵妇目露鄙视地道。 “对啊,要不是奸夫受不住扑了出来,他们还不想认!刚才还说不知柳氏上哪找的野男人呢!真是自打嘴巴!” “分明是通奸在先,有了野种的!现又说是妾!” “都什么人啊!一这窝子腌臜货!” 又有些三观不正的,感情用事的浪荡公子,看到吕承平与柳寻雪这般情深似海,就说:“这小叔与嫂子吧……确实不应该,但嫂子已经是寡居了,又过了这么多年,本来就要改嫁的!公婆舍不得这么好的媳妇,就给了小儿子,也说得过去。” “可不是。”又一个没正没形的公子哥说。“他们只是没公开出来,唯一做得不好的,就是没让纪氏知道!但这个纪氏嘛,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啊,呸,刘公子,听说你有个堂嫂新寡,你是不是想收了房?”一名贵妃道。 “胡说!”那刘公子大急,青着脸道:“李夫人,你可别胡说八道!你以为个个都像吕承平一样?”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寡嫂嫁小叔子的,但到底是伤风败俗,为世所不容的事情! 卫氏和吕超脸色难看极了,就像被人给扒了个清光,被拉着游街示众一样耻示和无地自容。又是丢脸又是恨气。 这样一闹,他们整个康定伯府都烂臭了!吕超和吕承平的官位铁定保不住!但这总比吕承平被拉去浸猪笼强! 只要他们和柳家认了柳寻雪是妾,就能免于他们浸猪笼而死。而妾,是不需要婚书的。 柳寻雪已经晕了过去,吕承平一心扑在柳寻雪身上。他知道,他的官位一定会丢的!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他心里只有柳寻雪。 “叫大夫!快叫大夫!”吕承平急急叫着,把柳寻雪抱在怀里,一个大男人,居然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毫无形象可言。 黎府尹懵逼了,一时不知怎么判好。人家都说是妾了,他还能拉人家去浸猪笼? 黎府尹又望望纪燕儿,只见纪燕儿神色冷冷地跪在公堂之上,一言不发。黎府尹想,显然,卫氏和吕超说柳寻雪是妾,纪燕儿就再也找不到理由再告了。 “纪燕儿,你可还有话要说?”黎府尹道。 纪燕儿仍然不说话。黎府尹望了望永顺大长公主,永顺大长公主脸色铁青,却也没有多言。 他只好一拍惊案木:“既然是误会,都退下吧。” 他倒不怕他们追究孩子的事情,毕竟他们康定伯府也没脸追究吧!要是真在乎,打时就叫出来的了!明显本就是叔嫂通奸,不想认的,奈何吕承平用情太深。 黎府尹起身,直到他转身而去,纪燕儿才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三个字:“还没完!”说着,她低垂着的眼,闪过森森的嘲讽的冷光。 吕承平已经一把抱起了柳寻雪,飞一般地冲了出去。何氏和吕超也没脸呆了,急匆匆地离场。 永顺大长公主看着康定伯府一窝子,气得直出气:“扶二小姐回去。” 白嬷嬷和钱嬷嬷亲自过去,把纪燕儿挽了起来,扶着出门。 纪芳儿跟在后面,看着纪燕儿踉跄单薄的身影,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幸灾落祸和痛恨! 贱人,前生连她纪芳儿也被他们害成那样,纪燕儿算个什么东西?就凭她也配踹掉康定伯府一窝子?笑话!真是一个大笑话! 纪芳儿虽然如此嘲讽和幸灾落祸,但心里却怎么也压不住那股浓浓的不甘。 纪燕儿居然擢破了吕承平和柳寻雪的叔嫂奸情!而她前生却没有擢破,难道她纪芳儿还不如纪燕儿吗? 不!怎么可能!她的前生是个悲剧,而纪燕儿今生也一定会是个悲剧! 吕承平可把柳寻雪当宝贝疙瘩,就算是当妾,也一定宠着。而纪燕儿,只要落在了康定伯府,那么下场只会比她前生更悲惨! 哈哈,一定会是这样的!一定会! 今天被纪燕儿的行为一刺激,纪芳儿眼里已经变得越来越疯狂。 回到公主府,永顺大长公主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了,这个康定伯府真真欺人太甚了! “娘,让二妹妹和离吧!”佳柔郡主道。“现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康定伯府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一窝子的腌臜货!” “不能和离!”纪芳儿立刻阻止。要是纪燕儿这贱人跳了出来,怎么再被那一窝子折磨?“大姐姐你已经和离了,二姐姐再和离,别人都说咱们纪家姑娘的婚事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让大伯家的几个堂妹怎么嫁?” “难道明知那是个狼窝还不拉出来!”佳柔郡主声音一冷。 “我……”纪芳儿哭了起来:“我都是为了你们着想!要是二姐姐都和离,那大姐姐你以后怎么嫁,这纪家女儿的名声都毁了!别人都会说,瞧这纪家姑娘,凡嫁人的都和离!将来大姐姐你也没人敢娶!” 永顺大长公主一听,就不干了。其实康定伯府那样的狼窝,就算她不喜欢纪燕儿,于情于理都得把纪燕儿捞出来,可要是影响到佳柔郡主的名声和幸福,她就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而且不但是佳柔郡主的名声,还有纪芳儿的名声!要是纪家女落得个全都和离的名声,那么纪芳儿的婚姻也会受影响,别人也会说纪芳儿迟早会和离。不和离也会被外人传得出事。 “三妹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纪燕儿冷声道:“说起来,这康定伯府本就是你嫁的,现在却换成了我!” 纪芳儿就像被踩到猫尾巴一样,先发制人,马上扑到永顺大长公主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娘啊,你瞧瞧她说的……呜呜,她到现在还冤枉我换的婚!当时明明就是她换的!” “骆家就算穷,也没有这么恶心巴拉!”纪燕儿道。 “难道是我早就知道的?”纪芳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明明是你自己见着康定伯府高枝,就挤掉我上去!不想,现在却弄巧反拙!你这叫恶有恶报!再说,吕承平和柳寻雪,是不久前……一两个月前才通的奸,难道我也会预先知道?” “你——”纪燕儿直喘气,因为她正病中,身子摇摇欲坠。 “二妹妹,你怎么了?”佳柔郡主大急。 “我有些头晕……” “头晕就先回去歇着。”永顺大长公主道。 纪燕儿已经不指望永顺大长公主了,只好让冬佳扶着回房。纪芳儿哭了一阵就回家了。 佳柔郡主冷声道:“娘,二妹妹一定要和离!” “不能和离!”永顺大长公主绷着脸。“芳儿说得对,要是和离,那么你一辈子也别人再嫁了!芳儿的婚姻也会受到影响。” “明天,整个湛京都会知道康定伯府叔嫂通奸,饶是他们描出花来,这名声都烂臭了,咱们堂堂公主府,难道要跟那样恶心的人家当亲戚?” “既然不当亲戚,那就直接跟纪燕儿那小贱人都断了!”永顺大长公主冷笑:“反正是她自己往上赶着嫁进去的!现在是恶有恶报!怪得了谁?咱们跟她断亲也不为过。” “娘,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怀疑是芳儿换的婚吗?”佳柔郡主声音冷得直可以掉出冰渣来。 “不可能是芳儿!”永顺大长公主说:“康定伯府可能有点不好。但那也是被纪燕儿逼的!因为他们本不想娶的纪燕儿,可能吕承平确实跟柳氏有情,但一直没想过真的娶了。是因为纪燕儿,人家嫌弃纪燕儿才被逼得跟柳氏发生那种事,也因为纪燕儿不好,卫氏宁愿要柳氏许给吕承平也不要她!” “娘,你怎么相信那龌龊的一窝子也不相信燕儿?”佳柔郡主气得都快掉泪了。 “我现在不是相信那一窝子,我是相信芳儿!”永顺大长公主满满是质疑地看着佳柔郡主:“柔儿,芳儿才是与你从小玩着一起长大的,你怎么能不相信她,反而相信那个纪燕儿?” “娘,你不觉得芳儿越来越不着调了吗?”佳柔郡主道。 永顺大长公主脸僵了下,纪芳儿确实越来越不着调了!先是偷学宁卿的舞,又偷拿宁卿舞馆的室内设计图纸,说成是她自己的。 当时纪芳儿说得声泪并茂,说是她自卑,想要多点东西。她见此,就信了。但到底觉得纪芳儿不着调。后来让她绣嫁衣吧,她不绣,到处跑。接着又发生了被换婚的事情。 “她前面确实有些不好,但后面成亲后,是一时接受不了吧,才有些闹。”永顺大长公主揉了揉眉心。 “她何止有些闹。”佳柔郡主冷笑:“一边瞧人家骆家不起,整天想着骆家人捧着她,一副人家欠她的样子。但当初人家是求着娶她的?错不在人家。她就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 “她确实受了天大的委屈!”永顺大长公主道。 “是,天大委屈!”佳柔郡主笑了:“但你看,她自从嫁进了骆家,整天红光满脸,珠圆玉润,哪像受委屈啊!我看她多享受!倒是骆老爷和骆夫人,娘你今天没看到?” 永顺大长公主想起了今天看到的曾氏和骆老爷,那脸色真是……青着脸,黑着眼圈,好像比初见时瘦了足有十斤! “瞧瞧,这受了天大委屈的人啊,活得红光满脸,精神奕奕,但人家‘占便宜’的人,却糟心得容色憔悴。”佳柔郡主道。 永顺大长公主脸僵了一下,她不由想起那两次丢尽她脸的燕窝事件!真是闹得没完啊!只要想一想,就知道骆家是怎么一个水深火热! “娘,芳儿变了!”佳柔郡主道。“自从去年皇舅舅生辰后。” 永顺大长公主脸色一变:“可就算她些不着调,也不能怀疑是芳儿换的婚!” “那么,娘,你又如何判定不是她换的?” “当然!”永顺大长公主说:“康定伯府可比起骆家不知好了多少倍!就算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也是纪燕儿闹的。要是他们娶的是芳儿,就不会出这种事。” “瞧瞧吧。”佳柔郡主可不觉得会这么简单。说完就转身出去。 “柔儿!”永顺大长公主唤了一声,但佳柔郡主已经走了。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公主,其实……郡主说得有理。”白嬷嬷说:“奴婢也觉得三姑娘变了。” “没错。”钱嬷嬷说:“公主可记得三姑娘出嫁前让她绣嫁衣?奴婢一直陪着她做,发觉她总是心不在焉,而且脸色苍白,一点要嫁进康定伯府的喜悦也没有。特别是吕承平来提亲时,更是身子在发抖,奴婢问她怎样,她说冷着。” “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何不说?”永顺大长公主心中有疑,但却仍然不愿相信。 “当时奴婢……”钱嬷嬷怯怯道:“奴婢以为她怕成亲吧。因为有些女子成亲之前,都会出现这种害怕的症状。那时郡主又小产不久,奴婢不想让公主担心。” “你的意思是说,难道芳儿早就知道康定伯府的脏事吗?”永顺大长公主说着自己就先笑了,摇了摇头:“你看看,这事是出在这两个月的!难道芳儿她能未卜先知?她情绪不稳,可能真的是你说的,婚前情绪不稳吧。” 白嬷嬷和钱嬷嬷面面相觑,但她们都觉得,其实永顺大长公主已经怀疑纪芳儿的了,但却一直在固执地不相信。 第二天一早,吕超和吕承平被御史弹劾,说康定伯府伤风败俗,藏污纳垢,叔嫂通奸! 吕承平和吕超急忙辩论说柳寻雪是妾来着。但就算他们怎么辩,寡嫂成妾,也是恶心隔应人的事,道德败坏,不配为官! 水经年藏私枪一事才过去不久,文宣帝正烦燥着,一听这事,怒喝一声,直接把吕超和吕承平的官位都撤了,状元郎的名头也收了回去。 吕超和吕承平早就知道官位保不住,但好歹军功还在,没有把爵位收回去。只要这事平息下来,再做好公关,再入朝堂也未必就不可能。 看着吕超果然丢了官位回来,卫氏就气得直喘气:“都怪纪燕儿那个贱人!”突然又是老脸一绷:“承平呢?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 “一进门就去雪园了。”丫鬟道。 卫氏倒抽一口气,就与吕超一起去了雪园。 柳寻雪被重打之下流产,抱了回府,已经奄奄一息,只剩半口气。好不容易醒了,就以泪洗面。 吕承平日夜守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连吃饭都在她的床边吃。 第160节 “承平……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呜呜……”柳寻雪哭得肝肠寸断。 “一定还会再有的!”吕承平痛心得直掉泪。 “不……不可能了!”柳寻雪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的身子已经废了,不可能再怀孕!你还是快点把纪燕儿接回来吧,接回来了,你名声也能挽回来一点。然后再跟她生个嫡子。” “不可能!”吕承平咬牙:“除了你,谁也不配给我生孩子!要不是你生的,我此生宁愿不要孩子!” “你好傻。”柳寻雪怔怔地看着他。 “为了你,再傻又怎样。” “承平!”卫氏和吕超走进来。 “爹,娘,你们来了。”吕承平抹了抹泪,站了起来。 “寻雪的身体还好吧?”吕超微微一叹。 “谢爹娘关心,还好。”柳寻雪含泪点头。 “承平,你听娘的话,先把寻雪送走,等以后再接回来。”卫氏道。 “不!”吕承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寻雪已经伤成这样了,如果我不在她身边,她一定好不起来的。” “但现在,人人都在议论,先避过风头再说。” “反正,说什么也不行!” “够了!”吕超冷喝一声,瞪了卫氏一眼:“送走就不议论了?要是避了,就显得心虚,不如就在这里养着!等过年过节,多做善事,一点点把名声积回来就好。到时,百姓就会想起寻雪十年风雨不改的施粥,这样的好媳妇,咱们自然不舍,名声都这样一点点来的!你明天好好地张罗一下!” 卫氏第二天立刻开始张罗,不断地给对外面的人上眼药,说都是因为急着冲喜,娶了纪燕儿这个算计姐妹,心思不正,心肠恶毒,才越发喜欢柳寻雪。真真是没比较就不知道柳寻雪的好!柳寻雪正直善良,温婉孝顺! 他们舍不得这么好的贤媳!所以,才允许了柳寻雪给吕承平作妾!是她先答应的!卫氏把一切罪责都揽到了身上,把吕超和吕承平都撇得干干净净。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可以糊涂,但却要保存爷们的名声,这样才能东山再起! 百姓都是人云亦云的,这康定伯府公关多了,大家风向就有所转变,虽然骂康定伯府恶心巴拉,伤风败俗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止,但也有人开始骂纪燕儿。 说她是罪祸的源头!因为她品行不端,抢了嫡亲妹妹的婚事,才致婆家不喜,犯下糊涂。不知谁传出来,编了纪燕儿很多坏话。于是,大家都去骂纪燕儿的了,康定伯府都是被纪燕儿闹成这样,处于被动状态! “看着吧,再过两三年,事情就会丢淡。”卫氏笑了笑,“再托点关系,老爷和承平就能再进官场!” 公主府—— 纪燕儿望了望窗外,冬桂刚好进来:“少夫人。” “外面什么情况?”纪燕儿道。 “外面都把错怪到你头上!”冬桂气愤道:“说他们叔嫂通奸都是被你逼的!真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还有,公主……她不打算让你和离。大房还有老夫人也同意,没有让你和离的意思。” 纪燕儿呵呵笑了起来:“康定伯府那一窝子渣滓现在一定很庆幸,很开心吧?冬桂,你知不知道,折磨一个落水之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是什么?” “不是一击打沉!而是突然收手,等他抓到浮木以为能活着,以为能抓到希望的时候,咱们再次出手,把他们所谓的希望生生捏灭!折磨人,就得把他的皮一层层扒下来,而不是一次扒下!” “现在……”冬桂一怔。 “现在,是时候了!”纪燕儿冷森森地一笑:“这次,不止是去掉官位!我要他们满门抄斩!还有纪芳儿那贱人,是时候抓出尾巴了!” 说着,纪燕儿穿上衣裳,出了门。 正在大家一边倒地把康定伯府的错全归到纪燕儿头上的时候,身为事件女主角的纪燕儿脚步生风地来到了府衙,再次敲起了鸣冤鼓! “何我击鼓鸣冤?”黎府尹走出来,一见是纪燕儿:“是你?纪燕儿,你的案子不是结了?你相公跟寡嫂……你公婆和柳家都承认,那是给你相公的妾!你不认也得认!天水有律例,要是公婆和丈夫同时接纳的妾,就算不给正妻敬茶,也是妾!” “参见府尹!”纪燕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民女此次前来,不是告吕承平与柳寻雪叔嫂通奸!民女是要告,康定伯吕超隐瞒吕老太爷已去世两年的事实,不肯回乡丁休!此乃欺君大罪!” “你说什么?”黎府尹一怔,接着大惊失色。“不可能的!吕老太爷怎么可能去世两年?本官记得,去年年底,就是吕老太爷病重,才娶你冲喜的呀!怎么可能死了?” 要是死了,还冲个毛喜! 纪燕儿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府尹不妨去查!” 黎府尹身子一抖,调查官员,这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黎府尹马上递文书给大理寺。 ☆、第160章 真相和休妻 纪燕儿一状告吕超为了不回乡丁休,居然隐瞒吕老太爷两年前已经过身的事实!一下子变炸开了窝。 刚还在谈论因为纪燕儿心术不正,才逼得人家叔嫂通奸的人立刻闭了嘴,个个都像见鬼一样观望着康定伯府的情况。 “不会吧,吕老太爷两年前已经过世了?” “怎么会?要是过世了,哪来的病危冲喜?既然不需要冲喜,为何急着娶亲?” “可不是!”有人道:“当时我记得清清楚楚。这纪芳儿与康定伯府好像才订亲不到两个月。突然康定伯府说什么老太爷得了急病,要冲喜。于是,才订亲不到两个月就匆匆成婚了。后来发生了纪芳儿被纪燕儿换婚一事,纪燕儿已经品德败坏,小道消息说,永顺大长公主已经决定不让纪燕儿嫁了。是那个卫氏上门闹,说他们老太爷等不得,又是威胁又是求,最后还是把纪燕儿娶了进门。现在娶进门了,又百般嫌弃!” “对的。要是老太爷跟本就在两年前死了,为何弄个借口要急着成婚?为何明知纪燕儿品行不端还急着娶进门?” “你们还记得吗?前几天纪燕儿在公堂之上,说那对叔嫂可不是最近才通奸的,是不知通奸了多久,娶她,不过是为了遮掩他们的丑事!” “可就算遮掩,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娶!” “难道,是想掩盖什么真相吗?” “喂,纪燕儿说过,柳寻雪怀了孽种后,吕承平才想跟她圆房,要借她的肚子给孽种一个嫡出地位!” “莫非,当时柳寻雪也是怀了身孕?”一个虬髯汉子突然一拍桌子!“俺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虬髯汉子颇为得意地道:“俺还还住在村里时,对面屋的黄二爷家的幺女就卖进了康定伯府当扫地丫鬟。前儿俺在卖猪肉,见她路过,刚好剩下一斤骨头没卖完,就送给了她。她就跟掩抱怨,说柳氏病了!纪燕儿成亲当晚,柳寻雪那边闹得人仰马翻!天寒地冻的,她连屋也不准进。” “难道是小产了?”一个道:“天啊!一定是这样,否则怎么病了不让人进去!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众人闻言,俱是倒抽一口气。群众的脑洞都是极大的,你一言我一语,就几乎把真相还原了! “真真可怜见的,为了掩饰他们的脏事,居然祸害人家好好的女孩子!原来康定伯府本来就烂成根了,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这样的人家,谁敢嫁进去!人家骆家虽然穷了点,却比康定伯府好一千倍一万倍!要是我,我才不攀那样所谓的‘高枝’!” “难道说当初换婚的其实是纪芳儿吗?但开始康定伯府的事情,两个姑娘是如何知道的呢?那纪燕儿说不定不知道其中龌龊才攀上去的!纪芳儿也不像那样的人。” “谁说不像的?天啊!”一个妇人大叫道:“你们难道忘记了她抄宁郡主的舞和图纸吗?那她又是如何知道人家的的东西?她本事大得很哪!当时,因着康定伯府没有退亲,坚持要娶她,我们才以为咱们冤枉她了,毕竟那样的好门户都不退亲。现在才知道,那所谓的好门户之所以不退亲,跟本就是因着她有把柄好拿捏!而纪芳儿早知康定伯府龌龊,就换了纪燕儿的婚!” “天啊!天啊!绝逼是这样!”这一层层的,剥得实在太合情合理,有理有据了! 整个湛京一下子都炸开了,都说当初换婚的是纪芳儿!纪芳儿早知康定伯府龌龊,就把自己的姐姐换进去,自己嫁到了骆家。 各茶楼、小酒馆说得龙飞凤舞,骆进宇骑着马走在街上,脸色铁青地往骆家赶。 换婚的居然是纪芳儿?贱人!贱人! “驾!”骆进宇一挥马鞭,就朝着骆家飞奔而去。 “少爷,你可回来了!”守门的小厮一见就大喜,急忙把骆进宇迎进屋。 昨天就是府试最后一天,骆老爷和曾氏料定骆进宇今天会回家,早早就让小厮等在门外。现在一听声音,立刻激动地走出来。 “宇儿,考得怎样?”骆老爷紧张地道。 骆进宇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不起,父亲,孩儿……没有考好!一看到考卷,我就想到家里的事情,脑子乱七八遭的,什么也想不起,甚至是连试题都没有做完。” “你说什么?”骆老爷脸色一白。连试题都没做完,人家考官对这种连卷子是连看也不看的! 骆老爷自己官微人轻,此生就这样了。所以,把所有希望都寄在骆进宇身上。他觉得骆进宇这次是必中的!不只是他,就是骆进宇的老师,国子监的博士都看好骆进宇。 都说以骆进宇的才学过府试就像切豆腐一样简单。会试必中进士!殿试就算不能点中进士及第前三名,也必在二甲前十名之内。再找人打点打点,一定能捞到个好职位,不说前程万里,也算是光明一片了! 但现在,骆进宇居然落榜了!连府试举人都没通过! 骆老爷身子一软,差点就铁坐在地。 曾氏就是嗷地一声大吼起来:“都是纪芳儿那个贱人!整天吵吵吵,闹闹闹!自己换进咱们家,还得了便宜还卖乖,整天好像咱们都欠了她一样!” 曾氏和骆老爷今天一早就听到风声了,但想到骆进宇的前程还要永顺大长公主打点,也不知永顺大长公主现在对纪芳儿的态度是怎样的。所以才一直忍着,想看看永顺大长公主的态度。 但现在,骆进宇落榜了!还要打点有个毛用!才嫁进来不到半年,已经把他们家闹得鸡犬不宁,骆进宇落榜,等三年再考,他们整个骆家怕早就被那贱人给作没了!而骆进宇好好一个才子,也会被那贱人闹成废物! “休妻!绝逼要休妻!”曾氏面目狰狞地大吼一声,就一手拉着骆进宇,一手扶着骆老爷,带着下人浩浩荡荡地冲去公主府。 …… 纪芳儿得知纪燕儿又跑去告康定伯府了,而且还告他们隐瞒老太爷已经死一事。 纪芳儿只感到头一晕! 为什么会这样的啊!什么吕老太爷已经死了两年?为什么她不知道?吕老太爷不是一直养在康定伯府最清静的一个园子里吗?她在康定伯府生活了整整十年!为什么不知道? 不,一定是假的!不会是真的? 纪芳儿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就奔向了公主府,纪芳儿被带去了大理寺问话,还没回来,纪芳儿忐忑不安地在公主府走来走去。 康定伯府怎么能被纪燕儿入罪!怎么能!一定不可以!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像狗一样的庶女而已,凭什么能跳出来?而她前生却…… 永顺大长公主和佳柔郡主都坐在厅里喝茶,纪芳儿急得坐立不安。 佳柔郡主就冷笑:“芳儿,你怎么坐立不安?” 纪芳儿脸色一白:“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二姐姐……” 佳柔郡主嗤一声笑了:“要是康定伯府真的隐瞒了吕老太爷已经过世两年,那么,他们为什么急着娶亲?我猜,定是为了掩盖叔嫂乱伦之事。真的像燕儿说的一样,他们急着娶亲是为了掩盖丑行。反正……不论怎么说,只要康定伯府满门被抄,那燕儿作为揭发者定会无罪。也算不得是被休或和离了。” “说不定是假的呢!”纪芳儿一想到纪燕儿能逃出她前世的命运,她就受不了。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却控制不住悔和恨,为什么纪燕儿能逃出来,而她不行?要是前生她也揭发了康定伯府,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悲剧?她的希儿也不会死呢?难道错在她身上? 不,怎么可能!她没错!之所以酿成悲剧,不是她的错!是永顺这个老贱人推她进火坑,是纪柔儿不帮她!还拼命地拿自己的幸福刺激她! “假的?”佳柔郡主冷笑:“芳儿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这样燕儿就能跳出来了!是他们犯的欺君之罪在先,可不是我们纪家姑娘害的!到时燕儿跳了出来,也伤不到我和你的名声,也伤不了纪家姑娘的。娘,你说是不是?” “嗯。”永顺大长公主脸色有点不好,点了点头。 要是能不伤到佳柔郡主和纪芳儿的名声,也碍不着纪家姑娘的,自然要把纪燕儿捞出来。自家庶女沦落成那个惨样,自己却不搭手,这名声也不好听。 只是,让永顺大长公主脸色不好的,不是纪燕儿能不能跳出来,而是纪芳儿。她清晰地感觉到,纪芳儿,不想纪燕儿跳出火坑!纪芳儿,想纪燕儿死! 永顺大长公主有些陌生地看着纪芳儿,她又想起钱嬷嬷和佳柔郡主的话,纪芳儿,变了! 虽然永顺大长公主讨厌纪燕儿,但也没有恨到想弄死的地步,养着也就养着,就当多养只猫,嫁了就一了百了。 而纪燕儿和纪芳儿也就小时候有过小磨擦,但何至于弄死的地步?这般心狠,还是她的芳儿吗? “二姑娘回来了!”外面白嬷嬷叫道:“公主,二姑娘回来了!还有,老夫人和大老爷,大夫人、哥儿们和姑娘们都来了!” 第161节 永顺大长公主一怔,连忙站起来,只然远远的看到纪燕儿给自家婆母的大伯嫂子等人行礼。应该是进门后碰到的。 “娘、大伯、大嫂,你们都来了。”永顺大长公主道。 “见过公主。”众人连忙向永顺大长公主见礼。 “不必多礼,请进来。”永顺大长公主笑了笑,就把他们都让进屋。 “我是听到外面有不好的流言。”纪老太太脸色不好地道,说着瞪了纪芳儿一眼。 众人一一落了座,望向纪燕儿正要说话。外面白嬷嬷又叫道:“公主,骆家姑爷和骆老爷、夫人一起来了!” “这……”永顺大长公主又是一怔。 但她还没想明白,曾氏已经一手扯着骆进宇,一拉着骆老爷,嚎叫着冲了进来,一见厅里坐了一大屋子人,也不管认得还不认得。 嗷地一嗓子就大哭起来:“休妻!我们要休妻!休了纪芳儿这个贱人!” 在座的众人大惊,纪老夫人等人突然想到坊间的流言,都露出了然之色。 只永顺大长公主还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大惊:“你们说什么?休妻?” “你们凭什么休我?”纪芳儿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 “就是你这个小贱人弄得咱们骆家鸡犬不宁!家无宁日!”曾氏指着纪芳儿就痛哭:“纪芳儿这个小贱人就是搅家精!搅家精!” 那个“精”字特别高亢有力,都快把屋顶都掀翻了!震得大座众人身子就往后一缩。 永顺大长公主气得脸都青了,正要说话,曾氏又是一声大嚎:“我家宇儿落榜了!都是她害的!” “落榜?”纪芳儿一怔,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一样:“不可能!他不可能会落榜的!他明明会连中三元,被点为状元郎,风头直盖吕承平这渣男才对!不可能落榜!不可能!而且昨天才考完,你们怎么知道落榜了?你们一定是想多了!” “宇儿他答题答得乱七八遭,甚至连试题都没做完,还能考上?”曾氏冷声道。 连试题都没做完?这会被认为是不尊重科举,这种卷子会被直接扔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纪芳儿眼前一黑,不可能!怎么可能…… “你们宇儿考不中是他自己的问题,关我家芳儿什么事?”永顺大长公主怒道:“考不中就休妻?有毛病?” “啊呸!你才有毛病!脑子有屎!”曾氏也不顾身份尊卑了,呸了永顺大长公主一脸的口水。 她本就是村妇出身,因为嫁给骆老爷收敛了许多,但现在被刺激疯了,那股子悍劲就喷发而出!双手一掐圆腰,就摆足了泼妇骂街的架势,脏话张口就来! “现在外面人人都知道了,是你家纪芳儿早知道康定伯府的龌龊事,所以才换的纪燕儿的婚!” “你胡说!”永顺大长公主立刻维护。而纪芳儿还陷在骆进宇没连中三元,还有纪燕儿将要跳出康定伯府的打击中,一直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我胡说?”曾氏哈哈大笑:“纪芳儿这个小贱人能耐大着呐!闭门不出就能偷学人家宁卿的舞和图纸!” 永顺大长公主想起这事,心里也是一寒,确实……纪芳儿如何偷学的,她到现在还不知道。 “人品低劣,但能耐却大得很!她能知道康定伯府的龌龊事有什么稀奇!”曾氏说着又狠狠呸了一声:“抢了姐姐的婚事,跳出了狼窝火坑,把姐姐推了进去。嫁进了咱们家!明明得了便宜,却还在卖乖!整天吵着嚷着吃亏了,咱们家占她大便宜了,恨不得让人供着她!” “说得这么委屈,却还活得这么滋润?以前我可不明白着呢!现在才算是懂了!人家是在占了便宜还卖乖呢!占着我家的好,居然还嫌三嫌四!说没燕窝吃吧,我们一大家子省吃捡用,勒着裤头带让她吃个够!撑到死!谁知道,因着家里剩下的燕窝被老鼠啃了,少吃了一天,她就吵啊,闹啊!” 纪老夫人等都听得一怔一怔的,像看奇葩和极品一样看着纪芳儿,他们纪家,怎么出了这种作货? “这事不是说过了吗?不是解决了吗?”永顺大长公主气得直喘气。这曾氏居然翻起旧事来,而且还在纪老夫人等人面前翻,这叫她以后怎么在婆家抬头?“芳儿回去也孝顺你们了!” “对对对,解决了!孝顺了!解决孝顺个屁!”曾氏无比厌恶地啐了一口:“回去后,说孝敬我们些东西吧,谁知道这恶心巴拉的居然花了十几两银子买了两匹破布就送过来!我们骆家虽然穷,但还不至于穿这么破的东西!把我们当乞丐打发吗?你别不承认,不信去外面布庄查!” “燕窝的事确实解决了啊!咱们家供不起,她就自然拿钱买来吃!她爱买就买吧,干咱们什么事?她吃的还不是一般白燕,是名贵的血燕!她自己吃,也不给相公吃,不给公婆吃,就她自己在那里吃!反正作为媳妇的她坐在那里当贵妇,每天吃着血燕滋养着,咱们却连味都闻不到。她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咱们都是奴才!” 纪老夫人等人听得嘴角直抽,个个望着纪芳儿,这真是……吃独食,没教养!而且还光明正大地独食!居然连相公都不分一口! “她吃光吃净也就算了,我不说她!可知道,这贱人还吃半碗,倒半碗,咱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她倒,她好像也喜欢咱们看着她倒似的,炫耀她是千金小姐?也就是这个月初的事情,我看她又吃剩半碗,放在厨房里,想着实在浪费,就给吃了。这个小贱人知道后就哭着说我贪她的嫁妆!”曾氏道。 纪老夫人等人俱是倒抽一口气,连永顺大长公主也维护不下去了,也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上次她说教过纪芳儿之后,纪芳儿不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 “要不是想着宇儿的前程,我才不忍她!我们忍她,让着她,她却不知收敛,得寸进尺,整天明讥暗讽!整天吵吵吵!闹闹闹!我宇儿还能读书?还能专心科考?” 曾氏说着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嚎:“作孽啊!作孽啊!我们家原本是娶纪燕儿的,却被这个贱人算计换了进来,闹得咱们家无宁日!我们要休妻!绝逼要休妻!” “纪芳儿,婚事是不是你换的?”纪老夫人阴沉着脸道。他们就是听到坊间的流言才过来公主府的,目的是审问纪芳儿。 “娘,芳儿她……”永顺大长公主也有着不好的预感,但本能的就想经维护纪芳儿。望向纪芳儿,纪芳儿还在那里喃喃自语,像是失心疯了一样:“芳儿,你在干什么?快给你祖母解释解释。” “纪芳儿,你个贱人,就是你换的婚!”纪燕儿猛地冲上来,啪啪两声就扇了纪芳儿两个耳光。“当天是给我添完箱,人人都出去了,你去非要留下。算计了我!” “确实是芳儿姐姐主动要留下的……”纪家姑娘里,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低声道:“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我听到了……” 永顺大长公主脑子一白,满满不敢置信。 “就是她换的婚!”纪燕儿说着就激动得哭了起来:“娘,真的是纪芳儿换的!因为她换婚,所以我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要是康定伯府没有猫腻,她又怎么会换了这么好的门户?后来果然被我发现了!他们叔嫂通奸,一大窝子帮着掩护,吕老太爷还死了两年!他们一大窝子都是渣,不得好死!” “你住嘴!”纪芳儿被纪燕儿刺激得快疯了:“不得好死的是你!是你!纪燕儿你个贱人,你凭什么跳出来?你就该等着跟吕承平圆房,然后生下孩子,再被柳寻雪换成他们的孩子,再拿你的孩子来要挟,你应该生不好死,落在地狱里,被折磨而死!你怎么能揭出来?怎么能!还有骆进宇,你怎么会不中?怎么可能!你应该连中三元,我应该当上人人艳羡的状元夫人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众人俱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纪芳儿,纪大夫人惊道:“这孩子有臆症?” “那么就是说,你早知康定伯府是个狼窝?”纪老太太怒喝。 “那本就是个狼窝火坑!” “你既知道,为何不告诉我?”永顺大长公主不敢置信。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本来就是你推我进去的!” “我不知道那是个狼窝!”永顺大长公主道:“你若不想嫁,说一声,立刻就退亲!何苦换婚?” “我才不信你!你个老贱人,一心推我去死!”纪芳儿再也压抑不住了,裂红着眼,满脸恨毒怨毒之色,就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而且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我怎么能浪费,不把你们都推进去怎么行?” “那次你来是想算计我?”佳柔郡主脸色阴沉地道。 “什么?”永顺大长公主吃惊地看着佳柔郡主:“她……算计过你?” “就在康定伯府下聘礼前,她跑来我处晃,想把柳嬷嬷等人指使出去,不知想干什么。幸好柳嬷嬷机警,才让她无功而反,后来柳嬷嬷又让钱嬷嬷等人帮她做绣活,她才不能再对我使阴招。否则,现在落入康定伯府的不是燕儿,而我了。”佳柔郡主说着就流下了泪。“还有我小产,也是她干的!是她引我去撞见伍鹏飞与吴思婉。当时,我气极了,她还一个劲地尖叫着,我是听到她的声音,我才小产的。后来第二天,在窗外那个声音,是红坠!” 永顺大长公主脑子一轰,头晕目眩,简直无法置信! 她一直以为,害得佳柔郡主如此凄惨的是伍鹏飞一窝子,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是纪芳儿!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佳柔郡主含泪看着纪芳儿。 “我被推入了火坑,被折磨虐待十年,希儿都死了。你身为我的姐姐,希儿的大姨,你可有曾帮过我?”纪芳儿怨毒地说着,泪水不住地留着:“什么姐妹情深,都是假的!我身处地狱,你却幸福美满?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希儿活得像狗一样,你可有看过她一眼?只会抱着孽种,疼家孽种!不断地擢我的心窝子!” “还有纪燕儿你个贱人,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女,凭什么步步高升,凭什么活得比我好?这些都是人们害的!我的悲惨都是你们害的!” “你个贱人在胡说什么?!”永顺大长公主猛地冲上去,啪啪啪几声,就扇了纪芳儿几个耳光,犹嫌不够,猛地揪起她的头发就扯。 “天啊,这个孩子得了臆症,患了失心疯!”纪老夫人道:“真真是家门不幸!” “休妻!我们要休妻!”曾氏又来嚎。 骆进宇抓起笔,写下休书,就往纪芳儿身上一扔:“娘,我们走吧!” 骆进宇说着就拉起曾氏,扶起骆老爷,转身出去,临出门前,又忍不住回头,望了屋里一眼。 纪燕儿头发散乱地坐在地上,冷着脸一声不哼。 “不,你不能休我!不能!”纪芳儿猛地要追出来:“骆进宇,你还没连中三元,我还没加封诰命!还没步步高升,怎么能……” 骆进宇哪时理她,与骆老爷和曾氏出了门,上了马车就走。纪芳儿不断地追着。骆进宇一家进了家门后,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了,不让她进。 纪芳儿痛哭了半个时辰,又走回公主府,但公主府也不让她进门。白嬷嬷走进来,嘲讽地对她说:“纪芳儿,你已经被纪家除名,你再也不是纪家的姑娘,也再也不是公主府的女儿!滚!” “不,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纪芳儿像是疯了一样大叫:“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公主府里,永顺大长公主气得痛哭了起来,心堵得痛不欲生:“为什么会这样的?” 正所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永顺大长公主一直把纪芳儿当亲生女儿一般疼,吃穿用度样样都跟佳柔郡主一样。万万没想到,却养出了一条毒蛇!一只白眼狼! 原来纪芳儿心里,是这样恨毒她的!难道她真的是眼瞎心瞎吗?她又想起纪芳儿说的乱七八遭的话。 “白嬷嬷,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白嬷嬷一怔:“公主……这……” “以前,她明明是个姑娘来的。”永顺大长公主哭了起来,不知是恨是怒还是痛,或者都有。 “人心难测啊。”白嬷嬷道:“人是会变的。” “那她变,总得有个原因。” 白嬷嬷眉头一皱:“公主,郡主是被她害得如此凄惨的。当时宁姑娘劝郡主和离时,纪芳儿还拼命地阻止。她就是想郡主在锦威侯府被伍鹏飞和吴思婉折磨成疯子。这心思,歹毒啊!” 永顺大长公主一个激凌,咬牙切齿起来。 她又去了看佳柔郡主,佳柔郡主双眼肿得像核桃一样,回头看着永顺大长公主:“娘,她被揭发出来,我总算是报仇了。” “如此放她,会不会太便宜她了?”永顺大长公主道。 “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折磨!”佳柔郡主恨恨道:“她不是口口声声怨别人比她幸福,活得比她好?那咱们就这样活给她看,让她被折磨死!” 三天后,吕超隐瞒吕老太爷死讯一案,终于判了下来! ------题外话------ 噢噢,无法一章过了。明天吕承平叔嫂通奸和隐瞒吕老太爷一事继续虐,明天就收完尾尾。 ☆、第161章 命是自己争出来的 三天后,吕超隐瞒吕老太爷死讯一案,终于判了下来! 经大理寺调查,一切属实! 吕老太爷早就在两年前已经病逝,但吕超正处于官位上升期,而吕承平又刚点状元郎,要是公布出来,那么吕超和吕承平都得放下官职回乡丁休!那时政局多变复杂,要是他们离开了,三年后再回来,还有没有立足之地就难说了! 所以吕超、吕承平和卫氏一商量,就决定把事情瞒了下来。 吕老太爷的尸骨偷偷带回了乡下,当然不能入祖坟,而是另买了一块风水宝地安葬,让下人时刻看守着。 因为吕老太爷只有吕超一个儿子,所以不能说送回乡。就说吕老太爷喜静养病,迁到了府中最僻静清幽之处,还找了个老头子冒充,让最忠心的下人侍候! 纪燕儿突然状告,打了吕超和吕承平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会被他们轻贱如狗的纪燕儿给一窝踹了! 大理寺很快就冲进了康定伯府,把假冒吕老太爷的老头子给抓了出来,吕超本死不想认的,人家又让他滴血验亲,不认也得认了。最后还找到了吕老太爷尸骨的埋放之地。 文宣帝大为震怒! 第162节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最看重的康定伯府居然欺君!上次叔嫂通奸就算了,道德败坏,只除了官位,现在居然还欺君!这康定伯府真真是脏得他都无法忍受!简直烂到了根! 而且那批枪失踪后,到现在还没进展,这康定伯府还一而再地捋虎须!文宣帝直接就判了个满门抄斩!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亲自带人来抄家。 而吕超、吕承平、卫氏和柳寻雪俱跪到了大门前。周围的百姓都围在一起指指点点。 吕超两眼空洞无神。卫氏捶地痛哭:“纪燕儿那贱人就是祸精!害人精!我们家怎么如此倒霉偏娶了这个贱人啊!” “承平……对不起……”柳寻雪正身受重伤,身子摇摇欲坠,倒在吕承平怀里,低声道:“其实,要不是我……你好好地对纪燕儿,她就不会闹!你的前程就不会毁,整个康定伯府就不会毁。是我不好……” “不,寻雪!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吕承平紧紧地抱着她,情深款款道:“现在能跟你死在一起,我死而无憾!” “承平,此生有你,不枉活这一遭。” 吕承平和柳寻雪抱头痛哭,临死仍然情深不悔。百姓们看得不禁一阵阵唏嘘。 “这康定伯府脏不拉叽的,唯一纯洁的,也只有这段情了!”有百姓道。 “还有柳寻雪对公婆的孝顺,吕超卫氏对柳寻雪若亲女一般的感情。” 临死前,康定伯府至少还烂剩两段佳话,不至于名声那么臭。 进去抄家的人已经出来了,搬出一箱箱的奢侈珍稀物品。刑部尚书道:“可都抄完了?” “抄完了。”刑部侍郎笑着走上前,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话说,康定伯吕超兴致还挺独特,居然还收藏了一大堆女人的肚兜!”说着还十分恶趣味地挑起一个:“咦,这个上面还有字……寻雪?” 卫氏老脸僵了一下,这个匣子她见过,但总被吕超锁得好好的,她问过是什么,他说是重要公文,她就没理会过。现在,这个匣子装的居然全是女人的肚兜? 等等,刚才侍郎说什么?寻雪?柳寻雪? 卫氏整个人懵逼了!吕承平也懵逼了!大怒:“爹,你居然藏了寻雪的肚兜?她是你儿媳妇!” “误会!我没有!”吕超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都要死了,难道他还得连最后的晚节都不保吗? “终于找到证据了!”一名丫鬟模样的女子痛哭流涕地扑了过来:“大人,请给我家去世的大公子作主啊!” “奴婢是康定伯去世的前世子吕承安的侍墨丫鬟。柳寻雪这个贱人当年入门不到半个月,就跟公公吕超通奸扒灰。世子早发现了他们的奸情,但碍于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深爱的妻子,没敢说出来。后来终于仰郁而死。他心里话没处诉,就找奴婢说。奴婢一直想把他们的奸情,但却人微言轻,又苦无证据。现在大家都要死了,奴婢一定要把他们的奸情公之于世!” 周围的百姓一下子全都懵逼了!刚才还感叹柳寻雪和吕承平情深义重,突然又爆出柳寻雪居然跟公公也通奸!这一大家子脏得真是……让人目瞪口呆啊! “你含血喷人!”吕超气得直想吐血。 “反正都要死了,若无其事,我喷你干什么?”那丫鬟咬牙切齿地道。 “不会的!寻雪……你没有对不对?”吕承平被震精得整个人都僵住了。看着那侍郎手里拿着的肚兜,吕承平只觉脑子一轰:“这……不是上次我从天盛带回来的天蚕丝做的肚兜?在爹那里……居然在爹那里……” 卫氏嗷地一声猛地扑过去,揪着吕超就打:“你是不是跟那贱人有一脚,是不是?”接着又扯着柳寻雪的头发,啪啪就抡了数个耳光:“是不是你个贱人勾引老爷……害死我的安儿?是不是啊?” “你住嘴!这么多人看着!”吕超狼狈地捂着自己的脸怒喝。 “看着又怎样?都要死了,我还得吞声忍气,维护你的烂臭名声?”卫氏咬牙痛哭:“你是不是跟那贱人通奸?是不是!” 叫着又冲过去揪着吕超来打。 吕超被她抓得嗷嗷直叫,一个耳光就把卫氏给扇翻,反正现在名声也坏了,也不再忍了,怒喝:“若不是她侍候得我舒服,我会同意她留下,还许给承平?” 卫氏气得白眼儿一翻。当初她极力地反对柳寻雪给吕承平,就算发生了脓疮的事,她也是反对的。都是吕超,不断地劝她,她最后才同意的。 她原以为吕超是把柳寻雪当女儿疼,万万想不到,这疼都疼到床上了! 吕承平已经懵逼得不能再懵逼了,他爹承认了!他最爱的寻雪,居然跟他爹有奸情!满满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寻雪。 柳寻雪被他看得发憷,哭着道:“承平……我是被逼得!我爱的是你!” “那当初我哥没死时,你为何要跟我爹……” 柳寻雪脸僵了一下。 “爹,你为何要碰寻雪!为何要逼她!”吕承平冷瞪着吕超。 吕超大怒:“若她无意,我能强逼她?你也知道,你哥身子不好。” 周围的人都快没眼看了。说白了,吕承安身子差,满足不了柳寻雪,柳寻雪就跟公公扒灰,把吕承安给气死了! 接着柳寻雪又跟吕承平好了,吕超为了把柳寻雪留下,继续奸情,极力地撮合柳寻雪和吕承平…… “太恶心扒拉了!先跟公公扒灰,活活气死丈夫,为了继续跟公公扒灰,就嫁给小叔子!” “貌似真的爱上了小叔子!” “但好像还一直继续跟公公扒灰!否则小叔子最近送她的肚兜到不了公公处!” “这、这、这真真是前无古人,以后大概不会有来者的旷古奸情啊!故事曲折离奇,荡气回肠,引人入胜!” 宁卿就算远远地坐在对面酒楼里,也能感觉到那满屏的尴尬!她现在只想求吕承平的心理阴影面积! 大理寺和刑部尚书也是被隔应得慌,急忙进宫又把吕超与柳寻雪公媳扒灰的事情告了一遍。 文宣帝气得一个倒仰,这康定伯府恶心得简直都不是人了,而是粪坑里的蛆! 本来判被午门斩首的吕超和柳寻雪,生生地被文宣帝改成了浸猪笼! 整个湛京几乎都懵逼了! 原本以为,这康定伯府叔嫂奸情最惨和最羞耻的下场也就是吕承平和柳寻雪被浸猪笼了!万万没想到,确实浸了,但却换了奸夫! 这康定伯府实在太会玩了,处处都是套路!老司机们即使是作好了心理准备,最后还是翻了车! 吕超和柳寻雪立刻被抬着去浸猪笼。 吕超辱耻得在猪笼里大喊大叫。真是临死也要晚节不保啊! 柳寻雪却在大喊着吕承平。 吕承平呆证地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亲爹和自己最爱的寡嫂,一起被抬着出去了! 卫氏哭得天昏地暗:“作孽啊!我们康定伯府最错的事,就是娶了柳寻雪这个淫妇!爬公公的床,气死我儿,临了还要祸害我的小儿子!我悔啊!” 卫氏真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不住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枉她以前还把柳寻雪这贱人当亲闺女一般疼!为了她,连吕承平的前程都搭了上去,但想着她到底孝顺,总还有点安慰。 没想到,这个她疼到骨子里的贤媳,居然爬了她丈夫的床! 而吕承平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觉得自己整个心都似被剖了出来一样痛苦。 他最爱的寻雪居然跟他爹有一腿!而且还持续到现在!哈哈哈!她对得起他吗? 他为了她,毁了大好的前程,放弃娶高贵的嫡妻,还为了她祸害自己的嫡妻!其实将来还准备杀了自己真正的嫡子,让她的孩子取而代之!但柳寻雪原来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还不知道! 即使到了现在满门抄斩的地步,他痛过,恨过,但却没有悔过! 他以前也幻想过,要是有一天,他们的奸情败露,一定会被浸猪笼!而他也做好了与她一起浸猪笼的心理准备才跟她在一起的! 没想到,你真的浸猪笼了,但奸夫却不是我! 吕超和柳寻雪被浸猪笼后,吕承平和卫氏等康定伯府的人就被拉去了午门斩首。 百姓们一阵唏嘘,但更多的是……不厚道地笑了! 宁卿看着这么一个大杯具,一怔一怔的,回头望向佳柔郡主:“我能笑吗?” 佳柔郡主已经哈哈大笑着,捂着肚子直哎唷,直到喘不过气,才直起身来。“你要走了。” “嗯。”宁卿点了点头:“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现在,只剩跟你道别了。” 佳柔郡主眼圈一红,紧紧地抱着宁卿:“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一定会再见的。”宁卿紧紧地回抱她。 “姑娘,天色越来越晚了。”慧苹道。 “再不起程的话,赶不上下个县,不阻你了。”佳柔郡主笑了笑,抹了眼角的泪,“我不送了。”说着就转身回了屋。 宁卿回身又望了她一眼,才出了门。 马车等在门外,慧苹道:“姑娘,又下雪了,快上车吧。” 宁卿望了望天:“我想走一走,至少走完这条街。” 只此一去,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回来。 宁卿又想起了水经年。 想起三年前小白镇之上,回眸一瞥里那名艳丽绝色的美男子,男生女相,却大大咧咧,总爱朝着她裂着嘴笑得一脸爽朗。 他们一起吃糖人、泛舟、放河灯。 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在天水,虽然没有在实质上帮扶过她什么,却一直是她的精神支撑。 那几年,若不是有他在,她未必能熬过来。 不知不觉走到了炎王府,大门紧闭,白雪积满,堆了半门高。 宁卿伸出手,也不怕冷,把门上的霜雪抹下。直抹得小手通红,一阵刺痛,才停了手,低声道:“走吧。” 宁卿下了台阶,突然看到拐角处卷缩着一个人,一怔。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纪芳儿! “姑娘……”慧苹有些警惕地拉了拉宁卿。 宁卿只瞥了纪芳儿一眼,就转身走了。 这一生,纪芳儿想把自己的厄运推到纪燕儿身上,而她自己却想要走上纪燕儿的人生巅峰。 成功坚韧之人,即使到哪里都能成功。而失败懦弱之人,要是不能面对自己的失败,即使给她一座金山,让她重生一百遍都会失败!这就是区别! 命,是靠自己争出来的!而不是老天或是命运的施舍! 这时,一辆马车停到了宁卿身边,帘子被掀起,一只修长的手就朝她伸出来:“卿卿。” 宁卿抬头就见宋濯含笑看着她。宁卿一喜:“你怎么来了?最近湛京很复杂。” “我在城外,等了你足足半个时辰。”宋濯说。 宁卿哦了一声,“对不起。” 宋濯把宁卿拉上车,把她抱进怀里。帘子打下来,宁卿又望了一眼这个城市,就深深闭上了眼,埋在他怀里。 “走吧。”宋濯道。 清风一打马鞭,就朝着城门而去。 直到出了城门,清风才道:“世子……咱们要去哪里?” 宋濯低头看着宁卿。宁卿闭着眼,只靠在他怀里,一声不吭。宋濯却知道她没睡着。 抚了抚她娇嫩的小脸,笑道:“回天盛!” 第163节 外面的慧苹听着就是一怔,心里直打鼓。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以前还是沐凡时,可说过找一处山清水秀的村子,买一百几十亩地,收租当地主去的!要过平淡美满的小日子! 这怎么一把姑娘搞到手,就要弄回天盛了? 她能理解为拐骗吗? 慧苹忧心了,但宁卿好像被拐骗得挺开心的样子,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 天盛,上京,庆元宫—— 一名英俊高大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一路宫里的太监宫女也不阻止,也不通报,显然,这个人已经被宠信得无需通报了。 他一进来,一名嬷嬷就笑道:“大公子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宸王府的庶长子宋显。 “皇祖母身子可好?”宋显道。 “老样子。这几天雪大,老寒腿又发作了,公子快进来看看吧。”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皇祖母的老寒腿。”宋显笑了笑,就转进了屋。 敬仁太后一看到宋显,就笑了笑:“显儿来了,这大风雪的,何苦天天来。” “反正下朝顺路。”宋显说:“皇祖母的老寒腿长年不愈,孙儿打听到百灵丸能治得。” 敬仁太后嗳了声,摆了摆手:“百灵丸虽好,但药引实在太难寻。” “皇祖母放心,孙儿一个月前已经把药引金灵芝寻到了,并制成了药丸拿来。” “一个月前?”嬷嬷惊道:“难道是公子亲自去那险要之地寻的?听说金灵芝长在毒雾沼泽之地,里面还有各种野兽,进去都是九死一生!这九死一生就算了,金灵芝实在难得,就算进去了,找未必找得到!公子居然寻到了!” “为了皇祖母,这点罪算什么。”宋显一脸真诚地看着敬仁太后:“孙儿以前就派过好些人前去寻找,但却一直找不到。年初,孙儿见皇祖母实在痛得难受,所以就亲自去一趟,没想到,居然幸运碰到了!” “就算是幸运,怕也受了不少罪吧!”敬仁太后有些感动地看着宋显。“可有让太医看过?” “早就看过了,无大碍。”宋显笑道:“而且,孙儿是为皇祖母寻药,孙儿知道,有皇祖母的福泽庇护,定能平安归来,从未怕过!” 宋显一翻话逗得敬仁太后哈哈大笑。 “皇祖母,药。”宋显把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早就交给了医正,让他制药,今儿刚好做好,孙儿就让太医带过来。” 敬仁太后看着手中的药,很是欢喜:“既然来了,快陪哀家吃饭吧!” “好。” ☆、第162章 长大了 马车出了湛京,一路向北越,赶得极快。天色已经入黑了,一个小县城就在眼前。 宁卿以为会停下来住宿,但清风打着马直接穿过了小县城走上了羊肠小道。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就停了下来。宁卿掀起帘子一望,只见周围是黑膝膝的山,只眼前一座不大的庄子。 宁卿笑道:“这个庄子也是你的?你一个天盛人,怎么在天水这么多产业?” 宋濯道:“是两年建起来的,给你的聘礼单子上就有。那时经常路过,突然看到这一处好,就盖了这个庄子。” 宁卿垂首,细细品味他的话。两年多前经常路过?他老跑来湛京干什么?定是来看她了。 进了庄子,已经有人把饭摆上了。最后放上来的是一盘水煮鸡肉片。一个雪白的身子闻到味儿就跳了上来。 宁卿一看它,就朝它嘟嘴,瞪了它一眼。 现在她可以肯定这就是她以前的雪花糕无疑了。 雪花糕朝着宁卿吱吱叫,宁卿不理它。宋濯看她跟雪花糕赌气,绝美的凤眸闪过灼亮的笑意,修长的手轻轻一撂,它就滚到了桌下。今晚注定没晚饭吃! 雪花糕在桌下团团转,但宋濯不理它,脚下一撂,又把它撂远了。吃过饭,宋濯与清风等人商量行程。宁卿到处溜达。 “说这一处好,但我觉得普普通通。”宁卿四周望着,与慧苹说。 “明儿个就要再赶路,姑娘不若早些歇?” “刚吃过饭,消食。”宁卿说着摸了摸自己不盈一握的纤腰:“冬天人本来就懒,再坐着不动,可会积膘。” “姑娘这般苗条,积一点也不怕。”慧苹吃吃笑了起来。“多肉点好啊!世子一定不会嫌弃的。” 正说着裙脚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扯,宁卿抵头一看,就见雪花糕咬着她的裙脚,直着雪白雪白的身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她。 宁卿恼:“又是你啊,走开走开。” 说着扯回自己的裙角。雪花糕被她扯得扑通一声,在雪地上滚了几滚。 宁卿见它滚得可怜,想到它那没良心的主子连晚饭都没得它吃,就心软,走上前把它抱起。 雪花糕立刻就钻到她怀里,宁卿连忙捉住它,低头朝它撇嘴:“你这没节操的东西!我好心放你跑,你转头就对他投怀送抱了!帮着他欺负我!” 说完突然想到,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又被他给哄骗回来,好像也很没节操的样子。宁卿胸口就是一堵,忧郁了。 宁卿抱着雪花糕往后院去,突然感觉热气扑面而来,往前一看,只见眼前热气腾腾,一个四五十平方左右的温泉在眼前。 “温泉!”宁卿一脸惊喜。 “是热汤泉!”慧苹也是满满惊叹。“怪不得世子说这个地方难得,原来是有热汤泉!” “啊,要泡!要泡!”宁卿别提多激动了。 一激动,就出事了!因为跑得太快,一个打滑,直接扑通一声裁到了温泉里,喝了好几口热水才从水里冒出头来。 岸上一个低淳的笑声响起。宁卿抬头,只见宋濯含笑走来。 周围热气腾腾的,如临仙境。他穿着一身华艳红衣,被水润热气一蒸,更是眉目生晕,华光璀璨。眉梢眼角妖艳生姿,红唇如嫣,美若繁花舜华。他红唇一勾,便让人心神摇曳,眼神勺亮,勾得宁卿心都酥了。 他走到温泉边,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一件件解衣裳。 宁卿小脸一红,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怎样,小脸一阵滚烫。扯着自己的衣服游到了温泉中的一块大石后,把自己躲了进去。 但就算躲,她还是听到哗啦一声,他已经下了水,朝她走来。 听着水声,宁卿大惊,连忙捣水转到大石的另一边。左右顾盼着,谁知道却噗地一声,撞到了宋濯怀里。 宁卿哼唧一声,转身要走。他已经捉住是她的小手。先捉左手,再捉右手,拉到自己的胸前。他没穿衣服,光滑而纹理分明,好像比起三年前更结实了些。 宁卿小脸熏红,侧着身子。 宋濯已经把她拉进了怀里,火热的大掌从她娇嫩的小脸抚到了纤细雪白的颈脖,扳过她的小脸。 她的小脸被热气熏得绯红一片,滴着热水,似雨打桃花一般娇艳无双。蛾眉淡扫,妙目紧闭,蝶冀一般的长睫微微盍着,颤动着,又娇嫩又可爱。 宋濯看着她,心都要化了,越发的意动激昂,垂首就含住了她的娇唇,轻舔慢吮,极尽的温柔缠绵。直到怀里的娇人儿再不僵硬,才滑进她的小嘴里,与她的粉舌纠缠在一起。 宁卿在他怀里几乎软成一滩水。所有感官都被他迷人的气息包裹着,让她觉得自己都似要在他的温柔缠棉中溺死过去。 宁卿很爱宋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爱他。喜欢靠近他,跟他亲呢,跟他纠缠,更喜欢跟他亲吻。 “卿卿,补洞房,嗯?”宋濯粗喘着,声音暗哑。已经把她的衣裳解得只剩下一个粉红的肚兜。修长优美的手指,已经挑起她肚兜的带子。 宁卿媚眼如丝,红着脸嗯了一声。 宋濯大喜,一口就轻咬到她纤长雪白的颈脖上:“今天,是卿卿的生辰。” 宁卿从他怀里抬起自己的小脸:“是哦。我十七了,又长大了一岁。” “对的,长大了。”宋濯声音暗哑,从身后抱着她,低笑:“嗯,果然。” 宁卿哼唧一声,羞愤得小脸红扑扑一片。他是说这个?不过,她长的确实很好。她觉得自己是d。偏她骨架又小,长得还娇嫩可口。 宋濯最爱娇娇妖妖的卿卿了,在温泉里激动了整整一夜。宁卿娇哭了一夜,也悔了一夜。 不应该在水里的!要是在房里,想要再来至少得清洗,在水里的话连这个步骤都省了。 偏她还痛。以前虽然跟他有过一个月,但那时毕竟年纪太小,时间也太久了。隔了几年再来一次,几乎与第一次无异。 她低哭着叫痛,眼泪花花地看着他,宋濯又是怜又是爱,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表哥也长大了。” 宁卿哼唧一声,被他气晕了。 他立刻就把她弄醒,又逼着她喊表哥,宁卿不愿意,抽泣着:“你就爱在我生日时欺负我。” “我以为你喜欢。” 宁卿哭:“我才不喜欢。” “怎么不喜欢呢。”宋濯按住她就吻:“第一次是你自己生日时扑上来的。” 宁卿一噎,总算想起来了,三年前是她自己主动的。 “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卿卿?”宋濯低笑着咬她粉嫩的耳朵。接着他又想起她毁容的那一天。 宋濯心就是一扯,痛得似不住地滴血。紧紧地抱着她,一动不动。 她是为了他不再纠缠她,才给他的吧。然后又想到那时她所说过的话,她不喜欢跟他亲呢,跟他睡让她恶心。 “表哥,你在想什么呢?”宁卿攀着他的肩,红在小脸看他。 宋濯一阵激动,看着她。她喊他表哥了! 宁卿一怔,伸出手,轻轻抹了抹他的脸。这不是水,他流泪了。 “我说的是气话儿……”宁卿低声嘟囔。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正在想什么。 宋濯心一颤,垂首埋在她的肩窝里,喜极面泣:“卿卿,卿卿。” 宁卿唔地一声躲他,他一把将她按住。宁卿只得羞羞地任他摆布。 当年为何要把自己给他?很理性的原因是,想让他得到自己后,不再留恋贪恋她的身体,更顺利的离开。 但宁卿也不会自欺欺人,更深层的原因是爱这个男人。即使想法再幼稚也好,那时,单纯的想成为他的女人,想做他的新娘。 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基础上,倾尽自己的所有去爱他,或是留恋他。等一切梦醒,再狠心舍下。算是给那段爱情的葬送之礼。送给他的礼,也是送给她自己的礼。即使没有今天,即使二人真的从此各不相见,她也无怨无悔。那是她给自己的交待。 “表哥,你不要再骗我。”宁卿突然说。“只娶我当正妻,只娶我一个,不能有别个女人。” “不会再骗卿卿。”宋濯深深闭着眼,紧紧抱着她。“我若骗你,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这可是你说的。”宁卿嗯嗯了两声。心里却想着,要是他再骗自己,那她就会先杀了他,再自杀。要是杀不到他,那她就把他的那些妾室一个个弄死,庶子庶女也一个个弄死。 宁卿这样想,觉得自己很疯狂,也很狠毒的样子。但要真到那一步,那么她一定已经疯了。 第164节 而现在,她觉得自己也越来越疯魔的样子。是因为这个男人,因为自己太偏激,太固执。她不是个潇洒的人,做不到挥一挥手,就真的永世不见。 “卿卿想到哪里呢?是找个地方隐居,还是回上京?”宋濯道。 宁卿美眸一转,低声道:“我想当世子妃。” 宋濯一笑:“好。卿卿一定会是宸王世子妃!” ☆、第163章 开门 天盛,上京。 现在已经五月末,将要进入六月了。宸王府鹊桥荷塘莲叶田田,菡萏初绽,绿油油的一片,白底粉底,迎风招展,刹是动人。 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正缓缓而来,走上鹊桥。她穿着淡蓝色的短衫,下身宽大而精贵的月华裙,头上戴着几串玉步瑶。 清风徐来,随着她的行走,裙角轻扬,步瑶轻晃。 她看着这片荷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忆夏。” “少夫人。”忆夏走上前。 “今年的荷花开得早。本夫人想办个赏荷宴。”女子说着轻点着桥下的荷塘。 “这敢情好啊!”忆夏笑了起来:“整个上京,怕没一处的荷塘有咱们家的好。而且今年又开得早。” “可不是。”女子回过头,露出一张清丽婉约的貌美面容来。她长了一张鹅蛋脸,柳眉微弯,眼如新月,微微一笑,让人顿生亲切感。 “就不知少夫人想哪天开。” “瞧这景况,怕再过几天就开到最盛了。”女子道:“就三天后吧。” 忆夏身后一丫鬟一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忆夏已经说:“好的,奴婢马上下去准备。” 忆夏与忆秋一起退下,离开了鹊桥。 忆秋道:“夏姐姐,三天后正好是庄国侯夫的的小寿宴。” “那又怎样?”忆夏道:“庄国侯府与咱们宸王府交情泛泛,虽然也给咱们少夫人递了帖子,但要是谁谁生日开席都请咱们少夫人,咱们少夫人岂不是要累死?让人送一份礼去即可。” “不是不是。”忆秋摆了摆手:“庄国侯府人脉极广。而且又早就给各家递了帖子,三天后小寿宴。要是少夫人再开宴,请的人到不齐就不好看了。” 忆夏噗嗤一声笑了:“瞧你这丫头定是昨天撞到门板上把脑子都撞傻了!咱们少夫人是谁啊?可是宸王府的当家主母。岂是庄国侯夫人这种人能比的。你且等着,少夫的帖子一下,要请的人必一个不少!” 忆秋一怔,接着就吐了吐舌头:“瞧我,真真是撞傻了,一时居然懵成这样儿。” 忆夏一怔:“等到年底,就更不得了了。” 等到年底,她们的大公子宋显就会被封为世子! 二婢口中的少夫人不是谁,正是宸王庶长子宋显的嫡妻蓝若英。 三年前,宋濯出走,不知所踪。而宋显却一直留在上京。虽然开始有些不顺意,但慢慢的,他就站稳了脚跟。 蓝若英出身祈州大家,才华出众,手段了得。留京不到半年,就把孙侧妃的管家之权夺了过来,当起了家来。 而宋显一母同胞的弟弟宋仁,性格开朗,极擅交际,两个月就与上京一群风流贵族公子打成了一片。 宋显一路稳扎稳打。内有贤妻打点,外有胞弟帮扶,每年年底,宸王还回来带着他应酬。而且宸王以前也给他请封过,奈何没成功。现在又这般帮扶,宋濯却一直不知所踪。 宋显已然是继承人无疑。上京官员贵族最会见风使舵,立刻巴结奉承。 宋显最近又办了一件美差,宸王私底下告诉过他,今年年底再为他请封。再过几个月,他就是宸王世子了。 三天后,蓝若英在王府办赏荷宴。 收到花帖的贵妇贵女们开心得团团转,没收到的,失落得蔫蔫的。作为未来宸王府的当家主母,蓝若英打个喷嚏,有一堆人嘘寒问暖。 庄国侯夫人得知蓝若英突然办赏荷宴,僵了一下,脸面有些挂不住了,但这也拿人家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宸王府的未来当家主母。 庄国侯夫人只得继续准备小寿宴。 到了那天,果然同时收到帖子的当家主母都去了宸王府,而来庄国侯府的就让二房的来。 鹊桥荷塘傍边的庭院里,蓝若英就在那里摆宴。 桌上摆着各种冰镇甜点。这些甜点,还都是上京最有名的甜点铺子,甜味天下的甜点。作为主题的,定少不了荷叶或是荷花做的糕点美食。莲子还不到时候,但有年前剩下来干的莲子。拿出来做吃食倒也应景。 蓝若英一身淡兰色的衣裳,面容温婉恬丽,正含笑看着前面一群少女在斗莲花诗。 “嫂子,怎么不见韶哥儿。”悦和郡主坐在蓝若英下侧,笑着道。她怀里正抱着一名两岁左右的男孩。 悦和郡主早于三年前出嫁,嫁的是忠武侯的小侯爷。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 悦和郡主口中的韶哥儿是蓝若英的次子。这是蓝若英的第三个孩子,长子和长女都的祈州。 蓝若英只笑了笑:“韶哥儿正跟着贤先生开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悦和郡主小脸微红。人家的孩子已经在开蒙了,但自己的却还在玩儿。虽然这正是好玩的年纪,但这个时代,特别是贵族,都是越早开蒙就越显聪明,最是为人称道。 悦和郡主立刻称赞道:“韶哥儿真是聪明。咱们上京的孩童没几个比得上的。” 蓝若英有上的笑容这才真实了几分,不若刚才那样敷衍:“嗳,那个孩子其实也有皮的时候。可我说他不听,你大哥哥说他也不听,就听贤先生的。他呀……” 接着叭啦叭啦地说起自己的儿子来,这是作为母亲的通病。 幸得悦和郡主也是当了娘的人,很是聊得来,不时夸两句。 悦和郡主的婆家还是很好的,丈夫也是青年才俊,就是婆婆太过强势了点。总看她这个儿媳妇不顺眼。 她虽然是皇家血脉,有着郡主之名,又是宸王府的郡主。若是以前,哪个敢给她一分脸色看。可惜宸王府落到了宋显手里。 宸王府以前都是分成两派的。正如有两个宸王府一样,以前祈州那边的公子姑娘,站不站宋濯这个正儿八经的世子那边就不知道了,但上京的,全都倚仗着宋濯过活。 现在宋濯倒台,他们这些上京的姑娘和公子自然也被波及,受尽池鱼之灾。最新的当权者宋显处处看他们不顺眼。外面的人也是看宋显的态度见风使舵。 悦和郡主嫁得尚好,但要是娘家再跟她关系好点的话,她的生活会更好。而且孙侧妃还得靠着宋显养老。 “对了,嫂子,我回来时还想见一见大哥哥,却不见他在。” “你大哥哥进宫去了。”蓝若英说:“上次你二哥得了一块白云玉,送给皇祖母。皇祖母把白云玉给了你大哥哥,让他拿出去雕了佛像,送到法华寺开光。供足了七七之数,这不,今儿过已经接了回来,兄弟俩一起进了宫。” 蓝若英说到这,越发有得色。 佳柔郡主听着又一阵唏嘘,宋显居然连太后都快搞定了。 “哎唷,聪哥儿可来了。”孙侧妃笑着走过来,一把就将悦和郡主怀里的男孩抱了过来。 宋绮玫和宋绮芜姐妹跟在后面。这两个已经十三岁了,还未订亲。长得倒是娇丽貌美。 两个姑娘都不被蓝若英喜欢,给蓝若英见过礼之后,坐到树荫下的一张石桌傍。宋绮玫绷着小脸,一副所有人都欠她一百万两银子似的。 “坐在那里,弄得自己好像高人一等似的!以为自己是谁?皇后娘娘吗?”宋绮玫恨恨地低声嘟囔:“弄得好像咱们都欠了她一百万两银子似的。” 宋绮芜小脸僵了一下,转身就走去那贵女那里。 宋绮玫几乎被气哭了:“贱丫头,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说着干脆趴到桌上哭:“都不跟我玩儿!现在都没人跟我玩儿了。” 娟儿嘴角一抽,这话说得……好像以前就有人跟她玩儿似的!也不想想自己性格有多磕碜。 可能是因为以前姐妹们还未嫁,又有宁卿在。姐姐们都欺负她,宁卿隔应她,反正人多热闹,让她有着所有人都跟她玩的错觉。 “姑娘,今天的甜点都是甜味天下出的。”娟儿道:“快吃些。” 宋绮玫这才双眼一亮。甜味天下可是极高极的雅处,以前她想去就先得攒一两个月,或是蹭着悦和郡主和端凌县主。现在宋显夫妻当家,各种刻扣啊! 可知道以前宋濯立功,皇上赏下来的东西,宋濯连扫也不扫就会很大方地拿出来给他们姐妹分了。 但这个宋显,先不说没机会得这么多赏赐,就是有,都是被蓝若英收到小库房,连跟毛都见不到! 