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掰弯国民老公》 第1节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种田之掰弯国民老公 作者:元小七 文案 夏久胜的理想对象是穿制服的男人,高大威猛、成熟稳重、有安全感。 可是那个直男赖在他身边是怎么回事?人帅器大公狗腰也就算了,晚上还裸睡在他身边,这让他怎么活? 这是一个炸毛别扭傲娇受与中二嘴贱忠犬攻的故事。 种田为主,感情为辅,比较小白。 内容标签:种田文 豪门世家 都市情缘 随身空间 主角:夏久胜,赵择中 ┃ 配角:杜高天,李巧薇, ┃ 其它:修真种田,随身空间,国民老公 ================== 第1章 夏久胜骑着那辆送外卖的山地自行车,从步行街拐出来,穿过胜利路,来到虞城市最繁华的人民中路前。 人民中路的人行道,此时正亮红灯,夏久胜停下车子,单脚撑在地上,脱下被汗浸湿的白衬衫,用力绞干水,抖了抖,又穿回身上。 凉凉的湿衣服,贴着热身子,很不舒服。相比刚才粘在身上,透明得连胸前两个突出红点都一清二楚,却是好得多了。 又摘下印有“美食佳”字样的红色棒球帽,对着脑袋扇风。右手解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湿嗒嗒粘在一起的头发,擦干后分开,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和好看的丹凤眼。 没有汗水刺激眼睛,夏久胜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感觉清爽多了。毛巾吸足了汗,已有一股酸臭味,他皱着鼻子把毛巾挂回脖子,从后座的外卖箱边,掏出装着凉水的可乐瓶,咕咕喝了几口。 现在已是九月底,气温没那么高了,夏久胜从早到晚,跑了五十几个地方,送了一百多份外卖。连续不间断地送餐,让他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累得够呛。 想着今天的工作已完成,一百四十五块工资到手,他咧了咧嘴角,心情又轻松愉悦起来。 绿灯终于亮起来,夏久胜迅速戴上帽子,骨节分明的双手,紧紧握住自行车前把,修长有力的双腿用力一蹬,穿过马路,拐入前面的半山路。 半山路前面,有一条短短的文化用品街,街很窄,又摆了很多卖老物件的地摊,每次经过,夏久胜都得小心翼翼,免得不小心碰坏了价值连城的“古董”。 放慢速度,正要穿出半山路,一辆越野车猛地冲过来,吱地一声急停在路口,把他前进的道路挡得严严实实。 该死的,会不会开车啊!他暗骂一句,停下了车子。一边庆幸自己刚才减速,如果速度不变,现在肯定收势不及,撞上去了。 这可是路虎,至少五六十万,蹭掉指甲大一块漆,修修也要上千了,赔不起啊。 他吁了一口长气,提醒自己耐心等一等,可是转眼间,心情就被破坏怠尽。 只见前面车子的挡风玻璃放下来,露出一张肥肥的大饼脸,剪着卡尺头,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对他咧嘴笑道:“小帅哥,还认得哥哥么?” 怎么被他找到了?夏久胜腻歪地撇过脸,身子灵活地跳下自行车,扭转车头,就要往回跑。 这张大饼脸,他当然认识。 上半年在酒吧做服务生时,第一次被他看到,就死皮赖脸地缠上自己了。 搭讪、套近乎、给小费,想方设法地接近他,还约他去外面玩,被拒绝后仍纠缠不休。后来更直接,每次来故意点他的酒水,等他送过去,就在他腰上屁股上乱摸乱捏,气得他好几次,想拿啤酒瓶砸在对方的肥头上。 领班劝他,这个人不能得罪,他的叔叔,是当地的派出所副所长,夏久胜不想惹麻烦,又忍受不了骚扰,只好在那里辞职。 本来想虞城这么大,从虞北换到虞南,就能避开他了,没想到今天还是撞上了。 见夏久胜要跑,越野车钻出三个穿着紧身黑背心的男人,几步冲到他身边,围住了他。 夏久胜盯着面前三个男人,同样的卡尺头,精壮的身体,力量感十足的肌肉,纹着奇怪花纹的胳膊,十足混混的模样。 “哥哥有这么可怕吗?怎么见了就想跑?”那个叫武涛的大饼脸,看夏久胜被手下围住了,得意地从车上下来,踱着夸张的八字步,走到夏久胜面前,伸手轻佻地在夏久胜的下巴上捏了一下。 夏久胜恶心得不行,强忍着怒气,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怎么样?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武涛把脸凑近他,像准备舔舐主人的小狗般在他耳边说。 说话时,鼻子呼出的热气,把夏久胜的汗毛都激得立了起来,他看夏久胜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的样子,以为他认命了,猛地在夏久胜耳边啄了一口,笑着道:“就陪哥哥玩一玩,以后哥哥罩你——” 夏久胜听武涛说出这番话,知道今天已无法善了。他的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好看的丹凤眼眯起。 自小,他的观念就是能忍则忍,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武涛期待地望着夏久胜,见状脸色一变,身子连忙朝后退。 可是已经晚了。 夏久胜一抬右腿,窝心一脚,把武涛蹬得连连后腿,一侧身,腿后扫,把身后的打手踢得一个踉跄。夏久胜收腿站直身子,一扭身,已从包围圈脱身,朝文化用品街冲去。 “快追——”武涛看三个人都没有把夏久胜留下来,又气又急,顾不得肚子的疼痛,嘶声吼道。 第一次在酒吧碰到夏久胜,他就像中邪似地对他念念不忘,刚开始时,他还想正正经经地追求对方,但是很快就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因为夏久胜对他的目光里,从来只有厌恶,没有其它情感。 他终于决定,就算用强,也要把他搞到手,没想到夏久胜突然不见了,问了酒吧的领班才知道,他辞职了。 这可把他急坏了。 这些日子他虚火上升,脾气暴躁,手下找来几个模样清秀的男孩子,供他泄火,但是当男孩子被他压在身下,婉转呻吟时,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夏久胜那张俊美的脸。 这些人长得虽然都不错,但是取代不了夏久胜。 他们没有夏久胜的丹凤眼,光洁的额头,偏薄紧闭的嘴唇,扁薄挺翘的身材和冷咧的表情。 今天来城南参加一个饭局,回家的路上,他靠在椅背,漫无目的地随意张望,竟然看到夏久胜在前面等红绿灯。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让司机慢下来,揉了揉眼睛再看,依然还在。他欣喜若狂,马上招呼熟悉路况的司机去前面拦截。 今天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夏久胜搞到手,他吩咐同车的三个打手。 到了文化用品街,夏久胜才知道自己的失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周末,狭窄的街上,摆满了地摊,加上蹲在地上地捡漏淘宝的中老年顾客,几乎是人与人挤在一起,如果他不顾一切朝前跑,不知道会碰到多少人,如果撞倒某个老年人,那就麻烦了。 看夏久胜小心翼翼地在人群里移动,比龟速快不了多少,武涛放下心来,忘了刚才的痛,边冲上去边嚷:“别让他跑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得把他留下来——” 夏久胜听他这样说,反而停下了脚步,看来不正正经经打上一场,这件事不算完。 看夏久胜镇定地站在前面,三个打手想到夏久胜刚才的战斗力,不约而同地从裤袋里摸出武器,一把二十公分长的惯性式折叠刀,边走近夏久胜,边来回甩着刀。 混混们亮出了武器,夏久胜心悬了起来,他练过一些功夫,打架经验却不多,空手还好,舍得被人砸几下,最后还能凭敏捷的身手打赢,如果身体被刀划到,那就难说了。 看来得先把那个大饼脸解决了,夏久胜一矮身,随身捡起一块断砖。 这是旁边摆摊的大爷,带来压摆摊油纸边角用的,给他做武器,正好趁手。 夏久胜一扭身,趁三个人还没围拢,朝前冲去,看似要跟三人拼命。 四周的行人,看他们手里明晃晃的折叠刀,一齐朝后退去,免得伤到自己。有机灵的人,已打电话报警。 夏久胜还没靠近,小臂已被划了一刀,血一下子喷了出来,他忍着疼痛,躲过这个打手,胳膊又被后面的打手划了一下,他用另一只手压住伤口,人已靠近在一边紧张观战的武涛。 武涛这时也看出了夏久胜的目的,来不及逃跑,被夏久胜追上,勒住他的脖子,扭身挡在三人面前。 “放开他。”三人围拢来,色厉内荏地嚷道。 以为我傻啊。夏久胜像看白痴一样地瞪了他们一眼,紧了紧小臂,喝道:“朝后退,否则我让他先吃些苦头——” 三人互相看了看,犹豫不决。 夏久胜知道必须来点狠的,才能震慑他们。他拿起断砖,毫不犹豫地拍在武涛头上,血一下子从他头顶流下来。 “继续退,如果你们希望我再来几下的话,尽管站着好了——”夏久胜盯着他们,冷冷地道:三人被夏久胜的狠劲吓住了,看了一眼武涛血淋淋的脸,不知不觉地朝后退去,与夏久胜隔了七八米远。 这点距离还不够自己逃跑,夏久胜又叫:“再退。” “别理我,快过来抓住他。”武涛也是个心狠的人,这个时候也豁出去了,他用力扳开勒住他脖子的手臂,挣扎着叫道。 夏久胜看三人果然又跑了过来,知道计划失败。 本以为这种靠长辈的小混混,最是贪生怕死,没想到碰着个狠人。 当机立断一松手,把武涛用力推向三人,转头扭身就跑。 不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夏久胜一个踉跄,身子前倾,还好单手撑在地上,避免了仆倒。 前面是一个大爷摆的摊,全是一些铜钱、银元、银元宝、玉珠之类的小玩意,夏久胜的手掌,正好按在一颗灰黑色看不出材质的珠子上。手臂上的鲜血不断往下滴,浸湿了珠子。 夏久胜手掌用力一撑,身子一弹而起,下意识去看硌疼手掌的东西,却发现下面空空如也,只看到摆摊的油纸上,一个鲜血印成的手印。 呃——夏久胜以为自己眼花了,这里应该有一颗珠子的,为什么没有了? 不过没时间想这些了,他避过大爷的摊子,继续朝前跑,跌倒也就一个呼吸间的事情,后面的人已追近。 “别跑,警察——”一声断喝突然响起。 夏久胜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像他这样,普通农村家庭出来的孩子,对警察有着天生的敬畏。 几个人被带进派出所,问话的中年警官,听明白他们打架的缘由后,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狗皮倒灶的事啊!一个男人居然想强上另一个男人,自己搞不定还寻找帮凶?最后反被另一个男人打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亏你还有脸说出来? 他捂着嘴巴,强忍笑意,去隔壁房间咳嗽去了,气管不小心进了水,痒得难受。 隔壁房间此时正坐着几个人,原本不知在谈什么事,门没关,也听到了这件雷人的事,笑得脸都红了。 屋里剩下的年轻警官憋着脸笑了一阵,觉得不够严肃,绷着脸站起来,警告了武涛一番,不准他再骚扰夏久胜。 这种感情纠纷,警察才懒得管,没收了刀具,教育一番,也就放了。 夏久胜进来后,低着头一直不出声。他觉得丢脸极了,偏偏武涛还说的这么详细,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特殊爱好。 他又不能阻止。只能脸色发白地坐在那里,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第2节 被警察一笑,他的脸瞬间红了,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武涛被他们笑得下不了台,恼羞成怒地嚷道:“什么意思?我的伤算是白受了?” “你还想要医药费?”年轻警官不敢置信地望着武涛。 这得多不要脸,才说得出这话啊! 警官连话也懒得说,走到门口叫来一个捧着急救箱的女警,用酒精给武涛的头皮消了毒,检查了一下伤口,见只是破了点皮,就没有包扎,只是涂了点红药水。 又给夏久胜的伤口消了毒,绑上干净的纱布。 夏久胜的伤口已止了血,包不包都没关系。但是他没有阻止女警官的好意,任她给自己绑上纱布。 “好了,现在伤口也处理完了,你们走吧。”年轻警官等女警盒着药箱离开,赶两人走。 不是说要医药费吗,现在给你治好了,看你还有什么理由。 他们的伤势,看着吓人,都是皮外伤。在有经验的警察眼里,一目了然,想讹诈,门都没有。 这个年纪的警察,正义感最强,不会坐视混混欺侮老百姓。 见年轻警官霸气外露的样子,夏久胜又一次坚定了决心,如果要找男朋友,一定要找这种穿制服的。 夏久胜站起身,向正义的警察叔叔鞠了一躬,低头匆匆朝外走。 穿过走廊时,留意到隔壁房间有一个穿便服的年轻男子,正用看怪物的眼神望着他。 神经病,没见过同性恋啊!夏久胜一阵火大,狠狠地一眼瞪回去。 第2章 从派出所出来,才想起刚才被带上警车时,忘了回去把自行车锁上,夏久胜一阵叫苦,别被人骑走了啊? 急急赶到半山路,自行车没在,果真被人偷走了。 夏久胜低嚎一声,沮丧地双手抱头,心里肉疼得要命。自行车被偷,这几天全白干了。 这辆山地自行车,是快餐店提供的,他可是交了八百块压金呢! 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经理,手机却响了起来。 “爸。”他一看号码,按下接听键,叫道。 自从离家到虞城,每天这个时候,爸妈都会跟他通一个电话。 在夏爸爸夏妈妈的眼里,19岁的儿子,还是个孩子,城里又这么乱,他们总担心儿子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被人欺侮? “阳阳,下班了没?”他的爸爸夏建军是个木讷的中年男人,跟儿子话尤其少,每次打电话,都会这样问。 夏爸爸在镇上一家电机厂做维修工,前后满十五年了,工资并不高,好在空闲时间多,离家也近,能照顾家里。 夏久胜刚出生那阵,经常感冒发烧拉肚子,把夏爸爸夏妈妈折磨得够呛。跑了很多家医院,也不见好转,后来找到村里辈份最大的小花太公,一个八十多岁的退休老中医,给扎了几次针,才慢慢好转。 太公告诉夏爸爸,这孩子天生免疫力低下,所以容易头痛发热,如果每个月扎一次针,能少生病。 阳阳是夏久胜的小名,也是太公给取的,他长年给夏久胜治病,很喜欢这个长得漂亮又不哭闹的孩子。希望他长大后,能够健康阳光帅气。 等夏久胜七岁,太公又私下传了他一套练气方法,告诉他,如果练好了,就不会再生病。小久胜很懂事,一直勤练不缀,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健康,上初中时,已跟普通男孩子没什么两样。 “刚下班,正要回去呢!”夏久胜轻快地回答。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他就比同龄人独立懂事。当别的孩子还腻在父母身上撒娇时,他已能给家里做饭洗衣喂鸡鸭了。 他清楚家里的情况,因为给他看病,花了不少钱。弟弟出生后,免疫力同样低下,小花太公又过世了,没人给弟弟扎针,所以弟弟去医院的次数更多,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这些年下来,家里已一贫如洗,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那时候过年,他一直不愿意走亲戚,就是怕听到冷言冷语。 那些叔伯婶娘以为他年纪小,还不懂这些,说话也不避着他。其实谁对他好,谁不好,他心里一清二楚。 “那就好——在外面,你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夏爸爸对懂事的大儿子,一直觉得亏欠,又说不出安慰儿子的软话,只好提儿子最关心的弟弟:“安安最近身体很好,很少感冒发烧,你不用担心他。” “哦。”夏久胜应道。 这是好消息,父母赚的钱,全给了医院,如果弟弟不生病,他又努力赚钱,家里的债就能慢慢还清了。 “阳阳,是妈妈,晚饭吃了吗?”电话那端换了妈妈的声音。 “吃了,妈。”夏久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精神一点,又问:“你们也吃了吧。” 伸手摸摸肚子,扁扁的有点饿。 餐厅只提供免费的午餐,早饭晚饭要自己解决。他一般不吃早饭,午饭就放开肚子吃,晚上能省则省。 工作时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反而又累又饿。但是他得打起精神来,如果说话有气无力,妈妈肯定会担心,她心细,不像爸爸好糊弄。 “嗯,也吃了。”妈妈似乎放了心。又问道:“干活累不累?要是太辛苦,就回家吧。” “不累。”夏久胜笑着说:“每天就骑辆自行车,在城里到外处跑,玩儿似的。” “你就骗妈吧。”夏妈妈也不傻,送外卖如果真像儿子说得轻松,人家愿意给这么高工资?上个月,儿子可是寄回四千块啊! 要知道,一个大学毕业生,有二千来块工资,已经不错了,还有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呆在家里吃白饭。为什么不去干儿子的工作?钱又多,还不是嫌辛苦。 “妈,真的啦——”夏久胜连说带笑:“你想想,城里全是宽敞的水泥路,山地车骑起来又快又稳,不知道多过瘾。如果累了,还可以找个地方坐一坐,又没有人管,哪里累得着?” “你呀——”夏妈妈被他逗笑了。“妈还是希望你回家,复习复习功课,你才19岁,明年还能考大学。” 去年儿子参加高考,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家里拿不出学费,他爸就去他小叔家借钱,却被他小婶拒绝了,说最近资金紧张,没钱。回来跟自己说起这件事,没想到被儿子听到了,他就一个人偷偷跑去城里打工,不肯读大学。 每次想到这件事,她总是又骄傲又难过。 儿子命苦啊,摊上这样一个老子,四十多岁的男人,只会死守着一个地方,赚着二千块死工资,不像别的男人,头脑灵活的做点小生意,没本事的也换个钱多的工作。 “知道了,妈。”夏久胜应道:“眼下说这个还早,年后再定吧。” “那好吧,你要注意身体。”夏妈妈又叮嘱道:“你弟弟也有话要跟你说。” “嗯。”夏久胜应着,等着弟弟的声音传来。 “哥——”夏久安在那边软软地叫道。 因为长期生病,十岁的安安,比普通男孩子更瘦小,声音也没精气神。夏久胜小时候吃过这种苦,所以特别心疼弟弟。 “安安。”夏久胜问道:“在家乖不乖——” “哥,我都读三年级了,你为啥总问这种小孩子的问题?”夏久安不高兴了。 “那哥要怎么问才对?”夏久胜逗他。 “哥——”哥哥总是调侃自己,夏久安越发不依。 “那好吧,安安,你最近成绩怎么样?考了第几名?”夏久胜知道弟弟成绩好,说这个他肯定愿意。 “单元考得了第二名。”夏久安的声音低下来,内心很沮丧。 听爸妈说,哥哥小学时,可是每次考第一名的。 “安安真厉害。”夏久胜夸道。“长大了肯定考上重点大学。” “没哥哥考得好。”夏久安还是不满意。 “没事,下次能考第一就行。”夏久胜安慰弟弟。 “嗯,我一定会考到的。”夏久安认真地说。 “哥相信你,我家安安是最棒的。”夏久胜哄了他一阵。说道:“那安安乖乖在家里,听爸妈的话,等哥哥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 “我会乖的,哥,可是你到底啥时候才回家呀——”夏久安忽然激动起来,声音带了哭腔。 哥每次都这么说,可是一直不回来,他再也不相信这样的藉口了。 “快了,很快就回来了。”夏久胜心里酸酸的,弟弟从小就粘他,大半年没有看到他,恐怕已到了极限。 “你在骗我——我知道你想赚很多很多的钱,给我看病——你不会回来的——”弟弟忽然哭出声来。 “哥不骗你,这个月发了工资,哥就回来,哥保证。”夏久胜咬着牙,给了弟弟一个承诺。 也许自己是该回去一趟了,不为别的,只为一直在盼他回家的弟弟。 “真的吗?哥。”夏久安收了哭声,又惊又喜地问。 “真的,安安,你再等几天。”夏久胜听弟弟止了哭声,狠了狠心,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裤袋,夏久胜揉了揉微红的眼睛,解下脖子上的毛巾,搞下帽子,握在手里甩着,疲惫地往出租屋方向走。 双腿很酸,肚子很饿,喉咙也很干,他舔了舔嘴唇,考虑着晚上吃什么。 上个月发了四千四百多工资,他寄了四千回家,剩下四百块里,三百块是房租费,他得备着,就剩下一百多生活费了。 去沙县小吃店吃碗飘香拌面?三块一碗的价格,倒是承受得起,面里放了浓浓花生酱,特别香,想想那个味道,他咽了一口唾沫,舌头似乎已被滑腻的花生酱淹没。 或者去买张缙云干菜烧饼也不错,薄薄地咬在嘴里那个脆啊,价格也只要三块。 要不去吃碗凉皮?这个价格最便宜份量最足,半透明的凉皮上,浇一层辣油,红艳艳的刺激人胃口。 忽然想到自行车被偷了,夏久胜又从梦想的云端中跌落。这八百块钱一赔,几个月的生活费全没了,还吃什么晚饭? 他沮丧地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下来,呆呆地望着远处广场上,在跳广场舞的大妈,又饿又渴,连路也懒得走。 现在是晚上六点半,路上行人车辆不多,大概他们都已回家,在与家人一起吃晚饭吧。 一辆奥迪车忽然从前面开过来,恶作剧地往路的边上跑,年久失修的水泥路,边上沟沟坎坎很多,有的还蓄满了肮脏的雨水,奥迪车快速开过,溅起的雨水,淋了夏久胜一身。 夏久胜惊跳起来,看衣服裤子,已湿了一大半。 该死的,怎么这么倒霉?衣服本就一股汗臭味,够恶心了,现在又多了臭水沟的味道。他捏着鼻子,慢慢解开衣服的扣子,脱下衣服。这个气味连他自己也受不了。 谁知奥迪车却在前面停了下来,一个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对着他嘻嘻地笑。 夏久胜傻了,他是故意溅自己一身脏水?这是哪个神经病?脑子进水了? “对不起啊!小帅哥。”那人看夏久胜走近,大半个身子从车窗探出来,好奇宝宝似地望着他,脸上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夏久胜看他口不对心的样子,越加愤怒,用力将手上的衬衫甩过去,盖到他头上,吼道:“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信你才有鬼了,当我白痴啊! 那人没想到夏久胜会把衣服丢过来,躲避不及,湿衣服重,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鼻子嘴巴被湿湿的布贴上,一股恶臭钻入鼻孔,胃里顿时一阵翻江蹈海。 他用力扯下衬衫,打开车门跳下来,捂着肚子一阵干呕。 吐了几口清水,没有呕出什么,那男人狼狈地直起身,恶狠狠地瞪了夏久胜一眼。 第3节 可惜脸上挂着眼泪鼻涕,没有一点杀伤力。 那人回到车边,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脸,又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地漱了口,才好受了一点。 “放心,衣服只是臭了一点,没有毒的。”看他狼狈的样子,夏久胜解气地哈哈大笑。 “臭小子,你找死——”那人被夏久胜惹毛了,挥拳想来收拾他。 “别动手,动手只会更难看。”夏久胜收住笑,一个前踢腿,脚尖已与自己额头齐平,右腿绷得笔直,慢慢放下来,搁在车顶,摆了个标准的劈叉姿势。 面前的男人虽然长得英挺俊朗,比自己还高壮了不少,很明显是个没吃过苦的二世祖,匀称的身架是健身房练出来的,没有一点力量。这么花拳绣腿的战斗力,也想跟自己动手,不是找虐吗? 可惜了一付好皮囊,夏久胜摇摇头,如果是穿制服的,或许对他还有点吸引力。 忽然想到这件事,本来就是这个男人惹出来的,他放下右腿,抓住男人的胸口,锐利的眼神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你把我的衣服溅了一身臭水,打算怎么赔?” 男子早在夏久胜劈叉时,就呆住了,此时不甘心地从口袋摸出皮夹,抽出一张大钞,递给他:“这钱赔你,总行了吧。” 夏久胜见他这么干脆,心里舒服了点,正想去接,又收回了手。 自己这算什么,敲诈吗?如果这样,他跟那些混混有什么区别。 他松手把钱推回去:“我不要钱,你找个地方把我的衣服裤子洗干净,就行了。” 他知道有钱人住的地方,都有洗衣机、烘干机,洗件衣服很快的。 啊!男子大吃一惊,这是缠上我了?他又拿出几张大钞,往夏久胜的裤袋塞:“我等一下要去外地,没地方给你洗,你拿钱自己找地方吧——” 夏久胜懒得跟他纠缠,身子一扭避开,转身打开汽车后门,坐了上去,“别说了,我是不会要你钱的。” 男子伸着手,傻了。 自己真的犯贱啊,干嘛去捉弄这个人。 今天去派出所探望同学,恰好听到那件雷人的事,他很好奇这个能把同性迷得神晕颠倒的帅哥,到底有什么非凡之处。从派出所出来,跟朋友约好去酒吧喝酒,看到夏久胜坐在路边,一时头脑发热,干了这件蠢事。 以前当然听说过同性恋,印象一直停留在女性化、柔弱、胆小、可爱上。看夏久胜长得这么秀气,低头坐在那里时,浓密的睫毛几乎遮住了整双眼睛,甚至给他一种楚楚动人的错觉,所以才想戏弄一下夏久胜,没想到一脚踢到铁板上了。 他看着夏久胜态度坚决,无奈地回到车里,发动车子。 带他到自己家,当然是不合适的。想了想,决定带夏久胜去国际大酒店。 那是他家的产业,酒店现在划到姐姐的产业下,不过顶楼留着自家用,平时有什么活动,都在那里办,也给他留了一间客房。 车里气味很重,他打开窗换气,心里想着又得换一辆车了。 到了国大,他带着夏久胜,从专用电梯上了顶楼,进了一间豪华的大套房。 夏久胜进去后有些晕,这房间也太奢华了吧,真看不出来,这个男人居然这么有钱。 那男人找出一条新浴巾,叫夏久胜去洗澡,自己打了电话,叫客户服务员过来帮他洗衣服。 夏久胜脱光衣裤,围着浴巾,进了浴室。 浴室很大,他解下浴巾,站在镜子前。 家里只有巴掌大的小镜子,他还没有机会站在这样巨大的镜子前,看清自己长大后的身体。 接近一米八的个子,才一百二十斤,虽然很单薄,但是线条清晰,像游泳运动员一样干净利落,因为经常骑自行车,臀部很翘。眼睛清亮有神,嘴角上翘有笑纹,算是非常帅气的男孩子。 满意地走到水笼头下,身子确实很脏很臭了,他用了三次洗发水和沐浴露,才把身体彻底洗干净。 用浴巾擦干身体,围上浴巾走出来。 那个男人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出来,上下扫了他一遍,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夏久胜只将浴巾随意围在臀部,踏了一双不太合脚的拖鞋。 短发虽然已擦过,耳边没擦到的发梢,仍有水珠凝结并滴落。刚刚洗过澡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一层粉嫩的颜色。大概是太累了了,眼睛眯着显得没精神,看上去多了些柔软。 身上的肌肉,在长期劳作中,已锻炼出雏形。因为瘦,薄薄的肌肉线条,让他多了种介于成熟和青涩当中的诱人味道,松松的浴巾,被挺翘圆润的臀支撑起来,让人有去内里一探究竟的冲动。 夏久胜不在意地绕过那个人,来到他旁边的沙发里坐下,等对方把衣服洗干净还给他。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要骚扰你了,小伙子长得迷死人,连男人见了也会动心——”那个男人收回目光,夸奖了一句。 夏久胜扁扁嘴。“夸我也没用,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男人一愣,忍不住笑了:“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要知道网上不少人叫他老公,就是因为他长得帅,又有钱,没想到被这小子忽视了。 这小子肯定不大上网,否则不可能不认识他。 “穿制服的男人。”夏久胜一本正经地说。 第3章 又坐了一会,服务员推门进来,把洗好的衣服放到桌上,扫了夏久胜一眼。 能在五星级酒店给小少爷服务,这个服务员的眼色肯定不会差,她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少爷要她洗这么劣质的脏衣服。现在看到夏久胜,才知道衣服是他的。 怎么少爷改了性向,喜好美少年了? 这个男孩子长得真帅,难怪少爷会喜欢,自己多看他几眼,也会觉得脸红心跳的。 这可是爆炸性新闻,如果被网上无数叫少爷老公的美女知道,她们的老公,已被一个男孩子勾走了,估计自杀的心都会有。 她当然不敢过问这些事,见少爷没有其它安排,就关门走了。 夏久胜拿起衣服,去旁边没人的地方穿上。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就是不一样,这套衣服被精心洗烫过,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衣服洗干净了,人也洗干净了,自然得走了,夏久胜提出告辞。 那男人见他真的只是来洗个澡,洗下衣服,没有其它目的,不由望了夏久胜一眼,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他当然没有挽留,带着夏久胜下楼,上了一辆车,问他住哪里? 夏久胜说了地点。看现在坐的不是刚才那辆奥迪车,疑惑地问:“怎么不开那辆车了?” 那男人嫌弃地皱皱眉,“被你搞得这么臭,还能开吗?——不要了。” “有钱真任性。”夏久胜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两人话不投机,没有再交谈,车里一下静了下来。 夏久胜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他尴尬地按住肚子,偷偷瞄了一眼那个男人,还好那人在认真开车,没有注意到。 到了出租屋外的那条巷子口,夏久胜下了车。 这里是城中村,农民为了多点面积出租,把房子建得特别密集,楼与楼之间,不到两米宽,车子什么的,根本进不去。 这个男人虽然搞了他一身脏水,却让他洗了个热水澡、洗了衣服,还把他送了回来,夏久胜改变了看法,觉得这个有钱男人,也没那么差。 向他道了谢,转身朝出租屋走去。 那个男人望着夏久胜的背影,看他明明饿得没力气,却强撑着精神,不愿被人看轻的样子,心中多了一份欣赏。 不管怎么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能有自己的做人原则,还是很难得的。 忽然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就算他再难得再出色又如何,这种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跟他又不可能有交集。 自己可是被称为国民老公的赵择中,老爸可是中国首富赵明康。今天只是个意外。 赵择中赶到酒吧的时候,比约好的时间晚了一小时。 酒吧的老板,是他的死党白琪顺,比他大六岁,此刻穿着一套纯白色的西服,骚包地坐在吧台前,跟调酒师胡侃,看到他进来,走过来打了他一拳,笑骂道:“小四,怎么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跟哪个美女鬼混去了——” 赵择中家里排行老四,大伯家有两个堂哥,自家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所以熟识的人,一般叫他小四或四哥。 “去——”赵择中拨开他的手,“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刻都离不了女人啊——” “那也比你强。”白琪顺搂住他的肩往里走,边细细地打量他的脸,在他耳边轻笑道:“我真搞不懂,你这个所谓的国民老公,居然是个禁欲系男人,如果不是对我这个大帅哥,没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我都怀疑你是弯的了——” “呕——”赵择中推开他,做了个恶心的表情。“你还大帅哥,别笑死人了,那些女人想你的钱,哄你玩呢!” “臭小子,敢污蔑我帅气的外表。”白琪顺一把勒住赵择中的脖子,“我要勒死你——” “琪哥,不许欺侮小四。”一个高挑的女孩子站在包厢走廊上,看到两人打闹着走过来,娇笑着叫道。 “嫂子。”那女人是白琪顺明面上的女朋友,所以赵择中看到后,这样称呼她。 “小四,干嘛去了,晚了这么久?”女孩子走过来,自然地挽住白琪顺的胳膊,满面春风地问赵择中。 “路上碰到了点小麻烦。”赵择中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忍不住咧了咧嘴。那个另类的男孩子,居然说不喜欢自己,喜欢穿制服的男人,真是孩子气,难道他以为穿制服的警察,才是世上最厉害的男人吗? “有问题,小四的表情绝对有问题。”白琪顺边打开包厢,边嚷道:“快老实交待,刚才是不是有了艳遇?女孩子长得怎么样——” “谁说有女孩子了。”走进包厢,看包厢里的几个朋友,八卦地凑拢来,赵择中赶苍蝇一样地挥挥手,“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子,闹了点小误会——” “啊——男孩子?小四你果然弯了?”白琪顺大惊失色地嚷道。 “白琪顺,你别以为比我大,我就不敢捧你!”赵择中像夏久胜一样,抓住他的胸口,“都说是闹了点误会,你为什么非要瞎嚷嚷?” “就是,四哥是直的还是弯的,我们这些老朋友还不清楚吗?”一个叫姚永谦的男孩子站出来维护道。 姚永谦一直是赵择中的忠实追随者,在这种原则问题上,自然不能任琪哥这样污蔑四哥。 “好了,好了。”在座的另一个男孩子出来打圆场。“我们这次聚会,主要是讨论下部电影的投资方向,其它题外话,等谈完正事,你们继续聊——” “剧本有目标了吗?”赵择中松了手,在沙发上坐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在座的这些人,可以算是以他为中心的利益团体,谈到正事,自然要认真对待。 三年前,赵择中投资了第一部电影,小赚了二千万,把身边的死党羡慕坏了,缠着要入股跟他干,于是第二部第三部电影,这些人一起出资投拍,根据出资多少分利润,几百万几千万的都有。 他们都出生于显赫的家庭,当然不缺钱,但是自己赚到的,那种成就感就不同了。尝到甜头后,他们又急急把赵择中找来,希望他牵头,再拍几部电影。 赵择中最近在忙一款手游,所以对拍电影没有那么急迫,既然他们有这个意向,也就没有推辞。 ※※※ 回到家,夏久胜一屁股坐在床上,懒洋洋地不想动。口渴得厉害,看床头的不锈钢杯子里还有一些凉开水,端过来一口气喝干。 喉咙不渴了,人也舒服了一点,他仰面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睡着了,就不会那么饿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夏久胜以为自己会饿得睡不着,没想到躺下后,很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自己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四周灰濛濛,脚下是一片黑色的土地,看起来很肥沃,土地的边缘,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发出潺潺的流水声,不知道水从哪里流过来,也不知道流向哪里。 夏久胜走到水边,蹲下去伸手划了划,感觉像是山中流出的清泉,特别清爽,他大着胆子,捧起来尝了一口,很甘甜,比家乡的山水更好喝。 第4节 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继续向前走,想看看这个地方有多大。 走了几十米,还没看到尽头,脚下依然是肥沃的土地。 忽然看到前面有株一抱粗的巨大桃树,碗口大的桃子挂满了枝头,一个个红艳艳的,散着醉人的甜香,他的口水要流下来了,急忙摘下一个,用力咬了下去,果肉仿佛已化成水,顺着嘴角往下流,他急忙用力一吸,快速吞下去。 一个桃子很快下肚,饥饿感神奇地消失。他舔了舔嘴唇,感觉唇齿留香,整个人就像吃了灵丹妙药,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他抬头望着桃子树,不自觉地想,这不会是仙桃吧? 难道这是仙人居住过的地方?那这些地里,如果种上蔬菜水果,会不会也像这株桃树一样,结出仙果来。 如果可以,那他不是发达了。 因为太兴奋,身子一激灵,人清醒了过来。 原来是个梦。 他懊恼地闭上眼睛,继续回味着梦中的情景。 不对,他猛然坐起,为什么现在肚子不觉得饿,为什么现在精神这么好?为什么咽唾沫时,嘴里仍有桃子的余香? 难道这是真的? 他一骨碌地下床,活动了下身体,精神出奇地好,没有睡前的饥饿和疲惫。 如果是真的?那怎么才能再进入那个地方?他在屋里转着圈。 一些网络小说里,往往需要主角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开启神秘的空间,忽然想起太公教的练气方法,不知道这个有没有效? 他盘坐在床上,静心平气,开始像以前一直吐纳起来。很快,梦中吃下去的仙桃,化成一股股精纯的灵力,百川归海一样汇聚到丹田,转化为真气。 将意念引导着真气,顺着筋脉往上运行,渐渐地真气所到之处,经脉中原先充塞的各种杂质,随着毛孔排出体外,真气从小腹、胸口、双肩,往上直到大脑识海。 “哄”的一声,夏久胜似乎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他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个神秘的地方。 这个时候,如果夏久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傻了。 原来自己得到了一个神秘的空间,而那个空间就位于识海内。 忽然想到今天在文化用品街的经历,当时血淋淋的手按在一个圆珠上,然后抬手时,下面空无一物,难道那个珠子是宝贝,因为被自己的血浸湿,完成了血祭,所以进入了他的识海? 如果是这样,那么后面的事就解释得通了。 因为仙桃的作用,他打通了筋脉,真气贯通到识海,拥有了无数修炼人梦寐以求的神识,所以才能自由进入空间。 他意念一动,身子已离开空间,回到了屋里。 果然。他站起身,兴奋地舞动着双手,感觉全身轻松灵动,禁不住想仰天长笑。 鼻子忽然闻到一股恶臭,原来刚才修炼时,排出体外的污物,此刻全贴在皮肤上,黑黑的一层。 这是伐毛洗髓了?他连忙脱下衬衫,端起面盆,去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 好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自己屋里,否则他的样子,一定会吓到人。 洗干净身子,只觉得全身有说不出的清爽,仿佛整个人轻了几十斤,举手投足之间,毫无沉重之感。 他回到屋里,又不放心地运转意念,来到空间里。 这件事太奇特,他还是有做梦的感觉。直到来回进出几次,他终于放下心来,这个空间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在做梦。 那么在里面种东西,到底会不会像那桃子一样神奇?他无法忍住这个好奇心。 现在太兴奋,他根本睡不着。 哪里去搞些植物做试验?想起送餐时,隔壁小区那个山坡,有块空地,有人种了一些青菜葱蒜,自己何不去那里偷偷拔几棵试试。 看了一下手机,才晚上十点半,还早。 没有丝毫迟疑,夏久胜关上门,快步跑下楼,朝隔壁小区跑,身子跑动间,只觉得轻盈得像要飞起来。 到了目的地,看四周没有人,急急拔了几颗青菜。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相信被偷了几株,主人也不会心疼。 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身子一动,进了空间。 可惜没有农具,夏久胜试着用手松开土,没想到土质很松软,一下子就挖了一个洞,将青菜种了下去。 等青菜种完,他用手捧了些水,浇到菜上,洗洗手,回到屋里。 就等明天早上醒来,看菜有没有活了。 夏久胜做了一个美梦,梦中他回到了家,摘下了桃子,给弟弟吃,弟弟的身体马上好了,瘦弱的身体也长开了,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帅哥,把爸爸妈妈乐得不行。 他弄了很多瓜果蔬菜进空间里种,成熟后挑到街上卖,价格比别人高,大家还抢着买,家里钱一天比一天多起来,很快债还清了,还盖了栋三层小洋楼。 他从梦中乐醒过来,看窗外,天已亮了。 没有心思睡觉了,他身子一动,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昨天刚种下的小青菜,才手指大小,连品种也看不清,现在已长成一颗颗一尺来高的大白菜,脆嫩的茎秆,绿油油的叶子,闻着还有一股清香。 原来这空间,有生长速度加倍的能力,这比他想像的更奇妙,夏久胜回到屋里,没有兴奋得大叫,反而坐在床上,流下泪来。 有了这个宝贝,真的可以回家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哭。 把一颗成熟的白菜摘下来,剥了几片叶子,到公共厨房洗干净放到锅里炒,顿时满室飘香。装进碗里,夹起来尝了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从来没有想过,白菜这样简简单单地炒,也会这么好吃,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不仅仅是鲜、脆、滑、嫩这么简单,感觉它比娃娃菜还要嫩滑,比大厨加了老母鸡熬的汤更鲜脆。 几口就把菜吃完,他回家的心更迫切了,看时间,八点多了,就去楼下找房东退房。 房东倒是很爽快,毕竟这里地段好,不怕没人租。拿了房东退还的压金,他又去餐厅辞工,虽然这样急辞,一般用人单位都会克扣,但是老板并没有难为他,不但把所有工资给结算了,还把压金全还给了他。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辆自行车被人捡到,因为有他们快餐店的标识,送回了餐厅,这让他喜出望外。 办好一切手续,已是下午了,他将钱汇总,数数有四千多。 回到出租屋整理行李,又给爸妈打了电话。 听说他决定回来,爸爸妈妈很开心,现在家里小儿子花的钱少了,正常生活已无忧,他们还是希望一家人在一起。 夏久胜将行李放进空间,去街上给弟弟买了些零食,提着到长途汽车站,坐车回家。 第4章 夏久胜的家,在虞城市最南端的樟塘镇夏家庄村,从虞城坐大巴到镇上,需要一个半小时,再从镇上坐中巴到村里,需要半个多小时,夏久胜初中高中都在镇上度过,对樟塘镇倒是熟悉得很。 其实,离夏家庄最近的镇并不是樟塘镇,而是嵊州市的三界镇,离夏家庄只有五里路,步行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所以夏家庄人上街,多是去三界镇,可惜隔了一条曹娥江,开车去不方便,需要坐渡船。 到了樟塘镇,夏久胜在镇小门口下了车,看时间才三点多,离弟弟放学还早,又去街上逛逛,顺便去种子商店买点蔬菜种子。 在种子商店,他买了十来样常见的蔬菜种子,花了十几块钱,又去农贸市场,买了弟弟爱吃的熏鱼和醉鸡,想了想,又咬牙买了一大块猪肉,家里估计好久没有肉味了。 回到镇小,已到放学时间,学生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从学校出来。 又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才看到安安背着双肩书包出来。 小家伙跟他离开前几乎没什么变化,身子瘦瘦小小的,脸还不够巴掌大,倒显得眼睛特别大。沉重的书包背在肩上,像是要把他的肩都压塌了,身边没有人,似乎与同学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难怪这么想念自己,原来弟弟在学校没什么玩伴。 夏久胜正要走过去,忽然看到两个男孩子,追追打打从学校里跑出来,看到安安,猛力扯了一下安安的背带,然后跑开,嘴里大声嚷着瞎编的顺口溜:“矮冬瓜,病冬瓜,滚来滚去满地爬——” 安安猝不及防,加上身体本来就弱,一下子重心不稳,四脚朝天摔倒。 夏久胜见弟弟被欺侮,心一痛,大叫一声:“安安。”急忙冲过去。 “哥——”夏久安被他们拉倒,本来眼睛已红了,听到哥哥的声音,一下子来了精神,挣扎着要爬起来。 夏久胜一把扶起弟弟,转身把两个顽皮男孩子的手捉住,瞪眼喝道:“你们为什么欺侮安安?” 两人看起来比安安高了半个头,毕竟只是十岁左右的孩子,看夏久胜凶恶的样子,嘴一扁就哭了起来。 “你干什么,为什么欺侮孩子——”一个声音从后面怒气冲冲地传来,对着夏久胜吼道。夏久胜转头,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粗壮男人,向他奔过来。 夏久胜松了手,拍拍弟弟身上的土,站起来望着走近的男人,锐利的眼神盯着他,沉声问:“你哪双眼睛看到我欺侮孩子了?” 本来弟弟被欺侮,他已一肚子气,没想到这个家长,比他儿子还霸道,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一顶大帽子扣到他头上。 那男人其实早看到儿子的动作了,只不过护短习惯了,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孩子有错。强词夺理道:“你没看到我儿子哭了吗?” “原来你儿子这个德性,都是你教出来的。”夏久胜正没地方出气,挥手一个巴掌甩过去,将那个男人打得踉跄后退,骂道:“我不会打孩子,就打你这个不明事理的家长,让你知道怎么教儿子——” 那个男人被打了一巴掌,一下子懵了,片刻后清醒过来,看自己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打了脸,眼睛一下子红了,他举着拳头冲过来,要跟夏久胜拼命。 夏久胜一抬腿,窝心一脚,把他蹬得连连后腿,伸手指着他骂道:“想找死就再过来——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儿子欺侮我弟弟,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左右扫视了一下。 现在是放学时段,住在镇上的家长,都过来接孩子,自然都看到了这一幕。夏久胜希望自己的拳脚,能震慑一下那些把孩子宠得无法无天的家长,别来惹自己的弟弟。 说完,俯身搂住了弟弟,在他脸上亲了亲,一用力,把他抱了起来。 夏久安搂紧哥哥的脖子,望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哥哥,把那个讨厌同学的爸爸都打了,兴奋得脸都红了。 忽然意识到这是学校门口,旁边还有同学在,自己这么大了还要哥哥抱,肯定会被他们笑话的,有些害羞,挣扎着要下来。 夏久胜笑着放下弟弟,小家伙长大了,开始怕难为情了。 刚才抱了一下弟弟,感觉轻飘飘的还不到四十斤,身高也不到一米三,比同龄人矮小很多。 想着自己读书时,班上高大健壮的男孩子,也喜欢捉弄胆小瘦弱的同学。 弟弟是因为这个才被同学孤立吗? 好在现在有了神奇的空间,相信弟弟的身体一定能像自己一样强壮。 向后扫了一眼,那个男人已牵着他儿子,灰溜溜地走了,夏久胜牵起弟弟的手,去旁边的公交站等车。 中巴车过来了,夏久胜拉着弟弟上了车,从包里拿出一块蛋糕和一盒牛奶给他。上了一下午的课,估计也饿了,家里没钱,爹妈肯定不会给弟弟准备点心的。 车子停停走走,经过七八个村落,才到达终点,也就是夏久胜的家乡夏家庄村。 夏家庄村有七八十户人家,算是一个中型的村落,南北都有低矮连绵的群山环绕,村子主要建在北面的山脚下,村前有一条东西向的小溪,向西流入曹娥江,小溪南面是一条村道,去年刚扩建成双车道的水泥路,连接樟塘镇和三界镇。再南面是大片大片的水田,水田西面则是高低不平的坡地,是村里主要的菜园子。 穿过一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弟兄俩牵着手回到家,门锁着,家里没人。夏久胜拿出钥匙开了门。 家里还是老样子,没有添一样家具和电器,倒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走进厨房,将买来的菜放到土灶上。打开碗柜,里面只有半碗中午吃剩的酱油拌蒸茄子。 将一次性饭盒装的熏鱼和醉鸡,倒出来装在盘子里,看弟弟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拿了一块熏鱼和一条鸡腿给他,让他解解馋。 安安接过,眯着眼睛快速地啃了起来,又咕哝着对夏久胜说,“哥哥你也吃。” 第5节 夏久胜望着盘子上浅浅的一层菜,将它们放进碗柜,笑着摇摇头,“哥哥不饿。”又将猪肉放进面盆里泡上水,漂洗掉肉里的血丝,等晚上做红烧肉吃。 打开后门,向四周张望。 夏久胜的家位于村子最西边,原先就是一块菜地,造房子的时候,村里对土地管理还不严,所以屋前留了一块三亩大的空地当院子。以前用来晒谷晒油菜籽,所以没有种树,只在墙角处,种了一些乡间常见的花花草草,什么鸡冠花凤仙花之类的。 因为前院大,所以后院很小,只留了两米宽的空地,再过去就是一条排水沟,然后一个很大的菜园子,一直连到房子的西边,估计有五亩多大。房子的东面则是一个很大的毛竹园。 现在是九月底,正是扁笋最鲜嫩的时候。 夏久胜从院子里拿了把锄头,叫弟弟提上小竹篮,两人去竹园挖扁笋。 小时候,家里没有菜,他经常会去挖一些扁笋来改善伙食。 这可是个好东西,不管煮汤、清炒、蒸水蛋还是炒进别的荤菜里,只要加入了扁笋,菜的鲜味就会提升了一个等级。 前几天下过雨,笋园里的泥土吸足了水份,扁笋长得特别快。这两天太阳一晒,如果下面有笋,就会在地里拱起一道裂缝。 熟练地找到一个裂缝,夏久胜用锄头轻轻划开上面的泥土,一根杏黄色的扁笋露了出来。 用锄头剁下二十公分左右的嫩尖,丢入竹篮,盖上土,又去寻找新的扁笋。 不到半小时,两人就挖了十多根,夏久胜看够晚上吃一顿了,就与弟弟离开。 回到家,将笋倒在灶边的地上,又去菜园子里找晚上吃的蔬菜。 农村人一般都是记得什么种什么,不太会考虑哪些值钱,哪些产量高。家家户户都差不多。 摘了一根秋丝瓜,一些秋茄子,和一捧四季豆,没有割青菜,上午空间摘的大白菜还有半个,这个比家里的青菜好吃多了。 想了想,趁弟弟不注意,在空间里打了一桶水出来,拿了瓢给家里种的蔬菜都浇了一些水。 又到前面院子里,看几年前他种的那株藤本蔷薇,已爬上了围墙。不过枝叶很少,花开得也不多,不像他在虞城别墅区看到的,枝枝蔓蔓地都挂满了整个围墙,像是一堵巨大的花墙,美极了。 也给这些花草浇些空间的水,希望它们能长得漂亮一点。 看弟弟已在做作业,他看看时间,快五点了,就去厨房准备晚饭。 将米淘洗了,倒进电饭煲里,加了空间的水煮饭,又将丝瓜刨皮,茄子摘了蒂,四季豆折断摘筋,扁笋剥壳,剥了几片大白菜叶子,冼干净切好放在盘子里,又切了一些半肥半瘦的肉片,一些纯瘦肉片和瘦肉丝,准备炒菜。 先炒了个油焖茄子,又炒了一个四季豆扁笋炒肉丝,又炒了个大白菜,将剩下的扁笋和丝瓜加入肉片煮汤。加上两样熟食,五菜一汤了,就放弃做红烧肉。 弟弟已做好了作业,闻着香来到厨房,看哥哥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夏久胜拿个小碗,每样菜都给弟弟夹了些,让他去外边吃。 想了想,又把水缸里的自来水倒干净,装入空间里的水。 相信家人天天喝这水,会越来越健康。 不一会,在田里干活的妈妈回来了,看到小儿子端着一碗东西吃得正欢,大儿子挺拔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忽然红了眼睛。 她摘下竹笠,将锄头放到墙角,扳着脸,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骂道:“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才半年不见,儿子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没有半两肉,去年买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个子看起来却高了些。倒显得比实际年纪大了许多,像是二十出头的大人了。 好在精神还不错。 夏久胜走过去,抱住妈妈的胳膊,在她身上蹭了蹭,惫懒地笑道:“没办法,想妈了呗!” “油腔滑调——”夏妈妈嘴里骂了几句,心里的难过反而渐渐淡下去。 儿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这个她早猜到了,可是猜到和看到,完全是两回事。 好在现在回家了,夏妈妈脸上慢慢化开的笑容,出卖了她内心的欣喜。 看桌上摆了这么多菜,夏妈妈又白了儿子一眼,口是心非地骂道:“太浪费了。” “难得您儿子回家,就别小气了——”夏久胜推着妈妈坐下来,耍赖道。 “推我干嘛,还没洗手呢?”夏妈妈站起来摘了袖套,去厨房洗手,又嚷道:“你爸怎么还没回来?这个时候也该下班了。去把那瓶陈年女儿红拿来,你爸已好久没有喝酒了。” 夏久胜应了一声,去隔壁小客厅的角落,找到了那瓶酒。 这还是过年时,堂姐堂姐夫来做客,带来的酒,一共就四瓶,想不到爸爸还留着一瓶舍不得喝掉。 把酒放到桌上,母子三人把碗筷拿出来,电饭煲端上桌,准备吃晚饭,忽然听到院门口一阵吵闹声。 走到院子门口,看到夏爸爸正和一中年妇女在争论什么。 一看到他们,中年妇女就朝夏妈妈走过来,把手里的一只小母鸡朝她手里一塞,嚷道:“爱娟你来的正好,快把这只鸡拿着。建军这个榆木脑瓜子,跟他怎么也说不清。” “干嘛把鸡给我啊,大姐?”夏妈妈接了鸡,嘴里疑惑地问。 “你大哥说阳阳回来了,瘦了许多,叫我送只鸡给他补补身子,看建军路过,就叫他顺便带过来,他死活不答应。”中年妇女也就是夏久胜的大伯母周玉凤,风风火火地嚷道。 “大哥他真是太客气了,阳阳回来就回来,用得着这么惯他吗?”夏妈妈不好意思地把鸡还回去,“再说久兴也刚大学毕业,找工作这么辛苦,你们多给他补补才对。” 夏久兴是大伯的儿子,今年刚大学毕业,这几个月一直在找工作,可是还没有定下来。 夏久兴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叫夏久蔷,嫁到了隔壁方家弄村,姐夫方培根原先是木工,现在在樟塘镇开了间家具店,卖一些自己做的桌椅沙发什么的,算是自产自销,生意还不错。 “都是自家养的鸡,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大伯母瞪了弟妹一眼,对夏久胜道:“阳阳,你是不是在城里呆久了,也看不起乡下亲戚?如果还认我这个大伯母,就快把鸡收了——” “怎么会?我刚才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去大伯母家白吃鸡肉呢?”夏久胜笑嘻嘻地走过去,从妈妈手里接过鸡,笑着道:“没想到您就送来了——谢谢大伯母。” 夏久胜心思敏感,对一些人情世故,比爸妈看得清,人家好心好意送上门来,拒绝反而伤亲戚情份,不如收下来,下次有好东西,还回去就是了。 “你看看,你们一大把年纪,还不如阳阳懂事。”大伯母看夏久胜的表现,开心的笑了。边往外走边说道:“我走了,你们也吃饭。阳阳有空来大伯家啊,你久兴哥这几天也在家,你们兄弟好好聊聊。” “好的,大伯母再见。”夏久胜应道。 回到屋里,夏久胜把鸡放在院子里,上面用一个大箩筐盖了,防止它逃走。 看爸妈和弟弟已坐下来,他找来开瓶器,把酒瓶打开,给爸爸倒了一杯,递给他:“爸,你喝酒。” “嗯。”夏建军点点头,接过酒喝了一口,舍不得跟他们抢肉吃,夹了一筷大白菜进嘴,不由眯了一下眼睛:“阳阳,这是什么菜,怎么这么鲜?” “这是特殊品种的大白菜,”夏久胜笑道:“是不是被吓了一跳?我第一次吃也是,都不敢相信大白菜会这么好吃?” “我也要吃。”安安坐下后,一直在吃鸡肉,听大白菜这么好吃,嚷着也要。 夏久胜给他夹了一筷子到碗里,安安急忙夹起吃了一口,舒服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哥,这个青菜真的很好吃呢?” “那就多吃一点。”夏久胜宠溺地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夏妈妈也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疑惑地问:“阳阳,你不会是在骗人吧?这真的是大白菜?” “当然了,不信我拿菜给你们看,就在厨房里,还有小半个呢?”