宋绮玫又是丫鬟生的,一点帮补都没有,只能眼馋着别人用最新的,戴最好的,吃最好的。 宋绮玫正在伤心,一看到这些甜点,心情就好起来了。拿着就吃。要不是觉得会有好吃的,她才不来! 而蓝若英看到宋绮玫,就当成一只嘴馋跑来蹭吃的流浪猫,笑了笑,倒也不理会。而且她办赏荷宴,没得别家贵女都请了,自家小姑却不出场的道理。 宸王府里正热门。 而大门外,一辆扑素的马车缓缓而来,车外驶马的,是一名青年男子和一名少年。 后面还有一辆小马车。 最后,停到了宸王府正门前。 小松抬起头,看到巍峨连绵一片的宸王府,很是感慨。这就是他家公子的出生之地!果然霸气。 小松还算有见识,春卷直接就惊得双眼大睁。在天水湛京,宁卿也算是贵族了,但她住得很一般。后来春卷又跟着宁卿见识过其他贵族的住宅。 就如永顺大长公主的公主府,又如水经年以前的炎王府,那都是湛京一等一的毫门大户,里面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但那两处都不及宸王府。 天盛比起天水,还要更富有繁华,国力更强。而且源远流长,底蕴雄厚,建国已越六百年,并不是天水那样才建国不到两百年的年轻国家能比的。 宸王府,至少外表看起来,比她在天水湛京看到的任何一个权贵王府的府邸更要雄伟。 而且这座府邸的牌匾还挂着“宸王府”一个敕字。 清风等人一直喊宋濯世子,她以为是某个侯府或是伯府的世子,没想到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嫡系嫡脉,而且还是传说中一宸王府! 春卷别提多震惊了。 慧苹推了她一把:“下车了,傻看什么呢。” 春卷和慧苹立刻下车,跑到前面的大马车边。 宋濯已经下了车,朝着里面抻手,把宁卿抱了下来。 宁卿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宸王府,三年了,她又回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不准停车的!”一名小厮跑过来驱赶,但一看宋濯和宁卿的容貌,就是一阵惊艳,想到今天蓝若英办赏荷宴,就以为是客人:“你们是参加赏荷宴的吗?衣到南角门而入。” 正门一般是不开的。只有宸王、宸王妃和嫡子嫡女才有资格走正门。 “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世……三公子!”清风说着就顿了一顿。 “什么三公子?”那小厮怔了怔,一时反应不过来。因为王府有大公子、二公子还有五公子六公子,就是没有三公子! 他是新来的,但怔过之后,立刻又反应过来了,双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濯。 难道这位就是宸王府唯一的嫡子,前世子宋濯? “还不开门!”清风很是愤怒。这是世子的家,这正门从来都是世子想怎样走就怎样走的。何曾试过被一个低微的小厮如此刁难! 第165节 清风和清河都从未试过这般屈辱。 “既搞不清楚,进去通报一声。”宋濯似笑非笑地道:“若不开门,本公子不进门就是了。” “表哥,不进门咱们住客栈?”宁卿一怔,心里小委屈。表哥被人这样欺负,宁卿很心疼。 “不住客栈,表哥直接进宫去。”宋濯说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小厮一听,大骇,反正通知一声也是他的份内之事!是正常流程!不通知的话就是他的错了! “等等……小的立刻进去通报!”小厮说着就冲了进去。叫来管事嬷嬷,交待一声就走了。 管事的嬷嬷叫周嬷嬷,一怔,急急走去赏荷宴:“少夫人,外面……世子,不,是三公子回来了!” ☆、第164章 进宫 管事的嬷嬷叫周嬷嬷,一怔。急急走去赏荷宴:“少夫人,外面……世子,不,是三公子回来了!” “什么三公子?”蓝若英一怔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了,双眼微微一眯。是宋濯吗? 他,怎么会回来的? 孙侧妃和悦和郡主母女也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眼里流露出喜色来。只要宋濯回来,那么,就没有宋显什么事了! 蓝若英把孙侧妃母女的神色俱收进眼里,眸底闪过冷笑。回来了又怎样,现在整个宸王府都是他们的天下。 她的相公,早就在上京站稳了脚跟,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撼动的。 “世子哥哥回来了!”宋绮玫激动得想哭了。她的吃穿用度终于不用被刻扣了! 蓝若英眼里划过冷怒,这个丫鬟养的小贱人! 只见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微微带着冷色和威严之色:“七妹妹,称呼可不能乱叫,三弟……” “是真的吗?宸王世子回来了!” “世子回来了!” 蓝若英话还没说完,周围的贵妇和贵女就吱吱喳喳地说了起来。对于宋濯的称呼,她们第一反应就是世子!这已经是根深缔固或是潜意识的认知了。 “快去看看。” “对,去看看。” “宸王世子……我以前听说过,还没见过。” “林夫人,你家老爷去年才调进京,当然没见过。” “那……”林夫人正要说话,突然看到蓝若英,就闭了嘴。 众贵妇贵女这才反应过来,宋濯早已在三年前被废,现在宸王府当家的是宋显! “少夫人……”周嬷嬷怯怯地望向蓝若英。 只见蓝若英笑了笑:“哦,三弟回来了。”顿了顿又道:“叫管家来,快去开门。” “王府嫡子出远门归来,少夫人怎么不出去迎。”一名贵妇笑道。 蓝若英立刻笑道:“三弟远道而来,当然得迎。” 众人只觉蓝若英的话慢慢的,但心急想看一看三年未归的宋濯。倒未细思,俱是走了出去。 悦和郡主眼里闪过嘲讽,扫了蓝若英一眼,抱着孩子到了大门。刚才还对蓝若英小心冀冀现在,却连理也不想理。 才走到大门,周嬷嬷突然道:“少夫人,大门好像出了些故障,开不到。” 蓝若英道:“这也没办法。快,打开南角门,把三弟迎进来,好让咱们给他接风洗尘。” 周围的贵妇一愕,俱是不说话了。蓝若英这行为明显的是想打宋濯的脸。 蓝若英也不藏着掖着。宋显已经被宸王请封过一次世子,而宋濯被废,现在又这般高调归京,说是不抢,傻子也不信! 宋濯和宋显兄弟相斗,要挣抢世子之位,大家心知肚明。要是蓝若英还虚以委蛇未免太假了。现在就看他们谁的手段更高些了。 周嬷嬷立刻让人开了侧边的角门,笑着走出去:“三公子回来了。原该开正门的,但门坏了。公子也泛了吧,先请进。” 清风清河等人的脸色一冷,宋濯笑了笑:“本公子从不走侧门。” “公子,要砸门么?”小松跃跃欲试道。 “不砸。”宋濯道。 周嬷嬷一听,就笑了,正要说话,宋濯又道:“回去告诉她,什么时候把门修好,本公子什么时候进门。现在,先进宫。” 宋濯的声音很大,隔着大门,蓝若英就听到了,脚下一滑,险被宋濯给气了个倒仰。 心里直把宋濯给怨骂了一百遍。 宋濯乖乖从侧门进了就罢了。但宋濯却不进!甚至连门却不砸! 要是宋濯从侧门进了,就是被他们庶长房啪啪打脸,不要太响哦! 要是砸门,他们又能以委屈的姿态对外说,不过是门坏了而已,又不是故意的。居然这么野蛮不讲理连大门都砸了!还把不把宸王放在眼里! 她本就料想宋濯是不会从侧门进,不从侧门进,想进来,就得砸门。万万没想到,他说不进了!不进了! 身为宸王府唯一的嫡子,回到家却连门也进不了,原因是门坏了!但百姓都是好事者,而且还是这么敏感的关系,马上就会联想,啥时候不坏,偏偏这个时候才坏! 然后不断地往下挖,过年时宸王回来还日日开着的!前儿个端午,皇上赐节礼,还开的大门迎!今儿个嫡子回来却坏了!坏了……鬼才信坏了! 明摆着就是拦着不准进门。一个庶子,居然拦着嫡子不让进门!噢,天啊,真真反了天了! 蓝若英气得直想吐血,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立刻朝着管事道喝:“好好的门,怎么可能坏了?让人去看看!” “奴才这就去。”管事知道蓝若英的意思,立刻跑到门上。 早已有两名小厮装模作样的地在摸着大门。管事冷汗直下,为了逼真,应该摆弄好一会的,但明显,外面的宋濯不会给他们时间! 管事生怕宋濯走了,摸了两下就一个巴掌抡到那名小厮头上:“吃干饭的你,暗插都没有拔,当然开不了!” “对不起,奴才是新来的……”那小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好了,快起来,跪什么,三公子还等着进门呢!你是新来的,本夫人也不会怪你。罚半个月奉吧!”蓝若英十分贤惠大度地说着,又回身朝着众贵夫人和贵女笑:“嗳,真是的。原来是闹了个乌龙!” “这都是少夫人太紧张了。”忆夏连忙说:“生怕三公子周车劳顿,得知门坏了,立刻想开了侧门,让公子先进门,好好休息。” 正说着,两名小厮已经走过来,一人一边,只见厚重地吱呀一声,大门大开。 宋濯一笑,摸了摸宁卿的小脑袋:“瞧瞧,这不是开了?” 宁卿噗嗤一声笑了。表哥,真是太坏了!她想,要是水经年早就一炮把大门给炸了。但表哥不喜欢暴力,表哥喜欢绕弯弯,下套套。 蓝若英与众贵妇抬头。 只见一名风华绝代的绝代男子,牵着一名华衣少女走来。 那名男子一身月白坠雨素锦,墨发如瀑,银丝发带缠绕而下。墨眉凤眸,华光灼灼,卓越清绝,眼角晕开着点点幽魅。 而他手里小心牵着的是一名绝色少女。长得水媚清艳,娇软绝俗。眼波一撇,便荡人心神。 跨过门槛,宋濯就回头,生怕她给摔了,下意识的就想抱,但这么多人在,她是要当他正妻的,生怕她被人攻击,就忍住了,回身一手穿过她掖下,拽了一拽。又牵着她进门。 孙侧妃和悦和郡主呆了呆,只觉得喉咙一噎,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想当年,宁卿好不容易被太后和程玉华等人给挤走了,宋濯转头就把人给抱回来了!估计,太后要气死在宫里! 而且,瞧这架势……居然带着她从正门而入。这次回来,今时不同往日,再也不是那个时刻准备作妾的表姑娘了! 宋绮芜看到宁卿就是双眼一亮,表姐居然回来了!这次是要当世子妃的! 宋绮玫却是一噎,小商女回来了!好像要当世子妃的架势!要当她正儿八经的嫂子!她才不要喊这小商女做嫂子! “世……三公子回来了!”孙侧妃立刻上前朝着宋濯福礼。 周围的贵女俱是满眼惊艳地看着宋濯,宋世子,好像比起几三年前更加绝色了。 蓝若英看着宋濯一怔一怔的。她以前一直在祈州,从未见过宋濯。只听过传说。 说他如何美若神祇,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箭法如神。 当时,她也就笑了笑,不以为然。因为她觉得,外面无论什么传言都是渗有水份,都是当事者故意散播粉饰自己。 她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宋显就长得十分俊美,而宸王更是清卓风流的绝色男子,即使人到中年,仍然美如画。 而宋濯,与宸王有六分相像,是所有孩子中,长得最像宸王的。但在相貌上,却更青出于蓝,容颜华美,精致绝伦。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宋濯时,蓝若英还是惊艳得一塌糊涂。她怎么也料不到,世间还有此等美男子。 特别是与宁卿联袂而来,美得像浓重古卷铺开的一页锦绣华章,满堂华彩。 “三弟,你回来了。”蓝若英笑着道:“刚才门坏了,你舟居劳顿,所以才想开的侧门。” 宋濯看着宁卿,见她说话,只瞥了她一眼,四两拔千斤地施舍了两个字:“嫂子。” 蓝若英一噎,弄得她好像在画蛇添足,此地无银一样! 而且这态度…… 说他傲慢吧,但人家又喊了人,滴水不漏,挑不出一丁点错处。只他风仪天成,贵气逼人,举手投足都是气场和风范啊!让人不敢逼视! 孙侧妃和悦和郡主可怜地看了蓝若英一眼,习惯就好! 所以她们说,只要宋濯回来,就真的没有宋显什么事! “表妹。”悦和郡主把孩子塞给奶娘,笑着走上前,拉着宁卿的手。 “表姐。”宁卿朝着她行了一礼。 宋绮芜也上前见礼。宋绮玫一噎,但见宋濯站在一边,不敢放肆,不情不愿地见了礼。 蓝若英见着就是双眼一亮,笑道:“这位……莫不是就是母妃的娘家侄女宁表姑娘?原来是表妹!我是大表嫂。” 周围的贵妇和贵女听着俱是一怔,瞬间炸开了窝,虽然没敢议论,但心里已经腹诽起来了。 宁卿知道她们在说自己,她早就知道一定会被人说是非的,宋濯也在进京时问过她,是在外面住着,等他搞定一切,正式订了亲再接她。还是干脆把她送回越城,他安排好婚事直接到越城迎亲。 宋濯的意思是把她送回越城的。但宁卿不想老躲在他怀里,被他保护着。也许真不能做什么,至少要一起面对,而不是让他单打独斗。 宁卿朝着蓝若英见礼。蓝若英拉着宁卿的手,一副爱得什么似的,正要说话。 宋濯冷冷的视线就扫了过来:“各位,我们累了,先行告辞。” 说着也不等蓝若英说话,就拉着宁卿离开。这是他的家,他无需得到任何人的准许。 第166节 蓝若英脸都青了,但她能说什么! 宋濯拉着宁卿回梦竹居,但宁卿走后,梦竹居就空了,没有人打扫,里面很多灰尘。 宋濯地接把宁卿带到自己的碧云轩。 碧云轩是宋濯的住处。就算宋濯走了,里面还有侍候宋濯的人,是天天打扫的。纵然宋显当家,也没理由把嫡子房里的丫鬟撵了,否则这做法就会受人谴责。就算不是嫡子,是王府的正经主子,又不是分家了,也没理由这么做。 就在宋濯进门,碧云轩的丫鬟侍从早就收到消息,只今天客人多,不敢出去。 宋濯一来到碧云轩,丫鬟和侍从已经等在碧云轩门口,一见到宋濯就热泪盈眶,跪了下来:“参见世子。” 宋濯嗯了一声,就拉着宁卿进了屋。 宋濯一把就将宁卿抱了起来,走向大床。把她放到床上,一只又一只把她的鞋拔掉,脱了她的外衣,拉着补子把她盖上。然后,宁卿就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宁卿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哈欠。 宋濯笑了笑:“卿卿先睡会。” 为了赶进京,今天一大早就马车就以最快的速度赶路,途中只下车吃过午饭,又赶了两个时辰。 别说宁卿,就是宋濯也坐得腰都快直了,就算是车里有垫子,仍然颠得屁股生疼。 他们已经赶了三个月的路。宁卿不知宋濯用什么方法,走了好几次的天水官运河,还有天盛的官运河,这已经是走天水到天盛最短的路程,只有官家办差出行才能走的路。有些地方,走不到水路的,只能走陆路。 宁卿和宋濯都在全力赶路。宋濯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急着回京跟宁卿大婚。因为宁卿没喝避子汤,他总觉得她随时会怀孕。虽然他有的是办法让她遮着,但还是想她美美地出嫁。 至于为何不喝,因为宋濯想她给他生宝宝。 就在这种害怕又期待的心理甜蜜折磨下,宋濯只能拉着宁卿赶路。 “表哥,你去哪儿?”宁卿扯着他的衣角。 “表哥先进宫。”宋濯见她一脸疲色,现在沾到了枕头,更是眼皮打架,又是怜又是爱,更多的是自责。“等卿卿睡醒,表哥就回来了。乖乖的。” 说着亲了亲她的眉心。宁卿嗯了一声,就睡了过去。 宋濯站起来,莹雅和蓉双立刻迎上来:“殿下。” “你们两个,到外面跟那群贵妇说,三年前卿卿生重病,她是水经年的救命恩人,刚好天水有个钟老医正,医术高超,就被水经年带去治病,随后我也跟着,陪她去了。” “是。”蓉双应了一声。 “还有。把八姑娘叫过来,让她对外说,表姑娘在她那里休息。” 宁卿现在名声已经不是很好了,不能再给她增加污点。还未成婚就与他有私。这个碧云轩是他的地方,没人会传出去。 宋濯已经快步出了门。 莹雅看着宋濯的背影,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急急地跟了出去,只见宋濯转出游廊,一边与清风说着什么,被清河和一名陌生少年簇拥着出了门。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莹雅才收回视线。 世子终于回来了!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不会丢下宸王府,也不会丢了她! 只是里面的宁卿…… 莹雅以前就觉得宁卿想嫁给宋濯做正妻,简直是痴心妄想,而且宁卿擅妒,真当了主母,哪里容得下人!不知会如何打杀底下的姬妾! 但过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宋濯真的带着宁卿回来。她也认了! 只要宋濯能够回来,宁卿当主母,她也只能认了。 她到底是太后娘娘赐给宋濯的,前面已经打杀了一个雪妍,她又没有犯什么大错。将来宁卿真的当了主母,即使再擅妒,她只要敬着,做好自己的本份,即使宁卿不容人,也不至于太过份! 上京的消息传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整个上京都知道,曾经风华绝艳的宸王世子宋濯回来了! 庆元宫,敬仁太后正摸着一尊散发着光晕的玉佛象笑得合不了嘴。 “这尊佛象,是哀家数十年见过的最好的佛象!显儿,人仁儿,办得不错!” 宋显和宋仁闻言。相视一笑,宋仁道:“这全都不是孙儿们的功劳!是托了皇祖母的福气!这佛像,本就该属于皇祖母的!所以,孙儿才能得这么好的一块白云玉,并让大哥找到最好的雕玉师傅,才有了这么一尊佛。这是皇祖母与这佛像的缘法,孙儿都是沾了您的福气,才有机会接引它。” 宋仁嘴巴嘴,一翻话,就逗得敬仁太后哈哈大笑,指着宋仁道:“你这嘴,就像浸过油一样滑!像浸过蜜一样甜!” “皇祖母真真冤枉孙儿了。”宋仁语带埋怨地道:“孙儿说的都是真话来着。再说,孙儿嘴巴甜有什么不好啊,总比嘴苦的好来着,是不是?” “瞧着猴儿!”敬仁太后笑得更开心了。 “娘娘!”这时,太监李德跑了进来,喘着气道:“殿下回来了!” “哪个殿下!”宋显道:“是不是四哥回来了?” 这说的是四皇子宋科。 “喘好气儿,能好好说话不?”敬仁太后瞪了李德一眼:“科儿回来就回来,跑什么?” “不……不!”李德喘着气连连摆手:“是……是宋濯,世子殿下回来了!” “什么?”敬仁太后一怔,接着就激动地跳了起来,这么大的年纪,差点就把腰给扭着了。“你说什么?” “奴才是说,世子殿下……哦,不,是宋濯,三公子回来了!”李德终于把气喘顺了。 “濯儿!”敬仁太后手一滑,手中的佛像就滑了下来。 幸得宋显手快,功夫又好,手一伸就接住了。抬起头,只见敬仁太后连看也没看佛像一眼,脸就黑了黑。 “回来了!”敬仁太后居然哭了起来:“哀家的濯儿回来了!快!传!” “听说,已经在进宫路上了!”李德嘿嘿笑着:“瞧,殿下多想孝顺娘娘啊,一回来马上就进京了!” “濯儿一直都是最孝顺的!”敬仁太后抹了泪。 宋显和宋仁脸上又是黑了几分,一言不合,忤逆长辈,为了一个女人连最疼爱的祖母的感受也不管了,失踪了三年。啥也没做,就进了一下宫,就孝顺了? 那他们的算什么? 宋显和宋仁别提多隔应了。 特别是宋显,明明还差几个月,他就又要被请封了!而且他已经打下了基础,宋濯还失踪了三年,必定能请封成功的! 谁知道,在这紧要关头,却杀出个程咬金! “大哥放心,你经营多年,已经是所有人认定的继承人了。而且还有父王支持呢。”宋仁低声安慰道。“已经放手了的东西,想再拿回来,岂是这么容易!” 宋显也是点了点头。他当然是这样认为的,只是谁嫌自己的请封之路更顺利一些! 至于刚才敬仁太后的偏心,他觉得自己也做得很好了。至于宋濯,才回来,当然激动一下。等有了对比,她才知道谁最孝顺! “只是……”李德突然面有难色地看着敬仁太后:“殿下……咳,是三公子,回来时带了个女人……好像是宁表姑娘!” 敬仁太后闻言气得一个倒仰:“那个小贱人……不要告诉哀家,他离家出走,失踪三年,就是为了找那个小贱人!” 虽然当初他退婚时闹过要娶宁卿,还因此丢了世子之位。但后来,宁卿不是被那个什么天水皇子带走了? 她已经跟了别的男人!身子已脏了!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这种屈辱的! 敬仁太后以为,即使宋濯有过娶宁卿的心思,但有了这一桩,他就放弃了。之所以离开天盛,情伤有一部份,还有程玉华的婚事一部份,也能顺便历练历练。 她万万没想到,宋濯,居然是出去找那个女人了!而且还带了回来! 他想干什么? 敬仁太后用脚尖想,都知道,他想娶宁卿为正妻! 敬仁太后刚激动情绪,一下子就气得心窝疼!反正,现在不论怎样,先见了宋濯再说! 而整个上京,都知道了,曾经的宸王世子已经归来!还带了一名绝色女子!据说,这是传说中,令他色令智昏的女子! 自宋濯走后,宋显夫妻在宋濯的抹黑工作上做得很好! 当初的官方说法是:宋濯退亲是知道程玉华欺骗,为了顾全她的救命恩情和外家亲情,才不说出来。执意退亲,以至世子之位都搞丢了。后来真相大白,但因着宋濯行为确有不妥之处,又出京游历了,世子之位就一直悬着。 后来宋显夫妻就慢慢地在外面放流言,说宋濯本来就是色令智昏,不关程玉华欺骗不欺骗之事,是为了一个女人跑了出去的。 这一个版本,倒是很多人信的。 其实在某一种程度上,宋显和蓝若英真相帝了! 现在事件男主角回归,还带回一名绝色女子,更加证实了这个版本的真实性! 烩味天下—— 钟离优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怔:“她回来了!”过了一会又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被他给抓了回来!事不过三啊……这是,第四次了吧!” 靖国伯府—— 一个素寡的院子里,程玉华刚从可心处收到了消息。 程玉华虽然犯了大错,但有免死金牌保住了。而她,从小到大都是很优秀,很得靖国伯的心的。靖国伯虽然气恨了她一会,但久了,也只能认了。随便打发了个小院子让她住着。 程玉华抬起头,望了望窗,泪水就滑了下来:“他终于回来了……果然带着那个女人!” 说着,她就似是自嘲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宋濯,你始终欠我一条命!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第165章 死也不会喜欢 宋濯一路进宫,第一时间就让太监禀告了元德帝,说是要为了迟而别而请罪。 元德帝半白的眉一挑,摆了摆手,让他先去见敬仁太后。 太监立刻跑来跟宋濯说,宋濯早知如此,一路往庆元宫的脚步就没停过。 自宋濯走入宫门,就有太监隔一小会就向敬仁太后报告。 敬仁太后听着宋濯一路而来,急得已经站了起来,由秋嬷嬷扶着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忽见一名风华绝代的男子三两步走上了台阶。 比起三年前稍显青稚的脸容,他更多了几分英气。外面游历这些年,却没有磨灭他身上一丝一毫的尊贵,反而增加了一种张扬不羁的洒然气势。 宋显和宋仁只见过宋濯一次,也是他们第一次进京,正是前宸王妃去世那次。那时宋濯才只是一个五岁的奶娃,宋显十岁。 现在十五年过去,宋显已经忘记了宋濯当时的模样,唯一留在记忆的印象是,这个弟弟长得贼漂亮了。 三年前,宋显宋仁再次进京,是跟随着宸王准备参加宋濯的婚礼。因为某些事,宋显宋仁在京外滞了滞。 没想到宋濯却在作大死,作得世子之位都丢了。宋显和宋仁激动惊喜之余,赶往京城,但宋濯早就不见踪影。 他们早就知道宋濯容貌出色,只没想到这么出色! 特别是宋显,被宋濯一身风华绝代惊得整个人懵了。这种似曾相识的气场,让他心里生出一种古怪的恐惧之感。 第167节 “孙儿见过皇祖母。”宋濯一撂下摆,就跪下去。 等他正要磕头,敬仁太后已经一把将他拉起来,抱着他哭得唏哩哗啦:“你个不孝子,怎么能一声不吭地离开呢!” “皇祖母,快进去说话吧。”宋仁笑着道。又望向宋濯:“三弟。” 宋濯点了点头:“大哥,二哥。” “快,进来!”敬仁太后紧紧地拉着宋濯的手,好像生怕不抓紧一点,宋濯就会消失一样。 进了屋。秋嬷嬷在地上铺好蒲团,宋濯跪了下来,给敬仁太后行了三个大礼。 “快起。”敬仁太后湿着眼抬手。 宋濯还没起来,宋仁就说:“三弟,你在外游历三年,定学到了很多东西。不若说出来,让我们兄弟见识见识。皇祖母定也想听听你这几年过的是什么生活。” 宋显和宋仁想起了三年前宋濯作大死,不惜退了当时名声和权势正盛的靖国公府,弃了世子之位都要娶一个小商女。 听闻那小商女后来跟一个外国皇子跑了。宋濯想抢回来,显然得费心思,那么,这三年很可能都在跟小商女纠缠。 宋仁故意这样说,好羞辱宋濯,让敬仁太后对宋濯更加失望。 但是,敬仁太后却没有对宋濯露出失望之色,反而冷怒地扫了过来:“好了,濯儿一回来就赶着进宫,很累了,还说什么说!你们两个,先退下吧!真想见识,自己出去游历个够!” 宋仁和宋显脸僵了一下,只得行了礼,愤愤而去。 敬仁太后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怒哼了一声。她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宋濯的笑话。 敬仁太后又望向宋濯,眼神变得慈爱和柔和:“快起来,不必再跪着。” “皇祖母,我……” “哀家知道了。”敬仁太后立刻打断他:“就册封为侧妃吧!” 宋濯俊脸一凝,坚决地道:“不,皇祖母,我要娶她为正妻。” “宋濯!”敬仁太后大怒,但看着这个自己挂念了三年的孙子,心又是一软,温声道:“这已经是哀家最大的退让,正妻,不可能!而且她跟那什么天水皇子厮混过,这样不贞不洁的女子,哀家准许她进门,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没有。水经年之于她不过是兄长。”宋濯道:“她离开时,毁容了。是最近才用药治好了脸。当初水经年带她走,是想报救命之恩,带她治病。你若不信,可以到天水打听。” 男人俱是见色起意,要是宁卿是个毁容的,那跟水经年就是清白的。敬仁太后如是想。但即使如此,她也是绝不会同意宋濯娶宁卿! 出身低,没助力!名声也难听!简直辱没了宋濯! “那么,孙儿就此别过,您若不生气了,孙儿就向你请安,若是还是无法接受,孙儿就再也不会碍你的眼。” “你什么意思?”敬仁太后大惊。 “我的意思只有一个,娶她为正妻。”宋濯道:“我带她回来,只是希望你同意,你若不同意,我也会娶。若你容不下,我就与她离京不碍你眼。你匆要担心和挂念,因为我不是伤着了,也不是死了,我活得好好的。只是不在你身边而已。” “你!”敬仁太后又是惊又是怒,死死地瞪着宋濯。因为她知道,宋濯是说真的!“你的世子之位不要了吗?你的功业都不要了吗?你的荣耀都不要了吗?” “不是早就不要了?”宋濯道:“三年前,我并非一时赌气,我是认真的。” 敬仁太后哭了起来:“作孽啊!作孽啊!你居然色令智昏至此!为了一个女人,濯儿,你这是连皇祖母了也不要了吗?” “不是孙儿不要皇祖母,而是皇祖母不要孙儿了!”宋濯道:“皇祖母一直说疼我,既然疼我,为何又逼着我做不愿意的事情?” “哀家是为你好!”敬仁太后悲愤。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宋濯说:“对我来说,什么功名利碌,都不及她一个重要。你也可以说我胸无大志,不思进取,色令智昏。但人,并非一定要位高权重才幸福。就如采菊东篱下的陶公,难道就说他胸无大志吗?” 敬仁太后一噎。 “位高权重有位高权重的辉煌,但稍有不慎,就是满门灭族。有人选择游戏于刀尖之上,有人选择平淡度日。说白了,那不过是一种人生选择和态度而已。我不是去作奸犯科,也不是去谋逆造反。我不过是想娶一个女子而已!她若配不起我,那我就舍去了一切配她。” 敬仁太后又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还死命的不同意:“反正,不行!你不能不孝!” “我若不孝,那皇祖母就是不慈。” “你!”敬仁太后大怒。 “孙儿要去见皇伯父,先行告退。”宋濯磕了一个头,就转身走了。 敬仁太后看着他的背景,微皱的脸紧紧地绷着,眼底无比的阴沉。 秋嬷嬷和李德等宫嬷太监俱是声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宋濯是认真的。要是真不让娶,一定会带着宁卿离开。 敬仁太后想着想着,就抹起泪来:“真是作孽,怎么会这样!那个贱人,怎么不死在外面!要是现在暴病身亡也行!” 秋嬷嬷吓了一跳:“娘娘,三思啊,不要一时冲动!奴婢……唉,说句僭越的话,世子是认真的。娘娘最清楚世子的性格,从小到大,只要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知道,难道哀家不知道?”敬仁太哭得越发伤心。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伤心。 “现在,人人都巴望着他娶了那小商女,好找不到得力的妻族呢!” “所以,定不能让他娶!”敬仁太后说。 秋嬷嬷嘴角一抽,小心冀冀地道:“奴婢是想说,现在只有娘娘一个反对,要是小商女有什么损伤,世子定算到娘娘头上。” 这是在劝太后不要动歪心思的意思了。 敬仁太后被秋嬷嬷气得心窝痛! “现在,不让娶吧,世子就带着小商女跑了,大家都会很开心。” “啊呸,谁开心了?” “至少王爷和关侧妃会很开心。”秋嬷嬷说。 “宋辰那个宠庶灭嫡的逆子!”敬仁太后气得鼻子都歪了。 秋嬷嬷继续道:“先别说出去多久,就算是一时跟娘娘您赌气,也不划算啊!到了年底,王爷又要回来给大公子请封了。要是殿下再跑,那么,整个宸王府就拱手相让了。” 敬仁太后直捶胸口:“那你说怎么办?” “只能……答应了。”秋嬷嬷说。 “休想!”一想到自己最为骄傲,最为尊贵的孙子居然要娶一个小商女,敬仁太后就接受不了。 “可不答应,怎么算都是娘娘你吃亏啊。” “哼,哀家哪里吃亏!是宋濯他自己吃亏!” “就怕殿下不觉得吃亏,娘娘你反觉得吃亏了。” 敬仁太后又是一噎。 “而且,殿下是真孝顺。”秋嬷嬷叹道:“娘娘,从小到大,殿下哪次不是听您的。您让他素到十八岁,他就素到十八岁,别人暗地里笑话他,但怕娘娘伤心,殿下从没违背过。六年前,娘娘让殿下答应娶程玉华,后来出了那样的事,若没有事发,殿下就会被克死。但奴婢相信,殿下一定也不会怨娘娘。” 敬仁太后沉默了下来。 “现在,您就听他一次吧,就当是给他一个可心的玩具。” 玩具这两个字让敬仁太后心里一颤,这话让她觉得,这是给宋濯的打赏一样。但宋濯不是谁,不是一群为了讨好她的下人,也不是谄媚的下臣,而是她最疼爱的嫡亲孙子! 她不需要要宋濯的讨好或是谄媚,她想他拥有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但他不想要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他只想要他喜欢的东西。 “娘娘,糕点。”李德突然捧着一盒糕点进来。 看着红红润润的,很漂亮,但却不知是什么。敬仁太后没叫糕点,但自己确实饿了,觉得李德贴心,把拿起一块吃了。 一入口,就皱起了眉,吐了出来,大怒:“跟了哀家一辈子,难道不知道哀家不吃枣!” 李德脸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冷汗潺潺:“是……是殿下送来的。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想着是殿下送来的就……殿下送来时只说,有益身心健康。” 敬仁太后脸僵了一下。她自然明白这枣糕的意思了。 枣可是女人的保养圣品,但她偏偏讨厌枣味。从未吃过。太医也劝过她多吃,但她就是不喜欢。 宋濯那意思很明显,就算多好的东西,要是不喜欢,也难以下咽。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敬仁太后绷着脸不说话。秋嬷嬷也不敢再说话,只站在一边,逞上她最近吃的杏仁露。 “娘娘,殿下又来了。”李德怯怯道。 敬仁太后脸又是一绷,就见宋濯阔步走来,敬仁太后冷哼:“不是滚了,又来干什么?” “滚之前也得向皇祖母辞行。”宋濯道。 一听到辞行两字,敬仁太后就气得心窝疼:“你这是要逼死哀家。” 宋濯瞥了她一眼:“皇祖母长命百岁。因为我没有不孝,我也不做恶事。也不会伤了自己害皇祖母伤心。皇祖母不喜欢,我带着她住到城外。” “你金窝里出来的,怎么活?” “反正我已经学会了洗衣做饭,饿不死自己,也饿不死媳妇的。” 敬仁太后气得一个倒仰。 “卿卿还会做生意。不做大,只开间铺子,就饿不死我。” 这是要当小白脸的架势! 敬仁太后直想吐血。秋嬷嬷都快没眼看了。这是要让宁卿在外赚钱养家,他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的节奏! 敬仁太后终于受不了了!“好!哀家答应!明天让她滚进来学规距!” 宋濯一喜,立刻跪下,朝着她行了一个大礼:“谢皇祖母!卿卿很可爱的,你一定会喜欢她。” 敬仁太后都快气得想吐白沫了,那个小贱人,她死也不会喜欢! ☆、第166章 留下饭碗 宋濯陪敬仁太后吃了晚饭,又陪她聊天。 敬仁太后老当益壮,而且最疼爱的孙子回来了,精神头极好。以前都是一到亥时就准时睡觉,但现在宋濯在,一聊就聊到了晚上子时。犹嫌不够,还想拉着宋濯留宿宫中,好一早起来继续聊。 宋濯当然很乐意陪她老人家,但想到家有娇妻,不知她现在如何趴在窗台巴望着自己回来。 宋濯回到碧云轩,蓉双和莹雅立刻迎上去要替他宽衣。 宋濯望了莹雅一眼,莹雅见宋濯第一眼看的是她而不是蓉双,心头一喜。 “表姑娘在干什么?”宋濯道。 “还没起床。”莹雅连忙笑道:“瞧着挺累,许是要睡到明天早上。” 宋濯叹笑,一转身就进了房。 宁卿果然在睡。宁卿的睡姿很可爱。她是平躺着,小脸歪到左边或右边,两只小手像举起来一样摆在小脑袋两侧。 第168节 这是她夏天的睡姿,冬天她就卷到他的怀抱里。 宋濯第一次见她这样的睡姿就笑:“卿卿睡得很可爱。” 宁卿道:“正常人都这样睡。” “是吗?” 宁卿想了想:“应该是吧……” “我可不是这样睡的。” 然后宁卿说:“你不是,不代表别人不是。也不是每个人一样是不?也有跟我一样的。” 宋濯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放到膝上:“我才不管别人怎样。我只知道,只有卿卿这样,这叫卿卿睡,卿卿最可爱了。” 宁卿嘟了嘟小嘴,捏他:“我记得以前初蕊这样睡的……嗯,安宁园时,何妈的小孙子也这样睡。” “不是不是,只有卿卿这样。”宋濯一边低笑着一边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爱得不行,下嘴就亲。 …… 宋濯走到床边,看着她就是一阵叹笑。原以为她会郁郁地等着表哥,没想她还在睡,小没良心的。 宋濯轻轻亲了亲她,就出去洗澡。 洗完又回到房里,抱着宁卿睡。 莹雅在外间等着,只见里面黑了两盏灯。还不见宋濯出来,一阵失落地回房了。 宋濯上床之后,宁卿就醒了,揉了揉眼扑到他身上:“表哥。” “卿卿。”宋濯亲亲她的小鼻子。 “进宫……嗯,怎样?”宁卿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皇祖母已经答应了。” “真的?”宁卿一阵惊喜,“她居然答应了,我还以为要折腾很久呢,是不是太轻易了?” “没有,这是很容易的。”只要他宋濯想娶的话。以前,连他自己也不想她当正妻,又怎么会成功。想到这,他又抱紧了她一分。“不过,明天开始,你要进宫去学规距。” 一听到规距两个字,宁卿身子就僵了一下,想起以前反复的跪,大冬天里,被程玉华浇一头的水。还得站在一边布菜…… 但她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立刻点头:“好。” 宁卿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父王会同意吗?” “会同意的。” “这么确定。” “嗯。” …… 宋显夫妇所住的秋霁院。 宋显回来后听到蓝若英所说的事情,脸色变阴沉了下来。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宋显冷声道。“皇祖母好狠的心,我们不过说他一句不是,皇祖母就护着。我不求她帮着了,只求她别向着宋濯即可。” “到底挂念了三年,刚刚回来,自然向着的。”蓝若英说。“宋濯确实不简单,只是……他到底色令智昏。” 宋显这才笑了起来:“刚有消息传回来,皇祖母同意他娶那个小商女。” “这敢情是好事啊。”蓝若英说:“若是不同意就最好了,宋濯说不定又会带着小商女跑了。但现在同意了,宋濯也得不到好处。那色令智昏的名头坐实了。而且那小商女无权无势,娶她,就等于白失一半的助力与势力。他外祖家又没落了。父王也一心扶持相公你,必不会再给他另娶高门贵女,他要自甘堕落就最好了,要废他更理所当然。也不怪咱们不是,是他自己非要作死,把柄送过来。” 宋显点了点头:“对了,那个小商女是怎样的?” 蓝若英脸僵了一下,却一脸淡然地笑:“像得与白姨娘有四五分相似。” 宋显剑眉一挑。 白姨娘,正是白容嫣,就是三年前程玉华准备对付宁卿而给宋濯的,最后程玉华倒台,宋濯也离京。白家见宋显势大,将来必定继承宸王之位,就把白容嫣送给了宋显。 白容嫣长得绝色,非常得宋显宠爱。想着将来当上世子后就提为庶妃。 “明天刚好休沐,三弟回京,又怎能不接风洗尘。”宋显眼里闪过嘲讽。“到时,把白姨娘也叫过来。” 蓝若英也想到了什么,立刻答应:“好。”想了想,又道:“但听说那小商女要进宫学规距,怕她见不到,不在场就不好玩了。” “那明天一起吃早饭总行了吧。” 蓝若英立刻点了点头,让周嬷嬷下去布置。 第二天一大早,宋濯与宋卿起床。慧苹就道:“世子,姑娘,大少夫人请二位移步到正厅用早膳。” 府里吃饭一般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各吃各的。 慧苹又道:“大少夫人说,得知姑娘晚一点要进宫里学规距,接风宴不知能不能摆上,所以至少一起吃个早饭。” “嗯,那就一起吃。”宁卿点头。 宋濯摸了摸她的头:“表哥先走,你跟宋绮芜一起。” “好。” 宁卿出了门就见宋绮芜。宋绮芜甜甜地笑着:“表姐。” “几年不见,你长大了。”宁卿比了比宋绮芜的身高。“十三了吧。” “嗯,正是十三。”宋绮芜笑了笑:“表姐也长高了些。” 宁卿比了比自己的身高,笑了起来。“对了,姑母怎样了?” “母妃去了法华寺祈福。” 又祈福?宁卿一叹:“去多久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母妃去三年了,自从表姐世子哥哥走了后。” “啊?”宁卿一怔:“为何?” “是……父王。”宋绮芜怯怯道:“那时世子哥哥退亲离京,父王很生气,说都是母妃带你进京才惹出来的,要休了母妃。皇祖母好不容易才阻止了。” 宁卿震惊之后就是满满都是愧疚,她担心宸王妃之余,又对敬仁太后没那么隔应了。 “那莺姨娘还好吧。” “翠姨娘还好。” “翠姨娘?”宁卿一怔。 “就是莺姨娘。”宋绮芜道:“因为大嫂叫蓝若英,她名字有个英字,所以不让叫莺姨娘,改成了翠姨娘。” 宁卿噗嗤笑了笑:“此英非披莺。原来她叫英,人家就不能叫莺了。” “饭厅到了。”宋绮芜说。 宁卿走进来,只见蓝若英已经在了,笑着走过来:“表妹,你来了。” 接着宋濯也来了。宋湿和宋仁一起,后面跟着还有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少妇。她是宋仁的妻子,姓杨,叫杨梦,与蓝若英一样是祈州人。 杨梦个子娇娇小小的的,中上之姿,还长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好像随时能哭出来一样。 初见时觉得挺惹人怜爱的,但看多了觉得烦眼。 “这位就是表妹,昨天我上了街,都没见过,长得真漂亮。”杨梦看着宁卿就是一笑,然后想到自己的姿色,径自哀伤起来。要是自己有人家宁卿一半的姿色,相公就不会半年都不进一次她的房了。 而宋仁看着宁卿,眼睛都快直了。他早料到宁卿长得美,没想到这般绝色。 宋显也怔了下。他早知宁卿与白容嫣相似,有心理准备,也是被宁卿惊艳得移不开视线。 宁卿确实与白容嫣相像,但气质却大相径庭。 白容嫣是柔柔弱弱的,但宁卿是娇软,却不会像白容嫣一样柔弱得好像站不住,走两步路都得要人扶一样。 宁卿清艳绝俗,水媚大眼灵动荡人心神。小表情很多,瞧着就是活泼的,爱跑爱跳的类型。她看着还毛耸耸的,让人见到就想抱到怀里逗。 而且宁卿与白容嫣五分相像,另外五分却比白容嫣更加清艳。 “快坐下。”蓝若英立刻上前,拉着宁卿的手,挡住了宋显的视线。又望向宋绮芜:“怎么不见七妹妹?” “她来了。”宋绮芜说着,果然看到宋绮玫走过来。孙侧妃也来了。 众人坐下。不一会儿就有人上来布菜。 宁卿一看,这些人都是打扮极光鲜的,不是丫鬟,都是姨娘。 这时走来一名绝色女子,宁卿一看,就惊了,因为这名女子与自己长得太像了! 宋绮芜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大哥哥的妾,白姨娘。” 宁卿小脸僵了一下。宋濯眼里闪过冷光和嘲讽之色。 白姨娘走过来,给宋显布起菜来,一脸的温柔之色。 蓝若英怀里抱着一名两岁多的男孩,他望着宁卿说:“她是谁?” “这是爹爹的表妹啊!”蓝若英笑着说:“你要叫表姑。表妹,这是你侄子,他叫宋韶。” 胸罩?宁卿呵呵:“长得好可爱。” 蓝若英立刻捂着嘴笑:“韶儿,快叫表姑。” 宋韶却翻了个白眼:“我不叫。她是个贱妾!” 宋濯绝美的脸一沉,目光冷冷地扫过去:“不会说话滚出去!” “对不起啊!三弟。”宋显笑道:“小孩子说话百无禁忌,你一个大人,何必跟一个小孩计较。” 宋韶已经哭了起来:“这不是贱妾是什么,都长一样的!” “韶儿!”蓝若英喝止,拿手捂着他的嘴,望向宋濯笑:“对不起啊,三弟,你不会怪他的吧?还有表妹,你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的吧?再说,也不怪他是不,人长相这种东西是天生的,白姨娘可没犯过任何错,总不能长得相像就说冲撞了是不?” 宁卿笑了笑:“我没说要怪他。”说着夹起几块糕点放到碟子上,对慧苹说:“这个我记得莺姨娘最爱吃了,虽然是个妾,但好歹是出自我宁家的,快送去。” 慧苹道:“现在好像不叫莺姨娘了,叫翠姨娘。” “好好的莺姨娘怎么改翠姨娘了?” 慧苹道:“听说,因为大少夫人名字有个英字。” 宁卿立刻瞪了她一眼:“胡说!大表嫂最宽容的!容貌相同也不冲撞,名字相同就冲撞了?而且莺姨娘是夜莺的莺,大表嫂是英雄的英,怎么就冲撞了?” 蓝若英脸就僵了一下。 第169节 宋显冷声道:“这名字相同,到底身份不同,能改的就改一下。把这个水晶糕夹开。”这是对白容嫣说。 白容嫣立刻把水晶糕夹开。 “白姨娘好像是白尚书的傍支吧,家父是七品的地方官。”杨梦突然好奇地说。 “是的。”白容嫣笑道。 宋显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唇。白容嫣与宁卿长得相似,虽然出身低微,但好歹是官家之女,而只配给他当妾! 而宁卿,出身甚至连白容嫣都不如,却当宋濯的正妻! 这脸打得! 这时,一名三十多岁的仆妇突然跑进来,向宋濯道:“公子,你要的茶。” 众人看着这名仆妇时,脸就僵了僵,因为这仆妇长得与蓝若英有八分相似! 只见宋濯笑了笑:“放下。” 谁知道那仆妇手一滑,手里的茶就打翻了。 宋濯神色一冷:“跟了本公子几年,连个东西都拿不好!以后去倒洗马桶!” “是!”那仆妇磕了头,立刻出去了。 宋濯回头看着一脸呆怔的宋显和蓝若英笑得一脸风华绝代:“不看不知道,回来一比就吓了一跳,这下人居然与大嫂长得几乎一样!本来想找发的了,但今天听大嫂一翻话,知道大嫂是个宽容的,就给她留口下饭碗。” ☆、第167章 学规距 蓝若英脸僵住了,宋显直隔应得连昨晚的饭都想吐出来!这张脸与她妻子一样!还得去涮马桶! 宁卿噗嗤一声,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去笑。 吃完早饭,宁卿问:“这人是哪里来的?” “你瞧她是谁!”宋濯一笑。 回到屋里,又见以那一名仆妇。只见她把脸上一揭,不是别人,正是小松。 “哇哦,原来是小松!”宁卿哈哈一笑! 宋濯摸了摸她的头。在回京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府上有什么人,什么关系。那个白容嫣,长得像卿卿,他一直记着。 今天早上见宋显夫妇说要一起用早膳,还要叫姨娘来,这么大动静,他又怎么可能不留心。脑子一转,就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立刻就吩咐了小松准备好。 “公子,时间差不多了。”清风道。 “嗯,进宫吧。” 宁卿跟着宋濯一起坐着马车进宫,李德老早就让人抬着软轿在宫门接。 宁卿瞅了瞅那小软轿,望向宋濯,宋濯笑了笑,牵她上去。 宁卿知道,在宫里,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坐软轿的。只有妃位以上的才能在宫里以软轿代表,除非是皇上或太后赐。进宫的臣妇一般也不准在宫里坐软轿,要是太后或皇上怜惜,觉得是贵客,会让坐。 宁卿记得三年前,她第一次随宸王妃进宫,就是走了一刻多钟才走到庆元宫的。 现在,她不是重臣之妻女,毫无品级,一进宫就让软轿来接。宁卿知道,这是太后在给她做面子。 宁卿见此,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敬仁太后这是真的答应了,而不是敷衍宋濯。 庆元宫里,敬仁太后崩着脸坐在榻上,一边放着冰盘,宫里轻轻扇着扇子给她打风。 敬仁太后想到一会就要见到那小商女了,一把抢过扇子,瞪了那宫女一眼,自己扇了起来。 “这么久,还没来?”敬仁太后哼道。 “已经入了宫门,正往这边来呢。”秋嬷嬷笑道:“听说一大早,一家在一起用早膳,未免会迟一点。” “这什么鬼天气,一大早就这么热了。”敬仁太后道。 秋嬷嬷和李德对视一眼,这是心火旺吧! “娘娘,公子和宁姑娘来了。”小太监进来报。 “快传吧。”秋嬷嬷道。 小太监跑出去,不一会,就见宋濯和宁卿联袂而来。 见到宁卿时,敬仁太后就挑了挑眉。虽然不喜宁卿,但却不得不惊叹,宁卿的容貌实在太出色了。比起三年前,还美了三分。 抛开其他,敬仁太后也不得不承认,她与宋濯站在一起确实很般配。 “参见太后娘娘。”宁卿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 “见过皇祖母。”宋濯立刻也跪到了宁卿傍边。 敬仁太后正要让起来的手就僵住了。宋濯常进宫,平时都是不行跪礼的,进来了就进来了。 她原本是想为难为难宁卿的,让宁卿慢慢跪着听她训话。现在宋濯居然也跪了。 敬仁太后只觉心口一赌,瞪了宋濯一眼,好,他要跪,就一起跪着呗! 敬仁太后往椅子上一靠,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宁卿身上:“宁卿,你不是跟那个天水皇子跑了?” “我是去治病了。”宁卿说。这是她与宋濯商量好的答案。 “你去天水做了些什么?” “治了脸,还做了一些生意。” “哼,一个女子居然抛头露脸!”敬仁太后接着就说起《女德》和《女戒》来。 宁卿最厌烦这些了,但为讨好大家长,就端端正正地跪着,一副很受教,很用心很享受地听着她说话。 一边的宋濯不淡定了。宁卿跪了差不多一刻钟,可把宋濯心疼得什么似的。 敬仁太后还在说,宋濯就望着敬仁太后,眼巴巴地望着。 望得敬仁太后一噎又一噎的。暗怒这个不争气的!哼了一声,才像施舍一样说:“起来吧。” 宋濯立刻就扶着宁卿起来,敬仁太后又瞪了宋濯一眼,又开口说《女德》了:“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 说着老脸又僵了,因为她一回头,居然看到宋濯在指挥着一个小太监搬椅子。 敬仁太后气得一个倒仰,等回过气时,宁卿已经被宋濯按到了椅子上。 敬仁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宋濯,宋濯一脸无辜。 “濯儿,你四哥也进宫了,你回来后好像没见过他吧,还不快去。”敬仁太后冷冷道。 宁卿在后面捏了捏宋濯。宋濯与敬仁太后告罪一声,就出去了。 敬仁太后那逼人的视线又扫到宁卿身上:“好了,现在开始学礼仪!想当世子妃甚至是宸王妃,可不是这么容易的!可别像你姑母一样,当了十多年王妃了,连个大礼都行不好。” 说着,就有两个嬷嬷过来。这些嬷嬷都是专业培训礼仪的。 敬仁太后亲自督教,坐在上首,亲自讲礼,那两名嬷嬷亲自示犯。 宁卿前生本就是出身名门,是从小受过专业的礼仪培训的,又是学芭蕾出身,气质扛扛的。而且天水与天盛的礼仪文化差异不大,她以前常出入天水皇宫,为此,她专门学过。 三年前还被逼着学妾礼。学妾礼时,也大概地了解到了正妻之礼。所以敬仁太后和嬷嬷一点即通。 宁卿记忆力又好,看一遍,几乎都会了。 但她却装作不会的样子,慢慢地学,还故意错了几次。 敬仁太后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学着,哼了一声道:“瞧瞧,你以为这么容易?想当世子妃,你还差完了呢!” 宁卿立刻恭敬又谦卑地道:“是,民女会慢慢学的。”一脸受锉的样子。 敬仁太后看着,就觉得十分解气。 宁卿又把一个礼仪动作演了一遍,终于标准了,而且还很忧美大气。敬仁太后立刻就笑了:“哎呀,瞧瞧,哀家说得没错吧,就应该这样,这不是很好了!” “是是。”宁卿一脸欢喜。她又长得乖巧,模样又美,这般听话听教的样子,十分可人。 敬仁太后一下子觉得舒心了。看着宁卿一步步地完美,变得越来越优雅大气,就觉得全是自己的功劳。每个人对于自己的作品都是喜欢的。敬仁太后虽然还是不喜宁卿的出身,但也没以前那么隔应了。 晚些,宋濯又要来,但敬仁太后却不见他,李德就过来打发宋濯道:“娘娘说,要好好教导宁姑娘,宁姑娘暂时住宫里。” 宋濯俊脸就是一僵。他没想过自己把媳妇送进宫里会抱不回来的! “娘娘说,要是宁姑娘天天接着进宫,这出出入入的,姑娘又是要嫁给世子的,这谣言就不好听了。”李德道。 宋濯嗯了一声就出了宫。道理他何尝不懂。 宁卿被安排在敬仁太后主卧室右侧的厢房里。今天她学了一整天,虽然累,但却没有受过伤。 洗完澡后,宁卿就躺床上准备睡了。但她跟宋濯一起睡习惯了,突然宋濯不在,又是生床,她就有些不习惯。 这时窗被推开。 宁卿一惊,往外一望,只见宋濯爬了起来。 “表哥!”宁卿一喜,连忙跑去扶着他进来。“你怎么来了?” “没有卿卿,表哥睡不着。”宋濯抱着她上床。 “我也睡不着。”宁卿靠到他胸前。 宋濯一笑,抱着她放到床上,垂首就吻着她,轻解她的衣裳。 宁卿大骇,瞪他:“你干什么?” “干一些……表哥很开心,卿卿也很喜欢的事情。” 宁卿羞窘,忙推他:“我才没有很喜欢。” “小骗子,不谁说谎的。” 宁卿推了两下,就被他给按住了。“太后在傍边。” “隔音很好的,她听不动。卿卿动静小些。” 什么叫她动静小些? 第二天一早,慧苹和春卷来收拾床铺,小脸就僵了。跑到来宫时里,居然还跟宋濯那啥,宁卿快哭了,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宁卿在宫里学了几夫规距。 而宸王府—— 第170节 话说宋显与蓝若英夫妻关系是非常好的。虽然姨娘众多,但一个月有一半时间都睡在蓝若英房里。 自从出了与蓝若英几乎一样的仆妇这事后,宋显有些对蓝若英无法直视了! 而且那个仆妇还经常出现,拿着马桶跑来跑去的。他作为主子看不到,但作为下人的撞见了无数次!虽然知道这是两个人,但总忍不住打量蓝若英。 撞衫已经尴尬的了,更别说是撞脸! 特别是宋显,每次亲热都想到这张脸在涮马桶!他就直倒胃口! 过了两三天,宋显终于不得不低头了。他让白容嫣生了一场病,说是养病,送出了府。 宋濯笑了笑,让小松罢手了。这么低级的把戏,玩过就算。 蓝若英因着这事气得人都暴瘦了几斤,他们原本枋羞辱宋濯,没想到却遭人家反打脸!他们又想到宁卿进宫那天。 蓝若英道:“那小商女进宫时,听说皇祖母让软轿来接。” 宋显道:“这几天进宫,皇祖母都说不见,说要教导那小商女,看着还真用心!” 蓝若英一噎,他们经营这么久,怎能让宋濯他们又扳回敬仁太后的心。 “不知情况如何,我进宫去看看。”蓝若英说。“我就不信,就凭她一个小商女,也能学出花来。宋濯那边暂时下不了手,就从小商女身上下吧。” “现在先不急着宋濯那边。”宋显说:“反正到了年底,父王回来请封即可。而宋濯嘛,就让他娶了小商女。要是小商女不得皇祖母的心,即使不能让皇祖母站在咱们一边,至少不要再撑着宋濯了。” ☆、第168章 偏心眼儿 宋濯每晚悄悄潜进宁卿的房间,一次两次可能瞒得过去,但久了,这又是敬仁太后的地盘,敬仁太后又怎会不知道。 宋濯跑来也不是每次都没羞没耻的,因为宁卿太累了,要是每晚被他欺负,身子会被他给折腾垮的。 宁卿脸朝里侧躺着,宋濯就从她后背把她圈进怀里。一只手穿过她的脖子与身子的空隙,让她枕着。一只就钻进她的衣服里捏着。 三年前他就爱这样睡觉。很多时候睡着睡着就被他给揉醒了,然后他见她醒了,干脆就把她给按倒办了。 宋濯可谓是十八年来没见过女人的。当初时,对女人的身体和构造可新奇了。宁卿还记得他半夜起来扒她衣服的那会子。睡到半夜模模糊糊时突然被人扒衣服,开始几次是真的被他给吓哭了的。 次数多了就习惯了,现在宋濯已经不扒衣服了,就这样抱着。 每天早上,慧苹和春卷都非常积极地收报床铺。 原本这些事是有专职的嬷嬷做的,慧苹第一天早上就笑着说自己做就行。那嬷嬷看着,就欢喜,还在敬仁太后面前夸称赞了一翻。 这天,慧苹在收拾乱遭遭的床铺,秋嬷嬷进来传话,慧苹一翻被子,就啪地一声摔出个玉佩来,秋嬷嬷看到,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然后默默地走了。 宁卿坐在妆台前,看到这一幕,都想哭了,因为那玉佩是宋濯的! 这会刚好宋濯进宫请安,秋嬷嬷把玉佩的事情说了,敬仁太后气得一个倒仰:“你是怎么进去的?” “爬进去的。”宋濯被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皇祖母,我已经二十一了,婚事不能再拖了。” 敬仁太后气哼了一声:“拿黄历来。” 李德立刻拿上黄历:“殿下,娘娘早就择好了日子,明年的五月初三,或是八月二十九,都是极好的日子。” 宋濯:“八月二十九,好日子啊!还有三个月时间!” “奴才说的是明年八月二十九!”李德嘴角抽了抽。 宋濯:“今年也有八月二十九。” 敬仁太后气狠地瞪着宋濯,正要说什么,宋濯又说:“说不定明年八月二十九,皇祖母就能抱上曾孙了。” 敬仁太后一噎,想到与宋濯一模一样的小包子,心就化了。于是,亲还未订,婚期就这样被宋濯定到了三个月后的八月二十九了。 宋濯出去后,敬仁太后就准备去见元德帝:“气死哀家了,小贱人在宫里都不消停,把哀家的濯儿勾成这样子。” “哪个男人不是这样。”秋嬷嬷不断地圆场。 “他跟他爹一样,都是个风流种!”敬仁太后说。 “不若给殿下再赐两个妾。”李德笑起来。 “他房里不是还有一个莹雅?”秋嬷嬷说:“殿下是个有主意的,若他有那个意思,用不着赐。况且现在宁姑娘在宫里,他真有那意思,用得着晚晚爬进去?” 敬仁太后只掀了掀眼皮。上了软轿,往元德帝的住处而去。 敬仁太后在宫里活了一辈子,可谓是大半辈子都是在猜男人的心思度日,她还有好些个孙子。男人什么德行她最清楚。 别说宋濯性情是否专一,就算是个风流的,现在难分难舍到爬窗也要见着,正是与宁卿蜜里调油的时候,宁卿又有这样的绝色,怕一时半会分不开。她要是硬赐人夹进去,反而会适得其反。 敬仁太后从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即使原本确实有婚前赐两个美人过去的,现在也暂时歇了那心思。 宋濯走到宁卿的住处。宁卿见到宋濯,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会等来敬仁太后的责罚。 “婚期订下来的。”宋濯牵着她走到桌边坐下。 “定下了?”宁卿一喜,接着就松了一口气,心里美滋滋的。可知道这些时日她虽然在学规距,但老怕出什么事情而不成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宋濯笑而不语:“我的玉佩呢?” 宁卿有些无法直视这玉佩,但还是拿了过来,亲自给他系上:“你晚上不要再跑进来了。” “是啊。”宋濯亲了亲她的眉心:“再跑来,皇祖母就要炸毛了。” 过犹不及,会适得其反。 因为宁卿身份不够,又因着以前种种,太后不喜。宁卿是仗着他的宠爱,太后才勉强同意的。所以他要适当地表现他对宁卿的疼爱和喜欢,当然,这都是真的。 “现在怕也炸毛了吧。”宁卿一脸锉败:“我好不容易才让她满意了一点。我想一步步来……” “这不是做生意,不是一步步来就行。”宋濯说:“她很固执。” 宁卿很郁闷。 宋濯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膝上:“不用管她,专心准备大婚。” …… 元德帝正在寝宫歇息下棋,敬仁太后来了。 “母后。”元德帝笑着亲自让坐。 “皇上,濯儿已经二十有一,年纪不少了,是时候成亲。”敬仁太后道。 元德皱了皱眉:“他要娶那个宸王妃的娘家侄女吧。合适吗?” “虽然出身低了点,但哀家瞧着还不错。” “但皇弟那里……朕觉得他不会喜欢。” 敬仁太后低哼了一声:“他?濯儿刚出生,他回封地就说过,濯儿的婚事让哀家做主。婚期已经决定了,今年的八月二十九。” “会不会太仓促?” “他的婚事,哀家都准备了四五年了,什么都齐了。” “如此,那朕就给皇弟修书一封。”元德帝很大方地说:“朕再赐婚,如此也不那么辱没了濯儿。” “在赐婚之前,皇上,你是不是先把世子之位先赐回来?” 元德帝一笑,点头:“没错。明天刚好休沐,后天早朝就赐封。濯儿回来闲了这么久,也该歇够了。” 敬仁太后满意了。 敬仁太后回到庆元宫,刚好蓝若英与杨梦过来请安,除此之外,还有天盛的皇后许皇后。 敬仁太后见到这些小辈很开心:“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挂念皇祖母。”蓝若英吃吃笑了起来:“皇祖母好偏心,表妹进宫后都不愿意见咱们这些孙媳了,若不是仗着皇后伯母,不知能不能进到庆元宫,皇祖母果然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贫嘴!”敬仁太后被逗得哈哈大笑。 “怎么不见表妹?”杨梦说。 秋嬷嬷立刻去叫宁卿。宁卿出来见礼,许皇后就惊了惊:“真是好容貌。怕新进宫的姜美人也比不过。” 接着就一阵庆幸,好得是嫁给宋濯而不是送进宫的,否则宫里又是一阵腥风血雨。许皇后总算明为,为何连宋濯这样惊才绝艳的人都色令智昏了。 敬仁太后瞧着许皇后的眼神,就知道许皇后在想什么了,暗怒宁卿长得太好,就连傻子看到都觉得宋濯是在色令智昏。好吧,其实太后也是这样认为。但她自己可以这样认为,别人就不行! 蓝若英瞥到敬仁太后眼底的不满,就笑了。 “母后,臣妾早前听说您得了一尊白云玉的佛象,可是真的?”许后后道。 “当然。”敬仁太后立刻笑了:“都是仁儿找的白云玉,显儿找的雕师,再送到法华寺开光,这才有了。李德……卿丫头,你去拿。” 整个天盛的人都几乎知道敬仁太后最信佛,特别是宫里的人更深有体会。每天敬仁太后都会在小佛堂做一个进辰功课,一年到头从不间断。 后来得了这尊白云玉佛象,更是天天擦拭,从不假手于人。现在让宁卿去拿,算是给宁卿做面子的。 宁卿随着李德去净了手,捧着佛象过来。 蓝若英眼神闪了闪,在宁卿走过时,抬了抬手,袖间就丢出一个几乎透明的丸子。这是找人特制的。里面是油。 宁卿一踩就滑倒,佛象直接摔一许皇后膝上,再“砰”地一声碎到地上。宁卿一摔,就把地上那的油给抹净了。 许皇后啊地一声痛呼,怒瞪着宁卿:“你……” “佛像碎了!”蓝若英一脸惊恐地看着敬仁太后:“皇祖母,不吉利!这怎么是好?” 敬仁太后气得直想吐血,恨不得掐死宁卿的心都有了。却捂着胸口,怒瞪着蓝若英道:“你安什么?” “我安什么?”蓝若英怔了。 “哀家明明看你踩她的裙子!”敬仁太后冷喝。 蓝若英整个人都懵逼了。她什么时候踩宁卿裙子了!“孙媳冤枉啊,皇祖母,明明是她自己……” “打的是哀家的佛像,哀家还冤枉你不行?难道哀家是眼瞎了?”敬仁太后把怒火都发泄到了蓝若英身上。“来人,掌嘴二十,拉回去闭门思过!” 蓝若英嗷地一声,总算反应过来了。心里直嚎敬仁太后真真是心眼偏得没边! 这佛像明明就是宁卿打破的,敬仁太后也不管青红皂白,直按到她头上来!不需要证据,她的话就是证据!简直不能再偏心了!就怕宁卿犯错,名声再差一分,连累到了宋濯。 好偏心的死老妖婆! 许皇后瞪了被拖出去的蓝若英一下,直翻白眼,就连她的太子,还有最嘴甜会孝敬的宋科,抑或是最会撒娇、年纪最小的皇子宋辉,都不敢跟宋濯争宠。 这宋显宋仁才来三年,送点东西,说什么不顾性命找点药,就以为笼住了太后?脑子真是被猪给吃了!瞎着眼儿地蹦跶,害她脚上白白挨了一下!都有毛病啊! 敬仁太后人前护着,人后就直拿眼瞪,瞪得宁卿泪都快出了,又被罚跪了小佛堂。但只跪了小半个时辰,就起来了。因为明天敬仁太后要拉着她去法华寺上香。顺便合八字。 第171节 “小蹄子,若是八字不合,就哪里来滚哪里去!”敬仁太后还在肉疼那佛像,直抚胸口。 宁卿道:“我踩着东西,脚滑了。” “那踩的东西呢?”敬仁太后冷瞪着宁卿。 夏天绣花鞋薄,宁卿只感到当时踩着脚下圆滚滚的,像是珠子一样的,但回头找,却找不到。跟本不知道那东西特制出来的,一踩就破,又被她衣服拭了,还会遇风即挥发,哪里找得着证据。 “反正,不管你如何,八字不合就哪来的滚哪去!”敬仁太后怒哼。 宁卿回到住处,宋濯回来了,看到宁卿郁郁的,一听今天摔破佛象的事,就笑了,摸了摸宁卿的头。 宁卿道:“我冤枉的。” 宋濯笑道:“是是,冤枉的。表哥信卿卿。” “太后不信。明天还合八字呢,若是不怎么好?” “只要过得去就行。应该不会差的。”宋濯又想起以前老和尚指点他去找那不打道人,该是帮了他和宁卿,那他与宁卿应该是合得来的。 “不会差,但太后好像也不会满意。” “她不满意的多海里去了。反正只要不差,表哥就能娶你。” ☆、第169章 天命贵女 蓝若英被打了一顿嘴巴后出宫。她也不算冤,虽然敬仁太后冤枉她踩宁卿的裙子才摔了佛像,但本就是她使坏扔了那珠子才害宁卿。 宋显见蓝若英一嘴血地回来,瞬间就懵了,听杨梦把事情一说,又是气又是愤怒:“你是不是露出了端倪,被人抓住了把柄?” “她若抓住了把柄,就直接说我扔的珠子了,她偏说我踩着小商女的裙子。明摆着她什么都没看见,睁眼说瞎话。”蓝若英说。 宋显只感到一阵阵的心寒与愤怒。因为要真如此的话就说明那老妖婆真真是偏心眼到了没了边,不管对错,一心只护着宋濯。 “我现在算是看透了,那老妖婆心就是石头做的,怎么捂都不会热。”蓝若英恨恨道。“相公可给父王去信了?” 宋显脸沉了沉,他可不想给宸王去信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可以搞定的。 “不过是一个色令智昏的家伙而已。”直到现在,宋显还觉提宋濯是个空的其表的。只是,想起宋濯那一身风华与气质,宋显不由的又暗暗嫉妒。 蓝若英怔了一下:“可别忘记,我们在他面手里已经吃了两次亏。” 第一次是进门那次,第二次是吃早饭想似的婆子涮马桶的那次。 “叫门那次是仗着皇祖母的疼爱,才说进不了门就进宫去。第二次是刚巧他手下有个与夫人一样的婆子。若他真有本事,就把所有朝臣拉到他这边啊?哼!他能有今天全都是他担着宸王世子的身份,还有皇祖母的疼爱。他还不够资格让本公子感到威胁。” 说到威胁,宋显不由的又想起无云城,弦月山顶,那名朝着他拉弓搭箭的红衣男子。 现在想起,都似能听到利箭擦着他的身体飞过的恐怖杀气和锐气。 宋显不由地打了个颤,为什么会想起那时?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而且他也绝对不想想起。每次想起,他就有种刺骨的恐惧。 蓝若英皱了皱眉:“反正,一切都等父王回来再说吧。” 宋显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反正现在上京的官员都被他拉拢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急。等宋濯再娶了小商女,不论名声还是人际关系,就更难了。他就坐着等宸王请封即可。 六月初一,敬仁太后亲自上法华寺礼佛,出城的路全都被戒严清道。 虽然敬仁太后信佛,但因为身份尊贵也不是经常能够出宫礼佛的。宫里有小佛堂,布置的很精致,还有买进宫里的尼姑。在宫里尽心即可。考虑到安危问题,倒没有固定时间出宫。但大约一年或是两年出宫一次。 离上次出宫,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宋濯出事,敬仁太后要请远真大师,但大师闭关,即使是太后亲到也不出关。敬仁太后只得又回去了。 这次,敬仁太后带着宁卿来,想批八字,她料定只会让远真大师的师弟远明大师批。 上次给程玉华和宋濯批就是远明大师批的,说宋濯与程玉华不合。是程玉华跪了三天三夜才跪得远真大师出来指点了几句。 想到程玉华,敬仁太后就是一肚子的气。那个贱人明知自己克着濯儿居然还要嫁,害得濯儿连世子之位都丢了。 敬仁太后恨不能把程玉华千刀祸也不为过。但宋濯却保住了程玉华的命。况且让程玉华卑微而低贱地活着,好像比杀了她更痛快。 太后出行,场面非常浩大,宋濯一身白华坠雨锦,银冠束发,容貌绝色,凌唇含笑,骑着马,走在凤辇前。 大道两边有官兵拦着,但还是不少百姓往前拥,除了看太后,最多的居然是为了看宋濯。 宋濯回京后都是府里和宫里两点一线,极少外出,众人想见也见不到他。他的谣言满天飞,众人都好奇宋濯现在怎样了。 “这就是前宸王世子宋濯,长得像天神一样,怎么看都不像色令智昏,没脑子的货色。” “原以为隋落成什么糊涂模了,一定会差宸王府的大公子宋显一大截呢,现在看到了,果然差一大截,但却是宋显差人家一大截!” “不能以貌取人!说不定就长得好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大公子可是宸王最看中的儿子!要是嫡子真出息了,为父的又怎么会弃他而选庶子呢。” “就算真有本事,娶这么一位妻子,就差了人家一大截。” “没错,到底是嫡脉嫡出的皇家嫡子!居然娶一名小商女,真真是辱没啊!” 自宋濯带宁卿回京,整个上京,不论是朝臣贵族,还是百姓都在观望着。不知是抬良妾还是贵妾,后来宁卿被接进宫学规距。宋濯从没对外封琐过消息,所以,宋濯要娶宁卿为正妻的消息就不径而走,全京都知道了。 靖国伯府—— 宋濯的外祖父靖国伯正沉默地坐在书房发呆。 “爹。”这是一名三十来岁的英俊男子走进来。他就是靖国伯最疼爱的庶幺子程宪。 “怎样了?”靖国伯道。 “太后去法华寺礼佛,濯儿也一块去了。据宫里的消息,那小商女也一起去了。”程宪说。 靖国伯听着就皱起了眉,微微一叹:“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真的是礼佛吗?不像。太后从没遮掩过教那小商女规距,濯儿年纪也不小了,怕是去合八字。” “爹,请放宽心。即使是外祖家,也不能在他的婚事上说话。别说是现在,就是以前,也不能够。”程宪说:“外甥到底是外甥,怎么跑也跑不了的。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等过些时侯,两家总会好起来的。” 靖国伯点了点头。他现在一时希望宁卿与宋濯的八字不合,因为这样,程玉华就不会被宁卿压一头,他们靖国伯府的罪责也不会这么重。一时,又希望宁卿与宋濯的八字合,虽然打脸,但只要她嫁给了宋濯为正妻。到底是小商女,门户怎么也越不过他们家去。 自从三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们家只保留了靖国伯的爵位,家里的人却再也没有机会入朝为官了。 他“告老退职”,而程玉致也被罢了官。整个家族越来越没落,要是再起不来,过不了三十年,说不定会在上京彻底消失。 程玉华也收到了太后与宋濯上法华寺的消息。 她一脸呆怔地望着法华寺的方向,默默流泪。 “我记得六年前,大姐姐也是这样跟着太后娘娘上法华寺的,可风光了!”程宪的女儿程玉琴笑着走进来。她现在是靖国伯的嫡女。“纵然说不合,后来还是被指点去凤悟山改命,风风光光地回来,走的也是这条街。” 被说过那段光辉的过去,可心已经痛苦地泪流满脸。而程玉华却仍然一脸呆怔,面无表情。 程玉琴看着程玉华一如既往的脸色,就恨得牙痒痒的:“我说,程玉华,你这脸皮是不是太厚了?犯了这么大的错,本该处死的,人家就算用了免死金牌都要还你一命,宁愿以后少一个保命之道,也不愿意娶你。被这般羞辱,你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要是我,早就一头撞到墙上死了算了!不死吧,重新出发,过好自己的新生活也好啊!让你嫁人,你死活不嫁!怕被人笑啊,就嫁远点!咱们家虽然被你拖累到没落了,但还不差那一份嫁妆!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总让你嫁得风风光光的!你偏不嫁!不嫁,就出家做姑子去呀!又死活不去!整天赖在家里!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还在等人家濯表哥!可人家宁愿真的娶那个小商女也不要你!” “程玉华,你不让我们得利就算了,但祖父辛辛苦苦养育你一场,你就这样报答他的?就算你们大房二房全都没落了,你那贱人祖母害死咱们一大家子!你这贱人拖垮咱们一大家子,但祖父只是怒了你,可曾虐待过你?还不是好穿好吃地供着你,你还想怎样?你明知道,你的存在本来就是罪!若你死了、远嫁了、作姑子了,咱们家也能好过点。外面的人即使不会彻底忘记,但也不会再关注,咱们还能缓口气!贱人,无耻!” 程玉琴骂得直喘气,终于骂不动了,捂着胸口哼了一声就走了。 程玉琴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了点,但全都是事实! 