夏久胜肯定地说。 “我信。不过这个品种真是神了,比七八块钱一斤的娃娃菜还好吃。”夏妈妈感叹地说。 “我也觉得。——如果我们种这个菜去三界卖,妈,你说能不能赚到钱?”夏久胜把话题朝这个方向引。 “那要看好不好种了?如果好种,产量高,那肯定是赚钱的。”夏妈妈肯定地说。“你有种子?” “有啊!”夏久胜理所当然地说。 “你这次突然回家,就是因为搞到了这些奇怪的种子?想在家里种菜卖钱?”夏妈妈一眼看穿了儿子的想法。 “哪里?”夏久胜有些狼狈,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妈一眼看穿。 “你可是我生的,那点小心思怎么瞒得住我——”夏妈妈白了儿子一眼。 “老妈真是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夏久胜服了。“不过,我可不止有这个菜,还有不少品种,还没有种出来。” “真的?”这下子连夏妈妈也郑重起来,如果儿子搞到的种子,都像这大白菜一样,口味远胜普通蔬菜,那要发财也不难了。 想想看,山东人种大白菜,才几毛钱一斤,人家一样发家致富。而这个品种,卖到市场上,价格肯定比普通蔬菜要高,那利润不是吓死人? “反正屋后有几亩地空着,试试也行。”夏爸爸难得地一锤定音。 夏久安坐在那里,神情专注地听着父母和哥哥的话,虽然不是很明白,却知道了一件事,哥哥要在家种菜,不去城里了,这让他一下子快乐起来,又不安地拉拉夏久胜的袖子,确认道:“哥,你真的不去城里了?” “不去了,以后哥就在家陪安安,好不好?”夏久胜摸了摸弟弟的后脑勺,笑道。 “好。”夏久安大力地点头,乐得眼睛笑得弯成了一条缝。 第5章 夏久胜家,只有二间二楼,楼下是厨房客厅,楼上是二个卧室,父母一间,兄弟二人一间。 晚上,安安睡在哥哥的胸口,嘀嘀咕咕地说着学校的事,夏久胜点头应着。 等弟弟因为不停地诉说,郁闷之气释放得差不多了,问弟弟:“安安,你想不想跟哥哥一样,也长得这么高这么壮?” “当然想。”夏久安奇怪地望了哥哥一眼,“医生不是说没有办法吗?” “医生没有办法,但哥哥有啊!”夏久胜笑着说。“哥小时候,身体跟你一样,小花太公教了我一套练气的方法,哥哥因为天天练,身体才变好的。” “那我也要练。”夏久安坐起来捧着哥哥的胳膊嚷道。 “好。不过你要保证,每天都要练一遍,能做到吗?”夏久胜坐起来,郑重地望着弟弟的眼睛,问道。“只要你练好了,以后班上的同学,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了——” “嗯,我一定会做到的。”夏久安神情严肃地点头。 “那你像我一样盘坐在床上,照我说的方法慢慢吸气吐气。”夏久胜把太公教他的练气方法,教给弟弟,又细细解释了注意细节,然后在一边看着弟弟。 夏久安闭上了眼睛,放缓呼吸,开始慢慢入定。 看弟弟顺利入定,夏久胜放了心,进了空间。 将下午买回来的十几包种子拿出来,均匀地洒在靠近河边的那块地上,又拿来一桶水,细细浇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夏久胜被一阵鸟叫声吵醒。 看窗外天已亮了,夏久胜望了眼身边的弟弟,见他卷着身子,睡得正香,轻手轻脚爬起来,下楼给他们准备早餐。 煮了一锅白米粥,等米化开后,加入了一些瘦肉片和切成细丝的大白菜,在厨房找了找,又找到一个皮蛋,切成丁,一起放入粥里。 煮熟后,加入调料,焖了一会,加入葱花,装在四个大碗里,现在天还热,等他们起床了,粥的温度应该刚好可以吃。 又去空间摘了三个桃子,榨成三杯果汁,放在粥边上。 打开后门,来到后院。昨天浇过水的蔬菜,不出意外地像发了疯一样猛长。 夏久胜已肯定,空间里的大白菜长得好,不仅仅是因为那块土地肥沃,水也占很大的原因。如果在后院种菜,只要保证常浇空间的水,味道即使比不上空间的菜,也会比外面市场上卖的好得多。 他站在那里,观察这块菜地,考虑着如果要保证每天都有蔬菜卖,怎么样套种才最合理。 现在是秋天,可以种的瓜果蔬菜并不多,常见的也就上海青、萝卜、菠菜、香菜、大白菜、芹菜、茼蒿等。他空间的就是这些品种。至于番茄黄瓜之类的,现在季节不对,想种只能搭大棚。 第6节 现在还没钱,暂不考虑这个。 思索间,发现爸爸妈妈已下楼了。 看儿子已做好了早餐,夏妈妈埋怨道:“为什么不多睡会儿?早餐妈起来会做的。” “早起习惯了,睡不着。”夏久胜说的是真话,现在他的身体,等于已进入先天,只要每天在空间里运行一周天,即使不睡觉,精神也比地球上所有人都旺盛。 看时间不早了,他上楼去叫弟弟起床。 把弟弟叫醒下楼,看看爸妈已在吃早餐了。 “阳阳,你给我们准备的是什么果汁?味道怎么这么好?”妈妈喝了一口仙桃汁,问儿子。 这次儿子回来,变得神神叨叨的,连搞出来的一些吃食,味道也好的出奇,如果不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都怀疑儿子是不是被人换走了。 “这是仙桃汁,很难得哦,你们不要浪费了,要一滴不剩地喝掉。”夏久胜怕他们多想,故意神神秘秘地说。 “你就吹吧。”果然,夏妈妈白了他一眼,一口气喝了下去。说真的,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果汁。 而且不仅仅是好喝,她感觉整个人似乎都神清气爽起来。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因为好喝,加上儿子回家,心情好了。 又去吃皮蛋瘦肉粥,粥被煮化后,稠得像在喝牛奶,肉片又够嫩滑,大白菜鲜美可口,虽然跟果汁相比,还有差距,但是比以前吃过的粥都美味多了。 夏妈妈又叹气:“阳阳啊,你煮的粥比妈煮的好吃多了,恐怕妈以后都没有信心给你们做饭了。” “没关系,以后儿子做给你吃。”夏久胜当她在夸奖自己,眉花眼笑地回答。 早饭后,送弟弟上了中巴车,爸爸已骑自行车去上班了,只剩下母子二人。 夏妈妈本来打算继续去稻田拔草,因为儿子要整理后院的菜地,就在家陪儿子一起垦地。 将一些成熟的芥菜割掉,摊晒在前院空地里,准备过几天腌成雪菜。一些长大的毛豆拔掉,摘下豆荚,等剥出豆煮熟后,做成霉豆。所有空出来的土地开了一遍,划分成一块块不同的区域,下午将夏妈妈支走,让她继续去田里拔草,夏久胜一个人将空间的菜移出来,种上。 菜苗比上午又长了不少,好在他没有再浇水,否则估计都要成熟了。 又细细浇上一遍水,菜种在外面,长的速度自然比不上在空间里,但是也比普通的快几倍。 忽然留意到屋前屋后的排水沟被腐烂的杂草落叶和树枝塞得满满的,如果下大雨,水流不出去,雨水估计会漫上来,淹了菜地,就拿来铁铲,把沟里的淤泥腐叶挖出来,盖在新种的菜上面。 一条泥鳅从淤泥里钻出来,摆动着尾巴想爬回沟里,夏久胜伸手捧起来,随手丢回沟里。 这里居然有泥鳅?夏久胜觉得很意外。那么有没有黄鳝呢?这两种鱼生活习性相同,能抓到泥鳅的地方,经常能找到黄鳝。夏久胜顺着这条不到两尺宽的水沟朝远处看,它从夏久胜家流出去,曲曲折折绕过附近的菜地,一直通向村里最大的排涝水库,想来泥鳅是从水库洄游过来的吧。 如果水变清爽一点,是不是能吸引其它鱼也洄游过来,夏久胜将沟里的水排得只剩下浅浅的一层,灌入空间的水。 让他吃惊的是,空间水刚刚灌进沟里,无数泥鳅就从泥里钻出来,张着嘴浮出头,在水面游来游去,夏久胜粗略看了看,真不少,全部加起来,怕有十多斤。 拿来一只畚箕,开始捞沟里的泥鳅,直到够烧一盘,才停了手。 泥鳅繁殖得很快,只要不抓完,下次沟里又爬满了。夏久胜心情愉悦地在整条沟里走了一遍,还真在水沟最深处,看到几条黄鳝,可惜有点少,他没有去捉,反而灌了更多的空间水改善水质。 晚上夏爸爸下班,看着儿子成果,终于相信儿子的决心了,就问儿子菜打算怎么运输,卖到哪里去? 这个夏久胜早考虑好了。 大伯母家有一辆三轮摩托车,平时不怎么用,可以借来暂时用,至于卖到哪里?三界菜市场就行,装在筐里,骑到了渡口,就挑过去坐船,这么一点路,相信难不倒他。 夏爸爸听他说的有道理,就没有再问。 后院的菜,一天一个样子,长得出奇地快。 妈妈原先种的蔬菜,也变得更加嫩绿,口味也变得更加好。家里现在又不吃,看来也得卖了才行。 转眼日子又过去了几天,这天早上,夏久胜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成后,将昨晚采摘好的两筐蔬菜装上三轮摩托车,开到曹娥江渡口,将车停在那里,交了五毛钱看车费,将两只竹筐挑在肩上,乘船到了三界镇,在市场门口找了块空地,开卖起来。 因为他的菜用空间的水浇灌长大,所以看起来特别水灵,闻起来还有一股清香。赶早集的大婶大妈,眼睛可是最毒的,一眼看中他的蔬菜新鲜质量好,价格也不还,很快一斤两斤地抢着买,不到九点钟,两筐菜卖得一干二净。 夏久胜松了口气,第一次卖菜就这么顺利,这让他信心更足。 点了点钱,有二百六十多块,比虞城送餐多得多。如果套种成功,每天可以这样卖菜,一个月就有七八千进帐了。 买了一只鸡回家,又买了一条草鱼,弟弟喜欢吃熏鱼和醉鸡,买熟的太贵,他打算自己在家做给他吃。 晚上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夏久胜做的醉鸡、熏鱼和其它美味小炒,听夏久胜说卖菜的经历,夏爸爸和夏妈妈傻了眼。 原来还怕儿子卖菜没有那么容易,想不到他们空担心了。 夏爸爸有点感慨,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赚钱那么容易,自己却赚不到,原来是自己的观念落伍了。 夏久胜就劝爸爸,干脆辞了那个工作,将后园的二亩荒地也开出来,种上更多的蔬菜,夏爸爸迟疑起来。 见爸爸犹豫,夏久胜没有再劝,爸爸的年纪大了,谨慎保守惯了,要改变他的观念很难。或许等自己做出了成绩,还清了债,他没了后顾之忧,就敢放手一搏。 夏妈妈看着儿子,真心觉得,儿子长大了,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又看身边的小儿子,自从阳阳回来后,给家里改善伙食,那个原本瘦弱干瘪的病娃娃,也渐渐长出摸样来了,眼睛明亮唇红齿白,脸色健康红润,变成一个小帅哥了。 第二天,夏久胜又开了三轮摩托车去卖菜,刚挑到菜市场门口,就被一群大婶大妈围住了。 原来昨天买了菜的大妈大婶,回去一炒,香味飘满厨房,把人馋得不行,一尝,更是鲜美得不得了,连家里最挑食从不肯吃青菜的少年娃,也夸这青菜好吃,把家人乐得合不拢嘴,所以今天一早,她们就想早点来,多买一些回去。 这一次,卖得更快,很多大妈三斤五斤地买,不到一小时,菜就卖完了。 后面的大妈大婶不依了,如果今天买不到菜,家里那些小祖宗不肯吃饭怎么办?就催夏久胜回去,再挑一担来。 夏久胜看时间才七点钟,回家准备一下再来一车应该也来得及,就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打电话给夏妈妈,要她再割些菜准备着,等他回去再装筐挑出来卖。 就这样,卖了二次,才算把昨天那些熟客哄走了,一算帐,今天赚了五百多。 回到家里,看着儿子交上来的钱,夏妈妈是彻底服了。 既然菜这么好吃,夏妈妈就摘了一些,让儿子给大伯家送了一些。 中午他又去种子商店买了很多种子,带回家泡在空间的灵水里,几个小时后都发了芽,他把种子洒在后院的空地上,浇上灵水。这次搞的数量是平时的两倍,相信自己家和大伯家一起种,也有得多了。 这几天每天都去卖菜,除了有一天,大伯母自己要用三轮车,他没去成。 大伯母种的菜不多,只是自己吃不完了才去卖一些,算是小打小闹。最近受夏久胜的影响,也平整了不少空地,种上了从夏久胜家拔来的秧苗,这样种出来的菜,长得更快,外观更好,口味也更好,只不过与夏久胜家的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等大伯母这一波种出来的菜成熟,她家用三轮车的次数就会更多了。 看来不买个三轮车是不行了。 第6章 第二天,夏久胜就将摩托车买了回来,崭新的车子,停在院子里,看着就招人喜欢。 弟弟放学回来,稀罕得不行,夏久胜就发动车子,带着弟弟去外面兜风,直到他过足了瘾,才回家。 大伯一家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当天晚上,大伯夏建国看着一声不吭吃饭的儿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比起侄子,自己这个儿子,无疑逊色多了。 人家高中毕业,为了给家里还债,敢一个去城里打拼,放得下脸、吃得起苦,赚的钱比大学生还多。即使回到农村,也能很快找准方向,不到一个月,靠卖菜就能买辆三轮摩托车。而儿子,大学毕业三个月了,还在挑三捡四,没有找到工作,不得不在家吃闲饭。 一个男人,书读得再多,没有心胸、眼界和气度,总归走不远。 大伯母知道自家男人的心思,又怕伤了儿子的自尊心,她犹豫地问:“要不咱再也整几亩菜地,养些鸡鸭、兴许比阳阳赚得还多,久兴也不用烦恼干什么,就帮妈卖菜得了——” “要卖你们去卖,我才丢不起这个脸!”夏久兴一听,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饭也不吃,站起来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夏建国摇摇头。 儿子这些年过得太顺风顺水,有些不适应这个社会,让他多碰几次头,就懂事理了。 夏久胜种菜赚钱的事,在村里慢慢传开了。 夏家庄只是一个穷山村,全村七八十户人家,年轻人多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的壮劳力不多。多是上有老下有小,脱不开身的。 如果在家,也能赚到钱,那谁不想啊! 这天晚上,夏久胜一家刚吃完晚饭,左邻右舍就过来串门了。 夏久胜给大家泡了茶,拿出一包待客的烟放在桌上,怕弟弟让烟熏着,叫他先上楼了,自己留着陪大家聊天。 大伙随意坐着,用乡下人特有的语言,家长里短的聊着,夸着安安,夸着夏爸爸夏妈妈有福气。眼睛却不时扫向夏久胜,考虑着怎么向他开口。 老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大家都是看着夏久胜长大的,小时候病秧子一样的娃娃,谁想到过了十七八,就能长得这么高大精神,最让人羡慕的是他的本事,同样种蔬菜,他能赚到比普通人多几倍的钱。 等茶水也淡了,还是没进入主题,最后还是隔了几代的堂伯夏建设开了口:“阳阳,他们几个不好意思说,我们是堂叔侄,就厚着脸皮说了——” “看您说的,只要大伯认我这个侄,就有话直说——”夏久胜早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反正这种事,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别人想做的还是会做,没必要做这个恶人,所以笑眯眯地答道。 “你知道我们村,离三界镇近,有不少人也种过菜,但是都没赚到钱。听说你赚了不少,就来讨教讨教种菜的方法——”夏建设老脸微红地说。 “这个啊——”如果换是以前,夏久胜随便敷衍两句就过去了,现在他有神奇空间这个大杀器,其它人怎么种,对他都没有影响。 “我觉得种蔬菜么?最要紧的是品种好,菜好吃,才有人花钱买。其次是不用农药化肥,保证绿色天然。这样的菜好吃又健康,才能卖得出去卖得起价。”夏久胜开口。 “这就是你赚钱的决窍?”有人疑惑地问。“不用农药化肥还好办,可是好的品种,那就难办了?” “这个我可以帮忙,如果你们要好的秧苗,来我后院拔就行,我只收普通秧苗的成本。”夏久胜干脆地说。 忽然觉得卖秧苗,应该也可以小赚一笔,这个比种菜轻松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也有人担心,这么多家人一起种菜,会卖不出去。 “影响肯定会有的,但是虞城这么大,如果三界镇卖不完,可以卖到樟塘甚至虞城的啊。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夏久胜安慰道。 听夏久胜这么一分析,几个人都有了信心。已有人决定明天就去平整空地,早种早收获。 又聊了一会,大家才起身散了。 夏爸爸看儿子大方地要把秧苗便宜卖给他们,有点想不通。这样一来,自家的蔬菜生意不是要受影响了吗? 夏久胜笑笑说,这些秧苗成本很低的,大家都来买,还可以赚点秧苗钱呢!这才让夏爸爸放下心来。 夏妈妈好笑看着儿子,想不到儿子现在越来越精了,既做了好人,又赚了钱,不知道这奸商本事是跟谁学的? 第二天,夏久胜又跑了二趟三界,卖了二担蔬菜回家,听夏妈妈说已有不少人来拔了秧苗,算起来有几千株了,夏久胜一算,又有上百块钱进帐,不由满意地笑了。 洗了手,喝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偷会懒。 前院又有人在叫,原来是隔壁的郑大叔,看别人家都在种菜,也来买秧苗。 夏久胜把人请进来,看对方拿着个脸盆,里面装了些两个手指粗细的小鱼。 却是他家的儿子,去池塘边的沟沟渠渠捕的鱼,有好几斤,就匀些给夏久胜一家尝尝鲜。 第7节 这可是好东西,不管油炸还是红烧,都非常鲜美。夏久胜道谢着接过,倒进自家的脸盆里,等郑大叔选好秧苗,说什么也不肯收他的钱。 大家都是邻居,本来就是你来我往的,郑大叔见推不过,客气一番,也就算了。 夏久胜又给他的脸盆里,装了一些自家种的小棠菜和茼蒿,虽然它们不值钱,但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 等郑大叔离开,夏妈妈去剖这些小鱼,然后晾在竹箩里,中午做菜时,裹了一层薄薄的面粉,油炸来吃,特别香。 可惜太少了,吃不过瘾。夏久胜忽然想起了排水沟里的泥鳅和黄鳝。 那条沟终究太小了,全部爬满泥鳅,也才多少,一个星期吃一次,估计就吃断根了。如果想要吃鱼,还是得正正经经找个池塘,反正他有空间水,容易养活。 他家后院的菜地旁边,就有一个不到半亩的小池塘,以前有人做砖时把泥挖空,形成的,这些年下来,塘底积了厚厚的淤泥,也不知道有没有鱼。 如果自己要养鱼,面积是够大了,可能需要放一些鱼饲料,比如螺蛳什么的。至于苍蝇蚊子这些虫卵,塘里应该不少。 吃了午饭后,夏久胜走到池塘边,拿了根竹杆,量了量池塘的深度。 还是蛮深的,估计有一米五了,难怪大人一直禁止小孩子去那里洗澡,水性不好的孩子掉进去,水就没过头顶了。 夏妈妈看儿子古怪的举动,不由失笑道:“阳阳,你不会是今天吃了鱼,就想自己养了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我英明神武的老妈。”夏久胜把竹杆丢到一边,想着养鱼的事,还不忘与老妈耍嘴皮子。 “你这个死小子,吃鱼就养鱼,下次吃鸡吃鸭,是不是也养鸡养鸭,吃羊肉牛肉,是不是也要养羊养牛啊——”夏妈妈骂道。“我看你小子是昏头了,买菜赚了几块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夏久胜已摸准了妈妈的脾气,死白赖脸地跟她闹。“难道跟村里人一样,一辈子种菜卖菜?” “不这样,你还想怎么搞?”夏妈妈觉得儿子现在这样也不错,来钱快,也不算太苦,好好做上几年,还了债,盖幢新楼,她也满足了。 “我的亲妈啊——”夏久胜嚷道:“别人在种田,我种菜,所以有钱赚,别人种菜,我养鱼,也会有钱赚。大家一窝蜂地做同一件事,虽然还赚钱,但是能赚多少啊——” 夏妈妈一下子哑了口,儿子说的也有道理,农村人赚不到钱,还不是因为只会看人学样,人家种什么自己种什么,人家养什么自己养什么,不明白种养的人多了,价格就贱了。 “那这个小池塘能养多少鱼啊?”夏妈妈觉得还是不靠谱。 “先养着试试,看什么鱼好养,如果想赚大钱,肯定得换个大池塘。”夏久胜胸有成竹的说。 “好吧,随你折腾了。”儿子大了,脑子比她更好使,她这个做妈的,也不能添乱。夏妈妈这样想着,心里却不痛快。 “妈,你不是最喜欢吃昂刺黄鳝吗,到时我养一池塘的鱼,你想吃多少,儿子给你捞多少,红烧清炖椒盐煮汤,什么口味随你挑。”夏久胜嗔着脸,搂着妈妈的肩哄道。 “你就吹吧。”夏妈妈白了儿子一眼,这些东西死贵死贵的,自己怎么舍得吃?多卖点钱才正经。 晚上等弟弟入了定,夏久胜又进了空间。 在里面运气一周天之后,夏久胜站起来,在里面随意走着。 里面的空气真是清新,连呼吸都感觉舒畅,可惜不能带家人进来,否则他们的身体,说不定也能像自己一样。 地里没有多少东西,望过去空荡荡的,只有上次育种时,后院种满之后,多出来的一些秧苗,现在都成熟了。 现在家里吃的菜,全是这里割的,剩下不多了,下次育种时,得多留一些种在这里。 忽然想到这里除了那株桃树,什么果树都没有,自己真是傻了,为什么不种些呢? 那些仙桃有神奇的功能,他舍不得随便吃掉,如果自己种的,就不用这么小气了。 来到河边,喝了一口甘冽的泉水,不由想,这么清的水,不知道能不能养鱼,夏久胜决定试试。 第二天早上卖完蔬菜,夏久胜挑了一家鱼最小,价格最便宜的活鱼摊,把他的几斤杂鱼全买了下来。提到没人的角落,倒进空间河水里。 又各买了二斤螺丝和田螺,同样投进空间里,回头看到卖河虾和大闸蟹的摊贩,这个东西可贵多了,夏久胜挑最便宜的各买了一些,再次倒入空间里。 从市场出来,又去找卖果木的地方。问了镇上的大妈,才在几百米外的农田边,找到了苗木圃。 他依然挑最便宜的买,葡萄、弥猴桃、橘子、柚子、板栗、黄花梨、杨梅、樱桃等,他各要了几株。 意外的是,草莓苗也有卖,他要了一百株。这个自己喜欢吃,可以多种点。 又选了荔枝、龙眼、芒果三种热带水果,因为不知道能不能种活,所以各要了一株。又买了两株桂花树,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晚上六点钟,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现在已是十月底,气温开始降下来,天也黑得早,这个时候,窗外已是昏暗一片了。夏久胜有种季节变换的感觉,算算日子,回家转眼满一个月了。 想到家里的变化,他的心情还不错,忽然问夏妈妈:“妈,我们到底还欠了多少债?” “不多,就十来万。”夏妈妈夹了一块红烧肉,语气轻松地说。 早一个月前,她还觉得快要被债压死了,晚上也愁得睡不着,儿子回来后,天天几百几百地给她,她突然觉得,这些债也没多少?几个月就能还清了。 更让她安心的是,小儿子现在健健康康的,个子也长得快,看来几年后,不会比他哥哥长得差。 “哦。”这个数字,比他想像得要少。夏久胜也放了心。 “左邻右舍的都还清了,剩下都是亲戚的。你姑姑家还有一万五,小叔家二万,大伯家一万,久蔷堂姐家二万。你大舅家五千,二舅家一万五,二姨家五千,小姨家五千。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了,不要有别的想法。”夏妈妈把数量告诉儿子,免不了又叮嘱一遍。 “知道了。”夏久胜应道。 心里没有想法,那是骗人的。 姑姑家能把女儿送出国读书,肯定是有钱的,小叔家虽然包的是小工程,钱也不会少,而大伯家就靠种田,能借出来,肯定是尽力了,堂姐家关系远了点,肯借二万出来,也很难得了。二舅家是这些亲戚里最穷的,居然也借了一万五,这让他暗暗感激。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夏久胜忽然笑了,这些都是小时候留下的执念,现在自己成年了,还想这些做什么,何况他们帮自家度过了难关,做为晚辈,应该懂得感恩。 去年去虞城打工,其实是有赌气成份的,就是想让那些有钱的亲戚难堪一下,你家侄子有困难了,你们这些有钱的亲戚都不伸手,让左邻右舍戳戳他们的脊梁骨。 现在想来,真是太幼稚了。 “既然都是亲戚的,那就还掉急用的,剩下的慢慢还,先给家里买点电器吧,这样空荡荡的都不像一个家。”夏久胜提议道。 “你想买什么?”夏妈妈皱眉问。 “买个好的电视机,买个冰箱。”夏久胜说的是最急用的。 乡下没个像样的电视,真不方便。有个人来串门,也没个娱乐的,总不能一直陪着说话吧。至于冰箱,虽然他有更好的贮存地方,但是那里见不得光,还得用它做掩饰。 “买个大电视机,买个大电视机。”安安也欢快地嚷道。 “那就年前买吧,今年压力小了,咱也过个好年。”夏爸爸同意了。 “一群败家子,有钱不用掉,手痒得难受。”夏妈妈笑骂道。 第7章 这天早上,夏久胜又挑了两筐蔬菜,来到三界菜市场门口,那群战斗力惊人的大妈大婶,很快就把他的菜分完了。 挑起空筐要回家,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向他打招呼。 “你是?”夏久胜疑惑地问。 这个男人,穿着得体,脸上带着上位者的自信,应该不是普通人。 “小兄弟你好。”那男人自来熟地伸出手,与夏久胜握了握,热情地说:“认识一下,我是虞城市国际大酒店的行政总厨李协创。” “你好,李总,我叫夏久胜。”夏久胜答道。 虞城的国际大酒店?他去过,虽然去的方式并不怎么光彩。不过,既然是行政总厨找上了他,应该跟他卖的菜有关,所以他也不意外。 “那我就叫你小夏了。”李协创笑得像弥勒佛。“我比你大,你叫我创哥吧,熟人都这么叫我。” 夏久胜看他笑容可掬的样子,虽然知道这只是人家会做人,不过对他的第一印象依然很好。 “好的,创哥,请问你找我是?”夏久胜笑着问。 “还不是被你这个菜闹的。”李协创笑道。“现在住在三界镇的街坊老邻居,哪个不知道有个小师哥,每天挑着菜来卖,味道那叫一个好。我老家就是三界的,老娘也吃过你的菜,这次回来,她天天在耳边念叨你家的菜好吃——” “真的啊!”夏久胜装傻。 其实最近种菜时,他已减少空间水的浇灌了,因为同村也有人挑来三界卖,如果味道比人家的好太多,到时不好解释。 “当然了,三界镇这么小,很快就传开了。”李协创看不出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听说你还要卖第二担,介意我跟你回去看看吗?如果真有这么好,我希望你能给国大供货。价格嘛,好商量。” “没问题。”有这种好事,夏久胜才不会拒绝。 屋后的二亩荒地他已开出来,种上了蔬菜,以前妈妈种的菜也清理得差不多了,五亩地蔬菜,供应国大应该没问题。 如果还不够,可以再承包几亩,村里劳力不多,那些外出打工的人家,田是种了,地荒着的可不少。 两人一起渡了江,李协创坐着夏久胜的三轮车,很快到了夏久胜的家里。 帮妈妈介绍了创哥,听说是国际大酒店的行政总厨,夏妈妈急忙倒茶递烟,客气异常。 对于夏妈妈这样的农村妇女,碰上有身份的人,下意识地就会有这样的表现,夏久胜也不奇怪。 李协创倒是没有嫌弃,客气了一番,就跟夏久胜到了后院,蹲下地去,仔细看他家的蔬菜。 整片整片的蔬菜绿油油,看着就让人舒服。李协创熟练地拔下一颗青菜,折断一片叶子,拿到鼻下闻了闻,菜的清香就涌入鼻孔,是最纯正的菜香,没有喷过农药,也没有加过化肥。 李协创满意地点点头,站了起来,对夏久胜竖起大姆指。“小夏,你的菜种的不错,外观好,口味好,又没有农药化肥,比我们现在采购的菜好得多。” “谢谢创哥。”夏久胜笑道。 “明天起,就给我们国大供货吧。价格嘛——”李协创很快做了决定。“市场价的翻倍,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夏久胜爽快地说。 虽然知道这个价,其实远远低于菜本身的价值,但是谁叫他只是个小菜农呢? “不知道国大每天需要多少菜?我好准备。”夏久胜又问。 “这个,你跟采购人员谈,他们有每天的计划。”李协创当然不会去管这些小事。“付款月结,没问题吧?” “没问题。国际大酒店家大业大,我还怕收不到款啊!”夏久胜说道。 “那好的。”李协创在水笼头下洗了洗手,要了夏久胜的电话号码,去客厅喝茶,夏久胜与妈妈急着将菜装筐。 听说可以给国大供货,价格是市场价的一倍,夏妈妈兴奋得都要哆嗦了。 我的乖乖,翻倍,那就是菠菜、茼蒿七块钱一斤,都跟鸡一个价了。大白菜也有三块一斤了。 第二天上午,夏久胜破例没有去三界镇卖菜,今天是第一天给国际大酒店供货,他必须在场。 八点钟,一辆保鲜货柜车在村口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提出几只大型储物盒,找上了夏久胜家。 今天是周末,刚好夏爸爸和安安都在家,他们站在后院,摩拳擦掌着准备帮忙。特别是安安,最近身体变好,感觉精力特别足,很想帮家里做点事,来证明一下自己。 一些半大的孩子见有热闹看,也跟着挤进夏久胜家里。 夏妈妈给两个年轻人泡了茶,又递了烟,非常殷勤。两人坐下来,态度也算客气。 因为是厨房大佬亲自定的货,他们也不敢拿乔,谁知道这家人,跟自家大佬有没有亲戚关系呢?要知道老大的家就在三界镇,离这里才一点点路。 第8节 夏久胜从屋里拿出些零食,分给这些半大的孩子。他希望用零食收买他们,让他们多来找安安玩。 这些小子在夏久胜面前倒是乖得很,从小就听说了安安的哥哥很能打,谁惹了他,准被他揍一顿。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是崇拜强者,他们何尝不羡慕夏久安,能有个厉害的哥哥。 喝了一杯茶,领头的年轻人拿出一张采购计划单,交给夏久胜。 夏久胜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各种蔬菜的需求量。除了一些非本地产的菜之外,其它他都能满足,就放下心来。 让两人坐一会,自己提着筐,带着家人,去后院割菜。 几个孩子听了他的东西,也跟在后边,说要帮忙,夏久胜就随他们跟着。 菠菜二十斤,茼蒿二十斤,小棠菜五十斤,大白菜五十斤,香菜十斤——夏久胜边走边算了一遍,这些菜加起了,超过二百斤了,比他去三界卖二车还多,当然卖的钱会更多,估计有一千二了。 悄悄伸出手指,向妈妈做了个手势,夏妈妈顿时心领神会,笑得合不拢嘴,又在夏爸爸的耳边嘀咕起来。 安安不高兴地扯扯哥哥的衣角,怪他只跟爸妈说,瞒着自己。夏久胜就拉他过来,在他耳边轻轻报出今天卖菜可以赚的钱。 安安一听,顿时也眉开眼笑起来。 十岁的孩子,早会算钱了,知道一千二百多块钱,意味着什么。 一家人贼贼地笑着,手脚并不慢,快速地将菜割的割,拔的拔,很快准备齐整了。 简单地冲洗整理了一下,整齐地码在他们带来的储物盒里,称了一下重,补上不足的数,交给两个年轻人。 年轻人写了张收据,一联撕下来给夏久胜,这是以后结帐的凭据,不能丢了。 又去地里采了些最新鲜的蔬菜,叫两人带回家尝尝。两个推辞了一下,就勉强地收了。 天天跟菜打交道,用蔬菜做礼物,他们自然看不上。 夏久胜和夏爸爸,将几个盒子抬到保鲜货柜车上,送国大的采购人员离开。 在一边看热闹的邻居羡慕地望着夏妈妈:“还是你家阳阳能干,都把菜卖到虞城市的宾馆了,这一车能卖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跟阳阳每天去三界卖的差不多,只是省了些事。”夏妈妈当然不肯说实话,谦虚地答道。 “那也很多了,三界赚一笔,这样又一笔,过不了多久,你家要成为夏家庄首富了——”有人挪逾道。 “哪里?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夏妈妈装模作样地叹口气。 “你就装吧。”他们当然不相信。 回了家,村支书夏国庆踱到他家里,望着他后院绿油油的菜,一脸羡慕地说:“你家这个后院,真成风水宝地了——” 刚才在一边看得清楚,装上车的菜,少说也有二百多斤了,照最少的价格算,也有五百块了。据说他们每天卖到三界的,也差不多这个数,那么一天最少也赚一千块了。 夏国庆觉得有点牙疼,自己一个村支书,一个月才多少工资?虽说还有别的好处,但是夏家庄这种穷村,能捞到多少,一万块顶天了,人家种种菜,都比自己多几倍。 夏爸爸给他递了烟,“还行吧,我们也没别的本事,只能靠山吃山了。” “这个思路好。村子太穷,大家都得动脑子找出路。”夏国庆接过烟点上,点了点头。又道:“听说你家的菜特别好吃,我也买几斤回去尝尝。” 夏妈妈随手拿过一个袋子,把屋里刚才多割的菜装了几斤,递给夏国庆,嚷道:“什么买不买的,自家种的菜,拿去吃就是。” “这怎么行。”夏国庆一边接过袋子,一边往口袋里掏钱。 “这不是打我脸吗?乡里乡亲的,吃点菜要什么钱?”夏爸爸边说边把他往外推,嘴里还嚷道:“下次想吃,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夏国庆本来就心里不太平衡,见状客气了几句,也就拎着菜走了。 等村支书走后,一家人坐在屋里,商量起种菜这件事来。 如果天天这样给国大供货,那么现在几亩地,肯定不够了,必须再找几亩地才行。 三界的买卖,当然也不能放弃,每天二车,就是五百多,哪里还有这么好的赚钱路子。 夏久胜又老话重提,让爸爸辞了工,三界卖菜的工作,也得给爸爸了。妈妈去他不放心,一车一百斤东西,妈妈挑到江对岸,也太辛苦了。 夏爸爸想了想,终于点了头。 又商量找谁家的地,夏爸爸的意思是,小叔家的几亩地闲着,说一下就能种。夏久胜却嫌小叔家的地离得远,不如他家后院连着的那块,正好五六亩,这样耕种也好,浇水施肥也好,管理起来更方便。 夏妈妈也同意儿子的意见,毕竟三四口人,管着十来亩地很辛苦,如果隔得远,更麻烦。反正乡下地方租块地也便宜,没必要省这点钱。 最后夏爸爸也同意,由他去找地的主人谈。 夏久胜开着三轮车,带弟弟去了镇上,买了几倍的蔬菜种子,又买了辆带轮水管车,地越来越多了,用木桶浇水效率太低。 路过服装市场,又给弟弟买了两套新衣服,两双运动鞋。已到十一月,天气转凉,弟弟身上的秋装不够厚了。 旁边有一家宠物店,门口挂着一只笼子,里面两只毛绒绒的斑点狗,估计还没有满月,显得特别弱小,睁着湿漉漉眼睛,不设防地望着他们,看得安安的心都软化了。 安安渴望地望着两只小狗,纠结地看了哥哥一眼。他希望哥哥买下来,又怕花钱。 “老板,这两只小狗什么品种?多少钱?”夏久胜不忍弟弟失望,问道。 “你说那两只啊,它们是斑点狗跟土狗的杂交种,血脉不纯,所以不值钱,你要的话,一百块钱带走。”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瘦小男人,很爽直,也没有瞒狗的品种,爽快地报了价。 “那好,我要了,笼子也给我吧,否则不好装狗。”夏久胜喜欢老板的做生意风格,拿出一百块钱递给他,拎起小狗说道。 “当然,笼子本来就送的。”老板实在地说。 安安看哥哥真的把狗买下来了,高兴地去摸小狗,小狗也不怕人,伸出舌头在他手心不断地舔着,还把头朝安安的手上蹭,嘴里发出类似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很享受被人抚摸。 安安乐得不行,叫道:“哥,你看,小狗很喜欢我呢?” 夏久胜摸了摸弟弟的后脑勺,看弟弟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笑道:“狗狗跟人一样,只要你对它好,它也会全心全意对你好。” “嗯。”安安用力地点头。“我会好好养这两只小狗的。” 回到家里,夏爸爸夏妈妈看儿子买回的浇水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怎么用。 两只小狗养在哪里?这是个问题。安安把两只小狗抱在怀里,没有了主意。 夏久胜好笑地看看弟弟,找了些断砖和木板,在前院的墙角,给它们搭了个简易的小窝。现在还小,可以连笼子放到屋里。 看它们还没断奶,吃不了硬的东西,夏久胜找了一袋米粉,给他们煮了碗米糊,因为用空间的水煮的,所以特别香浓。 两只小狗大概也饿坏了,舌头伸进碗里吧唧吧唧地吃起来。一大碗米糊很快喝完,小狗精神也好了起来。 夏久胜把狗交给弟弟,自己到了后院,开始考虑怎么种了。 第8章 国大的中餐厅,今天突然火爆了。 最开始是在二楼一个包厢里,一户张姓人家,在给老爷子祝寿。 张老爷子是虞城本地人,以前在京城经商,生意做得很大,全国都有产业。退休后把产业交给儿子,自己回到虞城养老。 今天是老爷子八十八岁生日,虞城人的风俗,对六十六、七十七、八十八这几个生日,特别重视,所以今天,各地的家人,齐聚到虞城,在国大最顶级的包厢,给老爷子祝寿。 老爷子到了这个年纪,精神看起来还行,身体其实越来越衰弱,前不久体检时,不但血脂血糖血压不正常,连肠胃也有问题,这个不能吃,那个要忌口,所以他坐在主位上,只是慈祥地看着晚辈在面前吃喝玩闹,自己没有吃多少。 直到一盆上汤茼蒿端上来,老爷子闻着香味,觉得有胃口,就示意身边的小女儿,给自己舀些过来。 茼蒿对老人来说,是一种健康食品,大多数老人都有的冠心病、高血压,而它恰好有这方面的保健效果,所以点蔬菜时,就点了它。 一筷子茼蒿入口,张老爷子眼睛突然睁大了。 旁边的小女儿关注着父亲,见状急忙问:“爸,怎么了?菜不好吃?” 张老爷用剩下的几颗牙齿,将口里的菜用力嚼了几下,慢慢咽下去,满足地吁了一口气:“不是,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鲜嫩的茼蒿——” “是吗?”身边的小孙女今年二十了,平时也喜欢做几个菜,算是半个懂行的,听爷爷这么说,好奇地夹了一筷,放进嘴里,也禁不住嚷道:“爷爷说的没错,这上汤茼蒿真是鲜,不知道大厨用什么老母鸡炖出来的汤熬的——” 张老爷子又夹了一口茼蒿进嘴,慢慢地咀嚼着,咽下去之后,对小孙女道:“你不懂,这是菜的天然鲜味,没有放鸡汤——” “不可能吧?”小女儿听老爷子说得这么神,也夹起来尝了一口,顿时满嘴茼蒿特有的微苦清甜,不由展眉赞道:“真的呢,这个茼蒿口味很独特,比别家吃到的,鲜嫩脆香无数倍。” 一家人你一筷我一筷,一盆中份的上汤茼蒿一下子见了底。 “小妹,再给我加个大份的上汤茼蒿——”小女儿看老父亲没吃几口,就没菜了,吩咐服务员加菜。 服务员连忙下单通知厨房。 同样的情形,在别的包厢和大厅,也不断上演。 李协创背着双手,在厨房指挥着,到了他这样的身份,除了一些特殊的客人,需要他亲自动手,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在厨房把把关。 一些重要的包厢上完主菜之后,他就空下来,准备回办公室,负责配菜的主厨忽然走过来,叫道:“创哥,今天真奇怪,几乎每间包房都要加菜,而且加的都是青菜——” “哦?”李协创一怔,想起今天的蔬菜,是自己昨天新订的货,难道这些菜真有这么神奇?他走到灶前,拿起一双筷子,那边有一份刚炒出来的蒜茸菜心,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他夹了一根放进嘴巴,慢慢咀嚼起来。 鲜、嫩、脆、爽,各种各样的味道一齐在嘴里爆发,让李协创措手不及。 他放下筷子,毫不犹豫地拿起电话,通知采购人员,明天夏家庄的蔬菜采购量加倍。 打完电话,他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又觉得心神不定。 昨天无意中换了家蔬菜供应商,本来以为只比别家好一点,没想到好吃到这个程度。有了这样神奇的蔬菜,国大的生意,肯定会更上一个台阶。 只是等同行查到这些菜的来路,国大就没有优势了。想要保留这份优势,唯一的办法,就是签订合同,让夏久胜独家供货,但是同样的,也必须付出更多的利益。那个夏久胜年纪虽小,并不是好糊弄的人。 犹豫了好久,终于下了决心。叫来采购部经理,要他准备一份供货合同,陪他去谈一笔生意。 ※※※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村支书夏国庆家。 上午从夏久胜家带回的菜,中午老婆挑了些菜心,炒了一盆,一家人尝了之后,顿时停不了嘴,吃得那叫一个欢畅。 夏国庆今年五十三岁,他结婚早,孙子也八岁了。因为老婆宠得厉害,这个小祖宗从小挑食得厉害,喜欢吃大鱼大肉,素菜是碰也不碰的,所以十足一个小胖墩。 在农村人的眼里,孩子胖点也没问题,白白胖胖的还可爱,不过让他们烦恼的是,前段时间去体检,居然查到孩子得了脂肪肝。 医生告诫他们,孩子的营养一定要均衡,不能光吃荤菜不吃素菜,如果长期这样,就会得更多的儿童肥胖病,比如儿童糖尿病、高血压等。 这可把夫妻俩急坏了,儿子儿媳因为相信他们,才把孩子交给自己带,如果把孙子带出问题来,那就不好交代了。 今天炒青菜,厨房里全是香气,连不吃青菜的孙子也尝了一口,于是停不下来,一大盘青菜,孙子居然吃了一小半。 这让夏国庆夫妇又惊又喜,想着家里还有几斤菜,晚上继续炒给孙子吃。 等吃完饭,孙子去邻居家玩了,夏国庆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陷入了沉思。 “老头子,你说夏建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家的菜味道会特别好?”支书夫人洗好碗筷,走过来坐在他旁边,轻声问。 “这个我怎么知道?”夏国庆皱着眉头,吸了一口烟,答道。 第9节 “你说会不会是他家搞到了特别的品种,所以菜的味道才这么好?”支书夫人继续追问。 “这个可能性最大吧!”夏国庆也是农民,自然知道决定菜的味道,无非是品种和水土这些因素,大家一个村的,水土几乎相同,唯一的可能就是品种了。 “村里也有人,在种他家的秧苗,据说菜的味道,也比市场买的要好得多,但是与他家的比,还是差了一些。”支书夫人又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这个我也搞不明白。”夏国庆烦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知道你外甥在三界包了地,种大棚蔬菜,所以早就想搞夏建军家的种子了,不过这件事没搞清楚之前,你不要动这个脑筋,或许我们都搞错了呢?” “你做事就是太稳。”支书夫人哼了一句。“如果有了好的种子,每个月能赚几万块钱,你还做这个劳什子支书干什么?” “妇道人家懂什么?”夏国庆瞪了自家老婆子一眼,“为什么那么多有钱人,要儿子去做官,再有钱,能跟权力相比吗?” “一个屁大的村支书,还官不官的——”支书夫人嘀咕了几句,终究没有再跟老头子顶嘴。 ※※※ 吃过中饭,夏久胜刚上了楼,就听楼下妈妈在叫。 他无奈地下了楼,看到昨天才见过面的李协创和一个陌生人坐在楼下,爸爸妈妈坐在一边陪着。 “创哥,你怎么来了?”夏久胜意外地问。 能给国大供货,对夏久胜来说,意味着能更快地还清债务。所以对李协创,他还是很感激的。 未来怎么样,其实他还没有规划好,但是不管将来做什么,都需要启动资金,国大一天一千多块的采购量,无疑是重要的一环。 “小夏啊,我又要来麻烦你了——”李协创看到夏久胜,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旁边的采购部经理许守文,不敢置信地望着李协创,即使面对国大的老板,创哥表情也是淡淡的,何时见他对一个人这样客气过。 “创哥太客气了,你是在帮我,哪里是在麻烦我?”夏久胜搞不懂他的意思,只能客气地回应。 “互相帮助,我们互相帮助。”李协创立即顺着梯子往上爬。 “那今天创哥来找我?是因为菜有问题?”夏久胜故意这样问。 菜肯定没问题,这点他清楚,只不过创哥好歹也是国大的总厨,根本没必要对他一个卖菜的小农民这么客气,他对自己越客气,就怕等下提的要求越过份。 “菜的质量当然没问题。”李协创看夏久胜警惕的样子,反而不想遮遮掩掩了。“今天我带国大的采购部经理过来,就是想跟你签个供货合同。” 这是好事啊。夏久胜疑惑地想,至少对自己来说,也是个保障。 “还有,从明天起,你的供货量加倍,价格也翻一倍。”李协创又抛出一个诱饵。 “创哥,到底有什么条件,你说直说吧。”夏久胜被他越来越优厚的条件,搞得心惊肉跳。 “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以后你家种的菜,独家给我们国际大酒店供货,不能卖给其它同行。”李协创望着夏久胜,郑重地说。“当然五斤十斤的买着自家吃除外。” “这个?”夏久胜沉吟起来。 这个要求,比他想像的容易,就他现在而言,如果国大的供货量加倍,他增加了五亩地,也仅勉强供应国大一家,连去三界卖的菜也没有了。 当然,如果他有野心,想继续扩大耕种面积,那么这个条件,就会制约自己的发展了。 李协创看着夏久胜,心里也没有底。 这个年轻人,比他认识的同龄人更冷静,想得更远。这就是所谓的早慧吧。如果他的野心大,可能会拒绝自己。 夏爸爸和夏妈妈,在一边早就傻了。 他们没有夏久胜想得远,听到李协创说出供货加倍,价格加倍,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脑门。 今天供货就一千二了,如果再两个翻倍,那不是四千八了? 一天四千八,一个月不是十四万,一年不是一百五十万了? 夏爸爸觉得喉咙干得厉害,捧起桌上的大搪瓷缸杯子,用力喝了一口水,声音大得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得做点事转移注意力,否则会疯掉的。 站起来,走到后院,打开水笼头,捧起一股股冷水,在脸上浇着。 深秋的水已很凉了,夏爸爸被冷水一激,人才冷静下来。 “行,没问题。”夏久胜突然答应下来。 “小夏,谢谢你。”李协创喜出望外,握住夏久胜的手,用力摇了摇。 “创哥客气了,你给了我这么好的条件,我们回报一点,也是应该的。”夏久胜反倒觉得理所当然。 于是许守文打开合同,将刚才谈的细则写下来,拿给双方确认。 “创哥,现在是冬天,蔬菜品种少,明天开春,品种肯定会更多,是不是同样依照这合约执行?”夏久胜看了一下合同细则,问李协创。 “那当然,我们是开饭店的,还怕你提供的品种多吗?”李协创笑道。“最好你建个大棚,一年四季什么蔬菜都能提供。” “那如果我再种瓜果呢?”夏久胜想起自己刚种在空间里的果树。“像西瓜、草莓这种常见水果。” “如果品质跟蔬菜一样,我也同样包货,价格也是市场价的四倍。”李协创毫不迟疑地应道。 “那就谢谢创哥了。”夏久胜感激地说。 “别这么说,是你给创哥面子。”李协创知道这个条件双方都有利,同样双方都有弊。 至少夏久胜更吃亏,因为有了这个合约,他的发展就受了限制,否则照这个年轻人的发展速度,说不定两三年后,就一飞冲天了。 签好合同后,李协创没有多留,喝了一杯茶就离开了。 屋里剩下面面相觑的三个人,还有一个不是很明白,因为气氛凝重,表情也变得差不多的安安。 “儿子,我们要发财了,是不是?”夏妈妈用力抓着儿子的手,不确定地问。 “一年一百多万,也敢说发财,”夏久胜撇徶嘴,不在意地说。 “死小子,又胡说了。”夏妈妈在儿子胳膊上拍了一下,笑骂道:“一百多万还不发财,有本事你赚一千万啊!” 夏爸爸被生活压得千年没有表情的脸,也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站起来,没有跟母子两人胡闹,急急出了门,去跟后院那块空地的主人谈租赁的事了。 安安抱着哥哥的胳膊,边蹦跳边呵呵地傻乐。 等兴奋劲过了,夏久胜开始考虑下一步行动。 后院的菜地,成了国大的特供商品,以后要他操心的地方就少了。 那么接下来做什么呢?夏久胜觉得有必要未雨绸缪,考虑其它方面的收入来源了。 在农村,最合适的无疑是种植水果和养殖了。 种水果相对简单,屋后不到一百米,就有一座小山头,是村里分给他家的,现在只有一些松树和灌木,平时砍些灌木当柴烧,要么就荒着,如果想种水果,就得把这些灌木砍了,树根挖了才行。 如果养东西,倒有个现成的地方,那个大竹园,用来养鸡肯定好,竹园鸡,本就是很走俏的一个品种。 至于其它家禽家畜,现在没地方,还是算了。 现在是深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养鸡?夏久胜不了解这个,以前农村养鸡,都是在开春,天暖了才养的吧。 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天越来越冷了,蔬菜不是也要受影响了?江浙地区的冬天,可是会落霜下雪的。 而冬天年关,恰巧是一年中,蔬菜需求量最大的时节,难道建大棚?夏久胜皱起眉头,回到屋里,跟夏妈妈说起了这件事。 夏妈妈也没有主意。只说等等再看。 现在才十一月,还可以先放放,下个月把国大的钱结了,再来操作这件事。 第9章 昨天商量好的几亩空地,夏爸爸去了一趟后,用每年一千五百块的价格谈了下来,今天得整理一下,抓紧把菜种上。 于是一家三口,拿了三把锄头,先去开地,把土翻一翻,上面的杂草除了。 五亩多地,全部清理好,估计要好几天了,为了早日有收成,三人就分工,夏久胜和爸爸,在前面翻地,夏妈妈把清理好的地平整一下,先种上菜。 安安做完作业后,也来后院帮妈妈种菜,两只小狗跟过来,在他们的脚边转来转去,兴奋地呜呜叫。 经过半个多月的喂养,两只小狗健壮了不少,也皮了不少,只要从笼子里放出来,就围着人的脚边不停地打转,好几次差点把人绊倒。气得夏妈妈想把它们关在笼子里,不再放出来,可是架不住它们不停舔你的手,在你怀里蹭,那股亲热劲,心又软了下来。 自从有了小狗之后,安安的性格也开朗了许多。夏妈妈看着小儿子脸上的笑容,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心里忍不住感慨,要不是老大回家,哪里能看到安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久胜则在一边烦恼,他愿意种菜,只是因为这个可以赚钱,不是因为喜欢干农活。 多了五亩地,活更干不完了。浇空间水的好处是,蔬菜长得又快又好,同样的,那些杂草也长得一点都不慢。 明年有了积蓄,一定得请人来干。 才开了几分地,前院又传来了叫门声,夏久胜没办法,起身到了前院。 门口站着一男二女三个人,前面男孩子跟他差不多年纪,背着双肩包,身高超过一米八,理着小平头,方脸厚唇,浓眉大眼。穿着一套蓝黑相间的运动套装,看起来手大脚大,肩宽腰窄屁股大,整一个篮球运动男的身架。 “老杜,你怎么来了?”夏久胜认出是老同学杜高天,不由惊讶地问。 “你还敢说,回家了居然不联系我。”杜高天咧着嘴,憨厚地笑着,伸臂搂住夏久胜,握拳在他背上一拳一拳砸着,力气大得惊人,如果不是夏久胜撑得住,只怕当场要内伤了。 “你还敢倒打一耙,到底是谁换了手机号码?”夏久胜白了杜高天一眼,见他偷袭自己,曲臂就在他胸口回了一肘,满意地听他闷哼一声,才松了手,揉了揉被他拳头砸过的地方。 这小子还是没有变,下手真黑,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淤青。 老同学见面,自然开心,特别是这个杜高天,还是夏久胜有了性意识之后,唯一喜欢过的男人。 那时候大家住在一个宿舍里,夏久胜因为初中时个子矮小,没少受杜高天照顾,天冷时还躺在一个被窝里,被他抱着取暖。好几次夏久胜趁杜高天睡着后,偷偷把手伸进对方内裤里,还亲过他的嘴。后来杜高天大概也察觉到了,不再跟他睡一张床,但是对他的关心依旧。 夏久胜为此颓丧过很长时间,直到杜高天交了女朋友,才彻底死了心。 后来一起上了高中,加入校篮球队,两人一个打中锋,一个打后卫,长时间混在一起,夏久胜也看开了,慢慢又恢复了兄弟般的情谊。 “嗳,你们是不是太过份了——”一个女孩子看他们只顾着老同学叙旧,居然忘了介绍自己,抬腿就在杜高天屁股上踢了一脚,生气地嚷道。 杜高天反应过来,尴尬地指着说话的女孩子,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顾曼,也是我们樟塘镇的,那是她的大学同学唐晓依,虞城市人。” “二位美女好。”夏久胜一边打招呼,一边把他们领进屋。 顾曼这个女孩子看着文静秀气,居然这么野蛮,看来老同学有得苦头吃了。 杜高天来过夏久胜家几次,所以并不陌生,倒是两个女孩子看他家白墙水泥地,又空荡荡的没什么电器,有点意外。 夏久胜给三人倒了茶,看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的,就上楼进了空间,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杜高天在他心中,是独特的存在,难得来一次,当然想找些好东西招待他。 空间里的果树,种下才半个月,虽然长得快,大多数还在开花,最快的也刚刚挂了果,可能要一个星期后才能成熟。倒是草莓有些红了,夏久胜找了个盆子,挑熟的摘了小半盆。想了想,又去摘了一个桃子。 将桃子取了汁,加了些空间水稀释成三杯,把草莓装在盘子里,端到了桌上。 “这是什么果汁,怎么这么好喝?”杜高天不客气地端起果汁,咕咚喝了一口,然后整个人像是吃了人参果一样,连毛孔都舒服得伸展开来,不由惊叫道。 第10节 “给你喝就喝,鬼叫什么!”顾曼瞪了男友一眼。觉得他太丢脸,喝杯果汁,也要大惊小怪,搞得像他们没有喝过鲜榨果汁似的。 “你先喝一口,别急着说我——”杜高天没理会女友的嘲讽,认真地提醒她。 “咦?”顾曼不信邪地喝了一口,虽然心中早有准备,还是被果汁的味道刺激了一下。然后又端起大大喝了一口,畅快地嘘了一口气,嚷道:“好喝,真得太好喝了。” 夏久胜好笑地看着这对活宝。 那个叫唐晓依的女孩子,虽然也被果汁的味道惊到了,但是她依然面带微笑的喝着,仿佛喝的是一杯白开水,那平静的样子,让夏久胜觉得,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喝完果汁,两人又去抢盘子上的草莓,果然,味道比市场上买的好吃无数倍,两人一颗接一颗地快速往嘴里放,一点不顾及身边还有别的人在。 “你们够了吧。”夏久胜将盘子抢过来,放在唐晓依面前:“唐小姐,你也尝尝——” “谢谢。”唐晓依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着,对夏久胜轻轻点头。 “哥。”安安从后院听到声音,带着两只小狗回到屋里,看到家里多了几个客人,有点拘谨地靠到夏久胜身上,叫道。 “久胜,这是你弟弟安安吧?都长成小帅哥了——”杜高天站起来,从脚边的双肩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安安。 “遥控汽车!”安安接过礼物,惊喜地叫了一声。“谢谢哥哥。” 十来岁的男孩子,很少有不喜欢这种玩具的,安安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在怀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夏久胜看弟弟喜欢成这样,才记起自己好像没有给弟弟买过玩具,伸手帮弟弟把包装拆开,装好电池,让他去隔壁空地上玩。两只肉球般的小狗伸着小短腿,一路追着安安的脚步,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好可爱的小狗。”女孩子的关注点永远跟男人不同,这个时候她们连草莓也忘了吃,追过去抱起两只小狗,爱不释手的逗弄。 两只小狗一直吃空间的东西长大,特别有灵性,直把两个女孩子逗得娇笑不已。 屋里只剩下夏久胜和杜高天,杜高天站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眼夏久胜衣袖裤角上沾着的泥土,笑着打趣:“听说你小子现在在家种种菜,赚了不少钱?” “你消息倒是蛮灵的嘛!”夏久胜顺着他的视线,随手拍了拍袖子上的泥土,不无得意地牵了牵嘴角。“怎么?羡慕哥们的本事啊!” “羡慕你做什么?”杜高天哼了一声,“我才看不上这种辛苦钱!我爸在樟塘开了家农家乐,说等我大学毕业,交给我管理,我都直接推了,谁有兴趣干这个?”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农民啊!”夏久胜似笑非笑地走近他。“那你来做什么,总不会来劝我改行的吧!” “你想多了。”杜高天别扭地说。“我爸听说你家种的菜好,知道我们是老同学,要我来问一问,能不能给我家的农家乐供一些?” “你爸的信息很灵嘛!可惜来晚了,我的菜已被国大独家买断了——”夏久胜见杜高天失望的样子,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你可以试试我大伯家的菜,虽然比我家的差一点,比市场买的却要好得多——” “那也行。”对于夏久胜的话,他当然相信。两人同学六年,自己除了无法接受跟他上床,其它的,他几乎无保留的信任。 “那我下午带你去。”夏久胜也很高兴,大伯家多了这样一个固定客户,想必赚的会更多。 “好。”杜高天将身子趴在窗台上,望着院子里那株蔷薇,“那株蔷薇是你高一时种的吧,那时候你说,要让花开满整座围墙,现在看来,也差不多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四年多了。”夏久胜望着太阳下,花墙一般的蔷薇,感慨地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明年继续考大学,还是就这样种菜做个农民?”杜高天转头望着夏久胜,嘴上已看得出胡子形状的细密绒毛,问道。 “不打算读书了。”夏久胜淡淡地说。“做个农民也没什么不好,现在城里生活不容易,还不如乡下,至少这里空气好,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多自由——” 如果没有得到空间,或许他会犹豫,现在考虑都不用考虑了。 “我猜你也是这样。”杜高天笑了笑。“如果你对种菜不感兴趣,绝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你跟我不一样,做什么事都会深思熟虑,决定了就不会改。” “你也不错啊,读的是师范,将来毕业做个体育老师,还可以经常打篮球。”夏久胜知道杜高天是篮球迷,一天不打,估计手都会痒。