可心虽然觉得刺耳,但还是很认同的。可心觉得,宋濯已经不会再回头了,程玉华何苦还在那里苦苦地痴缠不放!最重要的是,靖国伯到现在还愿意拿一份丰厚嫁妆出来,让她远嫁,这么好的归宿,她偏不要! 可心都快急哭了,冒着挨打的险劝了一遍又一遍,但程玉华却像是聋了一样,一个字都听不到。 整天不是坐在窗台前发呆,就是在摆弄宋濯以前送给她的东西。 直到宋濯带着宁卿回京那天,才出现情绪波动。 听着外面说宋濯要娶宁卿为正妻,听着敬仁太后教宁卿规距。 每次听到这些消息,程玉华就会泪流满面,怔怔地说着:“这些原本都是我的!世子妃的规距,应该由我来学!她现在住哪里?一定是太后傍边的那个厢房吧!我以前就住在那里!她抢走了全部,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可她已经再也不是曾经风风光光,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捧承的玉华郡主,也不再是当初的极权极贵的靖国公府的嫡长女! 她无为力,只能泣不成声。 “上次,我随太后上山合八字,我们不成。现在,那个小商女,她也一定不行的吧?”程玉华拉着可心的手。 可心看着程玉华如此,就心疼,跟着掉泪:“姑娘放心,一定不成的。连姑娘都不成,就她一个低贱的小商女,又怎么会配得起他!” 程玉华这才点了点头,但泪水,却怎么擦都擦不完。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六年前,她求到远真大师门前,远真大师所说的话,若能改命成功,那么,就会夺了某人的天命贵女之命。 天命贵女?是谁? 程玉华又想起她与宋濯不有宁卿之间的纠缠,直觉让她觉得,天命贵女,就是宁卿。 但她是死也不会相信的! 一定不会的!不可以是这样!她不信!不信! …… 法华寺是天盛的国寺,距离上京不远,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就到了。 今天敬仁太后礼佛,整个寺院一大早就清空了。 宁卿与宋濯陪着敬仁太后上山。法华寺的方丈远明大师亲自迎上前。 “阿弥陀佛,贫僧远明见过娘娘。”远明大师笑着行礼。 宁卿瞧了瞧,只见远明大师长得矮胖矮胖的,面容爱笑,像个弥勒佛。 “不必多礼。”敬仁太后一见到和尚就开心。周围还有一大堆又一大堆的和尚,她更开心了! 沐浴在各种佛声梵声中,敬仁太后别提多享受了。 “这位就是宁姑娘。”远明大师一看到宁卿就笑了。 “你也认得她呀?”敬仁太后怔了下。因为宁卿没去过法华寺。突然想到宋濯的事闹得这么大,不可能不知道。 “这边请。”远明大师道。 一行人随着远明大师来到待贵客的房间。才上了茶,外在的丫鬟就来报:“娘娘,王妃来给你请安。” “王妃?哪个王妃?”敬仁太后怔了下。 “就是宸王妃啊!”秋嬷嬷连忙提醒。 敬仁太后这才想起,宸王妃在这里祈福已经三年了。 宁卿得知宸王妃要来,一喜。 宸王妃三年前就在法华寺祈福,听到敬仁太后来了,连忙收拾着,过来敬仁太后请安。 第172节 宸王妃比起三年前瘦了一些,但神色更平和。 当她走进屋时,就怔住了,因为她居然看到宁卿和宋濯! 并不是她不注意敬仁太后,而宁卿和宋濯长得太打眼了,让人一进屋视线就不自觉被吸引了过去。 “卿丫头,你怎么回来了……”宸王妃脑子一晕,差点就喜极而泣了,接着就有些惊悚,因为宁卿正跟敬仁太后在一起。 宸王妃一时心里直打鼓,不知宁卿是怎样了。而且宋濯居然回来了! “咳。”敬仁太后冷扫了宸王妃一眼。 “母后!”宸王妃这才回过神来,给敬仁太后行了个大礼。 敬仁太后又觉得辣眼睛服。因为宸王妃的大礼到现在还行不好。 “远明大师,最近远真大师还好吗?”敬仁太后道。 “还好,谢您挂心。” “远明大师,今儿个哀家来,是想给濯儿和这丫头合八字的。”敬仁太后说。 宸王妃听着就是一呆,满满都是不敢置信。合八字,那是要娶正妻啊!难道,宋濯,要娶宁卿为正妻? 宸王妃别提多激动了。 “哦,八字啊!”远明大师笑了:“八字早就合好了。” “早就合好了?”敬仁太后一怔。 “对的。通安,去把八字拿来。”远明大师道。 叫通安的小和尚立刻跑了出去,不一会就拿来一张金帖。 敬仁太后皱了皱眉,不禁又瞥了宁卿一眼,不情不愿地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天定姻缘,天命贵女! “天定姻缘,天命贵女?啊——”敬仁太后激动得差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满满是不敢置信:“大师,这是谁合的……” “阿弥陀佛,是贫僧合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是一名高瘦却慈悲的和尚和。他身边毫无所谓的高深的气泽,只有平易近人。 “是远真大师!你终于出关了!这……都是真的?”敬仁太后激动得脸都红了。 “当然。”远真大师笑了笑,望向宋濯:“早就要告诉你了,你小子不听。错过了那个时机,贫僧就不敢说了。” ☆、第170章 心思太坏 “当然。”远真大师笑了笑,望向宋濯:“早就要告诉你了,你小子不听。错过了那个时机,贫僧就不敢说了。” 众人都知道,有些天机是不能泄漏的。说不定就非死即伤,但或是某一个时机可透露一二,过了就不能透。 敬仁太后又想起六年前,程玉华说能改命,改个天命贵女出来,但却失败了。后来宋濯离开,敬仁太后又上了一次法华寺,却没有见到远真大师,就与远明大师长谈。这才知道,天命贵女,不是改出来的,而是夺了别人的命格。 敬仁太后直骂作孽,暗恨程玉华狠毒,连夺人命格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即使有夺命格一事,那么一定还有真正的天命贵女所在。只是不知在何方,不知是谁。 敬仁太后对那不知在哪的原装的天命贵女可是眼馋死了,但被程玉华那么一闹,敬仁太后就歇了心思,不敢再蹦跶了,就怕又出一个程玉华。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贵女。没想到宋濯却偏要娶宁卿,把敬仁太后气得鼻子都歪了。 原以为宁卿是块毫无价值的石头,没想到人家不是石头,而是明珠! 敬仁太后激动得差点就哭了,一把就将宁卿搂到怀里:“哎唷,我的儿,原来你在这里。” “可不是嘛,本就在这里的。”秋嬷嬷喜道。 敬仁太后又想起宁卿与程玉华宋濯之间的纠缠,那本来就该是宁卿的,却被程玉华占了!不由又对程玉华恨了一分。 慧苹说:“大师,既然姑娘是天命贵女,当初您又为何要指点程玉华去改命。说是改命吧,其实那是夺人命格。” 夺人命格,那是损事,有伤天和!虽然远真大师受万民敬仰,而被敬仁太后供着,但慧苹想到当初宁卿在程玉华身上受过的欺辱,还是忍不住很客气地问了。 “阿弥陀佛。”远真大师微微一叹:“贫僧并没有帮她夺人命格。不过是她不死心,贫僧只是让她试而已。贫僧当时就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样也夺不走,贫僧是想告诉她这个道理。她的改命灯,是一定会灭的!贫僧是想让她认清事实。想不到,程施主却痴念至此,间接害死如此多孩童性命,犯下大错。” “说白了,全怪程玉华那个小贱蹄子!”敬仁太后想到程玉华就心窝疼:“若不是她,濯儿跟卿丫头早就合八字了,又怎会弄到这般田地。” “娘娘放宽心,一切都是命数。正所谓,不历风雨安得见虹霞。这是命定要受的苦楚。若没有这一番,那若楚就留着以后再受,反正都得有此一遭。”远真大师笑着说。 “大师说得有理。”敬仁太后被远真大师一说,心就豁然开朗。 “再有,娘娘请听贫僧一言。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他们的生活不要管太多,宋施主是个有主意的,握得越紧反而流得越快。”远真大师说。 “当然当然。”敬仁太后笑着。 “各位施主,斋饭已备好,请用饭吧。”一名小沙弥走进来。 “好好,我的儿,饿了吧。”敬仁太后拉着宁卿,一副爱不惜手。天命贵女,实在太让她稀罕了,而且那不是什么改出来的,人家是原装正版的! 宁卿有些小尴尬,她不适应。明明很厌恶自己的太后,突然这么喜爱自己,太不真实了。宁卿不得不感叹和尚的力量如此强大! 说什么天命贵女,她可看不出自己贵在哪。听说也是这和尚说姑母能给宋濯带来好处才逼宸王娶的,但十多年来从没验证过什么好处,可老太后仍然深信不疑。脑残粉的世界,真的很难懂! 宋濯叹笑,凤眸灼亮地看着宁卿,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不能得敬仁太后欢心,他也要娶,若能得她欢心,那自然是最好的。 几人一起用了斋饭,敬仁太后就与宸王妃一起去听远真大师说佛理。 宁卿回客房里歇,宋濯后脚就跟着她进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放到膝上,一边揉着宁卿的小脸一边笑:“哎唷,原来卿卿是表哥的天命贵女。” 宁卿的小脸被他揉得通红,直哼哼,挣扎了好久,才从他手里救回自己那张可怜的小脸。他又抱着她在她的颈脖上呵痒痒。 宁卿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嘟嘴:“什么天命贵女,我不信。” 宋濯抱着她,下巴低在她的头顶:“别人的,表哥不信,但要是卿卿的,表哥信。” 宁卿心下一暖,埋在他的怀里。 “姑娘,王妃找你。”慧苹走进来。 “啊,我去见姑母。”宁卿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去吧。”宋濯摸了摸她的头。 宁卿去了宸王妃常房的房间,一见到宸王妃,宁卿就忍不住落泪:“姑母。” “卿儿,你居然回来了!”宸王妃紧紧地抱着她:“想不到,你与世子修成了正果。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 “我去了天水,嗯,有个水哥哥……”宁卿说到水经年,心就有些失落和痛,“他把我当亲人一样好,后来表哥来寻我,他答应要娶我为妻,我就跟表哥回来了。太后也同意了。” “如此就好。” “姑母这次也随咱们一起下山吧。”宁卿说。 宸王妃一叹,点头:“好。”她原本以为,自己要在这山上过一辈子,没想到宁卿回来了。她没有儿女,宁卿就等于她的女儿,她有了依靠,自然要下山。 午时左右,宁卿与敬仁太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京。 敬仁太后对宁卿喜得什么似的,合八字的事情当然不会隐瞒,还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所以,敬仁太后回到宫中不到一会儿,整个皇宫都知道了。敬仁太后此去是给宁卿与宋濯合八字。 众人原本就觉得宁卿配宋濯不起,敬仁太后也对宁卿诸多嫌弃,若八字稍有不好,说不定这场荒诞婚事就会中止。 没想到,午后却传出,宁卿与宋濯八字乃天作之合,是天命贵女的好命格。 不一会儿,这消息就传出了宫。 “天命贵女,那是干什么的,听着好像很厉害的命格。” “我想起来了,当年程玉华不是说自己就是天命贵女么?原本是克夫命,却说要改命能改一个天命贵女出来。后来我好奇跟寺里的大师打探,大师们都说,没有改命的一说,只有夺命格。” “哎呀,夺命格?那她要夺的,不就是人家宁卿的?她想夺人家的命格,霸占人家的正妻之位,还要打压人家,逼人家做小的,各种折磨欺压,还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真真是得便宜还卖乖,恬不知耻。” 靖国伯府也很快收到消息了。 靖国伯想着宁卿能够嫁给宋濯,这门户比他们家低,他还是很高兴的。但现在居然传出宁卿是什么天命贵女,还扯出程玉华当年的事情出来,靖国伯就隔应得直喘气。 程玉琴又跑来嘲讽了程玉华一顿。 程玉华整个人都傻了,宁卿居然才是天命贵女! 呵呵呵,现在才知道,不是宁卿抢了她的东西!而是她一直在霸占着宁卿的东西!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夺也夺不过来!这是命啊! 但既然都是命,那她算什么? 若是宁卿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她与他当初所经历过的又算什么? 那些生死相依,惺惺相惜,难道都是一场笑话吗? 既然与宁卿是天定姻缘,何必,又要与她有那样的一段! “姑娘,既然是天注定的,不如放手吧,就算不嫁人,离开上京,走得远远的,重新开始生活。”可心说。 “不!我凭什么要放手!凭什么!”程玉华不甘心地哭喊起来:“就算我伤不了他们,就算他要娶那个小商女,我也不会离开!绝不会认输!我就要留在这里,永远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还欠她一命,永远也还不清! 靖国伯府又处于旋涡中心,特别是程玉华,被百姓拿出来讽刺了一翻又一翻。 程玉致自从被贬为庶子后,整天喝得烂醉,今天外面的人又拿他们家说事,而且说的还是他亲妹妹,气得抓住说事的人就是打。 嘴里大喊着:“都是骗人的!一个低贱的小商女而已,哪会有什么好命格!” 接着与人群打了一顿,被抬回靖国伯府。 宋显和蓝若英也收到了消息,直隔应死了,天命贵女?虽然不知道天命贵女是什么好命格,但听着应该也是极贵重的。 但他们可不想宁卿的名声好听起来。只有宁卿的名声差,身份低贱,配给宋濯才会起到拖累作用。 宋显和蓝若英暗中叫人到外面传,说哪有这么多天命贵女,可能也就是八字合而已。但八字这东西,只要不相冲,一般都是能合得来的。 俱说是宁卿使小手段,想抬高自己的名声才说自己是什么天命贵女。宋濯色令智昏,附和着她。 至于太后,疼爱孙子,也听之任之。反正,宁卿好像真的没带给过宋濯什么,反而有些拖垮宋濯的名声。 外面的风向变了,宋显才高兴起来。 晚上,宋濯出宫去了。慧苹得知外面的流言又不好了,很着急。 宁卿托腮望着蜡烛:“也不是什么不好听的名声。反正,外面说的都是事实,我就是一个小商女。嗯,身份上配不上他。” “可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慧苹说。 “让他们说去。”宁卿打了个哈欠。“我还不想要那什么天命贵女的名声呢。他倒便宜,以前我就是一个小商女,配不起他,被他各种嫌弃。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原以为不知如何折腾他呢,这么快就多了个什么天命贵女,他只会拣好的,拣现成的。” 第173节 说着低哼了一声,歪在床上睡了。 慧苹怔了一下,就悟过来了,噗嗤一声笑了。微微一叹,吹熄了蜡烛。 女人,有时就是这么矫情。总希望一个男人,排除万难地选择她,遭世人反对也要选择她。 宁卿从天水回来,她在天水有的是成绩,被封过郡主,做得起皇商,还挤走了人家好几个根基深厚的大豪商。在湛京占了半壁江山。不可谓不出众厉害! 可知道,小商女,与豪商之间是差天共地的。 但她偏只字不提,由着宋濯与敬仁太后折腾。她只窝在一边乖乖地学规距。 宁卿,还是记仇的。 她在上京吃了这么多的亏,受了这么多的罪,可谓是被逼着离开的。当初又不是她上赶着给宋濯做妾的,她都想尽办法逃了,是他逼着,敬仁太后也助着宋濯,也死命地逼着。 现在,凭什么让她在外面打拼起来,成为理所当然的配得起他的人,再让他理所当然地迎娶。 那值得爱的,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事业? 她偏一穷二白地被宋濯拉着回来,当着敬仁太后的面说娶。好好地得瑟一下,瞧,你们想要怎样赶也赶不走我,就算我就是一个小商女,他就是爱我,非我不娶。 好吧,她这心思太坏了,总想着怎么隔应人。以报她当年被各种嫌弃,然后逼着为妾的仇。 这么快就得了什么天命贵女的名头,要消停了。只没想到宋显又想给她作掉。 反正,管他呢!爱怎么闹就怎么闹,能不能顺利大婚,就看宋濯自己本事了。她可不管。 经宋显一闹,风向转得很快,褒贬不一。第二天一早,宋显就高高兴兴地去上朝了。 而宋濯,在回京十天后,第一次上朝。 ☆、第171章 赐封和赐婚 宋濯回京已有十天,但他一直没有上朝。而是经常在敬仁太后处尽孝。 今天,宋濯第一天上朝。 宋濯上朝,是整个上京官员都意料之中的事情。就是不知他会领什么官职。 上朝的官员都是正五品及以上的实职官员。并不是贵族就能上的。除非得以重用,诸如太子、得以重用的皇子和王爷。宋濯以前没领任何的职务,但他能力出众,得元德帝重用,是以亲王世子的身份上朝觐见。 宋显任的是谏议大夫,从四品官。虽然官位不高,职位平平,但他出身自权势滔天的宸王府,虽是庶子,但却得宸王提拔喜爱,众官员都对他巴结讨好。别说是他职务平平,就算是他放个屁都说是香的。 而且宋濯为一个女人失踪三年,名声不好,外祖家也败了,宸王还不喜,一心扶持庶长子,也没有生母。即使当年如何的辉煌,也坠落了。 有些人就奔到宋显跟前讨好。宋显来京三年,就收了好几个官家庶女当妾的。 现在,就不知宋濯会被任什么职务。 一大早,宋濯出门就碰到了宋显。 宋显笑着说:“三弟,今天你也要上朝?” “嗯。” “不知皇伯父会给你派个什么职务。” “谁知道呢。”宋濯笑了笑。 宋显低哼了一声,冷冷笑了笑:“我收到消息,前天皇祖母去找皇伯父了,定是给你谋职务去了。”这是嘲笑宋濯没本事,要靠敬仁太后走后门。 宋濯却挑了挑唇:“能得皇祖母喜爱,也是我的本事。” 宋显一噎,那意思是说,总比他使尽法宝也得不到喜爱的强。 宋显怒羞成怒,冷笑:“对对,是三弟你能耐。可是啊,你这么招人喜欢,怎么就不招父王喜欢?” “认知道呢。”宋濯轻描淡写的一句,袖子一佛,就轻步而去。身姿飘逸,说不出的风流卓约。 宋显又是一噎,本来想得瑟一下自己得宸王宠爱,但人家这样轻描淡写,他又有种得瑟不起来的感觉。 二人分别上了轿辇,一路前往皇宫。 各官员已经到了十之八九,突见宋濯宋显兄弟前后进来。一些习惯迎上去,给宋显打招呼的官员步子就僵了僵,不敢上前。 虽然宋濯现在似是各种处部条件都处于劣势,但他以前的强势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宋濯。”沈成恭走过来:“回来这么久也不见一见兄弟。” “有些忙。”宋濯笑了笑。 又见四皇子宋科走过来,几人走到一边去。那几个三四品的官员见宋濯走远了,才走近宋显,跟他说话。 宋濯走过,不少官员向他打招呼。 赵丞相:“宋世……濯,你回来了。” “是。” “三公子这些年游历收获颇丰吧。”朝太慰摸须笑了笑。 “还好。过几天到你府上小坐。” “宋濯!”太子宋玄冷着脸走来,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上次给本宫的银矿塌了,事发重大,被百姓发现,父皇把银矿收走了!” “你这是自己把矿挖塌了,还要怪我的意思?”宋濯:“你怎么不被抓到大牢里斩了?” 宋玄简直把宋濯给恨死了! 那个银矿他只开采出了十万两银子,接着就挖塌了,被百姓发现,幸得挖矿的是死士,并没有供出他,否则他太子之位都得被废。 他想起那颗大还丹。可不只值十万两! “皇上驾到!” 众官员闻言,纷纷分两边站好,向元德帝叩首。 元德帝一眼就看到了宋濯,就笑了:“昨天八字可合好了。” “回皇上,已经合好了。”宋濯出列。 “那就该准备大婚了。”元德帝道:“这婚事可不能寒碜了,该有的都得有。朕再赐你一道婚旨吧。” “谢皇上。” 元德帝道:“听旨。现在宸王嫡三子宋濯文韬武略、秀毓干城,赐封为宸王世子。越城宁家之女宁卿勤勉柔顺,雍和粹纯,赐封为宸王世子妃,八月二十九完婚。” “谢皇上。”宋濯磕了头,太监把两道圣旨捧上。 等到宋濯站起来,众官员才回过神来。个个一脸惊诧。特别是一直讨好宋显的官员,都傻了。 宋显却懵逼了! 怎么就刚封了?不对!这套路不对啊! 不是应该,他笼络的官员众多,支持者这么多,还有宸王庇护。宋濯上朝封一个小官,再被他步步打压,越活越卑微,等到年底,大势所催,他就理所当然地被请封世子了。 这套路不应该是这样走的吗?突然,就被元德帝轻描淡写地就封了!弄得他就像个傻子一样! “皇上,不可!”支持宋显的官员急了。 可知道,这三年里,他们为讨好宋显,花了大把大把的人力和物力。有些,甚至是把自家女儿送上去了的。 怎么能全都打了水漂!最重要的是,他们讨好宋显已经得罪了宋濯,所以,怎么能让宋濯再次得势! “白尚书,本世子受封,你有何意见。”宋濯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皇上,臣以为,宋濯不配为宸王世子。”白尚书说:“他色令智昏,居然糊涂到娶一个小商女为妻。” “本世子要娶谁为妻干你什么事?”宋濯冷笑:“商女怎么了?商女不是平民?有国法规定不能娶平民为妻?” 白尚书一噎。虽然所有人都觉得平民确实是配不起贵族的,就连平民自己也这样认为。但这种话却不能说出来,否则是以娶民女为妻而入罪,就会激起民愤。 “而且,白尚书你家老母亲就是一个挑货郎的女儿,甚至连个商女都不如。嫁给了你当时还是穷秀才的父亲。你父亲高中后,一步步的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难道你也要嫌弃家母,主张让你家父休妻吗?”宋濯道。 宋显终于忍无可忍,冷声道:“你——你品德败行,色令智昏!谁不知那小商女是绝色美人。” “长得美也是错?活该嫁不出去?” 众官员噗嗤一声笑了。赵丞相冷哼一声,瞪了白尚书一眼。谁都知道,赵丞相的女儿赵二小姐是天盛第一美人。 “宋显,你觉得本世子不适合,谁适合,你吗?” 宋显脸色阴沉得直可滴出水来,他不回答,但却是默认了。而且宋濯与宋显争位一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本世子现在问你一句,本世子现在是作奸犯科、杀人放火,还是残了废了,抑或是傻了,成了白痴?”宋濯挑了挑唇,“本世子生来就是世子,生来就是嫡子!别说是我能力如何,就算我资质平平,只要我没残没死,世子之位都是我的!你,连跟我争的资格都没有!” “你——”宋显大怒:“父王所属意的人是我!” “够了!宋显,你想要混乱嫡庶纲常吗?”元德帝脸色阴沉可怕,就像山雨欲来一样。 那种帝皇之威,让整个朝堂的一颤。宋显更是吓得差点要跪下来一样。 “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这是立国之伦常纲理,岂容你混淆!”元德帝冷森林地道:“你是要仗着宸王宠爱,逼害嫡子?哼,你好大的狗胆!” 刚才支持宋显的官员触到帝皇之怒,全都打了个颤。突然想起,元德帝不是嫡长子。他是嫡子,却排行第六。 元德帝之前就有个庶兄,仗着是长皇子,又得先皇宠爱,还能力出众,差一点就登上皇位了。所以,元德帝最恨混淆纲常嫡庶之人。 众人是知道这段往事的,但想到这是宸王家事,又不知宋濯会去哪里,说不定已经死在外面了,这才不顾元德帝那边往事,支持着宋显。 宋显整个人都傻了,他绸缪三年,得到的,却成了一场大笑话! 宋濯只要回来,他跟本就什么也不需要做,宸王世子的头衔就会重新落到他头上。只因他是嫡子! “三年前,朕就说过,等宋濯回来,宸王世子这封号就还他。宸王也无异议,现在你说他有异议,这是不臣之心吗?”元德帝又望向宋显。 “不!没有!”宋显大骇,立刻跪下磕头:“是臣糊涂。” 元德帝哼了一声:“退朝吧。” 这个宋显如此胆大包天,他本该打一顿以儆效尤,但想到宸王确实是一心提拔宋显,疼爱宋显的,就罢了手,没得过犹不及,惹急了他。 宸王属意宋显,他偏要提拔宋濯。 宋濯与宸王父子不和,宋濯继位就再合适不过了。父子俩斗得两败俱伤,他这皇位就安稳了。 虽然宋濯能力让他忌惮,但现在宋濯的能力都留着跟宸王父子相争去了。 若不是忌惮宸王,宋濯与宋显选一个继位,他绝对会选宋显,因为宋显跟宋濯比就像地底泥一样,而宋濯嘛,太出色了,弄死了再说。但宸王宋濯父子不和,宋濯就成不了威胁,而是利剑。 宫里,宁卿立刻就收到了消息,宋濯重新被封为世子。 第174节 宁卿很开心:“哇哦,我马上就是世子妃了。” “婚旨也赐了下来了。”慧苹兴奋地道。“对了,娘娘让你收拾行装,准备回越城等待嫁。” ☆、第172章 回乡待嫁 宋濯回京才短短十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名声似是也没有挽回几分,立刻就拿回了世子之位,宋显那三年高调一下子像一场笑话一般。 众人怔了一下就释然了。这是人家宸王府选继承人,干他们什么事。要急也是祈州的百姓急。而且宋濯不就娶个平民女子么,又不是犯什么事。人家一个嫡子继位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而且人家有的是本事,自己愿意,娶谁不是一样。倒是那个庶子,整天蹦哒个什么劲。虽然看似声势浩大的样子,但真没见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整天顶着宸王府继承人的名头瞎逼逼! 宋显铁青着脸回到宸王府,蓝若英正在家里等着看宋濯在朝堂上被宋显和支持宋显的官员挤兑。 谁知道宋显一入门,就知道宋濯被封为世子之事,眼前一黑,直接栽到了忆夏怀里。 宋濯一进门就看到了:“身体太差,不堪重用。本世子婚期还有两个多月,这事让孙氏操办。” 蓝若英一个激灵:“你是要夺我的管家之权?” “嗯。”宋濯毫不掩饰地应了一声:“这不是该当的家,你管什么家?”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蓝若英小脸黑沉。 “你并不需要做错什么!”宋濯说完连一眼也不看她,直接进了屋。 蓝若英还想吵。宋濯的亲卫已经冲进了蓝若英的房,把她房里的帐本、钥匙和令牌全都搜了出来。 蓝若英还在想,府里都是她的人,拿走了这些东西又怎样,一样会给孙侧妃为难,整个王府将会手忙脚乱。 谁知道,清风等人直接把蓝若英手下忠仆一个个拖拽到了正厅大门外的庭院,以冲撞世子之名,按住为首的周嬷嬷等管事就一顿板子。吓得其他人个个噤若寒蝉,吱都不敢吱一声。 “世子说,这些奴才他一个都不喜,大少夫人喜欢的都收回院子里自用,用不了这么多,都发卖了!”清风冷声道。 蓝若英和宋显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了,一怔一怔的都回不过神来。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这管家什么的不都是属于后宅之事,该是由她撑控着。孙侧妃想拿回管家之权,不是要跟她一翻好斗,各种心机手段齐上才对的! 没想到,宋濯一句不喜欢,就把她精心布置的所有东西全扫了个清光!这套路不对啊!蓝若英简直快要憋屈死了。 孙侧妃看着蓝若英连蹦跶都没蹦跶,就被宋濯一击毙了,只觉得大快人心,走到大厅门前,用一种像看白痴一样的目光扫了蓝若英一眼。 “人家回来,十天里什么都没做,不是没本事,不是斗不过,而是跟本就不屑跟你们斗。人家不需要做什么,想要拿回世子之位伸手就拿了。饶你们经营三年,运筹帷幄,都是是徒劳。” 说完就回去重新整理王府。 蓝若英气得心窝疼,冲到碧云轩,但清风等人拦着不让进。蓝若英就在外门吵:“宋濯,你只是世子,你不是父王,就算父王不在京,但也不代表你就是这个宸王府的真正当家人!凭什么夺我的管家之权!” “那王爷说过把管家之权给你了吗?”蓉双走出来,冷声道。 蓝若英一噎。 “这个宸王府的后宅,自先王妃去世后,一直都是孙侧妃掌着的。那也是王爷允许的。孙侧妃才三十多岁人,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资历又好,你当年才进府里半年,就夺了她的权,又凭的什么?” 蓝若英又是一噎。 “难道你做得比她好?也不见得!不过是仗着大公子那时当家才得势而已。”莹雅道:“话说这真正当家的,是未来的世子妃。还有两个月就进门了。你还能抓多久?现在世子大婚,你主持过这么重大的席宴吗?自然由资历老的人来。于情于理,这掌家权你都得还。” 蓝若英怒羞成恼,青着脸往回走。 宋濯回见两个庶妹还有两个庶弟个个瘦得不成样子,随手就扔了一万两银子让他们买吃的。 蓝若英实在气不过,第二天早上又跑出去扮可怜。说宋濯一回来就夺了她的权,打伤他们的奴才,打压他们长房。 谁知道,下午,宋绮玫跑到了烩味天下,请了以前一群小姐妹得瑟。 宋绮玫虽然是丫鬟养的,但好歹是皇家血脉,而且还是权臣宸王的庶女,身份就比一般官家千金高,将来也是得嫁作官家正妻的。所以她还是有很多小姐妹的。 一坐下,她就指着菜牌就点:“先上血燕开胃,再揣上参茶。陈香鲍鱼、桂花灼鱼、铁板鸭脯,手撕炭烧鸡……”一口气连点了十多个肉菜。 “全都是肉,会腻的。”她的一个小姐妹道。 “本姑娘吃了三年的白菜炒肉丝已经吃得嘴都起泡了!反正一个月不想再吃青菜了!” 她的小姐妹俱震惊了:“你怎么吃白菜炒肉丝呢?我的丫鬟都不吃!你既然只吃这个,今儿怎么有钱了?” 宋绮玫得瑟道:“我世子哥哥回来了,当然有吃的了。” 然后整个上京的人都对宋显夫妇无比鄙视,不过是一个丫鬟养的庶妹而已,居然这么刻薄,天天白菜炒肉丝!别说是官家小姐,就算是生活好一点的普通百姓也不屑吃!而且还是一吃三年!这还不是一般官家,而是顶级权贵宸王府! 然后宋绮玫又说:“以后我都能出门玩耍了。” 她小姐妹说:“以前你不能出门玩耍?” “噢,这三年你见过我?”宋绮玫道。 她的小姐妹嘴角一抽,好像真没见过。只是宋绮玫性格太嗑碜,她们跟她只是不得罪,算是朋友,却不深交。她出没出来自然没多去打听。 “我以后月钱都能恢复三十两银子。”宋绮玫道。 众小姐妹羡慕:“我们只有五两或是三两。” “我三年来只有一两银子。”宋绮玫说:“有时还忘记发了。” 从小姐妹:“好惨啊!” 接着整个上京又传遍了。宋显夫妇刻扣庶弟庶妹伙食,天天白菜炒肉丝,为怕丑行败露,还不准出门。原本一个月三十两的月钱,缩减成一两,有时还不发。这名声坏得…… 蓝若英和宋显听到外面的传言,气得直要吐血。但却驳无可驳,因为这都是事实。 而且五公子宋贺和六公子宋乔也是有交际圈的,他们这三年过的什么生活,他们的朋友都是有眼看的。但那时宋显势大,众人都不敢得罪宋显,纷纷闭了嘴。 现在宋濯强势回归,宋显如何刻薄庶弟庶妹一事都曝了出来,想掩都掩不住,真可谓应了那句,墙倒众人推。 …… 话说宁卿就在宋濯被封为世子那一天,就收拾行装准备回越城了。 宁卿坐在床上,听到慧苹给她报赐封的信。秋嬷嬷就捧进好几套衣赏和头面:“姑娘,这些都是娘娘赐给你的。都是娘娘这三年来准备好给未来世子妃的衣裳。” 宁卿挑了一套衣裳换上,也戴好发饰,出来给敬仁太后辞行。 宁卿一身枣红梅花刺绣对襟刻丝华裳,乌发微挽,云鬓里插着蝶花吊穗琉璃发簪,腰系羽蓝留宿丝绦。缓缓走来,摇曳生姿,蛾眉淡扫,媚眼天成,怎么一个倾城绝色。整个庆元宫都被她映得满堂彩。 敬仁太后即使作为女人,看着宁卿也不禁心中微颤,以前会觉得颜色太盛,不是好货色,是狐媚子。 但现在,却怎么看怎么好,哎唷一声:“这种绝色只该天上有,人间哪见得几回。因为是天命贵女,所以才该这样倾城倾国。” “娘娘说的对。”李德连忙拍马屁。 宁卿嘴角抽了抽,行礼辞行。敬仁太后拉着宁卿的手,笑了又笑,说了好些话,才依依不舍地放人。 “怎么不见表哥。”宁卿想宋濯了。 “要成婚了。不能再见,否则不吉利。”敬仁太后笑着说。“从现在开始,婚前都不能见,你快出发吧。” “是。” 宁卿坐上精致华贵的马车。往外一望,还是不见宋濯,很是失落。只得下了窗帘子。 除了慧苹春卷之外,敬仁太后还另送了四个丫鬟随行,还让秋嬷嬷亲自送出城外。沿途两百军队护送。 宁卿被封为世子妃,早有元德帝派来的太监骑着快马先一步赶往越城,好宣旨赐婚。 那天宋濯下朝后,第一时间就去庆元宫找宁卿,最后才知得宁卿已经出发回越城了。 宋濯一听到宁卿走了,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混乱和害怕,他又想起以前她跑了四次路,还有一次差点就在越城嫁人了。 宋濯虽然明知她这是回家待嫁,是嫁给自己,但他没由来的就是舍不得和害怕。骑上快马就追。 直到城外,才见到宁卿的马车。 “卿卿!”宋濯打马而上。 “世子,婚前不能再见了!”秋嬷嬷大急,忙拦着人。 “表哥!”宁卿一下子掀开窗帘子,一张娇嫩的粉脸就露了出来。 秋嬷嬷见此,只得任他们粘糊一阵。 “表哥,我走了。” “不准说走,坏丫头。”宋濯上前,一把就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两下。 宁卿也舍不得宋濯,身子不住地往窗外挤:“表哥,给抱抱。唔唔……” “别挤!” “人家想抱抱你。” “不抱了。你胸太大,挤不出来的。” 宁卿小脸一僵,满脸通红,直瞪他。 “卿卿乖乖的,表哥很快就来接你了。”宋濯捧着她的小脸,亲了又亲。 宁卿点着头。 秋嬷嬷见到这两人还在粘糊,大急:“世子,请回吧!马夫,驾车!” 马夫立刻甩马鞭,马车疾行而去。宁卿往窗外望他,泪汪汪的。 宋濯看得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又打着马追了好一段路,才被拦着,最后折返。 而元德帝派去的传旨太监,快马加鞭,只用了五天时间,快宁卿十天到了越城宁家。 越城宁家还不知道宁卿和宋濯回来的消息。 自从宋濯被废后,整个宁家都蔫了下去,而且宸王妃去了寺里祈福,没有再回过宁家,宁家觉得生意做得更不顺了。 传旨太监进了越城,先找了越城知府赵大人。 赵大人得知是传旨,立刻亲迎,陪着浩浩荡荡地前往宁家。 “开门!”官兵拍门。“赵大人来了。” 管家受宠若惊,立刻进去传说。 宁家众人刚好都在家里。宁二爷得知赵大人带着一大批人马过来,大受惊吓。 “这是怎么了?自从赵知府家跟宁妙那死丫头退后,就没跟咱们家有过交杂,这年,更是各种打压啊!怎么突然带一大批人上门?” “定没好事情。”顾氏道。 “先迎了再说。”宁老太太沉着脸。立刻前往正厅处。 第175节 ☆、第173章 打扫 管家已经开了门,只见赵知县带着一群官兵齐齐冲过来。宁二爷和宁大爷看到这阵势,小腿都直打颤了。难道他们家摊上了什么大祸,要被抄家灭族? “赵大人……”宁二爷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点头又哈腰。 他正要行礼,谁知道,赵知县却一把握住他的手,宁二爷大受惊吓,冷汗都快下来了。 宁二爷小心冀冀地抬起头,只见赵知县笑得一脸“奸诈”:“哎唷喂,亲家啊!” 宁二爷闻言,都快崩溃了,他们什么时候又成亲家了? “快让一大家小出来跪着!”赵知县身边一名白脸尖声尖气的人说。 宁二爷还懵着,突然又被这一声喝,还得全家老小一起跪,脑子轰地一声,这真摊上大事了?这赵知县还耍自己一顿! 宁二爷被唬得直冒冷汗。想跟赵知县说一说情,但周围一大群的官兵,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矮胖的官员,他身子一抖,脸就白了,因为他认得,这是知府,让管家连忙去叫人。 宁家一大家子快步出来,宁老太太、宁大爷、田氏、顾氏,还有至今还嫁不出去的宁妙,年纪最小的姑娘宁香,一起到大厅前庭,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群官兵,身子就是一晃。 “跪!”那名白脸尖声叫道。 宁家一大家子早就脚软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只听一个尖尖的声音,高亢有力,似唱似说地念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越城宁家有女宁卿,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与宸王世子宋濯命定姻缘,天作之合。着即册封为宸王世子妃,于八月二十九完婚,钦此!” 直到宣旨太监念完最后一个字,宁家众人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什么……世子妃?这都是真的?”宁二爷最先回过神。 “放肆,圣旨还有假?”宣旨太监翘着兰花指哼了一声:“还不快起来接旨!世子妃不日即将回到越城,你等快快准备好接架!” 宁二爷接过圣旨,激动得双眼放光。 宁老太太等人也是激动得满脸潮红。宁老太太更是喜极而泣:“都是真的!五丫头回来了!而且还被册封世子妃!祖宗保佑!佛祖保佑!” “这……真是好事啊!”顾氏脸色一时高兴,一时就隔应。他们宁家又出了一位世子妃,是宁家之光,但这世子妃,怎么是最不争气的三房,而不是他们二房? 想着,不由自主地瞥了宁妙一眼。 宁妙已经气得脸都青了。宁卿那个小贱人,明明说是跟啥啥国的男人跑了的,而宋濯也被废了,怎么突然都跑回来了? 当初得知宁卿被野男人拐跑后,她不知多高兴。小贱人,让你嫁世子,现在被人嫌弃,只能跟野男人跑了吧! 那个宋濯,也是活该被废,居然瞧不上她……好吧,她才不希望被他瞧上呢!反正,他居然把那小贱人放到手心里,就该被废才行! 现在,算什么? 宋濯不但回来了,而且还重新封为世子,宁卿那小贱人居然封为世子妃? 宁妙差点就气死过去。 她觉得,宁卿最好的下场也就是成为宋濯的贵妾而已,哪能想,人家居然连侧妃也不是,而是正房嫡妻! “宁老二,宁老太太,真是恭喜啊!你们家先是出了一位亲王妃,现在又出一位亲王世子妃,”赵知县笑眯眯地说着。 “呵呵呵,谢谢,谢谢!”宁二爷一下子觉得扬眉吐气了。 “你就是宁家的当家人?”宣旨太监道。 “是是。辛苦公公了!”宁二爷已经猜出了太监的身份了。 宁老太太早让管家下去准备,转手就拿过一个荷包,塞到宁二爷手里。宁二爷立刻塞到太监手里:“小小意思,公公一路辛苦,回程时买个水酒喝。” 太监一捏,里面是一个小银锭,大约十两左右。撇了撇嘴,他长途跋涉,封了正一品的世子妃,才给这么点。不过想到宁卿得宋濯宠爱,又得太后喜爱,不敢得罪,仍然摆着笑脸。 “公公快请,民妇已让人备下茶饭。”顾氏笑着上前。 “不用了。咱家要赶回京复命。这位是刘嬷嬷和郑管事。”太监突然道。 宁老太太只见刘嬷嬷是个严肃妇人,郑管事却满脸笑容,但瞧着都是厉害角色。“二位是……” “奴婢和郑管事都是世子派来的,世子妃要回来了,自然要打扫打扫屋子。”刘嬷嬷道。 打扫屋子?往后一瞧,只见刘嬷嬷和郑管事后面还跟着二三十人,有男有女。宁家众人都怔了。 宁老太太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宸王妃被封,只有一个太监来宣旨,连赵知县都没通知陪同,更别说是知府大人了。还带这么多官兵来。 很简单的就封了。后来只有宁家一头热地高兴准备,宸王府那边就再也没有动静,过了几个月就派个管家来送了聘礼,又过了几个月迎亲队伍把宸王妃迎走。 哪有这次这样,派着地方父母官陪着不够,还让知府大人陪着,留二十多人打扫?扫什么? 赵知县见宋濯如此重视宁卿,那双眼就更亮了,这次娶世子妃的排场,可比当年娶宸王妃还更大!宁家这次是真要人一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 赵知县越发激动,扫了宁妙一眼,想说什么,但到底是一个男人,不好夸赞,否则就轻浮了。他得赶快回去,让自家夫人来才行! 众人一起告辞了。 宁二爷打开圣旨,盯了又盯,他们宁家又要扬眉吐血了。 “世子妃十天后就到了,咱们在快点打扫。”刘嬷嬷笑道:“宁老太太,不知世子妃的位处在哪里?” “嬷嬷快请。”宁老太太听着刘嬷嬷一口一个世子妃,整个人都飘飘然。这次跟上次娶宸王妃是不同的感觉,这次是真的要飞上枝头的感觉。 刘嬷嬷笑着领着十来个仆妇和丫鬟,跟着宁老太太身后,宁香扶着宁老太太。 顾氏、田氏,还有宁大爷,宁二爷俱是点头哈腰地紧跟着。宁妙见要去自己的住处,翻着白眼追上。 宁家很小,几个姑娘是住一块的。一个小小巧巧的院子,共有六七个厢房。 “是这里吧。”刘嬷嬷一望:“快地把所有地方都清扫干净。” “是。” 那十多年仆妇丫鬟四散而去,冲去各厢房,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 “你们干嘛搬我的东西!”宁妙气得胸口直起伏,冷盯着刘嬷嬷。“你要打扫,就扫五丫头的房间,凭什么连我们的房间都清了?” “宁妙!”宁老太太怒喝。 宁二爷也是直瞪眼:“再吵就把你扔出去!” “世子妃还要在这里住两个月,难道就住一间房?”刘嬷嬷冷声道:“侍候她的人就有二十来个,这个院子都不够住了。只能请两位姑娘先移居别处。” 宁妙气得一个倒仰,贱丫头! 宁老太太见宁妙不忿,立刻道:“现在这院子就你和香儿,暂时搬去跟你娘和姨娘睡。” 顾氏一噎。她现在跟孙子睡啊!宁妙再挤过来,还有一个丫鬟,哪里挤得下。 “刘娘子,地契和房契已经拿到了。”郑管事走过来。 刘嬷嬷应了一声,接过地契和房契,塞到宁老太太手中:“我们世子并非不厚道之人。已经买下了隔壁的宅子,不若让一些人搬过去,没得太过拥挤。” 宁家众人一听,就是一阵不敢置信。 隔壁的一所二进宅子,与宁家一般大小,主人已经搬进了京,房子空置了半年多,还没卖出去。这房子才空置时间短,打扫一翻,立刻就能住人。宋濯为方便宁卿大婚,居然买了下来。 宁二爷接过地契,喜得什么似的。转念一想,就说:“既要买房子,不如就在上京买。买后立刻就暖房入伙,好在上京出嫁呀!没得迎亲接亲太麻烦。以后亲戚来往也方便。” 宁老太太干咳一声,扫了宁二爷一眼。 宁二爷有些尴尬地呵呵笑了笑。 刘嬷嬷只笑而不语,双眼微闪:“婚嫁和暖房不能同一年。” “嬷嬷,房间的东西已经清完了。”众仆妇和丫鬟已经把里面的东西搬了出来。 宁妙大怒,哼一地声,伸着手指,指着那些东西,挑着眼:“搬出来了,就给我安置好” “这是自然的。”刘嬷嬷说:“姑娘要搬去哪里?” “先搬到顾氏房里。”宁老太太道。 “好的。等姑娘想好安置在哪里,奴婢就着人搬。”刘嬷嬷道。 “不用不用。”宁老太太笑着摆手:“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不是没个下人的,哪能劳烦客人。” “如此,就谢过老太太了。奴婢还要布置一下世子妃的居所。”刘嬷嬷很满意。 宁妙暗地里咬牙,指使不了刘嬷嬷,让她觉得好像低人一等一样。 刘嬷嬷继续打扫房间。 宁二爷和顾氏回到房里,商量着隔壁的房子究竟谁搬进去。因为现在宁家是他们当家,都是他们说了算。 “现在突然多了一座宅子,自然是大房和我们二房要分开了。”顾氏道。“隔壁的宅子装横得更精致漂亮,大房是长房长子。于情于理,大房留在旧宅,我们住新宅。” “五丫头要在这所宅子出嫁,将来回门也是在这宅子。” 顾氏一怔,宁卿这个世子妃他们是绝对要扒拉住的。要是分了出去,宁卿不跟他们亲了,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别提分家,只让大哥一房搬过去。两家之间开几个门,不就好了。”宁二爷道。 于是,夫妇俩为了扒拉住宁卿,只好弃了这么精美的房子,便宜大房了。 于是,搬家的决定就这样定了。 大房和宁大爷的儿子儿媳,孙女什么搬了过去。整个宁家一下子宽趟了,宁妙和宁香搬到了原来田氏那边的房间。 十天后,宁卿的车队还没到达,就有两个丫鬟先行到了。 宁家众人到大门前迎。赵知县带着一家老少又来了,就连知府大人也跑了过来迎。 宁卿虽然还没出嫁,但赐封已经下来,就差金册还没到手。 宁卿盛妆打扮好,在慧苹的挽扶下下了车。 “见过世子妃。”宁家众人行礼。 宁妙看着宁卿盛妆打扮,美得让人久久回不过神来。周围的丫鬟扑妇加起来足有十多人,就连她身边两个丫鬟都打扮得比他们宁家的姑娘好,真真正正的金仆奴婢。而宁卿,就像个高高在上的真正贵族一样,与他们是不同的。 那种感觉,即使贵为亲王妃的宸王妃也没有给他们这种感觉过。 宁妙看得直恍神,心里嫉妒,同时也是恍神的。凭什么,同是宁家女,为何,她就能高高在上,永远的高人一等,而她,却仍在这个小门小户里挣扎? 宁老太太看到宁卿,喜极而泣:“五丫头!” “祖母!”宁卿看到宁老太太也是哭了,走上前就抱着她。 “走,快进去吧!”宁二爷笑道。 第176节 ☆、第174章 对得起自己 宁卿被簇拥着进了屋。 宁老太太拉着宁卿的手:“早已经备好了饭菜,一路上你也辛苦了吧。” “还好,也不那么累了。”宁卿道。 “姑娘,先去更衣吧。”慧苹道。 “好。”宁卿点了点头,就与慧苹春卷等人一起朝房去了。 “房间改了改。”顾氏想跟着去,却被后面的丫鬟给拦住。 顾氏只得讪讪地后退。宁妙看着自己的亲娘居然这样讨好巴结宁卿,一张小脸就涨得通红。 宁妙蹭上前扯了扯顾氏的衣角,低声道:“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丢脸死了。” “你懂什么,一边去。”顾氏瞪了宁妙一眼。 宁卿回到房,一望,就怔了:“房间改过?” 刘嬷嬷走上前:“回世子妃,世子让改的。不但是为了大婚,以后走娘家,回来小住,也得住。姑娘放心,世子已经把傍边的空宅子买了下来,妙姑娘和香姑娘已经有够的地方住。” 宁卿点点头:“你是……” “奴婢是世子安排到这里照顾世子妃起居的。本姓刘,以后就是都是姑娘房里的管事嬷嬷。还有这十个丫鬟,都是世子精心挑选出来的,姑娘喜欢哪个,可提上来。若不喜,先放着。”刘嬷嬷说:“现在房屋少,挤不下这么多,等以后回到王府,再挑十人。” 宁卿到宫里学过规距,知道世子妃有十二个大丫鬟,下面二等三等还另算。 宁卿又想起以前的雨晴和瞳儿:“以前的雨晴和瞳儿哪里去了?” “这两个一直在上京外的私宅里管着事,而且年纪也大了,等世子妃大婚后可给她们配人,若是没那个心思,可让孙侧妃来。”刘嬷嬷说。 宁卿往那十个丫鬟一瞧,暂时选了两个。一个婉转秀丽,赐名紫婉,一个活泼,看着挺泼辣的,赐名紫芦。 “姑娘,更衣吧。”慧苹和春卷已经准备好了。 宁卿进去换衣裳。 外面小丫鬟来报:“嬷嬷,廖知府和赵知县想给世子妃见礼。” “外男不见。”刘嬷嬷直接拒绝。 “都些什么人啊,我们世子妃是谁想见都能见的?而且还是两个大男人!”紫芦冷哼一声。 小丫鬟出去回了廖知府和赵知县,二人都是很失望。宁二爷正陪着这二位,呵呵笑了笑:“到底是外男,不好见礼。一会儿让两位夫人陪着吃饭也行。” 宁二爷办不成,但廖知府和赵知县一点也没生气,反而不住地附和:“是我们鲁莽了。” 宁二爷从未被人如此奉承过,而且对方还是自己一直想要巴结讨好的知县和知府大人。 今天宁家不止两位大人来了,就连已经出嫁的宁素、宁巧,还有其他几位堂姐都带着丈夫回来。宁卿的外祖母柳老太太、舅母康氏带着女眷过来。男客都到了前厅,由宁二爷宁大爷招呼。 宁卿换好了衣裳,就到宁老太太房里给她请安。 一大堆的伯母婶子,堂姐堂妹,还有柳老太太、康氏等外祖家的,再加上赵知县夫人和廖知府夫人,都挤在不大的宁老太太屋中。 宁卿一进屋,这群女眷就吱吱喳喳地要挤进来,慧苹四个丫鬟连忙护着,刘嬷嬷笑道:“世子妃饿了一路,开宴吧。” “快快,已经备下酒菜了。”顾氏立刻上前,“五丫头,走这边。” “谢谢。”宁卿又望向宁老太太:“祖母,外祖母,卿卿扶你们。” 宁老太太很是欣慰地拉着宁卿的小手,这个孙女,她真没白疼啊! 柳老太太即是眼圈都红了。她想到自己早逝的女儿。 宁卿与几位老人上了主桌,作为亲伯母的顾氏、田氏,舅母康氏,还有两个堂嫂,廖夫人和赵夫人,已经有点挤了。 宁素宁巧两个还想上桌,却被宁老太太瞪得不敢上前。只得与宁妙等其他姐妹一桌。 宁卿吃过饭,与宁老太太说了一会话,就回去歇息。 今天的场面说乱,也不算乱。因为有刘嬷嬷有丫鬟挡着,宁卿不想见的人一般都见不到。 回到屋,宁卿伸了个懒腰:“好累哦,以后都不要见客了。” “世子妃不想见的都挡着就是。”刘嬷嬷道。 “姑娘。”慧苹走进来,脸色有些奇怪。 “何事?”宁卿喝了口茶。 “初蕊想见你。”慧苹说。 宁卿怔了下:“哦,让她进来。” 初蕊比宁卿大一年,她已经十八了,仆妇装扮,面黄肌瘦的。看来这几年过得不好。宁卿又想以前初蕊活泼天真的圆润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奴婢参见世子妃。”初蕊含着泪给宁卿行了个大礼。 宁卿望了望初蕊:“你这几年过得不好。” 初蕊一听,泪水就掉了下来,呜呜哭着:“自从四年前,世子妃与世子离开后,奴婢就被指给了现在的夫家。是家中一名小厮。后来,三年前,二爷到京里打探,得知世子妃失踪,世子被废,王妃也再也没有回过家。咱们整个宁家都不好了。生意越来越差,奴婢的生活也越来越不好,没事找事。奴婢被调去了洗衣裳,做粗活儿。我家那个,于两年前就病死了。就留下奴婢一个。” 宁卿沉默了下。 “世子妃,奴婢真的知错了。”初蕊眼泪越发汹涌。“求你原谅奴婢!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想回来侍候你。当三等丫鬟也行。奴婢只想跟着世子妃。” 宁卿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让祖母把卖身契还给你。再给你五千两,你可以在外面做个小营生。” 初蕊一怔,低声道:“奴婢谢世子妃,但奴婢一个小女子,拿着五千两银子在外不安全,而且奴婢也不会做小生意,到时也是血本无归。” 宁卿皱了皱眉头:“要不,我让祖母让你嫁给一个管事怎样?再不行,你到附近村里买个宅子,五千两银子够买很多田地了,你不用下地,就收租子,每年有了进项,也能衣食无忧,还能请个小丫鬟或是婆子侍侯。我再跟知县打一声招呼,让他罩着你,一定没人敢欺负你的。” 初蕊满眼失望,看着宁卿,泪水流得越发的绝望和汹涌:“奴婢……想回到姑娘身边。想回到以前那样……” “好了!”宁卿墨眉微蹙:“哪有上赶着不当主子当奴才的。就这样定吧。” “姑娘……”初蕊嚎哭。 宁卿却不理她,站起来,转身进了内屋。 直到初蕊走了,宁卿还郁郁地坐在窗边。慧苹给她揣茶。 宁卿对初蕊的感情很复杂。有自小一起玩大的情宜,有一起进宸王府相伴相依的情宜,但最后初蕊去出卖了她。但也是因为初蕊的出卖,她才有跟宋濯再次在一起的机会。否则,现在她的生活不知如何。可能会平静,但绝不会幸福快乐。 “姑娘你是怎么了?”慧苹笑着道。 “唔,我是不是很无情?”宁卿道:“当初她是不是一时想岔了,但人,总不能一捧子打死,会犯错,也会认错,只要能改过就好。” “没有什么无情不无情的。”慧苹道:“姑娘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对不对?而且现在她有难,姑娘还帮她,给她银子,安排好她后半辈子的生活,无愧于心就好。” 宁卿这才笑着点头:“对的。”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当年初蕊究竟是怎样想的,或是现在是怎样想的。但她无需明白,她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够了。 “世子妃,二姑娘、三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和八姑娘求见。”紫婉进来道。 宁卿怔了下:“哦,请进。” 宁卿又出了厅。眼前这些姑娘,除了宁香,宁家的所有姑娘都嫁了。嫁的全是商户,有些还不如宁家的。 宁素和宁巧小脸涨红地走过来:“五姐姐,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今儿个道歉,不知你会不会原谅我们。” 宁卿道:“有什么大不了的。” 宁素和宁巧就是一喜,宁巧拿了个银手镯:“这个先送你,等你生了小娃娃就给他戴。” 宁素拿出一个小肚兜:“我去年才生了个儿子,这个你放枕头底下,将来也一定生个儿子。” 宁卿小脸通红,慧苹却笑着收了。 众姐妹坐了一小会,就走了。 宁素宁巧结伴走在一起。宁素道:“她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谁知道。”宁巧心里酸溜溜的:“明明跑了的,又回来,还封为世子妃。得修多少辈子的福气!” “我婆婆说,能沾点就沾点。”宁素道。 “嗳,能沾多少?就算关系搞得再好,还能带我们飞?”宁巧说着就苦恼:“咱们怎么就嫁早了呢?” 宁素宁巧说着心里别提多酸了。想到那恢宏大气,亭台楼角连绵不断的宸王府,还有那高贵绝色的世子殿下。她们现在的家,跟人家一比,就像狗窝一样! 若是她们未嫁,宁卿成了世子妃,她们就更能进去当贵妾了。给她当左膀右臂也好啊!就算当不成宋濯的妾,挑人家也能往上挑,说不定能嫁进六七品的官家,而不是成了小商妇! 二人别提多郁闷悔恨了。 “只是,她到底跟咱们一样,是商女。”宁巧道:“再漂亮也不行。等着将来被出身高贵的侧妃,还有贵妾们挤兑死吧!就像王妃姑母一样,明明是正妃,活得却像狗一样。听说,那些名门嫡女都是厉害角色,她再漂亮,也抵不过男人的花心。” “还有还有。”宁素凑到宁巧耳边:“世子表哥位置也不稳,王爷姑父更喜欢庶长子。为巩固地位,世子表哥还不是得多看重以后出身高贵的侧妃庶妃,瞧她能得瑟多久。” “以色侍人的下场都是悲惨的。” “对,都是悲惨的。” 二女说着,就笑着花枝乱颤。 宁妙得知众姐妹都去了宁卿房里,气得鼻子都快喷气了,这些没节操的贱人!真是一点脸也不要了! “姑娘,赵夫人想找你说话呢。”她的丫鬟桃儿道。 宁妙脸一沉:“那老妇怎么这么烦!他们赵家也太恶心了!以前退了我的亲,现在见宁卿那小贱人得势,居然又来要娶我!把我宁妙当什么?当工具吗?呸!我宁妙难道要粘宁卿那小贱人的裙带?把我当什么人了!” 桃儿道:“可是,二太太让你也过去。” 宁妙脸一沉,哼了一声,就随与桃儿去了正厅。 众人都快要散了,只赵知县一家还没走。赵夫人正与顾氏、宁老太太说着什么,笑得一脸高兴。 宁妙看这情形,就知道宁老太太和顾氏都很愿意她嫁进赵知县家。 ☆、第175章 又作掉了 宁妙今年已经十八岁,先后共订三次亲。 第一次订亲的对象,自然就是赵知县的嫡长子,赵公子了。 本来宁妙对这门婚事是十分满意的,沾沾自喜自己嫁得是姐妹中最好的,在她眼中,这一方父母官算得上是很大的权势,因为外面所谓的权贵离她实在太远了。 第177节 就算得知宁卿去了上京,给权倾朝野的宸王世子当妾,她也觉得那是低贱的。 后来去了一次宸王府,见识到了什么泼天的富贵,什么叫权势滔天,就算宁卿是一个妾,也是凌罗绸缎穿着,宝石翡翠戴着,金奴银婢唤着,而且还有这样金尊玉贵,清雅绝色的世子殿下疼着。 赵公子与宋濯一比,就像是地底泥一样!以前看着精致宽阔的赵家,跟宸王府一比,简直就是狗窝。 宁妙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隔应。回去对赵公子各种嫌弃。 人家赵家虽然比不过宸王府,但好歹好是官家,哪里是你一个小商女能够埋汰的。而且她还掉了几颗门牙,听说她还得罪了人家宸王世子。赵家一气之下,就退亲了。 后来过年,宁卿说是被宸王府赶了出来,赵家更加庆幸这亲没退错了,但年后宁卿又被宋濯亲自接了回去。 赵家见状,觉得宁卿受宠,思量了一下,又想来结亲,可惜宁妙又作掉了。 期间,宁二爷和顾氏给宁妙相看了好几门亲事,但就算有宁卿和宸王妃的名头,宁妙那坏名声已经传了出来,听说又作又装,还掉了四颗门牙,破相了! 又不贤惠,又没美貌,谁愿意娶! 但宁二爷是个挺会来事的,使尽法宝,给宁妙订了两次亲,都是与宁家差不多的商户,谁知道,宁妙嫌弃人家是商户,居然又作掉了! 接着宁卿不知所踪,宋濯被废,外面的人对宁妙更加是避若蛇蝎,谁也不愿意。 万万没想到,现在宁卿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嫁作宋濯当正妃,还有皇上赐婚,就连知府大人都与宁家来往起来,可谓一时风头无两! 宁老太太又想在宁妙的婚事上动心思了,宁老太太觉得,像宁妙这样,想再往上嫁实在太难了!宁妙已经十八,而且再过三个月,就十九了!正式老姑娘!名声又不好,掉了四颗门牙!所以又想把她嫁到赵知县家。 宁老太太回头跟赵夫人说好些好话,赵夫人跟赵知县商量了一阵,想到宁卿得势,才同意再次接纳宁妙的。 客厅里,宁老太太、顾氏和田氏都笑得合不了嘴。 “老太太、夫人、大太太二太太,四姑娘来了。”元喜笑着道。 众人回头,只见宁妙走进来。 宁妙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儒裙,身材高桃,长得还挺漂亮的,装扮素雅,头上一支珍珠发簪,一朵堆纱花。宁妙的着装向来都是这样的,不喜太奢华,因为她觉得,大红大绿大紫,都是俗气的颜色。她才不屑这样的颜色。 她长得漂亮,小下巴总是微仰着,眼睛耸拉着,偶尔抬起瞥人一眼,非常傲气,自命清高。但清高过了,就给人一种略微刻薄的感觉,让人心里不喜。 宁妙知道自己傲气,但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她就是傲,怎么了?她又想起了宋濯,宋濯也傲气得不得了。 赵夫人扫了宁妙一眼,心里一堵,就笑道:“哎呀,妙妙来了,快坐下。” “四丫头,快给赵夫人见礼。”宁老太太干咳一声。 宁妙走上前,规规距距地行了一礼:“见过赵夫人。” “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快坐下吧。”赵夫人亲自去拉她。 宁妙却不着痕迹地缩了手,坐到一边去。赵夫人脸僵了一下。 宁妙的小动作,宁老太太也看到了,气得一个倒仰。只好笑道:“说起来,四丫头年纪不小了,又是姐姐,理应她先嫁的。但眼前有五丫头的婚事,后面两个丫头已经越过来了,所以只能把四丫头的婚后压到五丫头后面。” 一提到宁卿这个世子妃,赵夫人不好的心情才一消而散,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世子妃岂同一般,自然先出门子。” 顾氏笑道:“唉,这也是我们两家的缘份啊!虽然好事多磨,但正所谓先苦后甜,以后的生活定会好好的。” 这话说得整个厅里一阵笑声。 宁妙冷笑一声,瞥了赵夫人一眼:“赵公子死了原配,拉我当续弦,这就是先苦好甜,苦的是谁,甜的是谁?弄得我像是逼死人家原配一样。” “宁妙!”宁老太太冷喝一声。顾氏更是气得直想扑过过捂着她的嘴。 赵夫人别提多恶心隔应了。赵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当年二次求亲不成后就娶了一个举人家的小姐,可惜进门不到一年就病死了。要不是娶继室,人家还不愿意宁妙呢! 宁妙见一个个气得不作声的样子,还一脸无辜地道:“我说错了什么?难道我不是继室?话说人家好好的小姐,怎么进门不到一年就死了呢?” 说着很委屈的样子。弄得赵公子是个克妻的,宁老太太要推她入火坑一样。 赵夫人忍无可忍了,呵呵笑着站起来:“是是是,宁四姑娘金尊玉贵,怎能纡尊降贵给人当继室。是我们高攀了,呵呵。本夫人正约了官媒,先行告辞了。” 赵夫人说着,就转身而去。 “赵夫人!”顾氏和宁老太太急忙去追。赵夫人哪里愿意,纠缠了一会就走了。 宁老太太气冲冲地回来,宁妙早就走了。 宁老太太大怒,冲去宁妙的屋子,抡起拐丈就打:“小贱人,你又作!” “祖母,他们赵家都是势利眼的小人!”宁妙咬牙切齿道:“他们早不同意,迟不同意,为何现在才同意,不过是见五丫头封了世子妃而已,他们不是真心待我的!我宁妙才不靠这样的关系!” 宁老太太差点气死了:“要不呢?要不是靠着五丫头得势,有人家原意要你?脾气又差,还缺牙!” 宁妙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气得直哭:“我哪里性格差?” 她哪里叫性格差,明明是他们一群凡夫俗子不懂欣赏,她明明是清傲!多少才女都是清傲之人!商妇果然是商妇! “娘,让我劝着吧。”顾氏到底心疼女儿。 宁老太太呸了一声:“你就劝吧!以后她的婚事我都不管了!反正是你们当家,你们养她一辈子也行。” 说着就出了屋。 顾氏回头瞪了宁妙一眼。 宁妙说:“娘,我哪里比五丫头差了?她就是长得漂亮而已,但不论是才华还是聪明,没一样比得过我。” 顾氏一怔,也是心里不愤。她也觉得自己女儿除了容貌,样样都比宁卿好,却没有宁卿的运气。虽然她想宁妙嫁出去,但想到宁妙嫁的是一个小小知县之子,而宁卿嫁的却是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赵知县见到宁卿还得各种磕头哈腰,她就各种不平衡了。 现在宁妙把婚事作掉了,她虽然有些急,但也没多少悔恨。 她觉得,都是宁家女,宁卿能嫁这么好,宁妙就算找不到差不多的,但至少不能像这样天壤之别。 顾氏又回去找宁二爷。 宁二爷沉吟着。他也是跟顾氏一样的思想。宁卿到底是三房女儿,而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像宁素宁巧这样嫁了的不能回天,但宁妙虽然年纪大了,但到底还没嫁。 “有没有办法把牙给补回来?”顾氏道。 宁二爷皱了皱眉:“我早就打听过,上京好像有个治牙病很好的大夫,听说能用兽骨补牙,但却漫天要价,没十万两银子可不补。” 顾氏脸就青了,十万两,现在就算把他们宁家都卖了也凑不到一半! “问五丫头!她是世子妃!”顾氏喜道。 顾氏说着,就与丫鬟去了宁卿的住处。 宁卿正在跟雪花糕玩儿。宁香陪着。 宁香今年十五,是大房的庶女。除此之外,还有赵知县的个女儿,叫赵雨,柳家的表妹柳文娟,宁家堂叔的一个女儿宁珍,连廖知府的小姐都来了,那可是正五品的官家千金!还有在越城两个侯府的千金。有些想挤来的,都挤不进。差不多十个姑娘。 宁卿有很多丫鬟,但到底亲戚家的小姐和丫鬟是不同的。而且她嫁人时,需要有小姐妹在场,否则会被说人缘不好。 一群姑娘逗着雪花糕玩得不亦乐乎,就算人太多,玩不到,明明很郁闷的,也装得很开心的样子。 “姑娘,宁二太太求见。”春卷走进来。 “哦,请进。”宁卿抱着雪花糕,抬起头。 不过会儿,顾氏走进来,一看,周围全是姑娘家,还有知府和侯府的千金们,一时之间就怔了下。 想到自己是来跟宁卿要钱的,更加开不了口。只讪讪笑道:“哎呀,真热闹,五丫头,二伯母有个事儿跟你说,咱们出去一下。” 宁卿把雪花糕递给紫芦:“你们玩儿。” 说着就起身,刘嬷嬷和四个大丫鬟跟着。 顾氏一下子就觉得大有面子,自己是世子妃的伯母,世子妃跟着自己出去了,在那群千金面前高高在上一样。 ☆、第176章 都是家人逼的 宁卿来到客厅。紫婉和紫芦立刻和铺好椅子,揣上香茶。 顾氏笑着,见四个大丫鬟和刘嬷嬷在,特别是刘嬷嬷,那是宋濯派给宁卿的,那么就是宋濯的人,这让顾氏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口。 顾氏撇了刘嬷嬷一眼,笑着说:“五丫头,伯母有些私话儿跟你说,让你们丫鬟和婆子都出去吧。” 宁卿瞥了她一眼:“这里都是自己人,伯母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顾氏哎唷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有些话,咱们娘俩说才好。”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能当着我的人说。既然如此,我可走了。”宁卿说着要起身。 顾氏一噎,被气着了。连忙拦着,笑道:“嗳,瞧你,都要嫁人了还这么小性,这可不行啊,将来得罪了世子可得不偿失了。” 紫芦噗嗤一声笑了:“我家世子就喜欢姑娘这小性。” 顾氏一噎,见一个丫鬟这样呛她,觉得大失脸面。 “二伯母有什么事儿?”宁卿道。“再不说我可要走了,我还要绣一下嫁衣。” 顾氏见实在支不走傍边的丫鬟,只好笑着道:“其实是这样的,是关于你四姐姐的。虽然以前她做过不对的事情,但到底姐妹一场,那时大家都是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儿,姐妹哪有隔夜仇的,对不对?你祖母也想要你们姐妹团结友好。” 宁卿点点头:“对的。四姐姐年纪不小了,二伯母是给她瞅人家?要是瞧中那家,我帮着说一下。但四姐姐性格太傲了些儿,你们好好找。” 顾氏一噎,摆了摆手:“你四姐姐的婚事……唉,先搁一搁,是这样的,她的牙掉了几颗,想补回去。” “有理。牙掉了当然要补。”宁卿又点头:“那去找牙医……哦,就是补牙的大夫!” 顾氏见宁卿就是不上道,心里别提多堵了,只好道:“大夫已经找到了,但太贵了,是上京来的大夫,刚好前儿个到了咱们越城。但补牙这活儿,太难了,所以补牙大夫漫天要价,要十万两银子。” 宁卿道:“十万两,有点贵,但家里也差不多能拔出来。为了四姐姐的终生幸福,十万两也得补。” 顾氏被宁卿隔应得直想吐血了:“家里哪有什么钱,能凑出五万两也要卖铁砸祸了。你祖母虽然嘴里骂着你四姐姐,但都是孙女儿,哪有不疼的。给你四姐补牙,你祖母也会愿意的。到时真卖铁砸祸,你祖母也生活不好。所以……她到底是你四姐不是,你帮一帮她吧。” “这是叫我掏钱?”宁卿说着望了慧苹一眼。 “是这个意思。”慧苹道:“二太太让姑娘拿十万两银子出来给四姑娘补牙。” 顾氏听着这么直白的话,一张脸微微涨红,笑道:“你现在是世子妃,十万两算什么事。” “二伯母,你是宁家现在的当家主母是吧?”宁卿说着望着顾氏。 “当然。”顾氏点头。 “那我想知道,我要嫁人了,二伯母准备给我多少嫁妆?” 顾氏一怔,脸有些铁青:“这……” 宁卿又望向刘嬷嬷:“刘嬷嬷,你资格老,当年姑母进门时带了多少嫁妆。” 刘嬷嬷说:“一万两银子的嫁妆,另还有三间铺子。两间在越城,一间在上京最惨淡的小街里,是一间小绣坊。两间在越城的铺子其实一直没到过王妃手里,是二老爷‘帮着管理’。” 宁卿听着就望向顾氏:“二伯母准备给我多少?” 第178节 顾氏脸色铁青:“这……你姑母是王妃,虽然是继的,怎么么说也高世子妃一头不是?况且你也知道的,这些年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差了!” 说到这,顾氏的底气更多了一分,声音拔高:“当初,虽然说是抓什么逃犯吧,其实就是你逃回家了,后来被世子抓到带了回去。这事对家里的打击虽然不大,但还是有的,让咱们家亏了不少钱!后来你不知跑哪去了,足足走了三年!世子被废,还连累了你姑母,你说,家里还有进项?都是你害的!” 宁卿郁闷了,这确实有点是她害的。但总体来说,其实是宁家一窝子太窝囊没用,只能靠着送女儿给人做妾换发展。但若他们不送自己去那里,自己又遇不到宋濯。一笔糊涂帐! 宁卿又想到宁老太太,懒得跟她计较了,就道:“那就没嫁妆给我了?省了一大笔嫁妆,就够填三年来这个洞了吧!反正就算我不跑,也挣不了多少。现在我回来了,家里只要好好经营会越来越好。” 说着起身要走,顾氏一见,大惊,连忙拦住她:“你四姐姐的补牙钱!” “补牙钱你自己掏啊!”宁卿冷哼了一声:“既不给我嫁妆,还想我掏钱?” “你是世子妃,难道就这样看着姐妹有难不帮?真真是白眼狼儿,有钱了,发财了,飞高枝了,就不认穷亲戚了!而且这还是自己的娘家呢!”顾氏越说越气。 “敢问我哪来的钱?”宁卿小下巴微仰,上前一步:“伯母你自己的私房又是哪里来的?” 顾氏一噎,当然是自己的嫁妆!还有当主母捞的油水! “不给我嫁妆,我哪来的私房钱?我还没嫁呢!”宁卿道。 顾氏恼羞成怒:“你是世子妃!世子给你不少了吧!” 宁卿大怒:“我这还没嫁呢,就挖着夫家的钱填娘家了?还有,表哥凭什么给她补牙!” “四姑娘这牙啊,可是世子一盏茶打掉的!要是让他知道,居然挪他的钱去给四姑娘补牙,不知会什么心情呢!”慧苹冷声道。 顾氏身子一抖,确实,是宋濯打击的牙,要是还拿他的钱去补,不就是打他的脸。 “二太太,这是把奴婢们都当死人了。”刘嬷嬷阴阴的目光扫过来。 顾氏又是羞又是无地自容又是愤恨,所以她才想要跟宁卿单独说的!这些都是宋濯的人啊!现在,宁卿还没嫁就开始挖宋濯的钱,实在不像样子。 顾氏羞怒,但想到宁卿快要嫁了,这牙得赶快补起来,厚着脸皮道:“你有很多贵重的首饰的,就当未来给你四姐姐添箱,或是送她戴。以前她来宸王府时,你也很大方的,送了她一套头面的。” 宁卿怒极反笑:“对哦,我你才知道我大方啊!我送了人家这么贵重的头面,人家反过来就说我失贞失节。” 顾氏一张脸涨得通红:“这是小孩子不懂事……” “那时她快十五了,订了亲的人家,要嫁人了,要当家了,还不懂事儿。我那时才十三岁,也懂呢,她还不懂!怪不得现在还嫁不出去。” 顾氏被宁卿气得一个倒仰。 “反正,我要当世子妃了,你们也高兴不是。家里多热闹,从前不跟咱们来往的都跟咱家来往了。就连高不可攀的两个侯府都给咱们面子了,知县大人更不必说,连知府都跑来了。生意必定顺顺当当的,到时我出嫁也收不少礼吧,聘礼更加不必说了。哪会没银子?”并非她无情,而是,要看有些人值不值。 顾氏气急:“那太迟了,现在就要补。” “为何非要现在补?”宁卿清艳的小脸一冷。 顾氏只铁青着脸,不说话了。 宁卿声音越发的冷,毫无温度:“反正,一个铜板也别指望我出!” “你——”顾氏大怒,嘲讽:“真是白眼狼!咱们家供你吃的,供你穿的,把你养到这么大,呵呵,好了,现在一朝飞上枝头,就不认人了!” “放肆!”刘嬷嬷大喝一声:“居然敢辱骂世子妃!” “我可有骂?我不过是说实话!”顾氏阴森地道。“世子妃高高在上啊,嫁进了极权极贵的宸王府,就不怕人说你嫌贫爱富,娘家有难,也不帮着拉一把!” “你这是要败坏我的名声?”宁卿歪在椅子上,毫不在意地咬了一个樱桃:“嗯,你去败!没所谓的!也不用脑子想想,宁家有现在这盛况,托的是谁的福!反正我名声也不好听的,什么草鸡变凤凰,什么狐狸精,把人家好好一个世子勾得魂都掉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只是,我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你们才风光了一回,突然传出与世子妃关系不好,世子妃嫌贫爱富,毫不拉拔娘家,亏的是谁!” 顾氏听着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那两个什么侯府,知县知府,还有各大商户,也是看在宁卿的份上才跟他们交好的。要是传出宁卿与他们疏远,谁鸟他们? 人家宁卿还是那个宁卿,宋濯还是那个宋濯,有的是本事,怕恨不得与宁家撇清关系呢!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在宁卿没进京之前,宸王府跟本不当他们是亲戚!