能读自己喜欢的专业,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杜高天也算幸运的了。 “是啊!这或许是我选择这个专业最大的好处吧。”杜高天咧嘴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容在阳光下,灿烂得让夏久胜的心咚咚乱跳。 杜高天今年二十岁,单从五官来说,算不上多帅,但是夏久胜偏偏喜欢这种高大阳光的运动男。 见夏久胜掩饰地低下头,杜高天叹了一口气,问道:“在虞城,有没有碰到自己喜欢的人?” “没有。”夏久胜摇摇头。 喜欢的人,哪有这么容易碰到。 “那就找个女朋友吧。”杜高天虽然不太了解夏久胜的感情世界,但是也听说过,那个圈子的复杂。“你觉得唐晓依怎么样?” “你别多管闲事。”夏久胜瞪了他一眼。 不是没有想过找个女孩子,谈场恋爱,然后结婚生子,但是当跟一个女孩认识一段时间之后,就忍不住想退出,这跟性无关,纯粹是他无法接受女孩子的性格和生活习惯。 “好吧。”杜高天也没有再劝。 刚认识夏久胜时,他只是觉得对方合自己的眼缘,读书好,长得好,性格又好,所以把他当弟弟,经常照顾他。即使在发觉对方喜欢上自己之后,也没有跟他绝交。 如果换了个人,敢这样回报自己的友谊,估计早一顿海扁了。 “杜高天,快来看,这沟里有泥鳅呢?”他女朋友在院子里叫他。 “少见多怪。”杜高天咕哝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地朝后院走去。夏久胜跟在后面,一起到了后院。 那条排水沟,被夏久胜加了空间水后,变得清爽了许多,泥鳅也长得特别快,一条条比大拇指还粗。 “真的,有不少呢。”杜高天看到二尺宽的沟里,有这么多泥鳅在水里游来游去,也惊讶起来。别的溪沟里,泥鳅白天都在淤泥里,一般看不到,晚上才会出来。 夏久胜拿过一只畚箕,递给杜高天,“要不要抓着玩,捉到了中午红烧给你们吃。” “好啊,好啊。”顾曼一把抢过畚箕,放进沟里,嘴里嚷道:“让我先玩一会——” 沟里的泥鳅,仿佛知道畚箕放下来的目的,一下子四散逃开,有的钻入泥里,有的远远游走了,顾曼大呼小叫着,却只捞到了一条来不及逃走的。 不过她还是很兴奋,将泥鳅倒进面盆里,又轻脚轻手朝前走,继续去找。 “这条沟太窄了,既然有泥鳅,你们何不把它挖宽挖深一点。还可以养点别的鱼。”杜高天建议道。 是哦,为什么自己没想到呢?如果挖到一米多宽,这条沟单是绕着他的院子和菜地,就有上百米了,等于有了个十米宽的池塘了。 现在自己种的菜不用化肥,有了这条沟,单是沟里的塘泥,都够他做为菜地的肥料了。 “好主意,我明天就挖。”夏久胜兴奋地在杜高天的肩上拍了一下。 中午的时候,夏久胜将泥鳅红烧后,炖得烂烂的,汤水熬得半干,这样的味道全进了鱼肉里,用嘴一吸,骨肉分离,除了一根刺,肉全部进了肚子。满满一大盘泥鳅,一下子被大家抢完了。 当然,夏久胜炒的蔬菜他们也吃了不少,特别是炝炒大白菜、上汤茼蒿,那叫一个鲜嫩。 “好吃。”几个人捂着肚子,满足得叹息道。 饭后,夏久胜领着他们,去了大伯家一趟,将菜的价格和数量谈好,又商量了运输方式,才送走了他们。 第10章 回到家里,继续挖上午没有垦完的地,顺便说起将排水沟挖宽挖深养鱼的事,夏爸爸夏妈妈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他想尝试就去做。 辛苦干到傍晚,一家人都累得腰酸背疼。特别是夏爸爸,这些年一直呆在工厂里,很少有机会整天握锄头了,手心都磨起了泡。一碰水,钻心地疼。 晚饭依然是夏久胜做的,他虽然也很累,但是一停下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就恢复了。 吃饭的时候,夏久胜看爸爸夹菜都费力的双手,跟他们商量,是不是雇人做农活。 夏妈妈一听要花钱,就反对,但是听儿子给他一算,又犹豫起来。 夏爸爸这一次没有支持儿子,他认为今天辛苦,只是因为多了五亩空地,平时里边割菜,边种菜,其实事情并不多,天天分摊下来做,也就几个小时的事。 商量的结果是,水稻明年租给别人种,菜地继续自己种,如果太忙,就雇临时工帮忙。 晚上等弟弟睡下,夏久胜一个人去了后院,给新种上的菜,浇了空间里的水,然后进了空间。 白天匆匆忙忙没留意,现在才发现空间变化很大,几株果树,都长高了一倍不止,藤本的葡萄和弥猴桃,因为没有搭架子,藤蔓爬得到处都是,葡萄藤下面还结了无数串黄豆大小的葡萄,夏久胜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连忙去后院找了几根竹杆和绳子,搭了几个棚。 安顿好葡萄和弥猴桃,给这些果树浇了些水,摘了一些成熟的草莓。又去河边看鱼,没想到它们长得非常快,最大的鲫鱼差不多有半斤了,看来过年吃鱼的目标,能实现了。 第二天早上,夏久胜趁父母还没起床,将空间的几株果树移出来。 空间熟悉之后,他发现自己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能随意控制里面的一切植物和动物,只要心意一动,里面的果树,自然而然就被转移出来。 没费多大劲,就挖好几个坑,种上一株桔子,一株桃子,一株黄花梨,一株杨梅,一株樱桃和一株桂花树。至于弥猴桃和葡萄,因为现在藤蔓太多,没法种,要等冬天落叶后,修剪完枝叶再种。 夏爸爸和夏妈妈对儿子的所作所为,没有说什么,前院以前要晒稻谷,不能遮住太阳,所以一直没有种树,现在稻谷晒在水泥路,前院反而显得空荡荡了。种些果树也好。 夏久胜小时候很羡慕家里有果树的邻居,每到夏秋两季,总有果子挂满枝头。离他家最近的郑大叔家,就有一颗养了几十年的大枣树,每到夏天,沉甸甸地结满枣子,那时候调皮,总用弹弓去打。 其实每次枣子成熟,郑大叔都会送一篮给他家,但是孩子嘴馋,总是等不到成熟。 做完这些,回屋里吃完早餐,国大的采购车又要来了。 夏久胜和爸妈,又急急去后院割蔬菜,等送走国大的采购车,夏久胜没有跟爹妈一起去开新租的几亩地,开始挖排水沟。 原本的沟,宽不到二尺,深也不过一尺多,夏久胜将沟挖到一米深,宽度也挖到一米多。 这个工作量当然也点大,好在泥土比较松,挖起来不算太费力。夏爸爸看儿子干得吃力,也停了那边的工作,过来帮他。 两人辛苦一天,终于将沟挖好了。 当天晚上,夏久胜将空间的鱼和螺蛳,大部分移到了沟里,又在沟里找了些泥鳅黄鳝,丢进空间的水里。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因为空间灵水的滋润,前院后院的树木蔬菜越发葱绿水灵,让人忘记都已是深秋了。 到了月底,夏久胜去了一趟虞城,找国大的财务部,结算蔬菜款。本来以为十几万块钱,需要银行转帐,谁知那边直接从保险柜取出十多扎人民币出来,从某扎中取出十多张,剩下的全部装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交给夏久胜。 夏久胜懵了一下,也没有取出来,直接在袋子里点了一下,一共十五扎,其中一扎少了一千多,也就是说这里有十四万八千多现金。 除了电影电视剧里,现实中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现金,夏久胜将袋子装进背后的双肩包里,晕晕地走出国大,坐车直接回家。 到家时,已是傍晚了,爸爸妈妈安安都已回家,等着夏久胜从虞城回来吃晚饭。看儿子打开双肩包,将钱从塑料袋里取出来,倒在桌上,全家人也傻了。 一家人穷了这么久,从来都是入不敷出,除了从亲戚家借到钱时,见过二万现金之外,从来没有粘手过一万以上的现金,现在看到这么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币,都是自家赚到的,那种喜悦和冲击感,像是在做梦一样。 安安也取了一扎在手,呵呵地直乐。 等闹够了,夏妈妈把钱放回袋子里,拿到楼上藏起来,说明天先把亲戚的债还了。夏久胜当然没意见,这些钱还债后还有多,可以考虑建蔬菜大棚了。 这一下夏妈妈和夏爸爸都没有意见了,想每个月都这样赚钱,那么冬天的蔬菜就不能停止供应,搭大棚势在必行。 现在是十一月底,相对比较空闲,何况最近天气也好,比较晴燥,适合搭大棚,下个月初晚稻成熟了,大家就有得忙了。 晚饭后,夏爸爸去村里找关系好的人帮忙,一圈叫下来,除了个别人真有事来不了,其它人都答应了。 第二天夏大伯带头,去竹园砍毛竹,除了挑一些粗细均匀的整竹做骨架,也要剖竹片,做拱杆和拉杆。虽然大家都没有搭大棚的经验,不过当夏久胜将竹木结构的大棚图片给他们看时,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确定了材料和搭建方式。 夏久胜松了口气,老实说他对大棚也是纸上谈兵,根本不知道细节方面要怎么做。 他又发现来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在他家买过菜秧的,看来他们也有私心,如果自家大棚种植成功了,他们也会学着搞。 在十多个壮劳力的努力下,仅仅三天时间,夏久胜家的后院,就立起了一个个竹木结构的大棚。 相比水泥柱钢管搭的大棚,竹木结构的大棚,无疑要小巧的多,使用寿命也短,好处也很明显,就是便宜。帮忙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只要管酒管饭菜,基本上都不会要工钱,所以完成后一算,只花了三万块钱。 第11节 这三天,夏久胜去街上买了不少鸡鸭鱼肉,菜都是自家地里割的,大伙都很满意。特别是夏久胜家的菜,尝过之后很难忘记,每餐都要炒满满好几盘,才让大家吃过瘾。 他们也一直搞不懂,为什么用同样的方法种,虽然比别村的菜要好,但是与夏久胜家的相比,总是差了不止一截。 也怀疑过,是不是夏久胜自家用的种子,和卖给他们的不同,可是想着种菜后,自家的收入,增加了好几倍,心里也平衡了一点。 夏久胜肯把秧苗卖给他们,已是人情了,即使人家不卖,自己又能如何呢? ※※※ 搭好大棚后,夏久胜和夏爸爸又在竹园的一角,搭了几个窝棚,去镇上买了五百只小鸡仔,养在那里。 这个时候养鸡,难度肯定大,不过夏久胜自恃有空间的灵水和空间种出来的蔬菜做食物,这些小鸡一定能养活。 夏久胜查过资料,知道小鸡容易死,无非是几个原因,天冷冻死,吃的东西不对得肠胃病,呼吸道疾病,还有就是外力因素了,被猫狗黄鼠狼咬死等。除了外力因素他没把握外,其它的他都不觉得是问题。 当然他私下还买了二百只小鸡,丢到空间里,找了一个蔬菜已长得半大的角落,将它们围成一个圈。 将毛竹一剖两半,放在地上,竹筒里倒一些空间的水,供小鸡喝。每天将菜叶子切碎,跟小米拌在一起喂养它们,事情真像他想的一样,这样的小鸡天天吃空间的菜和水,特别有活力,没有因为天冷而得病,反而长得很快。 他又去种子商店,买了不少瓜果蔬菜的种子,有了大棚,一些以前不能种的瓜果蔬菜都可以种下去了。 自己喜欢吃拍黄瓜,买。弟弟喜欢吃番茄酱,买。妈妈喜欢吃香瓜,买。爸爸喜欢吃西兰花,买。反正能买到的种子,夏久胜都买下来了。 可惜地不够,只能用了一个大棚种这些,如果多出两三亩,他会考虑种上家人喜欢吃的所有瓜果。 因为是给家人吃的,所以他舍得用空间水浇灌,这些瓜果的藤蔓以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 当然种不下的种子,他也没有浪费,都丢到空间里,那里现在才用了一点点空地,空荡荡的太浪费了。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空间作物的增加,他发现里面的光亮在变化,以前一直灰濛濛得特别阴暗,现在渐渐得明亮起来,能清晰看到里面的场景。 ※※※ 这天晚上,一家人刚吃完晚饭,大伯大伯母来串门了。 说了几句题外话,大伯说出了来意。 原来是在甬城的老爷子老太太,明天要回来了,小弟通知他后,他们也来转告老二。至于回来的原因:婆媳闹矛盾了。 原来几天前,小叔夏建业的连襟找上门来,要他帮自己的儿子介绍一个工作,夏建业虽然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有一个在市规划局土管处担任副处长的姐夫,在同行里还是有一些脸面的,于是帮忙介绍到一家大型房产公司里。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谁知道被老太太知道了,她就心里不痛快,埋怨小儿子只顾着老婆家的人,不管自己的亲兄弟,自己的大侄子大学毕业三四个月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做叔叔的也不关心一下,反正唠唠叨叨说了很久。 在老人的眼里,小儿子大孙子,本来就是命根子,他们虽然跟小儿子生活在一起,还是经常打电话,关心长孙夏久兴工作的事,听说他找不作不顺利,很着急,现在出了这件事,就把气撒到小儿子头上。 小儿媳听婆婆一直埋怨,那边又是自己的外甥,心里也不舒服了,就说久兴找不到工作,是因为性格不好,专业不好,能力不够,反正没工作,全是因为他自己有问题,惹得老人家大怒,跟儿媳吵了起来。 最后老人家赌了气,说要回老家跟大儿子过,回虞城乡下。 小叔夏建业劝了几次,没有效果,只好打电话给大哥。 老大夏建国做为长子,当然不能拒绝老太太的意思,就同意下来。 夏爸爸低着头没出声,他知道自己一家,一直不被老爷子老太太喜欢,所以两个儿子,跟爷爷奶奶也不亲。 两个老人回来,以后烦心事肯定多了。 倒是夏妈妈叹了口气:“回来就回来吧——” 第11章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一辆凌志车出现在夏家庄村口,然后转个弯,驶入村中间。 大伯夏建国一家和夏爸爸一家,已等在家门口了。 大伯夏建国的家,在村子正中间,夏家老房子隔壁。当初夏老爷子在老屋边的菜地里,建起了三间二层楼房,给老大老二做婚房,每人一间半。等老二成年后,在村子最西边批到了地基,又造了两间二楼,于是这边三间二楼成了老大一家所有。 当然这样分配,也是考虑到自己养老,在农村,父母一般是跟大儿子或小儿子生活,所以老大多了一间房子,夏爸爸和夏妈妈,也没有抱怨过。至于小叔夏建业,当然是住老房子。 等小叔夏建业去了甬城,在城里买房后,老房子基本空下来了,除了过年时,一大家人回来,在这里团聚一阵子。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来,大家迎上去,热情地问候老人。 小叔赚钱后,把老房子周围的院子和道路清理了一番,方便回家时开车进入,所以现在道路和院子都非常宽大了。这么多人挤在这里,也不觉得拥挤。 老太太下了车,任由长孙夏久兴搀着,往屋里走,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她才七十出头,年纪并不大,身体也好,远没有需要孙子搀扶的地步,她只是享受长孙跟自己亲近。 老爷子则是精神十足地在院子来往走动了一下,他不愿意管家长里短的事,平时就在屋前屋后的空地里,种些花花草草。看到他不在的日子里,这些花草依然养得很好,心情就不错,不时地跟老大和大儿媳交流几句。 小叔夏建业把老爷子老太太的生活用品提进老屋,去后院车棚停车。 夏爸爸和夏妈妈一家,除了小叔夏建业看到,打招呼时叫了一声二哥二嫂,其它时间仿佛成了隐形人,没有人搭理。 他们也没在意,进屋帮着递茶端水,招呼老人,摘菜洗菜,准备午饭。 夏久胜拉着弟弟,坐在屋里不起眼的角落,对于这样的场面,他都习惯了。 除了爷爷奶奶刚下车时,他上去打了招呼之外,这个时候并没有想方设法往前凑。 安安这些日子过得舒心,没有了以前的胆怯,他无聊地坐了一会,拉了拉哥哥的手,叫道:“哥,我们回家吧。” 夏久胜安慰地搂了他一下,微笑着说:“别急,安安,爷爷奶奶刚回家,我们再陪一会——” 不一会,一辆面包车开进院子,原来是堂姐夏久蔷和她儿子到了。 堂姐夏久蔷是个心直口快的三十来岁女人,她抱着儿子,还没下车,就在门口爷爷奶奶地大声叫。 屋里的老太太听到,就笑了起来:“这个野丫头,儿子都七岁了,还是这样毛毛燥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沉稳一点?” 大伯母笑道:“她呀,要改难了,现在住在镇上,说话更是嗒嗒嗒嗒像机关枪,还说是做生意,就得这样。不知道像谁,我跟她爸,一直都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人——” “不像你们,难道还像我啊?”老太太瞪了大儿媳一眼,又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可难说哦。现在科学家研究出来,人类往往是隔代遗传的,像生双胞胎,就是隔一代才会有。”堂哥夏久兴坐在奶奶的身边,笑眯眯地说:“我姐这个爽利的性格,或许真的是像奶奶呢?” “就你会胡说。”老太太打了孙子一下,笑骂道。 “奶奶,你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了。”夏久蔷进了屋,笑着埋怨奶奶,又把屋里人全叫了一遍,连夏久胜安安也没有漏过,又拖着儿子,叫她唤人。 夏久蔷的儿子方楷,今年才七岁,性格跟他妈妈很像,见人一点不犯沭,口齿伶俐地把所有人都叫了一遍。 老太太听他叫太奶奶,就呵呵地乐,连连夸方楷聪明懂事,将来准能考上名牌大学,又夸夏久蔷有本事,教儿子教得出色。 堂姐夏久蔷笑着应着,转头看了夏久胜兄弟一眼,怕他们多心。 她也知道奶奶偏心,不喜欢二叔家的两个孩子,总说阳阳小时候身体太弱,长年生病花钱是个讨债鬼,长大了又太调皮,经常打架惹是非,不像长孙久兴老实懂事,读书认真,年年是三好学生。 刚才她从屋外进来,因为顾着其它人,只是急急忙忙跟两个堂弟打了个招呼,屋里又比外面暗,没有留意安安的变化,现在仔细看这个小堂弟,突然发现他变了很多,以前瘦弱的身子,现在也长开了,面孔更像是吹了气似的鼓了起来,脸色比自己的儿子还好,不由奇道:“安安,你最近身体好了吗?气色看起来这么好!” “嗯,大姐,最近没有生病了。”对于这个大堂姐,安安也知道她对自家好,所以老老实实地回答,声音清脆响亮,中气十足。 “哦,那真是太好了。”夏久蔷真心为堂弟高兴,她招招手,“安安,过来给大姐看看——” 安安走到堂姐面前,夏久蔷搂着安安,不由啧啧称奇。 这下子,屋里人全注意到了安安的变化,老爷子老太太虽然不怎么关心老二一家,看他的孩子身体终于好了,也为他高兴。 “老二,安安的身体好了,以后你的担子也轻了,就别让阳阳去外面打工了,好好考个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是正经。”老太太对儿子念叨道。 “妈,我有数的。”夏爸爸不置可否地应道。 当初儿子都考上了重点大学,也不见这个当奶奶的,站出来说句话,让兄弟几个帮着凑点学费。夏妈妈在一边不以为然地想。现在又来说现成话了,都不知道老太太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你们啊,就是不会教育孩子,你看看久蔷和久兴,这方面,你要学学你大哥——”老太太不满意儿子的态度,语气不善地教训道。 “知道了,妈。”夏爸爸看了儿子一眼,依然不为所动。 自己儿子怎么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奶奶,你的消息落伍了,现在阳阳已没有在虞城打工了——”堂哥夏久兴在一边插嘴。 “不打工了?那就好,好好在家复习复习,明天考个好大学。”老太太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说。 在女儿家做客的那些日子,每天晚上都有人来拜访,看到她,都是老太太长老太太短地恭维,让她更体会到学历身份的重要。在她眼里,每个孙辈都应该像他们的姑姑姑夫一样,努力学习考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体面地生活。 “比这个更厉害,阳阳现在在家种菜,赚了不少钱呢!”夏久兴一脸认真地说:“我爸我妈还希望我多学学阳阳,家里再包几亩地,种菜让我去卖呢?” “什么?”老太太拍案而起,对大儿子怒目而视:“老大,你昏头了吗?” “妈,你别听久兴瞎说。”大伯夏建国恼怒地瞪了儿子一眼,哄道。“他不是没找到工作吗?” “你当妈老糊涂了吗?”老太太光火了:“找不到工作,也是暂时的,怎么可以让他去做这样的工作,你是想毁了你儿子吗?” “妈,你消消气,一家人刚团聚,大家聊些开心的事。”小叔夏建业停好车回来,看到老太太怒气冲冲地样子,劝道。 “你也不是好东西——”没有小儿媳在身边,老太太骂起来小儿子,一点都不客气。“你看看你的大侄子,多懂事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你不想想办法,帮他找一个好工作?” “妈,我这不是在想办法了吗?你总要给我几天时间吧!”小叔无奈地说。 一家人坐在一起,虽然话不投机,总算有堂姐夏久蔷在一边插浑打科,顺顺利利地把中饭吃完了。 下午还有很多农活要做,夏久胜一家早早告辞回了家。 在公婆家受了冷落,夏妈妈倒是没在意。自家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没必要因为这些闲气,而坏了自己的心情,唯一担心的是儿子,怕他年轻气盛,受委屈闷在肚子里。 见儿子到家后,神色不变,才就放了心。 第二天吃过早饭,送安安去学校后,一家人到后院割菜。 八点左右,国大的采购车,准时出现在村口。 两个采购人员,现在客气了许多。 第一天来夏久胜家,收到那个帅哥送自己的蔬菜,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手丢在车上,甚至都没有带回家。 直到第二天听厨房的同事,说起这些蔬菜的神奇之后,才重视起来,晚上带回家,让家人炒着尝了尝,顿时一抢而空,连老人和小孩,也连呼好吃。 没吃过的人很难明白,这些菜同普通菜有什么不同,只有尝过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鲜美。 现在来夏久胜家收菜,成了他们最期望的一件事。每天完成采购任务后,总能免费得到一些蔬菜,家里人吃过这个菜后,市场里买的那些,根本无法入口。 为了给主人一个好印象,他们都会主动到后院,帮着夏久胜一家整理割下的蔬菜,装盒,身上鞋上沾了泥,也没有放在心上,完全没有采购人员的高傲和矜持。 小叔夏建业听说国际大酒店来二哥家收菜,也好奇地过来瞧热闹,正好看到两个采购人员,不顾形象地在一边劳作,惊掉了下巴。 他在城市里呆久了,自然知道国际大酒店这种高档酒店出来的工作人员,是什么样的德性。去农村收购东西,不要说帮忙,不挑三捡四、扣斤克两,都算了不得的好态度了。 等蔬菜称好份量,抬着去货柜车时,夏建业又吃了一惊,这么多箱菜,怕有四五百斤了,即使照最便宜的算,也有一千块了,每天这个量,一年下来,不是三四十万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二哥家在不知不觉中,已找到了一条赚钱的捷径。 自己在甬城累死累活的,看着一年赚一两百万,其实真正到手的,也就几十万,照这样算来,自己还不如二哥呢? 第12节 更不用说自己在甬城,是怎么样的劳心劳力,哪像二哥这样安逸,只要把菜种好,别人就会上门运走。 夏建业在那里胡思乱想,又看到侄子把两袋菜,递给两个采购人员,看两人千恩万谢的样子。不由更加疑惑,侄子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 他渐渐看出来了,现在二哥家,其实当家的是侄子。那些采购人员,客气的对象也是那个才十九岁的侄儿夏久胜。 等货柜车开走,夏建业坐在二哥家,问起了蔬菜的事。 除了卖给国大的价格不方便说,其它的夏爸爸也没有瞒弟弟,毕竟每天卖出多少菜,明眼人一目了然,想瞒也瞒不住。 等二哥说现在只能独家给国大供货,他又觉得可惜,如果能再多种几苗地,多找几家酒店,那一年赚得会更多。 夏爸爸笑了笑,说这样也不错了,再多自己恐怕也种不了。又说现在老大一家也在种,每天挑二担去三界卖,赚的也不少。 夏建业这才想起,大嫂一早不见了人影,原来是去卖菜了。又想想久兴说的话,觉得特没意思。 一个刚毕业的普通大学生,找最好的工作,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四千块到顶了吧! 如果老老实实在家干,一家人一天赚四百多,一年就是十多万,可不比上班听人使唤强。要不是自己这十年,在甬城渐渐站稳了脚根,放弃了可惜,他都想回家,跟大哥二哥一起种菜卖菜了。 中午自然也在二哥家吃饭,吃了夏久胜做的饭菜之后,一下子明白了二哥家成功的原因,这菜的味道,真的太好了,难怪国际大酒店要吃独食,换了是自己,也会这么做。 回去时,他拎了一袋二嫂刚从地里割来的青菜,准备晚上炒来吃。 路上,夏建业一直想着侄子的表现,对自己这几年的行为,也有些惭愧。 不能怪侄子对自己客气有余,亲热不足,实在是这几年,他对二哥一家的关心太少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了姐姐姐夫一家。 姐夫和姐姐是高中同学,毕业后在甬城规划设计院工作,工作之余,接一些设计工作,赚了不少钱。姐夫又在一次干部公开选拔活动中,以高分被提拔为副处干部,成了规划局土管处的负责人。 姐夫毕业于沪市的名牌大学,同学圈里成功人士不少,他本人也才三十多岁,前途远大,他自然也不想让姐夫难做,所以只接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建筑小工程,可以这么说,他能赚钱,是凭姐夫在甬城的面子,同时,也因为姐夫,没有办法在这一行做大。 晚饭后,夏久胜一家人刚坐下,准备休息一阵子,小叔夏建业又来了。 原来是老爷子老太太吃过小儿子带回的蔬菜之后,连连夸口,说好吃,要小儿子来老二家多拿一些,明后天吃。另外再多割一筐,明天小儿子带回甬城,给女儿女婿尝尝。 夏妈妈没有出声,只是去后院割了满满的一筐蔬菜,交给小叔。 老太太的偏心,他们也习惯了。有了好吃的,永远只记得女儿女婿,从来没听说他们在甬城有好吃的,记得带回来给老二家尝尝。 第二天一早,夏建业开车返回甬城,夏久胜没有去送。 对于这个小叔,他真的亲近不起来。 第12章 早上八点钟,国大的采购车又准时来到,夏久胜在割菜时,无意中听到两个采购人员的聊天内容,说他们国大新买的两条观赏鱼,每条价值上百万什么的。忙问是什么鱼这么值钱,他们说叫日本锦鲤。 真的还是假的?夏久胜暗暗咋舌,一条鱼上百万,自己辛辛苦苦种一年菜,才只够买一条鱼?这还是自己有了空间这个作弊器,如果普通人,不是要卖十年菜才行? 等他们走后,他打开手机,搜了日本锦鲤价格,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这还不算最贵的鱼,据说还有上千万的观赏鱼呢? 原来观赏用的花草鸟兽,都是奢侈品啊,就像兰花,在普通人看来,一点也不起眼,在爱兰花的人眼里,或许就值上百万的。 夏久胜这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了,原先以为卖菜赚些钱,能得意一下了,不想在有钱人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这让夏久胜很不服气,决定下午去虞城的花鸟市场见识见识,如果有机会,也搞几盆回来种种。 坐车到了虞城,又打的来到花鸟市场,里面面积大得惊人,怕有几百家店铺。 最先到达的是花木区,他挑了家面积最大,顾客最多的大型花木店,里面花花草草的品种多得他眼花,大多数他根本不认识。那些进进出出的顾客,也财大气粗,买盆花就几千几万的。 特别是一些的品种,据说是国外引进的,那个价格,听着就吓死人,偏偏他还看不出好在哪里。反倒是那些他认为漂亮的,价格反而不高。 听一些买家在议论,什么花几天前几万十几万,现在几百几千没人要。 夏久胜心抖了一下,看来想赚这个钱,还得懂行才行。 否则花了大价钱糊里糊涂买回去,谁知道明天还值不值这个价。至于普通的品种,又赚不到钱,他也没有必要买。夏久胜在市场转了一圈,最后空着手出来,算是做了回观光客。 离开市场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角落里,丢了很多半死不活的苗木和花草,听人说这是培育失败品,有的是养死了被店家当作垃圾丢掉了,夏久胜看它们大多数还没有干枯,仍然有活性,心里一动,将一些彻底枯死的挑出,剩下的找了个袋子装起来,在没人的地方,丢进空间里。 来回几次后,才将那堆花木拿完,他又去附近找,看有没有同样被主人丢弃的动物。 在另一个主要卖宠物的角落,果真发现一些被丢弃的小动物,有的已彻底死去,有些还在挣扎,他忍住臭味,用一根树枝将彻底死掉的拨开,将还有气的挑出来,同样装进袋子里。 急急离开那里,找个没人的角落,拿着这些动物进了空间。 袋子里的小动物很多,数了数有四十多只,其中三只小鸟,四十二只小动物。除了几只像狗、猫、松鼠的他认识。其它的他都叫不出名字。 他也没在意它们的品种,只想快点把它们救活。 在地上躺了会,这些动物慢慢有了些精神,有的已站起来,抬头四处张望,似乎因为这个地方充满灵气,可以让它们快速恢复健康。 夏久胜用喂小鸡的毛竹筒,舀了一些泉水过来,这些小动物,比人还有灵性,居然知道它是好东西,一齐低头饮水。 看它们的状态,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夏久胜松了一口气。意念一动,来到那些花木面前。 花草树木很多,估计有二百多株,他也不分花草还是树木,反正空间这么大,随便找个空地就种上,现在他对种植非常熟练了,所以动作很快。 全部种完后,他拍拍手上的泥土,心里暗暗嘀咕,这么多花草树木,总有几株是值钱的吧? 又来到那群小动物前,在空间呆了一阵子,几乎每只都变得生龙活虎,看到他,都向他跑过来。 三只小鸟还不会飞,跌跌撞撞走到他身边,夏久胜怕它们被其它动物踩到,把它们转到养小鸡的地方。 那些小动物几乎都在婴幼期,毛绒绒得特别可爱,因为品种杂,样子颜色也千奇百怪,一样的是都亲近夏久胜。 有的跑过来趴在他脚下,不停地拱他的裤脚,几只像小狗一样的小动物,则不停地围着他的脚打转。有的凶悍一点,看夏久胜脚边没地方了,就把别的动物挤出去,自己钻到夏久胜的身边。 夏久胜好玩地看着它们,俯身将那只最小的纯黑色小狗抱起来,它看起来才巴掌大小,张开手就可以让它躺在掌心。夏久胜看它黑得可爱,轻轻在它脑后抚摸着,它大概被摸得舒服了,脑袋在夏久胜手心不断地蹭着。 与它们玩了一会,才从空间出来,看时间已三点多了,决定回家。 走出花鸟市场,他向旁边那条大街走去,这里都是小巷子,打不到车。 “别跑——”刚拐进大街,一声厉喝突然在后面响起。 夏久胜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几个粗壮汉子,拿着钢管,朝他追过来。 怎么回事?自己好像没有得罪人啊!夏久胜诧异地张望,才发现这些人追得不是自己,而是前面那个高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上的休闲西服外套,扣子全掉光了,袖子已被撕下半个,露出洁白的胳膊。裤子更是成了开裆裤,内裤都露出来了。脸上似乎吃了一拳,半边脸肿了,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非常狼狈。 夏久胜停下脚步,他当然没兴趣管这闲事,为了避免被殃及,还向旁边的店铺让了让。 那个男人跑了一阵,身子晃了晃,似乎没了力气,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真没用。夏久胜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居然这么快就不行了,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表弟,你怎么现在才来,快来救救表哥——”那个男人喘了一会气,气息匀了点,抬头四处张望,无意中看到夏久胜,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边勉力向夏久胜走过来,边大声叫道。 表弟?夏久胜吃了一惊,仔细看对方,不是自己的表哥啊? 自己的表哥,嫡亲的就一个,二舅的儿子祝彬宇,比自己大四岁,却没有自己高,这个人虽然脸肿得看不清相貌,但是他还是能确认,绝不是自己的表哥。 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这是找替死鬼? 看那些追来的人,果然眼光不善地看向他,有两人还朝他冲过来。 真倒霉,夏久胜低声咒骂道。 这个时候解释自己不认识他,那些人肯定也不信,夏久胜绝了这个心思。 他们手里都有武器,自己赤手空拳肯定不行,夏久胜张望了一下,看到一家店铺屋檐下立着一根棒球棍,冲过去握在手里。 那个男人看他的表现,心定了不少,强撑着冲到他身边,讨好地对夏久胜笑了笑,站在他身后。 夏久胜瞪了他一眼,忽然留意到这个男人有些熟悉,不过那几个人已到了面前,他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 举起棍子一挥,将对方砸向他的钢管撞了回去,那个人没想到夏久胜力气这么大,钢管重重撞回自己的胸口,身子一震,一口鲜血猛地从喉咙里喷了出来,溅了旁边那个人一身。 那人本来也拿钢管冲过来,被血一淋,人冷静下来,看同伴一招就被打得吐血,身子顿了顿,竟然不敢冲上来。 原本追那个男人的三个人,也过来汇合,五个人站在夏久胜面前,犹豫不决。 “小子,你表哥弄死了我们店里的鱼,你说怎么赔——”一个头领模样的男子忽然朝夏久胜嚷道。 “什么狗屁龙鱼,你们这是在碰瓷——”身后的男人不甘心地嚷道,“明明自己不懂养鱼,把它养死了,却栽到我头上——” “你说的轻松,为什么开始好好的,你碰了后就快死了呢?”那个头领当然不会承认,分辩道。 夏久胜不用猜也知道,这群人肯定不是好东西,哪有正经开店的人,会拿着钢管去追打顾客。说它们是地痞流氓,都是客气了。 “他们要你赔多少?”夏久胜轻声问身后的男人。 “十万。”身后的男人恨恨地说。 真狠。夏久胜暗暗骂道,难怪这个男人要逃,自己碰到了,肯定也是一样的结果。 “鱼死了没有,带我去看看。”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夏久胜决定去现场看看,只要鱼还没有死,他有空间水,救活的把握还是很大的。跟他们莫名其妙打上一场,他没有兴趣,叫他赔这钱,他更不甘心。 “就在前面店里,不过快要死了。”那个领头男人叫道。 这些年观赏鱼一天一个价,好的几万几十万的都有,有的人并不懂养鱼决窍,就被暴利吸引,也进入了这一行。结果当然并不美妙,除了小部分人运气特别好,鱼养活了赚了钱,大多数人血本无归。 他们中的一位,也是血本无归中的一个,店里进的财神鱼、神仙鱼、罗汉鱼等普通品种,死了个七七八八,最近连花了一万多买的镇店之宝红龙鱼也开始病秧秧的不吃不动,于是有人出了个主意,用它来讹诈。 今天碰到一个男人来问龙鱼,他们看他穿得光鲜,认定是有钱人,就向他推销那条镇店之宝如何如何珍贵难得。那个男人也是手贱,居然看鱼不太活泼,用手去摸了摸,他们这个时候不赖上他,真是傻了。 重新进了店里,夏久胜看着那条所谓的镇店之宝,心里不由感叹,这条鱼金光灿灿的确实很漂亮,连他这个不懂观赏鱼的人,也有养一条的。可惜病得不轻,身子已翻转,怕是离死不远了。 夏久胜叫人找来一个大盆子,倒上小半盆干净的水,放进鱼,然后叫他们走远一点,自己要观察鱼得了什么病? 他当然不懂给鱼看病,在他们转身后腿的瞬间,引了些空间水出来,倒在那个盆里。 那条龙鱼被泉水一激,翻了个身,居然马上好转了许多。 夏久胜大喜,又装模作样地在鱼背上轻轻扶摸了一会,那条鱼在水中呼吸了一阵,精神越来越好,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善意,居然转过身子,在他手上亲热地啄着。 那些人远远站在那里,看夏久胜给鱼治病,不敢走过来打扰。 又等了一会,看鱼好得差不多了,夏久胜叫店老板把鱼缸的水全倒干净,并消毒清理后,将盆子里的鱼连同水,一起倒进鱼缸,那鱼这个时候已能轻快地游来游去,任谁都看得出,鱼已好了。 那老板大喜,连连向夏久胜道谢。 他也明白了,打架打不过人家,现在这条最贵的鱼又治好了,如果卖掉,也可以有几万进帐,这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夏久胜为了证明鱼确实是医好的,就提醒他一些养鱼的常识,比如三五天换一次水,多监测水的酸碱度,装个过滤器等,这确实是一些生手养鱼容易忽略的,只以为多换水多供氧,鱼就能养好,其实更多时候,是鱼的水环境出了问题。 当然这些资料是他上午搜观赏鱼时,顺便查到的。店老板在一边不断点头,有些说法他懂,有些他确实没留意。 第13节 看夏久胜要离开,他客气地送了出来。 第13章 夏久胜挥手叫他别客气,走出店门,打算离开回家。 那个男子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看他要走,又跟了上来。 夏久胜瞪了他一眼,刚才的事,自己还没有找他算帐,他倒好,还巴巴地跟上来,真以为他的脾气有那么好? “表弟?”那个男人脱口叫了一声,看夏久胜脸色不善,连忙改口:“小帅哥,刚才的事谢谢你。” “谢谢我?”夏久胜双眼死死盯着他,压制着怒气。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胸口,悬空举起他的身子,三两步将人顶到旁边一堵墙上,另一手握拳对准他脑门,怒气冲冲地问:“你打算怎么谢我?” 刚才那种情况,如果不是他能打,换个普通人,估计都被他坑死了,他、居、然、还、有、脸、提? “怎么又来这一招?”那个男人见他暴怒的样子,垂着双手不敢反抗,只是缩着头哭丧着脸咕哝:“我就是知道你能打,才找你帮忙的嘛——你看我都被打得像猪头了,也不同情我一下——” “为什么要同情你?又不是我打的?”夏久胜的拳头已贴着他的鼻子,如果这人再敢胡说八道,他绝对一拳过去了。 这个人实在太欠扁,他真的不介意给他一点教训。 说话的时候,两人的脸也就隔了一尺的距离,夏久胜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 “呃?怎么是你?” 面前这个男人,居然是回家前,在虞城开车溅了他一身脏水,又带他去国大洗澡的那个有钱人。当时自己就抓着他的胸口,要他赔,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那你以为是谁?”那个男人也就是赵择中,被夏久胜上上下下打量,脸居然有点红了,又嘴硬地反问。 “我早应该猜到是你,也只有你才这么不要脸。”夏久胜见是熟人,收了手。他清楚记得这个男人,车子被弄脏了,也会任性地换一辆的主,怎么会为了十万块钱被搞得这么狼狈。“——你不是有钱人吗?不要说十万,拿一百万出来,也问题不大吧!” “我是有钱没有错,但是钱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赵择中不服气地嚷道。“难道有钱人就得任别人敲诈?” 那也比你被人打成猪头强啊!夏久胜白了他一眼。 难道你自己的命,还没有钱重要? “那也可以报警啊!”夏久胜才不相信,像他这种有钱人,还怕警察联合小贩坑他。 “我被打成这样,还报警?”赵择中捂着肿成一团的脸,不可思议地大声嚷道。 “被打成这样才报警啊!好好得就成报假警了。”夏久胜上下打量着他,觉得他的话,又一次颠覆了自己的认知,难道他的思维,真的跟正常人是相反的? “叫来警察,岂不是把事情闹大,然后让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被几个小贩打成了猪头?”赵择中像是想到了最恐怖的事,毫无形象地鬼叫起来。 “原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夏久胜斜了他一眼,冷笑着哼了一声,“那你被人打死也活该。” 这种有钱人的心思,自己真搞不懂。夏久胜懒得理他,忽然瞥到他因为走动,裤裆撑开,露出内裤下白花花的无毛大腿,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赵择中伸手挡在前面,没好气地说。 “我没同情心?你别忘了刚才是谁救了你——”夏久胜收住笑,握拳威胁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看他骚包的紧身内裤里,那条棍状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若隐若现,又忍不住取笑他:“不过,下面很宏伟啊,这么大一坨——” “你不是说不喜欢我这一类的吗?”赵择中被他调戏,反而放开了。他走近夏久胜,下身故意朝前凸,让那个突出物在紧身内裤里,轮廓更明显。 见夏久胜尴尬地缩了缩身子,他更大胆地把手搭在夏久胜的腰上,下身还朝夏久胜的身体贴过来,跟夏久胜的小腹部位蹭了几下,两根棍状物甚至还碰撞了几下。脸上一付猥亵的表情,抖了抖胯骨轻笑:“你看我下面这么大,是不是开始有点喜欢了?” 那个肥软的东西,时不时地磨擦到夏久胜敏感的部位,让他全身像是过了电,身子酥软,呼吸急促,欲望快速上升,下身就要兽化。 好在夏久胜还清楚这是公共场合,在变身前连忙后腿,曲指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记,骂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要不要脸啊,在公共场合耍流氓!” 该死的直男,难道不知道不能这样撩拨同性恋的吗? 他知道一些直男,会在宿舍做这些猥琐的事,他也在网上看过相关的视频,曝料的多是大学生,什么男男亲嘴、抚摸、互撸之类的。当然大多数都是闹着玩的,并不会真刀实枪地干,难道这个男人也有类似的经验? 问题是,他是弯的,可玩不了这个。 每个同性恋,对外表好,身材棒,下面粗大的同性,都会产生性冲动,就像直男,看到美女,会有性冲动一样。 何况被一个帅帅的直男,直接在敏感部位摩擦,这简直比春药更让人兴奋。 “真野蛮,说不过人就动手。”赵择中捂着头,装腔作势地哼道。 “怕挨揍就离我远一点——”夏久胜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句,转身不再理他。“我要回家了,别跟着我。” 朝前走的时候,夏久胜注意地看着街上有没有经过的出租车。 “要不要我送你,我的车就在前面。”赵择中看他在找车,笑眯眯地跟上来,弯着腰讨好地说。 “不用了,我是回乡下,路很远。”夏久胜摇摇手,懒得跟他牵扯。 这个男人是惹祸精,自己离他最好远一点。 “没事的,我可以送你回乡下。”赵择中死皮赖脸地过来拉他的胳膊。 “你烦不烦啊,我又不是没钱坐大巴,为什么要你送,无亲无故的——”夏久胜恼火地甩开他的手,骂道。 “可是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家?”赵择中装可怜,“让我送你回去吧!顺便在你家养几天伤。” “你想得美!”夏久胜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地吼道。 还以为他良心发现,送他回家是想感谢他的帮助呢?原来是有这个条件在等着。 夏久胜觉得自己真是长见识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表弟,帮人帮到底啊,我这个样子回家,会被我爸揍死的——”赵择中哭丧着脸,拖着他的手摇来摇去。 这个男人——夏久胜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啊!明明他年纪比自己大得多,还耍这种孩子气的无赖。 夏久胜撇撇嘴,白了他一眼,可是看他露着内短裤,像个大孩子一样,无助的望着自己,明知道他在演戏,不知道怎么的,心就软下来,嘴里外强中干地骂道:“别嚎了,车在哪里?” “就在前面。”赵择中听夏久胜这样说,脸上立马从可怜巴巴变为笑容可掬,伸手朝前指了指,领他到了前面的停车场。变脸速度之快,叹为观止,坐进车里,赵择中发动车子,问清夏久胜的家在樟塘时,打开导航系统,车子一路往樟塘方向开去。 夏久胜头靠在后座上,微闭着眼睛。跟这个男人,他真的没有话题聊。所以干脆闭目养神。忽然想起家有里就两个房间,晚上他去了,睡哪里呢? 真麻烦,夏久胜纠结地皱起眉头,自己还是心太软了,刚才不应该答应他的。 看手机,已五点了,妈妈在家应该要做晚饭了,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要她多做一个人的饭。 夏妈妈听说儿子居然要带朋友回来,也没有问是谁,就愉快地答应了。 夏久胜这才想起,自己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把人往家里带,胆子好像也太大了。 “嗳,你叫什么啊?”夏久胜恶声恶气地问。 “我叫赵择中,你呢?”赵择中没有被夏久胜的说话口气吓倒,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回道。 “我叫夏久胜,记住了,到时别表弟表弟地乱叫。”夏久胜皱着眉叮嘱他。 “放心,夏久胜,我记性很好的。”赵择中听他对自己的名字没有一点惊讶,放了心。 忽然想到赵择中还穿着破衣服、开裆裤,不由又恼怒起来:“你车上就没有备用的衣服裤子的吗,穿成这样怎么去我家?” “怕什么,又不是新女婿去见岳父母——”赵择中不知死活地呵呵笑道。 “你是不是想找死?”夏久胜把身子扑到赵择中的椅背,看他笑得椅背都在震动,恶狠狠地骂道。 如果现在不是在车上,夏久胜一定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拖下来用力将他的脑袋往墙上撞、往树上撞、用膝盖撞,他现在有强烈的冲动,用最暴烈的方法,将他暴揍一顿,这个家伙嘴太欠了。 连他的豆腐也敢吃。 是的,他是同性恋没错,但是并不表示他一定是在下面的那个。 赵择中没有回嘴,脸上依然笑眯眯的,似乎为嘴上占了夏久胜的便宜而高兴。 到了樟塘镇,夏久胜认命地去一家服装店,照赵择中的尺寸给他买了一套衣服,换好后,又叫他把头发梳理一下,这样看起来顺眼了一些。至于脸上的淤青和红肿,他舀了一瓶空间的水,倒在他脸上替他按摩,不管他疼得鬼哭狼嚎,报复似地用力揉着。 不到十分钟,脸上的淤青和浮肿渐渐退下去,恢复了正常的肤色,夏久胜松了一口气。 重新回到驾驶位,准备去夏家庄,刚刚被虐得痛苦不堪的赵择中,无意识地照了一下镜子,马上又鬼叫起来。 “你又怎么啦?”夏久胜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到爪哇国去,这个人真的太让人心烦了。 “你刚才在我脸上抹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消了肿?”赵择中大惊失色。 “大惊小怪,我是用气功帮你治好的。”夏久胜当然不会承认这是泉水的功劳。 “夏久胜,你太厉害了,我要拜你为师——”赵择中回过头来,激动地嚷道。 这一手太神奇了,他也算见多识广,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人能靠按摩,就使人的拳伤一下子消失,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气功,这简直算得上神迹了。 “滚,我才不收猪做徒弟。”夏久胜一口拒绝。 看他还没有发动车子,夏久胜拍拍他的椅背,不耐烦地骂道:“是不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不想吃晚饭了?” “是,是,师傅别生气,马上走,马上走。”赵择中此时乖觉得像小白兔,连忙发动车子,照夏久胜指引的路线往前开。 到夏家庄的时候,天已黑透了,因为车没法开进去,只能停在夏大伯家的院子里。 夏大伯一家和爷爷奶奶正在吃晚饭,看到夏久胜带着朋友回来,也没有说什么。 夏久胜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也没有介绍赵择中,就将他领到自己家。 父母已做好饭菜在等着了。 看到夏爸爸夏妈妈,赵择中嘴很甜,叔叔阿姨地叫得很肉麻,把夏爸爸夏妈妈哄得心花怒放。 夏久胜白了这个没节操的富二代一眼,顾自把给弟弟的礼物拿出来,在他心中,弟弟才是最重要的。 最近夏家的伙食一直不错,几乎每餐都是有鱼有肉,今天因为有客人来,所以夏妈妈更是多炒了两个菜,摆得桌上满满的。 “好吃,真好吃。”赵择中觉得每碗菜,都有特别的味道,这让它意外连连,忍不住连连夸奖。 夏久胜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喜欢吃就多吃点,没人拦你,别那么多废话,听得人心烦。” “阳阳——”夏妈妈看不下去了。 儿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脾气怎么这么坏。 “阿姨,是真的很好吃啊!”赵择中转向夏妈妈。“如果好吃不说出来,感觉吃得不过瘾似的。” “喜欢就多吃一点。”夏妈妈慈祥地安慰道,又夹了一些菜到他的碗里。 她倒觉得这个孩子实诚,人长得高高大大的,浓眉大眼,瞧着也精神,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谢谢阿姨,您的手艺真好——”赵择中谄媚地朝夏妈妈笑。 自已老家还专门请了厨师,据说是参加过国宴的烹饪大师,每个月给的工资也不低,都够得上一间普通酒店的收入了,但是他怎么觉得还不如夏家的菜好吃呢? 第14节 除了那个叫杜高天的中学同学,夏妈妈很少看儿子带人回家,虽然这个人比儿子大,与儿子的交流方式也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高兴多于担心,儿子才十九岁,如果交不到朋友,那才真的有问题了。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因为有个陌生人在,聊天就没那么顺畅,所以稍微说了一会话,就上楼去睡觉了。 不过这个客人怎么安排,让人犯了难,总不能让客人睡地铺吧。 夏妈妈叫夏久胜睡地铺,安安和赵择中睡床上。 安安抱着哥哥的手,撅着嘴不愿意,他要跟哥哥一起睡,可是地铺这么小,两人睡太挤,安安还小,又怕他感冒。最后还是让赵择中睡了地铺。 也因为如此,安安决定不喜欢这个哥哥的朋友。 第14章 第二天一早,夏久胜起床做早饭。 经过地铺时,看到赵择中四脚仰天地躺着,睡着正香。被子掀着,只搭了一点在肚子,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也不怕着凉。更离谱的是,他居然光着身子睡,男人那个标志此刻一柱擎天,露在外面,比夏久胜偷偷在网上看过的日本男优,更直更粗更长,头部颜色红得发亮,让本来早上火气就很大的夏久胜,一下子有了反应。 偷偷地看了半晌,咽了无数口唾沫,终究没有勇气伸手摸一摸,夏久胜恨恨地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赵择中就想发火,总想将这个男人拳打脚踢一番,才心里好受一点。 到卫生间小解了之后,下面才软下去,夏久胜洗漱完毕,冲动彻底消散。 郁闷地到了厨房,煮了一锅白米粥,等待米煮开的间隙,又去了一趟空间,挑煮粥的食材。先摘了些新鲜的生菜,又拔了些葱,到河边看时,发现几只大闸蟹已有半斤大了。 那就煮个海鲜粥吧,他意念一动,两只大闸蟹到手,又捉了十来只河虾,出了空间。 找了只蒸锅,将大闸蟹蒸熟,挖开去掉腮和杂物,一只切成十来块,放在碗里,又将河虾洗干净,背中间剖了一刀,变成头尾相连的两只半边虾,备用着。切了一些姜丝,一些葱花,一些生菜丝,等粥煮化。 等粥里的米化开后,他放入蟹块和河虾,又放入姜丝,搅拌均匀后,盖上继续煮,煮粥用的是空间水,又放了河鲜,所以粥的香气很快飘满屋子,楼上的几个人被香气唤醒,纷纷起床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饭。 又煮了几分钟,夏久胜打开盖子,检查虾已熟了,就放入生菜丝和葱花,放入盐、鸡精和胡椒粉,搅拌一下后,开始盛在几个大碗里。 “好香。”赵择中伸着懒腰,慢吞吞地从楼上走下来,吸着鼻子嚷道。 夏久胜看到他伸直四肢时,下面部分明显鼓着,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起床时看到的画面,耳后一下子红了,又恼怒自己居然会想着这个场景,恨恨地瞪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别过了头。 “哥,今天煮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安安走到楼梯口,边下楼边问。 “今天煮了河鲜粥,放了大闸蟹和大河虾,安安喜不喜欢吃?”看到是弟弟,夏久胜马上换了笑脸回答。 “喜欢吃,好香啊。”安安最近吃得好,嘴巴也开始变刁了,看今天哥哥换了新口味,高兴地说。 “那就好,哥给你盛一大碗,要吃完啊。”夏久胜把那碗海鲜最多的粥,端给了弟弟。 安安笑眯眯地坐下来,夹起一只虾放进嘴里,把壳吐出来,满足地嚼着弹性十足的虾肉,舒服得地眉开眼笑。 忽然看到旁边那碗给赵择中准备的粥,趁他还没来,偷偷夹起上面的一瓣蟹,快速放进自己的碗里,然后左右看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吃自己碗里的粥。 夏久胜在后面好笑地看了弟弟一眼,什么时候安安变得这么调皮了? 夏爸爸和夏妈妈已习惯了儿子做的美味早餐,也没多说什么,坐下后,只低头快速将粥舀进嘴里。 赵择中最后一个桌,坐下拿了一碗就吃。 舀了两口粥下肚,就被粥的鲜美惊呆了,嘴巴根本停不下来,可是粥又有点烫,不能吃得太快,所以他一边吹着,一边稀里哗啦地吃,一点富二代的形象都没有了。 早上的粥煮得有点多,每人满满一海碗,可是大家还是觉得不过瘾,夏久胜没有办法,就把自己那碗分给了他们,自己随便煮了碗面条,算是解决了早餐。 吃完早餐,送弟弟上学,夏久胜一家到了后院,准备早上给国大的蔬菜。 赵择中也跟到后院,装模作样地要帮忙,可是他从来没有做过农活,连割菜用的镰刀也不会拿,夏久胜怕他割到自己的手,只好将刀抢过来,不许他动手。 等菜割得差不多了,国大的采购车也到了,一家人将整理好的菜装进保鲜盒里,与两个采购人员一起,抬到车上。赵择中不会割菜,力气倒是有的,此刻也不好意思闲着,看夏久胜和夏爸爸抬着一盒走了,也和夏妈妈抬起一盒走向公路边的车子。 用力将盒子抬上车,赵择中才注意到车上的国大标志,不由晕了,原来这菜还是给自家酒店送的,这真是笑话了,什么时候酒店的采购,还要自己这个少东家亲自干体力活? 送完菜,夏久胜一家回到大棚,夏妈妈开始给菜除草,夏爸爸和夏久胜将刚割完菜的空地开垦出来,除了杂草,重新种上菜秧。 赵择中不会用锄头,只好在夏妈妈身边拔草。可是他认不清菜和草,经常把菜苗也拔下来,夏妈妈不得不一再教他认这些菜和草,免得他越帮越忙。 昨天儿子带回这个朋友,夏妈妈看他长得高大帅气,待人接物也很有教养,认定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所以也没当他是外人,但是又看他对农活一窍不通,菜、草也分不清,应该是连田地都没有下过,又觉得奇怪,谁家的孩子会溺爱到这种程度,这做父母的不是在害自己的孩子吗? 她没有想过他是官二代或者富二代,毕竟儿子这样的出生,注定交不到那种层次的朋友。 赵择中倒是觉得好玩,也就认真地跟夏妈妈学着认一些常见菜,这样下来,总算很少再帮倒忙了。 等到中午,他才知道辛苦,蹲着身子拔了三个小时的草,站起来全身都酸痛,看夏久胜一点没事的站起来,洗洗手就去做午饭了,不由咋舌,这个夏久胜不愧是气功高手,身体真变态。 昨天睡前,他一直磨着夏久胜教他气功,但是夏久胜没有同意,他猜测这气功可能有限制,不能随便教给别人,也绝了这个心。 下午事情不多,夏妈妈叫儿子不要再上菜地了,朋友难得来一趟,陪他去外面走走。夏久胜不好拒绝,只好带着赵择中,沿着屋前的小路,朝村子后的那个大岙走去。 大岙是村里的叫法,它的样子更像一个45度的角,两边的山就像是边长,而两排山交汇的角心就是一个很大的水库,因为全是山水,所以特别清澈甘甜,村里的饮用水,就是这里打上来的。 水库外面,就是一片发散型的坡地,角心小,外面越来越大,村里的菜地基本在这里。至于村里的农田,则在村子的面前。 站在水库边,赵择中俯身玩了一会水,叹气道:“难怪你家的蔬菜这么好吃,原来是用这么好的山水浇灌出来的?” “你现在才知道啊?”夏久胜白了他一眼,这个人能看出这点,也算不错了,夏家庄的水是山泉,现在农村除了偏远山村,很少地方有这么好的水源了。 “如果在这里造几间乡村木屋,空了来住几天,一定很舒服,这里的环境太好了。”赵择中仰头望着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赞道。 “你总算说了句人话。”夏久胜赞赏地望了他一眼,夸奖他有眼光。 