人家宁卿名声差点没关系,宋濯有能力就能堵得所有人臭得都能说是香的,还要一脸享受的模样。 顾氏被宁卿隔应得一怔一怔的,捂着胸口,一肚子气地回到自己的屋中,歪在床上直哎唷。 宁二爷见状,就知不成了,脸色微黑:“不行?” 这时宁妙走进来:“娘,听说你去五丫头那里了,去找她干什么?可别又去奉承她!人家有知县小姐陪着,有五品的知府小姐,还有侯府千金,都争着奉承她呢。咱们才不往上凑!” 顾氏想到那场面就心窝疼:“谁去奉承她!” “那你去干什么?”宁妙说。 “去找人家要钱!”这时,一个怒喝声响起。 宁二爷一家三口回达头,只见宁老太太带着元喜和一名嬷嬷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娘!”顾氏大惊,整个人从榻上弹了起来:“谁说的?是不是那小贱……五丫头告状!这丫头怎么如此……” “你做得出这么丢人的事,就不怕人家告状!”宁老太太怒喝。 顾氏转身走后,刘嬷嬷见实在不成样子,就去见了宁老太太,把顾氏不给嫁妆,还让宁卿出十万两银子给宁妙补牙一事说了。 宁老太太简直快被气死了,立刻柱着拐杖,怒气冲冲地跑来。 “娘,让她拉拔拉拔娘家有什么错?”顾氏道。 宁老太太道:“拉拔娘家当然没错。但你不给她嫁妆,她用什么拉拔?她还没嫁,也没有掌着宸王府,哪来的私房钱?现在她周围全都是世子的人呢,你就没脸没皮的让人家挖夫家的钱给娘家。你让她在夫家如何立足?啊?” 顾氏脸色铁青,理亏不敢哼声。 “原本就出身不好,还有这样的娘家,她在宸王府就会被看轻一分,让她日子怎么过?” 顾氏青着脸道:“我让她单独说的了,是她自己脑子不清楚,非要当着世子的人面前说。我们把她当自己人,她却不当咱们是自己人,一心只攀着宸王府,现在没了脸,都是她自己作的!还没嫁,就手肘往外拐!不把自己当宁家女!说白了,她就是觉得咱们宁家丢她的脸了,她恨不得撇清才好。” 宁老太太默了默,确实,家丑不外扬,虽然顾氏没脸没皮,但宁卿不愿单独说,也跟他们太见外了,确实有撇清的嫌疑。五丫头做得也不对! 但宁老太太现在是来教训顾氏的!立刻冷喝一声:“若你不说那种没脸没皮的话,会这样?她没跟你单独聊,让刘嬷嬷几个挡着,就是防着你没脸没皮,你还往上撞!” 顾氏又是一噎,怒哼一声。 “你这婆娘,就不能懂事点!”宁二爷狠狠啐了顾氏一下,又向宁老太太陪笑:“娘,你老人家别气坏了,回头我教训她。” “补牙也有你的意思?”宁老太太冷盯着宁二爷,“她去找五丫头,你也是同意的?” 宁二爷脸涨得通红:“本以为她会拉拔一下娘家。妙妙是她的姐姐,家里困难,她怎么不帮着点?” “她连嫁妆都没有,帮个毛?卖首饰?她周围一边世子的人丫鬟婆子,怎么卖?啊?”宁老太太怒吼:“迟点世子就会下聘,这聘礼还会少?还有这段时间收的礼,还不够补贴着补牙?就算现在还没有,迟点家里条件上去了,准能补回去的!急什么?” 宁老太太虽然说着不管宁妙的婚事了,但到底是孙女,就算再差,再磕碜,还是想她好好的。补了牙,资本就会多一分,挑人家也容易多了。 宁老太太没好气道:“现在补好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家,慢慢来,总会有的。” 宁二爷和顾氏一噎。虽然没有商量过,但他们是夫妻,那点心思不点自通。 补牙要十万两左右,而且补完脸会肿一个多月,都不能出门见人。要是现在补,能赶上宁卿出嫁恢复容貌。迟了,可赶不上! 宁二爷觉得迟早要说的,就道:“娘,其实是这样的,五丫头要嫁进宸王府了,没个左膀右臂总不行。妙妙虽然长得没五丫头好,但再漂亮,看多了也会腻。妙妙这孩子挺聪明的,又有才华,会赢得世子欢心的。” 顾氏连忙说:“对对。妙妙现在有些难找人家,不如直接陪嫁进宸王府!虽然年纪大些,但做妾不论这个。十八九也是妙龄啊!反正以后都是得有妾的,不如是自家姐妹,好互相帮扶着。” 宁妙一听,又是怒又是气,她凭什么要被宁卿压一头?什么宁卿是正妻她是妾?宁妙觉得这是羞辱她,她才不愿意!虽然这样想着,但她却一声不吭,居然不闹不吵,只等着宁老太太同意。 反正她才没这么贱,都是家人逼的!她也没办法不是? ☆、第177章 有意中人 宁老太太一怔,回头刚好看到宁妙一副嫌弃撇嘴的模样,大怒:“看看看,她这什么表情!高攀人家世子殿下当妾,居然还一副人家求着她的模样!就她这作货,进门就会被人撵出去!” 宁妙一听,就像被踩到猫尾巴一样,尖声道:“祖母,你怎能这样说我!我怎么了?” “还不能说?以前上人家作客都让人撵回来了!还肖想给人家当妾呢,别给家里惹祸就念佛了!” “是五丫头挤兑我!”宁妙说着就掉泪。 “可不是。”顾氏上前把宁妙护着:“妙妙就是傲了一点,但她在姐妹中,样样都出挑儿,自然该是这样的。当初去宸王府被撵回来,敢说没五丫头一丁点过错?若五丫头不挑拨,人家宸王府会撵人?她为何要挑拔?怕什么?还不都看不得姐妹跟她一起享福!别说是妙妙,就连素儿巧儿一起被撵,被教训!一个犯错情有可原,但两个,三个,那就是五丫头的问题了!” 宁老太太皱着眉头不吭声。 “况且,咱们宁家,总得再送人进去的。这么多侧妃、庶妃、还有贵妾,没得便宜了别家。”顾氏道:“五丫头顾家就罢了,瞧她那一副与咱们不认识的样子,能指望吗?所以,妙妙一定要进去。” “这个我自有安排。”宁老太太还是不同意。 “自有安排?谁?”顾氏一怔,接着声音就拔高了:“是不是八丫头?” 现在家中,只有一个宁香还没出嫁,大房庶女,刚好十五岁,正是女子最娇嫩的年纪。而且宁香像足了生她的姨娘,颇为娇艳,长得楚楚可怜。是家中除了宁卿之外最漂亮的女儿。 宁二爷一听,要送大房的人进去,整张脸都黑了。三房大房都有人进了宸王府,但他们当家的二房,反而一个都没有! “娘,你不能这么偏心!”宁二爷冷声道:“咱们二房当家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大房无能,三房不争气!现在啊,三房要一飞冲天了,大房也要起来了。都有了助力,已经不需要我们二房了吧!那就分家好了!反正我们二房活该受罪!大哥是长子你疼着,三弟幺子你也疼着,合该我们二房没人疼!这十多年,我们二房做牛做马的供着着大房三房,现在有好的,都便宜着他们,他们要富贵了,就过河拆桥,把我们二房一脚踹开!” “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宁老太太一听,就惊了:“我并没有偏心过谁,但四丫头性格实在不合适。怕惹祸端。而且五丫头与妙妙有了嫌隙,不好相处。” “什么不好相处!”宁二爷冷哼了一声:“只要娘你跟她说,她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等到姐妹跟她进了府,她就知道有姐妹帮扶的好处。” “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让四丫头去!”宁老太太还是坚持着。就宁妙这死性子,不作死不罢休!“你们若真觉得偏心,好,分家就分家!哼!” 宁二爷和顾氏听着一噎,以前分家他们求之不得!但现在,宁卿才当上了世子妃,以后宁香再送进去,那三房和大房彻底翻身了!而他们二房只会沉下去! 宁老太太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了。 宁二爷看着宁老太太离开的方向,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宁妙哼一声哭骂道:“去什么去,我才不稀罕呢!反正我们就是外人!” “怎么我们是外人呢!”顾氏冷声道:“宁卿那死丫头都是我们养大的,整个宁家都是咱们二房养活的!我们也是亲二伯啊,是亲伯母!怎么是外人?现在当家的是我们!老太太说不让去就不让去?” “我们亲自去跟她说!”宁二爷道。 现在当家做主的是他们二房,老太太老了,凭什么决定他们二房的事! 宁二爷和顾氏一起朝着宁卿的房间走去。 天已经入了黑,那些姑娘们已经回家去了。 房里只有宁香陪着。 宁香比宁卿小两年,姐妹中,宁卿与宁香感情是最好的。 姐妹俩吃过饭,正在解九连环。 “姑娘,二太太又来了,还与二老爷一起。”慧苹脸色不好道。 宁卿皱了皱眉,刚巧这时刘嬷嬷和紫婉紫芦都出去了。只慧苹春卷在跟前。 宁卿也不怕他们,笑了笑:“让他们进来,我看他们又要干些什么。” 宁二爷和顾氏一起走进来。宁二爷一进来就笑:“哎呀,这房子收拾过就不一样,宽敞着呢。” 宁卿道:“这么晚,再一会我就要歇了,二伯父过来可有事?” “是这样的,今天你二伯母……唉,这婆娘真没教养,向你道歉来着。”宁二爷说着瞪了顾氏一眼:“还不快道歉!咱们家穷,没出得起嫁妆,你这没脑子的居然还想挖人家的银子!” 第179节 顾氏皮笑肉不笑:“嗳……五丫头,今儿是二件母犯浑。这不是急着给你四姐姐补牙么,家里又困难,这才一时想岔了。” 宁卿哦了一声:“这样,知错就好了,我困了。你们请回吧。” 宁卿居然这么不给面子,顾氏心中暗恨,宁二爷也是老脸微黑。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你四姐姐年纪也大了,名声也不好听。”宁二爷想了想,咬牙道:“她想找人家实在有些难。你也看她了,长得没你漂亮,不会跟你抢什么。只求你把她收进了宸王府,给世子当妾。也算是你给自己的助力不是?” 宁卿一听,大怒:“你让她跟我进府,给表哥当妾?” “这也对你有好处。”宁二爷见宁卿这么大反应,脸色也有些不好:“反正世子将来也是要立侧妃庶妃,还有一大堆贵妾!听说那都是高门贵女来着,你一个小商女,坐在正妃之位,哪个服你?你不要找帮手?最好是让自己的姐妹占着侧妃之位,这才能压过那些贵女!” “这不用你操心!我认真告诉你,想也别想!”宁卿冷声道。 “你!”宁二爷大怒,拍案而起:“有你这样看不得姐妹好的吗?再说,她现在已经十八,两过两个月就十九了。当年大好的年华,都是因为你在上京闹出了那样的事情,才害她担误至今!她嫁不出去,都是你害的,你不要负责!” 宁卿怒极反笑:“嫁不出去?我害的?那六妹妹和七妹妹是怎么嫁出去的?怎么人家都嫁得出去,她嫁不出去?” 宁二爷一噎。顾氏怒道:“好啊,现在我们也不是抢你的钱,不过是一个妾位而已!你也不容?也不想想,你那窝囊废一样的爹,只会败家,问家里要银子。你宁卿都是我们二房养活的!就算家里有你废物爹一份家产,但也被他拿出去花天酒地败个清光了!你就是白眼狼!” 宁卿道:“你们现在是在跟我算银子?若这样说,隔壁那间宅子怎么不算一下?那是表哥买的!因着我出嫁而买的。咱们越城比不得上京,但妥妥的也要两万两银子!里面还有好些家具,装横也是新的,也得一万两。至少三万两!敢问,我在宁家吃穿用度十三年,花的钱可超过一万两?里面还有我娘当初留给我的嫁妆,不多,也有几千两。都如数给了你们了。” 顾氏和宁二爷又是一噎。顾氏咬牙道:“当初,若不是咱们一起把你送进了宸王府,你会有今天?那时妙妙十四,她才是最合适的人!” 宁卿听着噗嗤一声笑了:“那当初怎么不送她去啊?” 宁二爷嘴角一抽。当初见到宸王妃过得那个样子,他们哪舍得送宁妙进去。还不知那是个什么龙潭虎穴呢!宸王妃又是个不顶事的,要是早知这么容易得手,怎么也论不到宁卿! 宁卿的性格还软绵绵的,这么乖巧的都能争出来,那宁妙这样性格要强,有主见的,岂不是飞上天了! 宁二爷和顾氏自宁卿被封为世子妃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整天整夜抓心抓肺的难受。 只想着死也要送宁妙进去,就算现在是妾,将来也一定能把宁卿挤下来。以前在家里,都是宁妙压着宁卿的,什么好的都到不了宁卿手。若真有什么到了宁卿手,宁妙都会抢过去,宁卿以前可是连吱都不会吱一声。 现在这世子妃之位也会一样! “你就是针对你四姐姐吗?”顾氏气道。 “好了!”宁二爷把顾氏拔到一边,看着宁卿,似是语重心长地道:“咱们一家人,不说这些无情的话了。但你也知道,你四姐姐真的很难嫁了。难道真让她在家里当老姑婆?嫁不出去?她也不跟你争什么,只给她一个名份而已。贱妾也行啊!你是世子妃,你会关照着她的,也不会被人欺负到。她又不跟你抢,你就当帮一帮姐妹,好心施舍她两口饭吃吧!” 宁卿被气笑了:“嫁不出去就去给人家当妾?既然如此,何不去大姐姐家呢?二姐姐家也行!偏挑中我的!” 顾氏冷声道:“谁不想挑家好的!即使你家最好,自然是你了!反正将来世子都是会有妾的,你何不让姐妹来?” 宁卿道:“我再说一次,想也别想!送客!” 宁卿懒得跟他们说了,因为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的龌龊心思。 “你!”宁二爷大怒:“你就是针对你四姐姐吧?你想带谁去,宁香吗?” 宁卿脸色更难看了:“一个也不会带!” “二老爷,请出去!”慧苹青着脸赶人。 刚好刘嬷嬷回来,带着好几个粗壮仆妇,把二人往后推。 宁二爷大怒:“等着吧,反正老太太已经决定让宁香去了!我倒是看你有没有骨气真的不带!” 二人被推了出去,宁卿猛地回头,看着宁香。自从她回到宁家后,宁老太太就让宁香陪着自己,还住到一起。说是解闷,现在经宁二爷一说,宁卿算是想到了宁老太太那尿性,这宁香,绝对是宁老太太准备让她带去宸王府的! 宁香小脸发白,身子一抖,连忙摆手:“五姐姐,你想多了。祖母怎样想,我不知道……” 说着就哭了起来:“我真不知道她这样想的。我自己也没有那样的心思,我……我有意中人了!”说着小脸就一阵涨红:“是常家的二少爷。” 宁卿一怔:“这是真的?” 宁香连忙点头,小脸一阵羞窘:“我自小心仪他。但……我是一个庶女,他们常家虽然也是商户,但却是越城有头有面的,哪里会喜欢我这样的。” 宁卿拉着她的手,一叹:“你若真喜欢,我派人去瞧瞧是个什么禀性的,若真好,他又愿意,可让他们家提亲。” 宁香一听,就是一阵惊喜,立刻点头。 “你先去歇,我找祖母。”宁卿说。 现在得跟宁老太太说清楚,这老太太也是有些拧不清的。 ☆、第178章 一个也不带 宁老太太正准备歇息,外面突然响起丫鬟的声音:“世子妃来了。” 宁老太太听到宁卿来了,很是欢喜,但想到二房那样作法,心里又是一堵,她站了起来。 宁卿已经挑帘子走进来:“祖母。” “大晚上的,怎么来了。”宁老太太笑着上前,拉着宁卿到榻上坐下,接着又微微一叹:“你是为了二房的事情?那一窝子不争气的!唉……祖母本想找你聊一聊的,但想到晚了,不打扰你休息,所以就等到明天再跟你说吧。你现在倒是来了。” 宁卿揣着茶,轻轻喝了一口。她在听宁老太太说话。 宁老太太又道:“今儿个,你二伯父和二伯母做得确实不妥,但到底是家人啊!打断骨头连着筋。而且家里一直都是二房撑着,你将来要依靠的,也是二房。所以你别跟他们计较吧!” 春卷翻了一个白眼:“就怕还没依靠,姑娘就被他们给炸干了!还没进门子,张嘴就十万两!我们哪来的银子?大风刮来的?难道真让姑娘变卖首饰帮着他们?若要这样变卖东西,他们自己何不变卖?倒坑到姑娘头上!” 宁老太太老脸涨得通红,又拉着宁卿的手:“所以才说……他们糊涂了。但到底是娘家,能帮的就帮一点。” 宁卿道:“若一年拔几十万两银子回来,是不是就可以了?” 若一年用几十万两银子能解决,让他们都闭嘴,那也算不得什么。反正她以后还会做生意,就当是报他们多年的养育之恩,也是算给宁老太太养老。 其实这本就是她打算做的。觉得宁家实在不会做生意,就算怎么拉都拉不起来,不如直接一年给点钱,时节送些东西,这也算是她的心。 这样,宁家面子里子都有了,就算不能多大出息,但有她这个世子妃看罩着,哪个敢给他们脸色看!相信表哥也是愿意这样的。 只是现在她手头上的所有资产,钱财,都在天水为水经年耗光了。她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宋濯的。她身边除了慧苹和春卷,全是宋濯的人。 表哥当然不会这样订较,但到底人多嘴杂,若现在就大把大把钱地塞到娘家,别人会怎么看她?就算不会说出去,也会小瞧她,从而小瞧宋濯。说白了,就是丢宋濯的脸! 若二房收到钱后能安生又不同,那么作的性子,还不大把大把地挥霍! 而且她今天才回来第一天,他们就张嘴十万两,还不给嫁妆。这吃相别提多难看了,也是寒极了宁卿的心。而且还让她带宁妙去做妾,别提多恶心了。 若不是想到宁老太太疼她一场,以后她还真想一个铜板也不会拔。 “我嫁出去后,又不是不跟家里联系了。每年的节礼、打点还会少?难道真要把整个宸王府给搬空了,才叫帮?” 宁老太太脸色有些尴尬,只低头看茶。有钱,当然好了,但他们想要的不是这些。 “至于四姐姐,让她进宸王府,想也别想了。”宁卿在这问题上绝不含糊。 宁老太太一怔:“这是,那丫头……实在太作了!连人家知县家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宸王府!别给家里惹上祸端。” “至于八妹妹,祖母也别想着让我带进去。”宁卿道。 “你……”宁老太太想不到宁卿连宁香也会拒绝:“香儿她是你妹妹。你多个臂膀,有什么不好啊?反正将来世子都是得有妾的!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是自家姐妹!” “反正不行!想也别想!”宁卿都快被宁老太太给气哭了。 “五丫头!”宁老太太脸色也有些不好了,“你怎可如此擅妒!”说着又是一叹:“我知道……我也是过来人,知道给丈夫纳妾心里不好受。特别是你现在才刚要新婚,就得给你丈夫塞人,你心里会更难受。但那不是别的地方!不是知县家,也不是知府!而是宸王府!” “而我们又是与之天壤之别的小商户!先别提咱们的身份了。就算是以前宸王,先有了侧妃,有了两个庶子,还不是大把大把的贵女千金抢着进去做妃做妾!还没有正妻,就有了侧妃了!而且我听说了,世子身边还有两个贵女等着给他做妾的。说不定你现在回家待嫁,那两个贵妃已经在王府开脸了!你一回去就要跟一群女人抢!你不趁着世子对你还热乎,就把香儿给塞进去,难道还等到冷了再拉助力?那都迟了!” “他不会!”宁卿虽然相信着宋濯,但听着宁老太太说这种话,心里别提多隔应了。 “他不会?你真是傻了!”宁老太太说着摆了摆手:“所以说你小女儿家家不懂事儿,等将来就有得你悔!决定了,出嫁时,就把香儿带回去!” 宁卿大怒,猛地站起来:“我是正妻嫡妃,我丈夫要不要纳妾祖母管不着!” “你你你!”宁老太太被气得心窝疼,瞪大双眼:“死丫头真真不懂事儿,以前小性子就由着你,但这关乎咱们宁家未来的事情,可不能由着你。祖母哪里会害你的啊!想当初,让你进宸王府,你死活不去,好了,现在连正妃都当上了!祖母还真会害你不成!” 慧苹实在听不下去了,血红着眼怒喝:“正妃之位,是姑娘拿命拼出来的!否则,现在整个宁家连一陀烂泥也不如!你以为宸王府真的是无掩鸡笼,任你们自出自入?老太太怎么不想一想,姑娘为何会失踪?失踪三年又去了哪里?王妃为何被废?世子为何被废?老太太只想到现在的好,看到眼前的风光,怎么不想一想姑娘这几年过的是什么生活?” 宁老太太一噎。 慧苹又道:“老太太只想着宁家,想着姑娘成正妃了,就拼命地扒拉榨取!怎么不为姑娘想一下!先别说世子立妾不立妾。姑娘一回去,带上两个姐妹塞给世子,别人会怎么想?太后会怎么想?因此而迁怒姑娘怎么办?呵呵,反正姑娘怎么样,老太太也不在意了吧!孙女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了!赶紧着扒着关系带起宁家才是正经的,是吧?别人塞人都可以,但老太太这样做,简直就是寒姑娘的心啊!拿着刀去擢姑娘的心窝子!” “你……你这丫鬟胡说八道什么!”宁老太太被慧苹一叠声的说得几乎无地自容。 宁老太太回头又见宁卿痛苦的样子,气得心肝痛!声音都在发抖:“好了!好了!不带就不带吧!祖母虽然也是为家里着想,但也对你有好处的不是?祖母是过来人,只把经验教给你,你现在不听,将来有得你悔!” 说完转身进了屋,直到宁卿走了,宁老太太气得直捶胸口:“这五丫头,怎么老是这么不懂事儿?以前送她进宸王府,她闹,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现在不趁着热乎赶紧的插人进去,还等何时?将来还得生孩子,生出来的未必是儿子呢!生了个丫头片子怎么办?要是香儿跟着去,能替她生下儿子,也是争气的。” 元喜笑道:“五姑娘向来有些小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等以后她婚后,就知道那路有多艰难,到时求着老太太给她安排人呢。现在先别跟她吵,没得真的伤了情份。” 宁老太太点了点头。突然听到屋外她身边的红嬷嬷在喝叱着什么,宁老太太正烦心,大怒:“外面吵什么?” “老太太,这个死丫头在这里探头探脑不知干什么?”红嬷嬷拎着一个丫鬟进来。 宁老太太一看就气了:“这是顾氏房里的吧!”宁家仆人加起来才三四十来人,宁老太太当然认得。“回去告诉顾氏,别想着把四丫头塞进去了!香儿也不会去!咱们宁家暂时不会送人!” 那丫鬟一溜烟地跑了,回去告诉了顾氏和宁二爷。 宁二爷冷哼了一声。顾氏脸色非常难看:“那贱丫头实在太独食了!妙妙不带,现在连跟她最要好的香儿也不带。” 宁妙还没去歇,一直在宁二爷和顾氏房里。要是以前,她早就走了。 一听顾氏这话,就羞怒道:“娘我的婚事为什么要五丫头作主!” 说着冷哼一声,转身出去了。 宁二爷和顾氏一怔。顾氏道:“对啊,为什么一定要那贱丫头作主!当初她也是被娘送进去的!我们虽然不是娘,但也是世子的长辈不是?也是舅舅和舅母啊!咱们直接把妙妙送去不就行了!再不行,找大妹妹接应着。咱现在这样跟她迂回,都是给她的脸面!人家世子要立妾,她凭什么阻!” “再过一个月,王府就会来下聘,到时大妹一定会回来的。”宁二爷道。 顾氏听着双眼一亮:“对对!到时就让大妹妹先把妙妙带回去,先开了脸!先进了门!压她一头!哼,五丫头可别怪咱们,要怪就怪她自己太独食!” “现在先把牙补回来!”宁二爷还有些担心,毕竟宁妙容貌不及宁卿,但想到那泼天的富贵,又狠下了心。 于是,夫妻俩就开始凑钱。 其实凑十万两跟本不难。要是以前,凑一半都不可能,但现在宁卿要当世子妃了,各家各户上赶着巴结奉承,想弄钱,跟切豆腐一样。 第二日,宁二爷就带着自己的嫡子宁修成一起出门了。 宁家孙辈女儿众多,但孙子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宁大爷的嫡子,宁修文,另一个自然就是宁二爷的嫡子宁修成了。 宁家祖辈都是商户,连作梦都想让子子孙孙走上仕途。所以两个孙子一个叫修文,一个叫修成。两个都念书。 但一个念得比一个烂。宁修文像足了宁大爷,老实巴交的,考童子试怎么考都不中,已经放弃了,帮着宁二爷管理生意。说是管理生意,很多时候都是在做苦力。 而宁二爷的儿子宁修成,却考过了童子试,是一名童生,但考到现在二十五岁了,还考不上一个秀才! 别说,那资质实在太差了!跟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书塾的夫子,一见到宁修成就牙酸!但宁修成仍然坚持不懈,始终觉得自己是当官的料!他缺的不过是机会! 而现在,已经六月中旬,八月初一就是乡试。而主持乡试的,都是知县。 第180节 以前为了乡试,宁二爷不知给赵知县送了多少礼,但赵知县却礼照收,事情都不办,从不让宁修成过乡试。 而现在,宁二爷带着宁修成去见赵知县,赵知县第一时间就拍着宁修成的肩膀说:“哎呀,这是令郎啊……长得真真是一表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宁二爷一听,就笑眯了眼,知道这次乡试是必过的了。 赵知县夸赞一番之后,还送上厚礼。 就这样到各家里转了几转,宁二爷就收到了不菲的礼品,又用了点劲,三天就凑足了十万两。 宁妙赶着那位补牙的大夫回上京之前去把牙给补了。 花了十万两银子,脸肿得像个猪头一样回家,窝在房里不出门。 而宁卿则让刘嬷嬷着人去打听那常家是怎样的,常家二少又如何。 常家是越城有头有面的大商户,人家常大少爷娶的还是越城一个侯府的庶女,而常二少爷所订的对象人选好像也是七八品小官的嫡女,或是侯门庶女。 宁卿瞥了一眼那些陪着自己的官家千金一眼:“听说常家的三小姐绣活儿是整个越城最好的,不知是不是真的。” 几名姑娘对视一眼,廖知府的千金,廖月立刻笑道:“确实是整个越城最好的。世子妃可要找她做东西?” 宁卿只笑了笑,不说话。 宁卿只随便一提,不到傍晚,紫婉就走进来:“姑娘,这里有两条帕子。是常家三姑娘送的,说越城最好的绣活当不得,但也请姑娘笑纳。” 宁卿接过帕子,笑着望了慧苹一眼:“比你做得好多了。” 慧苹委屈道:“奴婢又不专职做这个,姑娘拿她跟奴婢比,可是在欺负奴婢?” 宁卿咯咯笑了起来:“瞧你贫的!紫婉,明儿个让常三姑娘来玩儿。” 宁香正站在一边,听着宁卿要请常三姑娘,小脸一阵熏红。 宁卿道:“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嫁常二少爷?” 宁香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现在看常家这种态度,是巴不得与宁卿沾亲带故的。 虽然常家这做法太现实,但人家择妻的标准本来就这么现实的。人家愿意娶宁香,也是看在宁卿的份上。若没有宁卿在,常家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宁香。 若常二少爷是好的,她不介意拉拔一下宁香和常二少爷。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想找好的。 就好像一个人家生活越来越好了,没理由还非要嫁以前条件对等的穷汉子一样。因着宁卿成了世子妃,宁香的身价也会上涨。 宁卿皱了皱眉:“现在先看一下常二少爷是个什么人。” 宁香是纯古代姑娘,让她跟现代一样跟常二少爷相处一段时间,明显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还得通知宁大爷和田氏。 既然宁香是古人,那么就按古代的规距来。让她父母掌眼,她只负责搭桥。 宁卿让春卷去跟田氏和宁大爷说了宁香的婚事。 田氏一听,就怔了下,心里的感觉别提多隔应和复杂了。 宁大爷也是皱了皱眉。因为就算宁老太太不说,他们也猜到,宁香是要送进宸王府给宋濯做妾的。 但宁卿居然想把宁香说给常家! 宁大爷想不隔应都不行! 田氏心里很复杂。宁香可不是她的亲闺女啊,到宸王府享福,她就想到了宁素,怎么她女儿就没这福气!但宁香进了宸王府,就能带起自己的儿子来。 现在嫁进常家,就不能带起她儿子了。而且这常家可比她亲闺女宁素的夫家好了不知多少陪! 田氏怎么想怎么不愿意。 ☆、第179章 下聘 宁卿着人给田氏和刘大爷说了宁香的婚事,但他们两个只让人来回话,说她出嫁后再定。 宁卿揉了揉眉心。刚好宁香过来:“五姐姐。” “你以前跟常二少爷见过?是怎么见的?”宁卿道。 “在茶肆遇见……”宁香说着小脸微红:“去年我去茶肆买点茶,下了大堂,碰到陈家的二姑娘,她不小心泼了一我杯茶。弄得我半身都湿透了,我的丫鬟才嘟囔了她一句,她上手扯我的头发。但她们陈家是越城有名的商户,又是赵知县的娘舅家,我不敢还手。是常二少爷出面为我解了围,还教训了陈二姑娘一顿……再着人送我回家。” 正说着,紫芦走进来:“姑娘,常三姑娘来了。”又附到宁卿耳边:“送她来的正是常二少爷。” 宁卿玩味地一笑:“请他到前厅喝一杯茶再走。” 常二少爷被请到了前厅,由宁二爷招待。宁卿悄悄走到厅后的暧阁去瞧他。 只见是一名十八九岁的男子,长得硬朗英俊,气度颇为沉稳,至少在外形上是很好的。 宁卿看过就回去了,一进园子,就见常三姑娘拉着宁香说话,拿着一个蝴蝶形的银簪递给她:“这个是我去年捡到的,没想到是你的。现在还你。” “这是什么?”宁卿走进来。 常三姑娘见到宁卿就是一阵惊艳,这就是世子妃,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倾城绝色,怪不得会被宸王世子看中! 昨儿个宁卿选陪伴时,她也是想来的,但实在是挤不过那些官家千金,没被选上。万万没想到,今天却得宁卿亲自点名,别提多高兴了。 “你们在说什么?”宁卿笑道。 “见过世子妃。”常三姑娘笑着行礼,拿着那个银簪:“是这样的,这个簪是我去年在茶肆捡的,一直收着,今儿个刚好戴出门,想不到是香儿姐姐的。” 宁卿见宁香小脸微红,还说茶肆什么的,就知道这簪子就是宁香的。定是那天她跟陈二姑娘磨擦时落下,常二少爷捡到银簪子。但这个银簪子很旧,而且亮色又不好,以常二少爷的身份,居然会一直留着,想必他对宁香是有点意思的。 常二少爷确实是对宁香有点意思。但耐何二人差距有点大,这还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因以前宁卿失踪,宸王妃出京,宋濯被废,整个宁家都败了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可能还会被上京那边迁怒,所以不敢结这门亲。 常二少爷对宁香没有多情深,也就有好感。现在宁家已经上去了,宁卿又请常三姑娘来家,他自然就想结这门亲了。常家也愿意。 常三姑娘跟宁香好像挺好聊的样子,宁卿让她们玩去了。 宁卿道:“这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的感觉。” 慧苹道:“如此就再好了。只要大老爷和大太太不要糊涂就行了,而且老太太也会把关把关。” 宁卿点了点头。她倒不怕宁老太太不同意宁香的婚事,只要她嫁了后,态度强硬,不给宁老太太一丝机会,宁老太太就会死心。 后面的日子,二房和宁老太太也算消停下来了。 宁卿专心地做绣活。 嫁衣宋濯早就准备好了,宁卿只象征性地缝了两针就算了绣过嫁衣了。她在准备宋濯的里衣和公婆的鞋袜,这些她都亲手准备。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月就这样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八月。 八月初一,天盛乡试,宁修成又下场了。不负众望,他真的中了秀才! 整个宁家百年都不出一个秀才,喜得什么似的。 但一个秀才而且,真的遍地都是,谁会在意一个秀才的诞生啊! 但宁修成这个秀才可不得了,不但家里摆了酒席,就连赵知县和各大商户都来贺,弄得像中了状元一样。各家太太又有机会跑来宁家了,一个个缠着顾氏说要拜见世子妃。 顾氏被越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包围着,飘飘然的,带着去找宁卿,谁知道,还没进门,刘嬷嬷就笑着出来说宁卿正做绣活,不见客,打发了。 顾氏觉得宁卿不给她脸面,脸都青了。心里暗骂,小贱人,等妙妙把她挤下了世子妃之位,就有她好受! 宁妙的脸已经恢复了,那十万两银子花得值,四颗牙修得像真的一样,就是比傍边真牙白了一点,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八月十五,宁卿亲自下手做了月饼。两房都送了点,也给宁老太太送了。她留了十个,十种口味不同的,让慧苹拿冰镇着,封存好。 因为她知道现在宋濯正在前往越城的路上,不可能在家过中秋。 她们的婚期订在八月二十九。但那是上京拜堂的婚期。 而七月是鬼月,不能做喜事和出远门。由钦天监择了八月初五巳时吉时,宋濯沐浴上香后出发,前往越城,八月十七下聘,二十接亲,二十九在吉时之前赶回上京拜堂。行程有些赶,但宁卿一点也不怨他不把婚期订到九月,因为她想快点嫁给他。 两天时间很快,但宁卿却觉得漫长无比,几乎每妙钟都在数着时间过。 整个宁家忙得脚朝天。因为下聘和出嫁只差三天时间。在八月十五之前,就有仪官带着二十多人前往宁家,着手布置着。 宁家可谓一时风头无两,宁老太太看着宁家越来越热闹,泪都快留出来了。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能见一遭这样的盛况,也不往此生了。 可记得当年宸王妃出嫁时,宸王府只派了二十多人的迎亲队前往接亲,别提多冷清了,就连普通人家的婚事都没这样冷清。 八月十七,皇上派护国将军着一百军队一路护送,宋濯抵达越城。越城所有人都想不到宋濯会亲来,越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和侯爵一个个吓得鸡飞狗跳,个个从各个地方跑回家,身穿官服赶到城门亲迎。五品以下的,连上前迎都没资格。 宋濯身后跟着二十名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亲卫,后面跟着一排排名宸王府的军队,抬着八百八十八抬聘礼浩浩荡荡的前往宁家。 天盛皇室娶亲是有规制的。皇帝下聘,九百九十九抬。太子九百八十八抬。亲王和皇子为九百台。亲王世子是八百八十八。其他外姓王或公侯府一律不能超八百。 至于里面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硬货,这就要看各家财力的势力了,还有就是夫家对女方的重视。 以前就有个亲王是个败家的,里面全是不等使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两。有个亲王世子夫家极不喜女方,抬去的也就是一万几千两的聘礼。 众人都好奇宋濯的聘礼会有什么,都盯着抬聘礼的扁担看有压多弯,还有护卫脚步有多沉。 宋濯见众人的目光,一笑,一进城门,直接一挥手:“开!” 装着聘礼的精致宝箱一下子全都打了开来,众人只见琳琅满目,珠宝首饰、玛瑙翡翠、个个两个拇指大的珍珠,甚至还有极为稀罕的,散发着光晕的夜明珠。还有好一匹匹天衣锦、云蚕丝等名贵布料。 一路走过,男的个个惊叹,不敢置信。女的与自己的聘礼一比,恨得连手帕都快咬断了,嫉妒得发疯,眼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而且最引人注目的是俊马上那名风流卓越,风华绝代的美男子。金尊玉贵,高高在上,似站在云端之上一样让人遥不可及,望而生畏。 而这样尊贵如神祗的人物,要娶的却是一名小商女! 这个宁家,明明那么普通而低微,明明是那么真实的存在,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普普通通的人家,为何,却攀上了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身边,让他们更是心里酸得直冒泡。 当初就算出了宸王妃,但他们却只有一点羡慕,更多的是奚落和嘲笑,因为宸王妃那样的遭遇让他们平衡了。看看吧,跟他们一样的人,攀什么高枝,结果真是不出所料的惨淡! 而现在,这个宸王世子却以这样的姿态去娶一名小商女,实在太不真实了,像梦一样,不能不嫉妒啊! 护送的军队,抬聘礼的护卫,还有宋濯的亲卫,再加上后面一大群官员护送。中间还有宸王府的轿辇。宸王妃这次是按足王妃头衔出行的,十六人的抬的轿辇。 主街封道戒严,浩浩荡荡而过。 宁家所有人都出了大门口迎接。他们远远的就得知宋濯亲来,激动得差点手舞足蹈,个个伸着脖子往远处瞧。赵知县等六七品的小官也赶着上来,说要跟宁家一起迎。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宋濯的军队。直到来到门直,震撼得个个目瞪口呆,又见后面琳琅满目的聘礼,差点就闪瞎了眼,激动得差点就要炸了。 啊啊啊,就这些聘礼,就够他们宁家花上几辈子了! “参见宸王世子!”赵知县等小官已经跪了下来。 宁家众人得瑟死了,虽然被这场面震得想跪,但一想到这是他们的外甥和孙女婿啊,他们为什么要跪!不跪才显得他们高人一等! 第181节 自从宁卿被赐婚和封妃,他们就觉得,其实宋濯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嘛! 但周围人人都跪了下来,就宁家没跪。仪官快被这群愚民给气死了,清风瞪着宁二爷冷喝一声:“跪!” 清风声音严厉,如此暴喝一声,宁家人就身子一抖,抬头刚好碰到宋濯那冷清的视线,没由来的身子一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等跪下时,宁家人个个脸色就涨得通红。赵知县等人一怔,望向他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有些即是嘲笑。 这个宁家真是脑子都被糊掉了!自以为宋濯的外祖和妻族家而得瑟,区区商户,见到亲王世子居然不跪!没想到宋濯一边情面也不说,不跪也得跪,这脸真是打得啪啪直响。 过了一下,宋濯才淡淡道:“都起来吧。” 接着翻身下马。 只见他一身艳紫正统亲王世子的袍服,华纹流彩,说不出的尊贵。风仪天成。他又长得清流卓绝,风华绝代,往那一站,就让人心折,不敢仰望。 宁二爷看着宋濯,心里就惊了惊,宋濯尊贵得让人不敢靠近的感觉,但越是这样,他却越想靠近。 刚才又大失脸面。但他想着,人家个个都行了礼,自己不行,确实不妥。但那脸打得实在太响,所以他一定要把面子都拿回来! 宋濯往屋里走,宁二爷立刻就要挤上来,笑着道:“外甥啊……” 但他靠都没靠近,直接就被清河等人撂到了一边,差点就摔了个狗啃泥。 ☆、第180章 晒嫁妆 宋濯往屋里走,宁二爷立刻就要挤上来,笑着道:“外甥啊……” 但他靠都没靠近,直接就被清河等人撂到了一边,差点就摔了个狗啃泥。 宁老太太、宁大爷夫妇和顾氏全都是脸色一白,刚才热乎乎的心一下子全都冷了。 赵知县等越城官员也算是悟过来了。就算宋濯娶宁卿作正妃,但对待宁家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轻视和不放在眼里! 他爱重的,只有宁卿一个!否则他不会亲来下聘和迎亲,也不会送上如此丰厚的聘礼! 宸王妃脸色微白,坐到上首,宋濯坐到右侧,众人又行了礼。宸王府看到自己的亲娘和哥嫂这样跪,有些心疼。但见宋濯不动如山地坐着,吱都不敢吱一声。 宁老太太连同宋二爷等人行跪足了三个大礼,宋濯一点特珠对待也没有。想拿长辈架子和亲戚情份,但人家是亲王世子,皇室嫡出血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先有君,才有父。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现在的靖国伯见到宋濯也得行礼。 他一点情面也不给,自然得跪。 等都跪够了,宋濯才一摆手:“坐。” “今天是殿下聘的好日子。聘礼微薄,不及世子妃一根头发。还望宁家笑纳,以答谢养育和教导之恩。”小松说。 宁家众人虽然被微微打了脸,但小松一翻话,又说得他们心花怒放。而一边的官员即是倒抽一口气,特别是那句“聘礼微薄,不及世子妃一根头发。”,可见宁卿在宋濯心中之重。 正念着,护卫把聘礼一箱箱地抬了进来,映得整个简扑的大厅霞光满彩。小松拿着礼单一件件的念着,宁二爷和顾氏激动死了。 “好了,念完了,宁老太太和宁二爷,你们可听清了,可有错的地方?”小松笑道。 “没有没有,都听清了!”宁二爷忙不迭地应着,点头哈腰的。 “不错。”小松笑嘻嘻笑:“好了,聘礼点完了,下面该让世子妃晒一晒嫁妆了。” 宁二爷和顾氏听着脸上就一僵。顾氏惊了:“晒……嫁妆?” “对啊。咱们上京都有晒聘礼和嫁妆的习俗,怎么,你们这里没有吗?”小松呵呵哒。 天盛贵族晒聘礼和嫁妆的习俗。聘礼抬到女方家清点,女方为表自己不占人便宜,会同时把嫁妆抬出来。有些为给女儿争气的,嫁妆比聘礼还多。就算没聘礼多,聘礼大部份也会陪嫁回去,成为出嫁女的私产,男方是不能动的。 这习俗是贵族为表自己阔气才这样做的,后来,渐渐流行到普通百姓家。当然,也不是每家都会晒的,有些聘礼实在不怎样的,就不晒。宁家向来挺怄门的,而宁家女嫁的人家也不怎样,所以没晒过嫁妆。 当初宸王妃下聘,宸王只派管家拉了聘礼过来,也值十多万两银子,聘礼拉来后就走了,也没有晒嫁妆一事。 但现在宋濯聘礼都晒了,这嫁妆不晒就不像话了。 顾氏脸上一僵:“嫁妆什么的……殿下也知道,我们宁家不过区区小商户,哪能跟殿下比……” “咄,这谁不知道啊!”清风冷哼:“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不是可不是。”赵知县的夫人掩嘴笑:“这晒的是心意!只要宁家尽心了就行。” “嫁妆在这里。”这时,慧苹和刘嬷嬷走进来。跟在他们身后还有四五个嬷嬷和小厮。宁卿再过三天就要出嫁了,所以嫁妆什么的早就抬进了宁卿园子的厢房里。 慧苹和刘嬷嬷一听到宋濯下聘,就知会晒嫁妆,所以立刻就把嫁妆全抬了来。 众人只见五个粗使嬷嬷担了几担东西,有鸳鸯棉被、枕头、铜盘和一些梳子镜子等女子成婚必有的东西。 加起来不过八担东西,众人都怔了,个个用古怪的目光扫视着宁二爷等人。这些东西都是必有的东西,而首饰等东西居然一件都没有!加起来不知有没有五十两! “棉被一张,枕头一个……”慧苹念了一遍。 宸王妃看眼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气,羞愧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宁老太太也是差点背过气。她早知宁二爷不准备嫁妆,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八千两银票,想等到宁卿出嫁时给她的。没想到宋濯有晒聘礼和嫁妆这一遭。 周围的人个个目露鄙视地扫视着宁家众人。 赵夫人捂着嘴笑:“我记得宁大姑娘出嫁时,陪嫁了都有三千两银子。” 某官夫人也接口:“半年前在首饰铺,碰巧见到宁二太太,跟老板买首饰,说是给家里的四姑娘备嫁妆。这是嫁个平民小官还有首饰呢,怎么人家堂堂世子妃连一件都没有。” “合该这不是亲闺女,一件也不给吧!” “只收聘礼,不出嫁妆……人家的女儿都是‘赔钱货’,这家是来‘赚钱’的,怪不得……” 怪不得人家宋濯瞧不上!这样的人家!就该有多低踩多低才行! 众人鄙视宁二爷等人的时候,也暗暗可怜宁卿,人家嫁人都是风风光光,甚至十里红妆,宁卿却连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只能靠夫家了。这未免太寒酸了吧! 正说着,外面清影跑进来:“殿下,外面有送嫁妆的来了!” 宋濯一笑:“快请!” 众人都暗暗稀奇,这嫁妆不是家里出去的,怎么从外面送来的? 不一会儿,只见一支风尘扑扑的军队抬着一箱箱东西从外面进来,一下子摆满了整个大厅,有好性的数了数,足有三百八十九抬,比聘礼还多了一抬。 嫁妆箱子同时被掀开,本来已经被宋濯的聘礼映得满堂流彩的大厅,一下子又是华光勃发。众人只见嫁妆箱子里全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丝毫不比宋濯的聘礼逊色。 一名白面秀气的男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奴才奉我家爷的命令来给姑娘送嫁。我家爷是天水炎王水经年,姑娘的义兄。妹子出嫁,兄长又怎能不送嫁妆。” 在座众人一阵哗然,宁二爷等更是惊了惊。 “世子,我家王爷说,姑娘并不是无依无靠的人,也不是没有嫁家撑腰的人,不是嫁到你们家了,就被你们搓圆按扁。要是人敢欺负姑娘,我家王爷可不放过你。”平兴道。 宋濯一笑:“当然。” 正说着,外面清影又来报:“世子,又有人来送嫁妆。” 宋濯唇角微挑:“再请。” 众人还以为再会抬东西进来,没想到,过了一会,只进来一名白衣美男子,病怏怏的,被下人扶着走进来,不是钟离优是谁? “见过世子。在下是上京皇商钟离优。”钟离优道。 在座的有名的商户看着钟离优就是倒抽一口气。钟离家是天盛首富,简直就是他们这些商户的偶像啊! 只见钟离优身后的一个仆人捧上一个匣子,别人以为会是什么夜明珠等贵重物品,没想到钟离优却拿出一叠厚厚的纸来! “这是我们钟离家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的干股文书。甜味天下在天盛共开了二十家,锦织天下开了三十家。甜味天下全部五成的干股,锦织天下全部三成的干股,以作为姑娘的陪嫁。” 众人哗然。毕竟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有多赚钱他们都有目共堵的!钟离优居然拿出甜味天下、锦织天下总店及所有分店的干股送嫁!这得多大手笔啊! 这些干股加起来,在上京都能挤身一流富商行列了! “这钟离家开起善堂来了!”有人惊道。 钟离优冷冷一扫那人:“我们钟离家是生意人!” “是生意人,怎么白白把干股送人?”有人道:“难道世子妃又是你义妹啊?” 钟离优撇撇嘴,一脸嫌弃:“我哪有这么泼……咳,漂亮的义妹。锦织天下的卡通是她设计出来的。甜味天下也是她创出来的,因着她没成本,所以才跟我合作,说起来是我们钟离家占了她的便宜。当年因着某些事,这些干股她全给我们家了。但我们想着,做人要厚道,做生意更要厚道,所以这是她的。” “啊!”在坐众人大惊,“居然是世子妃的手笔!” 宁二爷也是惊得什么似的,不会吧,那个贱丫头居然有这样的手段?既然有这样的手段,怎么不拿回家里?要是拿回家里,宁家就不会还是二三流的小商户了!所以说,那贱丫头真是手肘往外拐的货!一点为家的心都没有!所以,更加要把他的女儿送上去!否则,宁卿嫁了也就嫁了,一点好处也没得他们捞! 水经年送来的嫁妆,再加上钟离优的,已经比宋濯的聘礼多了。 但众人看着宁家人的目光更加鄙视了!人家作为义兄都送了这么厚的嫁妆,钟离优这个生意人原本该占的便宜,但因为厚道,所以又把宁卿应得的送了来作嫁妆。 这个正儿八经的娘家倒好,加起来连五十两银子都没有!当然,宁家与人家王爷还有首富不能比,但总得有几千两银子吧!听说这二房嫡女都准备了两三千的嫁妆,当年宸王妃给了一万多。现在到了宁卿,宋濯聘礼起码有四五百万两,这居然只给五十两?真是…… “哎呀,人家义兄和合伙人都送这么多了,这真正娘家可不能小气啊!”赵知县夫人呵呵笑了起来。她想到宁妙一次又一次地隔应和打她的脸,要不是想着宁家会高飞了,她早就不忍了。 现在嘛,她可是看清了,宋濯跟本就不会扶持宁家一丁点!反而厌恶和打压!所以他们已经没必要再捧承和讨好了!甚至,他们帮着打击,宋濯还会高看他们一分! 赵夫人又怎能看着宁家就算攀不住宋濯,却捞上这么一大笔钱财呢! 顾氏脸僵住了:“我们是小商户,哪来这么多钱跟人比……” “以前没,现在不是有了?”赵夫人笑道:“人家疼女儿的,都会把聘礼陪嫁回去的!之所以不准备嫁妆,正如二太太所说,准备了那么点都不够看,所以早就准备好了把聘礼陪嫁回去的打算了吧?是不是啊?” 顾氏、宁二爷、宁大爷夫妇,乃至是宁老太太,俱是差点被气得吐血了。 这么一大笔聘礼,哪能全送回去啊!但有了前面水经年和钟离优的对比,没有也就罢了,现在有了这么一大笔,他们若越不过去,那就是占便宜,一点也不把世子妃放到心上。 宁二爷看着那一大堆闪闪发亮的聘礼,眼都红了,咬咬牙,这已经到了手的东西,又怎么能再飞走,就算丢脸也不想送回去啊! 就在这时,他突然背脊一冷,回头,只见宋濯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来。 宋濯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意,修长的手指轻敲扶手:“宁二爷,这还是不打算给卿卿嫁妆的意思,嗯?” 要是没有水经年和钟离优,可能会有些人误会宋濯舍不得聘礼,送出去了,又要挟着送回来。但有了两相对比,就明白,他不是舍不得钱,而是在为宁卿出头。这些聘礼要回去的,全都是宁卿的私产,只因有水经年在宁卿后面撑腰,他是拿不回去的。这是更显出了他对宁卿的疼爱。 在座没一个可怜宁家,只因那吃相实在太难看了,这种人,就该一个便宜也不能让他们占才行! 宁二爷被宋濯盯得身子一抖,皮笑肉不笑:“当然给!” 宋濯嗯了一声。小松从怀里拿出三张银票来:“世子妃以后不能在跟前尽孝了,这是给老太太买点东西养身体的。也报多年养育之恩。” 小松把银票打开,众人都看清了,这是一百万两银票,共三张。 这是银票,不是聘礼!小松还提到多年养育之恩,这银票一出,几乎算是断了来往的意思。 宋濯痛恨这些人欺负宁卿,但不可否认,宁卿到底是他们养大的。纵然可能有些刻薄,但到底没有饿着冷着,还算娇养,好好地养到这么大,送到他的面前。 人心不是这么轻易地定好或是坏,可能宁二爷等人现在心思不纯,唯利是图,但当初的养育,真的没想那么多,是亲侄女,就养到这么大。都是富贵了,人心才变。 人心易变,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就是这道理。 第182节 ☆、第181章 要狠狠打她脸 宁老太太、宁二爷夫妇和宁大爷夫妇看着这三百万两银子,俱是惊了惊。顾氏和宁大爷夫妇激动得眼光直闪。 宁老太太和宁二爷却神情复杂,又是激动又是忧。 钱,谁不喜欢!而且还是三百万两!宁家生意经营不善已经十多年了,入不敷出,一年收入也就一万多两,有时还亏本。这几年几个姑娘都大了,陆续出嫁,嫁妆庶的得一千八百,嫡出的要两三千,虽然聘礼收了不少,但家里花销极大,哪还有什么银子。 这突然看到三百万两,眼里绿光都快冒出来了。 宁大爷夫妇脑子一根筋,看到钱就想要。但宁二爷和顾氏都心绪清,知道这钱收了,关系可就淡了。 宁老太太只觉得心里一寒,眼圈微红地看了宸王妃一眼,宸王妃也是脸色苍白。 “谢谢世子,说什么养育不养,就当是孝敬老太太吧。”宁大爷见宁二爷不收,他可等不了,上前就把银票都接了。 宁老太太想说话,但张了张嘴,话就卡在喉咙里。 宁二爷也是唇动了动,没说话。这么一大笔钱,哪拒绝得了!而且就算他们不收这钱,这关系还能缓过来吗?就凭宁卿那死丫头,还不使着劲吹耳边风,让世子远离他们! 所以,一定得把宁妙塞进去!只有他的女儿才会向着娘家。 宋濯可不在意他们收不收这钱,反正他态度已经摆了出来了,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喝了一口茶,就说要更衣,转身出去了。 慧苹和刘嬷嬷见状,大惊,立刻拔脚就往宁卿的园子跑。 到底熟门熟路,慧苹和刘嬷嬷先一步回到院子,慧苹急道:“紫婉、紫芦,快把大门关上,不要让世子进来。” “唔,表哥来了。”宁卿正站在门口张望。慧苹和春卷一人拉一只手拖了进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刚把门关上,外面就吵起来了:“殿下,你不能进去。新婚前都不能见面!” “反正还有两天就接亲了,殿下你就请回吧。” 宁卿听到宋濯来了,很高兴,推着窗子要往外看。慧苹和春卷急忙去拉:“姑娘,还有两天就要出嫁了,你就忍忍吧。” 宁卿心就像被猫抓一样:“我就瞄一眼。” “瞄不到的,世子进不来。”慧苹道。 这时,门外一声惊呼,宋濯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卿卿。” “表哥……”宁卿听到宋濯的声音,鼻子就是一酸。两个多月不见,她好想宋濯。 “殿下。新婚前不能进姑娘闺房,否则就不吉利了。殿下也想夫妻和合,百头到老吧。”刘嬷嬷在外面道。 宁卿扁了扁嘴,外面宋濯的脚步声就停了下来。 宁卿郁郁地坐在桌边,托腮望着门板。 本以为宋濯走了,不想,窗外却响起宋濯的敲窗声:“卿卿。” “表哥没走。”宁卿站起来,很高兴。 “姑娘,你就忍忍吧。”慧苹道。 宁卿想见宋濯,但又怕不吉利,纠结死了,急得在地上团团转。慧苹见宁卿只团团转,没有出去的意思,松了口气。 只宁卿突然走到衣柜,左翻右翻,突然从里面扯出一条面纱:“啊,就这个!” 在脸上一围,就扑到窗口,慧苹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窗已经打开。慧苹都快被宁卿给气哭了,这不争气的! “唔,表哥。”宁卿纤长的手指捂着面纱,露出一双水媚大眼,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的宋濯。 宋濯看到宁卿,很是惊喜:“卿卿。”双手捧着她的小脸:“不是说不能见?” “因为表哥来了。”宁卿很诚实地回答。“我带个面纱,你瞧,这样就见不到了。” 宋濯噗嗤一声笑了:“哎呀,这都被你想到了,为何我家卿卿这么聪明?” 说着捧着她的小脸,隔着薄薄的面纱就亲了上去。 “姑娘。”慧苹和春卷急急地来拉宁卿。 外面的刘嬷嬷等人也来拉宋濯。宋濯从小松手里捧出一个盒子:“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呀?”宁卿接过。“表哥。” “卿卿乖乖的,两天后表哥就来接你回家了,先忍忍。”宋濯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宁卿点了点头,窗就被关上。宋濯出了园子,宁卿捧着盒子放到桌上。两天时间很短,但宁卿却觉得很煎熬,是想念宋濯,但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家已经给不了她温暖。 “姑娘,快要出嫁了,不要想太多。”慧苹道。 宁卿望着屋子里被挂起来的精致华贵的嫁衣,心情又好了起来。 “世子给了什么,打开来看看。”春卷道。 宁卿点点头,打开盒子,就是一怔,只见里面是一只精致的琉璃花灯,一边写着“百年好合成佳偶”,另一边写着“天长地久共白头。” 字写得很一般,但却很工整,一看就知是用心去写的。最重要的是,这是简体字。 宁卿眼圈立刻就红了:“是水哥哥……” 说着就哭了起来。没有什么新婚礼物,比这份礼更让她高兴。能得到他的祝福,她才会觉得,她的婚姻是幸福和完整的! “水哥哥可来了?”宁卿喜极而泣。 “并没有,但却让平兴给姑娘送来了嫁妆。”慧苹说着就把刚才送嫁妆一事全说了出来。 宁卿道:“平兴呢?” “在外面。” “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平兴就进来了:“奴才见过姑娘。” “水哥哥最近可好?”宁卿道。 “王爷一切安好,请姑娘勿念。”平兴道。 平兴没有再多说什么,说是赶路,马上就回去了。宁卿捧着花灯,她知道,千言万语,尽在这只花灯里面。她与他之间,不必多说什么。 “姑娘,有贵客到。”春卷笑着进来。 宁卿往外一瞧,只见一名女子走进来,掀开风帽,咯咯一笑:“卿妹妹。” “柔姐姐。”宁卿一看是佳柔郡主,很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你们才刚离开天水,你家表哥转头就让人送给我送信,说八月大婚,我就出来了。”佳柔郡主笑道。“想不到你嫁的是传说中的宸王世子,宸王世子宋濯,就是沐凡吧。” 宁卿点头:“是。” “真是好福气。”佳柔郡主道。 “郡主,请坐。”春卷已经揣上了茶。 “这次特意给你来添箱。”佳柔郡主说:“你也知道,我婚事不顺,是个和离的,就不参加你的婚礼了。你要幸福,连着我的份一起幸福下去。” “柔姐姐以后也会好的。”宁卿含泪。 佳柔郡主笑着点了点头,让丫鬟拿过几盒礼物:“这里还有纤纤的礼,还有我娘给你的礼,哦对了,还有苏家苏公子给你的礼,他说感谢你离开,他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以后可以安寝无休了。” 宁卿噗嗤一声笑了。 佳柔郡主说着握住宁卿的手:“我虽然不会出席,但我会在外面看着你出嫁的。” “柔姐姐,不怕的,我不忌这个。”宁卿道。人家千里迢迢而来,怎么连礼婚都不出席。而且她想佳柔郡主参加她的婚礼。 佳柔郡主却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出席。因为我想你的婚礼毫无瑕疵,你的婚姻也不能有瑕疵,这是我的祈愿,我是我送你的最大的祝福,你一定要应我。” “好。”宁卿眼圈一红,抱着她。“我一定会的。所以,你将来也一定会。” 佳柔郡主含泪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背,二人就坐到一起聊天。 …… 话说宋濯离了厅后,宁二爷就急得挠耳抓腮,他想跟着去,但清风等人一个眼神,吓得他连一步都不敢迈出。 宁二爷想把宁妙送到宋濯身边,先一步被宋濯宠幸。 他知道宋濯会下榻到越城最好的客栈,在那里等两天两夜,再来接亲。若趁着这时把宁妙送过去的话,就好了。 但他着人去打探,却发现整个客栈被包了下来,还有将军带着士兵重重包围,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更别说是他们了。他连单独见宋濯,与宋濯交流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宋濯离开后,他就把目标盯到了宸王妃身上。 但宸王妃坐在厅里,厅里全是高官和夫人们,一时我从下手。 宁二爷给顾氏使了个眼色,顾氏笑着上前:“大妹妹,午饭还有一会才好,不如进房歇歇。” 宁老太太也殷切地看着宸王妃,倒不是想塞人,而是宋濯太过冷酷,让她心里焦虑。她想跟宸王妃好好谈谈,让她劝劝宁卿,让大家关系不要闹得太僵。 宸王妃点了点头,静闻静思二人就扶着她进去。 宁老太太和宁二爷也跟着进屋,顾氏和宁大爷夫妇在招呼客人。 一进里屋,宸王妃就皱着眉,一副要哭的样子:“娘啊,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居然连嫁妆也不给卿丫头准备。我记得,以前大丫头出嫁可有快三千两的嫁妆,二丫头是庶出的,也有八百两嫁妆。怎么到了卿丫头这里,居然只有五十两!这可是嫁世子妃啊!” 说着就哭了起来。 宁老太太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宁二爷也是脸色不好,恼羞成怒:“这……不是因为看她穿金戴银的,哪里需要我们的。” 说白了就是太过市侩和贪小便宜。人有时就是这样,看到别人变得这么有钱了,就觉得,她这么有钱了,怎么不分给我们?嫁妆她自己就能自理。他们不但不想出,还想扒下一大笔。 这就是他们为何找宁卿要十万两给宁妙补牙的原因和心态。觉得宁卿要富贵了,理所当然就该出这笔钱。 “我当初也要嫁作王妃,怎么就还给嫁妆了?”宸王妃又说。 “那怎么能一样……”宁二爷嘟囔。 因为宸王妃那婚事太冷清了,他们送出嫁妆是巴结讨好的意思,而且嫁妆也没给多少。聘礼十多万两,嫁妆才一万两。 而宁卿,实在太过风光,宋濯各种娇宠,他们就有恃无恐,得寸进尺。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宁二爷道:“反正这脸不丢也丢了,还能怎么办?聘礼咱们也答应陪嫁回去了!”宁二爷说着心里就滴血,觉得亏大发了。 “柔儿,你跟卿丫头以后要互相照应。”宁老太太说着一叹:“你也多劝劝她,虽然今天实在做得不好,但咱们到底是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能多劝就多劝吧。”宁二爷立刻抢过话:“但我觉得,家里就靠她一个可不行,不如再把妙妙送进去。” 宸王妃闻言眼前一黑,脸色铁青:“二哥,你是疯了?你这是在擢卿丫头的心窝子!” 第183节 “咱们不是想早早占一个位子,也是怕她那死性子太闹腾,有个姐妹当臂膀多好。”宁二爷道。 宸王妃道:“觉得好,直接让卿丫头带就是。” 宁二爷脸色就是一黑。 宸王妃见状,立刻摆手:“我可不接这趟差事。” 宁二爷大怒:“你怎么不接?当初五丫头也是你带进去的,怎么妙妙你却不愿意?敢情五丫头是你侄女,妙妙却不是?” 宸王妃被气得头晕目眩:“那时怎么同现在?现在是卿丫头大婚!让我带她一个姐妹去,瞎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哪有妹妹成亲,却带个姐妹去做妾的理?而且又不是什么庶女,是嫡出堂姐!你要送人,直接找世子说去。他愿意了,自然会带走。” 宁二爷脸色更不好了:“我们连单独与他说话都没机会。” “那就不带吧。”宸王妃说。 宁二爷被气死了:“你——” “宁二爷。”这时,小松走进来。 宁二爷一惊,立刻换上笑脸:“这位小哥,何事?” “什么时候开饭,大家赶了大半天路,都饿着呢。现在午时都过了。”小松不满地说。 “再等等……”宁二爷陪着笑,想了想,这可是宋濯的亲信啊,不如跟他说一下:“小哥,其实是这样的……” “现在咱们都饿了。”小松哼了一声:“要是饭菜还没好,咱们都回客栈吃。你还要这样那样的,就是还没饭吃的意思?咱们可不等了!可知道人家客栈知道世子大驾,早就备下了饭菜,刚才还着人来问呢。哼,都不知你们宁家是什么待客之道!连未来姑爷、世子都这样待慢!” 宁老太太大惊:“好了!饭菜都好了!老二,快让人下去摆饭。” 小松又笑嘻嘻地看着宸王妃:“王妃,世子让你出去跟仪官讨论大婚细节。” 宸王妃立刻点头:“好。”说着就与小松出了屋。 宁老太太瞪了宁二爷一眼:“还不快去准备饭菜。送宁妙进去,别想了!”说着柱着拐杖出屋。 宁二爷吩咐管家摆饭,但想到宋濯那高不可攀的姿态,还有宁卿那样被看重,心像猫抓一样难受。 无论怎样,都得送他女儿进去!否则将来他们宁家可沾不得一点好处!只要宁妙先得宠,甚至先一步生下长子,把宁卿给挤掉,再向宋濯吹耳边风,他的儿子就能当大官了!他们再也不是商户,泼天的富贵等着他们! 但宸王妃不带,宁卿不带,连接触宋濯的机会都没有,两天时间转眼就会溜。宁二爷急得团团转。 这时顾氏走进来:“可谈妥了?” “大妹妹也是手肘往外拐的货!”宁二爷道。 顾氏想了一下:“不如这样……”说着把自己想到的办法说给了宁二爷。 宁二爷听着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可以。” 顾氏立刻把宁妙找来,把自己的办法说给了宁妙听。 宁妙一怔,大怒:“我干嘛要做这种事情!干嘛要用这种办法!” 她觉得,宸王妃应该理所当然地把她带去客栈,再被宋濯宠爱的。但宸王妃居然不带她!宁二爷和顾氏还让她做这种事情。 “你容貌不及五丫头,只能一展你的才华了。”顾氏说。 “我……哼,我才不是肤浅的人,只论容貌!”宁妙见他们说她长得不及宁卿,虽然这是公认的事情,但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哪像她空有其表!内里却是草包!” 宁二爷和顾氏突然想到宁卿能跟钟离优合作做生意,还能认一个王爷作义兄,一噎。 “她挺会做生意。”顾氏说。 “呸,她会做生意怎么不带起宁家?”宁妙说:“一定那什么钟离优被她迷昏了头。” “好了,唧歪什么!”宁二爷脸色不好:“你若不去,那就别去了!既然你不靠脸吃饭,就表现一下。” 宁妙一噎。其实她认为,她就是不表现,就算她长得不及宁卿,但她自认为自己性格是高傲的,是有才华的,别的人男人一见到她这种清高而傲气的女人,就会有征服欲,被她迷倒。她不需要表演什么,别人就会感受到她自内而发的才华。 她怎么能沦落到要表演的地步? 但想到宋濯,她又想要出现在他面前。 特别是宋濯送来聘礼,她躲在里面偷偷地看,发现他比以前更加风华绝代了,那颗心就控制不住地跳。同时又暗恨他被宁卿美色所惑。 “妙妙,快去吧。”顾氏拉着宁妙。 宁妙哼了一声,去就去!她怕什么!最好在宁卿最看重的日子里,让宋濯为她着迷,对她大家赞赏,说不定当场悔婚,这才能狠狠地打宁卿这个小贱人的脸! ☆、第182章 作死的下场 宁二爷让管家下去摆饭就跑回屋跟顾氏商量着宁妙的事情了。 宁老太太突然找不到人,都快被气死了。但人来得太多,下人又太少,只好她自己跟宁大爷夫妇忙着布置。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终于在正厅里摆了四桌主席,两桌男两桌女的。又张罗了让抬东西的士兵下人的饭菜。因为宋濯带来的人太多,宁家旧宅和新宅能摆都摆满了。 宋濯与护国将军张竟,越城的陈国侯和永申侯等几名高官一桌。宁大爷、宁二爷带着自己的儿子与越知县等坐了一桌,宁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媳与宸王妃众贵夫人坐了一起。 宁香没来,未出嫁的姑娘家没有入席。 众人吃到一半,突然从外面走进一名白衣女子。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小丫鬟,抱着琴进来。 那白衣女子长得嘛,也就那样,其实挺漂亮的,但也就那种普通漂亮那种。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气质……呃,并不是说有多高贵。而是一种自命不凡的,狗眼看人低的傲。 她微微仰着下巴,眼要抬不抬的,好像自己是公主一样,一副高高在上,所有人得捧着她的样子。那副样子,别提让人多隔应和讨厌了。 宁老太太和宸王妃看到宁妙,一口饭差点就喷了出来。 认识她的俱是一脸好奇,但这里大多都不认识她,见周围静了静,都抬头看她,心里直嘀咕,这女的是谁?居然板着这样的死人脸出现在这里! 只见宁妙小下巴微微抬了抬,那丫鬟就把琴摆到离主桌不远,宋濯正对着的位置,宁妙坐下,接着就开始弹曲。 这曲子……其实弹得挺好的,就是太艳俗了! 众人俱是一怔,个个脸色古怪地扫了宁二爷这个当家人一眼,这……下聘的日子,请个妓子来弹琴不太合适吧! 顾氏也感到气氛有些古怪,但宁妙一弹琴,她就笑了。因为她觉得宁妙琴弹得极好! 宁二爷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劲儿,不过见宁妙超常发挥,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对宁妙的琴非常有信心。他就是爱听琴的人,以前在花楼里经常听,好的坏的,他都听了个遍。 而他听过最好的琴是暖春楼的头牌香玉姑娘的琴。不止是他觉得好,就是与他一起听曲的无不赞赏,香玉姑娘的琴是整个越城有名的。 宁妙这个女儿,是他与顾氏都花了心血培养的。希望培养出一只金凤凰来。琴棋书画,样样都让宁妙学。所以宁妙觉得自己是其他姐妹是不同的,比所有姐妹懂得都多,更有才华,所以才这么傲。 而宁妙学得最好的是琴。宁二爷还指点她。练了这几年,宁二爷觉得宁妙弹得比香玉更好。 宁二爷和顾氏见宁妙弹得这么好,都暗暗点头。但其他人却是越听那脸色越古怪,个个一脸惊呆地扫视着宁二爷。 宁二爷一怔,哪里不对了,指着宁妙道:“哈哈,弹得真好。” 傍边的一名官员嘴角一抽:“呵呵……” 宁二爷又偷瞟宋濯的表情,宋濯那脸色越冷冷的,他傍边的护国将军张竟却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想哈哈大笑,但想到这是宋濯下聘的日子,不敢下宋濯的面子,只好使出了吃奶的劲忍住了。 张竟忍笑忍到心肝痛,回头望向宁二爷:“这个……宁家二爷是吧……” “是是!这位是护国将军吧!”宁二爷立刻哈着腰笑着。 “我想说……咳……”张竟又忍了忍笑,绷得一脸严肃:“今天怎么说也是世子下聘的日子,这是百年好合,白头皆老都是主旨啊,这么庄重的场合,还有贵夫人在场呢,宁二爷请个妓子来弹唱好像不太好吧!” 此话一出,全场都是静了一静,俱用赞同的目光扫视过来。 宁二爷和顾氏一怔,被气得一个倒仰,就算那是护国将军,他们也想刺回去,谁知道正要张嘴,就碰到了所有人那一脸认同的目光,宁二爷和顾氏的话就噎住了。 难道,这里所有人都认为宁妙是妓子? 那边宁妙正弹得投入,特别是周围越来越静,她就觉得所有人被她琴音所摄,没想到,张竟张嘴就是——妓子! 宁妙气得碰地一声拍在琴弦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望向她。 宁妙大怒,站起来:“你说谁是妓子?谁是低贱的妓子!” 张竟是正二品的护国将军,岂是任人呼喝的,冷喝一声:“你不是妓子,你哪里跑来的?弹什么琴!” 宁妙高傲地仰了仰头:“我是宁妙。是宸王世子的表妹!” “她是我女儿。”顾氏急道。“才不是妓子。” 周围一噎,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了。人人用古怪的目光扫视着宁妙和宁二爷夫妇。 赵夫人噗嗤一声笑了:“虽然是商户吧,但怎么说也是正经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又不是贵女们的才艺表演,突然跑出来弹唱,与妓子有何区别!哪个清白人家的姑娘会跑到一群大老爷中间弹唱的!” “赵夫人!”赵夫人张嘴闭嘴的妓子,顾氏恨不得跑进去把她的嘴巴给扇烂。 “既然不是妓子,跑出来弹什么唱什么?”宋濯那绝美的眸子冷冷发扫射过来,让人没由来的背脊发寒。“滚回去!” 怎么说也是宁卿的堂姐,居然做出这么轻浮的事情,宋濯别提多隔应了。 宁妙被宋濯一喝,又是气又是怒,但她突然想以多年前那一个茶盏,没由来的身子一抖。 宁二爷大惊失色,又是害怕,又是急。本来的计划是,宁妙一展琴技,在场所有人无不赚赏,宋濯也会被惊艳到,从而收了宁妙。他万万没想到,这结果居然会是这样的! 妓子……怎么会被吴会是妓子呢! 宁二爷别提多没脸了。而且宋濯还让宁妙滚,这大好的机会,又要溜掉了!这可不行! 宁二爷一急,就走上前,笑着:“殿下,是误会误会啊!” “误会就滚啊,唧歪什么!”清风冷声道。 宁二爷噎了一下,搓着手说:“这是小女的一点心意,其实是这样的……五丫头要嫁进宸王府了,总得要有臂膀,所以……” “臂膀?”宋濯红唇冷挑:“你这意思是说本世子会欺负卿卿?还是说,在本世子的地头,能有人欺负她?” 宁二爷大惊,连忙摆手:“不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样的,妙妙她是个好姑娘,她一定能侍候好世子的。” 众人闻言俱是倒抽一口气,个个鄙视地盯着宁二爷。 宋濯却听笑了,那绝美的凤眸满满是嫌弃地扫视着宁妙:“宁二爷这是想给本世子送妾的意思?” 这话太直白,纵然宁二爷再厚的脸皮也红了。 宁妙被宋濯如此扫视,自感被践踏了,但宋濯的话,却又让她隐隐有些期待。就不作声儿。 “妾者,俱是以色侍人。”一边说着一边像打商什么劣质商品一样:“长得这么丑,也敢做妾?还没主母半分颜色,这是哪来的勇气?” 周围的人轰然大笑,宁二爷和顾氏脸一下子就青了。 宁妙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大怒:“难道这个世上都只肤浅的看皮囊!我样样都比她好!才华更胜她无数!” 宋濯嗯了一声:“本世子就这么肤浅。” 第184节 宁妙一噎。 “谁让你长得丑。”宋濯道:“你说自己有才华,来,作一首诗来听听。” 宁妙又是一噎,她哪会作什么诗!她最多能附庸风雅能念两句诗。只见她哼了一声:“我擅长的是琴。” “就刚才那些!”张竟见宋濯都出口踩了,更加不会再忍,哈哈大笑起来:“技巧不错,但意境却俗里俗气的,就是下等窖子妓子弹给嫖客听的!” 有人搭嘴:“哪是窖子调。算是头牌调吧!” “对对,赶得上暖春楼的香玉姑娘了!其实弹得还不错,哈哈哈。” 宁妙快气晕过去了,居然有人拿她来跟一个妓子比较! 顾氏也是气得直喘,宁二爷却是一阵气一阵悔。这才想起,自己从来听的都是窖子调,他觉得宁妙弹得好,那自然就是窖子调了! “瞧瞧,长得丑,又没身段,又没才华,性格又差,居然还妄想给世子当妾。”张竟道:“本将军的庶妹才貌双全,想送进去,世子还嫌呢。就凭她……” 宁二爷脸像调色盘一样。他这才知道,自己一直认为宁妙的才华,在这群上京极权极贵眼中,简直是一场笑话。 但现在已经开了个头,怎么也得塞进去! 宁二爷一脸苦相地道:“世子……这,怎么说也是表妹,怎么说也是五丫头的堂姐,你就收了她吧。” 宋濯大怒:“她嫁不出去吗?” 宁二爷脸一僵,那边赵夫人就笑了:“呵呵,哎唷,宁四姑娘在咱们越城可出了名。原本跟犬子订了亲,后来嫌我儿长得不够俊美,才学一般,只是七品小官儿子,哪里愿意。接着又订了两三次亲,我们也劝她回头,又被她作掉了,已经快十九了,还嫁不出去。” 宋濯唇角讥讽地一挑:“宁二爷,你这是把本世子当垃圾场吗?嫁不出去,长得丑,性格差,没人要的就往本世子家里塞!” “不……”宁二爷身子一抖。 “既然不是,你们越城没有男人吗?” “其实是想跟五丫头有个照应,都是姐妹不是。”顾氏声音微颤。 “她没别的姐妹了吗?”宋濯道:“不是有个亲二姐?哦,庶的,不想在庶出姐姐手下当妾。那就滚去找大的那个堂姐啊!这样不但有姐妹照应,还有你们做父母的临近照应!多好!” 宁二爷和顾氏脖子一缩,却不吱声。 “怎么,不愿意?说白了就是想攀富贵吧!也不拿盘水照一照自己长什么样子,就凭她,也配?” 宋濯长这么大,从没说过这么骨露恶毒的话。但宁妙和宁二爷夫妇实在太恶心了,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宁妙终于忍无可忍,尖叫一声:“你怎能如此说我——” “什么贱东西,也配在本世子面前大呼小叫!”宋濯怒喝一声,猛然转身间,一个茶盏就砸了过去。 宁妙被打得身子一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到柱子上! 宁妙只感到头晕目眩,一摸嘴,居然摸出一手血,才补上支不久的几颗牙齿又掉了下来!她惊得尖叫一声,但她嘴巴一动,居然又掉出几颗牙来! 宁妙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宁家二房给听好了,从今以后,卿卿再也没有你们这门亲戚!”说着拂袖而去。一边走,其冷冷带着威严的声音传过来:“让刘嬷嬷守好了,卿卿是尊贵的亲王世子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再让闲杂人等打着亲情长辈的旗号骚扰,一率打折腿丢出去!做不到的,就让她自己把腿打折谢罪!” 不只是宁二爷顾氏,就连宁老太太、宁大爷、田氏,乃至宸王妃俱是身子一抖。 张竟等一大堆高官和士兵护卫跟着宋濯呼啦啦地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好事的小官及其夫人,还有一些商户和商户太太,走在后面,挤到一堆议论着。 “还没见过这么轻浮的,居然在妹妹的下聘日子不知廉耻地出来弹唱。当真与妓子无异。” “这是自荐枕席的意思!” “对,就是自荐枕席!” “她的父母还不拦着。居然还帮着。其实吧,就是二房的主意!堂妹还没进门,堂姐就上赶着给妹夫做妾。从没见过这样无耻的。咱们这些人家,妻子还没进门都不能有正经姨娘的,就算是开了脸有侍候的人,也只是通房。等正妻进门后一年半载再提人。这家倒好,正妻还没进门,自家姐妹就争着进去。” “对。虽然宸王府不同,是极权极贵,就算在正妻之前有大把姨娘贵妾也能行。谁让人家身份贵重呢!但谁都可以塞人,就是这娘家不可!这简直就是在捅世子妃的心窝子啊!这娘家人也做得出。还有嫁妆一事……怪不得世子这般瞧不上宁家!就算世子妃与娘家断了,也不是不孝,都是被逼的!” “这么想做妾,觉得自己比世子妃好,当初要把宁家姑娘送进京时,怎么就不送宁妙。倒送人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上去。以为了龙潭虎穴时就让别人闯,得知是金窝银窝时想把人家拉下来自己上,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话说这宁家真真是目光短浅,脑子都被猪给吃了。只看到别人台前风光,怎么不想想人家背后付出的是什么?今儿个又说与钟离家合作过生意,又听说去过天水认了义兄,再加上那几年京中的传闻就知道,人家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 “别说宸王世子不是个肤浅的,就算真是个肤浅只看脸的,就宁妙那张脸,居然也有勇气上赶着给人做妾,也是让人惊叹了!” 众贵妇叭啦叭啦地说着一大堆宁妙这样或是那样的不好,什么又装又作,长得也就那样,没有资本,却好像全天下都得捧着她一样。 反正,宁妙和二房的名声正式烂臭了!当然,其实整个宁家名声都摇摇欲坠了。 宸王妃在宋濯离开后就被几个嬷嬷扶着走了。毕竟她现在不是回来走娘家,而是作表夫家来下聘的,回了客栈。 宁老太太整个人都呆呆地回到屋里,想找宁卿,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敢找。 宁二爷和顾氏呆呆怔怔的,大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才知道,他们宝贝着的宁妙,在宋濯眼中连坨屎都不如!更别说挤掉宁卿了。 宁妙好不容易醒来,得知自己不但掉了几颗新牙,还掉了好几只旧牙,眼前一黑,又昏死了过去。 宁妙名声彻底烂臭了,但却有提亲的人找上门了! 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头,有几个钱的,甚至却不如宁家的一些商户,一进门就说:“听说宁家四姑娘曲子弹得好,我最喜欢这种曲子了。四姑娘一心热衷着做妾的,我就不嫌弃了,找个日子抬到我家吧!” 顾氏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拿起扫把追着人跑了半条街,有个还被她打折了腿,陪了五百多两银子。 老头上完门了,又跑来一个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的矮胖妇人,甩着熏鼻的浓香帕子笑道:“哎唷,听说宁四姑娘拒绝了所有提亲的人。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虽然吧,这长得不是什么大美人,但也挺漂亮的,又弹得一手好曲!可知道,这曲子是咱们暖香楼的大爷最爱啊!要是四姑娘入我楼,只凭弹曲子,再接一接客,也能成为头牌!” 居然是老鸨上门让宁妙去当头牌接客的! 宁老太太当场气晕。晕后拿着拐杖追着宁二爷夫妇就一顿好打,哭闹着他们作出这种丢人眼的事情,教出这么一个作货贱人! 当然,这些都是宁卿出嫁后才发生的事情。 在安卿出嫁前这三天里,什么老头老鸨摄于宋濯,哪里敢上门。 ☆、第183章 十里红妆铺满城 宋濯走后,宁卿的房子守得更牢更紧了,除了宁卿的人和宋濯派来的丫头婆子,其余闲杂人等人一律不能进。 宁老太太好几次想见宁卿,都没被通容。最后拿了自己准备的八千两银子,还有准备的一小匣首饰让刘嬷嬷带进去。 虽然宁卿十里红妆了,宁老太太这点钱财不算什么,但那是心意。 刘嬷嬷把东西带进来。宁卿眼圈微红,心情很复杂,最后却没有见。 宁老太太在房里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宁卿说要见她,很是失望。 宁二爷等一直关注着,心里直骂宁卿没良心,但哪里敢造次。顾氏则是在哭宁妙。 宁二爷见宁妙不争气,直想呼扇死她了。但让宁妙弹琴是他们两个的主意,琴也是他整天夸好的。 八月二十,宁卿出嫁。 半夜,宁卿就起来上妆,直到天亮,整个宁家开始热闹,她已经换好嫁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了。 一身艳红金丝穿龙绣凤的天织云锦喜袍,头顶着沉重华贵的凤冠,凤凰展翅,尾垂金色流苏,冠上珍珠晶莹润泽生晕,宝石华璨精致,美得巧夺天工。她本来就是清艳绝色,这般浓重大妆下,更是美得天上有地下无,似是世间艳尽在她身上。 宁香、宁素和宁巧等姐妹进来添箱,一进来,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她们长这么大,看过这么多新娘,却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绝伦的喜袍凤冠。也从没见过这般绝色倾城的新娘。 别说是她,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喜娘和有见识的全福夫人看着宁卿,也是惊艳得回不过神来。 宁卿不只貌美,妆美。她只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身纪也不大,只有十七岁,但她轻轻一坐,就有一种沉稳大气之感。尊贵、优雅,高高在上。虽然还有些稚嫩,但那种气质已经由内而发。 就算她没有十里红妆,没有什么王爷义兄,也没有做生意的才华,只她这一身气度,已经足够当世子妃,谁也不敢嘲笑她配不起宋濯。 宁素宁巧等众姐妹别提多酸了,同是宁家女,怎么人家就要展翅高飞登高枝了,而她们却还是低贱如泥!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来送嫁的越城贵女们也是羡慕嫉妒多于祝福。宁老太太、顾氏和田氏等都来了。 “姑娘,世子来迎亲了!”紫芦跑进来。 宁卿从早上就期待和紧张,一听宋濯来了,别提多高兴和激动了。 “祖母,我走了。”宁卿朝着宁老太太等长辈拜了拜。 “新娘要出门了!”喜娘笑着说着,一张喜帕就落到,遮住了宁卿的视线。 宁卿握了一下宁香的小手,低声道:“我已经让人给常家打了招呼。等我婚后不久,常家就会着人上门提亲。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千万要这写信给我。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大婚,我必回来参加。婚后有什么事也要告诉我。我路途有些远,就算来不及通知我,就通知赵夫人。我会让表哥跟赵知县打招呼,让他看顾着你。” “好,谢谢五姐姐。”宁香抹着泪点头。 宁卿被喜娘和全福夫人扶着,刘嬷嬷带着慧苹、春卷共十二个大丫鬟,再有十个小丫鬟和婆子。那场面别提多气派了,浩浩荡荡地往门外走。 走到大门口,宁卿就停住了脚步,没有跨过门槛。 因为新娘出门后脚是不能着地的,要喜娘背着上花轿。 宁卿站在大门口,虽然看不到,但还是感受到了宋濯那灼人的视线。接着就是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白皙的小手突然被握住,宁卿就知道是宋濯。 身子突然一轻,她就被他抱了起来。 宁卿眼圈一红,整个人都靠到他怀里,双手紧抱着他的颈脖,轻轻地道:“我终于嫁给你啦。” “嗯。”宋濯低头,鼻子抵到她的头顶:“你被我捉住了,一辈子也跑不掉。” “你要拿个铁链子?” “有就再好了。”宋濯低笑。“最好是带锁的。” 宋濯就算看不到,也知道此刻她在喜帕下嘟嘴,不自觉的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 “新郎……上花轿!”媒婆僵笑到。 周围送亲和迎亲的人,加起来也有两三百人,被这俩尴尬了一脸。 新郎一见到新娘就抱到怀里粘糊,粘糊得都忘了上花轿!还没见过这样的! 宋濯只好把宁卿抱到花轿里。 往里瞅了瞅,恨不得挤上去跟她一起坐。差不多三个月分别,宋濯还没抱够。 宋濯翻身上马:“起,回京!” 乐队在前面开路,一边吹吹打打,一边往前面扔爆竹。整条街道被清严戒道,张竟带着士兵在两边开路。 轿两边分别还有十名穿着喜庆红衣的丫鬟提着篮子,蓝子里面都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意为早生贵子。除此之外混着一堆铜钱碎银,甚至还有小金锭子,毫不吝啬地往两边的人群里撒。惹得周围的百姓一阵阵欢呼和哄抢。那场面别提多热闹。 只见一身艳红华贵的绝色男子坐在俊马上,容貌华丽,气质风华绝望,让人望而惊叹。 他的身后是十六人抬的喜轿大辇,被二十名穿金戴银的丫鬟婆子簇拥着前行。后面跟着身穿红衣的护卫抬着嫁妆缓缓跟随。 第185节 一台台的嫁妆全都打开。先有宋濯的丰厚聘礼陪嫁回去,再有水经年给宁卿准备的。宋濯走出了大半个城,那些嫁妆还从宁家抬着出来,一路琳琅满目,奢华勃发。真可谓十里红妆铺满城,百世姻缘一日成。 百姓看得连连惊叹,这样的盛世婚礼,此生能见一遭,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佳柔郡主正带着丫鬟坐在宁家对面的茶楼二楼。她站在窗边的位置,看着宁卿的盛婚大婚,眼圈就红了。 心里羡慕,还有些酸。看着这样的盛世大婚,没有女人是不酸的。佳柔郡主心里也有点酸,但更多的是祝福。 当看到宋濯时,佳柔郡主就惊了惊。她知道沐凡是宋濯,但一直以为宋濯就是长得那样平凡普通,却气质风华绝代。突然看到新郎是这样一个绝色美男子,不惊掉下巴才奇怪。 迎亲队一路出了越城。天色也暗了下来,但按着路线,刚好到了前面小县城的客栈。 整个迎亲队把傍边两间客栈都包了下来。宁卿住左边的客栈,宋濯住右边的。 宋濯想宁卿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她。但想到是他们的大婚,一辈子就一次,力求完美,就忍了下来。 宁卿进客栈后就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再出发。 紫婉拿来一套新的嫁衣出来,给宁卿换上。 宋濯一共给宁卿准备了九套嫁衣。因为预订九天到上京,一天换一套。九套一模一样的,每套都是标准亲王世子妃的婚服,精工细作,一针不少,一线不差。 凤冠可以不戴,换上一套精简的发饰,但出客栈必需戴上喜帕,直到上轿才能掀下。 所有嫁妆全都装上了马车。 宁卿没有坐花轿,换上一个车辇。现在已经八月二十,天气转凉,但这是要赶九天的路,宋濯还是怕宁卿闷着热着了,车辇用三匹马拉着,辇子半封闭,外有红色薄纱隔着。 宋濯走在前面,回头就能看到薄纱后宁卿模模糊糊的身影。看得宋濯心痒痒的,时不时过去给她递水,送点心。 宁卿吃着宋濯给她的点心,突然一怔:“我的点心!” “姑娘怎么了?”慧苹与春卷陪着宁卿坐在车辇里。 “什么点心,这不吃着?”春卷捂着嘴笑。 “是我的小月饼!”宁卿说着很忧伤:“我中秋做的,冰镇在屋子里,想着表哥来下聘,我就给他小月饼。” 谁知道当时太高兴,太兴奋了,没记得给他小月饼。 “我的小月饼,你们可有记得带?”宁卿道。 慧苹和春卷都摇了摇头。宁卿又往窗外:“紫芦,可有记得我的小月饼。” 紫芦一怔,一傍的紫婉却笑道:“奴婢带了呢!” “拿来。” 紫婉笑着去后面的马车找。当时宁卿没记得送宋濯小月饼,几名丫鬟又准备着大婚事宜,忙得团团转,哪有空管什么小月饼。等到要走了,收拾东西,紫婉才发现忘记小月饼了。不知宁卿还要不要,所以一并带来。冰镇了一夜,有点久,正准备丢了的。不想,宁卿又想到她的小月饼了。 紫婉把小月饼递进去,宁卿打开盒子,闻了闻,还香着,一点也没坏。还挺好吃的样子。 宋濯见宁卿在跟丫鬟嘀咕着找什么,已经打着马走到宽大的窗边:“卿卿,怎么了?” 宁卿瞟了他一眼。隔着红纱,只见他影影绰绰的绝美容貌:“我的小月饼。本来准备你下聘时给你的。” “你忘记了?小没良心的。”宋濯低笑。“为了赶路,表哥没得吃团圆饭就算了,忙得连月饼都没吃过一口。现在才想起,中秋过了。” 宁卿见他说得这般可怜,又是愧疚又是怜,捧着小月饼:“这个还香着……我特意留给你的,你可要吃?” 宋濯一脸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宁卿急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特意为你做的,你没吃过的月饼。” “好吧,拿一个来。” 宁卿一喜,捏着一个小月饼就从窗外递出去。只见隔着红纱是她横糊的纤细身影,一只白嫩的小手伸了出来,半挽着精致华贵的金线红绣的袖口,露出半截皓腕,莹白生辉,娇娇嫩嫩的。玉指纤纤,水葱一般,两只指尖以极美的姿态捏着一个精致的小月饼。 小月饼做得很小,刚好一口一个。 宋濯哪里忍得住,一口就轻咬上去,把她的小月饼吞入口中,随便也把她娇嫩的手指含住。 宁卿大惊,辇内有慧苹春卷,辇外有紫芦紫婉,他居然这般这样,宁卿小脸涨得通红,连忙缩手。 宋濯却捏住她的小手,亲了又亲。宁卿挣了一会才挣脱。 宋濯低笑:“卿卿,来,把小手伸出来,跟表哥握握手。” 宁卿羞窘,缩到了另一边去。 “卿卿不是要给表哥小月饼,怎么又不给了?”宋濯瞅着红纱里的她。 宁卿小脸窘红:“别的坏的。” “坏的?那你居然还喂我。就算刚才那个是好的,跟坏的放一起也不能吃了。”宋濯语气带着委屈的笑意:“卿卿还没进门就欺负表哥了。这怎么办才好啊?” 宁卿差点被他给气哭了,这样能再不要脸点吗? 宁卿越委屈羞怒,宋濯就越高兴,他就喜欢这样欺负她,怎么办呢? 宋濯又逗了她一会,宁卿都快被他弄哭了,他才纵声笑着离去。 ☆、第184章 二更 宁卿出嫁已经五天,赶了一半路程。 而在宁卿走后,整个宁家就陷入一种寥落。 先是照顾宁卿的二三十个婆子丫头一下子消失,宁家就像空了大半一样。最重要的是,自宁卿回来待嫁,恨不得每天上门,上了门恨不得屁股长在椅子上的一些小官或是越城豪商,全都一哄而散,再也没有登过门。 因为那些人已经看清楚了,宋濯只要宁卿一个,宁家在他心里就是一坨屎一样!而因为嫁妆和宁妙一事,大家也知道,宁卿与娘家怕只剩下面子情了。 这两个多月被那群小官豪商巴结奉承得飘飘然的宁二爷,突然被如此冷落,那种慈味难受得他抓心抓肺。 最让宁家恶心打脸的是,这几天陆陆续续跑来一些老头提亲,让宁妙去做妾,最恶心的是有个老鸨上门让宁妙去当妓子。 宁家只好闭门不出。 宁老太太气道:“都这副鬼模样了,名声败坏,还是一大把年纪的老姑娘,还不尽快送走!没得烦人的眼!” 顾氏嗷一声尖叫:“娘这是要坑死自己的孙女呀!” 宁二爷也觉得丢脸丢大发了:“尽快嫁出去!” “你……” 宁老太太恨恨道:“你真真是脑抽了!难道非要嫁老头?嫁得远远的!小商户也好,穷秀才也好!难道还嫁不出去!” 顾氏被骂得脖子一缩,但想了想,也觉得要把宁妙嫁出去了!反正现在家里有三百万两银子,拿足一万两出来做嫁妆,远远的嫁到邻城。 顾氏转身出去,让人请媒婆上门,留意邻城的人家。 宁妙整天在房里发呆,想到宋濯那天的所作所为,又是惊又是恨。 她的丫鬟金芝走进来:“姑娘,二太太准备给你看相人家。” 宁妙整个人跳了起来,脸色狰狞:“相看?相看什么人家?要我嫁歪瓜裂枣?” 说着就冲到顾氏房里。顾氏正思考媒婆送来的几个邻城的几个小伙。 “娘,你要把我嫁歪瓜裂枣?”满嘴牙都掉了,宁妙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我不嫁人!” “你十九了,还不嫁?”顾氏态度也强硬了起来:“还真想一辈子当老姑婆?要真如此,不如直接出家当尼姑子去!” “我要嫁人,也得嫁像样的人家!怎能嫁歪瓜裂枣!”宁妙恨恨道。 “哪里是歪瓜裂枣。”顾氏说:“我刚看中,傍边德安府的一个秀才,挺不错的。” “穷酸秀才?”宁妙不敢置信:“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小商户,什么村里的村长家之类?这还不是歪瓜裂枣!这就是破落户!” “住嘴!”顾氏气得直出大气:“那你要怎样?现在谁还敢要你?就算你把牙补了回来,名声也坏了。人家傍的城县的好人家就算不知道,但娶媳妇谁不打听底细,到时一查就知道,哪里还有得选!这已经是很好的人家了!” “我不!”宁妙尖叫:“我凭什么要嫁那种破落户?五丫头这贱人会嘲笑死我了!不止是她,就是宁素宁巧两个蠢货也会嘲笑我,我宁妙,明明什么都比她们好,自小用的、玩的全都是姐妹中最好的,却嫁得最差!凭什么!” 这话说得顾氏也是鼻子一酸,这个女儿,明明是整个宁家最娇贵的,也是最要强的,却落得最惨的下场!而宁卿,明明是四个嫡女中最低贱的,却嫁得最好!老天,为何会有这么悲惨和讽刺的事情! 顾氏也是不甘得泪都拼出来了。但那又如何,已经落到这样的下场! “不要再吵了!宋濯看不上你,你再争也没有希望!”顾氏青着脸说。 “我干嘛非要嫁宋濯!”宁妙想到宋濯又是怕又是恨:“上京又不止宋濯一个贵族,一个匾额砸下来都能砸出一群大官贵公子,上京多的是权贵!” 顾氏一怔,接着就皱眉道:“没人会娶你!” “不娶我就做妾!”宁妙激动道:“贵妾不行就贱妾!我就不信,宁卿那小贱人都能从贱妾爬成正室,我不能!她能做到的事情,我宁妙也一定能够做到!到时就让宁卿那个小贱人哭着跪在我面前!” 顾氏还是摇头,因为经历过那些,她已经发怵了,觉得权贵,真的不好攀! “你就让她去!”宁二爷绷着脸走进来。 “相公,你在说什么?”顾氏皱着眉。 “我说,让她到上京给大官贵族做妾。”宁二爷道:“我就不信,就老三那窝囊废的女儿都能成世子妃,我的女儿却不行!就算当不成世子妃,成不了贵妾,就是良妾,也是比嫁到破落户强!” 就算被宋濯如此轻视讥讽过,就算宁妙被说成了窖姐调,宁二爷也还是想试。 可知道,这几天他有多不甘心,多痛苦啊!尝试过那种被人争着巴结奉承的慈味,就再也不会忘记,再次坠落,只比从未如此高高在上更痛苦。 他不甘啊不甘! 反正宁妙已经是废了的,与其嫁给破落户,不如去试一试到上京给贵族当妾!说不定真的能成功了! 万一,找到的那个权贵比宋濯更厉害,再万一,宁妙成了那贵族的正妻!那就能狠狠地打宁卿的脸!也打宋濯的脸! 顾氏左思右想,见他们父女这么坚决,就咬了咬牙:“随你们意吧。但是,到了上京,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就回来再嫁人好了。” “现在先把牙补好。”宁二爷道。“这次掉了几只牙?” “新的旧的,一共掉了十只牙。”顾氏道。 宁二爷嘴角一抽,四只就十万两了,这讲一下价,至少得二十万两!甚至是三十万两。 但想到要是宁妙成功了,他就能再得人奉承,说不定宁妙还会给他和儿子谋个官做!到时,他就是大官老爷了! 三十万两,也值了! 宁二爷和顾氏宁妙一起去找宁老太太。 宁老太太正在屋里喝茶,田氏正在殷勤地侍奉着,宁大爷刚巧过要看望宁老太太。 宁二爷瞟了宁大爷和田氏一眼,就笑道:“大哥和大嫂都在。” “五丫头嫁后,咱都清闲了,所以来看看娘有没有累着。”宁大爷道。 第186节 宁二爷咳了一声,不说话。 宁老太太瞥了他一眼:“老二有什么事就说。” “没什么……”宁二爷见宁大爷和田氏都在,不想开口。 “有屁快放,一个大老爷唧歪什么。”宁老太太绷着脸说:“四丫头的亲事,相好了没有?” 顾氏心一跳:“正在看着。” 宁老太太嗯了一声,不耐烦地闭上了眼。 宁二爷想了想,觉得宁老太太一定人跟宁大爷他们说的,一咬牙,干脆说了:“其实是这样的,四丫头要嫁人……也得把牙补回来。” “又补牙?”田氏一声尖叫,急道:“听说上次补那几颗花了十万两!这次怕没二三十万两补不好!” “娘啊,妙妙到底是你的孙女!”顾氏哭道:“不论她嫁到什么人家,就算是破落户也好,这牙缺成这样,也会被婆家欺负嫌弃,若能补就被回来。” “你们心疼女儿,要被没错,带她去补啊,问娘干什么?”田氏像被踩到猫尾巴一样,炸毛了。 顾氏怨毒地扫了田氏一眼。 宁二爷道:“妙妙出嫁什么的,都是公中出的例,这补牙,也得公中出。上次世子给的三百万两在娘手里,所以,我想拿三十万两出来给妙妙补牙。娘,家里的人伤着病着都是公中出的钱!” “老二,有你这样的吗?”宁大爷怒了。 田氏被气笑了:“病着,伤着,就算花一百万两也得治!但这牙,明明是她自己作掉的!还累及咱们整个宁家,凭什么公中出!你们没钱,刚好,三百万两,三兄弟一人一百,你拿你的份,三十万两出来补!” “咱们还没分家,说什么拿我的份补!”顾氏大怒。 “那就现在分!”田氏想到有一百万两,底气也足了。只要有了这笔钱,他们就算坐吃山空,也够花一辈子,不用再看二房的脸色。“让咱们也出一份宁妙的补牙钱,没门!” “大嫂怎能这么自私!”顾氏道:“新的屋子一出来,就被你们占了,怎么也值个二三万两。咱们一声不哼就让你们了!要真分家,好,新的宅子是我们的,你们搬回来,反正老宅该大房继承!” “别以为我们不知你们那心思!”田氏道:“当初不就是想着五丫头将来回房或是回娘家都住老宅,你们想扒拉着不放,才把我们踢到新宅的!怎么,现在人家说没了你们这门亲戚,你们又要新房?呸,好不要脸!” “够了!”宁老太太冷喝一声:“你们也大了,这样住着确实不好,分家吧!” “娘!”宁二爷和顾氏大惊。 “老大,你们搬回来,老宅确实要大房继承。新的宅子给老二,三百万两,你们三兄弟一人八十万两,剩下的六十万两是我的棺材本!”宁老太太道。 宁大爷和田氏原本要搬回老宅,而且还得养宁老太太,原本是不愿意的,但一想到钱这么分,宁老太太有六十万两,心愿意了。 宁二爷和顾氏却脸色铁青。宁二爷道:“娘,你怎么能这么偏心!你跟大房住,将来六十万两不都是大房的?” “就是大房的,你有意见?”宁老太太脸上一沉,拐杖在地上一敲:“他是长房长子,自然就该分大份的!我也要让他们养老!” “我们二房这二十多年来劳心劳力,就该这个下场?”顾氏哑着声音,带着哭腔。 “呸!劳心劳力的是我们!”田氏道:“虽然我们不当家,也不管生意,但也是出力的!这当家你们还捞得少油水?” 宁二爷和顾氏一噎。 “钱分了,家里的生意也分三份。你三弟那份生意,老二你愿意就管着,不愿意让老大管着。”宁老太太道。 “我管!”宁二爷立刻道。 田氏知道宁二爷又要抽油水,但现在这种一千几百两的小利,他也不看在眼里了。而且落到他们手里,说不定会亏钱。 于是,宁家就这样分家了。 大房搬回了旧宅,给宁老太太养老。 二房搬到了傍边的新宅。宋濯给的钱一人八十万两。宁二爷想得还得给宁妙补三十万两的牙,心都在滴血。 他的儿子宁修成不断地嘟囔着:“干嘛要花这么多钱补牙?要是用这些钱给打点,我官都能买一个回来做了!” 宁妙立刻道:“那都是九品芝麻官,你做来也是被人踩的份!若我当上大贵族,大权贵的正室夫人,丞相都有得你做!” 宁二爷被他们吵得头晕了。他也是犹豫不决。究竟是给宁妙补牙,放长线,钓大鱼好,还是用这笔钱真的给宁修成弄个小官做。 但想到那种小官是连赵知县都越不过的,心里又接受不了。而且宁修成不过一个秀才,起码要举人,才有资格做官。 打点宁修成当上举人,还打点个官位,这就不是三十万两能够搞定的事情了! 宁二爷咬了咬牙,决定让宁妙补牙!搏一个前程! 次日,宁二爷一家就收拾细软,再拜别宁老太太,说是到上京做点生意,就离开了越城。 ☆、第185章 艳盖京城贺大婚 迎亲队伍赶了九天的路,终于在八月二十午时赶到上京城门。 张竟带着兵马率先冲进了京,军队士卫开道,把两边的百姓全都拦住。 众百姓都好奇死了。毕竟宋濯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谁都想看一看他的婚礼会是怎样的。 大家都早就猜到,这会是盛世大婚。毕竟宋濯八月初五出发去越城下聘,一路那些聘礼他们都是见识到的。听说太后还对这个孙媳妇突然喜欢上了,再加上天盛第一权贵宸王府世子的尊贵身份,这婚礼想不盛大都不可能。 他们只是想看一看宁卿的嫁妆而已。甚至居然有人下注,赌宁卿会赔嫁多少东西回来。 不知是谁翻出了当年宸王妃嫁妆有多少的事情。这聘礼嫁妆当年也不是什么秘密,上京还有好事的专收集这个的。 “当年宸王妃的聘礼,差不多大概是十多万两。只陪嫁了十份之一都不到,加起来的嫁妆只有一万多两。究竟是不是真的一万多两就不知道了,但实打实的,只有三十八抬嫁妆。” “那小商户宁家也太小家子气了,太贪心了。嫁个王妃居然一半都舍不得出。” “去世的前宸王妃程敏,当年宸王下了至少两百多万两的聘,陪嫁了大半,嫁妆一路的,起码也有差不多两百万两,也是十里红妆啊!” “几年前太子下聘,据说,差不多也是两百万两,太子妃陪嫁也是一百多万两。康王沈成恭也是极富有豪气的,聘礼一百万两左右……” 众百姓站在一堆,叽叽咕咕地说起权贵们谁家聘礼多,谁家嫁妆多。 总结得来,在宋濯之前,聘礼最高的,就是宸王了。想不到宋濯更败家!居然差不多五百多万两!比他老子多了整整一倍!真是太能败家了! 还有婚服、婚礼,乃至凤冠,无一不奢。 众人都在议论,宋濯太色令智昏了,为了别个贵女也就罢了,为了一个小商女,不值得。先不说别的,就说聘礼!要是别家贵女起码会陪嫁一半回来,虽然那是女子的私产,但将来生儿育女也是要给子女的。而且这聘礼送到宁家,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能吐几根骨头出来算好了。 “世子妃的嫁妆能有十万两吗?” “不可能。我觉得最多也就三四万两!” 宋濯的婚礼也请了靖国伯府。毕竟是外祖家,就算没落了,宋濯也被程玉华祖孙给坑过,但还是请了的。 靖国伯等早就去了宸王府,但程玉华却不给去。 当然,就算宸王府请她,程玉华也不会去。要是程玉华去宋濯的婚礼,那就大写的尴尬。程玉华向来都是要面子的。 但却忍不住走到了临着宋濯迎亲经过的荣华街的一间客栈二楼,她靠窗站着,紧紧地盯着楼下。 人都是有比较心理的,就如跟前男友分手,当然想前男友找了个不如自己的。最好是比自己差一千倍一万倍的! 程玉华也是这样的心理,想看宁卿的笑话。 她不是天命贵女,没关系,但至少她是贵族小姐,而宁卿只是一个低贱的小商女!永远也越不过她去! 程玉华正想着,下面的百姓突然一阵欢呼。 楼下一阵阵欢呼声扑面而来。百姓们情绪激动,因为迎亲队伍已经到了,一边还有人撒福钱,大把大把的铜板,还有小银锭,小金瓜子,百姓不激动才怪。士兵们交叉着长枪拦着兴奋的百姓。 只见一条长长的红色队伍一路前进。 宋濯坐在马上,一如既往的容貌华丽而绝色。 但他极少穿红戴绿,第一次一身艳红的出现在上京百姓面前,瞬间惊艳了所有人。 他一身喜袍把他衬得犹如瑰丽美艳妖娆的血玉! 喜袍金线蟒纹,红丝缠绣,华贵精致而大气。脚蹬墨锦刺云靴,跨骑汗血宝马。金冠束发,墨发如瀑,被风扬起犹如泼墨,露出他完美无瑕的脸庞。 墨眉高傲地微微斜飞,凤眸眼梢往上挑出一抹高贵,一抹清艳,眼中潋滟带笑。 一身红衣精致华贵,满身风华,气韵高卓,好像千万道阳光全部倾泻在他身上一样,璀璨而炽烈,宛若神祗,令人移不开视线。 众人先是被他的容貌震了一震,不得不惊叹,这真真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绝色美郎君。居然就这样被一个小商女得了去,真是作孽了! “喂,嫁妆来了!”突然有人惊呼。 “在哪里?” 众人俱伸着脖子往后看,只见一排一排的嫁妆被护卫抬着,全都打开着的,琳琅满目,美不胜收,那金银珠宝多得让人望眼欲裂。 “这都是宸王世子抬去的聘礼!一、二、三……” “别数了,后面全都是!” “哇,居然赔嫁这么多回来!宁家转死性了?” “至少没给宸王世子丢脸吧!” 程玉华在上面看着就是一恨,宁家居然陪嫁这么多回来,就不能让宸王府丢脸了! “就算聘礼全陪嫁回来,也是破落户,配不起世子!”可心在一边道:“这都是宸王府的钱财,关她什么……” 可心说着就是一噎,因为下面的百姓又是嗡的一声吵起来了。 “聘礼居然全陪嫁回来了!我刚才数了数,是三百六十八抬!”有百姓道。 “等等,后面还有!还用不同形状的抬盒装的,这是宁家的聘礼!” “天啊,里面都是些什么?” 众人只见珠宝首饰、玛瑙翡翠、华光勃发,居然一点也不比宋濯的聘礼差。而且还不是一两抬,后面长长的队伍,起码也有两三百抬,一下子闪瞎了众人的眼。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一抬抬的数,最后数出了三百六十九抬。 “居然比聘礼多了一抬!” “宁家小小的商户,哪来这么多钱?” 众人都炸窝了,有嗓子大的,冲着抬嫁妆的吼:“难道是宸王世子暗地里支持的?” 走在后面的一名嬷嬷回头一瞪,神气地说:“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家世子妃正儿八经的嫁妆!宁家啊……当家的是二房,除了一床被子等必需的,一个铜板都没出。这是我家世子妃的义兄,给世子妃送嫁!” 众人大惊:“哪里的义兄这么大方,这起码也有几百万两银子!” “我家世子妃的义兄是天水炎王水经年。”那嬷嬷高声道。 天盛和天水这两年关系有所缓和,特别是这几个月,听说就快登上友谊的小船,到湖上泛舟去了。虽然水经年被文宣帝怒了,但他敢这样大张旗鼓地给宁卿送嫁妆,一定就是有恃无恐,不怕文宣帝迁怒。所以那嬷嬷就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俱是一阵大惊:“世子妃确实去过天水,听说得了重症,去治病。她是炎王的救命恩人,所以认作义兄了。” 第187节 “治好了病,就是报她的救命之恩了。但人家居然愿意斥巨资送嫁,可见交情非同一般!” “喂,怎么最后提着的居然有一叠纸?是不是铺子或庄子!”突然有人道。 那嬷嬷得意地道:“当然。这是甜味天下五成的干股文书,和锦织天下三成的干股文书。哦,对了,是总店和所有分店!” “什么,不会吧!这是钟离家的产业!现在的当家的是钟离优!难道钟离优又与世子妃有交情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甜味天下其实是世子妃与钟离家合伙开的。锦织天下的卡通绣品也是世子妃设计出来的。我家世子妃当然得有干股文书!” 众人满满都是不敢置信。因为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实在太出名了!甜味天下是天盛第一点心铺,而锦织天下这些年来,已经取代了原来的天衣楼,成为天盛第一成衣铺子。 两间铺子都是日进斗金,有多赚钱,没有比上京百姓感受更深了! 这居然,都是都是出自宁卿的手笔! 宁卿一直是被人瞧不起的小商女,与宋濯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现在突然发现,她居然有着这样的才华! 那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才华。因为她的钱不是家族的,也不是别人给的。而是她自己挣的。 不论是甜味天下还是锦织天下的卡通,都是她白手起家之作,都是风靡整个上京乃至天盛的东西。她不过是一名十七岁的小女子……不,应该是十三岁。当年她只有十三岁,居然能整出一个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的绣品来,不可谓不让人惊叹。 虽然都是经商,商人都被人看不起。 但宁卿不是满大街都有的开个米铺,或是开几间食肆这样的赚钱。不论是甜味天下的甜味和锦织天下的卡通绣品,都是让人震惊,所以那是属于一种创新。那种义意是不同的。 所以宁卿虽然还算是经商,但却被拔高到不同于一般商人的高度。而且她还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世子妃,有了身份。那是真正的尊贵起来。 外面的惊叹,宁卿有些听到了。撇了撇小嘴:“人人都在夸我?” “对啊,外面都在亏姑娘有才华,居然能弄出这么美味的甜品和卡通绣品出来,配得起世子。”慧苹在外面道。 宁卿有点儿心虚,嘟囔着:“我当然配得起他。但才华……我可没有。” 那都是她占了穿越的便宜。但宁卿却不会因此而觉得自己配不起宋濯。因为她确实有经商的才华。虽然这个时代经商厉害被人羡慕之外会带些鄙视。 但她从不觉得这是低贱的,配不起宋濯。一如当年她一无所有,也从不觉得配不起他一样。 花轿已经转过了拐角。 客栈二楼,可心脸色铁青。程玉华整个人都呆怔了。 宁卿的十里红妆,比起她原来准备的,丰厚了七八倍有余!可真是艳盖上京!无人能及! 而且宁卿还长得这样的绝色,又被称颂有才华之人。 不论是嫁妆、容貌,还是才华,都胜过她无数! 程玉华明明来看宁卿宋濯被打脸,想宁卿那寒酸的嫁妆让宋濯丢脸,甚至是后悔!在心里拿她和宁卿比较,最后还是觉得她最好! 但现在,被打脸的却是她程玉华! 程玉华瞬间崩溃了!啊地一声尖叫着,接着嚎然大哭。 但下面百姓的议论声太大,喜呐奏乐太响,除了可心,谁也听不到她的嘶声力喊与绝望。 …… 宋濯领着花轿,很快就到了宸王府正门前。 宸王府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幸得有军队护卫隔着人群。一大堆的亲戚都迎了出来。 已经出嫁的宋绮卉、悦和郡主、端凌县主,未出嫁的宋绮玫和宋绮芜,还有孙侧妃赵庶妃、宋显和这宋显夫妇,等一群亲戚和贵族在大门口迎。 只见宋濯一身尊贵华丽的红衣,容貌绝美如天神,含笑滟滟。 宋显看着宋濯这一身红衣,怔了怔,不知为何,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好像哪里见过似的,但一时又想不起。 宋濯翻身下马。花轿被降低,媒婆和喜娘挑起帘子,宋濯伸出手来,亲自把宁卿扶了出来。 虽然看不到容貌,但这一身艳绝清贵,还是惊艳了众人。 “新娘子跨火盘!”媒婆高声唱着。 宋濯扶着宁卿,低声低着醒儿,宁卿小心冀冀地跨过了火盘,周围就是一阵叫好。 宁濯扶着宁卿走,跨过正门高高的门槛,入了门。 “准备拜堂了!”孙侧妃叫着方嬷嬷等高奴:“抬嫁妆的人都累了吧,让他们歇着,带十多人把嫁妆都拉进屋!安置好。” 方嬷嬷抹着汗过来:“侧妃……怕是十多人不够!” “不够就带二十人!”孙侧妃今天从早上忙到现在,累得整个人都快瘫在地上了。而她一直得力的方嬷嬷居然反应居然这么慢。 “二十人也不够。”方嬷嬷有些委屈地道:“嫁妆太多,没上百人搬不动。” 孙侧妃大惊,惊的不只是她,就是悦和郡主姐妹和出来看新娘的贵客都发现了!嫁妆太多!有些还远远的没运到门口! 接着又听到一路跟着过来的百姓说的话,俱是吃惊不己。 孙侧妃心中大凛,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就让他们累一点,直接抬进去。对了,绿菊小院怕是不够放,放在百花园!” 说着就急急地进屋。 众人进了屋,宋濯与宁卿已经牵了红绫,准备拜天地。 宸王妃早一步先到了上京,已经坐到了正位上,她傍边坐的,自然就是宸王了。 宸王在八月初赶回了京。 此时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反正一张成熟俊美的脸就是绷着。一边的宸王妃看着他这黑脸就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但看到宁卿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宋濯,又说不出的感动和欢喜。 “新娘新郎拜天地。”仪官高声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宋濯牵着宁卿入了作为新房的碧云轩。周围一大堆的丫鬟婆子。 宁卿坐到床上,媒婆道:“世子快去招呼客人。后面的礼节晚些再回来。” 宋濯捏了捏她的小手:“卿卿乖乖的,表哥出去一会,晚些再回来。” 宁卿点了点头:“嗯。” “你若饿了,先吃些东西。” 宁卿又点了点头,外面的人又催,宋濯只好出去。 宋濯出去,慧苹就给宁卿揣水,宁卿喝着就叹出一口气。她坐早上坐上花轿进京,就没吃过一口东西,肚子有些饿。 慧苹悄悄道:“姑娘要不要吃些东西。” “我一会跟表哥吃。”宁卿说。这新婚第一口东西得跟新郎吃。“刚才……王爷可在?”她看到了宸王的脚。 “在的。”慧苹道。 宁卿有些为宋濯忧心。 ☆、第186章 洞房 宁卿坐在新房里,嬷嬷六个,丫鬟六个,端端正正地站在她床前两侧,外间还守着十多人。 宋濯临走时,给她塞了小点心。但宁卿没有吃。而是端端正正地坐着,从申时等到晚上亥时。 连一边的嬷嬷看着宁卿一直不变的优雅端坐姿,都不由暗暗诧异和佩服。 宁卿比起她们见过的所有贵女都要从容耐心。 直到亥时,宋濯终于回来了。 看着宁卿如此端正的坐着等他,他先是心里一疼,却又有些甜密。这是他的卿卿,在等他回来。 “新郎,掀喜帕。”喜娘笑着上前。 宋濯接过喜枰,不知为何,有些激动和紧张,轻轻的把她头上的红头盖掀了起来。 头盖掀起,瞬间就艳色夺人,满室添香, 头戴精美凤冠的少女微微抬起头来,一张脸艳过芍药芙渠,墨画一般的眉,泛着盈盈光泽的水润蜜唇,卷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一抬,波光潋滟的美眸微微一转,荡人心神。最后目光定宋濯身上。 宁卿看着艳色倾城的宋濯,只见他痴痴然地看着自己,心里就是一甜。眉目不自觉地染上笑意。宋濯也是一笑,那清艳的凤眸微扬,似是神来的一笔,把他整个人点亮,美得惊心动魄。 他伸手抚着她娇嫩的小脸,低头就轻轻吻了吻她的娇唇。 “夫妻结发,同心永久。”喜娘各执起宋濯和宁卿的一缕发,要绑在一起。 “我们早就有了。”宋濯突然拿起一个绣龙凤的红色绵囊来。结发夫妻,此生只有一次。 喜娘打开锦囊,只见是结在一起的两绺发,一怔,笑着把锦囊塞到枕头底下。 “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喜娘道。 宋濯扶着宁卿起来,走到摆满酒菜的桌边,喜娘倒了酒,二人交杯喝了。 喜娘退到一边。 宁卿看着满桌的酒菜,双眼就亮。宋濯一怔,望向她低声道:“表哥给你的没吃?” 宁卿小手动了动,把小包点头从袖子里拿出,放到桌边上:“好多人。” “这些都是表哥的人。”宋濯的大手放在她娇嫩的小脸上。 宁卿低垂着蝶羽的长睫:“其实是……成亲第一口饭要跟夫、君吃……” 说到夫君两个字,她小脸薰红。 宋濯却心中甜蜜,捧着她的小脸,低笑着轻咬她的唇:“表哥也没吃,因为要跟娘子吃。” 宁卿抿唇而笑,鼻子贴着他的鼻子,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宋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到膝上,低声跟她说话。 媒婆和一众丫头婆子已经开始目不斜视了,她们已经有些习惯这对男女主人随时都会粘糊在一起。 “快吃。”宋濯夹了一块红枣糕喂她。 宁卿饿极了,吃得两腮鼓鼓的。 宋濯又给她喂了一块肘肉。等宁卿咽了,就夹个饺子喂她。 宁卿一咬,就唔一声,拿着帕子把饺子吐了出来:“生的。” 周围的丫鬟婆子噗嗤一声全都笑了,宁卿抬头,只见宋濯笑得眉目生华。媒婆立刻笑着上前:“对,就要生!” 第188节 宁卿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小脸红了一片。 宋濯高兴地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卿卿好乖的。” “奴婢们祝世子和世子妃多子多福,三年抱两。”媒婆和众丫鬟嬷嬷福身后就退下去了。 “赏!”宋濯很高兴。 蓉双和莹雅立刻带着众人下去打赏。只留慧苹春卷和刘嬷嬷在此。 “好累了,快吃。”宋濯说着又夹了一块鱼喂她,谁知道才一入口,宁卿就捂着小嘴干呕起来。 宋濯一怔,慧苹、春卷和刘嬷嬷二人脸上一僵。 慧苹快要哭了:“难道……有了?” 宋濯傻了,宁卿懵了:“胡说。” “姑娘你数一数自己月事多久没来了?”春卷急道。 宁卿开始扳手指,扳着扳着自己都糊涂了:“我……不记得了。好像真的很久……” “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慧苹道:“最后一次是离京前在宫里。后来才出的京。回到越城后就再也没来过。姑娘月事一直有些乱,不准,咱们担心着。” “没请过大夫?”宋濯急道。“刘嬷嬷,你会医的。” “奴婢已经给世子妃看过了,号过脉,但却没诊出喜脉。奴婢虽然是什么名医,但医术也比得过外面药铺的坐堂大夫。世子妃除了月事没来,没有别的异常,吃嘛嘛香,所以奴婢以为,世子妃回到娘家,突然换了环境,那宁家三不五时的吵,实在太闹心了,世子妃情绪被影响,再加上身子本就弱,所以月事不调。奴婢正想着明儿个告诉殿下的。”刘嬷嬷道。“可,现在……” 宁卿居然出现害喜的症状。但出现了呕吐,也不一定是怀孕了。 宋濯连忙去摸宁卿的脉,他从小学了一点医理。宁卿确实脉象不显。他医术挺好,特别这几年收了小松在身边,都快赶上太医级别了。把了很久,才摸出一点喜脉的迹象。 宋濯一阵激动,急道:“把小松叫进来。” “殿下,新房怎能进外男!”刘嬷嬷为难道:“这不吉利。” “不是有悬丝诊脉?”宋濯道:“快叫小松,拿红丝过来。” 慧苹眼前一亮,立刻翻出长长的红丝,绑在宁卿手腕上,从室内牵到门外。 小松摸了一会,就道:“恭喜世子和世子妃,这是喜脉啊!已经快三个月了。虽然胎脉很弱,但的确是喜脉没错!明儿个奴才再诊。” 宋濯高兴得一把将宁卿抱进怀里:“卿卿,卿卿……很乖的。” 宋濯激动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念着她的名字, 宁卿到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她怀孕了?而且还怀了很久,快三个月了,她却一点也没察觉! 她要生小宝宝了,是她跟表哥的小宝宝。 宋濯一直想跟宁卿要孩子,非常可耻的是从宁卿十三岁想到现在宁卿十七岁,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别提多激动了。 但当二人各自沐浴,双双躺到龙凤鸳鸯被里后,宋濯握着宁卿娇软的小手,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他的洞房花烛夜啊! 虽然他跟宁卿早就有过,但对洞房花烛夜还是十分期待的。都说小别胜新婚,在没有宁卿的日子里,宋濯的生活别提多痛苦了。好不容易熬到了洞房花烛,却摸得着吃不着。 宋濯被煎熬得整个人都僵了。 宁卿却喜得摸着肚子滚来滚来。要生孩子她又是惊喜又是害怕,不住地幻想着肚子里的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会像她还是宋濯。 “表哥表哥,你说,宝宝会像谁呢?”宁卿抱着他的手臂,贴在他耳边说着。 宋濯说到宝宝也高兴,但她吐气如兰,他就倒抽一口气,揉着她的小手:“表哥喜欢小卿卿。” 宁卿道:“我想生个像表哥的。” 宋濯道:“那就既像卿卿也像表哥吧。就我们这长相,就算孩子只继承了咱们夫妻所有缺点,也是大美人一个!丑不到哪里去的。” 宁卿被他逗得咯咯笑了起来:“你好自恋。” 她笑得身子微颤,贴在他身上,就像火热的小火球一样,烫得宋濯浑身激灵,倒抽一口气。 她还粘糊着过来:“那取什么名字好?男的叫什么,女的叫什么?” “女的叫卿卿。” 宁卿嘟嘴:“哪有孩子与娘一个名字?” “那就叫轻轻。嗯,小轻轻。”宋濯说着自己先乐了。 “小亲亲……不要不要。她会被人笑话的。”宁卿摇头。 宋濯侧身,把她娇软的身子拢进怀里,低笑:“她不叫,那你叫。小亲亲,来,亲一亲表哥。” 宁卿唔一声,埋在他怀里闷笑。 “卿卿很乖的,来,帮一帮表哥。”他捉住她的小手,按到最僵硬的一处。 宁卿小脸娇红,见他实在痛苦,点了点头。今夜还是洞房花烛,不止他难受,她也颇为遗憾。 第二天一早,宁卿颇有疲色地爬起来。宋濯回头瞅了她一眼,先去更衣和梳头。 慧苹和春卷扛来水和漱口盐水和柳枝过来。 宁卿瞟了那杯水一眼,小手抬了抬,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姑娘……不,世子妃,你哪里不舒服了?”慧苹道。 “没,手累。”宁卿蔫蔫的。 “那先咬柳枝。” “嘴更累。”宁卿更蔫。 慧苹小脸一僵,接着脸就红了,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宁卿这才反应过来,小脸烧得通红。 “卿卿。”这时宋濯走过来。 他穿了一身华艳的红衣,笑容潋滟,绝色生辉,浑身风华并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但宁卿暂时不想看到他。 宋濯却笑着走过来,一把将她抱怀里,拿起盐水要喂她:“乖哦,来,漱完口要给公婆敬茶。” 宁卿只得就着他的手含了一口盐水。 宋濯见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喜了,往身上又是一带。 宁卿被他勒得噗滋一声,就把盐水喷了出来。 “怎么了?一会见公婆,不可闹脾气的。晚上跟表哥闹就好了。”宋濯捧着她的小脸,笑得晃眼。 宁卿被他欺负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世上居然有这样的表哥。 洗漱完,宁卿坐到妆台梳头。 宋濯拿着黛眉笔,站在她后面,说要给她画眉。 ☆、第187章 值得被爱(二更) 宁卿见他要给她画眉,心里就一甜。 宋濯第一次给女子画眉,当然画不好,画了两次都不行。宁卿道:“下次再来,我们一会有得忙。” “好。”宋濯放下眉笔。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所有东西慢慢学。 宁卿很快就梳洗好了。她原本爱留些薄薄的小刘海。现在婚后没有再留刘海,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头发轻挽,带着几青稚而娇嫩的妩媚之感,颇有风致。一身海棠红华裳,把她清纯与妖艳结合得天衣无缝。 小松进来给她诊脉。宁卿有些紧张:“怎样?” “确实是怀孕了。差不多三个月的脉象,但很弱。”小松道。 “很弱,是它不好吗?”宁卿担心。 “并不是不好,只是弱而已。好好保养身子就行。” 宁卿松了一口气,宋濯轻轻握了握她的小腰身:“居然一点也不显,毫无变化。” 这样一说,宁卿更担心了:“三个月,是这样的吗?” “因人而异。”小松说:“世子和世子妃放宽心,正常的话,是会小腹微突,但也有完全不显的。也有人七八个月像五六个月一样,五六个月像七八个月一样,这要看胎位靠前还是靠后。” “不论显不显,卿卿都放心,表哥会安排好的。”宋濯握着她的手道。 宁卿点了点头。 二人一起携手出门。慧苹四个大丫鬟,还有宋濯身边的蓉双和莹雅,后面还跟着八个小丫鬟,一起到正厅。 正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全都是宸王的子女和高份位的妻妾。 宁卿与宋濯一进来,众人俱是倒抽了口气。 宁卿往那些人一瞟,就怔了。因为她看到好多陌生的面孔,立刻就猜到,这是宸王在祈州的子女和妻妾! 宋濯大婚,他作为宸王唯一的嫡子,而且还是世子,可不能马虎,祈州所有公子和姑娘,乃至几名庶妃都一起进京了。 只是关侧妃却临时病了,没来。关侧妃已经出嫁的长女刚好生产在月子也没有来。 宋濯从没到过祈州。祈州的公子姑娘早就对这个世子哥哥好奇得很。但一直听说不怎样,与宋显和宋仁比,差远了!。 自回京后一见宋濯,就惊为天人,宋濯与宋显宋仁比,确实有距离!不过,却是宋濯比宋显宋仁惊艳太多。气势实力碾压二人没商量。 宋濯已经让他们开了一次眼界,而宋濯的妻子,再一次让他们大开眼界。不论传言如何,至少,外表看起来,真的是人间绝色。美得让人心颤。 与宋濯走在一起,简直就是神仙眷侣。 在看到宁卿时,他们心中想到的第一句话说是,这个宁卿是天生出来配给宋濯的吗?否则为何配成这般模样!好像上天特意捏在一起的一样。 宸王妃坐在上首,感动得直抹泪。她的卿儿,如愿以偿成为了宋濯的正妻。 宸王妃不由的想起宁卿初来时的模样。当时还想着等以后送宁卿走,自己到宸王跟前求一求,说不定能嫁个七八品的小官。就算真被宋濯看中,也是个良妾而已。 没想到,她居然成了宋濯的正妻。 宸王的脸色却不是很好。 孙侧妃见宸王脸色不好,脸就白了白,笑着上前:“世子、世子妃,请给王爷和王妃敬茶。” 二人跪到蒲团上,方嬷嬷揣上茶。 第189节 “父王,请用茶。”二人一起把茶递上来。 宸王拿起宋濯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又把宁卿的喝了一口,再甩了两个大红包过去,就结了。全程黑脸,却没多说一句话。 宋显、蓝若英和宋仁看到宸王这脸色,就高兴了。父王越发不满了。 宸王瞥了宋显和宋仁一眼,嘴角抽了抽。 “世子和世子妃给王妃敬茶。”孙侧妃道。 宋濯和宁卿捧上新茶。 孙侧妃看着宸王妃干咳一声,宸王妃一怔,立刻站起来,把一个牌位放到椅子上:“嗳,先敬姐姐。” 宁卿抬头,只见牌位上写着“爱妻程敏之位”,这是宋濯生母,前宸王妃的牌位。 二人敬了茶,一名年老的嬷嬷红着眼圈代喝了,给了两上大红包,外加给了宋濯一块名贵的玉佩。给宁卿的是一套蓝宝石琉璃头面。 宸王凤眸眯了眯:“这是本王送给敏儿的吧。” 那老嬷嬷道:“是。这是当年王爷送给王妃的。王妃很珍惜,一直舍不得戴,现在世子大婚,送给儿媳妇,相信王妃一定很高兴。” 那老嬷嬷说着就抹泪。 宸王轻哼一声,仍然神色冷冷的,不说话。 老嬷嬷把牌位捧起来。宸王妃上座。 二人又换上新茶:“给母妃敬茶。” 宸王妃眼圈一红,听到宁卿一声母妃,一下子就觉得宁卿是自己的女儿了。而宋濯那这母妃,更是弥足珍贵,让宸王妃有受宠若惊之感。毕竟她一直害怕宋濯,这是宋濯第一次叫她母妃。 敬了花,宁卿就要认亲。 孙侧妃一个个介绍,悦和郡主和宋绮卉看着宁卿就甜甜叫了一声嫂子。宁卿一笑,把准备好的礼物给她们,还有她们的孩子。 宋绮芜叫得也甜,就宋绮玫别扭死了,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认完亲,宋濯就与宁卿入宫给敬仁太后和文宣帝见礼。里面什么公主皇子王爷一大堆,又认了一次亲。 直到傍晚才出宫。 坐在轿辇里,宁卿靠着宋濯就睡了。 宋濯把她搂进怀里,又摸了摸她平坦的肚子,微微一笑,这里真的有孩子吗?这么扁。 回到碧云轩,下轿时,宋濯动作很轻,但宁卿还是醒了,揉了揉眼:“到家了。” “嗯,到家了。”宋濯抱着她进屋,把她放到床上:“你累,先睡一会。晚些儿表哥再回来陪你吃饭。” 宁卿抱着他的腰,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表哥去找父王说些事。”宋濯揉了揉她的小脸。 “可是国家大事?” “不是,一些家事。” 宁卿枕在他的大腿上,蹭了蹭他的腰,“要是家事,表哥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担心呢。” 宋濯一怔,心里就是一柔。其实他更想什么事情都让他挡在外面,她只负责撒娇玩耍就好了。但他的卿卿心疼表哥,他哪里舍得她心疼。 “表哥,你……”宁卿想了想才说:“你可有觉得我不够好。” “你这是什么话?”宋濯低身把她抱住。干脆脱了鞋,躺到她身侧。 宁卿有些尴尬嘟了嘟嘴。他为她做过这么多事,她是知道他爱自己的,但还是想他以前初见到她时,是怎么想的。 有些矫情,但女人的小心思都是这样。 “我除了长得好看,好像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优点。”宁卿说。 “怎么会,卿卿会经商,很有才华。”宋濯轻抚着她的背脊。 “经商算什么,其实在你们眼里,那是不值一提的吧。”宁卿说:“其实会经商的姑娘也是有的。我以前就听说过钟离优有一个妹妹,经商也是颇有手段,长得也是少见的大美人。” “那又怎样,她不是你。”宋濯声音微哑。 宁卿一怔,心里说不出的甜和动容。想了想,又道:“我的卡通……嗯,还有甜点,还有以前在天水制冰,都是以前看杂书学回来的。其实并不是我的东西,我顶多是比别家姑娘更侥幸,碰巧多看了一本杂书而已。若不是如此幸运,我没有卡通,也没有甜味天下,更不会制冰。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只长了一张招人爱的脸。” 宋濯没有说话,与她面对面,静心地听她说话。 宁卿道:“其实我想问……表哥当初是想找个与你一样,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的女子吧?说不定能翻覆朝堂,又或者是智谋过人,能带兵打丈的一代女将,又或是智谋双全……嗯,就是惊才绝艳,风华绝代的奇女子,与你日月双辉。那样出色,不像我,只长了一长漂亮的脸,就再也没有过人之处。” “你是想说,配不起我吗?”宋濯看着她。 宁卿一怔,连忙道:“我才没有这样的意思!” “你就是有。”宋濯捧着她的小脸。 宁卿泪都出来了:“我才没有,是你有。” 宋濯被气笑了:“哎呀,真要冤枉死人了。” 宁卿哭了,泪珠就往下掉。 “不哭,卿卿。”一见她掉泪,宋濯就心疼死了,连忙抱在怀里哄。 宁卿心里是焦虑的,性格本来就有点悲观。不是她觉得配不起谁,但这是她的认知。而宋濯,他是一个古代人,他的认知呢? 因为太爱他,所以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而他为她改变了实在太多。答应此生只娶她一个,不纳妾,始终如一。 对于一个古代贵族男子而言,这实在是太困难了。而且也是极大的牺牲,通俗点来说,为了她一个,放弃了整片森林。这么平凡的她,配拥有这些吗?她承认,她有点小自卑。 “不管你信不信,从前,我对另一半从没有过幻想。”宋濯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喃喃低语:“我也不知道怎样的女子才算得上风华绝代,或是惊才绝艳。我在上京生活了二十年,认识的千金贵女无数,有像玉华那样的,当年她就被称之为十分优秀。但大多都是像悦和那样,或是宋绮卉那样的,嗯,也有像宋绮芜这样的,像宋绮玫这样糟心的也不少。” “正如你自己所说,也许你平凡,只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但平凡的姑娘,上京遍地都是,难道这样的人就不值得被爱了吗?而她们也会遇到该遇到的命中之人。就像佳柔郡主一样,她也是个普通故娘,难道她就不该被爱?我不知怎么说,可能很奇怪。我第一眼就喜欢你,就为你心动,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承认,我很喜欢你的容貌,但我更爱你的小性子。嗯,乖乖的,还有小爪子,会咬人。” 宁卿脸上的泪珠已经干了,嘟了嘟嘴,咬了他一口。 宋濯轻笑,抱着她:“对,就这样。当然,表哥也想把卿卿弄上床。” 说着就含着她的小耳朵,手在她的胸前作乱。 宁卿被捏得哼唧一声,眼泪花花地瞪他:“我那时才十三岁……” 宋濯低笑着捧着她的小脸蹭了又蹭:“十三岁表哥也想……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意动的人。只与你在一起就很高兴,想要靠近你,抱着你,天天与你待在一起也不会腻。因为实在想要靠近你,抱紧你,才想要得到你。” 他如此说着,宁卿心里就特别的暖。想要靠近,她又何偿不是。 “你说,你是个平凡的姑娘,没什么特别好的地方。但我想说,你不需要什么特别好的地方,或是风华绝代,或是惊才绝艳,全都不需要,只要是卿卿,表哥就喜欢。” 不是因为她特别而喜欢她,而是因为喜欢她,所以在他眼里,她是特别的。 至于为何而喜欢,谁说得清呢?硬要说理由的话,只能是,两心相近,互相吸引。 这个世上的人千千万,性格大都是这么几大类,风华绝代,或是惊才绝艳的人太少。芸芸众生,只要那个人性格可爱,不是人品低劣,就值得被爱。 宁卿心情很动容,感动得要哭了。她的小心结,总算解开。 “而且,卿卿很出色,真的。”宋濯轻吻着她的眉心。 ☆、第188章 配得起 宋濯说着起了身,朝她伸出手:“来,不是要去见父王。” “嗯嗯。”宁卿抱着他的手臂起来。 宁卿与宋濯换了家常服,就出了门。 宸王正在房里写信。下人来报:“王爷,世子求见。” 宸王俊脸一冷:“让他滚进来!” 一会就见宋濯进来,与他一起的,还有宁卿。宸王一看到宁卿,脸就黑了:“你带她来干什么,让她出去!” “父王,儿臣想问你要玲珑珏。” 玲珑珏是皇室嫡脉都有的一对玉,代代往下传。宸王有,前宸王妃程敏也有。后来宋濯出生,宸王的玲珑珏就到了宋濯手里。程敏死了,本该给儿媳的另一只玲珑珏被宸王保管着。昨天宁卿大婚,本应给宁卿的,但宸王却没有给。 宋濯已经拉着宁卿跪了下来:“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她,她都是儿臣的妻子,而且是此生唯一的妻子。” “好,好啊,宋濯!”宸王大怒:“这个女人,除了一张脸,有什么好?本王花尽心血栽培了十八年,就栽培了你这么个色令智昏的东西!” “那所谓的贵族女子,除去身世,又有什么好?也不过是平凡之人而已。”宋濯道。 “至少有的是身世!带来的助力和后盾。”宸王冷声道。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宋濯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难道没有女人背后所带来的所谓助力与扶持,我就不能坐稳世子之位,或是王爷之位了吗?父王能有今天,靠的是女人背后的权势?” “你!”宸王大怒:“逆子!” 说着一个茶盏扔过去,宋濯没有避,立刻把宁卿护到身后。茶盏碎在脸上,弄了一脸的茶水,还有几条轻微划伤。但他目光恫恫地凝视着宸王,毫无狼狈之态,反而有一种坚韧如铁的光华。 “至少省力些。”宸王道。 “那我就吃力些好了。”宋濯道:“不论是在上京立足,还是将来收服祈州,别人用一分的力,我用十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连祈州那边选定好的侧妃和庶妃都不要了?”宸王惊怒。 “我此生只娶卿卿一个,不会再立妾。” “你真是失心疯了!”宸王觉得宋濯真是疯了。 对于他来说,男人不立妾,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而且还是他的儿子,这样高高在上尊贵的身份,想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一辈子只对着一个女人,至少对于宸王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那是因为你从没遇到过真正爱的人。” “胡说八道些什么,真找抽了!你什么情啊爱你,你还是个男人吗?”宸王挑眉。“你难道是在抱怨本王没对你母妃用过心?” “并没有。父王对母妃自然是用了心的。” “那你还胡说些什么?” “反正,我的房里事,父王不要管。父王也说自己是男人,给儿子塞人这种后宅之事就不要做了。”宋濯道。 宸王怒极反笑:“就为这么一个女人,你就这样忤逆?当初还放弃世子之位,跑出上京,你的孝道呢?本王的世子之位就这么廉价?” “当初确实是辜负父王的栽培和期望,这次回京也是道歉。”宋濯道。“当初是我的任性,但却是我的选择。若不是知道父王直到如今还没有放弃我,我不会回来重新拿下这个位置。今天,若父王对儿臣大失所望,觉得我是色令智昏的人,不配宸王世子之位。儿臣可让贤。宸王之位,乃至现在的位高权重,是父王一手打拼出来的。这是您的东西,您若觉得我不配,我就不要。” 宋濯是高傲的,若他不是宸王所属意的,他不会回来抢。若卿卿想要当贵夫人,他大可以自己打拼出来。 “你这是威胁?觉得世子之位非你不可?”宸王俊脸冷沉。 第190节 “儿臣上面所说,全都是实话。”宋濯道:“父王若觉得我不配,我就不要。但我是嫡出嫡脉,卿卿是我唯一的妻子,玲珑珏,请父王给卿卿。” 宸王更怒了:“就凭她,也配!” “我配。”宁卿看着宸王,声音清脆地道:“只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妻子,无关其他。但您是他的父亲,我会尽力地做到令您满意。也许我出身不够高贵,但所谓高贵的身份,都是前人打拼出来的。就如王爷手下的兵将,难道个个都是出身贵族?很多都是平民出身,一步步地立军功,然后封侯拜相。我会努力,不做累赘,不会让他再背负骂名。别的贵女能带给他的,我也能带给他。” “你说的是你的生意吗?”宸王冷笑:“会做点小生意,会做吃食,会画画?也不过如此!对于宸王府来说,算得了什么!” 宁卿道:“我会告诉你,我带给他的,不是微不足道的钱财,而是荣誉。” “呵,那本王拭目以待!出去!”宸王沉着脸冷喝。 宋濯扶着宁卿起来,出了门。 “你要干什么呢?”宋濯抚了抚她的小脸。 “干一些对你好的事情呀。”宁卿微微一笑,“我要告诉所有人,我配得起你。” “你不是说,你从没觉得自己配不起我?” “那是我觉得。别人不觉得。”宁卿说:“所以,我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配得起。玲珑珏,我会亲手拿回来。” “原本打算,过一段时间,与你一起到外面走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着,等到孩子出生再回来。”宋濯叹笑。“你又要玩儿了。” “难道不避出去,你就没本事给掩住了?”宁卿咯咯笑着。 “表哥是想卿卿更舒服点。”宋濯道:“不过,很快入冬了,这厚衣服一裹,至少到明年三四月都能遮着。” “今儿个……本该回门。”宁卿说。 “离得太远了,早就让人待在越城,中午会把礼送到,就算是你回门了。”宋濯说。 宁卿嗯了一声:“父王不走了吧?” “过了年再走。”宋濯说:“要是现在还回去,打个来回,几个月在船上过,不如不回去。” “我的肚子……先不要告诉皇祖母。”宁卿说。“否则她要唠叨着,不准我做事情了。” “表哥也舍不得卿卿忙。”宋濯说着一把抱起她。 宁卿咯咯笑着:“最好正常生活,多动动,否则对孩子对不好。” 二人回房吃了饭就睡了。 又歇了几天,宁卿要出去逛街,宋濯已经开始忙工作了。 宁卿逛街,带了四个大丫鬟,两个粗使嬷嬷。这是她回上京后第一次在百姓面前亮相。 宁卿一上街,就惹得周围百姓频频回头,有些男盯着宁卿眼都直了,走都走不动。 “这是谁?哪来的绝色美人!” “她就是宸王世子妃!” 宁卿走到锦织天下,瞅着钟离优笑。钟离优嘴角一抽,揶揄:“唷,世子妃大架!” 宁卿瞪了他一眼:“钟离优,好久不见。快四年了,你还没娶媳妇?你快三十了吧?” 钟离优脸立刻就黑了:“你这是在炫耀你成亲了吗?” 宁卿咯咯笑着:“改天我带我夫君一起上街。” 钟离优嘴角直抽,她这是要给他喂狗粮的打算?“世子妃,你过来有何要事?” “我要开个铺子。”宁卿说,“正到处转转呢,看有什么好的铺位。” “你又要弄什么花样儿?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还不够你花啊?”钟离优说:“不是我说你,有这两样就够了。再做太多生意的话,又会被人说满身铜臭了。” “那我就给自己弄点墨水和文雅的东西,我就开个卖笔墨的!”宁卿道。 “前面东街,有一个铺子转让,你有兴趣的话,就找人跟那个老板说一下。不要四处晃!” “我不到处晃,别人不知道我开店。” 钟离优没好气道:“你是世子妃,能注意点身份吗?开铺子,想赚钱,就暗地里开就是了,这商人气息别太重了,否则又被人说不安于室,抛头露面。” “我不我不,我要全世界都知道。” 钟离优嘴角一抽,“你这人,真是越说越得瑟了。” “我走了,我还要晃。”宁卿微微一笑:“谢谢你的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 “谢我作什么呢。”钟离优说:“这不是你给了宸王世子的吗?他那年都没接手,我只是一直替你们管着。” 宁卿一怔:“反正,改天请你吃饭。” 宁卿说着就走了。要说,在天水,佳柔郡主是她唯一的朋友,那钟离优就是她在天盛唯一的朋友。 宁卿几乎把整个主街晃了一遍。因为她长得太夺目的,穿得又华贵,一路走过,让人则目。 她还到处找铺子,说是做生意。 于是,所以人都知道,世子妃虽然当了世子妃,但还要做生意。 最后宁卿选定了东街钟离优所说的铺子,大张旗鼓地着人装修。 蓝若英和宋显一听,就兴奋了,小商女就是小商女,虽然很有钱,还有什么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但也就是小商女成了大商女! 反正,满身铜臭!宸王府这么富有,而且,她的嫁妆可是比谁都丰厚,她还使劲地嫌钱,果然改不了商人唯利是图的本色! ☆、第189章 太便利了 宁卿在天水做了差不多三年的生意,开过十几间铺子,在装修布置上已经很在行了。 宋濯在碧云轩开辟了一个书房给她用。宁卿很高兴,与慧苹还有自己从天水培养出来的几个管事商量着铺子的事情。 宋仁得知宁卿又要捣鼓着做生意了,跑了出去,约了一群狐朋狗友,不断地说着宁卿不安于室。别说是她一个世子妃,就是普通的商人妇,也是在家相夫教子的,经商什么都得由男人来做。 宸王府又不是养不起她,她自己嫁妆也花几辈子也花不完,现在又捣鼓生意,真是商人不忘贪钱逐利本性,身为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妃,居然与民争利! 宸王妃听到这样的流言,急急打发静闻来请宁卿。 宁卿没有与宋濯分开住,宸王妃不敢进宋濯的住处。 “母妃。”宁卿走进来。 “卿丫头,快坐。”宸王妃拉着宁卿坐下,“听说你又要捣鼓生意。宸王府可不会饿着咱们。别说是你,就算是我这样不受宠的,也是好吃好住的。绝对是饿不着的!