两人在水库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微凉的秋风吹过,卷起一些黄落的树叶,在两人身边飘飘荡荡,干爽的茅草被太阳得软软的,坐在上面像是陷入地毯里,不知名的野花开在田沟里,随风带来一阵淡淡的清香,让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很早以前,夏久胜就想过,如果自己有钱,就把整个大岙包下来,建几个果园,开一家农家乐,造一些纯木别墅,肯定很逍遥。可惜只是想想,如果这里想开发成他要想的样子,没有几千万,想都不用想。 他自言自语般地把这个想法说给赵择中听,一方面是自己很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可以聊这样的心事,另一方面觉得赵择中出生那样的家庭,眼界一定比身边的家人朋友开阔,懂得这样的农家乐,在夏家庄这样的山村,存在的意义。 “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夏久胜随口问道。 “很好,你的想法很完善,比我想得还周到。”赵择中难得正经一次,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才回答了夏久胜的问题。 “我也是傻了,居然问你这个。”夏久胜问完其实又后悔了,赵择中去过不少农家乐没错,但是在某些方面,他还是个孩子,不像自己,虽然比他小,但是好歹正正经经工作过了。 想想赵择中上午的表现,菜、草也分不清,根本连田地都没下过,怎么可能懂经营农家乐?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可是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参股了很多新兴行业,赚了不少钱呢?”赵择中对他的一再轻视有些不满。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别人看到他,都是四哥四少地恭维讨好,他还不屑一顾,这个夏久胜与他第一次见面起,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不是骂就是直接动手,自己还巴巴地想往前凑,难道自己犯贱,喜欢被人骂? 这当然不可能?那些对自己态度差一点的人,差不多都被自己整死了,夏久胜只是个例外。 这个小子,他又转头望了夏久胜一眼,长得真是俊俏,低头时,睫毛居然那么长。可惜脾气太臭了些,否则做个朋友还不错。 “是吗?说来听听,你投资了哪些行业?”夏久胜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明显不相信。 他觉得赵择中有纨绔子弟的所有特征,如果叫他吃喝玩乐败家害人,估计样样在行,叫他认真投资赚钱?那真的有鬼了。 赵择中被他的鄙夷不屑刺激到了,嚷道:“我这几年,投资拍了三部电影,搞了一个手机游戏,建了一个网购平台,赚的钱也不算多,就三个亿而已——” 三个亿?夏久胜吓了一跳,面前这个男人还是亿万富翁? 哼,骗鬼吧!夏久胜瞄了他一眼,怎么都不相信他说的话,如果钱真的这么好赚,世上还有这么多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你以为你老爸是富豪榜上的大人物啊? “做人要实实在在,不要好高骛远?更不要乱吹牛叫人看不起——”夏久胜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教训道。 “你——”赵择中见他居然不信,也傻了。 这个夏久胜是什么奇葩,跟同龄的男孩子好像完全不一样,不看电影不看娱乐节目,不看八卦信息不玩游戏,连国家的一些财经信息,好像知道得也不多? 他的生活里,什么娱乐项目都没有,就知道干活赚钱,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不说了,回去吧!”夏久胜拍拍屁股,从草地上站起来,招呼赵择中道。 赵择中无奈地站起来,被夏久胜这样一个小自己四五岁的男孩子看轻,他也是晕了。 两个在一起,真的话不投机,如果不是还有听话这个优点,夏久胜真会立马赶人走。 优点?想到这个问题,夏久胜忽然觉得这个人优点其实也不少,至少脸皮够厚,被他冷嘲热讽,也不会翻脸,还一直拍他的马屁,让他可以随时随地发火,不用一直憋着。 当然还有别的,比如长得也不错。夏久胜转头看了他一眼。五官身材都好。更重要的是,下面那个地方够大。这对一个同性恋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胡思乱想了一阵,夏久胜忽然有些脸红,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欲求不满了? 回到家,夏久胜去了一趟竹园,给小鸡喂食。 半个多月过去了,小鸡已脱了绒毛,换上正式的羽毛,大多数已长到半斤重。这个生长速度把夏爸爸夏妈妈都惊到了,好在小鸡很健康,满园子地跑来跑去捉虫吃,这才让他们放下心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夏久胜养在空间的鸡,都二斤多了,再过半个月,都可以斩来吃了。 夏久胜很得意,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只要用空间的水和蔬菜喂养,这些小鸡就能长得又快又好。 离过年还有二个月,到时长到五六斤,应该没有问题,如果卖掉,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不过比起种菜,二个半月时间,才赚五六万,夏久胜觉得还是慢了。 那就多留些自家吃吧,今年土豪一点,天天杀一只新鲜的鸡,炖着吃吧。 往常过年前,因为没钱,只能买二只鸡,煮熟后切成大块,糟在酒糟里,这样味道好也耐放,过年时用来招待客人,家里人很少能吃到。 空间的东西,大多数见不得人,只能偶然拿出来让家人尝一尝,如果拿得多了,估计他们都要怀疑了。 可惜自家旁边没有大的池塘,否则买几百只鸭子几百只鹅,用同样的方法放养了。 回到前院,两只小狗看到他,猛扑过来,围着他拼命打转,尾巴摇得飞快。 一个多月过去,它们已长到膝盖那么高,虽然外形跟纯种的斑点狗有差别,但是因为长期用空间的食物喂养,它们比纯种斑点狗,更聪明更高大更健康。 晚上的时候,他会把狗赶到竹园里保护小鸡,两只狗好像听得懂他的话,一直很尽责,到现在为止,一只小鸡也没有损失过。 赵择中坐在家里,无聊地玩着自己公司开发的手机游戏,夏久胜家确实也离谱,居然连一台像样的电视也没有,更不要说电脑了。 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家庭? 特别是夏久胜,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养成这么奇葩的性格? 忽然对这一切好奇起来,于是赵择中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打了个电话。 第15章 吃了晚饭,大家坐在桌边,聊了一会天,感觉有点闷。赵择中就提议打牌,夏久胜觉得这样干坐着也无聊,就答应了。 牌家里当然有,每年春节时,一家人都会用它打发时间,平时没空玩,就收在抽屉里。 于是夏妈妈夏久胜和赵择中三个人,一起打起了关牌。夏爸爸对这种棋牌不感兴趣,坐在夏妈妈后面观战。 关牌是本地的叫法,有的地方叫跑得快,三人四人都可以打。各地打法也有区别,有些地方有大小两个王,而他们这边一般没有王,还拿掉三个二,一个a,就是三个a的炸弹最大。 第15节 打牌当然得有赌注,夏久胜平时玩,都是一块钱一张牌,赵择中是无所谓,就这样定下来了。 安安偎在哥哥身边,帮哥哥管钱,夏久胜算牌能力不错,很快就赢了一堆零钱。安安乐得不行,将纸币一张一张叠得整整齐齐,不停给哥哥打气,希望哥哥把那个客人的钱赢光。 哥哥和妈妈是自家人,只有那个客人是外人,他当然帮自己人。 赵择中不会算牌,只是随心所欲的瞎打,如果全是一样的对手,还是有希望赢的,碰得夏久胜这样的高手,就一败涂地了,打了一个多钟头,除了一付牌得了三个a,一付顺子,因为特别顺赢了一把之外,其它全是输的。 越打越憋气,赵择中又不好意思一输钱就说不玩了,心里已经后悔,早知道夏久胜玩牌也这么变态,说什么也不和他一起玩。 望了一眼夏久胜胸有成竹的高冷表情,自己纯粹是找虐嘛! 外面忽然传来叫门声,原来是堂姐夏久蔷和堂姐夫方培根来串门了。 赵择中趁势站起,说来客人不玩了,快速把牌收起。夏久胜鄙夷地斜了赵择中一眼,没有出声。 夏久蔷夫妻早知道二叔家有客人,所以看到赵择中也不奇怪,心直口快地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方培根一个表弟明天结婚,其它都准备好了,就缺一辆好车做迎亲头车,舅舅急死了,求到他这里,他也没有办法,到处打听,后来听老丈人说,二叔家来了个客人,开的是一辆好车,就过来问能不能借一天。 夏久胜望向赵择中,没有出声。这不是他的车,当然不会乱替别人答应。 “没问题,一辆够不够,如果不够,虞城我还有几辆——”赵择中口无遮拦地说。 夏久胜白了他一眼,这算不算满嘴跑火车?纨绔子弟的臭脾气又发作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先问一下舅舅——”方培根听了大喜,连忙拿出手机道。 现在农村里,结婚越来越讲排场,什么都要攀比,就拿表弟这次结婚来说,本来借好了一辆奥迪a4做头车,也不算差了,谁知道前几天同村的人结婚,找来一辆宝马x5,于是新娘子又不干了,说至少也要宝马x5才上车。 现在江浙农村,轿车越来越常见,所以借车并不难,但是真正高档车并不多,特别是樟塘镇这边,没有几家企业,做生意的人也很少,而工薪阶层,哪里买得起豪车啊! 方培根打完电话,回来告诉赵择中,说这一辆就行,奥迪a8,档次很高了。 赵择中无所谓地把钥匙交给方培根,方培根夫妇坐了一会,就千恩万谢地走了。 两人走出院子,都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能够圆满解决,晚上几家人都能睡个好觉了。 走到半路,夏久蔷忽然对老公说:“培培,你有没有觉得二叔家的那个客人,有点面熟?” 夏久蔷天天在家具店里,没事就上上网,不像夏久胜,除了一些跟他生活有关的事,其它的很少关注。 “你也这样觉得啊,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样的错觉?”方培根歪头皱眉道。“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像某个我们认识的人,刚才只顾着聊车的事,没有细细去想。” “我觉得他像那个被人叫国民老公的赵择中,真的,非常像。”夏久蔷边说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推翻了自己的观点。“可是,又觉得不可能,赵择中是谁?他爸可是中国首富赵明康啊!这样的富二代,怎么可能来咱这种穷地方,还和久胜交朋友?” “是啊,是不太可能,或许是另外一个有钱人,跟赵择中长得有点像吧。”方培根也赞同老婆的判断,不相信赵择中会来这里。 等侄女侄女婿走了,夏爸爸看了赵择中一眼,犹豫着想开口。夏妈妈急忙在老公的后背扭了一下,拉着老公站起来,说道:“时候不早,去睡觉吧。” 夏久胜看手机,已十点了,就站起来,招呼赵择中和安安去洗脚,然后上楼睡觉。 躺在床上,夏爸爸不安地问夏妈妈:“你说那个赵择中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好车?” “你管人家做什么?”夏妈妈没好气地反问道。 “我不是怕阳阳吃亏吗?”夏爸爸叹了一口气。“阳阳虽然很聪明,毕竟只有十九岁,怎么知道人心的险恶?” “你就会瞎想。”夏妈妈不以为然地说:“如果那个赵择中真的很有钱,想骗阳阳什么?我们家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有什么人家瞧得上眼的?再说你也看到了,阳阳把他吃的死死的,他还骗得了阳阳?” “这倒也是。”夏爸爸听老婆一分析,也觉得有道理,就不再烦心这件事。反而讨论起还完债后,家里的打算。 夏爸爸是男人,当然想有钱了,就建栋新楼,最好是三间三楼,造成别墅的样子,这样够大够气派,有客人来,也方便过夜,不用再打地铺了。再说家里有两个儿子,以后他们结婚生子,开枝散叶,需要更多的房间才行。 夏妈妈觉得赚钱不容易,先存一些,才能有备无患,反正儿子还小,等明年后年,手头更宽裕了,再造房子也不晚。 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才睡过去。 夏久胜等弟弟和赵择中睡着了,意念一动,来到空间里。 空间里与以前相比,变化很大,那些果树都长到三四米高了,大多数都已结了果,像葡萄,一串串紫黑色的果实挂满枝头,都已熟透了,夏久胜拿过一只竹筐,意识一动,果子一串串落下来,整齐地码在筐里。 空间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保存很久不坏,但是也不能永久保鲜,像这些葡萄,放一两个月,应该没问题,所以他摘下来,打算每天取些给家人吃。 得到空间这么久,他也慢慢摸索出一些特异的地方,比如里面的所有动物植物,只要他意念一动,都可以随他的心意,转换地方。空间的所有位置,只要他想,可以随意移动到他想去的地方,不用像以前一样,需要步行过去。最离谱的是,如果他想建一个池塘,根本不用动手,只要心意一动,地面就会凭空下陷,形成一个新的池塘。 当然,他相信以后还会有别的能力,只不过需要时间去发现。 第二天,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割菜装菜,然后继续拔草种菜,期间赵择中接了个电话,离开后院一段时间。 ※※※ 上午十一点,赵择南从建设局出来,去舜泉参加一个朋友的饭局。 到了舜泉酒店,远远看到门口挂了大幅的红色婚礼海报,一对新人站在那里迎接客人。看来有人在这里办喜酒,赵择南也没有在意,从车上下来,示意司机小王回去,自己整整衣服,准备进去。 眼睛扫过停在门口的婚车,那是一辆改装后的奥迪a8,这车很面熟。他又去看车头的装饰品,是一对青花色的瓷鸽子,这不是堂弟赵择中的车吗,怎么会在这里?还做了婚车,难道新郎或新娘是他的朋友? 这个臭小子真没良心,在虞城也不告诉自己,难道怕自己找他的麻烦? “赵局,您也来参加酒席啊?”一个建筑商人从后面车上下来,看到赵择南,急忙腆着肚子过来问候。 “哦,不是,来了个朋友,过来陪他吃顿饭。”赵择南客套地与他握了握手,随口说道。“你忙,不用管我。” 对这些建筑商人,他向来敬而远之,否则以他们无孔不入的性子,自己稍一放松,只怕连饭也吃不安稳了。 那人也知道赵择南的脾气,没有敢纠缠,打着哈哈离开。 走进大堂,又碰到了熟人,是建设局一个科室的科员,名叫齐焕,此时站在新娘的身后处,应该是女方的亲戚。 “赵局。”齐焕看到他,上前拘谨地叫了一声。 “你好。”赵择南跟他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忽然又停下来,回头问:“小齐,谁家在这里办喜事啊?” “是我小姨嫁女儿——”齐焕见局长居然主动跟自己说话,激动得面红耳赤。指指新郎新娘,对赵择南介绍道:“那是我表妹秦妍,新郎是她的大学同学胡益灿。” “赵局您好。”听表哥的称呼,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居然是建设局的局长,新娘秦妍急忙拖着新郎胡益灿过来问候。 “你们好,新婚快乐。”赵择南伸手跟他们分别握了握,客气地说。 既然是小四的朋友,看到了打个招呼也应该。 “赵局您好。”新娘的爸爸秦海锋刚才带客人去婚礼现场,回来后看到女儿在跟赵择南握手,也赶过来打招呼。 秦海锋是虞城本地人,原本只是个泥水匠,后来组了个装修队,接些店铺装修之类的小活计,积累了些家产。几年前攀上了亿择房产虞城分公司的项目总监,接了不少样板房业务,才快速成为虞城有数的装修公司。 虽然他没读几年书,但是为人处事圆滑,擅于跟人搞关系,所以在虞城也算有点路子。 他自然不相信,赵择南会来参加女儿的婚宴,凭他的身份,能请到建设局的一个科长出席,就是天大的脸面了。能碰到局长,又当着这么多亲友的面,打个招呼说句话,够脸上有光了。 “你好。”赵择南礼节周到地跟他握手。“今天是你嫁女的大喜日子,肯定很忙,不用招呼我的。” “赵局大客气了,小女结婚,能得到赵局一声祝福,就是他们天大的福气了——”秦海锋双手握着赵择南的手,满脸红光地大声说。“我们一家,实在太感谢了——” “你这个老秦——”赵择南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笑着道:“我是看到堂弟的车子在做婚车,才好奇地问了问。你们忙,我也得走了。” “赵局慢走。”秦海锋心里咯噔一声,嘴里热络地跟赵择南道别。 送走赵择南,秦海锋回到女儿女婿身边,心里沉思,女婿借到的婚车居然是赵家的,难道女婿这边有人跟赵家有交情? 他自然清楚自家的底细,虽然赚了些钱,但是亲戚里,除了这个外甥在建设局上班,算是正式公务人员,其它都是普通老百姓。 所以他对女儿的婚事,抱了很高的期望,希望他嫁个吃公家饭的男人,最好有一官半职。谁知女儿偏偏中了邪似的,要嫁给那个无权无势的大学同学胡益灿,打骂无效后,终于不得不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如果他们真的有这样的关系,那这个女婿也算找对了。 “阿灿,那辆车你是向谁借来的?”新娘也听到了赵择南的话,在一边轻声问新郎。 以前她说迎亲车不好,就不上车,只是因为明白父亲势利、好面子,才不得不这样为难男朋友,希望他们找辆好车,给自家撑下场面。没想到男朋友也厉害,居然借到了赵家的车。 胡益灿扭头看向在伴郎群里的表哥,车是表哥借来的,难道表哥家跟赵家有关系? 而方培根那里,在听明白表弟的问题时,直接晕了。 阳阳家的那个男人,居然真的是赵择中?这怎么可能? 堂弟怎么可能认识赵择中的? 第16章 下午三点,夏家庄开来了一辆大卡车,车上装满各式各样的家用电器,有液晶电视、双门大冰箱、全自动滚筒洗衣机、电热水器、吸尘器、微波炉等大家电,也有豆浆机、料理机、电水壶等小家电,可以说应有尽有。 村里有人看到,不由议论纷纷,有人夸夏久胜能干,这才多久,就买回这么一大车电器,怕要好几万了,看来他卖菜真赚了不少钱。也有人说夏建军这个老实人,真是好福气,养了这么个出色的儿子。 一些好事的毛孩子围上去看热闹,听说是送到夏久胜家的,热心地跑到他家门口,大声嚷道:“久胜哥,久胜哥,你家的东西送来了——” “什么东西送来了?”夏久胜正在屋后菜地拔草,听这些毛孩子叫得热闹,赶忙到屋门口问。 “你看啊——”毛孩子指指远处的货车,说话间,已看到四个穿出大通商城制服的年轻人,抬着一台冰箱,从村道走过来,到了他家门口。 “我们没有买东西啊——”夏久胜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 “没错的,收货人写的是你的名字,或许是你父母买的。”领头的年轻人微笑地解释。 怎么可能?夏久胜清楚家里的情况,父母根本不会舍得花这个钱。 忽然看到赵择中低着头坐在那里,一付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醒悟过来,走过去对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气呼呼地骂道:“别装死,是不是你打电话定的——” 赵择中看装不下去了,只好站起来装可怜:“是我叫他们送来的,谁叫你家里空荡荡的,什么电器都没有?” “你找死啊——”夏久胜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下去。 这个人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嫌自己家穷,生活不方便,可以滚回自己家的啊,又没有人绑着你,居然敢自作主张地给他家买了这么多电器。 现在送来了,退回去的话他也说不出口,夏久胜恨得直咬牙,问那个送货员:“总共多少钱?” “四万八千块。”那人把手里的送货单递给夏久胜,说道。 “什么?”夏久胜吓了一跳,他以为最多也就一万出头,买了就买了,但是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他的预计,家里估计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败家子,肯定全部挑最贵的买。 “能退吗?”夏久胜不得不放下面子,不好意思地问。“家里钱不够了。” 虽然这样很丢脸,但是总好过这个时候还去借钱吧。 “钱不是已付了吗?”那个年轻人奇怪地说。 “啊?”夏久胜一听,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神情复杂地望了赵择中一眼,看到他正一脸讨好地对着自己笑,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气就消了下去,对年轻人说:“那就放下吧,谢谢你们了。” 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场,不方便说什么,等他们走了,再想想怎么解决吧。 夏爸爸和夏妈妈这个时候也洗了手,回到屋里,看到这么多电器,吃了一惊。 第16节 夏久胜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顾不得爸妈怪异的目光,忙着指挥送货员放下东西,核对送货单。等全部拿进屋,又拆了包装,指引他们到安装的位置。 很快,墙上装了液晶电视,厨房放了冰箱、微波炉,卫生间放了电热水器,水池边装了洗衣机,空荡荡的家顿时焕然一新。 一家人坐下来,正要声讨赵择中的自作主张,又有工作人员上门,原来是来接网线。 于是领着电信的工作人员,跟他商量网线的路径。等接好网络,安装好路由器,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都可以上网了。连电视机也可以连接网络,直接看网络剧了。 55吋液晶大屏幕看高清视频,那种震撼的感觉,根本不是原先十八寸旧电视可以比的,夏爸爸夏妈妈坐在那里,原先只是看看效果,但是很快就入了迷。 安安放学回到家,看到墙上巨大的液晶电视机,兴奋得大叫一声,去抢遥控器,嚷着要看动画片。 夏久胜站在那里,苦笑着摇头,以前他说买电视机,爸爸妈妈总说电视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简单了,每个人都是需要娱乐的,他们也不例外。 以前这样说,只是因为舍不得花钱罢了。 看现在像过节时的热闹气氛,夏久胜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幼稚,或许他是想为家里做些什么,但是方法显然没有用对。 安安坐在夏爸爸夏妈妈中间,一起看那几只羊和狼的战争,时不时爆出欢快的笑声,夏久胜回眸扫了一眼捧着笔记本与人谈事情的赵择中,老老实实地走进厨房,洗了一些葡萄和草莓装在盘子里,放在他面前。又回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 吃过晚饭,收拾完桌子,一家人继续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楼上两个房间也有了新电视,不过都是32吋的,屏幕没有这么大,所以他们宁愿坐在楼下,一家人挤在一起看。 堂姐夏久蔷和堂姐夫方培根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夏爸爸夏妈妈和安安,对着电视笑得前俯后仰。而夏久胜和赵择中,则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专注地看着什么,给人感觉这个家,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和温馨。 “二叔二婶,买了这么大的液晶电视机啊!”夏久蔷将喜糖往桌上一放,扫了赵择中一眼,笑着对夏爸爸夏妈妈说道。 前些日子,二婶把二万块钱还给她了,听爸妈说,他们借给二婶的钱也还了,今天又买了55吋的国外大品牌电视机,估计要一万多,看来阳阳卖菜真的赚了不少钱。 “久蔷培根来了啊,快坐下看电视。”夏妈妈热情地招呼道。“这些都是小赵买的,刚才我们还在怪他乱花钱呢?” 乡下人都这样,自己喜欢什么,客人来了,就会邀请他们玩什么。 夏爸爸和夏妈妈,现在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家里有了电视机,确实热闹多了,只不过钱不能叫小赵出,等月底从国大结了帐,就把钱给赵择中。 赵择中看他们这样坚持,也就答应了。 “真的啊!”夏久蔷一边应着,一边与老公交换了一个眼色。 赵择中买的?夏久蔷真的越想越不明白了。 她也年近三十,早过了做白日梦的年纪,实在想不通,一个高高在上的富二代,为什么要对二叔家这么好? 她们已确认赵择中的身份,自然会想的比较多。 如果久胜是女的,那还说得通,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现实中虽然不多,总有那么几位运气极佳的女孩子,嫁入豪门,成为人生赢家。 虽然久胜是所有堂兄弟里最帅的一个,可惜他是堂弟,不是堂妹。 难道?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堂弟和赵择中,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们两个看起来,都那么阳刚帅气,一点都不女气,根本不可能的。 “是的啊。”夏妈妈站起来,给侄女侄女婿倒了一杯茶,又把装葡萄草莓的盘子拿到他们面前,叫他们吃,念叨道:“这个小赵啊,花钱就是大手大脚,一口气花了将近五万块,把家里的电器全买齐了,网线也接好了,你看电视里放的是什么高清电影,就是连上网络放的,比电影还清楚——” 其实是不是真比电影清楚,夏妈妈也分不清,她只是比较相信阳阳,既然儿子这么说了,她也就这样信。 “是的啊,这样看,比去电影院看,还过瘾呢!”方培根也附和着说。“整个夏家庄,像这样大的电视,估计也是独一家啊——” “这可不一定。”夏妈妈笑得都看不见眼了,嘴里却口是心非地说道。 方培根把车钥匙拿出来,还给赵择中,嘴里感激的说:“谢谢你啊,小赵,你这辆车开着真舒服,比别人的宝马奔驰还过瘾,估计要一百万了吧!” 这款车没见过,既然是奥迪的新款,起码要超过五十万了,不过对方是赵择中,他又悄悄把价格加了一倍。 “没关系。”赵择中接过钥匙,随意地丢在桌上,“这是最新款,国内还没有几辆,估计要二百多万吧。” “二百多万?”方培根手抖了一下,还好借车的时候没有问,如果问了,他不敢保证自己还有勇气开。万一不小心哪里碰一下,自己可赔不起了。 方培根不知道的是,这还只是车的价格,加上改装的钱,三百万都不止了。 夏久胜在赵择中腰上用力掐了一下,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又要开始吹牛了。 赵择中吃疼,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讨好地对他说:“阳阳,你什么时候去学车啊?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好的师傅?保证一个月内拿到驾照——” “学它干嘛!又没钱买车?”夏久胜没好气地说。 这当然是赌气话,他只是习惯了泼赵择中的冷水。 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别说买一辆车,就是买几辆都没问题,当然都是十万左右的商务车,如果是赵择中开的这种,他真的没钱买。 “没车没关系,我借你好了。”赵择中现在有点摸清夏久胜的脾气了。“有了车,你就可以接安安上学放学了。天马上要冷了,安安这样走读,很容易感冒的。” “这个——”夏久胜犹豫起来,没有马上拒绝。 弟弟是夏久胜的死穴,赵择中的话戳到他的心里去了。 到了阴历十一月底,气温最低会到零度,就会下霜下雪,早上出去等车,西北风吹在身上,真的非常冷。如果自己有辆车,可以让弟弟少吃这些苦,怎么说都是个好主意。 忽然想到爸爸也不会开车,何不叫爸爸去学? “爸,要不你去学车。”夏久胜抬头叫道。 “你爸学它干嘛,一大把年纪了,又是个老农民,开轿车也不像,弄辆拖拉机开开还差不多。”夏妈妈白了儿子一眼,接过话。“你还年轻,学了也有用,等有钱了,买一辆开开,找对象也容易。” “叔叔哪里老了,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年轻着呢!”赵择中猛拍夏爸爸的马屁。“我倒觉得叔叔和阿姨,都可以学一学。现在农村里,车子越来越普及,不管上街也好,走亲访友也好,不会开车,太不方便了。” “小赵说的对。”方培根也赞同道。“二叔家现在种菜能赚钱,明后年总归是要买车的,小赵既然有这个关系,何不一起去考了,要知道现在考个驾照非常难,没有认识的人,三四个月,都考不下来啊!” “这倒是真的。”夏久胜也听过这件事。“以后只会一年比一年难考。” “那就这样定了,我叫他们派个教练到村里,你们谁有时间,就谁去学,叔叔阿姨也不用担心,影响你们种菜了。”赵择中把这件事定了下来。“村里有地方学车吧。” “有啊。”夏爸爸没有再矫情。“村里那个晒谷场,大得很,学开车绝对没问题。” “小赵,学车要多少钱?”夏久蔷想起弟弟久兴,在家也没什么事,何不趁这个机会,一起学了。“我弟弟也不会开车,能让他一起来学吗?” “想学就来嘛!”赵择中望了一眼夏久胜,无所谓地说。既然是夏久胜的堂兄弟,他自然不会拒绝。“钱就算了,驾校是我一个哥们开的,人是我叫来的,他肯定不会收你们的钱。” “那就谢谢小赵了。”夏久蔷没想到他这么大方,惊喜地说。 她倒不是舍不得花这么几千块钱,主要是去外面学,真的太麻烦了。她自己和老公当初学车,前前后后花了半年时间,还给教练送了礼,才顺利拿到驾照。 现在能够在家学,又保证一个月内拿到驾照,这么好的事,错过了就傻了。 最主要的是,这可是接触赵择中圈子的好机会,弟弟如果能与他们拉近点关系,就更完美了。那样的家庭,会有普通人吗?随便哪个人肯拉一把,弟弟工作的事,还不是小菜一碟? 第17章 这天晚上,夏久胜做了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他依然是十四五岁时的样子,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被杜高天拥在怀里。他闻着对方熟悉的气味,不自觉地把脸贴过去,在对方的脸和鼻子蹭了又蹭,直到张嘴轻轻印在对方厚厚的唇上。 梦中的杜高天,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只是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是粗重的鼻息告诉他,对方并没有睡着。更明显的是,下面有一个东西悄悄在苏醒,顶在了他的小腹下面。 他轻轻地动了动身体,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发射感,夏久胜抬起头,张嘴伸舌钻进杜高天的嘴,忽然发觉他的嘴唇似乎变薄了,定神一看,怀里的人哪里是杜高天,分明是赵择中,此刻他正睁着充满欲望的眼睛,一付择人而噬的样子,看他主动亲过去,一把捧住他的头,伸舌缠住他的舌头,热烈地回应。 夏久胜吃了一惊,这才发觉跟自己紧贴的那根阴茎,明显比杜高天的伟岸得多。不知怎么的,这反而让他更兴奋。他紧紧缠住赵择中的身子,一双手确认地摸了摸对方,用力挺动几下,在一阵接一阵的抽蓄中,跟对方先后发射了。 从春梦中惊醒过来,夏久胜还没有从快乐的巅峰中消退,他闭着眼睛,瘫在床边,喘息了一阵,才慢慢地平息下来。 这次遗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凶猛和兴奋,流出的量也最多,如果不是短裤紧,估计一直流到股下了。夏久胜摸了摸前端湿透的短裤,自我嫌弃地想:“难道自己这次这么兴奋,是因为对方是赵择中?” 这怎么可能?自己喜欢的男人,一直只有杜高天一个。赵择中算什么,除了下面那个粗大了点,有什么能让他惦记的? 他慢慢从床铺爬起来,不敢太用力,怕液体从平角裤的裤管流出来,弄脏了被子。 地铺中的赵择中,睡得很熟,被子还是向外散开着,那个东西也依然在被子外直直立着。他定定望了一会,看向赵择中的脸。睡梦中的他,脸色平和,呼吸均匀,安静得像个孩子。 忽然觉得赵择中长得其实也不错。 不管是身材,五官还是气质,都符合当下高富帅的特征,客观点说,杜高天与他相比,真得差不少。自己对他没好感,可能是因为初次碰面,没有留下好印象,再次碰面又不是很愉快,所以才没有发现他的优点。 到了卫生间,他脱下短裤,打开水笼头,把下面冲洗了一遍,擦干后换上新的短裤。又把那条脏短裤洗干净,挂到阳台,回来小解后,重新回到床铺。 做完这些事,人已彻底清醒过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意念一动,来到了空间。 空间依然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是里面的果树,结的果子一天比一天大,已接近成熟了。 想到除了葡萄和草莓,又有新水果可以吃了,夏久胜兴奋起来。 至于那些捡来的花木,才过去两天时间,不但枯叶落尽,新叶发芽,还长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每一株的主干,都长高了一倍不止,特别是几株藤本植物的主茎,更是伸到一米以外了。 可惜除了常见的,像文竹、富贵竹、绿萝、吊兰他还认得出来,其它的不要说名字,连见都没见过,想了想,用手机将这些植物拍了图,到时候去网上查一查。 来到动物区,小动物听到他的脚步声,又围了过来。 不过它们的变化并不大。 也对,空间因为土壤、水、空气等原因,可以让植物生长加速,里面一天,抵得上外面大半个月了,但是对动物来说,这点时间肯定无法让幼仔成年,毕竟它们的生长期有四五个月,倒是三只小鸟,已长出美丽的翅膀,可以飞上枝头了。 夏久胜陪它们玩了一会,也给他们拍了图。 在空间逛了一会,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他走到小河边,坐在岸上,双脚泡进水里,随意地玩着水。 里面的鱼,大多数已被移到了后院的排水沟里,剩下的不多,所以没有几条鱼游过来。忽然发现水里有无数像小蝌蚪一样的东西,比牙签粗不了多少,这又跟蝌蚪有区别。 这是什么?他伸手吸了几条过来。 放在手里近距离看,还是能看出形状的,虽然很像蝌蚪,但是头部明显有泥鳅的特征,难道这是泥鳅苗? 现在这个季节,泥鳅也能繁殖?夏久胜又惊又喜,难道对空间来说,没有季节限制? 也对,如果有季节限制,那些果树现在怎么可能结果?要知道葡萄可是夏天开花的。 这个发现让他又惊又喜,看来有了空间,等于有了全世界。只要自己搞得到种子,一年四季想吃什么就能种出什么。 水里的泥鳅苗,少说也有几千条,全部长大后,怕有上百斤。据说泥鳅繁殖能力很强,如果放进来的泥鳅,全部能产仔,那不是收几万斤都有可能? 夏久胜一个人在空间,乐了半天。 最近他一直在烦恼,除了种菜,还做什么能赚钱,看来养泥鳅也是一条途径。 在本地,泥鳅大概二十块一斤,如果他在屋后那个塘里养,一年分批捕几万斤,问题不大,也就有上百万收入了。即使没有这么多,不是有空间这个利器吗,里面大得快,到时可以补充进塘里。 那么黄鳝呢?有没有繁殖,他站起来,朝远处寻找,果然找到一些黑线一样的东西,拿近看,真的是黄鳝苗。 将黄鳝苗放回河里,他拍拍手。事情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甚至比他想像得更好。 那么其它鱼呢?他最感兴趣的昂刺,这种鱼不但好吃,营养丰富,价格也高,看来得去市场找一找了。 只要有种鱼,在空间养一段时间,然后养在池塘里,应该不会比泥鳅黄鳝赚得少。 第17节 看来年后得找一个大的池塘,专门养鱼了。 ※ 第二天中午,夏久胜家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三人每人开了一辆车,看车头的标志,应该不比赵择中的奥迪a8差。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出头三十来岁,穿着深色羊绒外套,头发一丝不苟,像是城里写字楼里出来的精英人士,随时准备去谈生意。 夏妈妈见到这些人,就有些发怵,好在他们并没有摆架子,叔叔阿姨地叫得很和气,还带了很多礼物。 等大家坐下来,赵择中相互做了介绍,才知道他们都是赵择中的朋友和合作伙伴,前几天就约好,今天下午要一起回京城。 夏久胜神情复杂地望了眼赵择中,这个讨厌的家伙,终于要回去了么? 中饭当然是在夏久胜家吃的。为了给赵择中撑面子,他在空间搞了不少好东西,招待这群人。 赵择中作为半个主人,像个爱显摆的孩子一样,去厨房将夏久胜做的菜,一个一个端上来,还将每道菜,详细介绍了一遍。 夏爸爸坐在桌上陪他们,免不了客气一番。这些人看样子非富即贵,家里什么没吃过,亏得小赵,把这些家常菜说得天上地下,多么罕有似的。 夏爸爸没去过外面的高档场所,自然不知道那些菜的情况,只以为既然卖得那么贵,肯定比自家的要好吃。 家里没有好酒,夏爸爸要去三界买。赵择中拦住他,从三人带的礼物中,开了一瓶五粮液。 一杯酒下肚,大家说话就随便了。 小圆桌上放满了菜,都用大盆装的,量很足,三人以前也在别的农家乐吃过类似的菜,都知道这种土生土养的材料,做出来的味道比外面的好,也更健康。 但是当尝了桌上的菜之后,嘴就停不下来了。 三个人像是牢里关了几个月,刚放出来似的,贪吃的样子,比赵择中还不如,根本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只是伸着筷子不停地夹菜。赵择中见状,怕自己动作慢,菜被他们抢光,也加快了动作。 四人你来我往,直到吃了半饱,动作才慢了下来。 不管是泥鳅、鲫鱼、黄鳝、田螺、鸡肉、鱼头,还是其它青菜,全是空间所产,它们的滋味,岂是普通农家乐做得出来的,所以几人吃得全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当然最受欢迎的是红烧泥鳅、葱烤鲫鱼、熏鱼、醉鸡、香辣田螺。这几道菜不但材料好,而且是夏久胜最擅长做的。 “四哥,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偏僻,你也不肯离开了——”三人里,年纪最小的姚永谦将手里的螺壳放到桌上,满足地嚼着筋道十足的螺肉,叹气道:“天天能吃这样的美味,日子真是赛神仙啊——” “你想得美!”赵择中瞪了他一眼。“这些菜是专门用来招待你们的,你以为我平时也天天这样吃啊!” “小四,你越来越小家子气了,连一些吃的也护得这么紧,不懂得跟好兄弟分享。”三人中,年纪最大的白琪顺,看赵择中小气的样子,鄙夷地说:“枉我这些年照顾你了——” “琪哥,你这话亏不亏心啊?”赵择中反唇相讥。“这些年,到底是谁照顾谁了?我投资的那些生意,哪一样没有叫上你?哪一样让你少赚了?” “四哥别扯远,我们现在在说这些美食。”姚永谦连忙拦住赵择中的话头。 “你们知道美食好吃,可知道好材料难寻?”赵择中指指桌上的鸡肉:“这只鸡是久胜大伯家送来的,准备给久胜补身子用的,他自己舍不得吃,今天斩来招待你们了——” 又指指那盆被吃了大半的泥鳅:“这些泥鳅,就养在屋后的沟里,一共也就十多斤,今天搞了三斤多,如果天天这样吃,早就吃断根了。如果去市场买倒容易,可是味道有这么好吗?” “小四说的没错。是我们太贪心了。好吃的东西,肯定不可能大规模地养殖,今天我们有幸吃到这一顿,也算不虚此行了。”话最少的苏橙说了句公道话,他端起酒杯站起来:“来,我们一起谢谢夏叔叔一家的热情款待——” 夏建军急忙站起来,跟他们碰了一杯。 五粮液的味道确实比以前喝过的散装白酒强,当然儿子做的菜也确实不错。又看着三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向自己敬酒,还没喝下去,就已经微醺了。 以前在厂里上班,来客户时,偶然也会被邀请,一起去吃饭,但是不管酒也好,菜也好,他总觉得还没有自家的好吃。 夏久胜坐在赵择中旁边,盛了一碗米饭在吃,他不会喝酒,所以没有凑这个热闹。 他很快发现,尽管自己低调着没有出声,那三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视线落到他身上。他装做没发现,顾自吃饭,或许这些有钱人,都有一样的毛病。 因为下午要回家,几人只把一瓶五粮液喝完,就停止了饮酒。 饭后,夏久胜洗了一些草莓和葡萄,端上来,三人吃了之后,又赞不绝口。 可惜这些东西不能见人,所以夏久胜也绝了送人的心思。 一点多,又有一辆车开进夏家庄,从车上下来四个魁梧健壮的年轻男人,走进夏久胜家,不一会,走出来,分别进了四辆车的驾驶室。又等了一会,赵择中和三个朋友一起走出来,分别钻进自己的车子,向送出来的夏爸爸夏妈妈的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送走赵择中他们后,夏爸爸整理他们送来的礼物,除了一根老山参,一盒燕窝,一盒虫草之外,其它多是烟酒。奇怪的是,有几条烟几盒酒,居然是白壳包装的,没有花花绿绿的图案,只写了特供两个字。 夏爸爸把它们放进抽屉,他很少抽烟喝酒,所以打算留着招待贵客。 夏久胜饭后上了楼,今天要做的事少,夏妈妈心疼儿子天天这么辛苦,叫他下午不用下地了,休息半天。 躺在床上,夏久胜睁着眼睛,双手枕在脑后,居然不知道做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在忙,不停地忙,他都习惯了。 以前是忙着读书,考一个好学校,后来是忙着打工,赚钱,帮家里还债。回家后,是忙着种菜赚钱,以至于他都忘了停下来,应该做什么了。 面无表情地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次,他又坐起来,双手扶着额头发愣。 实在不知道干什么,他拿过床头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崭新的液晶电视机,加上有线电视,节目真的非常清晰,只是不知道看什么,他无意识地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切换,最后停在了央视七套。 上面正在播一个九零后大学生,回到农村创业的故事。 这个人的经历跟他有点像,只不过他是通过承包山木,养鸡养羊种中药,做为致富手段,中间也失败过几次,坚持下来后,才成了远近闻名的百万富翁。 这样的创业故事,虽然很煽情很励志,但是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倒是种中药这件事给了他启发。自己有空间这件利器,如果种一些人参、石斛、枸杞之类的名贵中药,是不是十年之后,因为加速原因,它们都成了有百年以上稀罕药材了。 想到这里,他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电脑。 第18章 整个下午,夏久胜都在网上查中药的资料。 大多数好中药,都长在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人工种植的,药效就差得多了。不过这对夏久胜来说,并不是难事,空间本来就灵气充足,只要长到一定年份,比野生的药效只会更强。 可惜他对中药,了解得不多,除了一些常用的,比如人参、枸杞、何首乌、石斛、田七知道他们功效之外,其它的仅是道听途说,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出问题,所以决定试种一些熟悉的滋补品种。 好在现在网购很方便,他找了一家品种齐全的网站,下了单。 人参种子一包,枸杞苗一百株,何首乌种苗十公斤,铁皮石斛鲜条一公斤,其它的又杂七杂八的挑了一些。 做完这些事,看时间已到四点半,就下了楼。 妈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沙发柜上放了一盘葡萄和一盘草莓,当然还有一盒纸巾。最近她迷上了韩剧,最近在看一部叫什么《来自星星的你》,一有空闲,就会追着看。 夏久胜看了一眼正拿纸巾抹眼角的妈妈,没有打扰她,独自来到后院的排水沟边,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这块石头是夏爸爸从村子前的溪沟边拿回来的,那边这样的鹅卵石非常多,各种各样的颜色都有,有的表面甚至有玉的光泽,可惜都不值什么钱,所以也没有人去捡。 排水沟边这样错落地放了几块大石头,看起来有味道多了。 夏久胜觉得爸爸被人说木讷,其实是不了解他。 爸爸的内心,肯定也有浪漫因子存在的,只不过以前一直被生活所逼,生生地磨灭了,现在家里好过了,爸爸也开始注重生活品质了。 排水沟自从挖宽挖深后,越来越像一条真正的河流。夏久胜看着水下各种鱼儿,悠闲自在的游来游去,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可惜这是乡下,不是私家别墅,否则买些漂亮的观赏鱼在这里,没事喂喂鱼,也是不错的消遣方式。 沿着排水沟走了一圈,里面的鱼真多,轻易看到的就有白条、鲫鱼、鲤鱼、草鱼和大头鱼。夏久胜甚至看到一条草鱼,都超过一斤了。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是不是因为这里水质好,水库的鱼逆流而上,来到了这里。 他当然不会拒绝这些自己送上门的鱼,可惜现在快到冬天了,否则在沟里种一些莲藕、马蹄什么的,就好了。水里水草太少,鱼这么多,食物就不够了,看来得找些食物喂喂他们了。 他总觉得排水沟有了水草,才真正有了河流的味道。 “哥,哥。”安安放学回来,一放下书包,就满世界地找哥哥。 夏久胜在后院应了一声,就看到安安从屋里冲过来,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后面的文文和奇奇,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不停地围着他摇着尾巴。 “放学了啊?累不累?”夏久胜搂住靠过来的弟弟,在他的脑后摸了摸。“晚上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我想吃鱼。”安安看一眼沟里游来游去的鱼,小馋猫似地咽了口唾沫,又不好意思地在哥哥的胸口蹭了蹭,说道:“哥哥做的葱烤鲫鱼和红烧鲤鱼都好吃,油炸白条也好吃——” “那晚上就吃鱼。”夏久胜笑着应道。“你去拿个面盆来,我拿畚箕来抓鱼。” “嗯。”安安应着,飞快跑去厨房拿面盆去了。 在这样的沟里捕鱼,实在太容易了,夏久胜没过多久,就捉了几条鲫鱼,觉得够晚上吃一顿了,就停止捉它,又去抓白条和鲤鱼。 忽听噗通一声,夏久胜转头,看到两只狗在身后的沟中扑腾,夏久胜以为它们不小心掉下河,正要过去把它们捞上来,忽然看到文文伸着爪子划了下水,一个前扑,一口咬住一条鲤鱼,扭转身子朝岸上游过来,一跃上岸,松开嘴,将鱼丢到安安面前。 小狗还会抓鱼? 夏久胜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安安面前,还在不断跳跃的鲤鱼,有点凌乱了。 安安将鱼丢进面盆,伸手在文文的脑上揉了揉,文文舒服地在安安的手上蹭了蹭,甩了甩脑袋上的水,张着嘴又跳下水,去捉鱼了,那边奇奇也叼到一条鱼,跳上了岸,同样将鱼放到安安面前。 “安安,是你教它们捉鱼的?”夏久胜看弟弟熟练地将鱼丢入面盆里,不确定地问。 “嗯。我看它们很聪明,就教它们,没想到它们都学会了。”安安看看哥哥惊讶的表情,有些忸怩又有些得意,小脸都红了。“不过它们捉鱼,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那你还教它们什么?”夏久胜这个时候也忘记了捉鱼,跟弟弟站在河边,看两条半大的狗,在水里游来游去,卖力地捉鱼。 “教它们爬树、跳高、双脚走路、前空翻——”安安歪着头,一样一样地报下去。 “你是跟电视里学的?”夏久胜记起前段时间电视里放过这个节目,一个驯狗专家,把他家的几只迷你狗调教成生活助手,可以帮主人做很多琐事,没想到安安也偷偷在教狗学这些东西。 “嗯。”安安有点羞涩地点头。 “安安真厉害,居然把狗教得这么能干。”夏久胜没想到安安有这个爱好,私底下一直在训练狗。早知道他从空间拿两只迷你狗出来,给安安玩好了。 文文和奇奇是斑点狗,长大后体型高大,看家守院才是它们的职责,不太适合做那些可爱的动作。爬树、跳高、双脚走路,那是迷你犬学的。 不过他也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弟弟,安安还小,不可能想得那么周到。 听哥哥夸自己,安安开心得眯起了眼睛。 ※※※ 当天傍晚,村支书又来夏久胜家。说要多买些菜,招待明天的贵宾。 原来樟塘镇镇长明天组队来夏家庄调研,指导村子的发展。做为村支书,自然要准备好一些吃食,招待上面来的领导。夏久胜家的蔬菜,味道一流,肯定不能少。 夏久胜有些腻烦他,夏家庄这些年一直没有变化,跟这个村支书绝对有关系,这个人没有本事带领村人致富,只会想着自己捞好处。 夏爸爸没在家,夏妈妈就去后院割了几斤菜,交给村支书,她跟夏爸爸一直在农村,习惯了这些当官的吃拿卡要,好在菜是自家种的,值不了几个钱,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久胜啊,年后你有什么打算,继续种菜还是回学校补习?”夏国庆拿了菜没有马上离开,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比他家40吋液晶电视大得多的屏幕,笑眯眯地问。 “还没有想好——”夏久胜腼腆地回答。“可能去补习吧。” 虽然心里烦这个人,但是脸上却一点也不能显现出来。 大家在一个村子里,不能随便撕破脸,何况县管不如现管,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嗯,男孩子就要有上进心,好好考个大学,将来才有出息。”夏国庆鼓励道。“种菜种得再好,终究是农村人,被城里人看不起。” 第18节 “我奶奶也这样教育我。”夏久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奶奶说的对,种菜这种事,交给你爸妈就行了,他们在农村里习惯了,去城里也找不到事做。”夏国庆脸上越发真挚,关爱地拍拍夏久胜的肩膀,“而你不同,将来前途远大。” “没您说的这么好吧!”夏久胜似乎被他夸得害羞了。“如果能考上大学,我就满足了。” “怎么会?你这么聪明能干,村里哪个年轻人比得上你?”夏国庆继续灌迷汤:“你看你,年纪小小就去城里打工赚钱,现在回家了,还能种菜赚钱,谁家的孩子有这个本事啊!” “国庆哥,你别这样夸他。”夏妈妈端了一杯茶走过来。“他再怎么能干,比得上你家祖光?祖光可是市教育局的干部,吃公家饭的!” 夏祖光是夏国庆的独养儿子,今年三十出头,毕业于省城师范大学,以前在虞城市三小当语文老师,后来被教育局的领导看中,调去坐办公室了。 据说夏祖光的岳父,就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长,所以他才能得到提拔。 关于这一点,没有人会在意,农村人只会更加羡慕,能攀上这么一门高亲,那是夏国庆家的祖坟冒烟了。 “吃公家饭又怎么了,在我看来,久胜比我家祖光出色多了——”夏国庆正色道。“怎么?不信?要不你家久胜做我的干儿子,我家祖光给你家做干儿子,怎么样?” “这怎么高攀得上?”夏妈妈听他这样说,站起来搓着手,连连摇头。 她是实诚人,觉得自己家跟村支书相比,差得太多了,做干亲太高攀了。“谢谢国庆哥看得起。这实在使不得——” 夏久胜一直没搞明白,这个村支书跟自己聊得这么亲热的目的,现在总算知道了。绕了半天,原来他是看上了自己,以及自家的蔬菜生意。 他站起来,郑重地开口:“谢谢国庆伯伯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您也说了,男孩子要有上进心,我现在什么成绩也没有,说这个还为时过早,如果明年我真的考上了大学,那时候我们再来谈这件事如何?” 夏国庆看夏久胜庄重得没有一丝笑容的脸,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他算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夏久胜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现在他就像爬梯上墙,下面的梯子又被人抽走了,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来,尴尬极了。 不过他毕竟是老狐狸了,当下哈哈干笑一声,竖起大拇指,对夏久胜赞叹道:“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有志气,那我们就明年再说。” “明年再说。”夏久胜又恢复了真挚的笑容。“希望明年伯伯不要嫌弃我——” “怎么会?”夏国庆没有脸再坐下去,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拎起脚边的菜,嘴里还装模作样地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吃饭,久胜,记得我们的约定啊!” “嗯,伯伯慢走。”夏久胜跟妈妈一起送到门口。 回到屋里,夏妈妈看着儿子铁青的脸,奇怪地问:“阳阳,怎么了?” “那条老狐狸,怕是看上我家的蔬菜生意了,想使坏——”夏久胜恨恨地说。 “什么?”夏妈妈一惊。 她也不傻,只是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听儿子一说,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当即气呼呼地骂道:“这个短命鬼,难怪刚才一直灌迷汤,原来是在唱这出好戏!” “下半年又要重新选举村干部了,我看得想办法把这个人搞下来,否则我家会不得安宁——”夏久胜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己现在靠种菜赚了点钱,他想吃点拿点,自己损失得起,如果惦记上了自己的生意,那就后患无穷。 “哪有这么容易,他跟上面关系好着呢!”夏妈妈泄气地说。“早知道他动这个心,我才不会把菜给他,拿我家的东西去拍上面的马屁,我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 “没关系,他跟上面关系好,不见得其它人跟上面一定没有关系。”夏久胜相信村里一定有人,已经在上面活动了,毕竟位置只有一个,想坐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个。 自己只须在合适的时候,借力打力就行。 第19章 第二天上午,夏久胜和爸妈将分捡好的菜,装进保鲜盒,抬着去装货柜车,却看到车后站了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不知道在谈些什么。村支书夏国庆站在最后,似乎在向他们解释。 看到他们走近,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小伙子走过来,伸手向夏爸爸打招呼。 昨晚听儿子说起,村支书的对自家的蔬菜生意,存了不好的念头,夏爸爸也是气得不轻,但是他历来忍气吞声惯了,只能把气憋在肚里,想不出实际的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老乡,你好,我姓郑,是镇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今天陪我们镇的吴镇长,来村里作调研,听说你家种菜收入不错,想请你去给吴镇长做个专题汇报。”小青年打着官腔说。 不过他态度还算不错,笑盈盈地对夏爸爸伸出手。 “郑主任你好。”夏爸爸急忙放下手中的保鲜盒,在衣袖上擦了擦手,拘谨地与年轻人握了握手。 “老乡别客气。”年轻人显然也吃这一套,他矜持地点了点头,“你把手上的事先放放,快点随我去见吴镇长吧!” “现在?吴镇长?”夏爸爸吃了一惊。 这可是大领导,不能怠慢。他顾不得去装货,急急忙忙跟着年轻人,向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走去。 