而且还有这么多嫁妆,先不说那些陪嫁的成千万两的银子,就是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每年都有不菲的分红。你还缺钱?你就不要再捣鼓了行不?” 宁卿皱了皱眉:“表哥也让我做。” 宸王妃忧心道:“王爷不喜欢你,他也不喜欢世子,你就少生点事吧。” 宁卿暗叹一声。“母妃,你放心就好了,我先出去。” 宁卿离开,宸王妃都快急哭了:“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宁卿刚出静心苑,就见孙侧妃笑着走来:“世子妃这是从王妃姐姐处出来?” “对,你要找她聊天儿?那你去找她。”说着要转身。 孙侧妃脸就僵了僵,连忙拦住:“确是想找王妃姐姐,但碰到你,也想跟你说几句。这铺子,还是不要开这么多了吧。虽然我没资格说什么,但也是为了你好不是?” “你为我好,我懂得。先行告辞。”宁卿说着就走了。 孙侧妃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些微抱怨,对身后的方嬷嬷说:“你说,这世子妃怎么就这么爱闹腾啊?” 方嬷嬷道:“以前准备做妾时就这么爱折腾,现在成了世子妃,能安份?” “你说得对,反正就是个爱折腾人的性子。”孙侧妃道:“我怎么说也算半个长辈,也是为她好不是?” “那还要不要去找王妃。”方嬷嬷道。 “怎么不去?”孙侧妃道:“瞧样子,王妃怕被气哭了,咱们去安慰安慰。” 宸王妃虽然还是不受宠,被宸王所厌弃。但今时不同往日。虽然宋显还塞在这里,不过孙侧妃却认为,宋濯回来的,真的就没宋显什么事了。宁卿是将来的当家主母,宸王妃也水涨船高。能搞好关系就搞好关系。 宁卿回到碧云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 不过宁卿要与民争利的事情还是闹得满城风雨,连敬仁太后都惊动了,她几次要宣宁卿进宫,却都被宋濯挡下了。 铺子装修得很快,定在九月中旬就开张。铺名叫“笔行天下”。 因为宁卿足够出名,铺子不用做广告宣传,就已经引动整个上京关注。 上京有律法,规定在职官员是不能经商的。但却没规定家属不能经商,也有很多贵夫人名下是有铺子的,但都是暗地里操作,表面却一副高高在上,不沾铜臭的高贵做派。 虽然宁卿做派让人非议,但贵族们却没一个敢吱声的,有些还在宋濯面前不住地吹捧。说宋濯好眼光,娶了个绝色美人,还有才华,懂赚钱。 虽然谄媚奉承、拍马屁的居多,但宋濯听着还是很高兴的。要是夸他,他会不喜,但换成夸自家媳妇,宋濯别提多高兴了。 时不时还回一句:“本世子眼光当然好,我家卿卿是才女。” 众贵族官员僵了一下,这真是毫不谦虚啊! 一边的沈成恭都替他脸红了:“宋濯啊,你就不能谦虚点?” “都是大实话,本世子为什么要谦虚?”宋濯道。 沈成恭一噎,别人都称自家妻子作拙荆,甚至是贱内,他倒好,张嘴闭嘴就是才女!他都快没眼看了! “你还是不要这么高调吧,大家不敢得罪你。你家又不是缺钱,那十里红妆已经让人眼红,再与民争利,何苦来。你家那位爱开铺子,暗地里开就是。下面那些读书人,天下学子可都眼红着!现在你家爱妃开的还是笔铺子,卖笔啊!这是天下学子所用之物,到时弄不好了,或是贵了,或是质量差了,都会出事。现在他们就寻一个爆发点,一丁点小事,就怕万民请愿要责罚你。到时御史就有把柄了,拿着你问罪,就算不能入罪,这点对你的名声也影响不好。” 宋濯道:“她不会做蠢事。就算真做出了蠢事,难道我宋濯还护不了她,摆不平?” 沈成恭一怔,叹笑:“你当然可以。就是……何苦来。” “她喜欢就好。”宋濯说着,语气带着加他自己也不能察觉的温柔。 沈成恭瞥了宋濯一眼,不说话了。他到现在还不能理解宋濯为了一个女子,会愿意丢下所有。在他看来,这是傻事。但为作朋友,他尊重宋濯的选择。 外面的流言越来越不好,蓝若英很高兴:“瞧瞧,这就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好好让她当上了世子妃,却把自己作死在里面!果然宋濯娶小商女是对的。” “到时,她的生意可不差了吧。”宋显一笑。 “自然不差,宸王世子妃所开的铺子啊!哪个官员贵族不争着巴结。到时大大小小的人家争着从她的铺子订购笔墨纸砚。那生意能不红火都不行。”蓝若英说着语气酸溜溜的,但却带着一丝阴冷。“到时,别的笔墨铺子可就惨淡了!相公,到时,你让徐白云放弃宫里的笔墨供应。到时,皇伯父可就要问起了,可让徐白云说,现在所有人都买宁卿家的笔墨,定是她家的笔墨好,他生意惨淡,及不上宁卿,宫里的笔墨让宁卿供给。到时,就真的是与民争利了!还落得个以权压人的罪名,皇伯父不勃然大怒才怪。” “可……要是,她故意压着不卖那么多怎么办?”宋显皱了皱眉。 “她怎能不卖?她若不想赚钱,开铺子干什么?”蓝若英道。“商女就是商女,贪心不足蛇吞象,马上就要撑死了!” 宋显点点头:“我让徐白去准备好。” 徐白云是天盛有名的富豪,是天盛四巨头之一。倒是让宋显结交上了。徐白云一直支持着宋显,这些年有宋显的照顾,他的生意蒸蒸日上,一心想尽快赶上钟离家。 第191节 后来宋濯夺回世子之位,徐白云想过投奔宋濯,与宋濯结交的。但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后来传出钟离优送嫁妆一事,他就知道,自己没门了。因为宋濯算是与钟离家一伙的。 今天,终于等到了笔行天下开张的大日子。 广大学子和百姓翘首以盼,众喷子们准备着各种喷法,宋显和蓝若英准备好一个大套等着宁卿与宋濯踩。 宁卿和宋濯都亲自出席了开张揭匾额仪式。自然引得无数人围观。 宁卿与宋濯一扯张绸,上面龙飞凤舞“笔行天下”四个大字就亮了出来,这是宋濯亲题,那笔法也算是绝了。 先是让众学子一阵惊叹:“好字!” 接着就是点燃了爆竹,宋濯把宁卿护得远远的,生怕她被吓着,还有她肚子里的宝宝,宋濯也宝贝着。 等到爆竹响完,众学子一窝峰地冲进了铺子:“宸王府旗下的铺子,咱们得开开眼界!” “可不是,这样一个大贵族开的铺子,质量可不能太差才好!” “就算差吧,也有各大家族争着买!谁让人家是宸王府呢!说不定还死贵!碰坏了就不好!” 有个胆子大的学子还远远地叫问:“咱们都是穷酸秀才,能不能进?” 宁卿一怔,很温柔地道:“当然可以。” 宋濯听到穷酸秀才四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早就在四年多前,他就对秀才一生黑!宁卿现在还这么温柔,宋濯不得不承认,自己醋了。 众学子一阵欢呼,一下子就进了铺子。 宁卿即是被宋濯扶着,从后门上了二楼。宁卿站在二楼看着下面的客人。 众学子进了铺子就傻了:“笔呢?” 只见铺子全是一些像筷子一样的棍子,哪有什么笔啊! 宁卿咯咯一笑,指着下面那些“筷子”:“这就是笔!” “噢,天啊,世子妃这是以权欺人不是?”有几个激愤胆大的学子当即青筋暴起:“这些木棍子,谁家没有!难道拿着林棍子沾墨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对对,这是要指鹿为马吗?” “就是指鹿为马!但人家是宸王府,臭的也能说成香的,反正大把家族买帐!”有个学子低声嘀咕。 宁卿却说道:“这个笔,不用粘墨。咱们有小笔刀!” 下面一个小二当即拿起一根“筷子”,又拿出一个圆圆的木制铅笔刀来,把“筷子”放进去,不一会儿就刨得尖尖的。露出里面黑色的笔芯。 那小二拿出一张纸来,就划了起来,居然真的能写出字来。而且不是像木碳写的那样不自在,而是圆润顺滑,非常之流畅。 众学子虽然一时无法接受,但还是一阵惊呼。 宁卿道:“这是硬笔,不同于你们所用的毛笔。它不用粘墨,携带方便。放进口袋里也行,放进行囊里也行,不用担心会保存不好而把毛笔上的毛弄掉。也不用随身携带墨和砚台。更不需要用时,先得磨墨。拿出来即可用。我叫它……硬笔。” 这就是现代的铅笔。但发展到了21世纪,铅笔已不是铅笔,而是由石墨制成的,不含铅。为了让人不要太多不解,她干脆叫它硬笔。 众学子一阵惊奇。虽然这与拿着碳写的理论是一样的。但人家的不是碳,还用木包裹着,用小笔刀转开就能用。干净又方便。而且书写非常流畅,不同碳写那样手感难受。以后出门不用带墨,也不用磨墨了。 众学子念了这么多年书,自然知道毛笔有多不方便,这硬笔简直就是惊喜啊! “我们想知道,这笔多少钱一支。”一个学子道。 “二十文钱。”宁卿说。 “二十文钱?”众学子惊了。原本以为,这么新奇而又惊喜的东西,起码要十多两,一支,没想到,是十文! 可知道他们最常用的毛笔和墨,最差的,加起来一套起码要三两银子左右,能用大约半年。 而一支铅笔才二十文!三两银子能买一百五十支! “一支笔,能用半个月左右。”宁卿又道:“那个小笔刀五十文钱一个。若不买,可用小刀削着用。” 一个月两支笔,一年就是二十四支,加起来才二百四十文左右。就算一年多用十支笔,也才四百文左右,一年的费用比起笔墨便宜了十多倍。 这不但是对学子,对于随时记帐的行商帐房,才是最方便的!随拿随手,不用找个地方磨墨,更不用写几个字就沾一次墨! 这实在太便利了!而且还这么便宜! 本来是以看热闹的心态跑来的学子们,全都开始掏钱来抢,铺子里准备的一万多支铅笔,一下子就销售一空,还供不应求。 ☆、第190章 这是才华 笔行天下所出的硬笔一下子就让整个上京都震撼了。 原以为宁卿是要打着宸王府的旗号圈钱,以权压人,与民争利。 万万没想到,人家推出了一种比传统毛笔更便利的笔。而且只卖二十文钱一支!而且这个铺子在这么好的街上,买下来起码要二十万两左右!那就是宁卿花了二十万两来做好事! 这哪是什么与民争利。人家跟本是做善事。 因为硬笔便利又便宜,就像瘟疫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扩散传播出去。 有学子,有商人,甚至是贵族官员都在用。些生活困难的人家,也愿意花二十文钱买来给自家小孩子学写字。 宁卿除了硬笔,还有小笔刀和橡皮擦。因为不会做橡胶,就用面粉代替,做出来效果当然没有橡皮的好,但也能擦干净。 这又让众大学子和穷苦人家惊喜。因为买纸也是一笔钱,虽然这个时代纸已经很普及了,但书写的纸比草纸更干净,所以也是一笔挺大的支出。有了笔,还可以擦干净再用,这无疑是练字的最好工具啊! 最重要的是,省了写几个字就沾一次墨的麻烦,还有不小心就会弄脏衣服的麻烦,反正,实在太便利了! 就连宫里和朝堂上,也有人议论着,要不要用硬笔代替传统的毛笔,用以办公。 宋显和蓝若英原本想看宁卿与民争利,载一个大跟斗,没想到,宁卿不但不赚钱,反而弄出了这么一样于民有利的东西来,现在整个上京的学子,无不夸宁卿好的。 把着这么好的做笔技术,又是独市,但却没有趁机牟取暴利,反而惠及天下广大学子,惠及天下贫苦百姓,无人不称颂。 今天上朝,宋濯一进宫,就被周围所有官员夸赞好眼光啊!区区一个小女子,居然有这般才华,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宋濯笑得一脸自豪。宋显脸阴得直可以滴出水来了。 一会上朝,更有言官进言:“皇上,宸王世子妃才华横溢,居然造出了硬笔这般便利的东西,可谓是咱们天盛近百年来最大的发明!不但没有牟取暴利,反而惠及天下广大学子和贫苦百姓。所以,国子监,乃至常德书院和安鹿书院的学子都请愿,希望皇上御免笔行天下的税。” “没错,皇上。”赵丞相道:“就算笔行天下一天卖出一万支笔,还有那什么小笔刀,也就三百多两银子的营业额,除去材料人工,灯油火蜡,一天能余十两银子就算好了。而且那个铺子是买下来的,起码得二十万两。世子妃出了二十万两开了铺子,若还得交上重锐,那真是每个月还要倒亏。” 元德帝一听,就点头:“当然。世子妃……做得真不错!实乃天盛女子之楷模!朕要好好嘉奖一翻!传!” 宁卿早就进了宫,她待在敬仁太后处。得知元德帝传她,她就走进了朝堂。 天盛开国七百年,惊才绝艳的女子无数,但因为嘉奖而有幸进朝堂的只有五位。 而宁卿是第六位。 只见她穿了一身艳红华裳,身姿轻盈,缓缓走来,华裳铺开,裙角划出一笔绝美风华。 她清艳绝色,眉梢眼角的青稚已经退去,尽现浓丽瑰色。她缓缓而来,周围全是高官权官,上面,还有高高在上的帝皇。但她仍然不疾不除,风姿独秀,就如一颗明珠,光华自发。 宋濯看着她,心微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成为了这般耀眼的女子。 “臣妾参见皇上。”宁卿行了一个福礼。 “哈哈,起!”元德帝很大度地抬了抬手:“世子妃才华横溢,居然设计出硬笔,惠及天下学子与百姓。朕定好好嘉奖你!你的笔行天下,行的是善举,将来,你还要继续吗?” “当然。”宁卿道。“臣妾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能够用得起笔,念得起书,报效朝廷。纵然不能入朝为官,也能断文识字,明事理,辨是非。” “好。如此,笔行天下就免去税务。”元德帝道:“不过,即使如此,也不及你此举对天盛带所带来的好处。本应该加封,不过你已是正一品宸王世子妃,再加封其它也不及这身份贵重。如此,朕决定,将来你的儿子封为二等侯,若是女儿,封为二品郡主。另赐黄金百两。” 宁卿一听,很高兴,不由自主的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不到她的孩子不媲美出生就得了诰封! “皇上,硬笔方便干净,不用沾墨,而各大官员们每天要做大量的文书,皇上可有考虑过改用硬笔。”宁卿道。 文宣帝皱了皱眉,周围的官员也小声地议论起来。 宋显一听,立刻就冷笑了:“世子妃,硬笔确实方便干净,但那也不过是不入流的东西而已!首先,硬笔写下来的字,能够擦拭而去!咱们办公的文书全是国策,岂容儿戏!一道折子,或是一封书信,就关乎数以万计的百姓生死,或是将士生死,若是被人擦去再改掉,就是误国误民!世子妃耍了些小聪明,就沾沾自喜,误国误民!” “这种硬笔当然不行,我,还有另一种的!”宁卿说。 众官员一阵惊讶:“还有另一种的?” “哦?世子妃居然还有新发明,也让朕开开眼界!”文宣帝道。 宋显脸色沉了沉,只见宁卿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铁笔来:“请皇上给臣妾一张白纸。” “好。” 太监把纸拿上,只见宁卿把铁笔的笔帽拿开,在纸上写下“皇上万岁”四个字。 太监把纸呈上去。周围的官员已经看清了。纸上的线条居然与传统的毛笔沾墨写出来的效果一样的,但却更加纤细,也不见她沾墨。 文宣帝拿着纸,摸了摸,一阵惊喜:“确实与毛笔效果差不多,更纤细。也擦不掉。这又是什么笔?” “这是钢笔。”宁卿说。“这个原理更简单。整支笔用金属所制,笔里有小囊,存着墨水。一支存满墨水的钢笔能写一千字左右。等里面的墨用完,可添上去。一千字才注一次墨,总比写几个字就沾一次墨的毛笔强。到时皇上和各官员办公时,可准备两支或三支笔。写完一支,就换另一支,或是让下人换墨。” 宋显脸都青了:“毛笔是源远流长的文化,怎能说替代就替代!而且世上多少书法大家,难道都是一场笑话!” “笑话的是你!”宋濯冷冷道:“时代会进步,也需要进步,而不是一成不变!就如你脚上穿的!天盛几百年前穿的都是履,后来从胡人那里流进了靴,更便于上马运动。现在已经几乎取代了履。若你非要一成不变,在这里,先把脚上的靴子给脱掉!” “你——”宋显被噎得脸色狰狞。 “至于书法大家。”宋濯道:“皇上也知道,臣是擅画之人。而一直作画用的都是毛笔。即使今后钢笔或是硬笔已经取代了毛笔成为了所有人办公的日常文具,臣也仍然会用毛笔作画。既然是源远流长的文化,就一定能经得起新东西的考验和冲击。而臣相信,毛笔不会就此消失。它是庄重的,有它独特的魅力。对于所有书法大家和画师来说,钢笔或是硬笔不过是写字的便利工具而已。” 宋濯的话说得在场之人俱是暗暗点头。都是文人,很多都玩书法的。即使有了钢笔和硬笔,他们也不会丢弃毛笔或书法! 宁卿看着宋濯微微一笑。对的,即使经历千年,在那个时代,不仅有钢笔、铅笔,还有圆珠笔,但毛笔,却从没有消失过!正如宋濯所说,它是庄重的,是国粹,是瑰丽的独特文化和美学,它将会源远流长,永不磨灭! “皇上。”宋濯说:“臣提议,全力推广钢笔和硬笔。硬笔可用作平时无关紧要的记录或是学子练字之用。正式科举,要使用不能拭擦的毛笔或钢笔。” “准了!”文宣帝道。 众官员还挺高兴的。毕竟他们要做大量的文书工作,要是不用老沾墨,速度会快很多,也会轻松一点。 文宣帝也觉得很便利,以后批阅奏折时不用怕一不小心打翻砚台弄得一手脏了。但圣旨、诏令、加封、降罪等重要文书,仍然要求用毛笔。 普通百好姓却用硬笔,学子们有用硬笔,当然也不会放弃毛笔,还有的准备钢笔。但就算几种笔都准备了,仍然比只用毛笔省钱,因为毛笔只在重要场合用,不用频繁更换。 宁卿回去后马上就推出了钢笔,最普通的钢笔卖两百文一支。钢笔也有贵的,不同档次,有几两银子,也有十几两,甚至数百两。 因为钢笔材料轻贵,做工也更精细,普通的钢笔两百文还不够成本,这真是亏本在卖。但因为有高档的钢笔,倒是填补这个洞,这样算下来,并没有亏钱,其实还是赚了。 但即使她在里面确实赚了钱,百姓们也不会说她,因为她惠及了天下百姓。她之所以赚了,是卖高档的钢笔,这是贵族们爱买的。 原本文宣帝给她整个铺子免税,但宁卿却只让便宜的硬笔和钢笔免税,那些高价的钢笔,她仍然交了税。这行为赢得百姓一致好评。 甚至百姓们还希望她赚更多的钱,卖更多的高档钢笔出去。因为只要有她不亏本,便宜的硬笔和钢笔才会继续下去。而那些高档的钢笔是卖给贵族的,用贵族的钱填补他们用便宜笔的洞,百姓们就觉得在贵族那里占了便宜,立刻平衡了,心里别提多美,笔用起来都好像特别爽! 而贵族们也乐意到她那里买笔,反正到哪里都是买,但到她那里买,就觉得自己做了善事一样,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第192节 宋濯看到宁卿受百姓和贵族追捧,一下子就笑了:“卿卿真了不起,拿着贵族的钱给自己赚名声。” 宁卿瞪他:“瞧你这话说得!别个有本事,也拿别人的钱给自己赚名声啊!而且,你们这些贵族搜刮如此之多的民脂民膏,也该吐点出来了!” “是是,该吐点出来了。嗯,你不是要开分店,表哥给你买铺子。”宋濯道。 宁卿一听,乐了:“好啊!我的愿望是,在整个天盛都开满自己的铺子!可是,以我一人之力,恐不够,我找钟离优。后面我还有大项目。” “你还要捣鼓?”宋濯笑了。 “对的,我希望……把自己所认知的,都告诉别人。”她不敢说自己有多伟大,但她想看着这里的人,少受些苦。 她想,她穿越千年的义意,就是与他相遇。而她,想要寻找第二个意义,那就是尽她绵薄之力,让这里的人都过好点。 宁卿出去找了钟离优,与他一起合作,把硬笔和钢笔推及全国。又赚名声,又赚钱的事情,钟离优当然不会拒绝,很快就签订了文书。 宁卿开铺子的脚步仍然没有停下来。半个月后,她又于南街大张旗鼓地开了个铺子,这次,她推出了老式缝纫机。 整个裁缝界一个子轰动了,各个裁缝都争相来瞧一瞧这新新物儿。平时他们缝一件衣服得一整天,但这个缝纫机一个时辰就可做好。实在太神奇了! 以后裁衣再也不用一针一丝地慢慢缝了。有了缝纫机,只需要几秒就把一条要花几分钟才缝好的线给合起来。又平整又快,还美观。 但缝纫机很贵,成本也高,一台就得好几百两银子。为了让百姓也享受到便捷。宁卿又推出了手动的,那种像订书机一样的小缝纫机,制造简单,造价自然就低了。虽然不及大的缝纫机快和舒服,但却便宜多了,一个才要几百文钱。比起一针一针的缝补,快上许多,而且也不会太伤眼睛。 宁卿的名望,一下子涨到了没有哪个女子能及的高度。 有人说她才华横溢,惊才绝艳,有人说她是天上仙女转生,否则怎么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还长着天上有地上无的绝色容貌,不是仙女转生是什么? 不知谁,突然翻出了宁卿合八字的事情,那时就有传言她是天命贵女。当时别人不过是笑一笑而已。 现在,一下子认定,没错,她就是天命贵女!天生命贵,惠及苍生。 对于所有人的夸赞,宁卿只歪了歪头:“我不过是占了便宜,这不是我的东西。是我……” “是你那个时代的东西吧。”宋濯说。 宁卿大惊:“你知道了?”突然想起自己差点回到现代,突然被一个道士用铃给摇了回来,那个道士一定知道的,既然知道,又是宋濯找回来的,宋濯当然会知道。 想到这,宁卿一下子释然了,狠狠吐出一口气:“对的。是我那个时代。我是千年后的人。在那个时代,人能坐着飞机往天上飞!如果到天水,咱们不能坐几个月的船和赶陆路。只需要一天一夜就能到。就算相隔千里,咱们也能用电脑与对方见面,聊天。” “那个时代,女子也可上学,也要参加科考。我们的婚姻是一夫一妻制。即使不能说是完全平等,有钱的男人仍然会出去找小妾,但我们作为女人,起码有选择离开的权利。而不是还要笑着迎着小妾进门。” 宁卿说着,宋濯心里一阵轻颤,不由自由地紧紧握着他的手。 这些话,她以前一直想对他说。在他逼着她给他做妾时,她就想跟他说,为什么她不愿意。但那时,就算说了,他也会当她是失心疯吧! “我的爸爸……哦,就是我爹,他是个有钱人,出身好,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他是贵族。而我娘,她出身农村贫困家庭,但因为姿质好,被选去了路芭蕾舞,一舞成名,她用自己的实力挤身上流社会。后来遇到我爹,他们结婚了。但后来我爹跟我娘一个学生搞到了一起。我娘太爱我爹了,放不下,最后被我爹和小三活活逼疯的。我娘杀了我爹和小三,拉着我一起坠楼而亡。” “再醒来,我就到了这里。我不想要多富贵的生活,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宋濯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的,好像生怕她会消失一样:“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说什么。 想起以前他对她的威逼,他就愧疚、自责。现在听到她的身世,痛不欲生。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 宁卿扑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我早原谅你了。在这个时代,我遇见的是你,其实是一种幸运!” 如果,她遇到的不是宋濯,而是别的男人,以她的容貌,还有宁家的尿性,她不知会在哪个权贵的后宅里沉浮,暗无天日。即使不爱,她也会痛不欲生,连挣扎都无法挣扎。 遇到他,其实是她的幸运。让她偿到了什么是爱情,虽然经历了苦楚,但他却一步步地为她改变,最终修成正果。 “也是我的幸运。”宋濯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 “我是跳舞出身的,因为爱吃甜点,所以学了起来,我也爱画画。我外公是农村的,我小时候曾随他住了半年,我跟他学了制冰,还有一些种植的知识。我外婆给人缝补衣裳为生,所以我对缝纫机很熟悉。”宁卿说。“哦,对了,水哥哥也是穿越的,他与我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你是想说,你之所以有今天,是占了穿越的便宜?”宋濯道。“你还说,水经年也是穿越的,与你同一个时代。但为何,他不会做甜点,也不会画卡通,更不会制冰、做硬笔、钢笔,还有缝纫机。” “缝纫机和冰制我有接触啊!甜点卡通我学过,至于硬笔钢笔我看过相关的杂书。” “与这些东西接触的人千千万,看杂书的也千千万,相信水经年也接触过那些东西。但他却不会,认识,却做不出来。要说术业有专攻,水经年专攻的是军火,所以他会军火。而卿卿,你专攻的是舞蹈,却还懂得其他。那是因为卿卿细心发掘着周围身边每一样事物,还有好奇心、超强的记忆力。这些,就是才华!所谓天才与常人,惊才绝艳与平庸,其实,就是差这些细微的东西。” 宁卿一怔:“是这样吗?” “当然。”宋濯说。 宁卿噗嗤一笑:“既然你这样变着法儿地夸赞我,那我就免为其难,姑且承认自己其实有一点才华的吧!” 天命贵女,也许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正的贵女!天生命贵,惠及苍生。 ☆、第191章 宵想都不配 宸王妃和孙侧妃原本是不赞成宁卿开铺子的,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效果,一下子惊呆了。 就连宸王到哪个地方跟朋友喝酒或应酬,别人一见到他就说:“宸王,你家儿媳……” 叭啦叭啦说个不停,宸王表示,他人是崩溃的! 十月下旬,宁卿已经显怀了。她快四个月身孕,但比一般人的四个月小,而且天气越来越冷,她身材本就纤细,穿着宽松又厚,看不出来。 十月二十,宋濯生日。 宸王府开宴,宋濯一出现,那群贵女就眼神灼亮地瞪着他。就算是已成婚,但人气却不减。一如既往的走到哪都引人注目。 谁知道,宁卿被丫鬟簇拥着缓缓走来,那群贵女一下子激动了,个个像鱼儿抢食一样朝着宁卿扑过去。 “世子妃!” “是世子妃!” “嗷嗷嗷,偶像啊!” “我的女神!” 众贵公子僵住了,人人都用古怪的目光扫视着宋濯。宋濯一直以来都是上京贵女们最热衷的人。没想到,这风头居然被他的夫人给抢了! 宋濯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但他不是因为贵女们的青睐被宁卿抢去而不淡定,而是怕宁卿被冲撞了! 宋濯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宁卿护在怀里,又让众丫鬟把贵女们隔开。 宋濯抱着宁卿就走,来到寂静的荷塘傍,宋濯道:“想不到会这样的,早知不让你出来。” 宁卿道:“我只出来走一走。” “等孩子出生了,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宋濯道:“现在就回去。” “你生日……我想跟你好好过。”宁卿说。 “其实,我也不喜欢什么宴会。”宋濯道。他的生日,他不想要宴会,或是什么贵重或特别的礼物,只想与她到处走一走,就能很高兴。“咱们在院子里走一走。” 宁卿点点头。两人携手往清静的地方而去,走上鹊桥,一路看荷花一路走。 前院一群贵公子找不到宋濯,很没趣。沈成恭就去找宋濯。 进了南院,远远的就见宋濯与宁卿从鹊桥上走着。 深秋荷花开得极好,莲叶田田,白瓣粉顶,说不出的娇嫩可爱。 宁卿身着一套浅绿华裳,以荷塘为底,说不出的清艳无边,灵动高华,让人看得神思恍忽。 沈成恭一怔,双眼猛地睁了睁。 他突然想起四年多年,宋濯送给他的那幅千娇百荷图。后来被宋濯拿回去了。 他很喜欢那幅画,觉得那是宋濯到目前为止最好的画作,灵动,惊艳,清新而生机勃勃。 美好得似少年最好的青葱,如梦如幻。 最让他触动的是画里那名不知是谁的少女,远远的一个小小的身影,看不出面目。他觉得有点熟悉,却一直想不起是谁。 他原以为那是宋濯随手乱画上去的。 直到现在,看到了宁卿从鹊桥荷塘边走过,他才惊觉,那名少女,不是宋濯凭空捏画,而是真实存在,她是宁卿! 沈成恭不由苦笑,怪不得急着把画抢回去,原来是宁卿啊! 沈成恭这样想着,不由有些失落,想到宁卿的绝世美貌,那可爱娇萌的性格,还有那幅让他魂牵梦绕的千娇百荷图。 沈成恭失落后就苦笑。 这名女子,有着绝色的美貌,才华惊人,是宸王世子宋濯甘愿从高高在上摔得粉碎才娶到的,他这样的有妻有妾,连宵想都不配。 …… 第二天,宁卿进宫给敬仁太后请安,宸王妃也一起去了。 一进到宫,各路太监宫女就笑脸相迎,还没到庆元宫,李德就远远迎上来:“世子妃你们来了。哎唷,最近听说王妃有些微风寒,可好些儿了?” 宸王妃一笑:“已经好了。侧妃给我请了白医正,用他的方子,两天就好了。” 宁卿笑了笑,不得不感叹孙侧妃太会处事了,又圆滑,想拍马屁真是拍到润物无声。 自从宁卿与宋濯回京后,孙侧妃对宸王妃的态度就变了,各种嘘寒问暖。现在更加是姐姐前姐姐后,弄得好像亲姐妹一样。 敬仁太后也不再讨厌宸王妃了,虽然还是有不满的地方,但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把宸王妃当下人般呼来喝去。 以前是连见也不想见的,婆媳一年也见不了一遭。 现在有什么好的东西,也会想起宸王妃,三不五时还召进宫里让她给自己念经。 宁卿二人进了庆元宫,敬仁太后一看到宁卿就笑了:“哀家的卿丫头,你总算来了。” “这几天有些忙,没空来请安,望皇祖母恕罪。” “你有何罪。你可有大事情忘,请安算什么。”敬仁太后看到宁卿就眉开眼笑。 要说她一开始还有些怀疑,直到宁卿干出这一番大事来,她就彻底信服了。天命贵女,就该如此!对比起程玉华,宁卿的所作所谓真是太耀眼了。 “宁氏,听说这几天你风寒,可有好了?”敬仁太后道。 “谢母后关心,已经好了。”宸王妃对于敬仁太后的关爱还是受宠若惊,很不真实。不过现在开始慢慢适应了。自嫁进宸王府,她从没试过这么幸福。 “若王妃不大好,哪敢上前来扰您老人家。”秋嬷嬷在一边打趣。 “今天厨房的桂花糕做得好,特意给你们留着。”敬仁太后道。 秋嬷嬷亲自捧过来,宸王妃吃了一块,不住地说好吃。 敬仁太后就笑了:“卿丫头怎么不吃?” 宁卿脸色有些不好,因为她闻着桂花糕就想吐,敬仁太后问话,她张嘴想回答,却干呕起来。 敬仁太后和秋嬷嬷自二人成婚以来,就一直盯着宁卿的肚子,现在宁卿孕吐,就一个激灵。敬仁太后有些紧张道:“怎么吐起来了?” 第193节 慧苹笑道:“其实,今天世子妃来请安就想告诉太后娘娘,世子妃已有身孕。” “什么……真的?”敬仁太后激动得站了起来。“秋嬷嬷,快,去给她瞧瞧!” 秋嬷嬷会些医理。秋嬷嬷笑着过去,拉起宁卿的皓腕。 宁卿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秋嬷嬷把着把着,脸色就有些古怪了,不由瞅了瞅宁卿还不怎么显怀手肚子。其实宁卿已经显怀了,她穿得又较宽松和厚,看不出来。 “恭喜世子妃和娘娘,真的是有了。”秋嬷嬷说着回到太后身边,在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太后脸上就是一噎。 刚好宋濯下朝进来:“皇祖母。” 敬仁太后就瞪了他一眼,宋濯一怔,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 但宋濯可没空管敬仁太后,走到宁卿身边埃着她坐:“嗯,卿卿好乖,知道表哥下朝。” 宁卿朝他呶嘴:“我才不是来等你的。” “你就是。不承认可不是乖孩子。”宋濯说着就捧着宁卿的小脸揉。 “你揉什么揉!”敬仁太后大惊。 敬仁太后又是喜又是气,因为宁卿怀孕的,但却不是两个多月,而是四个多月!而这两只不可能不知道,居然瞒着她,现在才说。 突然想到最近一个多月宁卿所做的事情,又是开笔铺,又是弄缝衣机,想到宁卿忙出忙入,肚子里居然还有一个。敬仁太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一下子觉得宁卿是个琉璃娃娃,碰一下都不行。 宋濯一进来居然就揉宁卿的小脸,敬仁太后就惊了。“你这……不省心的!有了孩子居然不告诉哀家!这该如何是好!” 宸王妃一怔,这不一发现就告诉你了? 宋濯却听出了敬仁太后的意思,笑道:“皇祖母勿怒,你的曾孙再有几个月就出来了。” 敬仁太后听着就是一乐,要是宁卿才怀一个多月,起码还得等九个月,但宁卿怀了差不多四个月,这不还有六个月! 敬仁太后怎么想怎么高兴,虽然还有些气宁卿和宋濯怀有身孕居然也不消停,但到底平安无事。四个月就四个月吧,她倒不信就她和宋濯联手还瞒不下来! 敬仁太后喜得在数日子:“现在是十月,哎呀,预计明年四五月就能生产了。” 宸王妃怔了:“这……不是该七月,或八月吗?” 敬仁太后瞪了她一眼:“生在七月哪吉利!当然得生在四月或五月,坐月子也好坐。不是还有早产吗?” 宸王妃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哪有做祖母的整天巴望着孙媳妇早产的! 然后,宸王世子妃好福气,才进门不到两个月,就怀上了!已经差不多两个月! 宸王府一下子热闹了,整个宸王府,除了宋显和宋仁两对夫妇,都很高兴。而最高兴的,却是宋濯身边的莹雅。哎呀,世子妃怀孕,她总算有盼头了! 自宁卿进门,宝雅一直安安份份。 这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她只能接受。自己紧守本份,没事也不会往宁卿跟前凑。她还盼着宁卿早生贵子,只要宁卿怀孕了,就不能侍候宋濯,她开脸是必然的。 傍晚时份,宁卿与宋濯坐着软轿回府。 一下轿,下人们就来恭喜,宋濯一挥手,每人赏了一个月的月钱。阖府欢喜。 宁卿在轿子里就睡着了。宋濯抱着她回房,想等她睡一会,就与她吃东西。 但宁卿一觉睡到晚上子时还没醒。 宋濯轻轻推了推宁卿:“卿卿。” “嗯。”宁卿哼唧了一声。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宋濯垂首亲了亲她的唇。 宁卿小手无力地推了推凑他过来的脑袋,身子一歪,后脑勺给了他,面朝内继续睡。 宋濯很担心。因为宁卿自显怀后越来越爱睡。当然,开始只是小睡一会,比平时多睡了一个时辰左右。但最近却越睡越多,除了吃,就是睡。都快变成小猪了。 宋濯担心,让小松把了脉,却一点事儿也没有。但小松也焦急,因为宁卿这个睡法实在太不正常了。 现在小松又来给宁卿把脉,仍然什么事也没有:“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这睡得也太多了吧,要不明儿个请白医正来看看。说不定是奴才没诊出来。” 第二天一早,宁卿总算醒了,头一歪,就看到宋濯:“表哥。” “你怎么这么爱睡呢?”宋濯把她捞进怀里。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睡。”宁卿埋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有让小松给看过吗?” “看过了,没事。你没醒时,也让白医正来看过,也没诊出来,说孩子平安。有的孕妇也爱睡,但你睡得比较多。” 宁卿松了口气。 宋濯抱着她笑:“莫不是怀了个睡神?” 宁卿瞪他:“才不是睡神。” “吃过东西到外面走走。” “嗯。” 宁卿吃饭后到外面园子,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今儿个很静。” 宋濯笑了笑:“人太多不好。” 宁卿这才知道,宋濯把园子给清了。反正在家里,她要到哪里,哪个地方就会被清得干干净净,别说是碰到心怀鬼胎之人,就是苍蝇也碰不到一只。 ------题外话------ 么么哒,准备200章结局。 ☆、第192章 自私自利 第二天宋濯去了法华寺,亲自求了个平安保胎符,宁卿戴上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过了某个怀孕时期,没这么多睡了。 宁卿知道宋濯为了她母子平安,她到哪里,哪里就会封起来。所以她只到碧云轩和静心苑附近走走。 宋显和蓝若英简直是恨毒了宁卿。 原本以为娶的是一个名声败坏的小商女,没想人家却是天命贵女! 宋显和蓝若英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宁卿怀孕,宋濯更是弄得好像全世界都只有宁卿会怀孕一样,宁卿走到哪里,哪个地方就不能有人。蓝若英恨得要死,宋显也恨毒了。 夫妻俩想找宸王告状,但宸王与几名高官出京秋猎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蓝若英实在受不了,见到宋濯下朝,冲上去就冷冷道:“这个府王府还不是你的,父王才是真正的当家人!不过是怀孕而已,居然在府里清道戒严!实在太欺负人了!” “清你的道,戒你的严了?”宋濯冷声道:“更别说她只走碧云轩和静心苑附近,这两处你有去过?” 蓝若英一噎。宋显沉阴着脸:“你就是霸道!” “本世子就是霸道,怎么了?你有意见?谁叫你不是世子!”宋濯说完就走了。 宋显气得直想捶死宋濯。 夫妻俩受了一肚子气,到某食肆吃饭。 “相公,你看,这不是宁氏?”蓝若英突然指着下面道。 宋显从窗外望下去,撇了撇嘴。确实是宸王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见宸王妃进了一间卖首饰的铺子,看样子不过是买东西而已。 宸王妃确实是买东西。因为宁卿怀孕,她想给孩子长命锁。 宸王妃挑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选了一套满意的。出了银楼,对面食肆的蓝若英刚好又望到这边。看到宸王妃出来,撇了撇嘴。 这时,不远处突然冲出一名中年男子,拉着宸王妃就走。 宸王妃先是一怔,挣了两下,就跟着走了。 “相公,宸王妃跟一个男人走了!”蓝若英道。 宋显也看到了,大惊:“堂堂一个女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难道是宁氏的相好?”蓝若英很兴奋:“呵呵。这也是,宁氏不得父王宠爱,十多年孤寂,哪里受得了,所以在外面勾人!最近父王回京,她没去私会野男人,所以野男人找来了!想不到咱们不过是到外面吃顿饭而已,居然撞上这样的好事!这次好了,宁卿那小贱人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天命贵女么,不是名声好么,要是出了一个跟野男人通奸的姑母,就有笑话看了。” “要是误会呢?”宋显道。 “就算真是误会,也要抹黑她!” 宋显也很赞同!没有事情就搞出事情,是误会也要抹黑她!“她去的,是徐白云的客栈!” “走,咱们去看看!” 宋显和蓝若英进了那间客栈,刚好徐白云在客栈,见到二人就笑着迎上来。宋显打听宸王妃。徐白云就说:“宸王妃啊,小人刚好见到她,因为她极少来这边,小二留意了一下,进了二楼最边的那间地字十号房。不知大公子有什么事?” 宋显道:“可见她跟一个男人一起的?” “是的。跟一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那个男人是前天才来下榻,住地字十号房。”徐白云道。 “徐白云,本公子知道,你天字号和地字号,第一和最后那个第十号房,傍边邻着你自用的书房和帐房,你都有窃听的东西。”宋显道。 “对的。”徐白云点点头。 “那就让我进地字十号房傍边的帐房,我要听他们说什么。”宋显道。 徐白云皱了皱眉,暗暗后悔让宋显知道得太多!当初一心想巴结宋显,所以把这些都说给了他听。又联想到宋显与宸王妃的关系,就估计宋显怀疑宸王妃干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徐白云说:“今天一早,我看见那客人带着一位妇人、一名少女和一名男子,像家人,说不定是那妇人跟宸王妃认识。” “认识又怎样!反正她跟那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了,就算没事儿,这般拉扯就是不守妇道!”蓝若英说。 宋显很赞同:“快让我进帐房!” “好吧。”徐白云笑了笑。一转身,就暗暗呸了一声,整天只会做这些偷鸡摸狗,抹黑人的恶心事儿,怪不得当不上世子!宸王再好的劲也是使到了烂船上!只怪他以前眼瞎! 徐白云开了帐房的门,就走了。宋显在墙上揭开一幅画,只见这面墙壁没什么异常。但他知道,这面墙内里却是中空的,能把对面十号房的话听清清楚楚。 只听到宸王妃说:“二哥,你怎么来上京了?” 宋显和蓝若英一听,脸色就一变。居然是宸王妃的兄长!那怎么抹都不能黑了! 来到宸王妃的,正是宁二爷、顾氏和宁妙! 话说宁二爷八月底离开越城,赶了十天的路,终于到了上京。 后来又找到那个补牙的大夫。那个大夫看着宁妙就大笑了一场:“才补好四只,却掉了十只,不知是怎么磕出来的!” 第194节 宁妙脸一阵青一阵白,居然呸了人家补牙大夫一脸口水。 补牙大夫大怒,说不补了。 顾氏和宁二爷说了很多好话,才答应的。原本说,是熟客,二十五万两给她被完,谁知道宁妙不识好歹,补牙大夫说拼命抬价,五十万两才答应补! 宁二爷心在滴血,气得转头就走,说不补了!急得宁妙和顾氏哇哇大哭。 好说歹说,最后答应三十五万两,把牙补齐。 临走时,补牙大夫很热情:“下次再来打七折!” 气得宁妙脚下一滑,差点就磕到门槛又把牙磕掉! 宁妙补好牙后,就与宁二爷、顾氏和宁修成找到远离内城的小客栈住着。 宁妙脸肿了一个多月,终于好了。一家人就到上京最繁华的街上。 走到内城,只见商铺林立,各种贵族府邸随处可见,哪里是越城能比的。往前望就是某某侯府,往左看就是某某公主府,往后看就是某王府。 那些府邸又高又大,又气派又繁华!顾氏都看迷了眼。 宁二爷经常走生意,倒是来过这边,所以倒是淡定。 只是看着这么多高门大户,他们一时之间却无从下手。 人家这样的门房,哪里是他们想进就进的。顾氏说,要不先进去当丫鬟,宁妙当即就气哭了,说她是要当贵夫人的,怎能当丫鬟! 这时,宁卿的笔铺已经风靡,宁卿又弄出了缝纫机,一时风头无两,别提多风光了。 宁妙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小贱人,等她以后成了更高份位的贵夫人,看她怎么得瑟。 他们在上京转悠了几天都不得其门而入,最后决定去找宸王妃。 来到宸王府门口,顾氏简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心中拔凉拔凉的。宸王府,比起她所这几天所见过的所有侯府高门都要恢宏。 就连守门的小厮所穿的衣服,都赶上他们穿的了! 顾氏看着暗恨宁卿独食!这么大的府邸,这样的烹油烈火,泼天的富贵,那小贱人能吃得下吗?别说是分一半,就是从牙缝里漏点出来,也够他们一辈子富贵了! 宁二爷是昨天去找的宸王妃,刚好宸王妃陪着宁卿进宫,后来公布有孕。宁二爷让小厮通报。 谁知道小厮狗眼看人低,撇着嘴道:“什么世子妃娘家亲戚,敢问是哪一门子的亲戚?我们世子说,世子妃没什么娘家亲戚。” 宁二爷脸都青了。宁妙气得直想尖叫:“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 小厮道:“我就是狗眼看人低,你怎么着?我就是世子家的看门狗,怎么着?我很荣幸!” 宁妙气得一个倒仰:“你……我以前在这里住过!这里的人都叫我妙表姑娘!” “妙表姑娘?哦,原来是最不要脸的宁家二房!”那小厮说:“还辱骂我!我好歹是狗,你们却连猪狗都不如!” 宁妙差点气得吐白沫了。 宁二爷知道宋濯决心不认他们这门亲戚了,想到宋濯的狠,只好拉着宁妙和顾氏走。 他们进不了宸王府,只能逮宸王妃。没想到他们这么好运,第二天就见宸王妃出来买东西,在银楼把宸王府拉走。 宸王妃没想到宁二爷会来了上京,实在吓了一大跳:“你们怎么来了?娘他们呢?” “娘他们没有来。”宁二爷说:“自从那小贱……五丫头出嫁后,我们就分家了。我觉得咱们也该到上京发展发展了。” 宸王妃点了点头:“可有住的地方了?” 顾氏怒道:“人生地不熟,哪有住的地方!昨天想去找你吧,谁知守门的小厮狗眼看人低,说没有我们这门亲戚。现在五丫头越来越风头了,咱们都是给她丢的!咱们都是穷亲戚,谁愿意认!” 宸王妃脸色微变,想到二房的所作所为,恨铁不成钢地道:“谁让你们让她寒心了!别说是她,我也恼你们呢!下聘时,世子就说过,不认你们这一房。他向来言出必行。所以,你们还是找别的地方住吧……” 说到这,宸王妃微微一叹,到底是亲哥哥,看到他们来到京城,她身为王妃,却让他们住到外面,心里就不好受。觉得这未免太薄凉了! 但她有什么办法,而且还有宁妙在,这个侄女可是个搅事精!到时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我们又没说要住到宸王府!不住就不住,谁稀罕!”宁妙恼羞成怒。 顾氏瞪了她一眼。 宸王妃一噎,就说:“你们不是分家了,应该分了不少吧?” “咱们分家分得八十两银子,妙妙补牙用了三十五万两,现在只有四十多万两。”顾氏说。 宸王妃立刻松了口气,笑道:“四十多万两可不少。在上京,离这几条主街远一些,花五万两就能买一间小小的二进宅子。其余的,也可做生意。” “做生意,哪这么容易!”宁二爷恨恨道:“家里的生意也就那样,到了上京,没人照拂,更艰难了。五丫头倒好啊!想不到她是经商奇才!先是有甜味天下,再有什么卡通绣图,现在又是硬笔钢笔,前儿个又弄了个缝纫机!” 这话说得别提多酸了! “就算我们一万般不好,也是亲二伯!”宁二爷哼了一声:“这死丫头就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别家的外嫁女都是向着娘家的,她倒是手肘往外拐!以前还未嫁就懂得经商了,藏着掖着,居然防着娘家来了!也不想想,娘家好了,她的身份才能高!要是当初她把什么甜味天下和锦织天下的秘方给了咱们,咱们宁家就会壮大,说不定能买个官当,她至于到现在才当上世子妃吗?” “这……卿丫头不是这样的人。”宸王妃急道。“当初一定是迫不得已,有苦衷的!对了,以前世子不让她出门,哪能回什么越城。你们别误会她。” “误会?”宁二爷冷笑:“那现在算什么?她可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谁不知道她被宋濯捧着宠着,哪里有限着她一步!现在又是硬笔又是缝纫机,这两样漏一样给娘家,宁家也不再是低贱的小商户了!就算我们犯错,但大哥呢?娘呢?那里还有她亲爹,她可有想过扶持起来?没有吧!” 顾氏也恨恨地说:“可不是!就算舍不得生意吧,就用权势帮一下又怎么着!反正权势这东西用了也不会少的!她只要到官场打一声招呼,就能把修成和修文安排进去做官!只要家里人做了官,咱们就是官家了!我们二房犯错,不敢奢想,就扶起她亲爹和大房的修文吧!她可有管过?她一嫁进宸王府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了,咱们都是穷亲戚,在她眼里猪狗不如的东西!她就是白眼狼,自私自利!” ☆、第193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宸王妃被他们说得脑子嗡嗡直响:“二哥,你们不要再说了。当家的是侧妃,有权有势的是世子,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们来京,不是为了发牢骚的吧?” 顾氏也觉得不是发牢骚的时候:“其实是这样的,我们来京除了安家,还想给妙妙找一门亲事,就交给你了。” 宸王妃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说什么?你们是父母,怎能把亲事托到我头上!” “还不是因为你在上京认识的人多,否则我们何必叫你。”顾氏说。 “你们在越城找就是……” “在越城怎么找?”宁二爷脸都青了:“你不知道,自从那死丫头出嫁后,来了一大堆的老头上门提亲说要抬她去做妾,还有老鸨过来……要是在越城嫁得出去,哪里会来上京。” 宸王妃暗道一声还不都是自己作的,低声道。“越城不远的甘城应该也可以找到吧。” “你这什么意思?”宁二爷大怒:“你这意思就是说,我的女儿连在上京找户人家也不配了?” “不是不是。”宸王妃连连摆手:“二哥要找人家,可叫官媒。” “官媒介绍的人能要吗?”宁二爷说:“不是什么穷秀才就是什么商户!别以为住到上京秀才就不穷酸了,商户就不低贱了。” 宸王妃听得冷汗直下,脸都气红了:“二哥嫂子,你看看四丫头,十九岁的人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老……姑娘!还想要怎样的人家?而且咱们也是商户不是?” 宁妙瞪红了眼:“姑母,你好偏心!给五丫头就找了个世子妃给她当,换了我,却让我嫁穷酸秀才!” 宸王妃快崩溃了!弄得好像当初是她抢着把宁卿带进京的一样,好像这世子妃之位是她推上去一样! 一直陪着宸王妃的静闻看不下去了,冷声道:“当初世子妃带进府也是做妾的。” “那也让我找个高门大户做妾!总有一天我就会爬上去!”宁妙信心满满地道。 宸王妃脸一阵青一阵白,都快被气哭了。静闻急道:“你要去,自己找去!反正,王妃不会做这媒!” 这个四姑娘太能作妖了!别说是介绍给大户人家,就算是普通百姓,说不定也会惹上一身骚!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贱婢说话!”宁二爷大怒,又望向宸王妃:“不过是让你介绍人家而已。” 宸王妃已经急哭了:“你也知道,我不受宠。也不擅于交际,在上京,连个相熟的夫人都不认得,怎么给找人家?反正……二哥,你歇了这心思吧!若不回越城,就尽快买个宅子住下。若不懂行情,我让梅娘帮着你们看。” 梅娘正是宸王妃在上京小绣铺的女掌柜,曾是宸王妃的丫鬟。 “买房子……”宁二爷皱了皱眉。 他们当然想在上京落户安家,但自己的几十万两银子却舍不得花。原本想等宁妙嫁到大户人家,让宁妙的夫家出钱给他们置办的。 “咱们哪来的银子。”顾氏道。 宸王妃皱着眉:“不是才分了家吗?不是有四十五万两银子吗?” “这银子吧,用一两就少一两,哪像你,每个月有月钱。”顾氏说。 宸王妃眼前一黑,他们手里拿着这么多钱,居然还在跟面前哭穷! “既然大妹妹说让梅娘给我们找房子,那房子的事就交给你了。”顾氏立刻说。 宁二爷也看着她。夫妻两只眼巴巴地等宸王妃答应,居然没拿钱出来的意思。 宸王妃又是眼前一黑,简直憋屈死了。但又想到宁二爷让她给宁妙找人家的事情,咬了咬牙道:“好,我给二哥找房子。但妙妙的婚事真无能为力。你们先安定下来,住得几个月什么情况都摸清楚了,再托官媒找吧。” 宁二爷和顾氏有些不满,但想到宸王妃答应给他们置办宅子,只好松口。毕竟宸王妃那样的懦性子,一口摇头三不知,让她找也找不到什么好门户。 “客官,要点菜吗?”这时小二敲门。现在正是午饭时间。 顾氏开了门,拿过菜牌,又回头望宸王妃:“大妹妹你还吃饭不?还是回宸王府吃?” 这是怕人家吃她一顿的意思! 宸王妃巴不得走,讪笑道:“二哥,嫂子,你们吃吧,我先回府。” “那就不送了。”顾氏笑眯眯地道。 宸王妃像火烧尾巴一样走了。 宸王妃哪里还有心情吃饭,立刻去了自己的小绣铺,找了梅娘,让梅娘帮着看不怎么繁华的西区的二进宅子。 交待一翻后就回府了。 回到静心苑,连饭都还不吃,拿了五万两银子出来,让静思送到梅娘处。 这些钱是宁卿给宸王妃的。宁卿进府后,见她没两个钱,就给了宸王妃二十万两,让她爱买什么就买什么。若有什么够不到的,或不周到的,可找宁卿要。 静思接过钱,脸色很不好,但宸王妃是主子,不好驳。就说:“王妃,这些钱怎么说也是世子妃给的,你一下子花这么一大笔,最好跟她说一声。” “你说得对。瞧我……都快被二哥他们气昏头了!”宸王妃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而且他们进京吧……我也得跟卿丫头说一声。” 宸王妃去了碧云轩。 以前他的碧云轩连外人走近都不行。但自从宁卿怀孕后,宋濯挺宽容的,自己不在的时候,允许宸王妃和宋绮芜过来小坐。但宋绮玫却被宋濯警告,不能靠近! 宋绮玫见宋濯区别对待,别提多委屈和伤心欲绝了。整天在房里哭宋濯瞧起宋绮芜却冷落她,一定是小商女在中间挑拔离间,故意打压欺辱她! 宁卿正在小厅闲坐,紫芦在对面不远处逗着雪花糕玩儿,雪花糕蹦蹦跳跳很可爱,惹得宁卿咯咯笑个不停。自从怀孕,宋濯严禁雪花糕靠近宁卿。 “世子妃,王妃来了。”春卷笑着打起帘子。 “母妃。”宁卿笑着起来让坐。 “嗳,快坐下。三个月了,还这样。”宸王妃说着看了宁卿肚子一眼:“不过你的肚子倒是比一般人大一点。” 第195节 “我宝宝长得好。”宁卿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坐了下来,用裘衣裹好。 宸王妃瞅着就想摸一摸,但想起上次,她想摸宁卿的肚子,被宋濯瞪的那眼,就再也不敢对宁卿动手动脚的了。而且凡是宋濯回来,别人都不能再进来。 “卿丫头用过饭没有?”宸王妃说。 “半个时辰前,吃了半碗燕窝粥就懒懒的再也不想吃了。”慧苹有些小抱怨,“小厨房温着有各种肉粥、素粥、甜粥。滋补的各种汤也备着。” 宁卿却道:“今儿个我不想吃粥。我要吃米饭!腊肉蒸到上面才好吃!” “是是,现在立刻揣来。”慧苹笑着应了。 早有机灵的丫鬟在外间听着,已经到了小厨房勺了腊肉蒸饭,又揣上两个小菜,放到小圆桌上。 宁卿美美的吃了两口,就饱了。丫鬟把菜都收拾下去。宁卿又说要喝果汁,春卷立刻又揣了上来。 反正她想吃什么,都随传随到。小厨房日夜备着各种她爱吃的,常吃的。但整个厨房备着这么多东西,宁卿只吃一点,剩下的全都倒了。第二天又得是新鲜的。 悦和郡主、端凌县主和宋绮卉三个已嫁姑娘也回来看过宁卿,看到宁卿这个吃法。羡慕得心里直冒酸水。 宁卿嫁给宋濯这种惊才绝艳的男子已经让人嫉妒死了,宋濯还要这样捧着她宠着她,别的女人看到都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悦和郡主就对孙侧妃说过:“若不是我哥哥,我拼死也得争上一争!” 孙侧妃却一叹:“你拿命去争,人家也未必要你!就算真让你侥幸嫁了他,他那样目中无人的性格,也就比你现在在他心中的地位好一点。” 悦和郡主气得直翻白眼:“我就这么差吗?” “不是你差,而是……” “是我不够好?”悦和郡主柳眉一挑,郁闷道:“对的。虽然我是郡主,但却不怎么出众,连程玉华都比不上。宁卿可是天命贵女!哪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可比。世子哥哥,就该配这样遥不可及的仙女。” 孙侧妃却叹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而是,只有世子妃对他的胃口。” 无关什么才华或是财富,还是高贵的出身与命格。他单纯的只喜欢宁卿这个人。从前在宁卿低贱如尘埃时,他就甘愿抛下世子之位追随她了。 …… 话说宸王妃见宁卿要用饭,就没敢说宁二爷的事情。 等到宁卿吃完,才道:“今儿个出门给孩子买了长命锁,看喜欢不喜欢。” “啊,很可爱。”宁卿一看到这是给宝宝的东西,就期待又高兴。“母妃在街上大半天,就带回来这个?可别藏着好玩儿的。” “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贪玩。”宸王妃打趣一句,就说:“其实,本想再买别的东西,却在银楼门前碰到了你二伯一家。” 宁卿听宋二爷一家来了,心里就有些厌恶,“他们来京可有事。” “唉,说是要到上京发展。又说到你四姐姐的婚事,让我帮着找,但我上哪找,就拒绝了。”宸王妃说。 宁卿就算再厌恶宁二爷,也就是她与二房断了亲,宸王妃可是宁二爷的嫡亲妹妹,哪说断就断的,所以她从没要求过宸王妃怎样。 听宸王妃说拒绝了,宁卿也颇为欣慰。宁妙实在太恶心隔应人了,能不粘上来就不粘上来。 “他们暂时没宅子住,我就给他们安置。”宸王妃说。“刚拿了五万两叫梅娘帮着找宅子。” 宁卿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就算是傻的都知道,这五万两宸王妃出了就别指望着宁二爷还了! “他们到底是我的亲兄长,你的亲二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宸王妃一叹,声音悲苦。 宁卿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难受。但她又想起以前她初来宸王府,宸王妃砸锅卖铁也要给她最好的,不想让她受一分委屈。 现在宁二爷来京,却连宸王府的门也进不了,宸王妃也是一样的心情吧!不想看到宁二爷被这般冷漠对待,到底宁二爷是她嫡亲兄长。 宁卿只道:“钱我给母妃了,就是想让母妃花得开心,既然你这样高兴,就这样用吧。” 宸王妃一喜,点头:“我只是觉得,能帮就帮吧。” 宁卿又说:“长贫难顾。若他们不能在上京立足,得靠着你接济度日,不如回去越城?” 宸王妃说:“我也是这话……他们非要在这里闯一闯,总不能赶他们走。” “可不是。怎么说,上京城门大敞着,人家正儿八经的天盛百姓,没理由不能进京。”宁卿语气可有可无的。“只是宁妙的婚事,母妃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俗语有说,媒人难当。宁妙性格比宋绮玫还要磕渗,介绍哪个小伙给她都是坑害人家,没得到时两面不是人。” 宸王妃点头:“我当然知道。”若她不知道,就不会使着劲地拒绝二房。“只是……他们在上京立足,卿丫头你不要管他们就是了。” 她想宁卿劝着宋濯,不要为难宁二爷。 “反正我也瞧不见,只要别犯到我眼皮子底下。”宁卿说。 “当然不会。”宸王妃说。“别说我会劝着他们,就算我不劝,上次世子给他们的震摄,也不敢造次。” 可宸王妃话音刚落,紫婉青着脸走进来:“世子妃,大公子和大少夫人从外面回来了。他们还带着宁二爷、宁妙一家。” 宁卿脸色一沉。宸王妃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没晕过去,又是气又是怒,泪都快下了。她刚刚才向宁卿保证宁二爷一家不会犯到眼皮子下,宁二爷下一刻就撞上来了! “我去看看。”宁卿已经扶着肚子站了起来。 “世子妃,不可,天大的事情等世子回来再说。”慧苹急道。 “可不是,世子也快回来了。”紫婉说。 “不怕,我就去看看,想问一问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宁卿脸都青了。宁二爷跟着宋显回来,算什么? 宁卿才走到门口,就见宋濯走来:“表哥。” 宋濯一笑,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卿卿好乖,知道表哥回来了。”说着亲了亲她,又摸了摸她的肚子。“宝宝乖不乖?” “好乖。”宁卿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去前面看看。宋显把二房的人带进家里了。” 宋濯俊脸就是一沉:“我去看看。” 宁卿道:“我也去。” 宋濯见她在屋了窝了一天,就拉着她的小手,一起出去。 宋显带着宁二爷一家四口,才进了大门,还没到正厅,就被宋濯和宁卿堵住了。 客栈里,自宸王妃走后,宋显就心生一计。这个宁妙不是上赶着做人家妾吗?怎么说都是宁卿的姐姐,给他做妾,这脸可打得啪啪响啊! 宁妙宋显没宋濯俊美,又不是世子,还是庶子,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想到宸王可一直属意宋显,而且她就不信,以她的聪明才智,进了门还帮不到宋显夺得世子之位! 到时,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了! 宁妙想得美美,全程把蓝若英当死的了! 宋濯和宁卿出现,宁妙看着宁卿衣着华贵,前呼后拥的,嫉妒得都快疯了。而宋濯让她有些害怕,但她想到现在有宋显给自己撑腰!而且,可不止一个宋显,宸王也得给她撑腰!因为她是宋显的人,而宸王最疼爱宋显了! 宁妙和宁二爷他们一下子觉得有两座大靠山,再也不怕宋濯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宋显目光在宁二爷和宁妙身上一扫。 “是我让进的,怎么你有意见?”宋显笑道:“虽然你是世子,但我也是正经主子,难道带个亲戚进门也不行?我可不是你这种目中无人的人,再穷也是亲戚。世子妃怎么说也是出身自宁家,怎么攀高枝了,就不认亲戚了?” “你带他们回来,可不止是认什么亲戚吧?”宋濯冷清的凤眸闪过戏谑。 “是这样的。这位宁妙表妹,长得貌美如花,年纪也大了,不好找人家。本公子决定把她纳为良妾。她的父母也同意了。”宋显说,脸上颇有得色。 “立为妾,你不知道她是堂堂世子妃的堂姐,你这是成心羞辱吗?”宋濯道。“这事传了出去,对卿卿名声多不好?” “三弟,你怎能如此说话?”宋显听着越发得意,这正是他的目的。“我可没想那么多,我不过是想立个美妾而已。弟妹是堂妹,又不是她父母。人家父母都同意了,她凭什么阻止!” “好吧,你既然要立,就尽管立好了。”宋濯说:“反正,这门亲戚本世子不会认。清风,清河,到外面公告一下。大公子要立世子妃的堂姐为妾。但这个堂姐和二房,我们可不会认的!” 宋显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因为他一路回来,就派人到外面说了,他要立宁卿的堂姐为妾。上京的百姓就小声议论了。 宋显又让人说什么宁卿嫁了高门后,就不亲穷亲戚了。就连嫡亲的二伯拖家带口地上京,别说是见,就是连门也进不了!昨天叫门,直接被小厮赶了出去。 但百姓们都不信,因为宁卿是天命贵女,还做了这么多有益百姓的事情,怎会对亲人无情? 宋显可不急,只要流言多了,名声慢慢就会坏!而且宁卿确实不认二房! 谁知道,宋显的算盘还没打响,宋濯就让人把宁妙和二房做的事情抖出来了。 什么二房当家,嫁妆连五十两都不到。连宋濯的聘礼都想扣着不陪嫁一个铜板回来!宁卿的十里红妆是义兄和自己赚的。若不是逼到压力,聘礼才不会陪嫁回来。 还有,席宴上,宁妙居然当着众多大老爷的面前,弹起了窖子调!在宁卿下聘的日子行妓子之事。被喝叱后,死命的扒拉着,居然让宋濯先收了宁妙当妾。 堂妹还没入门,堂姐就抢着进去占先做妾,这哪里是姐妹啊,简直就是狐狸精和仇人,跟本就是居心不良! 又道出宋濯给了三百万两银子宁家。这十多年的所谓养育之恩也算是全了。 这宁家二房不在越城好好呆着,或是让宁妙嫁得远远的,居然又跑来上京,真是想荣华富贵想疯了! 还有那个宋显,把宁卿这样一个恶心扒拉的仇人娶进门,成心是针对宁卿啊!也不嫌这个宁妙最恶心!这都下得了嘴! 宋显很快就知道外面的舆论了,气得一个倒仰。 蓝若英阴沉着脸道:“我就说那是不省心的!你偏要弄回来!” 在客栈,蓝若英就不同意宁妙进门。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丈夫弄个女人入门的! “我也就看他们不省心,才想给宋濯宁卿添堵!”宋显咬牙切齿。 “呵呵,确实是添堵了,却是给自己添的!”蓝若英嘲讽起来。 宋显瞪了她一眼,猛地冲到才给宁妙一家安排好的小院,宋显身边的护卫已经按住宁妙和宁二爷一家拳打脚踢。 宁妙和宁二爷被打得哇哇直叫,混乱之下,宁妙只感到嘴里一痛,崩地一声,刚补好的十颗牙又掉了! 宁妙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宋显亲自带着护卫,拖着宁妙一家四口走到门前,把四人全扔了出去。 百姓们看着都好奇地围了上来:“这,莫不是就是那最不知廉耻的宁家二房了吧?” 宋显还呸了一声:“本公子差点被你给欺骗了!” 这罢明自己不是故意给宁卿拉仇人,眼光也没这么差! 这时,穿戴整齐的宋濯走了出来,笑得一脸风华绝代:“原来大哥对宁妙也不是这么情深义重。” “当然!”宋显怒道:“本公子只不过是见她有两分姿色,才想纳为妾而已,有什么感情可言。” 宋濯哦了一声,笑得义味深长,转身出去了。 宋显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百姓又炸了。 一个道:“原来这妾是随便立的吧!就算宁妙一家没有干出无耻之事,要是人品端正,也不该立为妾!” “可不是!就算宁妙年纪大了,嫁不出去。她父母也同意了,往上赶。也不该立!明知这是世子妃的堂姐,立了做妾,不是打世子妃的脸吗?” “又不是爱得要死要活,非她不可!这本来就是故意的!” “可不是,玩针对!” 第196节 “话说,这大公子真是……成天只会玩这种小手段,有什么意思!小家子气!怪不得当不上世子!” 宋显差点气吐血!这宋濯,居然挖了一个套又一个套让他往里钻! 这次宋显,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晚些,宸王终于秋猎回府了,听到宋显又做蠢事,气得七窍生烟,冲进宋显的做住,一脚就将宋显给踹翻。 “宋濯,瞧你做的蠢事!” 宋显被踹得血都出来了,蓝若若闻讯而来,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父王忽怒……” 宋显简直委屈死了,本想宸王回来给他出气,没想到自己先被宸王打了一顿,又是委屈又是气恨道:“父王,你说过让我当世子的……” “你要当世子,那你努力啊!”宸王冷森森道。 “我……已经很努力……父王也不帮孩儿……” “你努力就努力成这副模样?还嫌本王帮你不够?”宸王说:“顶着混淆嫡庶的罪名给你请封!这几年带着你应酬,给了你所有资源,本王给你铺好了路,你都能掉到沟里!今天还做出这种蠢事!” 宋显被骂得脖子一缩:“我也是想坏他的名声……” 宸王被气笑了:“你整天就想着怎样坏人名声,污人清白,怎么不去干点实事?宋濯前儿过接了个私盐案,你怎么不去抢到手?东阳府受到蝗灾,百姓没口粮,几万人逃荒,皇兄正烦着,宋濯整天积极去筹备,你怎么不去想想法子?” 宋显脸僵了一下,那什么私盐案,他也想抢啊,但皇伯父却交到了宋濯手里。那什么万人逃荒他也有想过法子的,但哪有什么良策! 宸王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蓝若英脸色微变:“父王这是对你失望了吗?” “怎么会!母妃说过,父王最疼我。而且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情义不同!宋濯算什么!”宋显脸色铁青地说。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不如宋濯!是皇伯父偏心!什么好的案子全给了宋濯!还有皇祖母在那里护着! 而他呢?他一点也不比宋濯差!以前在祈州,所有案子都是他办妥的!父王也常夸赞他! 这不是他的地头,他施展不开而已!他会证明,他比宋濯优秀。 “相公,十月二十的武状元试魁宴!”蓝若英突然说。 宋显双眼一亮。十月二十,是武状元的殿试!武妆元的殿试,却不在殿里,而是在武场! 武功最好的自然能夺得状元了!状元选出来之后,还有接受贵公子挑战这一环。 这三年,他每年都参加,每年都能打赢状元,夺得武首。 今天的试魁宴,他也一定要参加!而且他还得逼宋濯参加,只要他赢了宋濯,所有荣誉都会找回来! ☆、第194章 试魁宴 宁二爷和宁妙被赶走后,宸王妃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了。在碧云轩的门口坐立不安。 见到宁卿回来,都泪都快下来了:“卿丫头……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的。” “不怪你,谁也想不到他们会碰上宋显。”宁卿道。 “卿卿,你很累了,回去歇吧。”宋濯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 “母妃,你先回去,没事的。我进去了。”宁卿说。 “王妃,你午饭还没吃呢。”静闻说。 宸王妃点了点头,被扶着离开。 宋濯扶着宁卿进了屋,宋濯第一时间就摸宁卿的肚子。 因为宁卿已经出现胎动了。宁卿又新奇紧张又兴奋,每天都算着宝宝动几次,往左转还是往右转。 宋濯每次下朝回家,宁卿就会很兴奋地道:“表哥表哥,宝宝今儿个动了两次。” 但宋濯守了半天,也不见宝宝动,很失望。 有时宁卿突然跑进书房:“表哥表哥,宝宝现在正在动!” 宋濯高兴地把折子一扔就扑过去,但却没摸到。 宁卿:“刚刚明明在动!” 宋濯道:“还没出生就不听话,看来不是个乖的。” 宁卿怒:“谁说不乖?明明很乖的!” 事实证明,宝宝还是很乖的,某一天夜里宋濯终于摸到了胎动,高兴得趴在宁卿肚子上不愿起来。 一会说:“你瞧你瞧,它在亲我的脸。” 一会又说:“它要跟我握手。” 很快到了十一月,春卷高兴地跑进来:“世子妃,宁香姑娘要成亲了,就是下个月二十三!” 宁卿一怔:“咦,怎么这么快?就算九月订亲,三书六礼也得走到明年五月。” “听说常家的老太太病重,常家怕老太太熬不到明年,要是去了的话又要等三年,所以想尽快娶亲。也算是完了常家老太太的心愿。”春卷道。 “要是她明年出嫁,我原本还想亲自去给她添箱。”宁卿说着瞅了瞅自己五个月的肚子。“现在还临着过年。要是参加了她的婚礼,就赶不上过年了。啊,有了……” 宁卿说着站了起来,紫婉道:“世子妃要去哪里?” “我去静心苑。” 自从宁二爷闹出那事后,宸王妃就再也没来过碧云轩,看起来很伤心和自责。 宁卿走到静心苑,宸王妃走出来:“卿丫头来了。” “母妃,我刚收到越城的信,说八妹妹要成亲了。”宁卿道。“但我有孕在身,不能回去添箱了。所以,想让姑母回去,也替我添箱。” 宸王妃一怔,旋即一喜“可以吗?我也是收到信。以前几个丫头出嫁,我都没参加,这是最后一个了,我也想回去越城看八丫头出嫁……但现在年关,一来一回就赶不上过年了,这样合适吗?” 宁卿一怔,道:“我问一下表哥,看可以不。” “好。”宸王妃满脸期待。 等到宋濯下朝,宁卿说了让宸王妃回越城添箱一事,宋濯想也不想就同意了:“这么多年没回娘家长住过,让她过了年再回来吧。” 宁卿很高兴:“谢谢表哥。” 宁卿想宸王妃回去。宋濯对宸王妃也就那样,宸王秋猎回来后就常在家,还有宋显这些人。因着上次宁妙的事情,宸王碰到宸王妃时那眼神别提多阴沉了,宋显和蓝若英也是面色不善。 偏宸王妃胆子小得像老鼠一样,这段时间在静心苑日日以泪洗面,别提压抑了。宁卿去劝了她几回,宸王妃只强颜欢笑。 虽然宸王妃那懦弱的性格实在让人看不上眼,但到底是宁卿的嫡亲姑母。她虽然懦弱,但对宁卿却是真心好,宁卿也体谅她。 现在有宁香成亲为借口,让她出去散散心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宸王妃带着宁卿准备好的添箱礼出发。 姐妹中,宁卿跟宁香感情最好。上面的宁妙宁素等姐妹已经反目成仇,宁卿就格外珍惜这一段姐妹之情。拿了足足十万两的添箱礼,给宁香长脸和撑场子。 本想派慧苹和紫芦去的,但宋濯不同意,原因是她怀孕大过天,不准她用惯的丫鬟离身。最后派了个二等丫鬟跟随宸王妃的车架。 临行前,宁卿叮嘱宸王妃:“母妃,你是王妃,要摆足王妃的架子!祖母那性子吧,她若弄些什么美貌丫鬟或是扬州瘦马让你带回来,你千万别应她。” 