夏久胜在一边听到,心里哼了一声,有这样的手下,这个所谓的镇长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换个明事理的人,看他们正忙,一定不会在意多等几分种,等他们忙完了,再把人叫走。 所谓调研,又不是多紧急的事。 这个姓吴的镇长,五十岁左右,五短身材,皮肤很白净,外表像一个中学老师,只是肚子有些大了,身上穿了一件羊毛西装,理着大背头,倒更像个暴发户。 不过说起话来倒是和言悦色,耐心地问了夏爸爸家里种了几亩地?每天可以卖多少斤菜?有没有碰到困难?当听说现在已搭了大棚,冬天照样能这样种菜时,点了点头,夸他有头脑,懂得投入。 旁边一个戴着深度眼镜的小个子男人,一脸虔诚的拿着本子,把他们的对话,快速记录下来。 ※※※ 吴镇长一行人的午饭,当然是在村支书夏国庆家吃的。 昨天晚上,支书夫人就准备了一只土鸡,炖在锅里,她知道吴镇长喜欢吃带汤的炖菜。所以中午时,她将已化成渣的鸡捞出来,过滤掉杂物,将颜色黄亮的清汤,跟夏久胜家的青菜简单煮了一下,加了调料,就当成主菜端了出来。 至于别的像咸蛋黄蒸肉饼,油豆腐烤五花肉,蛤蜊炖水蛋,葱爆鳝丝,油焖大虾,鱼头炖豆腐,更不用说了,全是用最好的材料,精心烹制而成。 吴镇长坐在主位上,满意地夹起一只大虾,剥掉脆裂的壳,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海鲜的浓香味就从嘴里化开来。 这个村支书,是他来樟塘当镇长时,扶持起来的,虽然能力有限,当了几年支书,村里经济一点起色都没有,好在他听话懂事,自己指挥起来也容易。 每次到村里,这个夏国庆都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总能恰到好处地搞到一些他喜欢的东西招待他,不像别的村,一点都不用心,只知道大鱼大肉地端上来。 当然只有美食,是远远不够的,夏国庆每年给他上的供并不比别的村少,夏家庄穷,产出本就不多,所以支书能拿到手的好处就更少,能年年这样坚持,也算难得了。 “吴镇长,尝尝这锅菜,它的味道很特别。”夏国庆陪坐在末尾,看他们全在吃鱼吃肉,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锅看起来很普通的蔬菜,为什么要把它放在正中间,只好自己主动推荐了。 “哦,是吗?”中间浅锅的蔬菜,他早就看到了。颜色绿油油的确实很吸引人,但是这种菜往往是大棚种出来的,味道并没有想像中的好,吴镇长刚才还在想着,老夏怎么把这样的菜端来了,如果叫他选择,宁愿吃一些农村自己家种的,长了虫眼的菜呢? 既然夏国庆说了,或许真有什么特别之外呢?吴镇轻轻地夹起一根菜心,颜色真的很漂亮,没有切,就三四片叶子,细细嫩嫩的一根。吴镇长放进嘴里,还没开始咀嚼,一股鲜香就已刺激得口中的唾沫,拼命地分泌出来。 用力地嚼了几口,顿时满口都是青菜的甘甜味,吴镇长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怎么样?这菜还行吧!”夏国庆谄媚地问。 “何止行,这是我吃过最鲜美的青菜了。”吴镇长把菜咽下去,大声赞叹道。说完又夹了一筷子,快速放进嘴里急切地吃起来。“老夏,你这菜是怎么做的,怎么味道好得这么吓人?”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做法,只不过是用一只土鸡炖了汤,然后将洗干净的蔬菜放下去,煮熟了而已。”夏国庆看吴镇长和其它镇领导,都把筷子伸向中间的蔬菜锅里,得意地说。 “老夏,你就瞎编吧。”旁边那个分管农业的副镇长撇了撇嘴,不相信地说道:“一个土鸡加了点青菜,就能这么好吃,那酒店的大厨不是全部要失业了啊。” 这个副镇长,是有名的吃客,经常去虞城的各大酒店酒楼,尝他们的招牌特色菜,一张嘴巴非常刁,可以这样说,在吃的方面,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人比他更见多识广的了。 “我怎么敢骗领导?这菜好吃,确实是因为它本身的味道,特别鲜嫩爽脆。”夏国庆看他们还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这些菜就是今天上午碰到的夏建军种的,因为味道特别好,虞城的国际大酒店所用蔬菜,全在他家采购——” “难怪国大的采购人员,愿意跑到这么僻远的地方来,原来是他家的菜,比别人的都好吃。”有人若有所思地道。 “是的啊。”夏国庆的嘴角细不可闻地抽搐了一下,“因为他家的菜种得好,村里很多人都去他家买秧苗,也跟着一起种,菜的味道都比市场买到的好,不过要说最好,还是要数他家的。” “既然他家的菜这么好,想必卖给国大的价格也不会便宜?”有人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谁知道——”夏国庆不甘心地说。 “像国大这样的酒店,收购高档菜,价格起码比市场高一倍,每天这样的量发出去,至少二千多一天——”副镇长在这方面,比他们了解,他曲起大拇指和小手指,做了个六的手势。“一年至少七八十万——” “嘶——”有人发出牙疼的声音。 一年七八十万,至少净利六十万,这相当于一个企业的收入了。 吴镇长没有出声。 他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穷村里,居然藏着这样一个聚宝盆。 ※※※ 夏久胜吃过中饭,打开了电脑。 忽然想起昨天在空间,把那些花鸟市场捡来,自己不认识的花草都拍了照。就打开电脑,查找专业的网站,看自己有没有运气,捡到些值钱的植物。 那是一个专业的花草树木网,里面几乎涵盖了所有能见到的花草树木,夏久胜根据分类以及猜测的种类,点开一个又一个页面,核对文字和图片。 让他惊喜的是,真的对上了好多,可惜大多都是市场常见的品种,只有一株看不起眼的小树,居然是红豆杉,网上说它是植物界的熊猫,可惜现在还小,值不了几个钱。 还有一盆似兰非兰的植物,也确认是黑企墨兰,不过查了价格,也不过几十块钱。 夏久胜有点灰心,不是观赏植物值钱吗,为什么捡了这么多,网上报的价,都不过几十块一株。 算了,他合上电脑,不查这个了,越看越气人,他以为自己运气好一点,或许会找到一枝价格过万的宝贝呢! 倒是一些盆景,网上定的价格有点高,都是几百几千的,这种树他空间也有两棵,应该是做过盆景的,后来主人以为枯死了而被丢弃,一棵像松树,一棵像橡树,造型倒是很漂亮,不管值不值钱,过年前,买几个漂亮的花盆栽起来,放在家里做装饰也不错。 “阳阳,快来看这个。”夏妈妈在客厅高声叫道。 “什么啊?”夏久胜快步走过去,坐在妈妈身边。 “你看,”夏妈妈指指电视。 原来是广告。 樟塘镇新开发了楼盘,在虞城电视台促销,那是一栋栋整齐的排屋,高三层,面积都不小,至少二百平了,装修精致的样板房,美轮美奂的设置,给人的冲击很大,特别是三楼的露天阳台设计的很别致,有一种置身于电影里那种富贵之家的感觉。 不过夏久胜兴趣不大,既然要在家种田,有钱了,不如在村里造一栋别墅,现在很多山村,不是流行这个吗? 而且这排屋价格也不便宜,每平都超过六千了,这可是樟塘,不是虞城。 “怎么,不喜欢?”夏妈妈奇怪地问。 “是啊,如果有钱,还不如在村里盖一栋独门独户的别墅,比这样的排屋强多了。价格也只要三四十万,造了房子还可以买辆高级的轿车呢?”夏久胜冷静地给妈妈算帐。 “那倒也是。”夏妈妈只是最近韩剧看多了,看到这么漂亮的房子,就被吸引了眼神,听儿子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如果自己造,可以搞个大院子,种上花草,盆栽,放些石头,搞个喷泉,放些灯笼,搞个木椅子,再放个秋千,不是跟电视里一样了? 快递公司的人在门口喊,原来是昨天订的中药种子到了。 夏久胜拿到楼上,进了空间,将包裹里的人参种子,泡在水里,等着发芽后再种入地里,至于苗木,找了一块空间,就种下去。 空间现在准备了锄头,土又松软,种起来很快。 枸杞相对来说,最容易成活,他一点也不担心,石斛据说对环境很挑剔,夏久胜也没有把握能种得好,至于何首乌,说起来跟红薯真的很像,估计也问题不大。 田七更是早就规模种植了,夏久胜浇了水之后就没有再理它们。他最关心的依然是人参,如果家里有百年以上的人参,那可是宝贝,看影视小说里,即使有人想买,也是有价无市。 从空间出来,他洗了手,决定去后院看看。 现在没事时,他大多数时间都坐在排水沟边的石头上,看里面的鱼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 ※※※ 第19节 吴镇长等人在夏国庆的引路下,此时正往夏久胜家走来。 众人望向面前这座农家小院,爬满院墙的藤本蔷薇,依然是粉红色的花挂满枝头,这让他们在深秋的午后,穿过灰朴朴的农家村落后,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感。 “这里环境真不错。”副镇长赞叹道。 “是啊,一个还没有开发的村庄,一个花香四溢的小院,给人进入了世外桃源的错觉。”有人文绉绉地评论道。 吴镇长没有出声,只是眼里的目光更深邃了。 “汪汪汪——”两只半大的斑点狗忽然冲到院子门口,对着他们大声叫了起来。 “建军,爱娟,久胜,有人在家吗?”夏国庆直着嗓子叫道。 这不是村支书的声音吗,怎么阴魂不散,又找上门来了。 夏久胜收了怒气,挥手示意妈妈上楼,避开他们,自己走到了前院。 看院子门口站着的村支书和几个镇干部,夏久胜喝住两只小狗,堆起笑脸,把几位迎进屋。 泡上了茶,几人看家里大人不在,夏久胜又一个毛头小子的样子,顿时一点不客气地站起来,向四周张望,看墙上巨大的最新款液晶电视机,还有客厅里农村家庭几乎见不到的对开双门大容积冰箱,都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这些人都是识货的,自然知道这些电器的价格。 在村支书家里聊时,说这家人能赚钱,还只是猜测,现在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久胜,镇领导想参观一下你家的大棚,你能带一下路吗?”夏国庆脸上挂着笑,和蔼地问。 “没问题,跟我来吧。”夏久胜站起来说道。 这件事怎么解决,夏久胜还没有思路,镇领导说要参观,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后院看起来比前院更大,望过去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塑料大棚,连绵伸得很远。 这全是摇钱树啊,有人的眼里,全是钱的星星了。 走到排水沟,看到水里游来游去的鱼,有人忍不住又想,如果这是自家的院子,夏天拿把躺椅,躺在树下钓鱼看书,弄些冰镇西瓜,听听戏文,该有多舒适。 随意参观了几个大棚,大家心里有了数,就闲聊了几句,离开。 第20章 第二天上午,赵择中安排的驾校师傅来到夏家庄,上门来找夏久胜。 夏久胜一家正在割菜,暂时没时间,夏爸爸就打电话给侄子夏久兴,让他来带师傅去晒谷场,先去学车。 听说可以在家里学车,夏久兴自然很乐意。他也听同学说起过,那些驾校老师如何难搞,骂人如何难听,不送礼还给你设置一些障碍,让你过不了关。所以二叔一叫,立马来了。 夏久蔷通知弟弟去学车时,并没有把赵择中的身份,告诉家人,只说是夏久胜的朋友在驾校有熟人,可以上门教人开车。 她不告诉弟弟,一方面是怕夏久胜不乐意,毕竟夏久胜没有向他们介绍赵择中的身份。另一方也为了防止弟弟知道对方的身份,反而畏畏缩缩,让赵择中看不起。 毕竟大多数人面对赵择中这样的富二代,很难平常心对待。也只有二叔一家人,才有那么宽的心,不把他当作一回事,只认作是堂弟一个普通朋友。 驾校师傅姓陈,虞城人,是所在驾校经验最丰富的老司机了。因为口碑好,一年到头,总有几次被上面的人,指定去一些地方,教一些特殊身份的人群。 所以当夏久兴客气地称呼他陈师傅,给他递烟时,颇让他激动了一阵子。 这次被安排来夏家庄,是驾校老板亲自交代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学生有特殊的背景。 夏久兴本来就喜欢开车,大学时,也蹭过同学的车,经常缠着问同学怎么开车,有了一定的基础,所以学得很快,两个小时下来,已基本搞懂了车子行驶的技巧,缺的只是练习。 十来点钟的时候,夏久胜空下来,也过来学了一会车。夏久兴下了车,在一旁休息。 夏久胜是真正的车痴,陈师傅指导了一个小时,才让夏久胜认识了车上的一些零件的作用。 夏久兴就在一边笑,这个堂弟被村里人夸得如何如何能干,还不是被简单的学车难住了,像他这样的速度学,能独立开车,估计自己早拿到驾照,开车上路了。 夏久胜也有些沮丧,他没想到开车这么复杂,早知道就不学了。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放弃,否则被那个赵择中知道,肯定被他笑死。 陈师傅的午饭,本来是打算去镇上随便吃一顿,但是夏久兴硬拉着他去吃饭,陈师傅推不过,也就去了。 吃了午饭,夏爸爸和夏妈妈空下来,去学开车,夏久胜则去虞城,到国大结蔬菜款。 从国大拿了钱出来,夏久胜背着双肩包,往商业中心走去,双肩包装了钱,感觉特别得沉。 天越来越冷了,路上的行人已穿上了羊毛衫和大衣,夏久胜虽然不觉得冷,也想趁自己在虞城,去大通商城给家人买些过冬的衣服。 从懂事起,爸妈就没有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爸爸最好的衣服,是一件深灰色带淡淡卡其色格子的毛料西装,据说还是他结婚前买的。而妈妈只有一件驼色的羊毛大衣,穿了至少十年了,过年过节或走亲戚,全靠它撑场面。因为毛料衣服难保存,有的地方已被虫子蛀掉了。 过年时,总有一两个不长眼的远亲,故意问妈妈为什么不买件新衣服,顺便炫耀一下自己的一身行头。夏久胜每次都在想,如果赚到了钱,一定要给妈妈买件既漂亮又高档的衣服。 过几天就是元旦,最近商场在搞促销,夏久胜先走到女装部,打算给妈妈挑一件好一点的大衣。 如果叫妈妈自己来买,她肯定舍不得花这个钱,到最后一定在一堆处理的老款里,挑一件二三百的便宜货。 有一个柜台在卖皮衣,颜色款式都不错。因为是海宁货,所以价格也没有高得离谱。夏久胜看到他们挂在最显眼的一件酒红色的皮大衣,上面加了一个火红色的狐狸毛领,看起来非常漂亮也上档次,就上前问价格。 夏久胜虽然一身便宜货,但是他帅气的外表给他加分不少,倒没有不长眼的柜台小姐给他白眼。 “三千六百元,现在搞活动,可以给你八折,二千八百八十元。”回答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微胖女人,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就把价格算清楚了。 夏久胜犹豫了一下,真贵。打了折还要三千来块。 这要在以前,别说买,看看也觉得牙疼。 想想现在自己家,也算一年进帐上百万的小康之家了,没有必要为这点钱纠结,何况这还是真皮的大衣,只有二千多,很便宜了,夏久胜还是决定买下来。 正要跟服务员说开单,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一双酒红色的高跟鞋,一路发着嗒嗒地声音,快步从外面走进来,指着那件夏久胜看中的皮衣,对着服务员嚷:“这件衣服我要了,快帮我包起来。” “不好意思,这件衣服那位顾客已看中了。”服务员看了夏久胜一眼,抱歉地对新进来的顾客说道。 她也善于察言观色的,知道这个小伙子已决定买下它,“要不,你看看有没有其它适合你的款式?” 说完,服务员开始替夏久胜开单。 “笑话,你又没付钱,怎么算你先要了。”那个女人斜了夏久胜一眼,在他的衣服上停留了片刻,冷哼道。随即快速地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张卡,往柜台上一丢。“付帐。” 夏久胜有点尴尬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为了件衣服跟一个女人争吵,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再说他想要这件皮衣,只是觉得好看,又不是真的只有这么一件衣服适合妈妈。 那女人看他不响,似乎更得意了,拿起服务员给他包好衣服的纸袋,哼了一声,扭腰又嗒嗒地走了。 “小伙子,有没有看中其它款式,我给你便宜点。”服务员看夏久胜的表现,认定他是老实人,腼腆得不好意思跟人争东西,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怕他因为吃了亏,心里不舒服,就这样建议道。 毕竟开店的,都怕出事,刚才她很担心两人闹起来。夏久胜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脾气大,发起火来谁也劝不住,所以往往很难控制后果。 “我是给我妈买的,你帮我推荐一下吧。”夏久胜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听别人的意见。 “你妈妈四十出头吧,那你选这件银灰色的,这个颜色和款色,既不会太张扬,又显皮肤和档次。”服务员指指旁边那件大衣说道。“它的毛领用的是最好的狐狸毛,够宽够厚,保暖性最好。” 夏久胜有些不确定,这个颜色看起来是不错,不过会不会太素淡了? “我穿给你看吧!”服务员熟练地把衣服拿下来,穿在自己的制服外面,还转了个身。 还别说,雪白的大毛领,配上银灰色的加长大衣,给人感觉就是奢华、土豪,跟挂着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就它了,多少钱?”夏久胜拿定了主意。 “这件给你七折吧,你付二千六。”服务员大方地说。 “谢谢。”夏久胜从双肩包拿出一刀零钱,数了二十六张递过去,收起发票,正要拿起衣服,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夏久胜想不接,想了想又按下接听键,他现在也算是在做生意,谁知道什么人找他呢?“你好。” “你是夏久安的家长吗?”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很甜美,普通话也标准,夏久胜直觉是安安学校的老师。 “是我,有什么事吗?”事关安安,夏久胜已心急火燎,但是他控制着情绪,略带不安的问。 一般来说,学校找家长,都不会有好事,轻的是学生成绩退步,或者在学校调皮了。严重的就是在学校吵架打架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学生在学校发生了意外。 夏久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个可能他想都不愿意去想。 “你能来学校一趟吗?夏久安跟同学打架,把别的同学都打伤了?”女老师声音有些急促。 “什么?打架,安安伤得重不重?”听说是弟弟打架,夏久胜直觉认为事情没有老师说的那么简单。弟弟最近虽然身体好了点,但还没有到可以打赢同龄人的地步。 他脸色狰狞,声音大得把一旁的服务员都吓了一跳。她这才知道这个年轻人,脾气并没有她想像得那么好。 夏久胜以为上次动过手,那些学生会收敛一点,没想过才过去二个多月,又有人忍不住了。 “安安没什么事,只是一些皮外伤,倒是他把一个同学的胳膊打脱臼了。”女老师也被夏久胜的反应吓住了,他定了定神,“你最好马上来一趟学校,其它孩子的家长已赶到学校了。” “好,我马上过来。”听安安伤得不重,夏久胜松了一口气,他一把拿起衣服袋子,飞快跑出大通商城,往车站方向跑去,嘴里反复交代女老师:“在我到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安安,知道吗?你是老师,要保护学生的安全,明白了吗?” 挂完电话,夏久胜已在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等到一班虞城直达樟塘镇的大巴,爬上车子,找个位置坐下来,夏久胜的脸色依然青着。 赶到学校,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事情过去这么久,学生和家长的情绪已安抚了下来,只有参与打架的几个学生,被叫到了教导处,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至于那个胳膊脱臼的学生,已由教导主任陪着家长,送去医院了。 “安安,你怎么样?。”夏久胜一进来,没有去理会其它家长和老师,冲过去俯身抱住弟弟,急切地问道。 “哥,我没事。”安安脸上青了好几处地方,此时他倔强地抿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因为看到哥哥而流下泪水,偏过头去故意不看哥哥。 看安安脸上的淤青和红肿,嘴角也破了一块,夏久胜心中的暴戾之气怎么样也难以压制,他慢慢站起来,扫向其它家长,一字一顿地问:“哪几个孩子对安安动过手,站出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不依了,她站起来,伸出纤细的手指,怒气冲冲地指着夏久胜骂道:“一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怪到别人头上,明明是你弟弟动手先打作人,你还意思倒打一耙!” “你闭嘴。”夏久胜蛮横地瞪了她一眼,看屋里有一个像是安安老师的女孩子,走过去问:“刚才是你打电话给我吗?” 那个女人看夏久胜带着血丝的眼睛,也有点害怕,左右看了一眼,见还有两个家长没有附和她,悻悻地坐了回去。 “是的,你好,我姓陈,是安安的班主任。”那个年轻的女老师是安安的班主任陈老师,她毕业才三年,今年第一次带班级,经验明显不足,碰到学生打架的事,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教导主任出面,把事情压下来了。“对不起,是我没有把孩子带好——” “他们为什么打架?”夏久胜没兴趣听老师道歉,他收了怒气,面无表情地问老师:“总有一个原因的吧!” “我问了很多遍,他们都不肯说。”陈老师无奈地说。 “安安,你来说,为什么打架?”夏久胜蹲在安安面前,和言悦声地问。 安安依然木着脸,不肯出声,见哥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他们在教室里跟别的同学说,哥哥是坏人,在镇上读高中的时候,就跟流氓混在一起,经常跟人打架,还被警察抓进关起来派出所——” 原来弟弟打架,还是为了自己? 第20节 夏久胜一把搂住弟弟,在他背上轻轻的安抚着,看弟弟哭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心中的阴郁越来越重。 他无法接受弟弟受一丁点委屈,何况这委屈还是因他而起。他低声劝慰道:“安安,他们是骗你的,你怎么相信了——” 等弟弟的哭声小了,变成了轻轻的抽泣,他慢慢把弟弟抱起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转身望着两个孩子,平静地问:“是谁教你们这样说的?” 这些话,孩子肯定想不出来,必定有大人参与。 两个孩子虽然也有伤,但是明显比安安好得多,这个时候被夏久胜这样盯着,也害怕起来,身子往边上的父母身上缩了缩,仿佛找到了安全感,一个孩子胆子大一点,忽然看了眼旁边的孩子,脆声嚷道:“不是我们说,是周博文告诉我们,是他叫我们这样说的——” “周博文是谁?”夏久胜皱了皱眉,问道。 “他去医院了。”陈老师在一边回答道。 这么说,这件事是那个去医院的孩子挑起来的?夏久胜在一边的空位置上坐下来,找到了源头,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周博文的爸爸,就是上次被哥哥打的那个人。”安安在夏久胜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原来如此。 “陈老师,安安我抱走了,那个周博文的医药费,我会出的,但是请你转告他的家长,这件事还没有完。”夏久胜站起来,强势地抱着弟弟往外走,一边对陈老师说道。 陈老师在一边张了张嘴,结果什么也没说,眼睁睁看着夏久胜兄弟离开学校。 等出了学校,夏久胜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让安安坐下来,自己给弟弟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其它地方外伤。 “哥。”安安缩着身子,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安地看着哥哥,湿漉漉的眼睛片刻也不离夏久胜的身体。 他不知道哥哥对自己打架的态度,很害怕因为这样,哥哥不再喜欢自己了。 “你这个笨蛋,亏我给你吃了这么多好东西,连同学都打不过——”夏久胜又气又好笑地瞪了弟弟一眼。“从明天开始,跟哥锻炼,下次有人再敢惹你,继续打他——” “嗯,知道了。”安安见哥哥没有生气,马上露出笑脸,大力地点头。 夏久胜拿出空间水,倒在弟弟脸上,给他按摩疗伤,下手很轻,但是安安还是痛得哼了几声,这让夏久胜心疼得要命,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这伤在自己身上。 好在弟弟的伤没有上次赵择中的严重,所以没过几分钟,就退了下去。 明天开始,一定要让弟弟加强锻炼了,他可不想再看到弟弟受到任何伤害。 等脸上的伤全部恢复,他又嘱付弟弟,回家后不要对爸妈说,免得他们知道后担心。 第21章 吃过晚饭,夏久胜坐在沙发上陪弟弟看动画片,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见来电显示居然是赵择中的号码,夏久胜一愣,把手机放在一边不想理它,又犹豫着拿起来,纠结了一会,最后终于按下接听键,站起来往外面安静的地方走。 “喂,干嘛!”夏久胜没好气地嚷道。 “在家里做什么啊?陪安安看电视?”赵择中已习惯了夏久胜说话的口气,几天没听到,反而想念那个凶巴巴的少年音,这时候关切地问道。 “是啊!你知道还问。”夏久胜抢白道,见那边很吵,似乎他身边有很多人。“你在哪里,怎么会这么吵?” “我在电影发布会的现场。”赵择中语气中带着兴奋,大声回答道。“这是我投资的第四部电影,今天终于顺利地开机了,忙完这件事,就可以松口气了。” “你不吹牛会死啊!”夏久胜受不了地骂了一句。“看电影发布会就看电影发布会好了,一定要说自己投资的,你以为投资一部电影几十万几百万够了啊,那可是几千万几亿的投资呢——” “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所知嘛。”赵择中被夏久胜骂,并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长得这么帅,有没有兴趣在这部古装电影里客串一下,扮个公子哥或者小少爷什么的——”赵择中调笑道。 “我才没兴趣。”夏久胜冷哼一声,“谁不知道要做明星,就要被导演潜规则啥的,我可不想同老男人老女人上床。” “你这个傻瓜,这个电影,是我投资的,所以我最大,导演都是我挑的,怎么还有人敢潜规则你,如果真的有人能潜你,也是我潜你。”赵择中被他逗笑了。“怎么样?陪哥哥睡一觉,哥哥给你安排一个好角色?” “你在找死啊!”夏久胜气呼呼地骂道。 “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有人惹你不高兴了?”赵择中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 “没有。”夏久胜不想说。 有什么事,都得自己解决,他还不习惯跟人诉苦。 “是不是安安发生了什么事?”赵择中听他的声音里,僵硬地没有一丝回暖的意思,猜测道。 也只有家人出了事,才能让这个男人,一下子全身长满了利刺,如果是他自己的事,他反而能忍则忍,能低头就低头。 “没事。”夏久胜还是硬邦邦地回答。 “那好吧,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你自己当心。”赵择中已肯定是安安出了事。不过事情应该不大,否则这个男人不可能还有耐心跟自己瞎聊。“对了,我寄了一些玩具给安安,你明天收一下。” “哦。”听到是给安安的,夏久胜的心软了一下,停了一会,他别扭地说道:“谢谢你。” “又不是给你的,客气什么。”赵择中想像得到夏久胜此时别扭的表情。他心情愉快地准备挂断:“那不聊了,晚安。” “晚安。”夏久胜回道。 ※※※ 晚上夏久胜又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葡萄完全成熟了,夏久胜把它们全部摘下来,装了满满两箩筐,看到这些颜色紫得发亮口味绝佳的水果,心里又开始犯愁,这么多的葡萄,应该如何处理? 现在可是冬天,家人自己吃没关系,如果拿去外面,都没有办法解释来源,所以送人或者去卖,肯定是不行的。 忽然想到以前似乎在网上看到过,有人买了葡萄在家里自酿葡萄酒,不知道难不难? 他从空间出来,打开笔记本,查相关的资料。 网上介绍的方法很详细,也很容易操作,夏久胜松了一口气,既然自酿葡萄酒没有难度,那就好办了,留二十斤给家人吃,其它的全部酿酒得了。 在屋里找容器,这么大的盆罐非常难找,最后在后院找到几个黄酒坛子,想到除了金属的,别的材质的容器都可以用,就把它们洗了洗,拿到了空间。 又用空间的水再洗了洗,倒过来沥干水,空间的葡萄虽然很干净,夏久胜还是忍不住在空间洗了洗,将干净的葡萄沥干水份,去掉梗,抓一把放进坛子,捏破皮后丢在坛里,等全部这样丢进坛里,已是大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夏久胜找来几张保鲜膜,将坛口绑住,又找来一根牙签,在保鲜膜上刺了几个小孔,给葡萄酒透气,这样葡萄酒也算初步完成了,以后只要时不时地打开盖子,将浮在上面的葡萄浮皮压下去就行了。 看时间不早,夏久胜回到屋里,准备睡觉。 想到明天一早,要跟安安一起锻炼,夏久胜将手机定了闹钟。 ※※※ 第二天一大早,夏久胜就把安安叫起来。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安安揉揉惺忪的眼睛,不解地望着哥哥。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才六点钟,离起床还早,这个时候他睡意正浓,真不想起来。 “起床,跟哥哥去跑步。”夏久胜不由分手,把衣服塞到弟弟手,掀开了被子。 安安委屈地缩了缩手,真冷。抬头看到哥哥严肃的表情,一声不响地爬起来,乖乖地穿起了衣服和裤子。 兄弟两人洗漱后,从后院走出,往大岙方向跑去。 初冬的早上,这个时候天才蒙蒙亮,薄薄的雾笼罩在四周的田野山岗,吸入鼻子,凉凉的却很提神。 刚开始跑时,安安觉得很累,他勉强地张着腿,跟上哥哥明显放慢的步伐,渐渐的,安安的身体开始发热,双腿也有了劲,不再气喘如牛,反而全身说不出的轻松。 夏久胜观察着安安的反应,见弟弟终于适应了奔跑,放下心来。 安安最近吃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他从空间种出来的,灵气充足,但是安安身体一直不好,又缺乏锻炼,所以吸收得很慢,大多数营养,都积累在身体的各个内脏器官里,只有足够的运动,才能加快身体吸收。 “安安,累不累?”从家到大岙,跑了一个来回,差不多三公里了,夏久胜低头望着弟弟,问道。 “哥,我不累。”安安中气十足地说。 此刻他的身体四周,望过去蒸气腾腾,热气从衣服里不断往外冒。因为血液循环加快,小脸红扑扑的,汗水沿着鼻子不断往下滴,但是安安反而觉得这样很舒服。 他虽然已经十岁,但是长久以来,一直被当成病罐子保护起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身体充满活力过,安安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声音格外大声响亮。 “那就好。”夏久胜的嘴角慢慢张开,笑容越来越大,他满意地拍拍弟弟的后脑,“那好,我们再跑一趟。” 跑完后,夏久胜带着弟弟到卫生间洗澡,脱光衣服的弟弟虽然依然瘦,但是已不像以前瘦得那么病态,小小的身子,带着些健康的红润,夏久胜担心弟弟双腿会受不了,帮弟弟揉了揉大腿,但是看弟弟确实没有不适,就放下心来。 早饭夏久胜依然煮了粥,这次是黄鳝粥,这个东西最补血。对安安这样的年纪最有帮助,安安也很喜欢这个味道,吃了一碗,又补了一碗。 空间里的黄鳝长得很快,大的都有二斤多了,夏久胜捉了两条,就足够煲一大锅粥了。 夏妈妈听说兄弟两人一起去锻炼了,担心地看了小儿子一眼,见他精神比平时都好,也就放下心来。 ※※※ 快递公司将赵择中寄来的礼物,送上门来的时候,安安正坐客厅里,边看动画片边陪两只小狗玩。 当然,除了安安,还有邻居家的两个孩子,最近可能是夏久胜的贿赂效果,也可能是因为家里有网络电视,能看到别人家看不到的动画节目,所以只要休息天,总有小孩子,愿意上门来玩。 当满满一车玩具从车上卸下来,一个一个搬进屋时,安安和两个小伙伴惊呆了。 自行车、电动平衡车、滑板、弹跳高跷、蹦蹦球、遥控飞机、轨道火车、溜溜球、风火轮、魔方、拼图、弹子棋等等等等,还有一些大家叫不出名字,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的玩具,反正孩子能玩的东西,几乎一扫而空,全部寄来了。 “哇哦——”随着一件件从纸箱子里拿出来,三个孩子发出一声又一声,高分贝的兴奋尖叫,在一边不知所谓地拍着手,跺着脚,摇着身子,实在是快乐得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身体了。 夏爸爸夏妈妈在旁边帮忙一起拆,一边拆,一边暗暗咋舌,这堆东西,怕有上百件了吧,像溜溜球,就有好几个款式,像自行车就有两辆,一辆是山地车型宽轮的的,一辆是赛车型窄轮的。这个小赵,买这堆东西,怕是花了几万块吧。 夏久胜看弟弟快乐的样子,心里也被喜悦填得满满的。他将隔壁的小客厅整理了一下,将这些玩具整齐放在墙角,方便弟弟随时拿来玩。 安安迫不及待的拿了辆遥控飞机,控制着直升飞机往院子里飞去。飞机有好几辆,汽车也有好几辆,另外两个孩子见状,也各自讨要了一辆,跟在安安的后面,往外边开去。 “这个孩子,这样乱花钱,家里不会管他吗?”夏妈妈把最后一个纸箱打开,将里面的玩具拿出来,然后把纸箱压扁,一个个叠起来,嘴里不安地问夏久胜道。 “有钱人任性。”夏久胜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他早就觉得赵择中是个败家仔,花钱的时候,从来不懂心疼,碰到真应该用钱的时候,却又莫名其妙地抠得要死,反正这个败字仔愿意花钱在弟弟身上,他也不会拒绝,大不了下次有好东西,回报他一些就是了。 “别乱说。”夏妈妈白了儿子一眼,人家对安安这么好,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的。 顿了顿,夏妈妈又警告地瞥了儿子一眼:“你可别学他。” 虽然她也感激小赵,但是这种花钱习惯,她可接受不了。 “我的钱全在妈妈手里,想学坏也没有机会。”夏久胜嘻笑着搂了搂妈妈的肩。 “你知道就好。”夏妈妈将手中的纸箱子整理好,拿一根绳子绑在一起,等下次收废品的人来了卖掉。“钱我要存起来,给你们兄弟两个造房子——嗯,还有以后结婚娶亲用。” “嗯。”夏久胜应了一声。 自己现在才十九,离结婚还早,但是自己不喜欢女人这件事,总有一天要向父母摊牌的,想到到时面临的尴尬和为难,夏久胜的情绪低落下来。 “久胜哥,久胜哥。”又有几个村里的熊孩子跑进来,抬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夏久胜知道他们肯定看到了安安三人玩的遥控飞机,也想玩,指指隔壁地上的一堆玩具,挥手道:“你们想玩什么,自己拿,只要别弄坏就行。” “知道了。”孩子们哄然答应,冲过去抢自己心仪的玩具。 第21节 看他们全部兴高彩烈的样子,夏久胜的情绪好了点。看时间还早,决定去晒场再学一会车。 ※※※ 当天下午,夏久胜接到了安安的班主任陈老师的电话,说那个周博文的家长,主动提出夏久胜不必支付孩子的医药费,也希望夏久胜原谅孩子的调皮,不要再追究这件事。 夏久胜听完后,哼了一声,这是表示他怕了? 陈老师又表达了歉意,说自己的教学经验浅薄,没有很好地处理学生的矛盾,造成了这个后果。 夏久胜听懂了,这是陈老师希望他就此放手,不要闹下去了。想着安安以后还要在学校学习,确实不适合过份得罪班主任,夏久胜也就同意了。 当然他一再强调,这是看在陈老师亲自打电话调解的份上,才同意放过他们,否则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易解决。 陈老师在一边感激地道谢。 她确实很害怕夏久胜揪住这件事不放,要知道如果事情闹下去,不但她的绩效工资会扣掉一块,还会影响她以后在学校的考评,如果分数低,可能连担任班主任的资格都没有了。 放下电话后,夏久胜揉了揉额头,这件事这样结束也好,安安以后怎么样,还要靠他自己。 不过从今天锻炼的效果来看,安安的身体迟早会超过他的那些同学,那时候,就不是他们想不想欺侮安安了,而是看安安想不想欺侮回来了? 这个时候,院子里全是熊孩子,拿着自己喜欢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夏久胜估计村里的孩子,至少有一半来了,夏久胜烦恼地扶扶额头,这么多人,叽叽喳喳地吵得他头都疼了。 他是希望有孩子陪安安玩,但绝不是办个游乐场。现在这个规模,绝对超出他的预料了。 但是又不能赶人走,都在同一个村,大多数都粘亲带故的,有的孩子年纪比他小,辈份比他还大,他看到还得叫叔叔呢。 无奈地看了一眼,他干脆眼不见为净,去晒谷场学开车去了。 第22章 连续学了几天车,夏久胜总算掌握了一些决窍,可以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战战兢兢地开着上路了。 陈师傅坐在旁边,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有些人天生对机械没有感觉,学车自然特别慢,但那多数是指女人或者年纪偏大的男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身手敏捷、阳光帅气的男孩子,居然也有这样的问题。 夏久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堂哥夏久兴已在陈师傅的指点下,通过了所有考试,过几天就能拿到驾照了。 天越来越冷了,他也希望自己快点学会,在下霜前拿到驾照,买一辆车,这样就可以天天送安安上学了。 至于夏爸爸夏妈妈,只来过几次,结果也差得很远,夏爸爸毕竟是跟机械打了十多年的交道,车子摸索了两天,就独自开上路了,把夏久胜看得眼都直了。至于夏妈妈,则连每个开关也没搞清楚,学会开车,估计遥遥无期了。 或者夏爸爸会是家里第一个拿到驾照的人,那送安安上学的事,要交给他了。 ※※※ 这天晚上,下起了大雨,躺在床上,听到雨打在房顶的声音,又密又急,这在冬天,是很少见的。 天微微亮,夏久胜就起了床,雨早已停了,外边湿气很重,夏久胜穿上雨鞋,先去竹园的鸡棚里看鸡。 鸡到晚上全躲进棚子里,现在挤在一起,倒是没出什么事,朝棚顶看,也没有漏水,夏久松松了口气。 晚上在那里守夜的文文和奇奇,看到夏久胜,摇着尾巴冲过来,身子亲热地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夏久胜心情愉快地蹲下身,伸手分别在他们头上摸了摸,给了他们一个无声的肯定。 两只狗来夏久胜家,差不多三个月了,可能是因为经常吃到灵气充足的食物,看起来比普通的斑点狗来得高和壮,现在体重都超过50斤了,样子憨憨的,夏久胜知道这只是表像,其实凶悍得很,几天前,跟同村一个孩子一起来的一只凶猛土狗,被文文咧着牙齿一声恐吓,就吓得落荒而逃,再也不敢上门了。 离开竹园,夏久胜又跑到后院去察看,毕竟昨晚上又是狂风又是大雨的,他担心大棚出事。 还好,大棚建得也很牢固,没有被大风刮倒,外面的薄膜也没有被大风掀开,夏久胜放下心来。 后院的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枯叶,排水沟水也满了,一些鱼不断地在水面跳来跳去,有的还跳到了地面。 夏久胜把跳到地面的鱼捡起来,活的好的丢回水里,快死的直接拿个面盆装起来,今天又可以吃鱼了。 水里的鱼明显多了不少,看来昨天又有很多鱼,趁下雨水满,从水库洄游到这里,夏久胜又是高兴又是担心,这条沟还是太小了,挤了这么多鱼,氧气肯定不足,难怪有一些跳出了水面。 等天晴,水里的情形恐怕会更糟,很多鱼会因为缺氧而浮头,有的甚至会闷死。 怎么办?夏久胜搔搔头。 忽然注意到这条沟跟那个池塘,只隔了两米多远,何不把它跟池塘挖通,这样的话,可以自由调节鱼的多少了。 说干就干,夏久胜拿来一把铁锹,避开大棚,在棚的间隙,挖出一条二尺多宽的沟,排水沟本身比池塘位置高,挖通后,水潺潺流入池塘,以后不但养鱼方便,排水也方便多了。 很快地,沟里的水和鱼少了一大半,夏久胜又往沟里倒入空间的水,排水沟又恢复平常的样子。 池塘里的水质比不上沟里的,夏久胜不得不也在池塘加入一些空间水,想了想,空间的螺蛳田螺,也繁殖了不少,干脆放到池塘里,给鱼做饲料。 看身边没人,夏久胜只留了一些田螺和螺蛳在空间做种子,其它全部倒入池塘。 空间里上次看到的泥鳅苗和黄鳝苗,现在也大到筷子粗了,想了想,夏久胜取了一半出来,养在池塘里。 池塘里加入这些鱼,其实还是很少,不过等它们长大后,就能初具规模了。 回到前院,发现果树被刮得东倒西歪,夏久胜找了几根胳膊粗的木头,一端削尖后,敲入果树旁边的地面,把它与果树绑在一起,有它们做固定的木桩,风就吹不倒果树了。 ※※※ 吃完早餐,送走国大的货柜车之后,夏久胜和爸妈整理了一下菜地,补种上秧苗,回到屋里。 上午捡的鱼,差不多有半脸盆,全部自家吃太多了,夏久胜挑了一些大小均匀的,装在塑料桶里,又装了半篮菜,提着往大伯家走去。 大伯家,大伯、大伯母和爷爷奶奶都在,此刻坐在堂屋里,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 看到夏久胜进去,大伯母首先站起来,接过侄子手中的东西,笑道:“阳阳怎么又给我们送吃的来了啊!” 夏久胜笑了笑,把屋里的人都叫了一遍。 大伯母心善,对他们这些晚辈都好,所以夏久胜兄弟跟她亲近。大伯人也不错,只是不太会表达,有时候显得难以接近。 反倒是爷爷奶奶,对他依然淡淡的。 夏久胜有时候想,或许在别人看来,爷爷奶奶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迷信,相信自己兄弟是他们前世的冤家,所以这世来讨债,折磨父母,但是夏久胜更愿意相信,他们这样做,只是知道自己要跟老大老小过,所以对老二家冷淡,老大老小才会更死心蹋地地照顾他们吧! 否则,同样是自己生的孩子,真的会完全不爱吗? 对于老人这种心思,夏久胜只觉得心寒,所以他才更愿意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阳阳,你坐。这次你久兴哥能这么快考到驾照,多亏你了。”大伯感激地说。 “那是哥自己有本事,——你看我,学了几天,还是只敢在晒谷场开,公路都不敢上。”夏久胜坐下来,笑着自嘲道。 “他能有什么本事。”大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主要是那个师傅人好,负责肯帮忙。我听说别的驾校师傅,可不管这些,你送礼,别人才勉强帮你——” “那也要哥学得快才行。”夏久胜还是不愿意居功。 “你呀,就是帮了人,也不肯承认。”大伯可不糊涂。“当初你久蔷堂姐去学车,前后花了七千块钱,还用了近半年时间,才把驾照办下来。你哥这次学车,分文不花,还不到一个月就能拿到驾照,大伯知道全因为你了。” “我们是自己人,大伯客气什么。”夏久胜被人这样子说,有点坐不住了。 “就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奶奶忽然在一边插了一句。 “久兴哥去上班了吧。”夏久胜被奶奶的话噎了一下,顿了顿,转换了话题。 堂哥夏久兴几天前已有了工作,在虞城市一家电信公司里,担任人力资源部招聘助理,也是小叔介绍的,工资待遇都不错,夏久兴一家都很满意。 “是啊,一早上班去了。”儿子终于找到这么满意的工作,大伯母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 “久兴哥是高材生,有好工作也不奇怪。”夏久胜听说堂哥每天从家出发,去虞城上班,有些奇怪。“他每天回家住啊,公司没有安排住宿的地方吗?” “听说以后会有房子安排,暂时不够宿舍分配,要自己找地方住一段时间。”这确实是美中不足,大伯母叹了一口气。 “这里到虞城,要坐近二个小时的车,久兴哥要辛苦一段时间了。”夏久胜吸了一口凉气。 那种单位,每天八点上班,也就是说,堂哥六点得起身了,这在冬天,确实很辛苦。 “所以你久兴哥说要买车,我们又不赞成,一家人正在为这件事烦恼。”大伯无奈地说。 “哦。”夏久胜随便应了一声,这是大伯他们的家事,他没资格说三道四。 “老大,你要我怎么说你?久兴是男孩子,在城里工作,一些必要的体面,做父母的必须给他办,如果你们不出钱,那就拿我的棺材本,去给他买辆车好了——”老太太气呼呼地说。 “妈,我们不是不给他买,而是他还小,现在刚工作,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大伯劝慰道:“等工作几年了,他自己有了点积蓄,生活也稳定下来了,那时买不是更好?” “那你们就这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天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心疼?”老太太怒气冲冲地说。 “怎么会不心疼,妈,他可是我的儿子。”大伯依然好声好气地跟老太太讲道理。“路远,怕辛苦,可以在虞城临时租一间房子嘛!” “你们是不是不愿意你儿子天天回家,陪陪我这个老太婆,所以巴不得他住在市里,啊?”老太太忽然光火了,站起来用力地拍着桌子。 “妈,你消消气,建国没有这个意思。”大伯母连忙站起来,走到老太太后背给她顺气。 夏久胜暗暗叹了一口气。 难怪妈妈说老太太回家,一家人就不得安宁了,以前自己还小,不太明白,现在才真正懂得妈妈的意思了。 在老太太的威逼下,大伯最后不得不答应拿出钱来,给儿子买一辆十万出头的商务车。 ※※※ 回到家里,把这件事说给爸妈听,夏妈妈沉默了一会,说道:“买辆车也行,反正你大伯家里,也存了不少钱,买得起。” “等爸爸拿到驾照,我们也买一辆。”夏久胜笑着把身子趴在妈妈的背上。 “不行,钱得先存着,要买车,门都没有。”夏妈妈回头朝两人瞪起了眼睛。 “存钱干嘛!”夏久胜笑道:“我们现在每个月都有十多万收入,买辆十多万的车,绰绰有余了,过年后再存三四个月,等五月份天气好转,把这房子拆了,造一栋漂亮的别墅。等这些事都解决了,我们就没有其它大开销,可以安心存钱了。” “你倒有本事,花这么多的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夏妈妈想了想,拒绝道:“我不同意。” “妈。”夏久胜跟她磨。“省钱是没用的,大不了我们努力点,另外多赚十万买车的钱好了。” “你说的容易,钱哪有这么好赚!”夏妈妈哼了一声。 “你还不信你儿子的本啊啊!”夏久胜嬉皮笑脸地靠着妈妈坐下来。“你一定没算过,单是竹园养的鸡,一只至少可以卖二百块钱,这里就有十来万了。沟里的鱼,少说也有几千斤,我现在打通了池塘,等过年时,所有的鱼捞起来,卖个二三万没问题。” “现在说没用,等你把钱卖到手再说。”夏妈妈还是不松口。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夏久胜笑着跟妈妈击了一下掌,就这样约定了。 ※※※ 当天上午,夏爸爸夏妈妈去了田里,夏久胜都在空间里忙碌。 人参种子早已发芽,被他种下去了,现在已长成幼苗,一包种子,出了有三百多株。枸杞树都长一米高了,上面全是嫩绿的叶子,听说枸杞叶是好东西,煮汤来吃,有明目补肝等作用,什么时候摘点下来,给家人尝尝。何首乌的藤蔓长得很快,差不多有半米长了,看来过年前就有收获。只有石斛,似乎长得特别慢。 两百只鸡,大多数都在下蛋了,现在夏久胜在空间多了件事,就是捡蛋。这几天拿了一些炒给家人吃,爸妈以为他是哪里买来的,也没怀疑,只说这鸡蛋味道好,是真正的土鸡蛋。 不过只给家人吃,天天吃也吃不完,得想办法找个地方卖掉,好在放在空间,两三个月也不会坏。 忽然想到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每年年前,亲戚之间都会送一些特产做年礼,或许送这些鸡蛋也不错。 第22节 那些捡来的小动物,已变成了大动物,成年后的样子,夏久胜基本上认得出来。大多数都是狗啊猫啊,夏久胜对这些兴趣不大,所以也没有上网去查。 让夏久胜意外的,里面居然有一只是藏獒,这让他有些为难,这种狗在乡下地方,不方便养,如果不小心把人咬伤了,那就麻烦了。他知道藏獒可是非常凶残的,连狮子都能咬死。 当初捡它们回来,是想养活了卖钱,但是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幼稚了,动物小时他连品种也认不出,自然不知道能卖给谁,现在成年了,这些动物也只跟他亲近,卖出去也好,送人也好,估计都会跑回来。 算了,反正自己还养得起,就先让它们在空间呆着吧。 夏久胜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了,做事太随心所欲,不像别的创业者,到农村后,都有完整周详的规划,而他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可以说完全是瞎搞,如果没有空间这个利器,估计自己也养不活。 看来得买几本书看看,或者去别人经营的农庄取取经,好好规划一下以后的经营方向了。 晌午的时候,夏久胜从空间出来,下楼进厨房,准备做午饭,接到了二舅的电话,原来是表哥出事了。 一个小时前,表哥祝彬宇从镇上出来,骑了自行车打算去下面一个村,指导冬小麦种植,经过樟塘镇老街时,被几个人堵在一个僻静处,他问原因,这些人不由分说,围上来对着他拳打脚踢,然后一哄而散。 祝彬宇忍痛爬起来,发现小腿已疼得无法站立,打电话报警,又给家里打了电话,警察一直没来,二舅倒是先赶到了,见儿子这付样子,急忙把他送到了医院。 拍片后,发现左小腿骨裂,骨膜撕裂损伤,需要住院治疗。身上还有多处淤青和红肿,这倒问题不大,养养就好了。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二舅自然要跟亲近的亲戚说一下。 第23章 听说表哥受了伤,夏久胜吃了一惊。 表哥是吃公家饭的公务员,在镇农技站工作,这个工作可以说与世无争,正常情况下,不会与人发生这么大的矛盾,难道是另有隐情?夏久胜饭也顾不得做了,急忙骑上那辆三轮摩托车,往镇医院赶去。 赶到医院,表哥祝彬宇已躺在了病床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左小腿打了石膏,高高地搁在枕头上,让小腿的血液倒流,脸上鼻青眼肿的,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面也有不少淤青,看起来非常吓人。二舅妈坐在床头,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二舅妈,表哥。”夏久胜上前轻轻唤了一声。 “阳阳来了啊。”二舅妈一见外甥,仿佛一怔,接着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可是一张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夏久胜连忙上前搂住二舅妈,扶住她坐下来,嘴里连声安慰道:“别担心,二舅妈,表哥没事的。” 二舅一家,跟自己家最亲近,所以夏久胜从没当他们是外人,表哥祝彬宇也像是自己的亲哥哥。 可惜表哥性子软,比较老实,跟夏久胜玩不到一块,他喜欢干的一些调皮捣蛋的事,也很少跟表哥讲。 “妈,你哭什么嘛。”表哥抬起身子,烦燥地嚷了一句。 可能是说话太用力,扯动到了嘴角的伤口,话未说完,表哥就疼得哧哧直吸冷气。 “你躺着,别说话。”见儿子疼得呲牙咧嘴,二舅妈顾不上外甥,急忙上前按住儿子,心疼地说。 夏久胜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表哥的受这么重,绝不是简单口角引起的。 “表哥,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在夏久胜想来,表哥这个年纪,正是多事之秋,有时候因为多看了某个女孩子一眼,就会与人起口角,这种争风吃醋虽然莫名其妙,但是男人多数是盲目的,为此打架斗殴也是常事。 自己作为弟弟,问这个虽然不合适,但是表哥吃了亏,他岂能置身事外,不替表哥找回场子。 所以夏久胜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祝彬宇仰面躺着,没有表情也没有回答,等了一会,才把头转过来,定定地望着夏久胜,平静地反问:“阳阳,你听说过江浙省办公厅下发的三改一拆实施意见吗?” “啊?这是什么东西?我没听说过。”夏久胜一愣,表哥的反问搞得一头雾水。 “就是说,省厅下发了一个文件,要在我省开展行动,清理违法建筑。”祝彬宇解释道。 “哦。”夏久胜应了一声,表哥这样说就容易理解了。又疑惑地反问:“可是这个跟你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跟我的事有关系,也跟你家有关系。”祝彬宇冷静地说出口。 “表哥,你说得明白一点。”夏久胜的身体一下子绷直了,脸上露出了少有的严肃表情。 他并不是傻瓜,表哥的话里,透露出一个明显的信息,表哥这次被打,很可能跟上面这个文件有关,而这个文件下来后,又影响到他家的利益。 也就是说,表哥很可能是为了维护他家的利益,而被人打了。 “你们村委送上来一份名单,里面是夏家庄村需要强拆的房子户主,姑夫的名字,就在上面。”祝彬宇轻声说道。 “什么?”夏久胜惊得站了起来。“我爸的名字也在上面,为什么?” “上面写的理由是,违法占用耕地。”祝彬宇的声音非常缓慢,字字清晰地传入夏久胜的耳中。 夏久胜只觉得一阵热血往上涌,他知道那个村支书不怀好意,也一直提防着他打自家的主意,没想到他比自己想像得更狠,居然想把他一家子,直接从那块地上撵走。 他想霸占那块地,然后交给自己人种菜赚钱吗? 看来他也算到了自家从这块地上的收益,所以打算借这个文件,直接动手抢了。 自己还是太年轻,对人性的丑恶,看得不够深,以为凭着空间这个作弊器,就可以在农村种田致富,不知道自己早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了。 怎么办?他低着头,紧皱着眉头在屋里转着圈子。 二舅妈在一旁听着,脸色也是越来越沉重。 “这件事本来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知道我女朋友在镇政办工作,能接触到一些文件。”祝彬宇又解释道。 表哥的女朋友,他自然知道,今年过年时,表哥还带她来家里作客,是一个长得非常清秀的女孩子,性子也好,跟家人都容易相处,二舅和二舅妈都很喜欢她,算是把关系定下来了。 “那他们打你干什么?”夏久胜不认为这些人为了他家的这块地,连自家的所有亲戚都恨上了。 “我觉得他们这是以权谋私,所以把这件事捅到书记那里去了,书记在办公会上公开质问镇长这件事。你知道,镇长和书记一直不和,两人争权争得厉害。”祝彬宇说道。 “哦。”夏久胜点了点头。 原来这件事,又涉及了上面的争斗。表哥无疑是站在书记那边的,所以引起了吴镇长的不满,打他只是一个警告。 “阳阳,这件事有点麻烦,恐怕不好解决,你回去跟姑姑和姑夫商量一下,早做准备。”祝彬宇劝道:“你们不是有亲戚在甬城规划局工作吗?问问他们,能不能找找虞城市的人,把这件事压下来,要知道所谓违法建筑,还不是他们随便裁定,你家的房子都造了二十年了,还说是违建,真是笑话了。” “我知道了,表哥,这件事谢谢你。”见表哥这个时候,还关心自家的事,夏久胜感激地说。 至于给不给姑夫打电话,夏久胜还没有主意,或许回去跟爸妈说了之后,听听大伯一家和爷爷妈妈的意见才行。 “自家人客气什么。”二舅妈在一边说道。 “嗯。”夏久胜应了一声,心里感觉很温暖。 同样的话,今天奶奶也讲过,但是讽刺的是,两人讲这话的目的完全相反。 “阳阳来了啊。”二舅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了几个袋子,随手放在床头,跟侄子打招呼。 