宸王妃坚定地点头:“这是当然的。若真要找人固宠,你身边就有慧苹和春卷,都是对你忠心的,何苦找别人。” 宁卿嘴角抽了抽,表哥是她的,谁也不能分!慧苹和春卷也不行! 但考虑到宸王妃和宁老太太的思维方式,就不作声。 静闻也应着:“没错没错,咱们会这样跟她说。世子妃已经有人选了!她越城再好的姑娘,也不及咱们上京的美,不劳她老人家操心。” “可不是。”宸王妃赞同:“就算不是慧苹春卷,上京也大把的美貌姑娘,到时花钱买两个听话的就行,不用越城大老远的送来。” 宁卿又不是她,她以前要钱没钱,要宠没宠,要人脉没人脉,才接受娘家送人。现在宁卿要什么有什么,人家自己会操心,娘家送人就不合适了,怎么说都没道理。 宸王妃带着静闻静思几个丫鬟就上了马车,由护卫送了出京。 十一月二十,文状元殿试刚结束,轰轰烈烈的的武状元试魁宴终于举行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过五关,斩六将,前五名终于诞生。于十一月二十,天盛皇宫的演武场上举行决赛,并试魁宴。 天盛各贵族官员们陆续入场,在观众席坐好。 宸王带着宋濯、宋显和宋仁三兄弟坐到元德帝后面。 宁卿带着孙侧妃、宋绮芜、宋绮玫、蓝若英和杨梦坐到了敬仁太后身边。 宁卿和宋濯一来到,周围的人就纷纷看着他们,各种兴奋。宁卿一坐下,敬仁太后就拉着她的小手,满是欢喜道:“肚子这么大了,就不要来。” “要多走动。”宁卿用披风把身子裹得紧紧的,穿得又厚,别人只觉得她肚子比一般四个月大一点,其实她已经六个月。 关皇后等什么王妃、郡王妃纷纷对宁卿嘘寒问暖。 蓝若英脸都黑了。以前这些人奉承的对象是她,现在她却遭受冷落。弄得她像一场笑话一样。 那边宋濯和宋显的情况也是一样。特别是宋濯这几个月又办了好几件漂亮的大案,一时风头无两。 不一会儿,比武就开始了。 几名武进士打好不热闹,高氵朝迭起,看得众贵族好不欢乐,虽然打了一个多时辰,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只慧苹捧着小点心,宁卿一会就咬一个,一会就咬一个,看得心不在焉的。 “世子妃,不好看吗?”慧苹道。 “我不喜欢看打架。”宁卿说。 “早知就回家歇着,不凑这热闹。”春卷一叹。 “可表哥说,一会他会上场,我想看。”她没见过宋濯动武。当初在无云城,他当沐凡时或是血庄主时,也听闻过风声,却没真正见识过他动武。 唯一那次,是抢冰羽兰时,他舞的那一套剑,那可真是风艳飘逸,看得她都要花痴了。但那是舞剑,不是比武。她想看他动武是什么样子的。 “武状元终于选出来了!”慧苹兴奋道。她倒是很喜欢看武状元比试。 “今年居然是一名二十多岁的俊秀青年。”慧苹说。“马上就是试魁会。” 宁卿总算打起了精神:“试魁会是什么规距?” “意思是试一试状元的武功!其实,就是众贵族跟状元切磋。”紫芦道:“这也是众贵族公子在皇上表现的一次机会。要是被看上了,突然指一个什么官也说不定。” “这么好机会,岂不是一大堆人争着上前?”春卷问道。 “才不是。”慧苹说:“除非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真的有过人之处,否则哪敢上台。这可是在皇上眼前,若太差上台,就算不被罚一场,也博不到好感,留下坏印像就不好了。所以,若不是武功好的,或是被皇上喜爱的子侄臣子,哪个敢往上凑。” 第197节 那边,元德帝已经封了武状元、榜眼和探花,其他五人被点为进士。 “各位武进士武功非凡,可要经得起考验,下面就跟我天盛勇士的挑战。”擂台上允当裁判的太监道。 武状元突然道:“皇上,百年来从来都是众通士挑战武元,今年可也让小人指定挑战一下某个勇士?” 远德帝一笑,觉得这武状元挺有胆色:“当然。” 而且反正都是打,又不是正式比赛,谁挑战都一样。 武状元朗声道:“听说宸王世子武功高强,特别是箭术一流,慕名已久,今日听说宸王世子也到场,不知可接受杜某人一战。” 宋显脸就青了。这三年来,每年的彻磋都是他拔得头筹,就算武状元要挑战也得挑战他才是,居然挑战宋濯,什么鬼! “宋濯。”元德帝望向宋濯。 宋濯一笑,足尖一点,就飞掠到了擂台上。 武状元只见眼前青年容貌华丽,清风绝雅。穿着一身莹白刻丝华纹劲装。箭袖高封腰,脚登朝云腾锦靴。长发如墨似瀑披在身后,一丝不苟。阳光打下来,美若神祇,意气风华。 宋濯唇上含笑,朝着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简单平常的一个手势,却给人一个厚重大气之感,似乾坤在握,从容,自信,却不傲慢,对对手的尊重。 ☆、第195章 再无斗心 “表哥来了!” 宋濯上场,宁卿很高兴,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双眼灼亮地瞅着他。 敬仁太后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坐在后面,原本怕前面打斗太激烈吓着她。现在宋濯上场,就朝她招手。 宁卿走上前去,敬仁太后就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捂着她的脸问:“可有冷着。” “不冷,我穿得很厚。”宁卿笑着摇头,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场上的宋濯。 敬仁太后瞧着她就觉得欢喜。她长得美,又乖巧,小表情也多,有趣极了,平时看着她跟宋濯小夫妻亲呢玩闹她就高兴。恨不得把宁卿弄进宫里住着,天天见着才好玩儿。 “要开始了!”秋嬷嬷道。 宁卿一脸期待地看着。 这届武状元武功极高,至少是近十届最好的。而宋濯的武功,相传极好。但这只是传言,因为宋濯极少动武,像这种试魅宴的盛事,他向来不屑参加这种活动。 在八年前,安王造反,兵临城下,把整个皇宫重重包围。眼看安王就要入宫弑君夺位。后来宋濯出现在高台之上,只凭着一柄震天弓,九箭齐发,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扭转乾坤。那年宋濯才十四岁。 后来宋濯的箭就被传得神乎奇技。至于他的武功有多高,倒是不太清楚,只知道很好。听说在这一代的贵公子中可拔头筹,好些与他一起到外办差的武官都大赞宋濯武功高强。至于是真是假就不清楚了,反正绝不会差就是。 武状元虽然连比了几场,但因为武功极高,倒没多少疲惫。正因为比了几场,现在气势正足,拔剑就向宋濯刺去。 观众正期待一场激烈的比赛。谁知,武状元还没近宋濯的门面,宋濯手一转,武状元手中的剑就绷断,武状元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摔到地上。 观众们静了一静,下一秒,差点就大骂一声:“卧草!” 人家武状元气势汹汹,那一个叫志满气得啊!怎料宋濯一挥手就把人家给毙了! 众人憋了这么久,等着看精彩绝伦的打斗,怎料只有一招!虽然,很震惊,但震惊之余,有种无言以对。 “唔,表哥好帅!”宁卿高兴得想要挥舞小旗子。 “这孩子……”敬仁太后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宋濯。 “咦,皇弟,濯儿武功居然这么好。”元德帝笑着望向宸王。 宸王呵呵哒。能把整个江湖搞得腥风血雨,能不好? 元德帝看宸王一副不怎么高兴的高冷表情,他就高兴了。 “喂,宋濯,你把武状元给撂了,咱们试什么魁!”小墨郡王指着宋濯叫了起来。 “来来来,小墨表弟,本世子很久没动武,今儿个上场,替武状元一个个来试。”宋濯朝着他勾手指,笑得一脸意气风发。 敬仁太后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这猴儿。” 宁卿很高兴,眯着眼笑。 元德帝也抚须笑了起来:“让他们玩。” 小墨郡王大怒:“试魁宴!试魁宴,宋濯,你给本郡王滚下台!” “小墨,上台去!”宋科大笑。 “上你一脸!”小墨郡王呸了宋科一脸。 他这几年潜心苦学,好不容易武功有进境了,本想今天试魁宴大展身手,没想到宋濯上台了,他上去岂不是被这货给秒了!这脸面就丢大发了! “宋濯,下来,不准在上面!” “宸王世子,下台!下台!” 众贵公子们也疯了。原本个个磨拳擦掌,打算一展身手,没想到宋濯居然堵在这了!谁也不想被宋濯一招秒!他们一点机会都没有,太气人了! 万人叫着宋濯下台。就算宋濯脸皮再厚,也有些撑不住了,但撑不住也得撑,因为卿卿要看表哥打架。 宋濯回头望宁卿,只见宁卿拿出一个小旗子,朝着他挥着。宋濯被宁卿鼓舞得脸皮又厚了几分。 元德帝和赵丞相等高官看着这情境大为有趣,都笑了起来。 “宸王世子,下台!”众贵公子还在叫。 宋濯干脆往那群人一指:“孬种,有本事就上来!” 被他指着的一片全都是身子一抖。 宋显看着宋濯居然吓得众贵公子都不敢上台,脸色阴沉到极点。宋濯,算什么!凭什么把人吓成这副模样! 只见宋显怒喝一声:“三弟,为兄早就想跟你切磋了!” 说着飞身上台。 宸王看着他,嘴角一抽。 众贵公子:“卧艹!有个傻逼作大死!” “他是谁?啊,看清了,是宋显!” “兄弟相争!有好戏看了!” “话说宋显武功高超,这三年试魁宴都被他轻易拔得头筹。与宸王世子比,谁赢?” “宋濯!”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就算没有一招毙了武状元,他们也觉得宋显玩不过宋濯。因为自从宋濯回来,短短几个月,就攻城掠地,把宋显逼得几乎一败涂地。 以前一直支持宋显的官员,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过,他们也冤啊!要不是看在宸王面子上,要不是宋濯失踪几年,他们才不会支持宋显! 宋显被宋濯逼得焦头烂额,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自己比宋濯差,觉得是元德帝偏心,敬仁太后更偏心。有两尊大佛护着,他哪里施展得开! 官场施展不开,那么,他就在武场上找回面子! 武功,绝不会因为水土不服而让他被埋没! “大哥。”宋濯朝着他一笑。 “三弟。”宋显呵呵冷笑。 “要打吗?” “当然!”宋显饶有兴味道:“不过这样打没意思。不如咱们玩骑射。” “好啊!”宋濯说:“但人人都知道,本世子擅弓,本世子怕别人说我欺负大哥。” 宋显脸色一冷,高声道:“本公子也最擅使弓!” 宋显确实是最擅使弓!他以前在祈州就被称为神箭手。至于传言中宋濯能九箭齐发,他可不信! 因为他自己就是神箭手,自然知道要做到九箭齐发,九发九中有多难。 宸王也是最擅使弓,当年骑射在上京可谓无人能敌,镇守祈州,多次出兵,他的神弓也让敌人闻风丧胆。但即使是宸王,最多也只做到五箭齐发。 所以宋显一直认为,那不过是拍宋濯的马屁而传出来的谣言。他甚至觉得这世上跟本没人能做到。 直到两年前在无云城,他碰到了那个恐怖的血庄主! 那简直是他一生的梦魇啊! 先是当众碎了他的衣裳,让他出尽大丑。后来他攻上血庄,在半山腰被他九箭齐发所震摄。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红血的身影,艳衣猎猎,风华并发,朝着他弯弓搭箭。利箭的破风之声,还有刮过他脸颊的微痛之感,那种频临死亡的感觉,直到现在想起,还如昨日发生! 这两年,宋显很刻意地忘记那段记忆,因为那已经成为了宋显的心魔,再难根除!别说是回去报复,就是想起都不敢。 除了这几种生命的威胁。最重要的是,血庄主能够九箭齐发给予他的震摄。弓是他最擅长的地方,却看到这种神迹般的箭术,让他第一次有一种自己不如人的感觉。那似是一种凡夫俗子仰望绝世天才的自卑锉败。这才是他真正的心魔! 后来听说血庄子被几名武林隐世高手联合杀死,他才狠狠松出一口气,血庄主已死,他再也没有心魔! 宋显认为,这世上,唯一的箭神是血庄主,但此人已死。第二个能压住他的是宸王,而宋濯,还远远不够! 因为他的骑射是宸王一手一脚教导出来的。他以前也随宸王上个战场,在战马上杀过敌,射死过敌军将首。 他,是真正从军队历练出来的,而宋濯,只在上京这个金窝银窝学习,即使有名师,怎么也不如从军队里历练出来的强! 虽然他自认最擅弓,但到底还是有点怵,所以他还选了骑射! 骑射,那才是他最擅长的!是军队最常用的! “哦,骑射,有趣!”元德帝听到这玩法也笑了,望向宋濯:“宸王世子也应?” “大哥约战,怎能不应。”宋濯说。 “三弟,你可想清楚了。”宋显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冷笑:“骑射,可不是站在那里对着靶子射箭。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否则就隋了你‘箭神’之名。” 宋濯墨眉一扬:“大哥都怕不丢脸我怕什么。” 宋显呵呵哒,现在你就笑吧,一会可别哭着求饶。 “玩法?”宋濯道。 “就在擂台下。”宋显道:“相距三十丈,名挂十块小木牌。咱们各自身上挂八块小木牌。谁拿把对方的木牌扯掉就谁赢。上马,可用弓,也可用别的兵器。” “这玩法倒新奇!”元德帝赞成。 周围观众也兴致勃勃。已经不再一致认定宋濯必赢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骑射,而不是站在原地对着靶子射箭。 两人上马,可用所有武器攻击对方,抢牌子。远处挂得高高的牌子,自然最好就是用弓了。 第198节 而大家都知道,宋显是上阵杀过敌的,没有比这样从鲜血中历练出来的骑射好。而且宋显也是一等一的使弓能手。宋濯虽然绝才绝艳,但到底没上过战场。这比塞结果,可悬了! 两刻钟后,赛场上,宋显要求的布置已经做好了! 牌子有两种颜色,宋濯的是红色,宋显的绿色。各在身上挂八个。两人身后,有用木架撑起一个架子,上面分别挂着一排十个牌子。 两人分别上马,宋显拿了一柄银弓,身后背着箭桶,里面满满都是箭,他还拿了一把红缨长枪。骑在马上,威风凛凛,铁血而钢强,气势逼人。让人一声大赞。 元德帝笑着道:“宋显,不错。真不枉皇弟这些年的教导。” 宸王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这孩子臣弟一直亲手教导。上战场也带上他。” 元德帝点了点头,望向宋濯:“宋濯也很好,哈哈,真好看!” 宸王却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宋濯也骑上了马,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墨发飞场,身姿飘逸如惊鸿,风华并发,惊艳得让人眼都直了。他手上只握了一柄震天弓,身后箭桶只有九支箭。 这时战鼓响起,让人心都跟着跳动,一时间被带动得热身沸腾。直到鼓声停下,太监才高喝一声:“上场后不准再多拿兵器,开始!” “宸王世子手里只有一把弓,只有九支箭,能拿下十八个牌子吗?”观众都惊了。 “而且宋显可是会动的!” “开始了!” “喝!”只见宋显大喝一声,他不急着射下宋濯身后的牌子,他直取宋濯! 原以为宋濯会被他的气势所夺。没想到,宋濯抽出身后仅有的九支箭,搭箭,拉弓,众人只听到绷地一声,利箭猛地朝宋显激射而去。 宋显大惊,想要用手中的枪把宋濯的箭打下,但他的手突然一震,似被什么东西给打中,接着,他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打得凌空一翻,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圈,就摔到地上。 “宋濯!”宋显大喝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观众已经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响:“天啊!” “九箭齐发,九箭九中!” “一击十八个牌子全拿下了!” “连宋显身上的八个也拿下了!” “刚才宋显还朝他跑来,是走曲线!”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是神迹吗?” 宋显整个人都懵了。坐在地上,往腰间一摸,哪里还有什么牌子!回头一看,差点就崩溃了。 只见离他七八丈的木架上,插着整整齐齐的一排箭,共九支。每支箭上都钉着两个绿色的牌子,不,不是钉着牌子,而是钉着穿过牌子的小磨绳上! 简直是神乎奇技! 宋濯居然真的能够做到九箭齐发,九发九中!刚才他的痛和那股大力,就是宋濯的利箭擦过而造成的。 宋濯还能把围挂在他身上的牌子全射走! 宋显呆呆地抬头望向宋濯,只见宋濯一甩震天弓,笑容滟滟地望着他,那一身风华绝代与气势,还有刚才利箭的破空之声,简直就如两年前弦月半山腰上一模一样! 宋濯背着阳光,让人看不到他的脸,只见他一身白衣萧瑟,寒风猎猎,除了那一身白衣,那简直就跟血庄主一模一样! 这时,宋濯打马而去,纵声大笑,说了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宸王府……没有世子!哈哈哈!” 宋显整个人像被雷给劈了一样!宸王府没有世子!这句话是在无云城,血庄主说的!当初他去请血庄主当幕僚,而血庄主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碎了他的衣裳! 这一生的耻辱,他死也不会忘记! 这时,武状元也惊骇地喃喃一句:“血庄主!宸王世子居然是血庄主!” 武状元是武林中人,当初也经历过抢冰羽兰,当时宋显求幕僚他也在场,听到这句话。还有后来的攻打血庄,他也在场,他就是当初侥幸逃走,没死在血庄主箭下的唯一生还者! 宋濯的箭,还有这一句话,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宋濯,就是当年把江湖搞得一片腥风血雨,差点把整个江湖给掀了的大魔头,血庄主! 武状元不由苦笑,也对。若不是宸王世子这样惊才绝艳的人,谁还有这个能力呢! 宋显整个人都崩溃了!宋濯居然就是血庄主! 耻辱,还有那压得他一生抬不起头的惊才绝艳! 血庄主才是正儿八经的宸王世子,而他,当初居然去请宋濯给他当幕僚!最后居然还自认自己是宸王世子! 这,简直就像一场大笑话一样! 宋显整个人都蔫了,面对着这样的宋濯,他,再也提不起斗心! “说到底啊,还是嫡子更厉害!”元德帝哈哈大笑:“皇弟啊,宋显还需再调教!” 宸王哼了一声,见宋显还坐在场上,对身后护卫冷喝一声:“去扶大公子回来!” ------题外话------ 宝宝们,对不起,打斗什么太难写了。不会写,所以拖这么久。因为不想卡在打斗中途,想写完。所以才拖了时间,对不起。么么哒 ☆、第196章 自卖(二更) 宋显整个人都蔫了,好像神精气都被夺了一样,失魂落魄。 宸王的护卫把他扶回去,蓝若英白着脸扑过去:“相公……” 宋仁和杨梦也是白着脸。特别是宋仁。在他眼中,宋显向来都是无所不能的!在祈州时,万人拥护,办什么事都不费吹灰之力。但自从到了上京,就一败涂地!说是水土不服吧,但初来京三年,不都是好好的?宋濯一回去就成了这样! 比武吧,而且还是骑射,作为参加过战事的宋显,明显比宋濯更有优势,但却在宋濯面前弄得像丧家之犬一般!这叫一直崇拜着宋显的宋仁如何接受啊! “显儿可是伤着了?”元德帝扫了他一眼。 宋显还回不过神,元德皱了皱眉,宸王道:“可能身子不适。”接着冷喝一声:“送大公子回去。” “这不会是经不起挫折?”元德帝说着就摇了摇头,刚好见宋濯走过来:“濯儿武功又精进了。刚才可有伤着你大哥?” “不过是用箭震了他一下。”宋濯道。 “下手没轻重。”宸王声音微冷。 宋濯道:“他是我大哥,上过战场杀过敌的男人,难道是身娇玉贵的小姑娘?摔不得?” 宸王轻哼,不说话。 元德帝笑着摇了摇头:“濯儿说得对。皇弟啊,显儿火侯还不够,再历练历练。” 宸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宋濯一脱开身,连忙跑去找宁卿。宁卿早伸着脖子瞅他,见到他就走过来:“表哥好厉害,可惜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想看!” 宋濯低笑着把她捂进怀里:“等生下宝宝,表哥带你去江湖打妖怪!” “哇哦,这是真的?”宁卿一听就兴奋了。 “当然。到时我们去江湖做侠侣。” 宁卿突然又想起当初与水经年相约去闯江湖一事,有些伤感。 “怎么了?”宋濯摸了摸她的头。 “我想水哥哥了。” “那咱们一边闯江湖一边去找水哥哥。”宋濯说:“他的封地在天水西北,从无云城穿过的话,会很快就到。到时咱们带着宝宝一起去。” 宁卿很高兴,连忙点头:“好。” …… 话说宁妙一家被赶出宸王府后,整个上京都传遍了她在越城的丑事。 原本宁二爷还想,要是真找不到人家,就打着是宁卿堂姐,沾亲带故地嫁进某权贵家当贵夫人,有了宸王妃劝着宁卿,怕宁卿也不会作声。 没想到偏撞到枪口上,别说是打着宁卿堂姐的身份嫁进侯门公府了,就算是到外面说一声她是宁妙,都被上京百姓唾沫淹死,哪个敢接纳她。 顾氏实要是被吓怕了,被扔出宸王府后就哭:“回家吧!咱们回去!” 宁二爷脸色铁青,他没有说话,但却默认了。但看到宁妙那一嘴牙又被打掉,想到那三十五万两银子白白打了水漂,气得直想吐血。 不甘,又怎么办,这个上京跟本就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宁妙看到宁二爷不作声,就知道宁二爷也打算回越城了。而且,他不会再花钱给她补牙!她气得泪都出来了。她怎能灰溜溜地回去!怎能! 因为身上有伤,宁二爷一家找了间小客栈,请了个大夫上药。一家人沉着脸吃了饭就睡了。 宁妙没有吃,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顾氏心疼,但不敢多说,只当她没心情。 因为带得钱太多,生怕遭贼了,几人住客栈一直要一间大房。一家人住在一起。 大房有三张大床,有屏风隔着。宁妙和顾氏一床,宁二爷和宁修成一人一张床。 宁二爷、顾氏和宁修成这一睡就睡得像死猪一样。宁妙偷偷摸到宁二爷床下,把宁二爷藏到鞋底四十五万两银票全部偷了出来。然后跑了出去。 第二天直到是午,宁二爷三人还没起,直到小二拍门,三人才被吵醒,宁二爷腰酸骨疼,发现三人都睡到中午,很是奇怪。 宁二爷第一时间就去摸自己的钱,一钱,就惊了:“我的钱呢?” “什么钱?”顾氏见他摸鞋子就知道是那四十五万两了,脸色一变。 “我的钱!四十五万两银票!”宁二爷脸色青白,把两只鞋子翻了又翻:“怎么不见了?怎么会?” 接着又找床。顾氏更是把两只鞋子都割破了,还有自己的、宁修成的,都豁破了,但又怎么能找到! “是不是你们客栈偷了我们的钱?黑店啊!”宁修成叫着扑向小二。 小二早就被他们一家吓得脸都白了:“冤枉,我们店虽然不是什么名客栈,是小店,但在上京经营了几十年,怎么可能做这种缺德事!而且这是上京,又怎么可能有黑店存在!” “一定是你们!否则我们怎么可能睡到大中午!对,一定是你们在我们的饭菜下了药!”宁二爷道。 “神经病!”小二道:“要说可疑,你们怎么不怀疑与你们一房的女子?昨晚三更半夜,我们见她出去了。我们还劝她,说危险,她不理人,转身就走了。我们又拍你们门,你们睡得像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如果再怀疑,报官!” 小二说着一溜烟跑了。 “宁妙?!”宁二爷大惊失色。“宁妙呢?” 顾氏身子晃了晃,知女莫若母,用脚后跟她就想到,宁妙一定是去补牙了!以她的傲气,又怎么可能让自己一辈子缺牙!又怎么甘心灰溜溜回去! “那贱人一定是去补牙!”宁修成气疯了,转身,连外衣也不穿就跑。 宁二爷也是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冲了出去。顾氏只得哭着追上。 三人很有默契地来到补牙大夫的医馆。宁二爷面目狰狞:“宁妙呢?” 第199节 “哦,宁姑娘啊,她刚补好牙!我见她一个女子吧,没家人陪着,就让她在医馆的厢房歇着。”补牙大夫笑着说。 宁二爷听到宁妙已经补好了牙,脑子一晕,差点没裁到地上!这,又去了三十多万两了吧! 宁二爷和顾氏宁修成猛地冲去厢房。因为上次宁妙补牙时在厢房休息过,所以他们知道位置。 他们猛地冲进一间厢房,只见宁妙脸已经肿了起来,正坐在床上。 宁妙见到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身子就是一缩,尖叫着:“你们来打我呀!我嘴里的是几十万两银子!你们都打掉!” 宁二爷被气得眼前一黑,猛地冲上前,真的想一拳打爆她! 宁妙又尖叫:“我补好牙就能嫁个贵公子!到时你们要几百万两都有!” “嫁贵公子,有这么容易!宋濯就在那里,你嫁呀?连宋显这个庶子都不要你,谁要你!”宁二爷大吼着,想到她嘴里的是几十万两银子到底下不了手,只揪着她的衣领使劲的摇。 “还有多少钱!十多万两也好,拿出来!”宁修成急得跺脚。 “一个铜板都没有了!”宁妙道。 “我不信!不可能!拿出来!”宁二爷拼命地摇她。 “真没有了!”补牙大夫站在门前:“又不瞧瞧这牙补多少次了!牙根都快烂了!要不是本大夫医术高超,能补好?现在能补好已经是奇迹!我遵守承诺,打了七折,也得四十八万两银子!后来吧,见她可怜,就四十五万两给补了!” “四十五万两……全部补了?”宁二爷受不住打击,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顾氏也快晕死了,他们二房分得的所有家产啊!居然全折腾过去了! “不可能!你这个黑心大夫!一定是你骗钱的!补几颗牙而已,哪能几十万两几十万两的!”宁修成冲过去要打大夫。 但大夫一脚就把他给踹翻。一脸鄙视:“这个世上,只有我能补牙,有本事找出第二个啊!把他们全扔出去!再敢来闹事,就报官。” 于是,宁二爷一家四口又被扔了出去。一家四口只得回了客栈。 宁二爷直接被气病了,躺在床上一副快死的模样。 宁修成整天骂骂咧咧,抓住宁妙就骂,说她败家娘儿,又拖又拉,说要卖了她进青楼接客。 宁妙就反骂,说她要进王公侯府里当贵夫人,到时十倍奉还! 顾氏一边哭着一边劝架,拉开两人,又对着宁妙哭:“想进侯门公府,哪有这么容易啊!除非是自卖到伢行,让伢婆把你卖进贵族家里当丫鬟!” “我不当丫鬟!就算当贱妾也不当丫鬟!”宁妙气狠道:“不是有瘦马?” 顾氏还是不同意,觉得太冒险了,但宁二爷重病着还爬起来,指着宁妙说:“卖卖卖!卖去当瘦马!” 只有这一条路!现在就像一场豪赌!要是宁妙不进侯门公府,这八十万两真的打水漂了! 于是,宁妙决定自卖进瘦马馆当瘦马。 瘦马馆的牙婆看到宁妙嘴角就抽了抽:“这等姿色吧,一般般!送进一般富商家,或六七品小官家尚可!而且这年纪也太大了,十九岁,老姑娘!谁要啊!身段也平平无奇,才艺嘛……刚才听了弹的琴,实在是……其实我觉得,宁姑娘还是自卖进青楼更合适!” 宁妙听到就瞪红了眼:“谁进青楼!谁当妓子!” 牙婆嘴角一抽:“这瘦马跟妓子也差不远了。” 宁妙大怒:“哪里差远了!明明不一样!” 牙婆眼皮直跳:“好吧,不一定!但你这副模样,当瘦马实在不够姿格!送进富商家或是六七品小官家也不够!还是请回吧!我们不会买你的!” 宁妙羞愤得直想死。恨不得把牙婆给咬死!居然这般羞辱她!但她忍着!等她哪天当了贵夫人,就把这可恶的牙婆给整死! “我给你钱!”宁妙咬牙道。 牙婆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世上,居然真有倒贴钱卖身当贱妾的?真真稀罕了! “好吧,见你这么有诚意,我就收你一百两!把你介绍到各家各户。但人家买不买你,可不能保证!”牙婆道。 “我只去大贵族家!要去王府!我要给王爷做妾!再次,也得给丞相做妾!要长得英俊的!”宁妙道。 唷呵,要不把你介绍给皇帝当贵妃娘娘?牙婆心里如是道,面上却笑呵呵,连声应着。介绍就介绍吧,有什么,反正没人要她!一百两不赚白不赚! ☆、第197章 纳妾就阉了 很快进入到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宁卿穿得厚厚的,自己一个在家时都不愿意出门。只有宋濯下朝后,才带着她到园子里走走。 她怀着孕,宋濯一直跟她睡,并没有搬到书房,或是别的房间。 莹雅等得脖子都长了。 自从宁卿传出怀孕的消息,她就日日期盼着宋濯召幸她。也盼着宁卿大度,不能侍候宋濯了,会主动给她开脸。就算是贱妾也好啊! 但她盼了一天又一天,盼了足有三个月,宋濯和宁卿还没有动静。 她算着日子,现在宁卿已经快四个月了吧,虽然可以侍候宋濯,但七个月后就不行了!这要等到宁卿生产后坐月子,有些贵族男子,一般会在女子生产的起码半年后,女子身子彻底干净了才愿意同房。 那宁卿以后至少还得有大约一年时间不能跟宋濯同房。 这样的情况,她还不做好打算吗?还是已经安排好了人?是慧苹还是春卷? 春卷就算了,长得忒没姿色,更有可能是紫婉和紫芦! 说不定这几个早就侍候过宋濯,她不知道而已! 莹雅越想越觉得可能,心越发焦虑,再也等不下去了,她应该主动出击。 但她侍候宋濯多年,深知宋濯性格,若非他主动来找,她投怀送抱,下场只会像当年的雪妍一样。 所以,她只能从宁卿身上下手。 只可惜自从宁卿与宋濯回京,宁卿就被她的丫鬟包围的,别的人一个也近不了身。 莹雅只得逮机会。 这天,宁卿在午睡,几个大丫鬟刚巧都出去了。其余的丫鬟被放出去玩了,只余两个二等丫鬟在一边看着。 莹雅看着机会来了,就走了进去。那两个二等丫鬟一惊,一个道:“莹雅姐姐可有事?” “没什么。我做了一双小鞋子,想送给将来的小公子。”莹雅道。 “有心了,交给我就好了。”那名二等丫鬟道。 刚好宁卿醒来,惺忪地揉着眼:“慧苹,我腿麻……” “慧苹去小厨房给姑娘准备粥了。”二等丫鬟道。“让奴婢……” “脚麻我家有个推拿的秘方。”莹雅双眼一亮,说着就走上来。 “腿麻,按按……”宁卿嘟囔。 莹雅心里一喜,连忙走过去,坐到床边给宁卿按着。“世子妃可好点了?” 宁卿这才全醒了,看是莹雅,一怔。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等到莹雅揉了一会,才道:“已经好了。” “奴婢再给世子妃揉一揉。”莹雅笑着道。 “不用了,我要起床。”宁卿说。 两个二等丫鬟侍候宁卿半年,一看就知道宁卿不喜莹雅,又想到莹雅是宋濯的预备妾,态度就冷了下来。 莹雅想伸手去扶,两个二等丫鬟已经走了过来:“莹雅姐姐先出去吧,我们侍候世子妃梳洗。” 这时慧苹和紫婉回来,莹雅就更加挤不上去了。 莹雅也感觉到宁卿不待见她。为什么不待见,自然不想给她开脸当姨娘!莹雅很委屈,鼻子一酸,转身出去了。 晚些宋濯回来,还没进碧云轩,就知道今天莹雅靠近了宁卿身边。 莹雅的想法他一直很清楚,打发是迟早的。 但刚回来就准备大婚,太忙,婚后确定宁卿有孕,更忙。几乎把莹雅给忘记了。这两三个月倒清闲些,但刚新婚,就把莹雅给打发了,那名声实在不好听。 现在这个时候刚好,他正准备料理了她,没想到她就按不住了。 宋濯回到屋,见宁卿郁郁的,就把她抱进怀里,先亲亲她,再摸摸她的肚子:“怎么了?今天见到莹雅,不高兴?” 宁卿见他先提起,嘟嘴瞪了他一眼:“把我隔应死了。” “表哥今晚就把她送走。”宋濯在她的肩窝蹭蹭。“以前时机不适合,怕别人说你。” “我不怕人说。”宁卿说:“反正都瞒不久。别人迟早都知道我是个妒妇。” 宋濯听到她自认是妒妇,噗嗤一声笑了,心里甜甜的,把她的小脑袋按到肩窝里,不住地揉着。“好好,马上送走。我的小妒妇!” 吃了晚饭,宁卿在勾毛线,她要给宝宝做一顶小帽子。 宋濯却出了门。 自从回京后,宋濯极少晚上出门,除非有公事,否则都在家里陪宁卿。 宋濯出门前,特地叫上了莹雅。 莹雅得知宋濯带自己出门,就是一喜。又是娇羞又是激动。宋濯从来不带丫鬟出门,而她是第一个。 莹雅想,许是宋濯终于忍不住了,而自己今天找过宁卿,心思不明而喻,宋濯意会到,就想叫她侍候。至于为什么到外面,她就不知道了。 外面正在下小雪,宋濯骑了马,莹雅坐在小马车里,偶尔掀帘去看前面的宋濯,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就像新娘一样。眼前之人是自己的新郎,而她坐的不是马车而是花轿。 走了大约两刻钟,终于到目的地了,是一间非常有名的酒庄。 宋濯带着莹雅上去。莹雅见这酒庄风雅,很是高兴,想着宋濯待她的情义就是不一样,居然带她来这种好地方。 等进了厢房,莹雅就怔了,因为房里有人!而且是三个! 一个是沈成恭,一个是宋科,还有一个是小墨郡王。 宋濯让莹雅到一边坐着,他只跟沈成恭几人喝酒聊天,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各人才散了。 宋濯带着莹雅下楼。莹雅见宋濯不是在酒庄要里她,有些失望,有些莫名其妙,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直到下了楼,宋濯才道:“这三个人你都认识吧。” “当然。”莹雅笑道:“一位是咱们天盛最受重用的外姓王,一位是四皇子,一位是公主府的郡王。都是上京响当当的人物。” “这三人,你挑一个。给沈成恭当庶妃,或是给四皇子当贵妾。给小墨当庶妃也可。”宋濯云淡风轻地道。 莹雅闻言如遭雷击,满是不敢置信:“殿下,你说什么……” “给沈成恭或小墨当庶妃!给四皇子当贵妾!你选一个!你没听错,这不是玩笑。”宋濯声音微冷。“这三人,是我的至交好友,沈成恭和四哥稳重厮文。小墨虽然胡闹些,但也是能托付终生之人。你虽然跟了我几年,但你我之间是清白的,只有主仆之情。他们都知道,也接受。并不会嫌弃你。” “为什么……”莹雅泪如雨下,这几个,都是上京一等一的人物,她嫁给他们其中一个,也不算亏,但她爱的是宋濯。 “你不用问为什么。本世子此生不会纳妾。”宋濯冷声道:“这几人你若不愿意,那本世子就送你回孟家。” 第200节 莹雅本姓孟。是正五品的文官中散大夫的嫡长女。莹雅已经二十一岁,若这个年纪被送回去,再加上她跟了宋濯几年,怕再也嫁不出去,只能上山当姑子了。 宋濯不觉得自己绝情。但错不在她,他已经为她铺好了路,仁致已尽,要是她自己不愿意走,就怪不得他了。 莹雅听着他的话如遭雷击。 她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她早就知道宁卿擅妒,没想到会擅妒至此,居然对她赶尽杀绝! 一定是今天她进去,宁卿才让宋濯撵了她! 第二天一早,莹雅拿了牌子进宫找敬仁太后。 要不是被逼到绝路,她绝对不会到敬仁太后处告状,因为她知道宋濯不喜欢她们动不动就进宫告状。 敬仁太后正念叨着宁卿:“这丫头好久没来了。” 秋嬷嬷笑着道:“世子妃身子重,已经快七个月了,不宜走动。” “让李德送些补品过去!上次进贡的一枝千年玄参,给她送去!”敬仁太后道。 “奴才昨儿个才送了东西过去,今天又得跑一趟!奴才又能喝上宸王府的梅香茶!”李德笑着打趣。 敬仁太后佯怒地瞪他:“让你跑个腿儿你还要吃这吃哪的,皮子痒了?” “大冬天的,不吃点东西,跑不动!”李德嘿嘿笑着讨趣。 “来来,拿那碟五梅饼堵上他的嘴!” 秋嬷嬷送上五梅饼,李德就吃。引得敬仁太后哈哈大笑。 “娘娘,莹雅姑娘来了。”外面的宫女道。 “让她进来。”敬仁太后说。 不一会儿,莹雅就进来了。她有些憔悴,眼都哭肿了,白着脸走上前,声音微哑:“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说着行了个大礼。 敬仁太后望了望她:“你怎么了?好些日子不见你进宫了,一进来就哭,什么事儿?” 莹雅连忙道歉赔了罪才说:“殿下,要把奴婢送人。” “你说什么?”敬仁太后一怔,“濯儿好好的把你送人干什么?” “是世子妃……”莹雅咬了咬唇:“世子妃容不下奴婢。” “胡说!”敬仁太后一听她说宁卿的坏话,就怒了,“定是你做错了事,她才撵你的!” “娘娘,奴婢冤枉!”莹雅急道:“自从殿下带着世子妃回京,奴婢跟本没机会近她的身!更莫论是婚后了!奴婢连远远看她一眼都难。殿下从不让咱们接近她,殿下也不见我们。更别说是……开脸当妾。” “什么,你还没侍候过吗?”敬仁太后皱了皱眉。虽然宋濯和宁卿还没有动静,但她一直以为莹雅已经侍候过。之所以还没抬为姨娘,很可能是要等宁卿生下孩子后。 “没有。”莹雅咬唇摇了摇头。“昨天奴婢去世子妃的屋子,听到世子妃说腿麻,就给她按按。晚上,殿下就带奴婢出去,说要把奴婢送给康王或是四皇子。” 莹雅说着就泪如雨下。 敬仁太后脸色就不好了。她在意的不是一个莹雅,而是宋濯的纳妾问题。“李德,去把世子妃请进宫。” 李德一怔,只好退下。谁知道,半个时辰后只有他自己一个回来,脸色铁青道:“接不进宫!奴才去了宸王府,连碧云轩的门都进不了!外面的护卫说,世子妃有孕在身,最近身子有些弱,谁宣也不出门。” 敬仁太后只感到眼前一黑,气极了:“荒谬!一定是宋濯故意拦着!” “那只能等世子下朝,与世子慢慢说了。”秋嬷嬷道。 “那混帐东西会听?瞧瞧,现在已经防上了,他还会听?”敬仁太后气道。 秋嬷嬷嘴角一抽,既然都知道世子不会听,那就别提了啊! “可世子妃跟本就请不进宫。”秋嬷嬷道。 跟本不能用强的。一是宋濯在那里拦着,二是宁卿怀着身孕,要是她挣扎,出事了怎么办? “兹事体大,可不能任着他们两个!”敬仁太后想了想,咬牙道:“哀家亲自去找她!” “娘娘,不可!”李德和秋嬷嬷,甚至是莹雅都吓了一跳。 “有什么不可!”敬仁太后眉毛一挑:“哀家很久没有微服私访了!李德,把那支参带上。” 敬仁太后就在秋嬷嬷和李德的掩护下出宫了。 宁卿正织她的小帽子。今天宋濯让她不要出去玩,她很听话的没有出门。最多在碧云轩里走一走。 外面的护卫可不让秋嬷嬷等进去,但一见是敬仁太后,俱是吓了一跳,拦不住,只得让敬仁太后进去了。 “卿丫头。”敬仁太后走进屋。 “皇祖母?”宁卿没想到敬仁太后会出宫,大惊,连忙起来,走上前:“您怎么出宫了?” “咳……你好久没进来,哀家有些闷,很久没出宫了,所以就出来走走。”敬仁太后看着她的肚子,就眉开眼笑,拉着她的小手走到榻前,让她坐下:“快七个月了。” “嗯。”宁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头时突然看到莹雅,脸色就是一变。 敬仁太后把她的脸色都看在眼里,皱了皱眉:“你快七个月了,再也不能侍候濯儿。生产后半年内也不宜同房。是时候抬个妾了。莹雅是哀家赐的,规距好,又安份,你择个好日子抬了她吧。” 宁卿一听,眼圈就红了,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要。” 敬仁太后一噎,想不到她会这么直接,拒绝得连弯儿也不绕。 莹雅急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世子妃……奴婢与世子妃也认识几年了。什么性格世子妃也该清楚。而且奴婢不论容貌还是才华名望,样样都不及您!奴婢老实本份,绝不会做出争风吃醋之事,只盼世子妃给奴婢一个名份。” “瞧瞧,多老实的人。”敬仁太后对莹雅这翻表白很满意。“而且你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就当多了一个姐姐!” 宁卿还是摇头,低声道:“不要。” 莹雅心跌落谷底,在敬仁太后跟前,她都拒绝,泪如雨下:“世子妃……奴婢……如若世子妃信不过,奴婢可喝下绝育之药,只求能留下来侍候世子妃。” 你哪里是侍候我,明明是想侍候表哥。宁卿心里如是想,摇了摇头。 “卿丫头,可不能这样擅妒的!”敬仁太后神色一冷,最后又微微一叹:“女人就该宽容大度!你就当多了个下人!或是多了一只小猫小狗,喜欢就逗逗,不喜欢就撂开。” “我不养小猫小狗。”宁卿撇了撇嘴。 莹雅脑子一白,满眼焦虑,又是期盼又是祈求地看着敬仁太后。 “那就把她放得远远的。”敬仁太后有些被宁卿气到了:“把她放到西院,也不用她过来请安,就当她死了的就行。其实,与现在也没有多大变化。她现在也不到你跟前啊,你不是生活得挺开心的吧?” 宁卿还是摇头。 莹雅崩溃了!忍不住嚎然大哭。 “哭什么哭!滚出去!”敬仁太后大怒。 莹雅只得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敬仁太后苦笑:“好吧,你不喜欢她。你已经有中意的人?慧苹,还是紫婉?” 一边的慧苹和紫婉脸色一白。 宁卿被敬仁太后逼得很委屈,就说:“不要。我不会给表哥抬妾。表哥是我一个的。表哥也说,不会纳妾,此生只有我一个。否则我才不跟他呢!” 敬仁太后只觉眼前一黑,惊道:“你说什么胡话!妻子给丈夫纳妾是本份!就算是醋坛子,不给丈夫纳,但也不能阻止丈夫纳妾不是?” “我可没阻他,他自己应的。”宁卿又重复说了一句:“要是他不应我,我才不跟他!若他现在反悔,我就带着宝宝走。他不让我走,我就爬到他床上把他给阉了,再自杀。” “你!”敬仁太后只觉得宁卿的话太惊世骇俗了!一时之时被震得脑子翁翁直响。而且她还说什么?把宋濯给阉了?“自杀,你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顾了?” “我阉了他,他就心理变态了,还会放过我?咱们母子一起投胎,来生能再做母子也说不定。”宁卿说着好像看见那情景了,抹了抹泪。 敬仁太后又是眼前一黑,一时之间毛骨悚然,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你这样,别人都会说你擅妒!” “我本来就是妒妇,别人实话实话,我乐意听。”宁卿说着还挺自豪的。 敬仁太后差点就气绝身亡了,世上还有这种女人!“你的名声也会毁的!” “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宁卿道:“若为了所谓的名声,让我明明心在被刀割着,还得笑意盈盈地给丈夫张罗着纳妾,张罗着丈夫与别人的婚事,这种名声,我宁愿不要!” “你……”敬仁太后一时无言以对。 “皇祖母。”这时宋濯快步进来。他呼吸有些喘,显然是赶着回来的。 “表哥。”宁卿一看到宋濯就眼泪汪汪的。她被敬仁太后逼得委屈极了,直想扑过去蹭蹭,求安慰。 宋濯看着宁卿,想到她现在所遭受到,心就是一痛,也不顾敬仁太后,三步并两走过去,就抱宁卿抱进怀里。接着抱进了内间,把她放到床上,亲了又亲。 “卿卿乖乖的,表哥会解决。”宋濯紧紧地抱着她,轻揉着她的小脸:“卿卿在这里呆着,表哥跟皇祖母说。” 宁卿点了点头。 宋濯亲了亲她的眉心,就出去了。他没有叫敬仁太后到别的地方说话,因为他知道这种事要让宁卿听着,宁卿才会安心。 “皇祖母你怎么出宫了?”宋濯道。 敬仁太后冷哼一声:“哀家老了,连召孙子孙媳妇都召不到了!” “我现在说清楚,我不会立妾。当初带她回来时就许诺过,绝不纳妾。” “不纳妾,这名声多难听吗?不仅说她是妒妇,还会说你惧内!”敬仁太后道。 “她都不在乎名声了,我还会在乎吗?”宋濯道:“而且惧不惧内,并非体现在立纳妾之上。我宋濯是什么人?世人皆知!就算别人真觉得我惧内,就让他们说吧!反正我宋濯太出色了,没一两个缺点怎么行!” 里面的宁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指着外面,对慧苹低声道:“好不要脸!” 宋濯内功高深,听到了。嘴角一抽,坏丫头,看一会怎么收拾她。 “你——”敬仁太后快被气死了,“就算你不在乎名声,也不能不纳妾。” “皇祖母为何非得让我纳妾?”宋濯道:“卿卿又不是不能生,她肚子里就有一个。” “万一生的是女儿!” “女儿怎么了?难道皇祖母打算让我的长子是庶出的?” “当然不行!” “那皇祖母喜欢庶出的孩子?” “庶孽……”敬仁太后撇了撇嘴。庶出的她可一个也不喜欢!宸王就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但她可讨厌庶出的宋显宋仁,甚至是悦和郡主,她不喜欢! “那不就结了!”宋濯道:“你只喜欢嫡出的。庶出的你都不喜欢,那生下来有何用?妾室既然不生孩子,那纳来还有什么意思?” 敬仁太后竟无言以对。想了好久才道:“皇祖母想你开心!” “我不开心!”宋濯嘴角一抽:“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纳妾的!” “哦,你错了,每个男人都喜欢!” 第201节 “那就当我异类好了。” 敬仁太后一噎。 “反正不管别人怎样,还是所有男人喜欢不喜欢。反正我不喜欢。”宋濯道:“我要卿卿一个就够了。皇祖母可记得我回京第一次进宫给你那一碟枣糕?” 敬仁太后又是一噎。 “再说,卿卿的名声已经很好听了,就怕太好听,会有人不喜,适当有一两个缺点也是好了,就让她当妒妇吧!” 敬仁太后浑身一凛。宁卿可谓如日中天,几乎整个天盛的百姓都念着她的好。整日天命贵女的念在嘴里,就怕有人说天命贵女,受命于天,母仪天下这样的话。 许皇后和太子妃怕都快按不住,要出手了。 而且宁卿嫁的还是宋濯,宋濯是惊才绝艳的人物,珠联璧合,谁不生畏。要是现在传出妒妇或是惧内这样的名声,倒是可以缓冲一下。 “随你们喜欢吧!”敬仁太后冷哼一声,就转身快步出去。 宋濯连忙追上,骑上马,亲自送敬仁太后进宫。 回到宫,敬仁太后还郁郁寡欢的。 秋嬷嬷和李德跟随她数十年,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秋嬷嬷笑道:“娘娘可是在替殿下不值?” “他是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敬仁太后没好气道。 这里,每个时代的男人都三妻四妾,而她也自认为最了解男人。所以他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幸福的,她不想宋濯为了宁卿而委屈了自己。敬仁太后这种心理,就是传说中的——有一种冷叫做你娘觉得你冷了! “娘娘难道不喜欢世子妃,觉得世子妃不够好?”秋嬷嬷道。 “我怎么不喜欢她呀?”敬仁太后道。 不论是宁卿天命贵女的命格,还是宁卿娇萌的性格,还有宁卿也可被称之为惊才绝艳的才华。敬仁太后都很满意,甚至是惊喜,觉得也只有宁卿这样的才配得上宋濯。 “奴婢觉得,以世子妃的容貌和才华,别说是当世子妃,就是当……也够资格!”秋嬷嬷道:“这种女子,世间再难找出第二个。要不是有她,世子就得娶程玉华那样的。所以,想要娶到她,自然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世子妃也说了,要不是他应她不立妾,她不会嫁给世子。” 敬仁太后沉默了一下。 “娘娘你想一下,不娶宁卿,娶个普通贵女,再立一堆妾。或是只娶她一个。您对比一下,哪个划算?”秋嬷嬷道。 敬仁太后一噎。在她看来,宁卿一个就比得过全上京所有贵女加起来。除了宁卿,上京没有一个配得上宋濯的。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秋嬷嬷说:“而且远真大师也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世子和世子妃的生活不要管太多,世子是个有主意的,握得越紧反而流得越快。” 敬仁太后一怔,立刻点头:“哀家差点忘记了。”接着就一叹:“罢罢罢,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哀家不管了!” 敬仁太后歪在贵妃椅上,又想起宸王府里宁卿所说的话。 突然想起年轻时先皇迎了一个新人又一个新人,年轻貌美的妃嫔一个接一个。那时,她笑着,心却在哭。心一寸寸的冷,一寸寸的碎。所谓的不在意了,看透了,都是被逼的。 她不承认宁卿的话,但却又羡慕宁卿不顾名声,勇于当妒妇! 这种勇气,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有! …… 宋濯刚搞定了敬仁太后,前脚走进碧云轩,后脚小松就来报:“殿下,靖国伯来了。” 宋濯眉目微冷:“嗯,请到偏厅。” 宋换过衣裳后来到偏听,只见靖国伯坐在那里。只有他一个前来,没有再带别的家人。 靖国伯穿着一件深黑色的简素袍子,须发花白,面容消瘦憔悴。谁也联想不到,这是当初老当益状,气势凛凛,红光满面的靖国公。 “外祖父。”宋濯走进来。 “濯儿你来了。”靖国伯看到宋濯就是双眼一亮,笑了笑:“自你回京,这是咱们祖孙第一次单独见面。” “前段时间太忙。”宋濯说。 靖国伯点了点头。初回来时赶着大婚,后来宋濯又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大婚时只远远见过一次。 “我也是知道你最近得空才来的。”靖国伯说着突然默了默,过了一会才说:“当年玉华和你外祖母的事,真是对不起……” “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宋濯摆了摆手。 “对的。”靖国伯点了点头,须发微颤:“我也希望你找到个好女子成亲。当初你带世子妃回京,困难重重,我原本想为你做一点事,想她认你五舅舅当义父,虽然我们家道中落了,名声也不好,但好歹也是贵族。后来出了天命贵女一事,我们就怕别人说我们往上攀,就不了了之。现在有了这样的好名声,真是太好了!事实证明,世子妃比玉华好了万倍有余。” “不要比较来比较去的,这没什么意思。”宋濯说。 靖国伯脸上一僵,就说:“其实是这样的,你的两个表妹还没出嫁。一个是你二舅舅最小的女儿玉宣,一个是你五舅舅的女儿玉琴。我想她们给你做妾。” 宋濯眉目一冷:“我不会娶她们的。外祖父还是为她们另择良婿吧!” 靖国伯一惊:“濯儿,她们到底是你嫡亲的表妹啊!” 宋濯道:“本世子嫡亲的表妹在上京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靖国伯老脸僵了下,觉得更加心寒:“她们也不求妻位,连侧妃和庶妃之位也不求,只求一个妾位而已!现在世子妃如日中天,咱们靖国伯那能跟她比,我们也没想要做什么,只求一个妾位。” “你们不想要做什么,为何不正正经经地嫁个人,非要跑来做妾?”宋濯一点情面也不讲。 靖国伯又是伤心又是气,他是希望宋濯娶了程玉宣和程玉琴之后,拉拔他们靖国伯府!可知道,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他们整个靖国伯府已经彻底败了!男人没法出仕做官,女的嫁不了高门大户! 以前所谓的世交或是亲戚一下子树倒猢狲散。别提多凄凉了!要是靖国伯府再没人扶持,最后一定会在上京消失! 他想依靠的,也只有宋濯!也只有宋濯才有那个能力!把靖国伯府一步步扶持起来。 “你就这么无情吗?那到底是你的外祖家啊?我是你外祖父!是你生母的爹!靖国伯府,是你生母的根!”靖国伯说着忍不住老泪横溢。 宋濯沉默,不作声。 靖国伯见他居然不接话,心沉落谷底:“想当年,若不是你大舅舅舍命相救,你和敏儿都不能活命!虽然他救自己的妹妹和外甥是天经地义,但那是真的拿命出去救的!” 他的嫡长子救妹妹和外甥是天经地义,那宋濯,作为外甥,扶持外祖家不也一样是天经地义的吗?更别说舍命相救那一遭! “还有玉华……她为你挡过狼!为你挡过剑!纵然她能力微薄,但拿命救你的心不是假的!”靖国伯道:“还有当年退亲之事,外面虽然传你是知道那起子事才退,但究竟是与不是,咱们都心知肚明!” “我们也不求什么,不过是两个妾位而已!”靖国伯道:“我们是外祖家,就当是外祖父求你吧!你就帮一帮!” 靖国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宋濯,却像冷血动物一样,完全不回应。最后只冷冷道:“不用说了。本世子不会娶她们。也不会再扶持靖国伯府。清河,送客!” 说完就转身而去。 靖国伯看着他绝情的背影,整个人似是一下子苍花了十岁,失魂落魄,好像连灵魂都被抽掉了一样! 靖国伯府,所有人都等着他回来。 他最宠爱的庶子,也就是现在的嫡子程宪,孙女程玉琴和程玉宣。 甚至是程玉华和程玉致都等着他的消息。 而结果,是失望的!程玉致脸色铁青:“他居然这般绝情!一点亲情也不念!” 他居然现在由嫡变庶,世子之位也剥了。但他还是很期盼嫡亲的堂妹程玉宣被送进去。宋濯会再次扶持他!毕竟,当年是他的亲爹舍命救了宋濯和程敏! “宋濯!那个畜牲!”程玉致怒吼着,要冲出府去。 以前靖国伯都困着他,不让他出去闹事。现在,程玉致要去闹,靖国伯再也不拦了! 宋濯都冷血绝情,不再认他们外祖家了,为何还要给他留面子!不如破罐子破摔,他们死,也得扯下他一层皮! 程玉致跑到宸王府门口就破口大骂,说宋濯无情无义,外祖家败落了,就不认祖宗了!娶了继母娘家侄女,就不要生母娘家!色令智昏! 娶的正妻是继母家的,生母家的嫡亲表妹想做妾都不行!天性薄凉! 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当年他亲爹为救宋濯和程敏而死,程玉华救他两次命,他还了一次,却还有一次!宋濯忘恩负义! 那骂得别提多难听了!外面的流言渐渐的也不好起来! 说靖国伯府再不好吧,也是外祖家!是以前的靖国公夫人作的孽!但到底没伤害到宋濯不是?程玉致的亲爹还为救他母子而死。就算不娶那两个表妹,拉拔一下又怎样? 宁卿听着外面的流言,脸色不好。她知道表哥并非绝情绝义之人。这是嫡亲的外祖家,就算不娶那两个表妹,也会承诺帮一把。不可能拒绝得如此干脆。 宁卿转头看宋濯。只见宋濯绝色的容貌越发的阴冷:“原本还想让他们过一个安稳年,他们偏要撞上来!” 说着一怔,回头只见宁卿眼巴巴地看着他。生怕吓着宁卿,就摸了摸她的头:“可是吓着了?” 宁卿摇了摇头:“没有。” “乖乖的,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宋濯把她揽进怀里,微微一叹。 第二天一早,宋濯进宫,众官员都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 谁知道,一上朝,宋濯就一纸状告靖国伯府于十二年前,使计谋害他与前宸王妃程敏。 这消息,一下子把整个上京都炸开了锅! 就连敬仁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马上赶到大殿:“这是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当年是前宸王妃程敏主张到双驼山踏青的。后来遇到了熊瞎子。当时的靖国公世子程寄为救程敏和宋濯,死在那只熊瞎子爪下。 程敏也受了重伤。后来程敏伤势难愈,在床上强撑了个把月,终于不治身亡。那年宋濯才十岁。 这件事,所以人都当成事故。毕竟靖国伯府没理由害宋濯母子。 程敏是靖国伯的嫡亲女儿,宋濯是靖国伯的外孙。最后还死了一个程寄!又怎么可能是靖国伯谋害?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当年臣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嫡亲外祖会害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但臣直觉这件事不简单!那时年纪小,虽然心存怀疑,又没有证据,那边还是嫡亲的外祖家,所以并没有公布出来。而是暗中找人调查。”宋濯道:“一查就是十多年,臣也希望不是他们!但终于在半年前拿到所有证据。” “臣让靖国伯府里的内应找出了靖国伯重金购买专对付熊的麻药的单据,还有当时母妃的一名‘已死’的丫鬟。那名丫鬟一直是母妃最信宠之人,当时就是她鼓动母妃去双驼山踏青。后来她护着我们母子离开,她却失足落崖。当时母妃重伤,我顾不得她。等母妃情况稳定,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死’了。到崖底找她的尸体,却什么也没找到。” 宋濯说着逞上了靖国伯当年买麻药的单据和书信。元德帝一看,果真是靖国伯的笔迹,书信发黄,应该已经放了十多年之久! “快传靖国伯!”元德帝冷喝一声。 太监立刻出宫传旨。靖国伯府听闻这个消息,所有人只觉得脑了轰地一声,一片空白,满满不敢置信地看着靖国伯。 靖国伯满脸惊骇,怎么会…… 程玉致更是像傻了一样,不可能的!当年他爹为救宋濯命都舍了,谁会为了谋害自己的亲妹妹和外甥而把自己的命搭上去的! 他们家明明是宋濯的救命恩人,怎么一下子成了谋害的罪人? 程玉华呆呆的,被惊得一怔一怔的,脑子一片空白。 士兵压着靖国伯到宫里。而宋濯找到的那名丫鬟,也上堂了。 ☆、第198章 直到老去 靖国伯被压到了朝上。 第202节 他抬头看着宋濯,只见眼前男子有着惊人的绝色容貌,高孤绝冷,风仪天成。此时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濯儿……”靖国伯低低地唤了一声。 宋濯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冷漠至极,似乎连仇人也不是,而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般。 靖国伯觉得头上被人扣了一盘冰水,浇下来,从头寒到脚。 宋濯说的丫鬟很快就带到。除此之外,还有一名黑胖的男人,这人正是当初卖药给靖国伯的人。 元德帝亲审,靖国伯开始还挣扎着不承认,后来在丫鬟和黑胖男的对质下,还有书信作证据,终于认了罪。 程敏,的确是他害死的!不,应该是他与以前的靖国公夫人、程寄一起害死的!之所以害死程敏,并非程敏不是亲生的,也不是程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切不过是利益。 话说三十多年前,靖国伯还老当益壮,在沙场上骁勇善战,是天盛国的第一武将,当年的靖国公府就有天盛第一侯门公府之称。 而程敏就在这样烹油烈火,鲜花着锦的簪缨世家里出生。 她是靖国伯的嫡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 但捧在手心并不代表有多娇宠,反而,对她的要求更严格。 程敏人如其名,聪敏好学。诗书礼仪,自小熏陶,琴棋书画,自小教习。端庄有仪,大气风华。她是顶级的名门闺秀。 现在被称之为最出色的程玉华与之一比,简直不够看。 后来她被敬仁太后看中,选为宸王妃。而宸王对程敏也颇有好感,于是就理所当然地成亲了。 程敏嫁给宸王第二年,就生下了嫡子宋濯。宋濯一出生就被封为宸王世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那时的靖国公府已经有败落的迹象。 先是靖国伯在战场上负伤,而且人也老了,再也不能带兵打仗。后有程敏那不争气的二哥三哥多次犯事。当时的靖国公世子程寄是兄弟里最出色的,但也不过是资质中上,不是什么大材。 直到孙辈出生,渐渐长大,也是一群酒囊饭桶,连个好苗子都没有!这样程家,不出三十年,定会败下去! 靖国伯为着这事长吁短叹。这几年家中都是靠着以前积下的名望,还有程敏的帮助才一直屹立着。虽然鲜花着锦,都却不会长久。 于是靖国伯和其夫人就把主意打到宋濯身上。 他希望宋濯能够娶程玉华,只要家族与宸王府再次联姻,才会延缓衰败。 程敏一听他们说要给宋濯与程玉华订娃娃亲,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说:“孩子还小,将来也不是娶不到媳妇或是嫁不出去,何苦急着订?将来要是真的合不来怎么办?还是长大再说!” 程敏也不是傻的,这几年娘家的情况,她就知道他们想用联姻跟宸王府绑得更牢。 她虽然也替娘家心焦,但也没有为了娘家而牺牲自己的儿子的理儿! 况且,娘家遇到这种情况,不是集中精力培养还没长歪的孙辈吗?这才是长久之计啊! 程敏拒绝了,但程家却越看宋濯越好! 靖国公夫人又说了好几回,程敏直接说:“濯儿虽然是我儿子,但他还是皇室嫡出血脉呢!他还是太后娘娘的孙子,还是王爷的嫡子、皇上的嫡亲侄子!他的婚事,岂是我一个能作主的?就算我依,太后娘娘也不依!” 这么金尊玉贵的宋濯,岂能订娃娃亲!还跟她的娘家侄女订,弄得好像他将来找不到媳妇一样! 程家试探了好几次,程敏还是打死不愿意,程家可急红了眼。眼看着宋濯一年年长大,再过几年,未必轮到他们! 靖国伯与其夫人,还有程寄商量着,最后想出一个主意,那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报! 只要他们程家有恩于程敏和宋濯,到时他们只要一提,宋濯要是还不跟程玉华订亲,天下百姓的唾沫都能把宸王府给淹死!太后也无可耐何! 他们的主意是,让程敏和宋濯遇险,程寄出手相救,但这救,可不能装样子,最好是吃些苦,冒险受一下重伤,那宋濯和程玉华的婚事就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为了不被怀疑,事件更有突发性,他们选择了遇熊袭。 于是他们花了大代价买通了程敏身边的丫鬟,让她鼓动程敏去双驼山踏青。“刚好”程寄夫妇来宸王府,看到程敏准备踏青,就说一起去玩。 生怕出意外,靖国伯还向一名江湖神秘人买了可以麻痹和吸引熊瞎子的药。 踏青那天,程敏、宋濯和程寄、邹氏和程玉致一起遇到熊袭击。因为程敏身上被程寄抹了药,那头熊就攻击程敏。程寄如愿以偿地出手相救。虽然用过麻药,但那头熊太过凶残,一张血盆大口就将程寄给撕咬死了。 靖国伯得知自己最出色的嫡长子死了,一下子懵逼了。程敏身受重伤,在床上撑了一个月余,也殁了。 一双最出色的儿女就这样死在他们的愚蠢设计之下,靖国伯和其夫人又是悔又是恨,痛心欲绝,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清啊! 既然作出了意料之外的巨大牺牲,那就让利益更大化!但现在说出让宋濯与程玉华定娃娃亲明显不合适!一个死了爹一个死了娘,这种时候还说什么亲! 于时程家就一股脑儿地哭程寄为救程敏而死,宋濯也是因此才能活命的。当时敬仁太后对程家作出了诸多补偿,但程家却拒绝了。这时又说,哥哥救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能要什么补偿。但也因此,宋濯这人情就欠大了。 因此,宸王对程家好一翻扶持。等宋濯也入朝,也一直扶持着程玉致。 后来宋濯与程玉华出了苍南山一事,才定下了婚事。 敬仁太后听到事情始末,气得差点吐血,颤抖着手指着程家。原来程家在宋濯七八岁时就算计着宋濯的婚事!还有程玉华那个灾星小贱人,何德何能,配她惊才绝艳的孙子! “你该死!”这时宸王阴沉着脸走过来,一脚就将靖国伯给踹翻。 “皇弟,不得放肆!”元德帝冷喝一声。心里却道你装给谁看啊? “书信……怎么可能还有书信……”靖国伯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逞到了元德帝手中的书信。“这些书信,我明明已经销毁!” “当时要销毁时,是陈氏拿过来给你的吧!”宋濯冷声道。陈氏,就是已死的靖国公夫人,宋濯的外祖母。“当时程寄死后,她其余两个嫡子都是废物,而你的庶幺子却很不错。她生怕你将来把整个程家交到那个庶幺子手里。这是她的长子用命换来的前程似锦,又怎么可能白白便宜别人。所以她留了一手,在程寄死后,她伪造了一份书信。当你要销毁时,她拿假的给你,真的她偷偷藏了起来,以便将来拿捏你。” 靖国伯脑子一轰,“不可能,要是如此,四年前她犯下大罪,我废了玉致,她怎么没有拿出这些书信。” “因为当时风头正紧,靖国伯世子这位他又怎能坐得紧!她打入天牢后,暗中传信给她一个心腹,让心腹把书信收着。等她死过后,再过几年,事情淡了,心腹就会把书信交到程玉致手里,到时把柄在手,你还不把整个程家全交还程玉致手里?”宋濯道。 靖国伯脸色一白,接着就呵呵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老泪横溢,内心满满都是悔恨,看着宋濯:“对不起,濯儿,祖父也不知道会出这种意外……敏儿是我的女儿,我怎可能想害她的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说着就抹起了泪,哭得像个孩子。 “后来我再也没有提起你与玉华的婚事。这些年,我也没向宸王府提出过任何要求,昨天的事,也是被逼得没法……” 宋濯清绝的眉目浸尽冷霜:“你不过是自欺欺人吧!出事后,你也许是愧疚痛苦,说不向宸王府提任何要求。但当初我与玉华在苍南山受伤回来,陈氏邹氏逼婚上门,你为何不阻止?当陈氏和邹氏让我给程玉致铺路收拾烂摊子时,你怎么不阻止?我已仁至义尽,你呢?” 当初他与程敏出事,他怀疑着,也着人调查。但也想过,万一自己错怪了呢?那是外祖家,是他的亲人,是程敏的根! 所以,在调查结果出来那一刻,他都在尽力地扶持着程家。 靖国伯面容颤抖,双手捂着脸。 最后,靖国伯以谋害宸王妃,谋害皇室嫡出血脉,龙子凤孙一罪,判斩立决。靖国伯府抄家,男的发配边疆,女的充为军妓。 这时,宋濯又拿出一面免死金牌,救下了程玉华。 敬仁太后见他居然还有一面免死金牌,可惜又拿来救了那个小贱人,眼前一黑,直接气晕了过去。 宸王倒没异议。因为在他看来,男人,就该有担当。 程家除了一个程玉华免罪之外,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程玉致的正妻温氏。当初就是她做宋濯的内应,把书信弄到手的。 程家被抄,元德帝让亲压程家出城。 程玉致得知是温氏告发,才害他一门,气得大吼大叫:“贱妇!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妇!” 温氏只呵呵一笑,答非所问:“那老贱人的心腹藏着书信,怕你没担当,却想交给你那个贱妾手里,而不是我这个正室手里。你说,我能不恨吗?” 宋濯压着程家人出了城,交给压送的将军,远望着程家人被压送远去。 程玉华一跳跟随自己的亲人出城,脚也磨出了水泡,直到走不动才停了下来。 程玉华整个人都呆呆怔怔的。原来,宋濯从不欠她的! 她爱他入骨,即使得不到,即使他另娶她人了。 她还在想,至少,他还欠她一命!永生永世也还不清。而现在宋濯还清了!当年所谓的背信弃义,不守承诺,也在她的祖父祖母所犯的罪孽中而消磨殆尽! 她与他,连最后一线牵扯也断了! 她看着他,声音似平静无波地说:“当年你对我,可有一丝丝的爱意?” 宋濯想也不想就回答:“没有。” “难道你一直只把我当妹妹?” 宋濯没有说话。但程玉华知道他是默认了,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悲凉。然后转身远去。 “表哥。”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走过来,宁卿半掀着帘着看他。 宋濯看到宁卿,难受的心情总算好起来了:“外面冷,不要出来。” “不怕,我穿得厚。”宁卿捧着小手炉,朝着他甜甜地笑着。突然微微一叹:“玉华,你真的把她当妹妹吗?” “不是。”宋濯皱了皱眉:“我一直把她当兄弟。” 他并非无心无情的人。那是程家,是生养他生母的地方,是他生母的根。那也是他的亲外祖母!恨,有的,悲伤,也有。 而程玉华,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程家所有表兄弟或是表姐妹跟他最亲厚的。难得的是她性格干净爽利,却颇为顽劣,还总爱作男孩子打扮,他就像带着小墨郡王这些兄弟一样总是带着她玩,她与小墨郡王和宋科等好些人都能打成一片。 后来苍南山上,虽然是她缠着去的,但出了两次事,她都挺身而出,那种类似于革命的情宜,他一直都很珍惜。所以那份救命之恩,直到现在他还是承的。 直到他们都活命回来,程家逼婚上门,他才醒悟过来,她到底是女子,而不是兄弟。 后来那个似大家闺秀似的程玉华,再也不是他印象中的程玉华了。 “表哥表哥,前面不远不就是你的私宅,咱们去玩玩儿。”宁卿说。 “好。”宋濯一笑,也不骑马,上了马车,抱着一身毛绒绒的宁卿。 宁卿见他手冷,捧着不住地给他哈气。 宋濯牵着宁卿在小宅子上四处玩玩儿,雨晴和瞳儿一直留在这里,就着人给他们布置饭菜。 他们走到竹林,宁卿指着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竹笋兴奋道:“表哥,竹笋!咱们扒了!” 她到现在居然还记得扒竹笋! 但宁卿挺着个大肚子,不能扒。她享受不到扒竹笋的乐趣,只站在一边郁闷地欣赏着宋濯把竹笋扒得不亦乐乎。 宋濯哎唷一声,拔出个大竹笋,回头就摸摸她的头安慰,现在扒的是冬笋,不算数。等于她生了宝宝,刚好开春,那才是正宗的扒竹笋。 宁卿眉开眼笑,于是中午吃了一顿鲜美的抄冬笋。 明年开春,再来,一定能扒到竹笋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就要过年了。 各家各户来给宸王府送节礼。孙侧妃忙得直想吐血,宁卿这个正经当家主母却悠闲地过着小日子。每隔几天,孙侧妃就捧一堆收到的好礼过来,让宁卿挑。 钟离优亲自过来给宁卿送了锦织天下的衣裳首饰一大堆。 宁卿挑选几副,给孙侧妃等几位庶妃夫人都送了。又亲自让外面把卡通系列的头面首饰订了几副。宋绮玫和宋绮芜,还有宸王从祈州带来的几个女儿都一一送了。 宋绮芜很高兴,宋绮玫还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只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谢谢嫂子。 第203节 宸王府名贵的礼品一大堆,奇葩的是居然有人给宋濯送女人当礼! 但宋濯拒绝了,还对外宣布,此生不纳妾,让所有人绝了念头。 宋濯惧内,宁卿是妒妇这劲爆新闻为新年打响了头一炮!让这个年过得更热闹了! 很快就是除夕。宸王带着一家老少进宫参宴。 但宁卿和宋濯没去。 宁卿已经七个月身孕,不会再轻易在外走动。宋濯在家陪宁卿过除夕。 两个人喜庆而又安静地吃了晚饭,然后站在院子抬头看宫里的焰火。 宁卿又想起当年她来宸王府的第一个中秋,所有人都进宫,只剩她一个在园子里看着宫里的繁华与焰火。 而现在,也是所有人都进宫参宴,她还是留在府里远远地看焰火。但她已经不再独孤,因为有这个人陪着自己,握着她的手,直到老去。 ☆、第199章 大结局(上) 这是宁卿在宸王府过的第一个年。热闹甜蜜又平静。 莹雅已经知道宋濯真的不会再纳妾,最后选择了沈成恭,在宸王府过完最后一个年,就收拾行李,含泪回了孟家待嫁。 