里面装的是生活用品,表哥要住院,舅妈自然要在医院照顾他,现在天冷,不能这样在医院过夜,二舅刚才回家了一趟,取来晚上在医院过夜的东西。 “嗯,二舅。”夏久胜现在知道了表哥被打的原因,看到二舅,心里很内疚,这次表哥受伤吃苦不说,还连累两位长辈跟着担心难过。 “没事,你表哥养些日子就好了。”二舅以为夏久胜在为表哥难过,反而安慰道。 “嗯,警察来过了吗?”夏久胜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没有。”表哥在一边回答,“估计指使那些混混的人,早跟派出所串通好了,警察不会轻易现身的。” “快两个小时还不来?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夏久胜气呼呼地说。“难道以为抱上镇长的大腿,就万事大吉了,不怕被书记盯上,拿他们开刀啊。” 既然关乎书记和镇长的斗法,这些人盲目站队,无疑是愚蠢的,上面的人或许一下子不能分出胜负,但是拿下面的人开刀,还是很容易的。 夏久胜虽然不太懂得官场的权谋与争斗,但是一些常识还是有的。除非你早就跟紧了某位大人物,否则过早站队,只会死得快。 “或许他们以为镇长那边赢定了呢!”祝彬宇忽然冷笑了一声。 “好好养你的伤吧!掺和这些事做什么——”二舅瞪了儿子一眼,教训道:“你好歹也是个吃公家饭的公务员,嘴巴上要有个把门,别什么话都讲出来——” 二舅还不清楚儿子被打的真正原因,在他想来,做人就应该踏踏实实,不去惹事生非,如果事情临事,能忍则忍,能躲则躲。表哥的性格,其实就是二舅的翻版。 门吱地一声被扭开,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人,趾高气扬地走进来,眼睛故意不看屋里的人,翻着白眼嚷道:“谁是祝彬宇啊——” “是我。”表哥冷冷地应了一声,“你们来得还真及时啊!报警都快两个小时了,才赶到这里。” “啊哟,还有精力管闲事,看来精神不错嘛!”一个警察斜了他一眼,嗤笑道:“既然身体没什么大碍,那就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做个笔录吧!” “你们眼睛都瞎了吗?这付样子,还叫身体不错?”夏久胜在一旁怒气冲冲地嚷道。 见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夏久胜对他们的观感直接跌落到地上,看来警察里面也不全是好人。 “你又是谁?”一个警察凶狠地瞪着夏久胜,凶巴巴地问。“想教我们警察怎么办案吗?” “不是,不是,小孩子不懂事。”二舅急忙走过来,把夏久胜往身后推,拿烟出来递给两个警察,并解释道:“我儿子今天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心情不好,请你们原谅。” “总算有个明事理的人。”那个警察接过烟,搁在耳上,嘴里冷哼了一声,算是借梯下台,走到床前,摊开手中的笔录本,开始问表哥案发过程。 表哥这时候也看出来了,如果自己继续跟他们斗气,他们很可能借题发挥,把自己搞进派出所,到了那里,自己还不是随便他们摆弄,一个眼前亏吃定了。所以平复心情,把事情的前后过程讲了一遍。 等问清案情,他们又找医生问了表哥的伤势,记录下来后,离开了这里。 “这群人渣。”表哥看他们走远,恨恨地骂了一句。 “这么大的人,还是这么毛毛糙糙,连忍一时之气都不懂。”二舅训斥道。 “你教我怎么忍?这些人根本是跟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表哥气呼呼地说。 “就是因为他们是地痞流氓,你才要忍,如果他们能文明执法,你发再大的火,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二舅语重心长地说道。 “二舅说的有道理,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夏久胜觉得二舅说的非常有道理。 “不说了,我肚子都饿死了。”表哥嚷道。 “我去买饭吧。”夏久胜闻言,主动站起来。 现在他能帮二舅一家的,也只有跑跑腿了。 “那阳阳就辛苦你了。”今天发生了这些事,二舅二舅妈也是心力交瘁,现在坐下,身子都懒得动了。 “没关系。”夏久胜摇摇手。 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起来,夏久胜一看是妈妈的号码,才想起自己来这里,都忘了跟爸妈说,他们一定担心自己去哪里了? “妈。”夏久胜按下接听键,叫了一声。 “阳阳,你在哪里?”电话里妈妈的声音里透着惊慌,嘴里急促地说:“村支书刚刚领了一些人来,说是要拆我们家的房子,你爸在前面拦着,快要跟他们打起来了?” “什么!”夏久胜大吃一惊。表哥刚跟自己讲要注意这件事,没想到他们这么急迫,已经去家里了。“妈,你别担心,我马上回来。” 放下电话,来不及解释什么,夏久胜急忙向二舅一家告辞。二舅一家已听出他家发生了什么,所以也连声催促他快走。 夏久胜几步跑下楼,冲到三轮摩托前,发动车子,急急往家里赶,心里的担心像火烧般往上涌,只能暗暗祈祷父亲平安,家人不要受伤。 车子开得快,半个小时的车程,夏久胜十几分钟就赶到了,远远看到家门口,围着一些看热闹的村人,院子大门开着,似乎里面有人在推搡,两只狗汪汪地叫着,现场乱成一团。 等车子在院子前停住,夏久胜从车上一跃而下,几步跑进院子。 只见大伯大伯母正跟村支书夏国庆和其它几个男人争着什么,爷爷奶奶站在边上,一付又气又急的模样,而爸爸则坐在墙角的椅子上,头发凌乱,脸上也有伤痕,一条腿额在旁边的矮凳上,夏妈妈蹲在旁边,正担心地跟夏爸爸说着什么。 第23节 第24章 “爸,妈。”夏久胜顾不得叫其它亲人,几步冲到爸爸身边,一把扶住爸爸的身子,紧张地问:“爸,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你爸爸说腿疼,刚才被人拿棍子砸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了骨头?”夏妈妈一见儿子回来,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站起来红着眼圈说道。 “是谁动的手?”听到有人居然拿棍子砸爸爸,夏久胜脸色铁青地站起来,望着夏国庆以及四个陌生的年轻男人,问道。 “就是那个高个子,他说狗咬人,要打狗,却打在你爸爸的腿上。”夏妈妈气愤地说。 “这么说,他们是有意上门闹事来了?”夏久胜望着正与大伯争论的那个高大男子,一步步走过去,忽然一个跃起,一脚踢到他肚子,把人蹬得连退两步之后,四脚朝天摔倒。 “哪只手打我爸的?”夏久胜一个起落,站在那人面前,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肚子上。 村支书夏国庆和另外几个工作人员,正与夏大伯他们说着什么,见夏久胜忽然动手,把一个人工作人员打倒了,急忙冲过来嚷道:“别动手,他们都是国家工作人员,打他们就是妨害公务——” “打我爸也是他们的公务之一?”夏久胜的双眼危险地眯起,紧紧盯着夏国庆,“我怎么不知道,现在还有这样国家干部,专门上老百姓家打人的?” “那是因为你家违法用地,依照上面的规定,必须拆除,你爸爸抗法不依?”夏国庆强辩道。 “哼,是吗?现在法律是你家说了算?”夏久胜一脚踩下去,脚底板还在那人的肚子上转了几下,疼得那人杀猪般嚎叫起来。 “告诉我,你是哪只手打我爸爸的?”夏久胜再次问道。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用力,夏久胜却收了力道,不敢用内力,否则一脚下去,那人就得去见阎王了。 “放开他,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另一个工作人员,双手里拿着根一米多长的自来水铝管子,高举过肩头,站在夏久胜的身后,对着他威胁地叫道。 “你打过来啊——”夏久胜轻蔑地回头瞥了他一眼,将踩在人家肚子上的脚放下来,猛地向后一个斜踢腿,将那人的身子扫了一个踉跄。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铝管,在他身上重重砸了两下,随手丢在一边,瞪着他骂道:“你继续来啊。” 见夏久胜眨眼间,就教训了两个高大男人,动作干净利落,把这些人都看傻了。 同村的人,都知道夏久胜能打,但是没想到他的身手好到这个地步,这根本像是电影里的情节嘛。 “久胜哥打得好。”几个在一旁看热闹的毛孩子,早就看傻眼了,此时哄然叫起好来。 “夏久胜,你打算抗法吗?”夏国庆脸色变了。 这次来,他带了四个高大的男人,就是希望震慑住夏久胜,让他同意搬离这里,这样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没想到,这些人在夏久胜面前,连水花都泛不起,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夏国庆,你能代表法律吗?”夏久胜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厉声地问道:“你是派出所所长,公安局局长?还是法院院长?什么时候,一个村支书,也可以这样大言不惭了——” “就是,就是。”村里还有几户人家,也被通知到要拆房子,这个时候一起站出来,大声地嚷道。 “这是根据省里下达的文件,做出决定的。”夏国庆强撑着说道。 这群乡巴佬,跟他们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用上级部门来压服他们。夏国庆相信,真正敢跟上级部门对抗的人,少之又少,夏家庄这种偏僻的乡村,大多数人都老实怕事。 “我不管,是不是该拆,不是你说了算。”夏久胜鄙夷地斜了他一眼。“现在请你们马上离开我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四个男子,虽然有人吃了亏,不过夏久胜下手轻,并没有伤到他们的筋骨,此时见夏久胜嚣张的样子,心底的阴狠也勾起来了,于是四人对望一眼,手里各拿着一根棍子,慢慢向夏久胜靠近,打算一起围攻他。 “阳阳小心。”夏大伯和其它家人,现在已退到屋檐下,看到他们的行动,担心地叫了一声。 “没关系。”夏久胜随手朝后挥了挥。 这些人打伤了爸爸,自己的火气还没有完全出够,如果他们愿意主动动手,那给他们一顿教训,也算师出有名了。 “上。”领头的男子一挥手,冲上来围住夏久胜,手中的棍子,夹头夹脑,往夏久胜身上招呼过来。 夏久胜身子一扭,一低身,右肘已撞在右边那人的胸口,那人一声痛呼,仰面跌倒。 这次夏久胜没有再客气,所以那人被击中后,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夏久胜没管他,身子已到了另一个人跟前,错身避过他砸过来的棍子,脚一蹬,把对面的人一脚踢出几步远,一屁股坐倒。 夏久胜看也不看对面那人,身子一扭,脚往上踢,脚尖踢到身后人的额头,那个扶头痛叫一声,身子软倒,夏久胜冲到唯一站着的那人面前,伸手一巴掌甩过去,将他甩得身子打了几个旋,最后头晕目眩,缓缓扑倒。 见他们全部倒地,夏久胜还不解气,拿过棍子,在每个人身上重重砸了一下,把棍子丢到院子墙角,指着他们骂道:“滚——” “夏久胜,你会后悔的——”夏国庆过去看了一眼倒地的人,见他们只是受伤,没有生命危险,一边扶着他们站起来往外走,一边不甘心地骂道。 “再叽叽歪歪,我连你也一起打。”夏久胜盯着这个罪魁祸首,凶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不放。 夏国庆被夏久胜的眼睛这样盯着,心底一阵发寒,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错了没有? 可是现在跟夏久胜家已彻底交恶,出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继续往下走了。 几人一走出院子,看到门口的石子路上,几个警察正往这里走来,心中大喜,扬声叫道:“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这里有人袭击公务人员——” ※※※ 看着儿子被警察铐走,夏妈妈咬着嘴唇,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因为太用力,嘴唇都被咬破,血一滴一滴流下来,染湿了胸前的灰色棉衣,她也一点都没察觉。 夏大伯他们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没了主意,只能劝着弟媳妇先把夏爸爸送到医院。 夏爸爸腿被打伤后,一直忍着钻心的疼,没有叫出来,现在看儿子被带走,只觉得身上所有的伤痛一下放大了无数倍,额头背上不断冒出黄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下来。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夏爸爸抬上三轮摩托,夏妈妈这里才回过神来,匆匆跑到楼上,拿了一床被子下来,垫在夏爸爸身上,由夏大伯开车,夏妈妈和大伯母坐在后面,一起往虞城市第一医院赶去。 夏久蔷没多久也听到这个消息,他急忙关了店,我老公方培根开着面包车,往虞城赶去。 看过医生,拍过照,确定是小腿骨折。医生给正了骨,上了夹板,送到病床。 给家里两位老人报了结果,让他们放心,家人这才发现午饭也没有吃,又急急忙忙去买午饭。 ※※※ 陈绍峰吃过午饭,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假寐,最近土管处烦心事非常多,搞得他心力交瘁。 从副职升到正职,他已在这个部门,工作六年了,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男人,自然不希望在这个位置呆一辈子,所以已在运作规划局副局长的职位,眼看离成功越来越近,上面却来了一个三改一拆的文件。 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陈绍峰清楚这一点,说到底,哪个城市哪个乡村哪个企业?没有一些违规用地的地方呢?只要做得别太出格,大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能做到这一点的,都是身后有些能量的人。 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拿起手机,见是回乡下的岳母的号码,他按下接呼键,叫道:“妈。” “绍峰啊,打扰你午休了。”夏奶奶客气地说。 “妈,你别这样说。”陈绍峰知道岳母性格,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发生了急事,“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上午村里有人去老二家,说他家的房子是违建,要拆掉,老二跟他们闹起来,受了伤,阳阳因为老二受伤,把一些工作人员打了,现在被抓进了派出所。”老太太脑子很清楚,几句话就把事情有说清楚了。 “哦,二哥的伤重不重?”听说有亲人受伤,陈绍峰担心地问。 “去医院拍了片子,说是小腿骨断了。”夏奶奶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儿子被打断腿,做母亲的终归是伤心的。 “别难过,妈。”陈绍峰劝道。“下午上班后,我问一问虞城那边,看他们怎么说。” “嗯,麻烦你了。”夏妈妈听女婿软声劝慰自己,心里好受了些。 “阳阳的事问题不大,估计很快就会放出来的。”陈绍峰倒不担心在派出所的夏久胜,毕竟这算不上多大的事,最多关一天,也就放出来了,派出所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 “我是怕他吃亏。”老太太无奈地说,他实在不喜欢阳阳这样的性子。“你知道阳阳的性格,我怕他会把事情闹大。” “我知道了,妈,我会尽力想办法的。”陈绍峰也知道岳母不喜欢二哥一家,但他谨慎惯了,自然不会随着岳母说阳阳的坏话。 “那就麻烦你了。”老太太识趣地停止了唠叨,女婿不是儿子,又做了官,不是她可以随便指使教训的。 “嗯,你等我的消息。”陈绍峰说道。 放下电话,陈绍峰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清楚村干部处理这种事的猫腻,无非是要好处,挑软的柿子捏,只要他给那边的同行打个招呼,村里得了通知,就会放行了。 二哥家的房子,是建在菜地上,这一点他很清楚,说到底,那种坡地并不算正经的耕地,所以处理起来容易,如果真的是水田改成建筑用地,并且没有经过上面批准,那处理起来就棘手了。 闭上眼睛想重新休息一阵,可是脑袋乱糟糟的,一点睡意也没有,只好站起来,到卫生间洗了个脸,回到办公室,站在窗前。 上次上舅子回来,带回一些蔬菜,说是老二家种的,味道不错。老婆炒了之后,一家人吃得很香,味道确实比外面买的好无数倍。 又听说老二家,现在光种菜,一年就可以赚几十万,甚至远远不止,对老二家的变化,陈绍峰不是没有奇怪过,还甚至专门打电话给大侄女久蔷。 久蔷跟他们夫妻一直亲近,有事从不瞒他们。 这一次久蔷却没有细说,只说久胜现在认识的朋友,层次很高。 言下之意是,夏久胜能种菜赚钱,是那个朋友在帮忙。 这让他更加好奇,追问之下,久蔷却不肯明说,说是怕二叔家会不高兴。陈绍峰知道老二家在这些亲戚眼里,一直是最穷也是最不被他们看重的,什么时候,连快言快语的久蔷也忌讳他们了? 如果他们真的遇上了贵人,那真的是他们的福气。就是不知道这个贵人是什么层次的,如果能在这件事上,帮他一点忙,那他对新职位,就更有把握了。 看来得抽时间去岳家一趟了,陈绍峰暗暗打定主意。 第25章 夏久胜被警察带回派出所。 这算是二进宫了,不过这一次,他的运气显然没有第一次那么好了。 进了审讯室,警察并没有把他的手铐摘下来,也没有人给他做笔录,只有一个长得非常粗豪的警察,坐在他对面,用要吃了他的眼神瞪着他,希望他害怕。 夏久胜平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很怕警察,但是现在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或许因为修炼出神识后,精神力强大了无数倍,他们这点小儿科的把戏,根本不够自己瞧。 见他们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夏久胜干脆闭上眼睛。 呯的一声,那个粗豪的警察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好小子,打了人还敢这么嚣张,你真以为我们是吃素的啊” “那你们是吃什么的?是吸老百姓的血还是吃老百姓的肉?”夏久胜睁开眼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 “好个伶牙利齿的小鬼——”那人被他气乐了。“看来不给点一点苦头吃吃,你以为我们是请你来吃饭的?” “那就来吧!”夏久胜无所谓地笑道。 今天的事,给夏久胜很大的刺激。他一直以为,自己有了神秘的空间,又修炼出了神识,等于成了半个修炼人,只要他低调处事,任何人都左右不了他,没想到,一个村支书,就让他陷入了险境,连爸爸受伤,都没有办法陪在身边。 原来在权力面前,他既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更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家人。 “小子,那可是你自找的。”粗豪的警察残忍地一笑,向旁边的瘦高警察示意了一下,旁边那人走出去,随手关上了门,粗豪的警察从墙上摘下橡胶棒,握在手里,得意地晃动着,趁夏久胜不注意,猛地往夏久胜背上砸来。 夏久胜有了神识,只要注意力集中,即使闭了眼,也能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身子向后一仰,橡胶棒砸了个空。 旁边那个警察离开,夏久胜猜他是关监控去了,这样最好,自己动点手脚也不会留下证据。 身子后仰的刹那间,他双手一用力,手铐已被他扭得变了形,他随手把手铐丢入空间,劈手夺过警察手中的橡胶棒,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按住椅子上,照着他身上肉多的地方打去。 那个警察又没什么功夫,被夏久胜按住打,立即痛得鬼哭狼嚎。夏久胜知道这里隔音效果好,外面听不到,不再收手,狠狠地在对方的大退内侧、小腹、屁股、后背等地方又抽又戳。 直到他听到对方的嚎叫声越来越弱,知道差不多了,才收了手。 第24节 将橡胶棒在对手身上擦了擦,除去自己留下的指纹,施施然地站起来,回到了椅子上。 那个粗豪警察见夏久胜松手离开,才忍着痛站起来,可是身上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人啊,下手居然比他这个老手都黑。 “还有什么手段,继续使出来啊!”夏久胜翘起二郎腿,抖了抖脚尖,冷冷斜了他一眼,讥笑道。 “你——”那个粗豪警察畏惧地望着对面的煞星,连狠话都不敢放,只是身子慢慢朝后退,等到门后手一碰到扶手,扭开门就朝外踉跄跑去。 “你怎么了?”瘦高警察此时从电机房走过来,看到同伴的样子,不解地问。 “别说了——”粗豪警察摇摇手,嘴里发出哧哧地痛呼声,只觉身上除了头,全部都疼。“痛死我了。” “他不是被铐住了吗?怎么你反而被他打了?”瘦高警察惊讶地问。 “他有功夫,手铐根本铐不住他。”粗豪警察狠狠地白了瘦高警察一眼,如果早知道那小子这么能打,让他留在那里打手,自己离开好了。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粗豪警察心里乱成一团,不禁问身边的同事:“现在怎么办?” “既然打不过,那就把他这样关着,不给他吃东西,看他饿几天后,还有什么功夫使得出来了——”瘦高警察阴毒地说。 “好,就这么办。”粗豪警察听了,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倒不担心夏久胜会逃跑,如果他敢这样做,那事情反而好办了。 于是他们把夏久胜带到拘留室里,锁上门后就离开了。 夏久胜这个时候反而静下心来,他坐在地上,考虑着自己下一步的行为。 至于吃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担心,晚上没人的时候,去空间一趟就行了。 ※※※ 到了下午两点,陈绍峰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虞城市的同学。 听他说明来意,老同学倒是很热心,告诉他别着急,他马上去问一问情况。 既然陈绍峰信誓旦旦说不可能是耕地,解决起来就容易了,就怕老同学开口,要他做违反制度的事,那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后果了。 陈绍峰见老同学满口应承下来,就放了心,又寒暄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 赵择中他们投资的电影终于在沪市开拍了。 今天上午,他们几个投资人一齐赶到沪市的外滩边,参加开机仪式。 现在国内拍电影,也越来越重视仪式,整个过程前前后后花了两个多小时,才顺利结束,赵择中不耐烦这些,只是在记者见面会时,露了下脸。 午饭自然是在自家位于外滩边的国际大酒店的餐厅吃的,演职人员加上嘉宾,摆了八桌。那些演员知道越择中是主要投资人,又是国民老公,找机会靠上来敬酒,混个脸熟,赵择中自然知道这些人的目的,能推的都推了,只是象征性地和几个特邀嘉宾喝了几杯酒。 赵择中的酒量并不好,中午喝了酒,下午就犯困,于是跟几个死党打了声招呼,叫前台给自己找了间客户,就爬上床睡觉去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房间有动静,赵择中以为自己还睡在夏久胜家,眼睛也懒得睁开,嘴里咕哝道:“阳阳别吵,让我再睡一会。” 忽然听到嗤的一声轻笑,像是年轻女孩子的声音。这在赵择中耳中像是起了一个炸雷。他一下惊醒过来,仰起身子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一个女孩子正背着他在脱衣服,似乎等一下打算爬上他的床跟他睡一起。 赵择中平时习惯裸睡,所以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即使被子掀开,也不会感冒。此时见一个陌生女人在屋里,他哪里还敢睡着,随手扯过被子卷住身子,坐起来喝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赵总,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马上就忘记我了。”女孩子见赵择中醒了,停止了脱衣,转过身子娇笑道:“刚刚我们还一起吃过饭,我还向你敬过酒呢!” “你是这部电影的演员?”赵择中随手拿起床头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嘴里继续问:“那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听说你一个人在睡午觉,怕你寂寞无聊,就来陪陪你呗!”女孩子见赵择中没有生气的样子,认为有戏,笑道:“人家可是很自爱的,到现在还没有谈过男朋友呢——” “那可真难得。”赵择中将内衣往身上套,一边笑道:“可惜我睡够了,准备要起床。” 话音未落,外面已有人把门打开,客房服务员领着一个男人走进来。 “四少。”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健壮男人,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挺拔的身姿,刀刻般的线条和饱满结实的肌肉,无不在提醒着别人,他是一个有强大力量的男人。 “先把她的手机留下来,看有没有乱拍东西,然后通知导演,换演员。”赵择中此时已没有再跟她玩下去的心情,冷下脸来吩咐道。 刚才没有发火,是因为怕女孩子拍了自己裸身睡觉的照片,如果被自己吓跑了,他光着身子也无法追出去,万一照片流传出去,那他的名声就臭了。 “好的,四少。”男人依然面无表情,动作却很快,一把将那个女孩子的手臂反转到背后,从她身上摸出手机,随手打开看了看,脸上马上阴冷下来。 “不要啊,四少。”那个女孩子一听,大骇,一边挣扎一声叫道:“我只是跟四少开个玩笑,别赶我走啊!” “通知酒店的总经理和保安队长,查清楚谁这么大胆?敢勾结外人,未经我允许放人进我的房间?不管查到是谁?一律开除处理。”赵择中从贴身保镖的脸上,知道这个女孩子肯定拍了很多自己睡着后的不雅照片,心中怒火上涌。“你们先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我错了,四少,饶过我吧——”女孩子在保镖手里拼命扭动,身子不断往地上滚,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不断地求饶。 “滚——”赵择中已不耐烦了,厌恶地喝道。 这些女的,总是想方设法,往他身边靠,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有这个本钱,可以爬到他床上,从此麻雀变凤凰。从来不会考虑他的感受,自己是不是喜欢被陌生女人这样骚扰。 如果接近的方式正正当当的,他还会客气一点,能帮就帮一点。而这个女孩子,胆敢买通酒店人员,擅闯他的房间,还拍他睡后的不雅照,那就不单纯了。 所有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只会反感,绝不会客气。 等赵择中穿好衣服,到卫生间洗了个脸,走出房间的时候,外面的走廊上已站了几个人。 保安队长和总经理都在。他们此刻脸无血色,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做为国际大酒店的最高层,他们每年赚的并不少,所以也不愿意因为犯错,丢了这份工作。 如果被国际大酒店因为犯错开出去,名声肯定也会影响,哪里还有同行敢用它们。即使敢用他们,这种高等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想再找同样的工作,谈何容易。 赵择中挥挥手,往电梯走去。“这件事你们自己去解决,把结果告诉我一下。” “是,四少。”几人见赵择中没有大动干戈的意思,都松了一口气。 “管理得抓一抓,否则国大的名声要砸在你们手里了。”赵择中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几人的泠汗又要流下来了。 四少虽然没有骂人,但是这敲打可是实实在在的,如果再有下次,肯定不是这样有话有商量了。 当天晚上,赵择中在微薄上发文:“在自家酒店住宿,居然被陌生女孩子摸进屋。这样的管理水平,我也是醉了。” 网上一下子炸了。 各种各样的留言都有,有笑的有骂的有起哄的。 最经典无疑是一个网友的留言:“我发起飙来连自己都骂。” 真是一针见血,把赵择中的中二病揭得清清楚楚。 他的家人倒是一笑置之。 别看这条微博是在骂自家酒店,但是凭国民老公在网上的号召力,它等于是在给国际大酒店,做了一回最大的广告。 ※※※ 祝彬宇受伤住了院,他的女朋友钱小丽,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先去医院看望自己的男友。 见男友身上的伤痕,性格爽直的钱小丽气得直骂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祝彬宇倒是看开了,劝女朋友别生气了,好好工作。两人考上公务员都不容易,如果因为得罪上面的人,被开除公职,那就得不偿失了。 今天下午大姑一家的遭遇,他已全部知道了,这件事,正说明了民与官斗,永远是老百姓吃亏的道理。 钱小丽也不傻,自然懂得男友的意思,于是坐下来,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祝彬宇也没瞒他,将知道的全说了。至于村里为什么要拆大姑家的房子,他的猜测是,大姑家种菜赚钱大容易了,所以有人想占为已有。 “这帮畜生。”钱小丽听完,忍不住骂了一句。 ※※※ 安安放学回家,没有看到哥哥和爸妈。只有大伯母守在家里,看他回来,接他去自己家吃饭。 十岁的安安很敏感,他预感到家里出了事,就跟在大伯母后面,问大伯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伯母不敢说出真相,怕安安年纪小会受不了,只告诉他你爸爸生病了,你妈妈和哥哥陪着去虞城看病了。 爸爸病了吗?安安的不安一点都没有减少。 等吃了晚饭,他一个人回到家里,熟练地给竹园里的鸡喂了食,然后关紧所有的房门,一个人上了楼。 上了床,安安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哥哥到底怎么了?安安卷着身子,缩在被子里眼泪汪汪地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坚信哥哥一定是出了事,否则不管有多忙,哥哥都会安排好自己的晚饭和睡觉,即使回不了家,也会打电话到大伯母的手机上,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一个人在家里担心。 忽然他有强烈的冲动,希望自己快快长大,那样哥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可以马上赶去哥身边。 他在被窝里一边流泪,一边握着小小的拳头发狠。 明天早上起来,一定要多跑一圈,他要让自己快点长高长大。 第26章 第二天,钱小丽去镇上上班,主任通知她,暂时休息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上班?等办公室通知。 钱小丽一怔,这是停了自己的职? 想发火,又想起男友昨天劝自己的话,忍了忍,一声不响地转头出了镇政府。 回家吗?钱小丽骑在电瓶车上犹豫不决,昨天晚上回家后,妈妈一直在她耳边唠叨,说祝彬宇这个人居然跟上面做对,太不识时务,这样的人不够稳重,不是个可以嫁的男人,劝女儿和他分手。 如果自己现在回家,妈妈肯定认为自己是受祝彬宇连累,更会劝自己跟他分手了,搞不好还会去男友家骂街。妈妈虽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但是事关女儿的幸福,她也豁得出去。 钱小丽烦恼地叹了口气,这件事其实要怪自己,如果当初看到那份文件,自己不跟男朋友说,后面的这些倒霉事,不是不会发生了吗? 可是看到了不说,自己又过不了内心那一关,毕竟那是男友嫡亲的姑姑姑夫。 怎么办?她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给男友打电话?不合适,男友现在已经够烦心了,自己把这件事告诉他,不是让他雪上加霜吗? 都怪上面那些人,一天到晚尽想着害人。钱小丽恨恨地想。把这些人全抓起来就好了。 对啊。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急忙站起来爬上电瓶车,车子一路往夏家庄开去。 ※※※ 第二天上午,网上突然流传着这样一则消息:乡村少年建乌托邦农家小院,被不明权贵看上限期搬离。 这刚消息刚开始在有限的几个微信圈流传,慢慢地传播开来,很快几大门户网站都进行了转载,只因这个文字不多的新闻下面,有几张农家小院的高清图片。 第一张是远景图,在冬季灰扑扑的村庄映衬下,夏久胜家门口的那枝藤本蔷薇,依然开着娇艳的花,让冬季本来就颜色变得灰暗的乡村,多了些亮眼的景色。 第25节 第二张是后院图,排水沟里自由游动的鱼,配上边上错落有致的鹅卵石,让那些在都市里,厌倦了快节奏生活的年轻人,有种马上在那里坐下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冲动,而旁边高大的樟树、水杉树,在水边的空地上,投下一个个阴影,让人浮想联翩,如果夏日在树荫下,搬一张躺椅,拿一本看爱的书,旁边放一杯冰镇果汁,那该是何等惬意的生活。 第三张是一张蔬菜大棚图,连绵几十个大棚,提醒着读者,这家主人因为大棚,生活应该过得很富足和闲适,这也更容易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不择手段,想将这个小院据为已有。 最后一张是大棚图,那是夏久胜给自家种植瓜果蔬菜的地方,里面到了冬季,依然像在秋天,各种各样的瓜果挂满枝头,红的蕃茄和草莓,绿色的青瓜和秋葵。紫色的茄子,白色的香瓜,色彩艳丽的让人忘俗。 所有读到这刚新闻的人都发出惊叹:这哪里是农家小院,根本就是世外桃源嘛!如果是在春夏秋季,那鲜花开满院和硕果挂满枝头的时候,该是如何美丽的一付场景啊。 于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年轻人,不停地在下面发表自己的看法,并转发,使它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没多久,那个农家小院的地址也被人肉出来了。 到现在为止,大家都以羡慕调侃为主,毕竟房子被权贵看上,如果能卖出一大笔钱也不错,甚至有人调戏,房子的主人这是走了狗屎运。 唯有一些仇富的网民,依然带着恶意,在下面狂喷那些权贵。 到了下午,这则消息稍稍平复了一点,可是很快出了续集,而且是非常劲暴的续集:小院男主人被打断腿住院治疗,乡村少年关进派出所生死不知。 这一下,新闻的性质全变了,上午流传的温馨画风一下子消失不见,所有人能想到的唯有强权和血雨腥风。 当然,这刚新闻传播得更快,不到一小时,整个微博转发量就达到几十万,至于那些门户网站,因为有顾忌,在没有确认消息前,反而没有第一时间进行转载。 ※※※ 夏国庆第一时间看到这则新闻,心里一紧,这件事怎么这么快,就被人捅到网上去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如果引起有心人的关注,那事情就大条了? 夏国庆年纪虽然大了,对网络这一块并不陌生,从给儿子买回第一台电脑后,他就经常在网上看新闻,也懂得网络的可怕,很多阴暗不法之事,只要被网络曝光,除非你有非凡的权势,能快速把事情压下来,否则在网络舆论下,很少有人能有好下场。 看来自己是疏忽了,轻估了夏久胜一家,本来他以为夏建军胆小老实,夏久胜年轻不懂事,只要用点手段,就能轻松把他们从那个地方撵走,没想到夏久胜会反抗得这么激烈。 现在已没有退路,夏国庆很清楚这一点。 怎么办?去跟吴镇长说,只怕换来一顿臭骂,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儿子打了电话。 夏祖光此时也在看这则新闻,作为夏家庄出去的年轻人,他自然不会陌生那些基层干部的行事方式,但是事不关己,也只当新闻看了,手机响起来时,看到是父亲的号码,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爸,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夏祖光抱着侥幸心理问道。 “爸碰到了一件麻烦事,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夏国庆的声音有些低沉,对儿子,自然没有遮遮掩掩必要,所以开门见山地说。 “爸,夏久胜家的这件事,不会是你搞出来的吧?”夏祖光吃了一惊。 “你也看到新闻了?”夏国庆不答反问。 夏祖光一阵头大。爸爸不说,那就表示默认了。 “爸,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夏祖光皱着眉头埋怨道。 他有强烈的挫败感,父亲都这把年纪了,居然做事这么不经大脑,难道他以为现在还是改革开放初期?老百姓什么都不懂,随他们基层干部乱捏乱拿来啊! “你不知道,夏久胜一家,光那个大棚,一年就可以赚七八十万呢!”夏国庆不甘心地说道。 “所以你们眼红了?”夏祖光真的服了。“你是村支书,本来就有义务带领村民发家致富,你倒好,有村民自己种菜致富,不去鼓励,反而动这样的念头,你以为你在夏家庄可以一手遮天啊——” “那你说怎么办?”夏国庆现在也后悔了,财帛动人心没错,如果伸手被人斩了,那后果可不是他承受得起的。 “你把经过详细跟我说说。”夏祖光冷静地问。 于是夏国庆从看到国大来夏久胜家收菜开始,到镇长来村里调研为止,过程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说还有别人参与,夏祖光反而松了一口气。吴镇长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面肯定也有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 “这件事你要跟吴镇长商量,让他找上面的人,把事情压下来。”吴祖光对父亲说道。 “我怕打电话给他,他未必愿意听这样的坏消息。”夏国庆担心地说。 “不管他愿不愿意听,既然他参与了这件事,就得跟你们一道,把这件事摆平。否则事情闹大了,别人会相信,这件事是你一个村支书闹出来的?”吴祖光冷笑道。 “我明白了。”夏国庆听儿子分析得有道理,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事情真能像儿子说的这样,吴镇长把这件事扛起来,那他的压力就小了。 ※※※ 杜高天所在的大学同班同学,也有人把这条消息转载了,所以杜高天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夏久胜的家他自然不陌生,一看到图片,马上就认出来了。那么说事件中被打断腿的男主人,是夏久胜的爸爸,而被关进派出所生死不知的,自然是自己的老同学夏久胜了,想到这里,他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一下课,他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在小舅,问起这件事。 “这件事你别管。”小舅警告外甥说。 小舅是镇上的公务员,说起来,也算是这次三改一拆的执行者,自然明白从省里下来的文件,他们这些基层工作人员,只能老老实实地执行,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外甥同学家既然是违法建筑,那么被拆也是应该的。 “我又不要你开后门,只是想问问你,网上的传言是真的吗?”杜高天没好气地说道。“夏爸爸真的被打断腿送到了医院?夏久胜真的被关进了派出所?” 杜高天被小舅的警告弄得很不痛快,他觉得小舅读书读迂了,只会老老实实照上面的指示办事,没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事准则,这样的人,注定只能做个普通公务员,一辈子爬不上去。 “那倒是真的。”小舅并没有因为外甥的语气不好而生气。“现在全市到处都在拆违建,工作人员和违建主人因此吵架打架是常事,又不是只有他一家。” “哦。”杜高天应了一声。 原来电视上宣传的是真的,三改一拆真的是攻坚战。 放下电话后,杜高天还是不放心,决定明天回家一趟,去医院看看夏爸爸,顺便问问老同学的状况。 ※※※ “小四,你的朋友出事了?”白琪顺推开赵择中门,急促地说道。 “谁出事了?”赵择中丢下手中的文件,问道。 这次来沪市,除了参加电影开机仪式,还要谈一个合作项目,这几天一直在接洽,所以要在沪市多呆几天。 “还能是谁,就是虞城那个小帅哥啊!”白琪顺说完,故意用暧昧的眼神瞟了赵择中一眼。 “阳阳出事了?”赵择中一惊,随即又放下心来,这个人这么能打,做事又这么谨慎小心,能出得了什么大事? “你还以为我在逗你,不相信?”白琪顺被他气糊涂了,走到赵择中的身边,将手机放在他面前,“你自己看吧。” 看到上面的标题,赵择中马上不淡定了。 夏久胜这小子再能打又怎么样,能斗得过国家权力机关吗? 快速看完,他倏地站起来,急急往外走,一边对白琪顺道:“琪哥,我去虞城一趟,项目的事,你跟他们几个继续跟进。” “就知道你会这样。”白琪顺白了他一眼,抱怨道:“办好事早点回来。” ※※※ 虞城第一人民医院。 夏爸爸躺在床上,受伤的脚高高吊起,手里拿着一本小说在翻阅,眼神却涣散着,一直没有把它翻到下一页。夏妈妈木着脸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打算在医院照顾夏爸爸的时间里,把它织完,可是老半天也下不了一针,就这样拿在手里发愣。 “爱娟,别织了,靠着歇一歇吧——”夏爸爸看着才一个晚上,脸上就变得腊黄的老婆,担心地说道。 “这个时候我哪里睡得着。”夏妈妈面无表情地说道。“一闭上眼睛,我的脑中全是阳阳被他们打得血淋淋的样子。在院子里,阳阳把他们打得那么重,现在落入他们手里,岂能不打回来——” “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夏爸爸忧心地说。“听大哥说,妈已给妹夫打了电话,或许妹夫已找了关系,马上会把阳阳放出来呢?” “我也这样希望。”夏妈妈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擦了擦眼睛,哽咽地说:“阳阳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为什么现在刚刚好过一点,就让他遭这个罪啊!” 夏爸爸望着老婆伤心欲绝的脸,眼睛红了又红,转过脸,把眼睛忍了回去。 “叔叔、阿姨。”赵择中这个时候提着一个水果篮走进来,对着夏爸爸夏妈妈叫道。 “小赵——”夏妈妈看到赵择中,就像看到了最亲近的人一样,站起来一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阳阳被抓进派出所了——” “阿姨,你别难过。”赵择中扶着夏妈妈坐下来,“我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才过来的,你们别担心,这件事我能解决的。” 赵择中坐在夏妈妈身边,听他们两个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讲完,心里怒火升腾。 这些人太嚣张了,见夏久胜家种菜赚了点钱,居然就想占为已有,难怪有人说,越穷的地方越黑暗,因为穷地方不是老百姓不懂赚钱,而是被黑恶势力搞的怕了,宁愿过穷日子,至少这样可以平平安安。 赵择中站起来走到走廊僻静处,拿出手机,给在虞城的堂哥打电话。 堂哥是虞城市建设局局长,对虞城的情况应该比较清楚,由他出面处理,肯定比自己去办,更有效率。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他要帮夏家出这口气,肯定会牵扯到虞城的一些人物,不知道会不会对赵家在虞城的布局带来负面的影响。 赵择南听堂弟把事情经过一说,豪爽地笑道:“小四你放心,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不会影响到大伯在虞城的布局吧。”赵择中担心地问。 “当然不会,你以为我们会用这种官场败类吗?”赵择南大气地说。“你知道,虞城市的书记,是你大伯原来的秘书,他来这里还不到半年,掌控不了常委会,或许借这次事件,拿下一些人,也可以敲山震虎,让那些墙头草早点站队。” “那我就放心了。”赵择中松了一口气。“我现在虞城第一人民医院,等一下要去樟塘,你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很快的。如果你现在出发,估计派出的人也会前后脚到了。”赵择南笑道。 “哦,你打算怎么做?”赵择中以为堂哥会让人打电话到樟塘镇里,但是赵择南话里的意思,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会提请纪委派一个工作组,去樟塘调查这件事。公安局也派一个工作组,先把你的朋友放出来,然后再来查警察渎职的行为。”赵择南简明扼要地说。 “那太好了。”赵择中觉得堂哥的安排,比自己想像的都完美,高兴地道谢。“谢谢二哥。” 第27章 赵择中放下电话,回到病房,告诉夏妈妈,自己马上要去樟塘派出所,把夏久胜接出来,问他们是继续在医院里,还是出院一起回家。 夏妈妈听赵择中的意思,阳阳的事能马上解决,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说回家。夏爸爸也觉得反正已上了夹板,在家里养伤也是一样,也赞成回去。 于是赵择中陪夏妈妈去医院办了出院手术,扶着夏爸爸下了楼,不好走的地方,俯低身子背着夏爸爸往下走,夏妈妈在一边感动得眼泪汪汪。觉得阳阳这个朋友,交得值了。 即使自己的侄子夏久兴在这里,也未必能像赵择中这样,肯背着自己的叔叔上楼下楼的。 上了赵择中的越野车,安顿好夏爸爸,车子一路往樟塘方向飞驰。 到樟塘的时候,已近下午四点,夏妈妈这才想起安安也要放学了,就跟赵择中说先去镇小接安安。 车子停到镇小门口,正好到放学时间,看到学校打开大门,学生鱼贯从里面走出来。 夏妈妈下了车,站在车边等安安出来。昨天小儿子一天没见到家人,也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安安。”夏妈妈终于看到安安背着书包出来,大声叫了一声。 “妈——”安安看到妈妈,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激动的神色,一下子冲过来,扑到夏妈妈身上,委屈地叫道。 夏妈妈揉揉小儿子的头。见安安脸上有有伤痕,担心地问:“跟同学打架了?” “没有。”安安不自然地摇摇头,仰头问夏妈妈:“哥呢?” 其实今天到了学校,就有同学把他家发生的事告诉他了,爸爸被人打断了腿,哥哥被关进了派出所。他开始还不相信,但是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同学,都这么说,他不得不信了。 第26节 这件事在网上传得那么广,樟塘镇作为事件的发源地,没理由大家不关心,所以很多家长都在家里说这件事,造成班上的孩子也至少一半知道了。 班上有几个同学用这个嘲笑安安,被安安按住打了一顿,脸上的伤,自然也是对方挣扎时,抓到他的。 夏久安问妈妈哥哥在哪里,无非是抱着侥幸心理。 “我们一会就去接哥哥。”夏妈妈没有回答安安的问题,拉着他的手,上了车。 安安上了车,看到后面的爸爸腿上绑着夹板,眼睛一下子红了,扑过去钻进爸爸的怀里,哽咽地叫道:“爸爸。” “安安乖,爸爸没事的,在家里休息几天就好了。”夏爸爸伸手搂住儿子,柔声安慰道。 这一点安安跟阳阳很相似,很护着家人。作为父母,能有这样的孩子,心里特别安慰。 “叫哥哥。”夏妈妈又指指司机位上的赵择中,说道。 “哥。”安安乖乖地叫了声。 上次赵择中送来这么多玩具,已让他对赵择中的怨念彻底放下了,现在看到赵择中送爸妈回来,就算再不懂事,也明白是赵择中在帮他家的忙,所以这次叫得特别心甘情愿。 “安安乖。”赵择中回头笑了一下。 车子重新启动,往派出所方向开去。 ※※※ 在赵择中离开虞城的时候,市公安局派出的工作组,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樟塘。 这次带队的组长叫李维,正是赵择中初遇夏久胜那天,去派出所看望的朋友,那时候李维还是那家派出所的所长,二个月前,已调到警务督察支队担任副支队长。 这次的事既然跟赵择中有关,局领导就把李维派上场了。李维听明白这次去樟塘的目的,又跟赵择中有关,一刻也没有停留,叫上两个手下,匆匆上路。 在路上,他打了几个电话,已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摸得七七八八。 因为是警车,所以速度特别快,不到一小时,就进了樟塘镇派出所。 樟塘镇派出所的所长,听说上面派了工作组,此时已站在门口迎接,一看到李维的车停下,连忙迎上来。 李维矜持地点点头,没有跟他寒暄,快步朝里面走去,嘴里严肃地问:“那个夏久胜关在哪里?” “夏久胜?”所长晕了一下,他只知道上面有人下来,并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所以一点也没准备,被问到这个名字,明显怔了一下。 “就是夏家庄村事件的那个男孩子。”倒是身边的心腹,清楚这个人,连忙小声在旁边提醒。 是他?所长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镇里有人专门给他打过招呼,要他好好“关照”一下,所以他才叫几个警察把他抓来,准备好好磨磨他的性子,怎么上面这么快就有人过问这件事了? “到底关在哪里,快到我去!”李维懒得跟他演戏,直接黑了脸,喝道。 “小王熟悉这件事,由他带他们去吧!”所长对心腹示意一下,转脸对李维陪着笑:“我这边还有点事,得先去办了,晚上我给李支队接风。” 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了,必须尽快跟镇上通个气,听听他们什么意思,顺便商量一下应付的办法。 李维扫了他一眼,沉默着没有出声,跟那个警员朝拘留室方向走去。 打开拘留室的门,狭窄的空间里,夏久胜平静地坐在地上,似乎在想什么心事,看见有人进来,面无表情地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去没理他们。 “夏久胜,你可以离开了。”李维走到夏久胜面前,和言悦色地说道,并微笑着把手伸向他。 夏久胜抬头望了他一眼,不确定他的真实意思,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确定?” “当然。”李维没有介意他的态度,看夏久胜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松了一口气,又道:“小四估计已来接你了。” 夏久胜胸口一热,原来是赵择中走了关系? 他就知道,他的这些家人,要么是有心无力,要么不会太上心他的事。他都做好了被关上一星期甚至更久的打算。 既然是赵择中露面了,那么这个人或许并不是这个派出所的警察。夏久胜握住他的手,身子一挺站了起来,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 旁边站着的警察并不知道他们说的小四是谁,但是既然是有人出面,把夏久胜保出来,那么想要搞他的人肯定有麻烦了。他站在那里苦涩地想,自己做为所长的心腹,不知道会不会也有麻烦? 一行人往外走去,夏久胜提出要去洗手间方便一下,于是有人带他到二楼的卫生间。 进了洗手间,夏久胜照了一下镜子,其实在里面也没吃什么苦,只是心情受了影响,所以脸色有点难看。他用冷水洗了一下脸,然后用力揉了揉,让脸色看起来红一些,又沾水将头发简单梳理了一下。 赵择中来了,他不想他看到自己一付狼狈的样子,夏久胜难得有这个闲心,来洗手间整理一下仪容。 ※※※ 从里面出来,夏久胜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他向站在门口的李维道了谢,一个人走出去。 赵择中的车已停在了派出所的院子里,夏妈妈和安安,站在车旁,眼巴巴地盯着门口,赵择中继续坐在驾驶室位置上,没有下来。他知道夏久胜的性格,如果现在他的样子不好看,肯定不愿意被自己看到。 夏久胜一走出来,就看到了夏妈妈和安安,眼睛一下子红了。 以前他会不要脸地在妈妈面前闹,像个大人一样为家人挡风遮雨,只是觉得自己长大了,有能力了。这件事发生后,他才惊觉自己的弱小,表面坚硬的壳一下子被打破,软弱暴露出来了。 虽然有个神奇的空间,说到底,自己终究是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一个没有安全感、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阳阳——”夏妈妈抱住儿子,眼泪哗地流下来。 “妈,我没事了。”见妈妈伤心痛哭,夏久胜拍了拍妈妈的背,抿紧嘴狠狠吸了一口气,把已到眼眶,就要流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嗯。”夏妈妈应了一声,又仔细在儿子的脸上和手臂上看了看,见儿子确实没有事,心一下子放下来。 这两天她喝不下睡不着,就怕儿子被人打得鲜血淋淋的,现在一下子轻松起来,仿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重担一下子丢开了,嘴里不断地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哥。”安安走过来靠在夏久胜的身边,仰头叫道。 “安安。”夏久胜松手放开妈妈,低下身子,抱住弟弟,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一把将他抱起来,对弟弟露出轻松的笑脸:“哥没事的,安安不用担心。” “嗯。”安安捧着哥哥的头,仔细地在哥哥的脸上检查着,见哥哥真的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伤痕,才放下心来,然后严肃地说:“等我长大了,一家要把这些欺侮哥哥的坏人,全部抓起来。” “好。”夏久胜用力点点头,鼓励道:“那安安要好好读书,将来做大官,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嗯,我一定会做到的。”安安的脸上没有一丝笑脸,格外认真地说。 “哥相信你,安安加油。”夏久胜与他拉了拉手指。 “去看看你爸吧,他也担心死了。”夏妈妈在一旁提醒。 夏久胜放下弟弟,打开车门,看到爸爸半躺在车上,装了夹板的腿被抬高,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眼底的担心和忧虑怎么也没有办法掩饰。 “爸,我没事了。”夏久胜爬上车,坐在爸爸旁边,望着他受伤的腿,轻声叫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夏爸爸哑着声音说道。 夏久胜抬头看到坐在驾驶室里的赵择中,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低头轻轻地说:“四哥,谢谢你。” 赵择中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他还第一次听到夏久胜这样叫他,真心不太习惯。 以前要么是喂喂地唤他,要么是连名带姓叫他,什么时候夏久胜对自己这么客气过? “你别叫得这么肉麻,我会受不了的。”赵择中做出一付要晕倒的样子。 “赵择中,你是不是想找死?”夏久胜恼羞成怒,身子一个前扑,伸手就一个板栗敲在赵择中头上。 “啊哟,疼死我了。”赵择中扶着头,夸张地叫道。 “阳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小赵——”夏妈妈在车外听到了赵择中的惨叫,连忙走过来,呵斥道。转头又关心地问:“小赵,怎么样?要不要紧?” “没事,就是疼。”赵择中可恶地嘟着嘴。“我这身子都被阳阳打习惯了,忍一忍就没事了。” 安安在外边看赵择中恶心的模样,嗤地一声笑出来。 “妈,你别理他,他是装的。”夏久胜恶狠狠地瞪了赵择中一眼,气呼呼地说。 “你打人还有理了?”夏妈妈白了儿子一眼,抬头看天已黑下来了,叫道:“小赵,我们先回去吧。” “好的,我们回家——”赵择中意有所指地说。 夏久胜没有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并没有排斥赵择中这样说。 ※※※ 到家的时候,帮他们看家的大伯母见夏久胜一家回来,高兴地迎上来。 “大伯母,谢谢你了。”夏久胜第一个从车上下来,感激地说道。 发生这件事后,家里人都不在家,全靠大伯母一家在帮忙,否则卖菜给国大的事会受影响,弟弟也没有人照顾。 “阳阳,你把大伯母当外人啊。”大伯母白了侄子一眼,笑着走到车前,看着夏爸爸侧坐在车上,很辛苦的样子,叫道。“你还是快把你爸扶到床上去吧,伤了腿这样坐着,很难受的。” 夏久胜听大伯母说得有理,连忙回到车上,扶着爸爸下车,赵择中看到,也过来帮忙,两人一边一个,搀着夏爸爸的胳膊,慢慢扶下车。 大伯母帮夏妈妈和安安去后座拿行李,看夏爸爸被夏久胜背在身上,往楼上走去,紧走了几步,跟在他们身后。 进了房间,大家一起把夏爸爸安顿好,夏久胜让妈妈在房间里陪爸爸,自己下楼去做晚饭。 大伯母看没自己的事了,提出回去做饭,夏久胜怎能放她走,连忙叫住大伯母,叫他别去做饭了,他们一家人和爷爷奶奶全过来这里吃,大伯母拒绝了。 自家公婆的德性大家都清楚,过来这边只会添乱,今天夏久胜一家能平安回来,是件开心事,还是别打扰他们的清静了。 夏久胜想了想,觉得大伯母说的也有道理,只好同意了。 反正一家人来日方长,有的是报答他们的机会。 安安这个时候下了楼,老老实实做作业去了,赵择中没事做,在一边陪着他。 夏久胜回楼上自己房间,去空间找食物,今天赵择中帮了这么大的忙,他得用空间最好的东西招待他。 抓了一只鸡,捉了一些泥鳅黄鳝,捞了一条大头鱼,又在一边割了一些蔬菜,摘了一些水果,夏久胜出了空间。 很快,一桌菜做好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痛快地吃起来。 赵择中再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很快吃了个半饱,他放下筷子,迟疑地问夏久胜:“阳阳,能不能给我准备一些这样的食材,爷爷过些日子生日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夏久胜一怔,一时间有些犹豫。 菜当然有,也不是不舍得。问题是老爷子的生日聚会上,人这么多,如果给他们吃到这些菜,自家的秘密等于公开了,只怕从此以后,会后患无穷。 赵择中看夏久胜迟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急忙说:“算了,阳阳,我另外给爷爷准备东西好了。” 跟夏久胜认识的时间虽不算长,也被夏久胜又打又骂过无数次,但是赵择中清楚,夏久胜这个人虽然表面凶,心却很软,只要把你当朋友和亲人了,绝对是个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小气的人,他会犹豫,肯定有他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才恍然明白,夏久胜这个人身上,绝对有无法对人言讲的秘密。 “到时我看看吧。”夏久胜看赵择中这样,反而不好意思了,他想了想,说道。 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阳阳,既然小赵有这个心,你就帮帮他吧。”夏妈妈没那么多心思,见赵择中的要求合情合理,就在一边劝儿子。 夏妈妈已不再把赵择中当成外人,在她想来,这一次如果不是他,阳阳不知道要被关多久,也不知道会在里面吃多少苦,现在这么快毫发无损地出来,完全是赵择中的功劳,她本来就觉得这个长得帅气的男孩子不错,现在更巴不得他是自己的儿子。 “妈,我知道了。”夏久胜应道。 吃完饭,夏妈妈去洗碗,夏久胜拿出手机,把自己出来这件事,告诉关心他的亲朋友好友。 第27节 其实要通知的人不多,同学只有杜高天一个而已,其它人关系没那么近,估计也不会在意。 杜高天已打算明天一早回虞城,看望夏爸爸夏妈妈,顺便看看有没有自己可以帮忙的,听说夏久胜已出来了,连声说太好了。 夏久胜从对方激动的语气里,听出杜高天的情意,心中暖暖的,笑着跟他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给表哥祝彬宇打时,夏久胜有些犹豫,对表哥那样的伤势,自己其实有办法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痊愈,可是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放弃。 在自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前,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秘密。 表哥在此时正躺在病床里,无聊地看着电视。在这里躺了两天,他觉得全身不对劲,可是又没有办法,想站起来至少得一个多月以后。 接到表弟的电话,他连声说好。 他还以为表弟这次栽得这么重,得关很长时间了,没想到能这么快就出来。 ※※※ 当天晚上,赵择中和夏久胜睡在了一张床里。 其实他们房间的床,是一张一米八宽的大床,睡三个人完全可以,何况安安只是个十岁大的孩子,又是大冬天,人挤人缩在被窝里,占的空间很少。 当然赵择中是一人一个被窝,夏久胜和安安睡在一个被窝里。 安安靠在哥哥身上,脸上挂着安心的笑容,哥哥身上有一种让他觉得很舒服的味道,每次在哥哥身边,他就觉得快乐。 赵择中看他们兄弟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而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旁边,有些郁闷,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掀开自己的被角,去拉夏久胜他们那个被角,夏久胜没留意,被赵择中轻轻掀起。 等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背,夏久胜才一惊而起,转身用力拍了一下赵择中偷偷伸过来的手,朝赵择中瞪眼道:“干什么——” “没什么——”赵择中发觉自己竟然摸上了夏久胜光滑的背,讪讪地缩了手。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夏久胜的性向,自己这样做,很容易让他误会的。 “别开玩笑啊,很冷的。”夏久胜像没事人一样,伸手把被子压好,白了赵择中一眼。 赵择中这样做,尽管让他烦恼,却不能表现出来,赵择中这个人有时候没心没肺的,如果自己误会他是在撩拨,那肯定是自我感觉太好了。 自从做过那个春梦,对赵择中的感觉,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纯粹,但是他一直压制着自己,禁止自己往那方面去想。 “阳阳,这件事你打算如何了结?”两个人有默契地安静了一会后,赵择中才轻声问道。 “还能怎么了结?我能被放出来,都靠你在派出所有关系——”夏久胜叹了口气。“我现在才知道,做一个小老百姓,竟然是这么可悲。” “那就把欺侮过你的人,全部抓起来,你觉得怎么样?”赵择中笑着说。 “行啊!”夏久胜配合地说道:“把他们撤职的撤职,坐牢的坐牢,谁叫他们来招惹我?” 说完,夏久胜自己也笑了,现在是晚上,做做这样的美梦,不算犯法吧! 望了一眼夏久胜笑容下面的苦涩,不知道为什么,赵择中的心一牵一牵地痛了。 第28章 市里派了工作组,镇上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大部分人没有这个资格,包括钱小丽一家。 钱小丽被停职的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第二天,钱妈妈就知道了。 钱妈妈一个电话,把正在装上班实际上是躲在闺蜜家的女儿叫了回来,钱小丽看躲不过去,只好老老实实地回了家。 看着女儿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钱妈妈恨恨地冲过去,扯住她的耳朵把她拉到沙发上,心里无奈地想,这个死妮子,到底像谁的?为什么一点也没有遗传到自己的聪明呢? “妈——”钱小丽怯怯地叫了一声。 “我没有你这么笨的女儿。”钱妈妈别过脸,气呼呼地不理她。 “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钱小丽见妈妈的火气不算太大,松了一口气,上前趴在妈妈的肩上,撒娇道。 “你这个蠢东西,以为我在为这个生气啊!”钱妈妈倏地站起来,指着女儿的骂道:“前几天我就警告过你了,叫你离那个祝彬宇远点儿,那个人不靠谱,早晚有一天会倒霉,现在好了,他倒霉了,你又不听我的话,被牵连了吧——” “妈——”钱小丽扁扁嘴,觉得很委屈。 他跟祝彬宇是大学同学,两人在一起都四年了,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何况祝彬宇这个人除了老实一点,其它也没什么缺点,难道就因为妈妈不喜欢,自己得另找新欢,那自己成什么人了。 “你别说了,马上跟我去医院,跟那个祝彬宇当面讲清楚,从此你们各走各的道。”钱妈妈把女儿从沙发上拉起来,拖着她就要往外走。“现在跟他撇清关系,明天我找人去镇上拉拉关系,说不定马上可以上班了——” “我不去。”钱小丽拒绝。 祝彬宇现在这个样子,她还陪妈妈去医院闹,自己还是人吗? “你不听我的话是吧?”钱妈妈威胁地望着女儿。 “彬宇现在还在住院,反正我是没脸去闹——”钱小丽难得地坚持了一回,抵档住了妈妈的威胁。 “你——”钱妈妈盯着女儿半晌,颓然回转身,一下子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心里累。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就是说自己这种情况吧。 钱妈妈是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那时候家里出一个大学生,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那一年,爸妈给她办了酒席庆贺,记得当时所有人都恭维说钱家要出干部了,钱妈妈也以为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在大学里,他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一个长得精神喜欢打篮球的男孩子。那时候镇上有一个副镇长的儿子也看上了她,几次托人上门求亲,都被她拒绝了,即使爸妈一再好言相劝。她也没有一丝波动。 在她看来,一个高中毕业生,一个大学生,无疑大学生更出色,何况那只是副镇长儿子,又不是副镇长本人。自己和男友两个大学生毕业后,或许会有比副镇长更高的职位呢。 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只是一家国企的会计,领着微薄的工资,老公依然在镇中教书,辛苦地带着毕业班。而那个追求过他的副镇长儿子,现在已是虞城市某个部门的局级干部了。 生活就是这样,不会因为你有梦想而改变,更不会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所以女儿读大学时,她一再提醒她,要多长个心眼,要多去比较,要多跟成功的人交朋友,没想到女儿竟然瞒着她,偷偷摸摸谈了男朋友,把她气了个半死。 好在这个男孩子还算争气,顺利考上了公务员,虽然职位并不好,好歹也是吃公家饭的,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禁止她们往来了。 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因为一件与他们不相关的事,两个人都面临着被开除出公务员的危险。 好吧好吧,钱妈妈心灰地想,既然是你自己选择这条路,那以后吃苦受累,你不要后悔就是了。 ※※※ 第二天上午,夏久胜一家刚送走国大的采购车,夏久蔷一家就来了。 二叔家出事后,夏久蔷其实是最不担心的,他相信堂弟有赵择中这个朋友在,镇上的这些小人物就算蹦跶得再欢,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她的猜测非常地准,才过了一天,堂弟就出来了,更重要的是,赵择中也来了。 昨天老妈打电话过来,把堂弟回家的喜讯告诉她,她就问是谁送回来的,当听说是以前来过的那个姓赵的男孩子,夏久蔷就想拉着老公,连夜赶来二叔家,还是方培根拦住了她,说二叔一家刚回来,事情多,就别添乱了,她才忍了下来。 吃了早饭,送儿子上学后,她买了一些探病人的礼品,就拖着老公急急过来了。 “大姐,姐夫。”夏久胜看到堂姐姐夫上门,迎上来叫道。 同是一家人,平时虽然也有亲疏有近,但是出事后,才能真正看出谁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对于这个堂姐,夏久胜感觉就像亲姐姐一样,每次家里有事,她总是第一个赶过来帮忙,昨天爸妈刚去医院,堂姐堂姐夫就赶去帮忙,现在大医院病床难求,爸爸住的病床,就是堂姐找关系搞到的。 当妈妈把这件事告诉他时,她就觉得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回报堂姐一家。 “听说二叔回家养伤,你也回来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总算松了一口气。”夏久蔷仔细地看了看堂弟,见他一切都好,才动情地说。 “谢谢大姐。”夏久胜接过夏久蔷手里的东西,不知道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激,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简单道了句谢,招呼他们进屋。 “自家人,客气什么。”夏久蔷拍拍夏久胜的肩,随意地笑道。“如果要谢,那我还没有谢过你,帮久兴这么快搞到驾照呢?” “嗯。”夏久胜只能应道。转身去厨房拿出空间种的草莓和香瓜,装在盘子里端上桌,“尝尝我在大棚种的水果。” “非常香甜,比我们在超市买的好吃无数倍。”夏久蔷吃了一颗后,惊讶地说。 “喜欢就多吃点,回去时也带些给楷楷尝尝。”夏久胜正感觉无法回报堂姐,见他们喜欢这水果,自然愿意多送些给她们。 夏久蔷笑了笑,堂弟的心意她明白,所以没有拒绝。 坐着聊了一会天,夏久蔷又去楼上夏爸爸身边嘘寒问暖一阵,看时间也近午了,颜久蔷夫妻提出告辞。 夏久胜将水果装了一小筐,让他们带回去,想到方培根是抽烟喝酒的,就把上次赵择中的朋友送来的烟拿了一条,酒拿了一瓶,装进一个塑料袋,塞到堂姐的车里。 方培根推辞了一下,也就收下了。 回到家,方培根拿出烟扫了一眼,随手放进抽屉里准备下次抽,忽然注意到烟的包装上有古怪,居然没有印图案,只写了特供两个字,心里一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特供烟?方培根平时喜欢上网,自然听说过这个东西。 很多都市小说里,都把它当成神器,如果一个人能拿出一包特供烟,估计都没有人敢惹他,因为这种烟代表的是一种身份地位,普通人就算家产过亿,没有深厚的背景,照样没有机会接触到它。 方培根不淡定了,急忙打开电脑,去百度搜索特供烟的样子。 所有特征都跟网上上传的图片一模一样,方培根盖上电脑,手抖得厉害。拿起整条烟,就想把烟盒撕开,盒出一包来,尝尝味道,可是手哆嗦了半天,怎么也没有办法撕下去。 这可是特供烟,网上有个人这样形容他的感受,当初他从朋友那里搞到一包,一直供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只给进出的人看,绝不舍得拆开,成人真正的“特供”烟。 这个说法是好笑,可是又有多少人,一辈子有机会看到它的真实样子啊! 这烟虽然是堂弟给的,想来堂弟也搞不到,只有可能是赵择中或他的朋友带来的,看来赵择中家,不但是首富,背景也同样深不可测。 方培根拿烟在手,像拿着稀世珍宝一样,玩了一阵,最后还是把烟锁进抽屉里,这样的宝贝,还是留着等紧要关头再用吧。 ※※※ 夏久胜回家这件事,经过一些人的嘴,很快传遍了村子。 夏国庆听到后,心里有些发慌。 昨天听了儿子的分析,夏国庆跟吴镇长通了电话,把自己的担心跟他说了。吴镇长也知道这件事经过网络发酵,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也不喜欢夏国庆这种出事后,把责任往上推的做法,但是不得不做出姿态来,稳定夏国庆的心。 夏国庆清楚记得当时吴镇长说过的话,这次夏久胜被抓进去后,在他家的房子问题没有解决前,不可能放他出来。 听吴镇长说得这么把握,所以他已做好了接收夏久胜家房子的准备,就等在村里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让夏建军夫妻搬过去。 难道吴镇长也搞不定这件事?夏国庆担忧地想。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再给吴镇长打个电话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夏国庆一看来电,正好是吴镇长的号码,他连忙按下接听键。 “老夏,事情有变,马上停止运作夏久胜家的房子,想办法去道个歉,争取获得他们的谅解。”吴镇长在那边急促地说。 “为什么?”夏国庆的反问有点有气无力。 “没有为什么?要快,否则我也顶不住了。”吴镇长不耐烦地说。 “知道了。”夏国庆没有等吴镇长回复,挂掉了电话。 果然麻烦了,儿子说的对,他只是个村支书,不能一手遮天。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老百姓也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任你欺压和愚弄,只要你敢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他们就敢跟你对着干。 第28节 如果这个坎过去,他以后一定会改变观念,好好尽到一个村支书的职责,他一个人喃喃自语。 ※※※ 已近中午,夏久胜在厨房刚把淘洗好的米倒入电饭煲,按下开关,赵择中在外面叫,“阳阳,有客人来了。” “谁啊?”随手拿过一块抹布擦擦手,夏久胜走出厨房。 却看到夏国庆拎着一些礼盒,颠着脸站在院子里,赵择中正好奇地望着他,大概在猜测他的身份。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看到夏国庆居然还有脸上门,夏久胜脸一沉,厉声喝道。 “久胜啊,别生气,以前是伯伯做得不对——”夏国庆老脸一红,“现在向你陪礼道歉来了——” 被一个比儿子年纪还小的人这样骂,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会让他好看,现在形势比他强,他不得不伏低身子,争取获得夏久胜的原谅。他知道其它人耳根软,只有这个男孩子难对付。 “呵呵,道歉?”夏久胜冷笑一声,“那可不可以先把你的腿打断,再把你家祖光关进派出所,然后再来谈这件事?” 夏国庆脸一黑,这个夏久胜还真什么都敢说,你是什么东西,能跟我家祖光比吗? “滚,别逼我把你打出去。”夏久胜随手取过院子墙角的一根竹竿,对着夏国庆挥了挥,长短刚刚好,正适合他施展打狗棒法。 夏国庆一看夏久胜来真的,吓了一跳,急忙窜出院子,灰溜溜地走了。 “阳阳,你家的事,就是这人搞出来的?”赵择中此时也醒悟过来,脸色一冷。 “就是这个老东西,做了几年村支书,什么本事也没有,只要看到谁家赚了点钱,眼睛就绿了,就会想方设法,占为已有。”夏久胜怒气冲冲地说。 “别生气,他蹦跶不了几天了。”赵择中安慰道。 “他上面有人,要搞下他很难。”夏久胜沮丧地说。 “上面能有什么人?镇长、县长还是市长?”赵择中笑道。“你放宽心吧,除非他上面的人能进中央,否则他这次肯定完了。” “你呀——”夏久胜白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动手打他,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满嘴跑火车的习惯呢?” “你为什么一直不相信我?”赵择中无奈地问道。 他对这个问题一直很好奇,难道夏久胜的神经真那么粗,看不出他的身份不寻常吗? “你当我傻的啊!”夏久胜哼了一声,“那些官二代富二代,哪个不是牛气冲天,仗势欺人的主,会有人像你这么老实?别忘记我第一次为什么被带进派出所?区区一个派出所副所长的儿子,就能逼得我在虞城都混不下去了?” “你这是什么理论?难道不仗势欺人还错了?”赵择中叫道。 “不是说错了,而是你不仗势欺人,只能说明你没有势可以仗。”夏久胜好声好气地解释。“所以我才相信,你就算有几个钱,也不过是个暴发户的儿子而已。” “好吧。”赵择中垮下脸来,彻底放弃聊这个话题的打算。 第29章 天越来越冷了,夏久胜终于发了狠,决定每天花几个小时苦练车技,争取尽快把驾照拿到。 赵择中听说夏久胜居然是个机械白痴,在路边笑得根本停不下来,被夏久胜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才乖乖地收了声,陪着他去学车。 陈师傅见多识广,眼光老辣,一眼就认出了赵择中的身份,心下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板,要这么郑重其事地派他来这个偏僻乡村教人学开车了?原来这里有赵择中的亲朋好友。 这让他越加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疏忽怠慢,而赵择中也把他的驾驶经验不断传授给夏久胜,终于让夏久胜突破了心理障碍,敢大着胆子开上公路了。 夏久胜这个时候才明白,不是自己手脚笨,而是从小穷怕了。 小时候父母一直灌输轿车贵重,不能乱碰乱摸的观念,就怕他不知轻重,弄坏了别人的车赔不起,所以他有了心理障碍,学车时放不开手脚,现在解开这个心结,他灵巧的身手和超强的精神力,很快将车子开得如臂使指,灵活异常。 赵择中见夏久胜的表现跟开始时判若两人,连连夸他学东西快。夏久胜得意地撇撇嘴,接受了他的恭维。 见夏久胜会得非常熟练了,赵择中又怂恿他去买车。 夏久胜刚学会开车,当然兴奋,可是想到妈妈那么强烈的反对,就丧了气:“钱在我妈手里,她不同意买车。” “既然阿姨不同意,那就先不买吧。”赵择中安慰道:“你喜欢开什么样的车?我给你搞辆开开吧。” “我想开你以前的那辆的奥迪,行不行?”夏久胜故意为难他。 因为学开车,对车的一些性能也有了基本的了解,知道他以前开的那辆车,经过改装后,至少要一百万了。赵择中家里就算再有钱,他父母也未必同意他把这么贵重的车,随便借给别人开吧。 当然他心里也存了点小心思,那辆车算是他们两人产生交集的媒介,当初如果那辆车没有溅他一身臭水,两人或许也不会相识。 “没问题啊!”赵择中随口答道。“你喜欢就行。” “真的还是假的?”夏久胜吃了一惊。“那辆车这么贵重,你确定你爸妈会同意?” “是我的车,为什么要他们同意?”赵择中说的理所当然。 见赵择中不像开玩笑,夏久胜也放了心,大不了马上还回去好了。 看时间,已近中午了,两人准备回家做午饭,赵择中看夏久胜已学会开车,就打发陈师傅回去,顺便叫他找他们老板,下午就把夏久胜的驾照搞下来,至于夏爸爸夏妈妈,暂时没有时间学,只能到时打电话给他了。 陈师傅点头应着,心里有些遗憾,没有机会趁着教夏久胜学开车,多在赵择中面前混个脸熟,但是想到赵择中这样的人物,就算脸熟了也不一定有机会产生交集,心里的疙瘩也就放下了。 赵择中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大通商场的购物卡,递给陈师傅,嘴里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会跟你的老板打电话,让他给你加薪水的。” 陈师傅接过购物卡,连声道谢,见上面的5000元金额,心里一喜,暗想,不愧是赵择中,给张购物卡,也是最大额的。 ※※※ 吃了中饭,赵择中有事要回虞城一趟,邀夏久胜与他一起去,顺便把车开回来,夏久胜刚学会车手痒,也就答应了。 夏家庄到樟塘这段路,车非常少,赵择中主动把驾驶位让了出来,给夏久胜过过瘾,夏久胜大着胆子上了车,暂时忘记了这辆车值多少钱? 过了樟塘,进入国道,车辆就多起来了,夏久胜明显有些心慌,好几次车子歪歪扭扭地要与前面、旁边的车亲嘴,好在赵择中在一边不停地给他打气指点,夏久胜才慢慢地适应下来。 等适应了一段时间,夏久胜强大的精神力发挥了作用,他总能提早发现后面车的超速和前面车的减速,及时避开,所以开得越来越稳当。 赵择中看得眼都直了,这个夏久胜的学习能力也太强了吧,如果让他早几年学会开车,几年下来,不是可以去当赛车手了? 夏久胜自得地一笑,难得自己有机会,在赵择中擅长的领域碾压他。 当然导航系统一直开着,否则夏久胜也没有办法找到正确的路。等到了国际大酒店,两人看时间,路上才花了一个小时。 下了车,赵择中领着夏久胜往顶楼走。 赵择中把夏久胜带到这里,是因为他的车都停在国大的车库,而且这里是酒店,房间长期有人清理,招待朋友也方便。虽然他在曹娥江边的江南一品,还有一套私人别墅,可是那边长期没住人,里面乱糟糟的,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才能带朋友进去。 这里夏久胜来过一次,所以并不拘束,进屋后,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赵择中打了一个电话,让酒店送一些食物过来招待朋友,很快有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装了一些点心进来。 把服务员打发走,两人在餐车上找自己喜欢的东西。点心做得很精致,夏久胜以前在酒吧呆过,知道这种的点心,虽然一碟只有小小二三个,价格都非常高,这些小点心出自国大,应该更贵吧。 随手拿起一只榴莲酥放进嘴里,酥脆的皮加上榴莲又臭又香的味道,一下子充满口腔,夏久胜轻轻地嚼着,满足地叹口气。 “有这么好吃吗?我觉得还不如你做的东西呢?”赵择中奇怪地看着夏久胜,问道。 “我的东西好吃,只是因为材料比它好。”夏久胜解释道。“如果叫我做点心,肯定连它的零头都比不上。”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夏久胜没说,在虞城打工的日子里,他经常饱一顿饥一顿的,而他工作地的边上,就有一间做西点出名的面包房,那里的招牌就是榴莲酥。 每次早上路过那边,他总看到一个帅哥,坐在落地玻璃前,悠闲地吃着点心,而空腹着的他,只能边咽着唾沫,边幻想着某一天,自己有钱了,也可以像那个帅哥一样,悠闲地坐在那里,品尝着那些美味。 可是直到他离开虞城,这个梦想也没有实现。 “那倒是,国大的所有师傅,都是高价聘请来的。”赵择中骄傲地说。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赵择中走过去开了门,只见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笔挺的西装,拎着一只公务包。看到赵择中,恭敬地叫道:“四少。” “进来吧,黄叔。”赵择中随意地叫道。 叫黄叔的中年男人进了屋,随手关拉上门,轻轻把公文包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看到一边正在吃点心的夏久胜,疑惑望了赵择中一眼。 “这是夏久胜,我的好朋友,你叫他小夏就行了。”赵择中走过去坐在夏久胜边上,搂着他的肩介绍道:“阳阳,这是我的助理黄品章,你跟我一样叫他黄叔吧。” “黄叔。”夏久胜看他跟爸爸差不多的年纪,很顺口地叫道。 “夏少爷,不敢当,不敢当。”黄品章不知道夏久胜的身份,不过能跟赵择中做好朋友,想来也不是普通人,所以不敢拿大,连忙客气地说。 “黄叔,没事的,阳阳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赵择中安慰道:“我们先忙公事吧。” “好的,四少。”黄品章一听,急忙打开公文包,把一叠文件拿出来,按不同的类型分成几份,递到赵择中手里。 赵择中接过,开始一份一份地阅读文件,碰到拿不定主意时,就皱着眉头深思,并与黄品章轻声讨论。夏久胜坐得近,尽量不去看文件的内容。但是故意扭身不看,又觉得别扭。 赵择中一会儿也察觉到了,转头对夏久胜道:“阳阳,如果你觉得无聊,就去楼下走走,国大一楼的展厅,有青瓷展览和青铜器展览,相当不错的。” “好啊。”夏久胜高兴地站起来。 这样等着确实无聊,赵择中面前还有厚厚一叠文件没看,估计一小时也搞不定。 “要不要我叫个人陪你。”赵择中怕夏久胜一个人觉得孤单,又问。 “不用,你还怕我迷路啊。”夏久胜笑道。 坐电梯下了楼,一楼确实大得会让人迷路,好在他又不赶时间,就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随便瞎转悠。 转到青瓷展览区,正久胜正好奇地看着一件天青色的瓷罐,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夏久胜转头望过去,居然是夏祖光。 夏祖光夹着一个公文包,跟另外两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从另一边走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进来还是要出去。 虽然跟这个人无怨无仇的,但是他的父亲夏国庆,却贪图他家的蔬菜大棚,刚刚跟他家闹得这么绝,让他对夏祖光,也没法像以前一样,在虞城看到,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天。 他真的不想见到这个人。 “可以谈谈吗?”夏祖光却走近他,脸上挂着得体地微笑,站到他对面,那付满面春风的样子,仿佛跟他是老朋友碰头。 “有什么好谈的。”夏祖光的姿态越完美,他心里就越不舒服,夏久胜皱了一下眉头,冷冷地说道。 “祖光,这小子是谁?怎么给脸不要脸的?”旁边一人轻蔑地瞟了夏久胜一眼,口气不善地问道。 看夏久胜的打扮,肯定是个农村出来的打工者,这样的身份,还不是任他拿捏? “是我们一个村的,跟我爸闹了点误会——”夏祖光不好说的太多,只好简单地解释。 “你爸不是村支书吗?跟他闹误会,还要低声下气地陪礼?”那人不可思议地嚷起来。 “又关你什么事?不知道就别瞎嚷嚷!”夏久胜看他是局外人,本来还想忍一忍,不跟他一般见识,但是他却越说越过份,终于忍不住朝他瞪眼喝道。 “什么乡巴佬啊,还敢在国大大声吵闹——”那人被夏久胜一喝,暴跳如雷,“保安,你们怎么把这种素质的人都放进来了?” “在国大大声嚷嚷的是你吧!”夏久胜看他蛮不讲理的模样,冷笑道。 “什么事?”酒店的保安听到动静,快步走过来。 第29节 “这个人明显不是你们的顾客,却在这里对着你们的vip客户出言不逊,是不是应该把他赶出去?”那人昂着头,一脸严肃地问道。 保安望了那人一眼,认出他是教育局某处室的处长,经常来他们酒店住宿开会,确实是vip客户,而夏久胜一付农民工的模样,他又不认识,心里那杆秤马上有了偏向。 “这位先生,如果你不是我们酒店的顾客,请你马上离开。”那个保安素养还是不错的,对着夏久胜彬彬有礼地说道。 “国大一直是这样是非不分,狗眼看人低的吗?”夏久胜盯着那个保安,没有发怒,只是慢悠悠地问。 “我们国大是服务单位,自然以顾客的利益为优先。”保安并没有被激怒,依然有礼有节地回答。 夏久胜看着沉着应对的保安,一时找不到生气的理由,想了想他反问:“如果我是来看望住在这里的朋友,是不是就有资格在国大的大堂闲逛了呢?” “那当然。”保安肯定地点点头,紧接着又问:“请问你朋友的房号?” “房号?”夏久胜一怔,他还真没留意赵择中住的房间号是什么? “装不下去了吧?”那个人一直留意着保安跟夏久胜对话,此刻见他终于吃瘪,讥笑道:“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以为自己编个住在国大的朋友,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我的朋友住在顶楼,我没留意他的房间号是多少?”夏久胜生气地说道。 “对不起,先生,顶楼住的是我们老板和他的家人,普通人没资格上去。”保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差说夏久胜是骗子了。 “赶出去吧,跟这种骗子瞎扯淡什么?”教育局的几个人对保安起哄道。 “先生,请你马上离开。”保安看进出大堂的人,不断往这边瞄,怕被上司看到,骂自己处理不及时,终于也没有了耐心,板下脸来对夏久胜说道。 “等我打个电话吧。”夏久胜也有点疑惑了,他打开手机,按下赵择中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了电话,赵择中的声音传过来:“阳阳,怎么了?” “赵择中,你的房间号到底是多少?为什么酒店的保安不相信,还要把我赶出去呢?”夏久胜怒气冲冲地骂道。 “你等我一下。”赵择中听说夏久胜要被保安赶走,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的文件,向黄品章做了个手势,匆匆跑出去往一楼赶。 保安看夏久胜不像作伪,似乎真的有朋友住在这里,也迟疑起来。 “怎么回事?”赵择中坐专用电梯,不到一分钟就赶到了,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道。 “你问他们——”“四少——”夏久胜和保安几乎同时开口。 “你来说。”赵择中安抚地搂住夏久胜的肩,皱起眉头对保安说道。 保安见四少跟夏久胜的亲热态度,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真是瞎了眼睛,居然要把四少的朋友赶走。 当时这个年轻人就说过,他的朋友住在顶楼,为什么自己就不谨慎一点,问个清楚呢? 他不敢撒谎,几句话就把事情的经过说得明明白白。 赵择中望了夏祖光几人一眼,挥手让保安离开,轻描淡写地问夏久胜:“刚才就是这几个人挑衅你?” 夏久胜点点头,“其中一个和我同村的,就是上午来我家那个村支书的儿子。” 夏祖光和他的两个同事,此时脸都白了,他们在教育局工作,自然清楚国大的老板是谁?何况赵择中本身就是个网络红人,除了夏久胜这种网络白痴之外,谁不认识他啊!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赵择中点了点头,并没有马上发作,他拍拍夏久胜的肩,“既然有人要为难你,那就由我陪你逛一逛吧!” 看两人并排走远,那个出头叫保安的人此时脚都软了,嘴里呐呐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没事,赵择中的家在京城,管不到这里。”另一人安慰道:“再说赵明康只是首富,又不是高官,怕什么?” “也对,”夏祖光和另一人听朋友说的没错,也安心了不少,只是没有心情再在大堂停留,急急离开了。 ※※※ 两人沿着展厅走了一圈,赵择中看到夏久胜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他对刚才的事还不能释怀,安慰道:“要不要我帮你出出气。” “怎么出气?真的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夏久胜冷笑道。 还记得昨天在床上,赵择中就跟他开过这样的玩笑。 “这还不容易?”赵择中轻笑道:“你看他们在国大随意出入,哪里来的钱?要么是公款,要么是贪污,反正绝不可能,拿自己的工资来国大消费的?” “那也是他们的自由,你管得着吗?”夏久胜白了他一眼,忽然后知知觉地问:“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他们好像都怕你?” “我是赵择中啊!”赵择中受不了地望着这个迟钝的人,“早告诉你了,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呢?” “赵择中很有名吗?”夏久胜奇怪地反问。 “当然很有名,网上大家都叫我国民老公。”赵择中呵呵笑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爸爸叫赵明康,他是国内首富。” “国民老公?国内首富?”夏久胜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 这就难怪了?他傻傻地想。 难怪他敢说帮自己出气,难怪他能把自己从派出所接出来,原来因为他是赵择中。 随后,一颗心也渐渐往下沉。 本来他还以为这个男人,只是个普通暴发户的儿子,他跟他,还有一丝丝在一起的可能,现在看来,得彻底放弃了,国民老公,是他可以打主意的吗? 第30章 两人在大厅转了一会,再次回到楼上。 赵择中和黄品章继续处理那堆文件,夏久胜没事做,坐到另一边玩手机。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网上赵择中的资料,非常全,包括他的照片,他的家庭背景。他不但是赵明康创办的亿择集团董事之一,还成立了一家择中投资公司,每年的收入超过十亿,也只有自己这个白痴,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再去看他,才发现赵择中除了在他面前,表现得比较逗比中二之外,工作时也是非常严谨认真的。 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是最迷人的,但这并没有让他心里好受些,反而多了些陌生感。 这个赵择中,还是那个任他打骂的傻大个吗? 自己知道的那些,只是赵择中的某个侧面吧?那么真实的他,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夏久胜坐在那里怔怔地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胡思乱想。 夏久胜一激灵,看到赵择中坐到了他身边,那个黄叔已不见了人影,清醒过来,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好了。”赵择中伸了个懒腰,轻松地笑了笑。 夏久胜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是个精力旺盛、性格强硬的男孩子,即使再不如意,也不会软弱和沮丧,所以刚才看到他一个人双眼空洞地发呆时,第一次发现夏久胜居然也有这么迷茫的时候。 “累了?”赵择中问。 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夏久胜坚强的表面下,内心其实并不强大,只是因为家人生存得一直艰难,父母又不足以支撑起有两个病号的家庭,所以他才不得不坚强起来,用单薄的肩膀,为家人撑起一片天。 忽然有种冲动,想把他搂进怀里,替他撑起他的世界。 “没有。”夏久胜站起来,望着赵择中不自然地笑了笑。 “不累就好,那我们回去吧,三点多了。”赵择中拍拍夏久胜的肩,刚才的念头已被他丢到脑后。 夏久胜点点头,两人到楼下,进了赵择中的专用车库里。 里面停了四辆车,有三辆夏久胜都认识,第一次认识时的奥迪,上次借给堂姐夫的奥迪a8,还有刚才开来的七座越野车,另一辆他不认识,只看得出是辆暗红色的跑车。 赵择中摸出车钥匙,按下开关,车开了,他把钥匙递给夏久胜,看夏久胜钻进驾驶室,问道:“一个人开,没问题吧?” “没事。”夏久胜摇摇手。像所有新手一样,这个时候他已沉迷于独自驾驶一辆车这件事上,其它的被他放在脑后。 赵择中好笑地回到自己的车上,这个夏久胜看到车,就变了个人,像个孩子看到心爱的玩具一样。 两人发动引擎,车子一前一后离开国大,往夏家庄开去。 ※※※ 路过樟塘镇,两人去镇小接弟弟。 看时间还早,想了想,到街上堂姐的店里坐坐。 夏久蔷此时在店里,正跟一个熟客讨价还价。 她的老公方培根和他的公公,都是传统的木匠,所以店里的家具,多是实木制作的,成本自然也不低,款式有些像东阳产的实木家具,只是工艺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多的雕花,这些家具放在大城市,价格一般不会低,樟塘镇生活成本低,所以卖得也便宜。但是这个熟客居然把一套实木长条桌椅,还价到一千块,让夏久蔷实在接受不了。 这套桌椅,用的虽然不是进口的橡木,但是成本加上人工,也要上千了,所以她咬定一千五。 看到夏久胜和赵择中进来,她眼睛一亮,丢下那个熟客,连忙迎上去。 “小赵,阳阳,你们怎么有空来姐的店里?”夏久蔷招呼他们坐到一组加了垫子上的木沙发上,熟练地泡上两杯翠茗绿茶,笑着问。 “刚才去了一趟虞城,想接安安回去,顺便来看看你。”夏久胜站起来望了望这家熟悉的店,回答道。 高中时,他经常来堂姐这里吃她做的菜,毕业后离开樟塘,就没有时间来了,看里面的变化并不大,问道:“生意好不好?” “还是老样子。”夏久蔷叹了口气,樟塘是小地方,购买力有限,这种传统的实木家具,成本高,加工又麻烦,所以价格没有优势,不像那种人造板家具,都是机械化加工出来的,成本低得多。 “你这种家具店,以后只会越来越难生存。”赵择中也站起来,摸了摸那些做工粗糙的纯木桌椅,说道。“既然你们坚持传统的加工方法,用榫卯结构而不用钉子,为什么不做一些高档的家具呢?” “我们也想啊。可是做高档家具,必须用好的木料,这对我们这种小店,就是一笔巨大的负担,即使我们买得起木料,也怕做成家具后,卖不出去啊!”夏久蔷跟方老公早商量这件事,可是要转型,至少得投资上百万,这让他们打了退堂鼓。 “这倒是个现实的问题。”赵择中了然地点点头,又轻描淡写地说。“我倒有一个很好的路子,明年我们国大会在甬城新开一家分店,客房需要大量的家具,只要你做得出我要的款式和质量,产品我们包了。” “真的?”夏久蔷被突然掉下来的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她不敢置信地望望赵择中,又望望着夏久胜,最后定定望着堂弟,想从堂弟的嘴里,得到确认的答案。 “真的还是假的?别忽悠我姐啊!”夏久胜转身瞪了赵择中一眼,问道。 “当然是真的,如果你们资金紧张,我可以预付一部分款给你,让你们去采购些好木料。”赵择中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所以当场就承诺了。 “谢谢你,小赵。”夏久蔷激动得语无伦次,只能不断地重复:“谢谢,太谢谢你了。” “没事的,姐,反正他不买你家的,也要买别家的。”夏久胜安慰道。 “我知道,可是对我们来说,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夏久蔷拿纸巾抹了抹眼睛。 这家店开了这么久,看着还能维持,其实她早感觉到了危机,只是能力资金有限,想转型也无能为力,只能苦苦支撑着,没想到今天转机突然从天而降,这让她如何不激动。 “如果只靠你老公和公公两个人做,量就太少了,既不赚了钱,也会拖延我们酒店的进度。”赵择中又提醒道:“你们最好开个工厂,招几个老木匠,提高家具的产量和质量。” “这个没问题。”夏久蔷连忙回答。农村里木匠还是有的,只要工价合适,他们也愿意来做。 “还有,你们也不用担心以后的销路,我们亿择房产下面大量的精装修房,也需要大量高档家具的,只要你们做得出来。” “谢谢小赵,我明白了。”夏久蔷听了,像是吃了一颗人参果,从头舒服到脚。 能搭上赵择中,搭上亿择房产,她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在虞城,有多少人想傍上亿择房产啊。 谁不知道亿择房产,是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虞城最高档的楼盘,全是他们公司的。 “你们坐一下,我去旁边水果店买些水果。”夏久蔷在那里手忙脚乱了一会,忽然想起一杯清茶招待堂弟和赵择中,实在太失礼了,匆匆打开抽屉,拿出钱包说道。 第30节 “姐,别去了,我们一会就走,还要去接安安呢?”夏久胜拦住激动得有些慌乱的堂姐。“你还是跟姐夫商量一下这件事吧,毕竟国大对家具是有要求的,看姐夫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哦。”夏久蔷被堂弟一提醒,也冷静了许多,连忙去旁边给老公打电话。 赵择中拿出手机,把甬城国大分店的新任负责人电话找出来,发了一条信息给他,并向久胜要了夏久蔷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一并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看时间差不多了,夏久胜和赵择中站起来,离开堂姐店里。 ※※※ “你为什么要帮我姐?”两人在镇小门口等安安的时候,夏久胜面无表情地靠在车门上,双手叉在裤袋里,低头望着自己的脚,脚尖在地上划着一个又一个的圈,没有去看赵择中,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问,又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或许他只是突然犯了傻。 可是他又想从赵择中的嘴里,听到一个结果。 “因为她是你的姐啊?”赵择中觉得这样的夏久胜很好玩,没有了以前的强势和精明,多了些这个年纪男孩子的懵懵懂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也把他的情绪很好的掩盖住了。 “哦。”这个答案很笼统,他不是很满意。 那么自己又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呢?他问自己。 “怎么?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所以不高兴?”夏久胜没有用保护壳武装自己的时候,其实很容易看穿他的心事。 “没有。”夏久胜强硬地回答。 “因为她是你姐啊!”赵择中又说了一遍,故意把“你”强调出来,希望他能听明白。 “我知道了。”夏久胜有点烦燥地朝前走了一步,用力抓了抓自己板刷一样的短发,突然涌上来的情绪让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眼睛直直地望着前面,眼睛干干的很难受。 “阳阳。”赵择中走过去,搂住他的肩,夏久胜突然的情绪波动,他似乎全能懂,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始,夏久胜就有点不对劲了,他能理解一个普通人,在知道身边的朋友有特殊的身份时,都会有一段时间不适应,但是夏久胜的问题似乎不在这里。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办? 虽然自己已二十三岁,但是并没有谈过恋爱,家里早早给他安排了一个未婚妻,是爷爷的老朋友李爷爷的孙女,名字叫李巧薇,跟他同年出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可是对这段婚姻,他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 认识夏久胜后,他一开始觉得他好玩,后来相处久了,渐渐把他当成了朋友,愿意像一个哥哥一个照顾他,迁就他,对他好。而现在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快乐很轻松,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夏久胜一辈子一起生活。 他知道夏久胜的性向,也感觉得到,夏久胜对自己感情在变化,但是他的身份,恰恰让他更明白,自己给不了夏久胜想要的。 这让他越发苦恼。 一阵铃声响起,镇小的铁门从里面打开,孩子们哄地一声从里面冲出来,叽叽喳喳地声音一下子拉回了夏久胜的注意力。 夏久胜拨开赵择中搂着自己的手,人已恢复了平静,堆起笑来对赵择中说道:“我没事,安安就要出来了。” “嗯。”看夏久胜又带上了他的保护壳,露出灿烂的笑容,赵择中又难过又松了一口气,点头应了一声。 ※※※ 晚上等安安和赵择中睡着后,夏久胜进了空间。 空间的亮度跟外面的阴天已差不多了,夏久胜一直搞不明白,里面没有太阳,没有光合作用,那些植物是怎么长大的。 现在每天进空间,最重要的事,就是捡鸡蛋和观察那几坛葡萄酒。 几天过去了,葡萄酒发酵已完成,葡萄渣被他过滤掉后,将酒装进了酒坛子里,只等今晚将酒再澄清一次,就可以分装在瓶子里陈酿了。 酒坛是陶制的,底下的浑浊物普通人看不到,夏久胜有强大的精神力,对他来说就不是难事。 他找了一根细细的橡皮管,一端放进坛子里,另一端用嘴吸了一口,酒就流了出来,他将酒吸进空酒坛里。 酒进嘴里的时候,非常香,加了冰糖后,也很甜,反正夏久胜很喜欢这种又香又甜的味道,可惜他不会喝酒,分不出这算是好酒还是坏酒。 等酒上面清澈的吸得差不多了,他将管子拔出来,又去吸另一坛的酒。最后总共吸了四坛酒。他知道这酒坛是二十斤装的,也就是说,酿了八十斤葡萄酒。 他满意地用包粽子的粽叶封了坛子,外面再用保鲜膜密封,这样就可以保存久一点了。 空间的鸡蛋已超过一箩筐了,赵择中过些日子要回家,或许可以送他一些鸡蛋。 想到这个问题,夏久胜又思考其它可以送的东西,鱼其实可以,泥鳅黄鳝问题都不大,鸡也没问题,也可以送几只,这葡萄酒如果味道可以,也可以送一坛,忽然发现,其实可以送的东西也不少。 第31章 第二天早上,夏久胜和夏妈妈割好菜,简单整理后,装进保鲜盒子,赵择中现在能帮一些简单的忙了,这时候洗好手,和夏久胜一起把菜抬到路口。 这条十几米长的小路看来得修一修,否则车子进出太不方便了,赵择中在一边想。 夏久胜倒是习惯了,不过如果有钱,修一修也不错,自家总归是要买车的,到时候车子可以直接开进院子里,也方便。 只是这条路,除了后面有地的村民,走得最多的就是他一家,把路改宽需要村里批,夏国庆这个老货估计不会同意的。 隔壁的郑大叔站在自家院子里,看到夏久胜,一脸神秘地走过来,轻声在他耳边说:“夏国庆刚刚被人带走了——” 夏久胜一怔,忽然明白过来,兴奋地问:“被抓了?” “应该是的。我刚才路过那边,亲眼看到他被两人带走的。”郑大叔知道这件独家秘密后,憋在心里特别难受,他像所有农村汉子一样,既想散布消息,又怕事,只能这样偷偷告诉别人。 “这个王八蛋,早应该抓了。”夏久胜却没有这些顾忌,解气地骂道。 ※※※ 夏国庆被抓这件事传开后,很多人来夏久胜家打听消息。 前几天,因为与夏国庆闹矛盾,很多人有意无意跟他家疏远,除了一些跟夏久胜家本来就有亲戚关系,或者平时比较亲近的几户人家。 夏久胜也没有在意,农村人都这样,他也没必要放在心上。不过夏国庆既然下了台,新的村支书人选,应该很快会定下来,他左右不了这件事,只希望新支书跟他家的关系亲近一点,不要再打他家的主意了。 这些人在他家的院子,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阵,也就渐渐散了。 夏久胜到楼上,把这件事告诉爸爸,让爸爸安安心。 他知道爸爸一直担心自家的房子,是不是真的是违法建筑,会不会真的会被拆掉,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所有家人记忆全在这里,如果被逼离开,爸爸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 下午二点多,赵择中突然接到了他大舅聂红军的电话。 聂红军是赵妈妈的亲大哥,今年六十岁,刚从省农大教授岗位退休,因为不缺钱,所以没有接受农大的延聘,彻底离开了讲台。 在家里过了一段无所事事的生活后,他又觉得不适应,他不会下棋打球钓鱼等娱乐,也不喜欢打牌打麻将等小赌贻情的游戏,于是整天找小辈的麻烦,不是教训这个,就是骂那个,赵择中作为他最小的外甥,自然没少受他的荼毒。 赵择中很想不接这个电话,可是想到不接电话的后果,还是老老实实地按下了接听键。 “小四,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大舅?”聂红军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那边传,震得赵择中的耳朵嗡嗡做响,他连忙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免得耳膜被震坏。 “大舅,我现在在江浙虞城,没在京城,所以没办法去看你啊!”赵择中哄道。“过几天爷爷生日了,我一定会回去看你的!” “你在虞城啊,那正好,我现在就在甬城,坐车一个小时就到你那里了。”聂红军呵呵笑道。“快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你啊!” 赵择中抓狂的握了握拳,又中大舅的计了,他应该先问问大舅在哪的?如果知道大舅在甬城,他一定会说自己在京城了。 “怎么了?”夏久胜看赵择中的状态不对,无声地用嘴巴一张一合问道。 “没事。”赵择中也无声地张嘴说了两个字,又摇了摇头。 看他不说,夏久胜也没有问。他刚刚杀了一只养在空间的鸡,这个时候正忙着给鸡褪毛。 空间的鸡已长到六斤多重了,不但肉结实,味道也特别鲜美,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要先给家人分享,何况爸爸在养伤,需要补补身子,夏久胜决定了,如果有时间清理鸡,他要每天斩一只给家人吃。 当然杀的全是公鸡,母鸡还要下蛋,这也提醒了他,空间这么大,他应该再买几百只养着。 或者养些鸭子和鹅也行,反正空间里又没有病害,养得活。 “我大舅要来虞城。”赵择中打完电话,皱着眉头对夏久胜说。 “来就来吧,怕什么。”夏久胜奇怪地说。 又不是以前。 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酒肉,很怕家里来客人,特别是不太熟的亲戚。如果来了,妈妈只能炒个青菜煎几个荷包蛋待客,感觉特别失礼和尴尬。 现在什么贵客来了都不怕,随便捉条鱼拾几个蛋割点蔬菜,就能做出一桌菜来了。 “让大舅来你家?”赵择中意外地说,他本来是想回虞城,在国大招待舅舅的。 “怕我家穷,给你丢脸啊!”夏久胜没好气地说。 “不是,不是,我怕你嫌麻烦。”赵择中连忙摇手。 对这个精力过剩的大舅,他还真的有些犯怵。 一辈子站在讲台的人,嘴巴说惯了,现在没了听众,家人就遭了殃,赵择中觉得大舅这样的人,就应该一辈子跟他的学生过。 “没事,反正要招待你这个国民老公,多你一个大舅,也不过多一双筷子的事。”夏久胜无所谓地说道。 “我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赵择中看夏久胜熟练地把鸡剖好,在水里冲洗干净,放进锅里开始煮,笑道。 ※※※ 既然赵择中的舅舅要来,只斩一只鸡肯定是不够的,夏久胜在一边考虑,做些什么有特色的菜来招待。 红烧泥鳅和爆鳝丝肯定少不了的,油炸白条也得弄上一份,空间的鸡蛋炒蕃茄也不错,可以拍个黄瓜,虽然天冷,现摘的黄瓜做成凉菜,肯定味道不错,再炒几个油菜,切盘白斩鸡,再做个鸡杂汤,就差不多了。 现在他家很少买猪肉吃,吃惯了自家的出产,市场上的东西不合胃口了。 至于酒,上次他们送来的还有,赵择中跟他舅舅可以喝白酒,自己和妈妈不会喝酒,倒是可以尝尝刚酿好的葡萄酒,想到那种甜香的滋味,他很想马上从空间拿出来,倒一杯来喝喝。 四点多时候,赵择中的大舅到了村口,夏久胜和赵择中去村口迎接他。 