征月十五刚过,宁卿就念叨着宸王妃什么时候回来。 这天夜里宁卿还在念,宋濯抱着她说:“过了年初五回程,要是脚程快的话,明天或是后天就能到了。” 宁卿点了点头,宋濯扳着她的肩膀:“来,则过身去,让表哥跟宝宝聊聊天。” 宁卿身子轻轻一翻,把背脊塞进他的怀里,宋濯轻轻抚着她的肚子。 自从怀孕后,宋濯就爱上了摸宁卿的肚子。特别是有了胎动后,更是玩得不乐亦乎。 第二天一早,二人吃了早饭,宋濯去书房处理紧急事务。宁卿还在给宝宝勾帽子。她手艺不好,做得很慢,但却非常有耐心。 正做着,外面的二等丫鬟突然叫道:“王妃回来了!” 春卷问:“在哪里?” “静心苑。” 宁卿一听,就把手里的帽子一放,招呼慧苹和紫芦紫婉:“母妃回来了,快,拿上我过年留着的好东西,咱们给她送去。” 说着就扶着肚子,在七八个丫鬟的前呼后拥下来到静心苑。 一进静心苑,宁卿就傻眼了。 因为她不只看到了宸王妃,还见到了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人——原本应该已经出嫁了的宁香! 宁香穿得素素雅雅的,还梳着少女的发式。她身边是她的奶娘,正背着一个小包袱。 宁香正腼腆地站在那里,见到宁卿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也是一怔,然后柔柔弱弱地叫了一声:“五姐姐。” 宁卿脑子一白,到现在还反应不过来:“香儿,你不是已经出嫁了?” 宁香垂着头,手足无措地柔声道:“当初婚期都订了下来,准备年前十二月二十三成亲,谁知道,十二月初常老太太去了。婚期得延三年……” 宁卿皱了皱眉:“这样……既然延三年,唔,怎么不在家好好等着?” 宁香小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她身边的奶娘连忙道:“老太太说,三年后都成十八岁的老姑娘了,不知常家会是什么境况,要是他们突然反口说不娶呢?那该如何是好。所以,老太太与常家协商,两家已经退亲了。” 宁卿震惊,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宁香:“退亲了?” 宁香低声道:“祖母决定的……” “你不是喜欢常二少爷吗?”宁卿道:“你为何不写信给我?十二月初退的亲,飞鸽传书的话,几天我就能收到信。” 宁香只小嘴张了张,没有说话。 奶娘道:“老太太说,世子妃怀着身孕,没个姐妹在身边不行。” 宁卿清艳的小脸一冷,慧苹怒喝道:“什么叫没个姐妹在身边不行?难道把咱们这些丫鬟都当死的不行?老太太其实是让八姑娘留下来给世子当妾吧!” 宁卿脸已经阴沉得直可以滴出水来,比这大雪天还要冷。她望向宸王妃:“你答应过不会带人回来的!” 宸王妃被宁卿看得脸色发白,吱吱唔唔地说:“我……是答应过……但香儿不是丫鬟……她是你妹妹。” 说着又是一叹:“其实有个姐妹帮衬着也是好的。你与香儿自小感情最好……”说着突然见宁卿脸色越发阴沉,宸王妃紧张和惊得浑身发热,连忙又说:“你实在不喜欢,就让她先在我处住着……做妾什么,或是将来送回去……以后再说……” 宁香已经红了眼圈,不知她心里是在想什么,只见她掉着泪。 宁卿目瞪口呆,又是心寒又是心疼。 她想不到,她在上京打退了敬仁太后,送走了莹雅,灭了靖国伯府的两个表妹,吓退了上京所有美人。她视如亲娘的宸王妃居然给她来这么一下! “对了,你祖母和你大伯也上京了,可昨晚突然犯了腰疾,先在城外滞一滞。”宸王妃觉得气氛有些不好,所以说点事来缓一缓。 “世子。”身后响起丫鬟的声音。 宋濯快步走来。他身披玄色貂毛披风,清卓绝色的脸满是萧杀。随着他的步伐披风翻飞。 宁香只瞟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不敢再多看。 “谁准你带人回来的?”宋濯冷声道。 宸王妃一见到宋濯就吓着了,他还语气不善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就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这……这是香儿……是卿儿的妹妹,都是我侄女……当年,卿丫头也是这样被我带进府的……” “住嘴!”宋濯大怒:“不要随便拿这种贱人跟卿卿比!” 宁香浑身一震,被宋濯吓得瑟瑟发抖。 “来人,把她们撵出去!”宋濯冷声道。 “五姐姐……”宁香猛然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宁卿。 “香儿,你回去吧。”宁卿冷冷道。 “五姐姐……”宁香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卿,满眼失望,整个人如坠冰窖。 “五姑娘你怎能这样!”宁香的奶娘对宁卿又是气又是慌。宁卿若是再不帮忙,宁香的前程就毁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气急道:“那可是你的妹妹!所有姐妹中,你不是跟八姑娘感情最好吗?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果真高飞了就不认人了……啊——”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一个耳朵扇歪了头,打她的人正是宁卿。 只见宁卿清艳绝俗的眉目浸满寒霜:“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张嘴叫骂本世子妃?若是你们正正经经来走亲戚,来住多少年都可以,但打我丈夫主意的,连门都没有!” 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就不是什么天真无知的人,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以前之所以一直忍让,那是还没真正触及到她的底线。她还念着那一段祖孙情,姐妹情,不想破坏它。 就是因为太了解宁老太太的性格,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保持着一定距离,没有盲目地接他们进京,尽所谓的孝道。纵然显得薄凉些,但这是保持那段亲情的唯一办法。 不知为何,看着宁卿冰冷的脸,宁香的奶娘心就一阵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什么打主意……不过是做妾……” “做妾也不行!”宁卿冷冷道:“不知悔改!来人,把这婆子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再丢出府!” 宁香奶娘眼前一黑,惊恐:“你不能!你……噗——”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宋濯一腿踹飞了出去,整个人撞到树杆,狠狠喷出一口血来。她才摔到地上,就有粗使婆子把她拖了下去。 宁香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了,脸白得如纸。 “来人,把这女的塞回马车里,还给宁老太太!”宋濯道:“既然是卿卿的妹妹,那本世子就亲自送她一程!” …… 宁老太太和宁大爷一家跟着宸王妃一起进京的,但宁老太太突然犯了腰疾,不宜走动,所以滞在京外的小白镇上。 自从宁卿出嫁后,宁老太太就一直着人注意着上京的动向。 一会传她造出了什么神笔,一会又说她造出了什么缝纫机。就算不用特意去打听,上京这些震惊的消息已经流传到了越城。 一上街就就听到那些书生说宁卿如何惊才绝艳,仁善慈爱,惠及天下,又传宁卿被皇上嘉奖,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封爵了。 宁卿别提多风光了,就连越城百姓都为她感到自豪。 但宁老太太却心里拔凉拔凉的。 田氏更是日日都在破口大骂:“那个死丫头居然还藏着掖着这么多东西!又是甜品又是卡通绣图,现在还神笔缝纫机,封侯封爵了啊,可真风光!可怜咱们亲大伯亲祖母却在喝西北风!她怎么不想想,若不是咱们送她去宸王府,她能有今天?娘啊,那死丫头就是白眼狼,忘本的东西!” “住嘴!”宁老太太阴沉着脸冷喝一声:“再胡说八道就休了你!” 虽然喝退了田氏,叫着让大房闭嘴,但宁老太太心里却满满都是不滋味。 一时心寒悲痛,一时气恨。 只因她觉得宁卿实在太过无情忘本。 她可是宁卿的嫡亲祖母啊,宁卿嫁了就嫁了,连回头瞅娘家一眼都不愿意。 她既然会这么多东西,怎么不拿一样出来助宁家起步?只顾着自己富贵,全然不理娘家死活! 好吧,就当宁卿太过看重钱财了。那她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又得了皇上的嘉奖,怎么不想办法扶起娘家来?怎么不给她的堂兄伯父谋个官位?也不要多大的官,六七品的总可以了吧? 只要他们宁家有人当了官,就是高贵的官宦人家,而不是低贱如泥的小商户! 这是她连作梦都想的事情! 当初送宁卿去宸王府,不就是为了攀上宸王府,靠着宸王府的权势让宁家一飞冲天吗?好了,现在宁卿不但得了宠,还成了正妻,却完全不管娘家的死活。 与之相比,宸王妃虽然懦弱没用,但对娘家真的没话说! 后来宁香准备成亲,宸王妃居然亲自回越城。 看到宸王妃一刹那,宁老太太心里就升起了希望,觉得这么大阵丈,说不定宁卿准备接他们一家到上京享富贵。可与宸王妃交谈后才大失所望,宁卿跟本就没有接他们去上京的意思。 宁老太太的心彻底寒了下去。 那时刚好常家老太太突然殁了,婚期得拖上三年,宁老太太就以此为借口,让两家退亲。 当初宁香与常家的婚事宁老太太就不同意。宁香是她准备送进宸王府帮衬宁卿的。没想到宁卿居然让赵知县的夫人做冰人,撮合宁香和常二少爷。 宁老太太觉得宁卿太独食,生怕宁香进宸王府后跟她抢,所以早早就把宁香找到婆家。 宁老太太想到下聘那天二房闹得实在太过,宁妙这样的姐姐巴巴的往上贴,怕宁卿已经对姐妹隔应了。思虑再三,就同意了婚事。 现在她已经见识到宁卿的薄凉和忘本了。她觉得宁卿再也指望不上,宁香又没成事,就决定再把一个宁家女送进去。 宁香当初还是很喜欢常家二少爷的。觉得他英俊潇洒,家世又好。但自从见识到宋濯的奢侈聘礼,宁卿的十里红妆,几十个金奴银婢的前呼后拥,还有绝美天人之姿的宋濯,她对常家二少爷那种感觉,不知为何,突然淡了。 特别是常家下聘时,那才三万两的聘礼!三万两,比起她几个姐妹的几千两,还有越城有名富商之女都要高。常大少爷的妻子是侯府的庶女,当初的聘礼也只有两万五。而她却有三万! 但这三万,却连宁卿的一个零头也不到! 第204节 田氏还三不五时地跑来嘲讽:“瞧瞧,这就是好姐妹吧!她自己嫁高门大户,而你只嫁一个商户!真真是天鹅与癞蛤蟆的差别啊!既然要给你说亲,为何不给你说上京的好人家?就算够不到像宸王世子那样的,四五品的官总可了吧?三等的伯府总可以了吧?说白了,就是怕你当上了官夫人,抢她的风头!”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宁香都会气哭过去。 常老太太殁了,婚期延后,她居然松了一口气。 后来宁老太太决定把她送进宸王府,她害怕又紧张。宁香一时也搞不清自己的感受是如何的。 她觉得宁卿会生气,但也就气恼一阵就过了。谁知道,宁卿真生气了,但那种冷,犹如一盘兜头浇下来的冰水一样,让她满怀热忱的心一下子被浇了个透心凉。 宁香又是委屈又是心寒,宁卿还用残忍的手段对她的奶娘。 …… 宁香被人塞进马车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宋濯骑着马,跑得飞快,载着宁香的马车为配合宋濯的速度,也赶得飞快,巅得宁香头上都快磕出几个包来。 小白镇的客栈里,因为他们人太多,行李也多,客栈就安排了个小院式的住处。 宁老太太看过大夫,用了药,就觉得通身舒畅,觉得现在立刻起程也受得了!但见天色已晚,以他们的速度,怕赶到上京,城门都关了。所以决定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入城。 突然有丫鬟来说:“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世子……来了!” “什么?”宁老太太一听宋濯居然来了,就一阵激动和惊喜。难道宋濯得知他们进京,特地来接他们? 宁老太太满脸喜色,定是宋濯看上了宁香,所以对他们的态度才突然转变的! 宁大爷和田氏也是喜得站了起来。田氏道:“我就说,以香儿的美貌一定能入世子的眼!反观五丫头那心眼儿,真是黑得没边了,居然想把香儿嫁给常家那破落户!我家香儿……”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啊——”的尖叫声,她嘴里念着的香儿扑通一声摔到她的面前! “香儿!”宁老太太、宁大爷和田氏一惊。 这个时候,外面猛地冲进两支军队,宋濯气势逼人走进来,冷声道:“连皇祖母也不敢给本世子塞人,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也配给本世子送女人?” 宁老太太闻言,脑子轰地一声。 “你们心里想着什么,算计着什么,本世子一清二楚!”宋濯道:“本世子现在就在这里跟你们说个清楚明白,本世子只认卿卿一个,就是这么无情傲慢看不起你们这群贱民!” 宁老太太和宁大爷一家听着宋濯一点情面也不讲的无情之话,眼前就是一黑。 “从今天开始,你们宁家若哪个再敢踏足上京一步,本世子就打残哪个的腿!本世子就是这么霸道不讲理,有种就去告!” 说完一拂袖,转身而去。 宁老太太和宁大爷一家吓得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这时,突然一个血淋淋的人往他们跟前一砸,吓得他们一声尖叫,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正是宁香的的奶娘。下半身已经快打烂了,又加上宋濯踹的那一脚,只剩一口气。 “这是世子妃让打的!”走在最后的一个护卫说着就消失。 “啊——”宁老太太等人惊得发出一阵阵尖叫。 宁老太太整个个都呆呆怔怔的,只顾着流眼泪,连抹都忘记了抹。 因为她知道,宁卿自此与他们宁家真的断了! 宁老太太一时感到心空落落的,直觉她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她思前想后,还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反正,不论她能不能想明白,从今以后,宁卿是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妃,再也不是他们低贱的宁家女。 …… 话说宋濯拎着宁香离开后,宸王妃又是惊怕又是伤心欲绝。 惊怕自然是对宋濯惊怕,伤心欲绝自然是对宁卿的。 是,她不受宸王的宠,一直被冷落,活得窝窝囊囊的。但人,谁真的愿意窝囊,都是被生活逼的。 她带着宁卿入府,就算不是她助宁卿一步步走上宸王世子妃这个位置,宁卿也是她的亲侄女啊! 她是宁卿的亲姑母,一直都拿宁卿当亲女儿一般对待。 现在她的生活才过好了一点,宁卿就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打她的脸,宸王妃说不出的痛心。 “我所做的,都是为你好。”宸王妃哭着道。 “你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宁卿说:“上次见过宁妙一家,你是不是很认同他们的做法?是不是也认为我冷血无情,自私自利?” 宸王妃怔了怔。当时宁二爷说宁卿时,她虽然帮着宁卿,但当时心也拔凉拔凉的,觉得宁卿忒薄凉了点。怎么说,也是亲二伯啊。亲人之间有什么的,打打闹闹,磨擦之事常有,何必做得这么绝情。 “卿丫头,虽然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哪个女儿真的嫁出去了就不认娘家的?”宸王妃道:“这么多年,我就算再困难,每次回越城都尽自己所能地带东西回去。这不是谁占谁便宜问题,而是心意问题。他们爱占点小便宜就让他们占着点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亏一点给他们,也是亏给自己的亲人。亲人之间何必斤斤计较?就是你当初来京,我也是对你掏心挖肺,恨不得自己省吃俭用,也想让你过好一点。” “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但他们一张嘴就让我掏十万两银子!还一份嫁妆也不愿意出。后来表哥下聘,几百万聘礼,全都想吞了。”宁卿冷冷道:“还有二房那一窝子,我还没进门就想把宁妙塞进来,那什么意思?” “这……你说得对。二哥他们一房做得实在太过了,你不认他们也应该的。”宸王妃道:“但大哥一房呢?你祖母呢?你怎么不念一下他们?” “我还不念吗?”宁卿道:“这次宁香说成亲,我让你带了十万两银子给她添箱!年礼我让你给家里带了足足几万两东西,以后逢年过节,我的礼都不会少。这还不够?难道让我把整个宸王府搬空了才叫念着娘家?”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宸王妃摇了摇头,“你怎么老在说钱?怎么不想想,你现在有能力了,为何不把你祖母、大伯和你爹接进京来?我连作梦也梦着咱们宁家能到上京来,以后得空了,就能串串门,能一起吃吃饭,而不是回一趟家就得走半个月的路。明明是亲人,为何就不能常见呢?”说着就坠下了泪。 “到了上京,他们能安份吗?”宁卿瞪大双眼。 “什么叫不安份?”宸王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卿,她想不到宁卿居然会这样看待自己的亲人。 “他们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宁卿道:“他们想靠宸王府的势力给大伯和堂哥谋官。” “当官好啊。”宸王妃说:“卿丫头,你来了宸王府这一遭,受了这么多罪,当初为何被逼着做妾,还不是因为小商女的身份。一个人的出身有多重要,你是最清楚的。那为何不帮娘家一把?以世子的势力,只要你求上他一求,他一定能做到的。举手之劳,你为何不帮?就算不求他,你以前做出来的笔和缝纫机,要是当初你拉上娘家一起来搞这生意,这是提高民生的大事,要是娘家能参与,说不定就封一个官做了。别说是做官,你手里握着这么多东西,怎么就不漏一样给娘家?这就够娘家一世衣食无忧,而不是等着你的施舍。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不正是这道理吗?” “咱们在这里荣华富贵,而他们却在越城最底层挣扎……呜呜……”宸王妃越说越悲痛,哭了起来:“怎能这么残忍!想当初,我只要多出一个铜板,就想往娘家使。自己富贵了,亲人却还有泥泞里。要是家里能当官,就能摆脱商户身份,这样对你也是好事啊!你也太忘本了吧,让我好失望。” “做官是这么容易的?”宁卿简直是怒极反笑:“想要做官,去考取功名啊!大堂哥连个秀才都考不中,怎么做官?要是真有能耐,我怎会不帮?你怎么不瞧一瞧,大伯和大堂哥都是木头疙瘩,连自己的小生意都管得一塌糊涂,能做官?二伯父小聪明太过,贪婪成性,当初我回越城待嫁,他就能收了十万的孝敬,要真到了官场,就贪脏枉法!没得富贵享不到,反惹来满门抄斩,灭族大祸!” “你们说我独食,手里拿着这么多秘方,又是甜点又是卡通,又有硬笔又有缝纫机,怎么不漏一样给他们!我倒想授之以渔啊,但也要他们能把渔杆拿稳才叫事!大伯大堂哥就算了,二伯父一直打理着家里生意,是家里最会做生意的,但他这个家里最会做生意的,也把那么一小盘生意弄得入不敷出,也是够了!” “要真有本事,只当初你嫁入宸王府,虽然宸王府不把咱们宁家当回事,但你好歹是一个王妃,就这么一点优势,也能够把生意做大,可事实上呢?更别说我那次闹着回家嫁人,后来表哥来亲接,宸王世子已经足够爱宠这个宁家女了吧?宁家也风光场眉吐气一回了吧?多少人争着巴结啊,这么好的东风吹过来,怎么不借力把生意做大?一次又一次的机遇和垫脚石,最后宁家还是小商户,怪得了谁?不是没有机遇,不是没人愿意帮,而是跟本就不会做生意!” “要是我把任何一样东西漏给他们,不出几年,还是会败下去。你也说了,这是关系民生的大事,要是一个做不好,说不定就万民唾弃,受牢狱之灾。” 宸王妃听得一怔一怔的,却还有些不认同:“好吧……他们确实不会做生意。但当官那里……你把他们想得太坏了吧?你说他们没用,当不了官。但当初的程玉致,也是很没用的,世子还不是扶持他。只要好好劝着,你大伯和二伯都能好好的。” “不是我想得太坏,是你太天真。”宁卿说:“就是因为我不配合,不愿意提携他们做官,所以你们决定把宁香送来,取得表哥的宠爱,甚至是取代我的位置?你说对我失望,我才对你失望!” 说到这,宁卿泪都绷出来了,转身就走。 她从没想过真的不认宁老太太,也从没想过真的跟她断亲。 因为就算宁老太太当年送她去做妾,也是价值观不同。后来她落难回越城待嫁,宁二爷要把她送给西昌老侯爷当第二十一房小妾,宁老太太阻止了他。 后来她说要嫁穷酸秀才,宁老太太也应了。 宁二爷才给几十两嫁妆,是宁老太太悄悄塞了她一千两银子。 婚礼上,宁妙宁素宁巧都在嘲笑她嫁破落户,宁老太太会替她着急喝斥她们。 还有这次成亲,二房不给她嫁妆,宁老太太却私底下准备了一万两。 这些一点一滴,她都记在心里。 还在宁香,从小一起玩耍,一直与她感情最好的姐妹,却也看不得她好,要挤进来当妾,跟她抢表哥。 宁卿这才越发伤心失望 “不……你祖母并没有说要让香儿取代你的意思。不过是一个妾而已,谁家没有……当初我不也主动给莺姨娘开脸了吗?”宸王妃急道:“你以为还有一年时间不能侍候世子,那怎么好?我也是为你着想。” “不劳你着想了!”慧苹冷声道:“世子已经对外公布过,此生不会再纳妾。连太后娘娘都挡在了外面,莹雅也送了人,就连靖国伯府要送两个表姑娘过来,世子一怒,让他们连年也过不了就抄家灭族了!” “你说什么……”宸王妃听着脑子就是一晕,此生不会纳妾,怎么可能?他是宸王世子!注定美色环绕,就像现在的宸王一样。 “世子妃,回去吧。”春卷道。 宁卿也不想再跟宸王妃说了,被簇拥着出了门。 宸王妃站在原地,脸一阵青一阵白,心情不知如何去形容。 孙侧妃早就闻风而来,可一进来就看到宁卿与宸王妃争吵,她不敢靠近,只在回廊后远远地听着。 直到宁卿离去,她才摇了摇头,这个宁氏,真真烂泥一样,就算给她用金浆银浆糊到墙上,也会掉下来! 宋濯回到宸王府,宁卿已经喝了安神汤,睡着了。他又听慧苹几个把他走后的事情说了一次,脸就沉了下来。 走到宸王妃跟前说了一翻话:“并非你出身低,本世子才瞧不起你。而是你这个人本就不值得被人瞧起。父王不宠你,因为你不配!” 宸王妃听着这话,只觉脑子一轰,说不出的伤心欲绝,悲悲戚戚。 半夜,宁卿醒了过来。 她一动,宋濯就醒了,起床给她端水。 宁卿就着他的手喝了,心情还郁郁的。 “表哥今儿个已经去警告了他们一番,以后他们都不会再进京。”宋濯道。 宁卿点了点头,闭着眼靠在他肩上。 宋濯与她心意相通,知道她在伤心什么,柔声跟她说话:“人都是复杂的,并不是那么简单。他们没有想像中那么坏,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好。贪享荣华富贵是真的,但也并非真的这么无情让那个宁香取代你。只要保持一定距离就够了。” 宁卿点了点头,在他怀里蹭蹭。“我懂。” 这道理她又怎么会不懂呢。今天真真气疯了,才会这样说。只是她自己明白是一回事,他安慰她又是一回事。果然还是喜欢表哥安慰她。 ------题外话------ 一章还是码不完。明天继续 ☆、第200章 大结局(中) 第二天一早,宁老太太等人就吓得收拾东西返回越城了。 宁卿让刘嬷嬷带着人亲自去送他们,又把对宸王妃说过的话说了一遍给宁老太太听。 要是宁老太太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她也没办法。每年的节礼一样不会少。 由于这次血淋淋的敲打,宁家回到越城后又回到了当初只有宸王妃嫁进了京的状态。宸王府,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宁卿不是谁想咬就咬上一口的大包子!她是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妃。 宁香不久就在越城订了一门亲事,嫁的是越城名商黎家。虽然比不得宁卿那样的极权极贵,但却也是众姐妹中嫁得最好的。 那天宁卿与宸王妃的争吵在静心苑进行,倒是封琐得极好,除了孙侧妃没人知道。但太后却知道了! 原本对宸王妃有所改观的敬仁太后大发一翻雷霆。又让秋嬷嬷出宫,说让宸王妃去法华寺祈福。 虽然上次宸王妃给她惹祸添堵了,但她对宸王妃还是有感情的。宁卿想到在寺里清苦,想要劝阻。 第205节 宸王妃自己就先抹泪说道:“其实在寺里跟家里差不多,除去每天做早课和晚课,我自己住一个院子,种种花也就过了。” 说着就走了。 宁卿心里不是滋味。但这次祈福是惩罚,时间不会长,也就两三个月左右。 征月二十,宸王带着宋显、宋仁还有祈州过来参加宋濯大婚的子女一起回祈州。 蓝若英和宋仁还心有不甘,想要留下来再争一争,但宋显整个个都蔫蔫的,还没从宋濯就是血庄主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但蓝若英想,宸王还没死呢!日子还长着!世子,不代表就是王爷了!宸王还能活几十年,他们有的是时间!下次再来,他们一定会赢! 于是,蓝若英又斗志满满的! 而宸王这次离去,一并带走了宋绮玫和宋绮芜。 宋绮芜不想去祈州,觉得那是个龙潭虎穴,但宸王做决定,不去也得去。 宋绮玫更是激动得猛地扑到宋濯脚边,抱着宋濯的脚就嚎:“世子哥哥,救救我!救救我!我十三了!爹不疼,娘不爱,侧妃还要虐待,去到那边只能嫁抠脚老汉!” 宸王嘴角抽了抽。宋濯不愿意在祈州那边纳妾,那只能捉这两个去联姻了。 宋濯一脚把她给撂开了,宋绮玫被拖着走,又哭求宁卿:“表姐……呜呜,嫂嫂,救我!”这回倒不是小商女小商女的喊了! 宁卿嘴角也是抽了抽,不理会她。宸王不会毫无理由地带走她们。 那边莺姨娘远远地看着,嗷地一声哭着跑回去,哭得别提多伤心。 宸王一行人上了船,临行前,他把玲珑珏留给了宁卿。 宸王以前不喜欢宁卿。因为宁家一窝子都那样的货色,他被逼无奈才娶了宸王妃,宋濯倒好,没人逼,没人管,倒是自己一头撞了上去! 当初宋濯为了宁卿退亲,最后还弃了世子之位,跑出上京。宸王真真被气得差点吐血。 逆子啊逆子! 那时他更是气狠了,他干脆就请封宋显。心想那个逆子要滚就滚吧,最好以后也别回来,但又忍不住为宋濯铺路,让元德帝觉得他们父子不和。 对于元德帝,宸王倒没有多少反感。因为他知道,哪个皇帝不多疑。既然元德帝多疑,他就让他安心一点。这是为臣之道。只要元德帝不要触及他底线,示弱一下也没什么。要是元德帝太欺人太甚就只能反了。反正宋濯出去三年也不是什么也没干,至少布防图已经拿到手了。 至于给宋显请封能不能成功,宸王倒无所谓。 成不成都一样,反正只要宋濯回来就能抢回来。 宋濯离京后,把江湖闹得腥风血雨,宸王虽然气恨,但还挺自豪的。 而事实证明,宋濯不愧为他精心培养出来的,挑媳妇的眼光一流,宁卿藏到宁家那个乌烟瘴气的狗窝里都能让他扒拉出来,也没谁了!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四月份了! 莺飞草长,拂堤杨柳,宸王府一片春景风光。宁卿已经差不多十个月了,但对外说是七个月。产房早早就准备妥当,有经验,老到的稳婆一共请了四个。还有助产的女大夫两个,白医正也随时侯着。 四月初八,宁卿终于发动。 宋濯早知宁卿会这段时间生产,向元德帝请了假,一心在家里陪着宁卿,等待她生产。 那时宁卿正在听紫芦讲笑话,咯咯地着笑着突然就悲剧了!捂着肚子直哎唷:“疼疼……笑得我肚子疼……不对,宝宝要出生了!啊……” 在书房的宋濯闻言,把折子一扔,飞快跑过来。立刻就瞪了紫芦一眼。 紫芦很委屈,这笑话说不说孩子总要出生的啊? “卿卿,没事的!”宋濯一把抱起宁卿,走去产房。 稳婆和女大夫们闻风而致。就连宫里的白医正也请了过来,以防出什么稳婆和女大夫应付不到的意外。 “表哥……我怕……”宁卿好怕。肚子一阵阵的痛,被抬到产房的床上,周围围着一群稳婆和女大夫,宁卿从没试过这么害怕和不安。 “没事的,卿卿,表哥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宋濯见她眼圈都红了,心揪着的疼。她害怕不安,他更害怕不安。生孩子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宸王世子要陪产,哪个都觉得不妥,但没敢劝,只能让他陪着。 阵痛开始,宁卿叫得嘶声力歇,死死地擅着宋濯的手喊痛:“表哥……好痛!好痛!” 宋濯眼圈都红了,直掉泪,后悔死了,他们不该生孩子:“咱们不生了!不生了!” 宁卿叫声一噎:“还要生!” 折腾了大半天,孩子终于出生,是个女儿。母女平安! 宁卿已经虚脱晕了过去,宋濯连忙着人清洗宁卿。等洗擦干净,就用被子裹得紧紧的抱回房。 稳婆把孩子洗干净,交给宋濯。 宋濯看着这么小小的一个粉团子,心里莫名的感动,眼眶都湿了,小心冀冀地抱在怀里,嘴里却颇为嫌弃:“好丑。” “哪里丑了,明明好漂亮!”宁卿一醒过来就听到他说孩子丑,自己这么辛苦的成果,这是她的宝贝闺女,居然被嫌弃。莫名的委屈。 宁卿急不及待地要抱孩子,掀开襁褓一看,就是一怔,的确挺丑的!皱巴巴,红通通的一团,像只没毛小猴子! 但就算真的丑了,宁卿也觉得这是全世界最美丽可爱的小姑娘。 宋濯坐到床上,轻轻抱着宁卿母女:“卿卿,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宁卿靠在他怀里,心里很甜。“我也要谢谢你。” 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宫里,秋嬷嬷恭喜一声:“是位千金!先开花,后结果!” 敬仁太后得知生了个女儿,虽然颇为失望,但想到那是宋濯的孩子,还是很高兴的。而且宁卿生产非常顺利,往后还能再生。 孩子当然姓宋,中间取与宁卿的卿字同音——轻字。未尾取宋濯的濯字相关——濯清涟而不妖的涟字。 全名宋轻涟,元德帝册封为青莲郡主。 整个上京都等着看宋濯和宁卿生的是什么,结果生了个女儿。有些眼红宁卿的,嘲讽宁卿生女儿。 宋濯才不管别人怎么说,立刻下令,为贺小郡主出生,全府所有人赏月银一年! 众人知道宋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儿,于是各家各户送来贺礼。 宁妙得知宁卿生个女儿,高兴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小贱人绝不会这么好命!无耻下贱,活该生个丫头片子赔钱货!” 虽然宋濯很喜欢这个女儿,但宁妙还是觉得,丫头片子就是丫头片子! 宁二爷和顾氏也觉得十分解气。心里不断地咒骂宁卿下一个也生丫头片子,一直生丫头片子!就是生不出儿子! 自从宁妙补了牙后,宁二爷、顾氏和宁修成商量过后决定在上京租一个小院。小院很小,只有一间正房,两间厢房,加一个小厨房。就这样的院子,一个月租金也得十两银子。 除去被宁妙坑掉的八十万两银子,二房的生意加上私房也有七八万两。带在身边零花的有一千两。 宁妙自卖进牙行,居然没卖身钱还得倒贴一百两银子,宁二爷气得直想吐血。 宁妙又回来哭着说:“牙行那边的其他瘦马衣食住行全都由牙行包、!牙行不但供她们吃的,教她们弹琴作诗作画,还把她们打扮的美美的!就我,居然让我交伙食费,交教习费,衣服头行也得我自己另置!” 宁二爷终于受不了,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顾氏大哭一声作孽啊!“你自己倒贴进去的,自然这样!” 宁妙一噎,气得咬牙切齿。初入牙行时,她各种不满,说不公平,牙婆就笑道:“我们牙行本来就不想要你的,是你自己倒贴进来的!这些姑娘都是我们精心养着,将来能卖个好价钱,你这副模样,带进贵族家里,人家说不定会责怪我们牙行呢!” 宁妙气道:“我找别的牙行!” “你去吧,好走不送。” 宁妙气得一个倒仰。可知道这个牙行是整个上京最出名的牙行,里面的瘦马全都又白又嫩,颇具才艺,很多大贵族要买瘦马的话一般找这家。 宁妙无奈,只得缠着宁二爷给她交伙食,置头行。 宁二爷想着八十万两全砸进去了,要是现在放弃,哪里甘心啊! 于是一狠心,花了几千两给宁妙置头行。 宁妙进了牙行半年时间,跟着牙婆去过很多贵族家里,但却没一个人看得上她! 这一天,宁妙回到牙行——牙行里的瘦马是不准外出的,生怕她们逃跑了。但宁妙除外,因为牙行恨不得她走了。 宁妙一回到牙行,就见一群瘦马在精心画着妆,有个道:“晋王府要选人,不知选几个。” “反正选几个也选不到我们。”一个酸酸地道:“新来的一批有好几个出挑的。” 瘦马都是从穷人家里买长得好的女孩,放到一起从小教习养大,到了十三四岁就会拉到上京,送到各府被人相看。 “咱们已经十六了,要是再没人挑去。只能往下放,送到七八品官家里,或是富商家里。” “可不是。哪像某个老婆子,都快二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能到大贵族那里乱窜。” “人家是拿钱倒贴!” “对,人家拿着钱倒贴!没见过这么犯贱的!” 宁妙一进来就听到这样的话,两两个瘦马也不避忌,还故意羞辱她。 宁妙脸色阴沉,暗暗发誓,等她哪天当上正室夫人,一定整死她们! “来来,姑娘们,快打扮好,午饭后去晋王府。”牙婆走过来笑着道。“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虽然像王府这种大贵族不缺女人,妻妾成群,妾室也多的官家女子,或是富商之女。但瘦马是不同的,那是专供人玩的玩物,专业学习过怎么侍奉男人,又有才艺。说白了就是某人的专属妓子。有些人就爱玩这种。 午饭后,宁妙也准备好了。 她一向自命清高,从不花枝招展的,穿得素雅。 但牙行里走素雅风的,走仙子风的也有不少,人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都是美人,与之一比,宁妙就不出挑了!而且宁妙那表情…… 都说相由心生,腹有诗书气自华,而宁妙自命清高,总觉得自己是仙子,别人都是狗屎,那副所谓高傲的表情就够隔应死人了。让人看到就生厌! 牙婆带着一群瘦马去了晋王府。 晋王说起来是元德帝的堂弟,跟元德帝和宸王一辈,年纪却不大,只有二十六岁。为人风流成性,妻妾成群,每天只会吃喝玩乐,没什么大能耐,从不入朝,只靠着家产度日。虽然与宸王府差远了,但到底是一个王爷,身份也极贵重的。 一群瘦马下了车,在管家安排的菊园站成一排。 这种排排站的情境宁妙才经历了几次。因为她指定要找大贵族,而大贵族不缺女人,自有人会孝敬女人,并不需要买瘦马。最喜欢买瘦马的是盐商或富商。而这种人家宁妙才不会去。 她自己就出身商户。她就恨恨地想,她原本就不愿意进这些人家当正妻才去给大贵族当妾的!又怎么会自卖进富商家! 一排人站定,不多一会,就见一名男子走过来。长得倒是十分英俊,毕竟皇家出品,容貌绝对有保证! 晋王有深深的眼袋,一路走来打了三个哈欠,整个人给人一种颓废,靡靡不振的模样。双眼也微黄混浊。 宁妙一看,心里就低哼了一声。这副模样,跟宋濯差远了!她宁妙的相公又怎能比宁卿那小贱人的相公差! “见过晋王!”牙婆笑着过来。 “不必多礼,瞧瞧有什么好货。”晋王懒散散地走过来,见到骑子就是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没什么精力,所以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在床上度过。 晋王眯着眼往那群瘦马身上扫,看着看着,也就那样的货色。虽然都是美人,但他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爷,虽然不能像宋濯一样,拿五品官的顶级美人做妾,但长得美貌的丫鬟,还有青楼里的美艳妓子还是不少见的。 第206节 这群瘦马很美,但却没什么惊喜。 但直到他看到宁妙时,整个人都怔了:“这是与你一起带瘦马的牙婆吗?” 宁妙一听,这个晋王居然说她是牙婆,气得鼻子都快出烟了。 牙婆脸一僵,笑道:“不是。这位顾妙姑娘,也是咱们行里的瘦马……” “她也是?哈哈哈!”晋王大笑出声:“瞧着一大把年纪了。” 宁妙脸阴沉了下来,这个晋王以为自己是谁,以为自己是宋濯吗?居然这般羞辱她! 要是以前,她早就忍不住了,但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沉稳了不少,不敢开骂。 晋王在瞧笑宁妙。但宁妙只翻了个白眼,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晋王一怔,这批瘦马也只是这样。这个宁妙不出挑,年纪又大,但这副高傲的模样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就指了指:“就要她吧!” “这……你要她?确定?”牙婆不敢置信。 “就要她,废什么话。”晋王说。 宁妙听着双眼就一瞪:“你——” “顾妙姑娘,以后你就是晋王府的人了,真是恭喜恭喜!”牙婆连忙打断宁妙的话。一把拉着宁妙,道:“晋王这么好的人家上哪里找?别说你一大把年纪,这里的姑娘全都羡慕你呢!” 宁妙咬了咬牙。不够,还不够!她想要像宋濯那样的!但在上京爬滚这半年,她也认识到权势并不是那么好攀的。而晋王府,对于瘦马来说,真的是好人家! 她又想起这半年来的绝望和等待!要是错过了这一次,不知会等到什么时候!而宸王府,是上京第一权贵,再也不可能找出比宸王府好的!晋王府,的确是个好归宿! 好吧,她就当晋王妃!宁卿那小贱人还是世子妃,她就做个王妃给她看看!就算晋王没宋濯权势大,但好歹宋濯见到晋王也得叫一声皇叔! 于是,宁妙就留下来了晋王府。 第一晚,晋王就去偿鲜了。宁妙自命清高,虽然“屈就”留了下来,但还是一副好心施舍给人的模样,总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最重要的是,宁妙这不情不愿不是装的,她是真的不情不愿,与那些装的感觉就不同,晋王没见过这样的,一时倒新鲜,觉得有趣。往她屋里拔了四个丫鬟,又送了些首饰, 宁妙一下子觉得自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想要什么都有! 瞧吧,多容易,现在就等着她挤走晋王妃吧! 这日,宁妙穿得枝招展地往花园里走,才走两步,安排给她的丫鬟,名叫喜雀的道:“姑娘,那里你不能去!” “为何我不能去!”宁妙皱了皱眉。 “王妃爱在这里的凉亭喝茶,要是碰上了,冲撞着怎么办?”喜雀道。 宁妙冷笑:“我倒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去的。” 说着就走了进去,气得喜雀脸都青了。 走进花园,果然见到晋王妃坐在凉亭里喝着花茶。 宁妙一看,只见是一名二十岁多岁的美貌女子。容貌温婉。 宁妙撇了撇嘴,一边摇着团扇一边走来。 晋王妃身边的嬷嬷一怔,大怒:“这是谁?” 一个丫鬟道:“好像是王府新买回来的瘦马。” “奴婢把她赶走!”那嬷嬷道。 “罢了,本王妃倒想看看她来找我干什么。”晋王妃很大度地道。 原本以为宁妙是来讨好求见的,但宁妙走进来,一边摇着团扇,一边状似赏花,最后从凉亭前走过,一副当晋王妃不在存在的样子。 晋王妃一怔,那名嬷嬷道:“大胆贱婢,你不知道亭里的是谁吗?” 宁妙眉眼傲气地一挑,“喔,不就是晋王妃么?见过王妃!” 语气满是不屑,接着冷哼一声,就走了。 晋王妃等人惊得目瞪口呆,从没见过这么作死而不知礼的人!不是她们容忍得了,而是一时之间惊呆了! “这女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晋王妃怔怔道。 “要不要去打杀了!”嬷嬷道。 “算了,好久没小丑跳梁了,本王妃就当笑话看吧。”晋王妃说。 宁妙出了园子,回头对喜雀冷笑道:“瞧吧,王妃而已,有什么好怕!” 喜雀脸都黑了:“顾姑娘……你不能再这样!你现在连妾都不是!” 宁妙大怒:“谁要当妾啊!” 一个低贱的瘦马,连妾也不是,算是个通房。但宁妙对这个身份却很满意,她不是妾!她才不做贱妾!她要是当王妃的! 想当初宁卿进了宸王府,不也是没名没份吗? 宁妙可记得清清楚楚,她第一次进宸王府的情形,孙侧妃讨好着,悦和郡主奉承着,雪妍莹雅两个五品官的女儿也是小意讨好,凭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宁卿得宠! 现在她也得宠了,凭什么看别人的脸色!晋王妃、侧妃,算得了什么! 晚上晋王又来睡宁妙。宁妙又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晋王心里就有些隔应了。这副模样一开始觉得挺有趣的新鲜的,但久了,就没耐性了。 宁妙突然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说:“今天在花园碰到王妃,也就那样嘛!” 晋王震惊了! 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窝囊废!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窝囊废!家里什么事都依靠着晋王妃把持着,而他就负责吃喝玩乐。晋王妃强势,但晋王妃最大的优点就是,只要不犯到她头上,不管他多少姬妾都行。 夫妻各取所需,过得倒是相敬如宾,相安无事。但心底里,晋王觉得晋王妃让他很没尊严,但这些话他只能吞下肚子里,哪敢说一句! 而整个晋王府,不论丫鬟还是姬妾,都知道王府真正的一家之主是晋王妃,哪个敢在晋王妃面前放肆,甚至在底下说她一句不是都不敢,就怕隔墙有耳被听了去。 而宁妙,一张嘴居然就贬底了晋王妃! 晋王怎能不震惊! 宁妙又道:“听说是母老虎,其实我觉得嘛,哪里有能耐了,个子小小的。” 晋王听到宁妙说晋王妃坏话,大惊失色之余,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快感。随手就答了一句:“可不是!” 宁妙一听他不满晋王妃的,心里更美了:“就凭她,配什么当晋王妃!” 晋王害怕又兴奋,多年来的屈辱和不满终于喷薄欲出:“可不是!长得一般般,身段又不好!就是母夜叉一只!” 宁妙一脸鄙视:“既然如此,当年你为何要娶这么一只母夜叉!还不休了她?” 晋王可不能认怂,连忙说:“当年啊……要不是母妃又哭又跪,我才不娶她!我是孝顺!现在母妃虽然住到了小佛堂,不管事了,但我也不能休她不是?要不母妃多伤心啊!” “王爷真孝顺。”宁妙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 晋王觉得老有面子了,叭啦叭啦像倒豆子一样说着晋王妃的不好。 宁妙越听越兴奋,晋王对晋王妃这么不满,她坐上王妃之位指日可待了! 因为晋王觉得在宁妙面前能发泄一切,所以每晚都去了宁妙那里倒豆子。一时倒真成专宠了。 宁妙觉得自己像宁卿一样成宠妾了,她外出时,路过一丫鬟见到她都会奉承一两句。 宁妙一时觉得自己风头无两,所有人都得避其锋芒。但看了看自己的住处,比起宁卿当时还差远了! 当时宁卿房里一共有十多个丫鬟。而她里里外外才四个。吃的用的也就比起她以前在宁家好一点。宁妙想着就有些不甘心,宁卿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现在一定是到底有个正妻压在那里,而宁卿当时并没有正妻在头上! 如此想着,宁妙脸色就越发的沉。 刚好这天晋老王妃做寿。 晋老王妃沉迷佛法,要不是晋王妃拦着,她都出家了。 晋老王妃说自己是佛门中人,不让做寿,晋王妃求了好几次,说怎么也得让她们这些儿孙尽孝,所以只办一个小家宴。 今年一如既往的在兰园摆家宴。晋老王妃穿着福字喜庆衣裳。 晋王妃与一群侧妃、庶妃还有晋王的一些儿女在晋老王妃跟前取乐。 宁妙远远地看着,眼神就阴了阴,晋王妃这贱人凭什么被在晋老王妃跟前这么得宠! 这种场合,该是她宁妙大展光芒的时候! 她现在就要过去,让所有人看看她有多得宠! 她想起宋濯对宁卿的各种维护!上次宁卿落马失踪回到庄子上,她说宁卿一句坏话,就被宋濯砸掉了几只牙!还有宋濯在外人面前对宁卿的亲呢与疼宠,连路都舍不得宁卿走一步。 她也应该被这样捧在手心里的!为何今天的小寿宴却没有通知她呢? 这样的场合,她应该被晋王抱着出来,被所有姬妾羡慕嫉妒恨,晋王妃更是吭都不敢吭一声。被她打压!然后她理所当然地被晋老王妃喜爱,晋王妃被各种嫌弃,最后休掉!而她宁妙,既得晋王专宠,又得晋老王妃喜爱,最后也像宁卿那样,回到越城,几百万两的聘礼迎娶进门! 而现在,就是她宁妙踏出来的第一步! 不,应该是第二步!第一步,她已经做到了,那就是得晋王的专宠! 宁妙已经朝着晋王妃等人而去了。她身后的几个丫鬟对视一眼,一脸鄙视,却不作声。 因为整个晋王府都是晋王妃的人,她们也是。晋王妃说过,不用管宁妙。 宁妙走过去,晋王先看到她,一惊:“你怎么来了?” 宁妙见晋王的反应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出来抱着她,心里就不滋味,有些气怒,但来了她也不好闹!她可不能在晋老王妃面前失礼! 她走晋老王妃跟前:“妾身祝老王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晋老王妃一怔,不知她是谁,想着能到这里的身份不会低,只以为她是亲戚,不好说自己不认人,只点了点头:“嗯,承你贵言。” 晋王妃脸沉了沉。她原本把宁妙当笑话看,没想到这笑话闹到晋老王妃跟前!这倒不美了! 晋王脸一白,气宁妙不识体统,这种场合岂是她一个连贱妾都不如的瘦马能跑出来的!正想让她走,但一看晋王妃阴沉的脸,就打了个颤,吱都不敢吱一声。 晋王妃冷扫了宁妙一眼,只笑着向晋老王妃:“母妃,前面苏合花开得好,不如去那里看看。” 她想带走晋老王妃,让下人把宁妙撵走。 宁妙见状,心里就冷笑,贱人,倒是好计谋,一定是想把她支走!怕她跟她争宠!害怕她得了晋老王妃的喜欢! 晋王妃走向晋老王妃,宁妙就一脚踩到晋王妃的裙子上,只听撕拉一声,裙子就裂了下摆,晋王妃被扯得一个踉跄,幸好前面丫鬟扶得快,否则晋王妃就摔一个狗啃泥了。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全都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宁妙!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晋王更是眼前一黑。 第207节 宁妙见众人都被自己惊呆了,很得得意。瞧吧,她现在就要斗败这个所谓的晋王妃! 只见宁妙一脸委屈和害怕地看着晋王妃:“我不是故意的!” 晋王妃一张脸黑得如浸了墨,正冷冷地招视着宁妙。 宁妙见状,心里一抖,但又一阵激动和兴奋,贱人,母夜叉,你怒吧!狂吠吧!尖叫吧!指责她吧!露出你的真面目,让大家看一看你丑陋的样子! “你踩了我?”晋王妃冷森森地道。 “是……我不小心……”宁妙一脸委屈,“我道歉了……真是对不起。我……” 她正等着所有人一脸嫌弃地看着晋王妃,等着晋老王妃怒叱晋王妃小气,没教养,不容人! 但她一句话还没说话,晋王妃一个耳光呼扇过去,宁妙就被打得身子一翻,裁到地上。 宁妙又惊又怒,不敢置信:“是我踩了……但我道歉了,你凭什么……” “不小心也是你踩的!”晋王妃冷冷道。 “王妃,这妇人是谁啊?”晋老王妃不解道,“是哪家的亲戚,哪家夫人!” “什么夫人!”晋王妃说着扫了一眼晋王:“这是王爷前不久买回来的一个瘦马!” “什么!”晋老王妃惊怒:“岂有此理,一个低贱的瘦马,居然也敢跑到正院来,谁给你的胆!” “母妃,对不起,是儿媳失职了。”晋王妃冷声道:“来人,把这贱婢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什么……你……你凭什么!”宁妙不敢置信地看着晋王妃。一会就有粗使嬷嬷来拖人,宁妙知道审动真格,大惊,又望向晋王:“王爷,王爷你救我啊!你说过最爱我的,说过最恨晋王妃这母夜叉!你怎能让她打我!” 晋王听到宁妙这般说法,气得差点吐血。他以为,她在房里说这些不过也是不忿,发泄发泄而已,哪想到她居然动真格的!还捅到晋王妃面前! “王爷原来一直觉得我是母夜叉?”晋王妃那冷冷的眼神扫过来。 晋王吓得跳了两跳,急道:“没有!别听这贱婢乱说!贤妃持家有道,是本王的贤内助,又怎么可能是母、母……叉呢!” 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恼羞成怒,猛地冲过去,朝着宁妙踹了两脚:“贱人,让你胡说八道!让你满嘴喷屎!” 晋王一脚刚好踹到宁妙下巴,宁妙只觉牙一痛,用手一摸,居然又把补好的牙全掉了! “我的牙……我的牙……”宁妙对自己的牙最就有心理阴影了,这下居然又全掉了,宁妙只觉脑子一轰,受不住打击,晕死了过去! 原本是要打三十大板的,但晋王恨极了宁妙,只让打二十大板,最后赏给了挑夜香的六十多岁的丑陋老头当妾! 这让老头的正妻非常不满!每日都对宁妙一阵拳打脚踢!一时把宁妙按进屎桶里吃屎,一时按进尿桶里喝尿。 与之相反,老头却对宁妙怜香惜玉,一有空就抓住宁妙宠爱,说心肝宝贝儿,等哪天弄死那老婆娘就扶你当正妻! 宁妙眼前一黑,被气晕! 宁妙被扔给老头时也挣扎过,大喊着:“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是越城商户宁家之女,我是良民!我是宸王世子妃的堂姐,是宸王世子的大姨子!你们不能这样做!” 下人一听就笑了:“呵,原来你就是那个不要脸宁妙!我就说,哪来这样恶心叭拉的人,原来是你!良民?哈哈,你自卖当瘦马,那就是贱婢,连妾都不如!杀你就如杀一条狗!” 宁妙在晋王府被折磨了半年,终于死在屎桶里。 宁妙恨!心里满满都是怨! 为什么会这样的?明明宁卿也是这样一步步当上了高高在上的世子妃,而她宁妙,为何却做不到! 还有晋王,明明说爱她,明明最宠她,却对晋王妃摇尾乞怜! 她懂了,都是因为晋王是窝囊废! 要是她遇到的是宋濯,那么宁卿的一切都是她的!为何她当年这么傻,当年送人进去时,她就该抢着去!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宁妙就这样结束其传奇而多彩的一生!而她这一生,有一半时间都在与牙齿作斗争! 这都是后话。 宁妙进了晋王府后,宁二爷和顾氏就没有收到过宁妙的消息。只知道她进了晋王府,别提多高兴了。只等着宁妙得宠,最后一飞冲天。 后来等了大半年,也不见有消息,宁二爷和顾氏就托人打探,最后地知道宁妙死了。顾氏和宁二爷气得当场晕死了过去。顾氏哭得天昏地暗,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最后宁二爷和顾氏只得灰溜溜地回了越城。 ------题外话------ 嘤嘤,200章果然不够,本来想省省宁妙的,但想了想,还是写详细一点。 ☆、第201章 大结局(下) 初得到宁妙死讯,顾氏整个人都快疯。又是痛心又是不甘,也怨恨到了宁卿和宋濯身上。明明的这么有权有势的亲戚在这里,为何她的女儿却要惨死? 但她不敢到宸王府闹,宸王妃到了法华寺祈福,连影都见不到。 顾氏只得到大街上见人就说,自家女儿是宸王世子妃的堂姐,是世子的大姨子,却惨死在晋王府,没天理,不没王法。 众人虽然知道宁妙在越城做过一些丑事,但也罪不至死,亲人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宸王世子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堂姐惨死,实在太无情了。 那边宸王府还没发声,晋王妃已经出来说了。 他们并没有逼死什么良民,死的是一个卖了身的低贱瘦马!什么?那只低贱的瘦马居然是宸王世子妃的那个无耻的堂姐?他们可不知道啊!既然觉得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为何自甘下贱自卖身去当瘦马?家里就算是商户,也是有一定身家的,想嫁个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么不行?为何去当瘦马? 又有牙婆和牙行里的瘦马说,这个宁妙是倒贴了一百两卖进来了,非大贵族不进!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二爷气极了顾氏又得罪了晋王府,吓得只好收拾东西带着妻儿离京了。 慧苹得知这消息,脸都沉了:“幸好宁妙死了才让顾氏和宁二爷知道,否则,又闹到咱们府上,到时世子妃就会被道德绑架去救人了!” 宋濯听到慧苹这话,笑了笑,不发一言。 小松暗中嘀咕着,都是世子让拦着消息的。还有上次宁老太太等人上京,宸王妃带宁香回府,宋濯早就收到消息了,却还是任着事情发生了。 宋濯走进房,宁卿正给宝宝喂奶。 宋濯坐下来,摸了摸宝宝头发稀疏小脑袋,瞧她吃得津津有味,有些好笑:“有这么好吃吗?” 宁卿瞅他:“不好吃吗?” 宋濯一噎,俊脸微红。 宁卿最初可经历过宝宝吸不出奶的痛苦尴尬经历。偏宝宝还不吃奶娘的,但即使这样,宁卿还是涨奶涨得发痛,只能让宋濯帮忙了。 宝宝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宁卿把她放到小床上,盖上小被子。 宋濯一把将宁卿抱起来,走向大床。 自从宁卿生产后,宋濯就忍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他一直怕伤到宁卿的身子。 宁卿听到外面丫鬟的声音,小脸就红了红。 宋濯哪顾得这么多,低声哄了哄她就办了。 事后宁卿小脸熏红,一双水媚大眼游移不定,低声唤了他一声:“表哥……” “嗯?”宋濯的下巴埋在她的肩窝里蹭蹭。 “唔……你感觉怎样?”宁卿说着粉颊霞飞。 “什么感觉怎样?”宋濯亲了亲她的小耳朵。 “……”宁卿羞羞的,低声地说:“就是……别人说,生了孩子后,身体会有变化……” 宋濯低笑,一把捏着她的小腰:“没有啊!小腰一样这么细,这么软。” 宁卿出月子后可勤奋了,每天去练一个时辰舞,恢复得非常快非常好,就跟没生前一样。 被他夸,她得小得意地扭了扭小腰,宋濯大喜,一把扣住她的腰,身子一翻,又把她按倒。“来,再扭一扭。” 宁卿可不管扭不扭腰的问题,她只念着自己问的。“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刚才……可有不尽兴?” “先扭小腰,嗯?”宋濯俯身,艳红的唇勾着迷人笑,轻轻擦过她白嫩的小脸。 他这样,宁卿心都醉了,直想抱住先亲了再说。但他按住不让亲。 宁卿难受,双眼迷漓地看着他,小脸熏得桃红,娇艳无双,媚色生辉,哼哼两声,很听话地扭了扭。 宋濯重喘,抱着她身子就沉了下去。她又娇又软,这样紧紧地埋在他的怀里,宋濯激动得快疯了。 宁卿迷迷糊糊的,才听到他说:“没有,卿卿一样一样的。” 宁卿又是羞又是满意。 宋濯又道:“难道卿卿感觉不好?” “没有……”宁卿很诚实。“表哥也一样一样的。” 宋濯笑:“表哥现在就让你体会不一样的。” 接下来宁卿哭了半天。 …… 第二年开春,天水使臣来访。佳柔郡主又来了! 一进门就笑着道:“终于盼到咱们天水与天盛正式交好的一天了。我想着你在天盛,好不容易有机会,我就央着皇舅舅让我跟着经北表弟一起出使,好看一下你和孩子。” 佳柔郡主第一时间就扑到小床上看小轻涟:“哇,长得好像你家相公。将来长大一定是绝色美人儿!” 宁卿笑道:“当然,她像表哥。” 小轻涟出了月后越长越水嫩漂亮,简直跟宋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慧苹端茶进来:“公主身体最近好吗?” “不好。”佳柔郡主说着摆了摆手:“被纪芳儿那贱人气都气死了。你跟本不知道,她……她就是个变态,神经病。” “呃,她都身败名裂了,还能作妖?”宁卿怔住了。就连慧苹和春卷都好奇。 “原本,我娘虽然恨死她做这么多恶毒的事情,但到底是自小养在身边的,对她还是有点感情的,觉得她是得了臆症,失心疯,才胡思乱想,没想到,她居然是能预知未来的!是死过一次回来的!” 宁卿听着心头一跳,纪芳儿居然自揭是重生的? 话说纪芳儿被赶出了公主府,那时天这寒地冻,差点就冷死了。 永顺大长公主看着,到底不忍心,觉得她是臆症和失心疯,把纪芳儿的在公主府的衣物全掉回去给了纪芳儿。 纪芳儿的衣物还是很漂亮的,穿了一些就卖了一些出去,倒换了几十两银子。 第208节 纪芳儿记恨着纪燕儿,说纪燕儿虽然身子清白,但心思太狠,心机深稳。弄得原本想再次求娶纪燕儿的骆家不愿意了。 其实骆进宇还是很愿意的,奈何曾氏不愿意。最后没娶成。 纪芳儿看到骆进宇和纪燕儿的婚事坏了,说不出的痛快!我让你们珠联璧合,让你们当状无和状元夫人!一辈子也别指望! 可是,纪芳儿还没痛快多久,就差点气死了! 因为就在去年夏天,纪燕儿再嫁,嫁的是一名穷举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卿到湛京对面的邻居,后来给宁卿做过帐房先生的赵子轩。 就在去年秋闱,赵子轩一举金榜提名,纪燕儿又成了状元夫人,一时风头无两。 骆进宇看着成为状元夫人的纪燕儿,遗憾的摇了摇头,错过了到底是错过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子! 就在今年的恩科里,骆进宇连中三元,也成了状元,最后娶了某侯府的嫡次女为妻,一时间也是风光无限。 纪芳儿整个人都崩溃了。 为何,她已经改变了纪燕儿和骆进宇的生命轨迹,为何纪燕儿那贱人是了后还是成了状元夫人,而骆进宇还能连中三元! 而她纪芳儿明明占进先机,是重生女,为何却活得像条狗一样! 纪芳儿最终受不住打击,跪到宫门前,指着天说自己是重生女,她能预知未来!说三日后,竹台州会遭到雪崩!四日后,湛京以南某寺失火。 人人都说她失心疯,妖言惑众,但三天后,竹台州真的遭到了雪灾!四天后某寺真的失火了! 湛京众人一阵哗然。 文宣帝又是惊又是喜,立刻把她宣了进宫,封为天预公主,破例任她为女国师!掌管半个钦天监。 纪芳儿得了势,心中的怨气哪里压得住!早知这么轻易,她当初还忍个屁!早知应该这样暴出来,想收拾哪个不行! 纪芳儿一时间说程子轩不祥,一时又说骆进宇是灾星。这两人立刻就被罢了官。然后又说纪燕儿是扫把星下凡,否则又怎会拖得康定伯府灭了。又说佳柔郡主克子命,怀一个就死一下,连她丈夫的妾室的孩子也能克成怪胎。 还来不及说永顺大长公主,湛京百姓已经吵起来了,个个说纪芳儿妖言惑众!因为纪芳儿打压的全是她的仇人!这是公报私仇!傻子都看出来了! 文宣帝当然也看出来了,但要是纪芳儿真有预知能力,让她公报私仇又怎样!但这样下去不成样子,就警告了纪芳儿一次。 纪芳儿沉了沉气,一时也惊觉自己被仇恨冲熏了头脑,自己做得太过了!反正她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预公主,想要收拾这些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她应该慢慢享受折磨他们的乐趣!也享受这些曾经轻贱她的人匍匐在她脚下的乐趣! 所以纪芳儿先罢手,在宫里过着高高在上的生活。 但她这种高高在上的日子过了还不到一个月,文宣帝就找她预言了! 纪芳儿原以为也就是哪地方会有什么灾,哪地方会有什么祸,这种她倒知道一些。但文宣帝的问题,猜一下他部的是什么? 他问:“朕什么时候死?” 纪芳儿僵了,她怎知道他什么时候死!她前生死了他还没死呢!反正这是未知的问题,她只好糊弄:“皇上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文宣帝一听自己过百岁,高兴了,又问:“长生不老药在哪里?” 纪芳儿又傻了,但为了讨好文宣帝,又糊弄:“天水以北,走百万里,那里有一个仙岛,长生不老药就在那里。” 文宣帝立刻派兵向北走。文宣帝又问:“咱们天水正与南蛮交战,是先攻入南蛮安城,还是直取京都?” 纪芳儿冷汗直下,她哪知道这么多! 前生她只在后宅,郁郁不得志,差不多与外隔绝,什么灾什么祸,只因那两件案都是吕承平接了,府里的丫鬟提到,她才记得! 她连天水与南蛮交战过都不知道,哪里知往哪边攻! 纪芳儿只推说有些事天机不可泄漏。 隔三岔五的,文宣帝又问了一些问题,但那些问题都是马上就能有答案的,纪芳儿又说自己最近预言得太多,法力不足。 这时,就有人出来弹劾她的! 她突然得势,自然有人看她不过眼!至少钦天监原来的监正看她不顺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贱人凭什么掌控原本该是他掌控的钦天监! 于时就弹劾她是妖女,只会妖言惑众,跟本就不会预言!否则,怎么只知道什么虚无缥缈的事情,一问到马上就有答案的事情,不是法力不够就是不可泄漏! 若不可泄漏,还要她这预言有什么用! 于是,纪芳儿被逼着做所谓的预言。纪芳儿吓得脸色发白,但她如果不能预测答案,文宣帝就会收拾她! 纪芳儿只好乱说,几个月后,所有她说过的,几乎都错了!文宣帝大怒! 湛京百姓都细数纪芳儿做过的恶事! 要是她真的会预言,真的是什么死过一次的人,那么,所有事情就说通了。 因为能预知,所以先抄了宁卿的舞。知道乌淮寺姻缘石会塌,所以引宁卿过去,差点就害死了。又得知伍鹏飞养外室,引得佳柔过去,害小产了!也知道康定伯府是狼窝,把纪燕儿换进去了! 细数一下纪芳儿所做过的,全都是恶事!这哪里是什么天预公主,分明就是恶鬼啊! 这些事文宣帝也知道,但想着纪芳儿就算做过恶事,但只要真的能预言,能为他所用,也就不计前嫌了!但现在纪芳儿居然连预言都不能了,那还留有何用! 不过他也对纪芳儿好奇极了,为何一时能预言,一时又不能! 文宣帝对纪芳儿动用了重刑,纪芳儿受不住,终于承认自己只是重生,前生只活到二十五岁,嫁人前在深闺,嫁人后在后宅,门都少出,只知道一点点灾事,后来被康定伯府折磨得太厉害,整天生不如死,哪里有心情理会外面所发生的,后面几年连灾事都记不清了! 文宣帝大怒! 下面的百姓还传纪芳儿是恶鬼,会带来灾难!人人惶惶不可终日。 文宣帝最后以欺君和妖言惑众定罪,决定把她绑在湛京大街上,当众被烧死。 这件事中,受伤害最深的,莫过于永顺大长公主了! 她又是痛心又是悔,原以为纪芳儿是失心疯,万万没想到纪芳儿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害人!害了纪燕儿就算了,还害佳柔郡主! 听着纪芳儿的结局,宁卿不禁一阵唏嘘。 “哇——”小床上的小轻涟突然哭了起来。她被包得像个小毛球一样,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圆眼儿,一转一转的,这副模样倒像宁卿。 “怎么了?宝贝。”宁卿走过去,将她抱起。她埋在宁卿怀里还哭个不停。 “她是饿了?还是尿床了?不舒服吗?”佳柔郡主说。 “她是找爹了。”宁卿望了望天,“这个时间表哥可会回来抱她,现在过了一刻钟了还没回来。” “涟儿。”正说着,宋濯就走了进来。 小轻涟一听到声音,小小的身子立刻往他的方向探,朝着他张开双手,要抱抱。 宋濯一把接过,抱在怀里。小轻涟一埋到宋濯怀里,就不哭了,只泪汪汪地抽着鼻子。 佳柔郡主就笑了:“别的孩子都爱跟娘,你这个倒反过来,爱跟爹。” 宁卿一听就郁闷了,很是幽怨:“可不是。明明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居然不随娘。” 宋濯噗嗤一笑:“因为小涟儿长得像爹爹啊,所以最喜欢爹爹了。”说着又摸宁卿的头:“表哥最喜欢卿卿了。” 宁卿心里甜,朝着他嘟了嘟小嘴,她又不是跟女儿吃醋。 佳柔郡主坐了坐就回驿馆了。 第二天一早,宁卿抱着孩子进宫。 敬仁太后最喜欢小轻涟了,因为长得跟宋濯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简直跟宋濯小时候一模一样,怎么叫她不爱! 敬仁太后抱着就一叠心肝儿肉地叫着,又教她学走路,但学了好久都不会,很是忧心:“涟儿周岁了吧,还不会走路,可要经心些。濯儿当年八个月就会了。” 宁卿也担心。别家小孩子就算不会走路,但扶着也能走几步,爬得也快,但小轻涟总是软趴趴的,懒懒的,不爱动。让小松来瞧,也瞧不出什么原因,只说身子差,长得慢。 小轻涟身体一直不好,一出生就各种情况频出,一会儿黄疸,一会儿湿疹,要不然就感冒发烧,弄和宁卿和宋濯焦心不己。 特别是一春一冬,总会发烧。可把宁卿和宋濯愁死了。 宋濯见她担心,就说:“别说这孩子学得慢,就算是个傻的,表哥也喜欢她。” 宁卿直瞪:“你才是傻的!” 结果证明,小轻涟不是傻的,只是病。 小轻涟快两岁才会走路,说话也迟,第一声叫的是爹,平时爱粘爹,可把宁卿给虐死了,觉得宝宝要爹不要娘。幸好表哥最爱卿卿,抚平着宁卿的小心灵。 小轻涟虽然走路说话都迟,但却很聪明,三岁多就很懂事了,怕宁卿伤心,也不只粘爹了,也粘娘。 因为病弱,所以宁卿和宋濯对小轻涟可谓是呕心沥血,小轻涟很懂事,知道父母担心自己,从不会任性,就算苦药,也吃得乖乖的,从不闹。 宁卿在小轻涟三岁时再次怀孕。 再次怀孕,宁卿和宋濯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当然又有孩子了,忧的是怕小轻涟吃醋。一般孩子都会吃兄弟姐妹的醋。 一年后,宁卿为宋濯生下了嫡长子,起名宋轻砚,这个孩子居然又长得像宋濯。 宁卿郁闷了。宋濯却很高兴,一把将宁卿捂进怀里就笑:“卿卿怎么这么厉害,居然把两个孩子都生得与表哥一个样儿?是不是怀孕时每时每刻都在想表哥?” 宁卿说:“人家每天想着自己!” “不是,一定是在想表哥!下一个,表哥每时每刻想着卿卿,一定会像卿卿了!” 小轻涟看着与自己长得这么相似的弟弟,很高兴:“长得可像我了。” “是是,很像你。”宁卿和宋濯见小轻涟居然没吃弟弟的醋,都松了一口气。 宋轻砚的满月宴办得可轰动,上京只要有名望的家族都来了。 宁卿与宋濯在席宴里忙得脚不沾地。 宋轻涟郁郁地蹲在水边看着一朵桃花在水里打着转儿。 “小郡主,咱们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一名嫩黄衣裳的小丫鬟立在一边。 这是宋轻涟的贴身丫鬟,名叫铃当,七岁。是去年夏天与宁卿上街,宋轻涟看着她被老子娘拉着要卖去妓院,花了五十两买回来的。 “前面可热闹,咱们也去玩玩儿。”铃当道。 宋轻涟摇了摇头。铃当一怔,摘了一朵牡丹:“瞧瞧,这花好香,小郡主快送给世子去。” 宋轻涟瞅了一眼:“爹爹不喜欢牡丹,爹爹喜欢玫瑰。” “咱奴婢摘一朵玫瑰好不好?”铃当道:“说起来,为何小郡主这么喜欢世子呢!别人家都爱粘娘,小郡主爱粘着世子。” 宋轻涟小脸歪了歪:“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好。” “因为我靠着爹爹,觉得舒服点。但我也很喜欢娘啊!”宋轻涟说。 她形容不出那种难受,好像在哪里都难受,浑身不舒服,但靠着宋濯,她就会舒服点。但她惭惭懂事了,知道自己只粘着宋濯不粘着宁卿,宁卿会郁郁的,所以她不会再故意粘着宋濯。因为她想娘开心。 铃当已经摘了玫瑰:“小郡主,咱们进去吧。” 宋轻涟还是没什么心情。人 第209节 铃当一怔:“莫非小郡主不喜欢小公子?当年我弟弟出生时,我也不喜欢他,但慢慢的就会喜欢了。” “没有。”宋轻涟摇了摇头:“我很喜欢弟弟。我身子不好,老让爹娘担心,弟弟长大了会照顾爹娘。” “小郡主长大了也可以照顾世子和世子妃。”铃当笑着道:“今年开春,小郡主也没病过,身子好多了。” 宋轻涟皱了皱小眉头:“我总觉得我长不大……”说着小嘴一扁,就哭了起来。 “小郡主……”铃当大惊:“怎么会长不大呢,可不能乱说的。” 宋轻涟站起来,拔脚就往前厅跑:“娘!” “涟儿,你怎么哭了?”宁卿一怔,连忙去抱她。 “弟弟呢?”宋轻涟一边抹着泪儿一边叫着。 “就在屋里……” 宋轻涟迈着小短腿就奔了过去,爬到床上,看到宋轻砚真睡得香,低头就亲了他一下:“这是活的!” “小郡主怎能乱说话!”奶娘眼前一黑。小公子不是活的难道是死的? 周围的贵妇也是嘴角一抽,宁卿也是一噎,被她给气笑了。 宋轻涟抻手要把宋轻砚给抱出来,宁卿大惊:“涟儿,你力气不够。” 宁卿立刻冲过去,抱宋轻砚抱起来:“涟儿,你干什么呢?” “我就抱抱弟弟。”宋轻涟扁扁小嘴。 宁卿见状,一笑:“好好。” 宁卿说着把宋轻砚交给奶娘,把宋轻涟抱在怀里,又把宋轻砚放到她怀里。托着她的小手一起抱着:“这样就好了。” “嗯嗯。”宋轻涟一笑,低头亲了亲宋轻砚。 可能是为了弥补宋轻涟的病弱,宋轻砚可健康了,又聪明又可爱。 两年后,宁卿又生下了小女儿宋轻凌。小女儿长得可像宁卿了,萌哒哒,宋轻砚整天抱着不愿放手。 宋濯一把将宁卿抱进怀里:“这个是小卿卿。”又一把将宋轻凌塞到宁卿怀里:“这个是小凌凌。” “嗷……抱抱!”宋轻砚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他也想爹爹抱。 宋濯指着他就是一瞪:“不准哭!” “你瞪他干什么?”宁卿可心疼死了,连忙把宋轻砚抱起,亲了一下:“宝贝,娘疼你哈!” 宋轻涟在门边瞅着他们甜甜的笑。 —全书完— ------题外话------ 后面会有小番外,水经年的,还有其他一些。大番外是轻涟的,么么哒,有兴趣的可以去看 本书由【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