聂红军开了辆十多万的普通商务车,车子看起来也有点年头了,这跟夏久胜想像中的首富大舅子不像,看起来特别低调。 不过聂红军从车上下来时,夏久胜吃了一惊。 面前的聂红军身高起码有一米九了,长得高偏偏又很壮,这样魁梧的身子站在他面前,就像面对一座铁塔,夏久胜觉得自己像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你就是小夏吧?长得真秀气。”聂红军看到夏久胜,自来熟地爽朗笑着,转头对赵择中时,马上又翻了脸:“臭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江浙吗?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来堵你的——” “凭什么啊?大舅,我又没有得罪你?”赵择中被大舅骂得莫名其妙,不甘心地嚷道。 “还敢说没得罪我?”聂红军宽大的国字脸,瞪着一个人时,气势还是很吓人的,至少夏久胜感觉有些心悸。“如果你还想不起原因,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请问赵择中同志,你大舅我的最大爱好是什么?” “最大的爱好,除了教训人,就是吃,大舅你就是一贪吃鬼。”赵择中白了大舅一眼。 “回答正确。”聂红军忽然笑了。“你明知道我是个贪吃鬼,为什么小夏家有这么好的美食,却不带你大舅我来尝尝呢?” “你这是什么理论?难道阳阳家欠你的啊——”赵择中被大舅的无耻理论逗乐了。“还有——到底是哪个小子,向你告的密?” “这你别管?”聂红军豪爽地挥手,又转头向夏久胜,声音一下子变得亲切无比:“小夏,你不会嫌我这个恶客,不请自来吧——” “怎么会?大舅您肯来这种乡下地方,就是给我们面子了。”夏久胜笔眯眯地说。 第31节 他有点摸不清赵择中这个大舅的性格,难道一个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能这样随心所欲,不用顾忌一些繁文缛礼了吗?还是因为他家的身份地位不同,所以有了这样的自信? 不过这种直爽的性格,很合夏久胜的胃口,他和赵择中一起把车停到了大伯家的院子里,然后带着聂红军往家里走去。 ※※※ 到了院门口,聂红军看着围墙上那株依然开满红花的藤本蔷薇,惊讶地转了几个圈,问道:“小夏,你这株花是怎么一回事,天这么冷了,怎么还能开花?” “你不是农大的教授吗?这个问题要问你啊!”赵择中抓住机会抢白道。 “臭小子,有你这样没大没小的吗?”聂红军骂道。进院又看到院子里的几株果树,虽然没有开花结果,看起来依然绿意盎然,惊讶地走过去,嘀咕道:“这明明是普通品种的果树啊,为什么到了冬天,依然没有落叶呢?” “我也不知道,大舅如果有兴趣,可以慢慢研究。”夏久胜促狭地笑笑,对赵择中说道:“你陪你大舅随便走走吧,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了。” “好。”赵择中想到大舅来了,夏久胜肯定会准备更多好吃的,咽了一口唾沫,嚷道:“你去忙吧,大舅我会陪好的。” 等夏久胜离开,聂红军脸色突然一肃,问道:“小四,你不回京城,长时间呆在这乡下地方做什么?” 赵择中一怔,奇怪地反问:“这有什么问题吗?大舅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来了?” “我是怕你走错路。”聂红军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刚才的颠狂和大大咧咧,严肃的脸上写满睿智和深沉:“你是赵家的人,就得担起赵家的责任,有些事你想怎么玩都没问题,但是有的事却不能碰,你明白吗?” “你是指?”赵择中有点明白大舅的意思了。“大舅,你想多了吧,我跟夏久胜只是好朋友。” “我知道。”聂红军扫了一眼赵择中,“我自然看得出你们是清白的,但是你要明白,两个人长期在一起,容易日久生情,你在京城可是有未婚妻的,李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如果你的行为,让李家蒙了羞,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赵择中一个激灵,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外界都知道他跟李巧薇是未婚夫妻,如果这个时候赵择中传出与别的人有染,不管是男是女,都会丢李家的脸,李家那些人可不是善渣,一个个都特别能打,只怕他以后永无宁日了。 “谢谢大舅,我明白了。”赵择中想清楚这番因果,暗自警醒,看来自己以前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见外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聂红军没有再在这件事啰嗦,让他带着自己,参观了夏久胜家的前院后院。 走到排水沟的边上,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看到清清的河水里,大大小小的鱼儿,在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一点也不怕他们,又看到冬日的斜阳下,四季常绿的香樟树,在河边投下一个个阴影。 忽然有个强烈的声音在心底响起:这个地方,不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理想生活地吗?有山有水有鱼有要树,最重要的有勃勃生机。 他知道自己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其它地方找不到的生机,对,就是生机。 这个发现让他激动起来,又四处走走看看,发现这个地方,真的跟别的地方不同,外面到了冬天,一切都陷入萧条,唯有这个院子,好像忘记了季节转换。 走进大棚里,里面的景色更是让他迈不动步子。 从万物凋零静默的城市、乡村,突然来到一个春意盎然的地方,那种强烈的对比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惊喜和激动。 聂红军上前摘下一根青瓜,甚至没有去洗,直接把头尾部位掐掉,一口咬下去用力嚼了起来。 不同于超市里那种大棚黄瓜味同嚼腊的感觉,它的爽脆甘甜,是他以前没有体会过的,聂红军大口大口地咬着,一根黄瓜,很快下了肚。 “小夏家的东西,是不是都这么好吃?”聂红军满足地吁了一口气,期待地望着赵择中,问道。 “这是最普通的,很多比这个要好吃多了。”赵择中得意地说,好像在向别人炫耀自家的东西。 “那真的让我充满期待了。”聂红军向往地说。 来虞城前,他去了甬城海边吃海鲜,再前面,他去广州喝靓汤,反正退体后的几个月里,他到处跑,哪里的美食有名,就去哪里。 老实说,现在全国的美食,越来越有同质化的倾向,每家店都想吸引尽可能多的顾客,于是做辣有名的菜,搞出什么微辣,让菜原本的特色消失,原来甜度重的菜,用少糖代替,说什么健康饮食,于是缺少特色,千菜同味,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任何人吃过夏久胜做的菜,想忘记都难。”赵择中有些骄傲地说。“我还没有吃过比他家的菜更好吃的美食。即使国大的特级厨师,也没有这个本事。” “哦。”聂红军听赵择中说的郑重,心里的好奇无限地被勾起来。“看来这个小伙子有些秘密啊。” “那是当然的。”赵择中说道。 夏久胜身上绝对有秘密,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只不过他不敢去揭开这个秘密,怕这样做,会害了夏久胜。 第32章 不一会,安安放学回来了。 今天来了客人,天气又好,夏久胜就没有去接弟弟放学。 有几个熊孩子跟安安一起回来,大概想在吃饭前,再玩一会玩具,看到安安家里有客人,偷偷地张望了一下,又悄悄地溜走了。 安安现在每天都在锻炼,身体的进步非常明显,不像以前,只是脸色变得好看,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由内到外,都充满了精气神,虽然还是瘦,但是像一只精瘦的小豹子,爆发力十足。 夏久胜做好了饭菜,出来招呼他们进屋吃饭,又去楼上,把爸爸背下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看着一桌子的菜,聂红军的鼻子动了动,非常香,虽然装在大盘子里,看起来有些粗糙,远没有大酒店那样精致和赏心悦目,但是看得出都是农家的做法,没有放什么奇奇怪怪的调料,全是天然的食材香气。 夏久胜扶着爸爸坐好,去隔壁房间拿酒的时候,顺便把空间的葡萄酒也拿了出来,装了一大玻璃瓶,和白酒一起拿出去。 把一瓶五粮液打开,给聂红军和赵择中各倒了一杯,爸爸现在不能喝酒,所以给他盛了一碗汤。夏久胜自己打开玻璃瓶中的葡萄酒,倒了两个半杯,一杯给妈妈,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聂红军吃下第一口菜之后,筷子就停不下来了。他也顾不得失礼,快速在每盘菜上都夹了菜尝了尝,满足地眯了眯眼睛,这些菜实在太好吃了,作为一个吃货,他都想不出词来形容它们的味道。 夏久胜与赵择中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葡萄酒,这酒甜甜的,特别合他的口味。 赵择中仰头喝了一口白酒,皱着眉头咽下去,其实他并不喜欢喝白酒,只是应酬需要,才不得不学着喝一点,现在看夏久胜杯子里红色的酒特别漂亮,问道:“阳阳,你喝的是什么?” “我自己酿的葡萄酒。”夏久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是吗?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给我也来一杯吧。”赵择中把白酒放在一边,央求道。 “好吧。”夏久胜站起来,找了一个玻璃水杯,也倒了半杯递给他,叮嘱道:“这是我第一次酿葡萄酒,也不知道方法对不对,如果味道不好,你不许笑啊!” “不会,大不了我当果汁喝。”赵择中笑着应承。端过来先闻了闻,果味酒味都很浓,闻不到外面自酿果酒常见的涩味,先有了信心,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连声说道:“好喝,真好喝。” “真的吗?”夏久胜有点信心不足,怕他这样说,只是讨好自己,又问了一句:“比不上外面买的葡萄酒吧!” “不会,你这酒非常不错,唯一的问题是时间太短,酒还有点淡,如果放久一点,应该会更好喝。”赵择中真心实意地说。 “让我也尝一尝。”聂红军看他们喝得有趣,也来讨葡萄酒喝。 夏久胜干脆拿了两个杯子,倒了大半杯给聂红军,又倒了小半杯,递给安安。 这酒很淡,有点像果汁,估计安安喝一点也没事。稍微带点酒味,还能活血。 聂红军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顿时感觉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身体暖洋洋地非常舒服,这种感觉不是因为喝烈酒,刺激身体造成的,而是葡萄酒本身仿佛充满灵气,让人的身体得到梳理和洗涤,整个人都舒畅起来。 “这酒——”聂红军又喝了一口,那种暖洋洋的感觉沿着腹部一直上升到肩部,再到四肢。因为年纪变大,他有了四肢麻木、风湿关节等毛病,在这热流冲击下,那些病痛似乎也减轻不少,这让他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嘴里发出赞叹声:“这酒实在是神了——” “大舅,这酒真的有这么好吗?”夏久胜疑惑地问。 “或许比我说的更加好。”聂红军正式道。“这酒你还有吗?我想回去时带一点回去,价格随你说。” “总共只有两坛,今天喝的是一坛,还有一坛我准备让四哥回家时带去,给他爷爷做寿礼。”夏久胜看聂红军认真的样子,也不敢说实话,只说没有了。 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这葡萄全是空间种出来的,本来就是灵气十足的东西,又酿成了酒,去掉了杂质,等于是把灵气十足的水果提了纯,难怪赵择中的大舅说它神了自己的身体已经过排毒洗髓,所以感觉不到葡萄酒带来的变化,妈妈也长期吃空间的东西,身体比普通人好,它的效果也不明显,而那个大舅,年纪大了,身体肯定有这样那样的病痛,能喝到这样灵气十足的东西,自然一下子体会到了好处。 这种效果,就像他第一次吃那个仙桃一样。 看来以后自己要注意,不能随便把空间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客人。 “那真的太可惜了,你这一坛还有多少,一定给我留一点,我带回去给老伴喝。”聂红军听说没有了,直叫可惜,希望他们喝得还不多,能留下来一些给他。 “好的,大舅,等一下我给你这个二斤装的瓶子里,装一瓶吧。”夏久胜应承道。 “好,好。”听说还有二斤,聂红军有些激动,连声说好。 安安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葡萄酒,甜甜地很好喝,他眯着眼睛,觉得真舒服。可是没多久,脸就开始红了,夏久胜看到了,连忙把他的酒杯抢过来,不许他再喝了,小孩子喝醉了,不但伤身体,也影响明天上学。 安安嘟着嘴巴,不敢跟哥哥闹,心里也知道自己再喝,一定会醉了,就老老实实地爬下椅子去装了碗饭,开始吃饭。 既然这酒这么好喝,赵择中和聂红军自然不会客气,把白酒拿到一边,一心一意喝起葡萄酒来。 聂红军难得喝到这么好的酒,又碰到这么美味的菜,吃得非常尽兴,他块头大,胃口好,吃的自然也多,幸亏夏久胜烧的菜份量也足,倒不担心他不够吃。 夏爸爸和夏妈妈碰到陌生人,话就很少,只是劝了一会酒和菜,就不出声了。等夏爸爸吃好饭,夏久胜把爸爸背到一边的沙发上,回来继续陪他们喝酒。 这个葡萄酒喝的时候觉得清淡,但是后劲似乎很足,当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三个人的脸都红得像关公了。 夏久胜最近心事多,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难得今天有机会让自己在微醺的状态下,把烦恼忘掉,所以他也没有运转真气,把酒化解掉。 当然有外人在,也不适合把自己的异能展露出来。 ※※※ 吃完晚饭,夏久胜把夏爸爸背上楼,夏妈妈打了盆水,去给夏爸爸洗脸洗脚,然后早早爬上床,看电视去了。 赵择中这个时候反应已有些迟钝了,他坐在沙发上,跟大舅断断续续在聊着天。聂红军倒是清醒着,只不过喝了这么多酒,肯定没办法开车回虞城了,家里又没有地方睡,倒是个麻烦。 夏久胜就问赵择中,有没有办法找个人来,把大舅送去虞城国大,赵择中茫然地想了半天,才记起老同学李维可能还在樟塘,就一个电话打过去。 李维确实还在樟塘,今天他刚办完事,原本打算明天早上回去,既然赵择中要他帮忙送一个人到虞城,提前一晚走也没关系,就二话没说地答应了。 不一会李维找上门来,在夏久胜家喝了一杯茶后,就提出告辞,夏久胜看时间已到八点,他们到国大后,估计九点半了,就没有再挽留。 聂红军经过一晚上跟夏久胜的接触,发觉这个男孩子的品性确实很讨人喜欢,又做得一手好菜,难怪自己的外甥长期赖在这里,不愿意离开。 可惜夏久胜家房子太小了,否则他也会在这里赖上一段时间,聂红军遗憾地叹口气,提着那瓶葡萄酒,和李维一起离开了。 ※※※ 夏久胜和赵择中上了楼,准备睡觉。 这个葡萄酒的好处是,虽然有些喝多了,却不会让人头疼,反而晕乎乎地很舒服。 夏久胜难得有机会体会到这种感觉,脱鞋爬上床,什么都懒得想,只想就这样马上睡着,然后做个美梦。 安安早就睡着了,露在被子外的小脸,看起来红扑扑的,夏久胜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只想着不要吵醒弟弟,居然没有打开被窝,跟弟弟睡到一起,反而钻进了旁边那个没有人的被窝。 赵择中小解后回来,看到夏久胜睡着了,也迷迷糊糊地脱光衣服,钻进了被窝。 喝酒后的夏久胜,身体温度有点高,体香也有点浓,赵择中条件反射似地靠过去,鼻子在夏久胜的后颈蹭了蹭,似乎有些沉醉,身子自然而然地紧贴夏久胜,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所有人都知道喝酒能活血,何况是夏久胜家的葡萄酒。赵择中抱住夏久胜后,身体慢慢地发红,浑身燥热,年轻的身子,在床上放松下来后,某个部位充血得特别快。 夏久胜在迷糊中,似乎又做起青春期经常做的梦,跟杜高天抱在一个被窝里,这让他有点沉醉,忽然有一双手把他的短裤往下扒,他难过地扭了扭身子,让对方更容易在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 身子似乎因为喝醉酒,也变得特别敏感。 赵择中只是循着身体的本能,在夏久胜的身体上抚摸着,当下半身跟夏久胜挺翘的臀部贴紧时,他的欲望一下子爆发了,肿涨的部位自动地寻找着可以进入的洞口。 夏久胜只当自己在梦,所以对自己的欲望也很放纵,不但没有阻止对方这么做,反而把身子朝后靠了靠,腿微微张开了些,让那个坚硬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甬道口。身体因为欲望迸发,自然而然地放松了后面的肌肉。 夏久胜的后面,虽然没有被人进入过,但是他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强过普通人,后面又因为欲望,已湿成一团,赵择中胡乱冲撞了几下,就马上进入了一个湿热的地方。 两人此时都不清醒,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在引导他们这么做,所以少了些顾忌,赵择中只顾大力冲撞着,夏久胜只顾着放松身体享受,在一次又一次的喷射后,两人都精疲力竭,才沉沉睡去。 早上四点多,夏久胜醒了过来,身子一动,股后感到微微的涨疼,然后有液体不断流出来,他大吃一惊,伸手朝后一摸,粘粘地液体让他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第32节 原来昨晚不是梦,他苦笑一声,扫了一眼旁边的赵择中一眼,找到那条短裤,套在身上,悄悄地爬起来,到卫生间清洗。 坐在马桶上,昨晚发生的事,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夏久胜明白,他们会擦枪走火,是因为都喝得太多了。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喝酒真的会误事。 不过,跟赵择中发生了关系,他并没有后悔。 赵择中跟自己,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既然他们不可能有明天,就这样发生一次关系也好,至少自己曾经得到过他的身体。 夏久胜在那里酸酸地想。 洗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短裤,夏久胜回到屋里,在柜子里找出一条新的被子,轻轻铺在中间,钻了进去。 赵择中这个时候还在梦中,肯定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什么都不用说,就当他们做了场春梦吧。 夏久胜胡思乱想了一阵,又沉沉睡去。 赵择中在旁边轻轻张开了眼睛,他其实比夏久胜更早就醒了,也在夏久胜的股后,摸到了自己留下的痕迹,这让他既不知所措,又回味无穷,昨晚发生的事,现在想来,依然让他感到又刺激又兴奋。 原来跟喜欢的人做这件事,竟然是这么快乐的。他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夏久胜的,也不介意他是男的。 可惜他们注定无缘,当这个念头升起时,他的心一下子冷却下来。 夏久胜醒来时,他急忙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夏久胜。 看夏久胜把身体洗干净,换了个被窝,他忽然明白了夏久胜的打算。 赵择中的眼睛湿湿的很难受,夏久胜还是那个夏久胜,他始终都在为别人考虑,从来不会为他自己考虑。 如果换了个人,两人发生了关系,只怕会因此让他负责吧,即使对方是个男孩子。 忽然有点恨自己,恨自己的自私和虚伪,也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看夏久胜慢慢睡熟,赵择中把身体靠过去,伴着夏久胜平稳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心里似乎特别安宁和满足,不一会,也沉沉睡去。 第33章 安安早上醒过来,看到哥哥没有跟自己睡在一个被窝里,撑起身子朝旁边望了望,看到哥哥露在被子外的半边脸,伸手过去摸了摸,又把自己的身子贴过去,跟哥哥靠在一起。 冬日的早上,天亮得晚,窗外还没有光线透进来,墙角的照明小灯,却把墙上的挂钟,照得有些清楚,时针已明明白白地指向六字了。 “哥,起床了。”安安捏了捏夏久胜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轻叫道。 夏久胜睁开眼睛,摸了摸安安近在眼前的小脑袋,微微笑着道:“哥哥今天很累,安安能一个人去跑步吗?” “哥哥不舒服吗?”安安紧张地伸手去摸夏久胜的额头,安安还小,总以为不舒服,一定是发烧了。 “嗯。”夏久胜轻轻应了声。 身体自然没有问题,像他这种接近完美的身体,轻易不会被病毒侵入,更不会因为赵择中的进入,而受到伤害,他累的只是心。 “那好吧。”安安懂事地点点头,一个人穿起了衣服。 虽然他更喜欢跟哥哥一起跑步,但是哥哥不舒服,就应该躺在床上多休息,而他自己,却不能偷懒,他答应过哥哥的,一定要把身体练得像哥哥一样强壮。 安安下楼后,夏久胜也睡不着,轻轻转过身子,去看赵择中。 赵择中仰着身体,此时睡得很再香。 昨晚一夜激情,他的身体需要更多的睡眠来补充体力,所以胡思乱想一阵后,他又陷入了深层睡眠。 夏久胜望着赵择中的睡脸,伸手想去摸一摸他精致的五官,又犹豫着缩回了手。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感情后,就会觉得他身上任何地方都是完美的,何况赵择中本来就长得非常帅气。 睁着眼胡思乱想了一阵,夏久胜起了床。 赵择中身上肯定也脏了,如果他醒来看到自己,估计会尴尬,更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去洗手间清洗身体。 快速穿好衣服,夏久胜下了楼,去厨房煮粥给家人当早餐。 ※※※ 一个小时后,赵择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抬起身子看了看身边,夏久胜和安安都不在了,估计已起床。赵择中从被窝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昨晚发生的事,在脑海里浮起,他掀起被子,看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上,粘着一些白色的东西,薄薄的半透明,像是蛇刚褪下的皮。用手摸像是干了的胶水,看来是那些液体固化后,留下的痕迹。 可恶的是,被子上也多了无数白色的斑点,硬硬的特别明显,如果被人看到,自己真的没脸见人了。 他无奈地把内裤套上去,走进卫生间清洗。 昨晚自己化身变态狂魔,也不知道在夏久胜身上发泄了多少次,只知道后来没了力气,才停下动作沉沉睡去。本来以为身体会虚得走不动路,没想到经过深层睡眠,不但没有一点疲累,反而精神十足。 怎么会这样?他疑惑地想,难道是因为那葡萄酒? 昨晚大舅的话还在耳边,记得他说这酒神了!大舅是吃货,应该不会弄错,难道这酒真的像大舅说的那样,有神奇的作用? 如果这样,那夏久胜让自己带一坛回去,给爷爷祝寿,可是天大的人情了。 洗干净身体出来,赵择中回房间穿好衣服,在楼梯口踌躇了一阵,硬着头皮往楼下走去。 夏久胜已陪着安安喝完粥,整理好桌子,握着车钥匙,拎起安安的书包,正准备送安安去学校,抬头看赵择中走下来,仰头微微笑了笑,说道:“起来了啊。” “嗯。”赵择中点了点头,对上夏久胜的笑脸,他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有点生硬。 “砂锅里还有粥,现在吃正好,你自己去盛,我先送安安去上学。”夏久胜说完,不等赵择中回答,牵起安安的手,就往外走去。 赵择中看着夏久胜的背影,心里有些乱。 他知道夏久胜这样做,是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免得他尴尬,可是看夏久胜像是什么都发生过的样子,又让他心里不舒服起来,难道自己昨晚的表现不够好,不能在夏久胜的心里,留下自己的影子? ※※※ 把安安送到学校,夏久胜顺便去了一趟卫生院,看望还在住院的表哥。 祝彬宇躺在病床上,心情非常恶劣,女朋友被停职的事,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让他非常恼火,更气人的是,那个未来的丈母娘,居然逼女朋友跟自己断绝关系。 两人在一起已四年,都到谈婚论嫁了,感情深厚自不必说,怎能忍受分手另找伴侣。 但是女朋友已被停职,自己的工作肯定也保不住了,这让祝彬宇对不测的未来,有了更多的担忧,如果离开农技站,自己还能做什么呢?祝彬宇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个问题。 “表哥。”夏久胜走进病房,正看到表哥苦恼的样子,叫道。 “阳阳来了啊。”祝彬宇转过身子,望了夏久胜一眼,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闷闷地问候了一声。 “小腿有没有好一点?”夏久胜看表哥的小腿依然打着厚厚的石膏,关心地问。 “还是老样子,估计年前都下不了地。”祝彬宇倒没有因为夏久胜家的事,连累到自己,而对表弟生出嫌隙,只是发生这些事之后,他实在开心不起来,包括面对表弟的关心。 “哦。”夏久胜应了一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帮表哥,让他的腿尽快好起来。 “你家的房子现在没事了吧?”祝彬宇见夏久胜不出声,以为他在为这件事内疚,顿了顿,转移话题道。 “没事了。”夏久胜轻松地说,“那个搞事的村支书,已被抓起来了。” “真的吗?”祝彬宇支起身子,惊讶地问。 这可是个好消息,那个村支书跟吴镇长勾结在一起,想谋表弟家的院子,现在被抓,是不是意味着镇长一系的失败,如果这样,那自己和女朋友的工作,就有希望恢复了。 “是啊!村里都传遍了——”夏久胜肯定地说,“那个吴镇长,估计被抓的日子也不远了。” “那真是太好了。”祝彬宇振奋地说。 这绝对是他最近几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了。等一下告诉女朋友,让她也安安心。丈母娘知道后,应该不会再逼女朋友离开自己了吧! 看表哥高兴,夏久胜心里也安慰了不少,表哥为他家的事受伤,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二舅和舅妈呢?”夏久胜又问。 如果表哥身边没有人照顾,那他得多花时间过来陪一陪了。腿受伤的人,又不能用力,去趟卫生间都不方便。 “我妈回家拿些东西,爸在村里走不开,要过年了,事情多,没时间经常来医院。”表哥随口回答。 “哦。”夏久胜应了声,才想起二舅还是祝王村的村长,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了,村里确实有很多事要处理。 家里没有人当官,碰到点事,也没有人照应,如果镇长下台了,让二舅升上去做个副镇长什么的,那就好了,夏久胜在那里想着好事。 如果跟赵择中没有发生关系,或许他会开玩笑似地提件事,反正成与不成,都没有关系,权当是自己的一个念想,但是现在发生了那件事,他反而不愿意叫他帮忙了。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夏久胜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市侩和功利了,难道是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件意外,让他的性格发生了变化?所以变得崇拜权力了? 陪表哥聊了一会天,舅妈也来了,夏久胜站起来告辞。 家里赵择中还在,如果一直不回去,不知道他会不会乱想?万一他以为自己故意躲着他,那就不好了。 ※※※ 回到家,看到赵择中和妈妈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两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自然和亲切,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夏久胜松了一口气,对两人笑了笑,进了屋。 “怎么送安安去了这么久?”夏妈妈白了儿子一眼,说道。“难道不知道小赵一个人在家吗?” “到卫生院看表哥了。”夏久胜回答道,脸上也放松了不少,他真怕赵择中露出马脚,让妈妈怀疑什么。又解释道:“刚好舅妈回家拿东西,我就陪着表哥坐了会。” 娘家侄子因为自家的事,才被流氓打伤腿,夏妈妈也是知道的,自然不会怪儿子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难过地说:“唉,为了我家的事,连累彬宇受罪了。” “发生了什么事?”赵择中以为他们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惊讶地问。 夏妈妈就简单地说了经过,还不忘把侄子和他女朋友被停职的事说了一通。 赵择中这才知道,夏久胜这件事,牵连的还很广,如果不彻底解决,估计他的亲朋好友,有不少人要丢了饭碗,更不用说他的表哥,被丈母娘嫌弃这种小事了。 夏久胜看时间已到八点,国大的采购车马上要来了,趁妈妈和赵择中聊着,转身上了楼。 那床被套和床单得抓紧洗掉,否则被妈妈看到,就解释不清了。 拿出新的把脏被套和床单换下,急急丢进洗衣机里泡上水,夏久胜才松了口气。又担心洗得不彻底,留下痕迹,多加了一勺洗衣粉,用手用力搓了搓,才放心一点。 楼下夏妈妈已在叫了,夏久胜急忙下了楼。 “阳阳,你在洗什么?”夏妈妈听到楼上有洗衣机的放水声,奇怪地问道。 家里的衣服从来都是她洗的,除了儿子的内衣裤,有时候他自己洗了,今天儿子怎么这么勤快了,居然自己洗东西。 “昨天喝多了酒,被子里气味很重,我就把被套换下来洗了。”夏久胜神色不变地说。 “哦。”夏妈妈应了声,又担心地问:“昨天你们都喝多了,没有吐在床上吧。” “应该没有。”夏久胜装傻,“赵择中,你没有吐吧!” “没有。”赵择中脸上有些不自然,看了夏久胜一眼,回答道。 夏久胜已把昨天的证据彻底消灭,仿佛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有的事已发生了,这样做能抹除一切吗? 第33节 ※※※ 聂红军早上醒来,到卫生间洗漱。 身体走动时,感觉特别轻便有劲,他又抬了抬腿,发现没有像以前一样,沉重得抬不起来,不相信地又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又做一个投篮的动作,双臂举起来非常轻松灵便。 自己的老毛病怎么突然好了?他不敢相信地抬腿跳了一下,真的没事了。 他冲到镜子前,仔细观察自己。 原来带点腊黄的脸,现在看起来似乎多了点健康的红色,刀刻般的鱼尾纹,似乎也浅了些,灰色的老年斑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只是身子粘粘地似乎有点油,他把空调开到最大,脱了衣服,开了热水洗澡。 擦干身体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变化,怎么看身体都像是年轻了十岁。 聂红军不淡定了,夏久胜家的葡萄酒,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功用?他回到屋里,看着昨天带来的那瓶酒,像宝贝地摸了摸,心里非常后悔,昨天应该把小四喝的都抢下来,年轻人身体好好的,喝这个做什么。 年轻时他响应号召,上乡下乡,到农村接受再教育。他去的地方是江浙甬城的一个海边小村,有一年乡里组织围涂,他跟那些本地村民一道,每天挑着一付畚箕,在海边挑泥,冬天时也没有雨靴,就这样光着脚,在泥泞的路上这样走。 那时候身体好,长得又壮,每天这样干活,也没觉得什么,后来回到城市,慢慢发现身体出了问题,特别是四十岁后,只要是阴雨天,关节就会酸痛,四肢也经常麻木使不上劝。 断断续续地看过几个中医,都是时好时不好的,反正断不了根,最近几年,每到梅雨时节,就会越来越严重,他对治好已不抱什么希望,只想着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想吃什么就吃,想去哪里就走,不再委屈自己。 没想到—— 将行李整理好,聂红军没心情继续在虞城呆了,家里的老伴也跟他一样,身上到处是病痛,让她喝掉这瓶酒,估计身体也会好转。 ※※※ 送走国大的货柜车,夏久胜回到屋里,看到赵择中心神不定地站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记起他说过,过几天他爷爷的生日就到了,自己答应送他的东西,也应该准备一下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夏久胜走到他旁边,抬头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湛蓝天空,轻声地问。 “想赶我走了?”赵择中一怔,有点受伤地问。 “你发什么神经?”夏久胜骂了一句,“不是说你爷爷生日要到了吗?我得准备让你带去的东西——” “哦。”听夏久胜这样说,赵择中的心好受了些,又迟疑地问:“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你以为我是女人啊!”夏久胜脸上露出好笑的表情,瞪了他一眼:“别恶心了,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得提前准备准备。” “明天走吧。后天爷爷生日,明天坐飞机去就行了。”赵择中看夏久胜不想这个话题上纠缠,就没有再说:“如果你方便,今天准备好也行,我叫人开车送去京城,这些东西飞机上不好带,得派人开车送去。” “那我准备准备,下午你叫人来拿吧!”夏久胜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拖延,而误了赵老爷子的生日,想了想答道。 “好的。”赵择中点点头,又叮咛道:“不用准备很多东西的,有那坛酒在,爷爷就会非常满意了。” “知道了。”夏久胜随口应道。 只是拿什么装这些活物,也是个难题,夏久胜在家里走了一圈,才找了一只以前装小猪用的竹编镂空筐,可以装四五只鸡,又找了两只带盖的塑料桶,可以用来装泥鳅和黄鳝,至于青菜,找个箩筐就行,这个倒好解决。 问题解决了,只须下午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它们从空间移出来,装进去就行。 第34章 这一天过得特别快,夏久胜感觉眼睛就这么眨了一下,时间就过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赵择中就得走了。 尽管夏久胜一再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对赵择中的离开一点都不在意,可是当他帮赵择中收拾好东西,交给司机装上车后,心里那种被掏空的感觉,却拿什么东西去填都填不满。 他只能不断地没事找事做,让自己处在忙碌中,暂时忘掉赵择中马上要离开的这个事实。 赵择中倒是没有伤感的心思,爷爷过生日,自己作为最小的孙子,肯定得回家好好表现,他现在已在考虑,爷爷生日那天,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去年爷爷生日,他淘到了一盆出自名家的橡树盆景,爷爷很喜欢,还摆到书房的窗前,一有空闲就修修枝叶、浇浇水,欣赏橡树盆景盘根错节、亭亭如盖的美。 今年有夏久胜送的这坛葡萄酒,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寻找其它东西了,葡萄酒的神奇功能,可以让世上的奇珍异宝都靠边站了。 爷爷今年八十多岁了,虽然有专门的保健医生长期调理,身体还算健朗,但是一些老年病,却不是保健医生可以解决的,特别是爷爷年轻时上过战场,肺被弹片打穿过。 二十年前,爷爷突然得了严重的肺炎,进医院检查,才发现肺里居然还有弹片。动手术时找到弹片,发现弹片因长期留在身体里,已严重感染,最后切除了一叶肺和一根肋骨,才算把这块危及生命的弹片清除了,自此,爷爷的身体不能再承受强烈的运动,一直需要静养。 有这坛酒调整身体,他相信爷爷会慢慢好转,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多走几步路也要受限制。到时候,他一定要陪爷爷来虞城看看,尝尝夏久胜家层出不穷的美味。 在夏久胜一家人的欢送下,赵择中坐上车,挥手跟他们说再见了。 ※※※ 赵择中坐在车上,头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睛休息。 刚才跟夏久胜挥手再见时,他突然从夏久胜灿烂的笑容里,发现他隐藏得很好的伤感。 因为生意经常外出,赵择中已习惯跟人分开、重逢,可是夏久胜留在他身上的最后一个眼神,却让他的心,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好像十年前,第一次离开父母,去异国它乡求学时的心情一样。 那时候,他刚初中毕业,就被父母送去英国留学,在登机的那一刹,妈妈脸上突然滴下的泪水,一下子浇灭了他因出国带来的兴奋。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会想起妈妈流泪的脸。 夏久胜也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对自己的离开,无动于衷吧。 赵择中在车上酸酸地想,心里特别复杂。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打一开,居然是李巧薇。 “回京城了吗?”李巧薇在那边问。 “还没,订了下午三点的机票。”赵择中回答。 跟李巧薇认识二十年了,两个人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所以说话时的语气,与其说是未婚夫妻,还不如说更像朋友或兄妹,简单、直接、随意。 “哦,我估计也要四点多到京城。”李巧薇笑道:“可能会在机场碰到吧!” “你现在没在英国?”赵择中意外地问。 英国到京城,最少要十个小时,李巧薇即使马上登机,也不可能下午四点回京城。 “是啊,我现在在新加坡。”李巧薇笑得很得意,“来这里办件事。” “哦。”赵择中应了声。 他没有问什么事,如果事情跟他有关,李巧薇自然会告诉他的。 “那不说了,下午见。”李巧薇看赵择中没什么要说的,很干脆地说了再见。 ※※※ 车子驶到白琪顺酒吧的门口,店门开着,只有两个服务员守着,因为时间还早,没有客人。 司机是赵择中的保镖,跟他很长时间了,所以不用他吩咐,自顾自去停车了。 赵择中走到二楼,打开他们聚会专用的那个包间,里面没有人,看来自己来早了。 打开储藏柜拿了一瓶水,赵择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心里依然没法平静下来,离别时夏久胜的那个眼神,像是一支利箭,刺进他心里,让他的胸口隐隐作疼。 夏久胜是个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让人为难的男孩子,从知道自己的身份起,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有未来,所以做好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准备了吧。 或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想到下午回京城后,就要与李巧薇碰头,他的人生轨迹,终归会沿着很久以前就规划好的路线前行,夏久胜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会一直得不到安宁呢? 赵择中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不敢扪心自问,怕自己会失去理智,做出无法收拾的举动来。 忽然想起昨天夏妈妈说的话,夏家的事,并没有因为抓了个村支书,就消除危机,他的亲人,还有人因为夏久胜,依然受着牵连。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既然自己不能在情感上满足夏久胜,那就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希望夏久胜单薄的肩膀,不必撑得那么辛苦。 ※※※ “四哥来得这么早啊?”姚永谦第一个推门进来,看到赵择中,笑着打招呼。 赵择中已打好电话,靠在沙发上发呆,看到姚永谦,强笑着点了点头。 “小四来了啊!”白琪顺紧接着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赵择中边上,将手臂搭在赵择中的肩上,幽怨地说:“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为什么不许我们去你的小情人那里?” “你滚。”赵择中一把推开他,叱道:“我什么时候有异性了?又什么时候有小情人了?” “装什么傻?”白琪顺站起来,用同仇敌忾的语气对姚永谦道:“小谦谦你说,小四是不是有了那个叫夏久胜的小情人,不把我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了?” “也没有吧。”姚永谦永远站在赵择中这边的,所以迟疑地说道。 “你这个马屁精。”白琪顺不屑地白了姚永谦一眼,正好看到苏橙从外面进来,嚷道:“橙子你来说,小四是不是有了小情人,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心里了,明知道有好东西吃,也不让我们一起分享?” “我不知道。”苏橙面无表情地摊摊手,他才没有兴趣跟白琪顺在这种小事情上,争个对错。 “被你们气死了。”白琪顺见居然没有人支持他,气呼呼地坐在一边,不再理他们。 赵择中没有管他,琪哥就是个老小孩,过一会儿气就消了。 见后面没有人再进来,赵择中奇怪地问:“其它人呢?” 这次赵择中回家,他们这些家在京城的伙伴都要回去,一方面在一起活动惯了,另一方面,也得回家看看,是不是需要明天出席赵老爷子的生日酒席。 他们跟赵家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敢保证明天不需要他们出面。当然决定权不在他们手里,需要家里的长辈拿主意。 “他们在虞城还有点事,下午会直接到机场跟我们汇合。”苏橙简单地回答。 “哦。”赵择中点点头。 “怎么了四哥?不舒服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姚永谦忽然注意到赵择中的脸色不太好,奇怪地问。 “怕是舍不得那个小帅哥吧!还说自己没有弯?”白琪顺立即跳出来补了一刀。 刚才的事他还没有消气,此时有这个机会,白琪顺肯定不会错过。 昨天他打电话给赵择中,想和兄弟们去夏久胜家再蹭一顿饭,被赵择中阻止了,说夏爸爸腿受伤了,在家休养,不适合这帮兄弟去闹。 什么跟什么嘛,夏久胜又没受伤?白琪顺对赵择中这种重色轻友的做法非常不满意,所以今天一直找他的碴。 “瞎说什么。”赵择中瞪了白琪顺一眼,“我只是心烦,还没有给爷爷买好生日礼物呢!” 那坛酒赵择中可没有准备跟别人分享,所以不可能让这些人知道,明面上的礼物,他确实没有准备好。 “这个借口太烂了吧!生日礼物有什么好烦的,上个月你去香港参加拍卖会,不是拍了一幅字画,一件瓷器吗?哪一样给老爷子祝寿,都没问题吧!”白琪顺揭穿他。 想又想,又斜着眼撩拨他,用一种色情的口气说道:“那个小帅哥长得真是俊,连我看得都动心了——” “你别乱来,小心我跟你翻脸啊!”赵择中警告地望了白琪顺一眼。 对夏久胜,即使跟自己不可能有结果,他也绝不允许其它人去碰他。 即使清楚白琪顺说的是玩笑话,他也要把自己的态度清楚地表达出来。 想到夏久胜,他又觉得白琪顺如果敢招惹他,肯定是自讨苦吃。 第34节 夏久胜的性格,真不是普通人可以消受的,也只有他那样的家庭,才会培养出如此独特的性格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介意夏久胜对他凶,甚至觉得这样很有趣,所以每次都惹得他更生气。而与他对自己强烈反差的是,他对家人的心软,不管是父母,还是弟弟,他都不让他们受一丁点委屈。 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心疼,赵择中不知不觉中,沦陷了进去,只想好好保护他照顾他。不让这个傻傻的孩子,为了家庭而遗忘了自己。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夏久胜的外表,也是他另眼相看的原因,一个男孩子好看到这种程度,即使脾气再差,也会让人忍不住想原谅他吧。 身体矛盾地结合了少年与成年人的特征,过份秀气的五官,让人忍不住想怜惜,惊人的身手,又让他比普通少年多了阳刚之美,想到这里,他又忆起前天晚上跟他结合时,那销魂蚀骨的畅快体验,小腹顿时火热了起来。 “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白琪顺哼了一声。“看来在你心中,他比我们都重要。” “少挑拨离间了,你们是我的兄弟和死党,跟他怎么比。”赵择中神情严肃起来,斟酌着用词:“他就像我的一个小弟弟,有时候忍不住想帮帮他,为他做些事,如此而已。” “信你才有鬼。”白琪顺别过脸,不理他。 “到了京城,你们别再提起他了。”赵择中提醒他们,“李巧薇刚才发信息给我,说可能会在机场跟我们碰头。” 李巧薇,在座几个人都认识,李家的小公主,在英国读大学,上面有六个哥哥,是出名的难缠。姚永谦和她是高中同班同学,所以印象最深刻。曾经有一次,两人因为很小一件事,起了争论,放学后就被她哥哥堵在了巷口。 李家跟赵家一样,都是京城有数的超级家族,唯一的区别是,赵家的关系主要在地方上,而李家的子弟,主要在军队。 “原来小四是为这个才心烦啊!”白琪顺像是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没形象地指着赵择中哈哈大笑,“青梅竹马回来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可以哭丧着脸?小心我去告诉李老六,他可是把你当成了准妹夫,如果知道你变了心,他们兄弟几个肯定一起来堵你——” “你去死!”赵择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李巧薇这个人,当然没有他们说的那样恐怖,恐怖的是他的几个哥哥,如果自己敢做对不起她的事,那就难说了。 “琪哥,你别撩拨小四了。”苏橙看出赵择中是真的心情不好,连忙制止白琪顺继续说下去。 四人一起久了,每人人的性格都清楚,白琪顺虽然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却最不稳重,有时候开玩笑容易过火,虽然大家不会因此跟他翻脸,如果经常这样闹,心里总会留下疙瘩的。 苏橙平时话最少,行事最稳重,说的话也最有份量,很多时候一些需要决断的事,他开了口,大家都不会反对。 “就是,琪哥每次都说别人——”姚永谦也站出来帮腔,“你外面有这么多红颜知已,为什么不提,小心我们也告诉你的女朋友。” “你想造反啊!小谦谦——”白琪顺伸手搂住姚永谦的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酒吧的领班眉来眼去,回去我一定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 ※※※ 从飞机上下来,各家的司机已在飞机边等着了,赵择中叫白琪顺他们先走,自己等一等李巧薇。 也不知道这些人安的是什么心,居然都不肯走,说跟李巧薇也有段时间没见了,碰到了得打个招呼,赵择中没办法,又不能赶他们走。 这些人中,除了白琪顺和姚永谦,其它人确实跟李巧薇很多年没见过了,至于苏橙,是赵择中奶奶的姐妹,也就是姨婆的孙子,排起来跟他还是表兄弟,老家也不在京城,跟李巧薇都没碰过面。 司机兼保镖走过来,告诉他李巧薇坐的班机,要二十分钟后才能到,于是他们离开机场,去休息室坐一坐。 一行七人坐下来,机场的服务小姐急急泡了咖啡端上来,他们都是有眼色的人,自然知道这些年轻人的身份非凡,不能怠慢。 七人中,除了白琪顺、姚永谦、苏橙和赵择中自己,还有三人也是赵择中的朋友,一个叫顾双全,跟赵择中同年,名字取得很霸气,能力却一般,性子又软,所以被人叫小双,跟《倚天屠龙记》里一个丫头同名,说明了他在群体中的地位。 另一个叫丁春光,跟丁春秋差了一个字,长得倒是高大魁梧,却没有运动神经,最擅长的是玩手游,赵择中投资的手机游戏里,他也参了一些股。最后一个叫吴易峰,跟李易峰一点也不像,长得比较胖,对娱乐业非常感兴趣,最大的目标是睡遍天下美女。 这些死党中,比身份地位,自然以赵择中为首,比外表帅气,却以苏橙为最,特别是苏橙常年面无表情的面瘫脸,加上禁欲系男人特有的清冷神情,对一些女生有特别的吸引力。 几人坐着瞎聊了一阵,从新加坡来的飞机也到了。大家站起来去接机,保镖从车上拿出一束包装精美的香水百合,递给赵择中。 赵择中捧着花,与死党站到了飞机的舷梯口,望着李佳薇从飞机里走下来。 “小四。”李巧薇面上带着俏皮的微笑,在上面向赵择中挥了挥手指,脆声叫道。又向赵择中边上的男孩子,大力挥了挥手。 底下的人一齐夸张地挥手,摆出一付迎接大明星的架势,把李巧薇逗得捂嘴娇笑,特别是白琪顺,还把双指放入嘴里,划了个长长的忽哨。 赵择中无言地摇摇头,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在机场这种大众广庭之下,居然做出这么幼稚轻佻的行为。 自己真是交友不慎,怎么身边的人,看起来都不像是正经人? “薇薇。”等李巧薇下了舷梯,赵择中迎上去,将手里的花递给李巧薇,与她轻轻拥抱了一下。 “这么多人来接我啊!”李巧薇意外地鼓了鼓嘴,爽朗地笑道:“谢谢你们。” “你别理他们,全是顺路来看热闹的。”赵择中撇了撇嘴,拆穿他们的装模作样。“这些人你差不多都认识吧。对了,这是我表哥苏橙。” “你好,李小姐。”苏橙依然是一付清冷的模样,与李巧薇轻轻握了据手。 “你好。”李巧薇回应道,目光在苏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李巧薇家里的男人,几乎全当过兵,一个个五大三粗,很少有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而苏橙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是李巧薇从来没有见过的,这让她很好奇,忍不住特别留心了一下。 “累不累?想先回家,还是找个地方聚一聚?”赵择中体贴地在旁边问。 “先回家吧,时差还没有完全倒过来呢?”李巧薇笑容里带着些疲倦。“反正明天就会见面的。” “那好的,我先送你回去。”赵择中领着李巧薇向自家司机走去。 “不用了,你看我的家的司机也来了,就在那边。”李巧薇指指远处那辆车,说道。 顺着李巧薇的手望过去,果真有辆车停在那里。 到底是李家的行事风格,来接个人也这样低调。 “那好吧。”赵择中也没有强求,送她上了车,与她告别。“明天见。” 第35章 送李巧薇离开后,死党们各自上了自家的车子,赵择中的司机等他坐稳,一路平稳地往王府井方向开去。 赵家做为国内首富,京城房产自然不止一处,但是每年家庭聚会或过年,他们都会在位于王府井的那座四合院会合,那里是赵爸爸赵明康,赚到第一桶金时,买下的房子,当时只花了几十万块钱,现在都值几个亿了。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超过五百平的四合院,上下两层,东西南北每层各有五间房,院子面积就超过二百平,种了枣树、桃树、海棠、柿子树和其它一些花草。 据说赵老爷子给第一个孙子取名时,就是受老二买的院子启发,给他取名叫择东,接下的孩子就简单了,分别取了择南、择西、择北、择中。他希望他的这些孙子辈,兄弟之间像连在一起的房子一样,永远团结在一起。 除了面积大,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离老爷子养老的干休所比较近,一家人可以随时去探望。 赵老爷子从副国级位置退下来的,所以在干休所也有一套独立的大院子,除了过年时,接出来住几天,其它时间都在干休所里疗养。 赵择中到家时,赵爸爸和赵妈妈已在等着了。 赵爸爸赵明康作为国内首富,今年才五十七岁,或许是因为成功来得太轻松,所以他的心态反而更超然。早早丢下俗务,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只在择亿集团挂了个董事长的头衔,日子过得悠闲自得。反倒是赵妈妈,一直操心着自己的叁耳医疗集团,比赵爸爸还要忙。 他们平时就常驻京城,所以提前几天就回到了这里。老爷子生日所需的一切琐碎事,都是他们两人在负责。 赵爸爸赵明康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赵明德是闽南省长,有一个省的事需要他操心,所以很少有机会回家,大嫂是闽南省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还是一名外科医生,除了医院日常管理,有时还得亲自执刀做手术,少有空闲时间。他们的两个儿子,老大赵择东在江浙省甬城市担任副市长,老二赵择南在江浙省虞城市担任建设局局长,都是公职人员,平时也忙。 妹妹赵明娴在银行系统工作,后来自由恋爱,找了个同系统的男孩子嫁了。妹夫孟修书是东鲁省人,结婚后一起在京城居住,隔了两年生下了儿子孟彦,一家人生活得非常和美,不料赵明娴三十岁时,遭遇车祸身亡。孟修书当然只有三十一岁,不久又和一个女人结婚,让孟彦多了个后妈。 赵老爷子对唯一的女儿意外离世,非常痛心,所以也特别偏爱唯一的外甥孟彦,经常接过来,带在身边。 可能是妈妈过世早,爸爸再婚,让孟彦的心理有了阴影,也可能是赵老爷子过份溺爱,让孟彦性格走了极端,反正到了青春期,他成了问题少年,抽烟喝酒打架样样精通,把老爷子搞得头疼不已,后来更是把一个十五岁的女同学肚子搞大了,家长闹到家里来,老爷子才彻底对他死了心,把他送回自己父亲身边管教。 “爸,妈。”赵择中望着站在院子前等自己回家的父母,乖巧地叫道。“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进屋说。”赵妈妈望着儿子灿烂的笑脸,走过去抓住儿子的胳膊,笑着对老公道道:“我怎么感觉小四这次回家,变得懂事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赵爸爸跟在后面,认真地点了点头。 “妈,你还当我是孩子啊!”赵择中在妈妈的肩上亲热地蹭了蹭,转头白了赵妈妈一眼。 忽然意识到,这是夏久胜经常跟夏妈妈做的动作,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模仿着夏久胜的行为。 “当然还是孩子。”赵妈妈被儿子的亲热行为,暖得心花都开了,他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后勺,笑着对身后的赵爸爸道:“你看,儿子的反叛期终于结束,懂得跟妈妈亲近了。” “看把你得意的。”赵爸爸在后面看母子两人亲热的互动,吃味地撇撇嘴。 “儿子,你看你爸的小气样。”赵妈妈朝儿子挤挤眼睛,得意地笑道。 “爸。”赵择中走过,搂住赵爸爸的肩,像亲密的哥们一样,搂着他一起朝前走。走到妈妈身边时,另一只手又顺手搂住了妈妈的肩。赵择中笑着望望爸爸,又转头笑着望望妈妈,三人就这样搂着肩,一路笑着往屋里走去。 家里的佣人们,整齐排成二列,站在大厅两侧,等着他们吃饭。看着主人一家三口,肩搂着肩并排走进来,忍不住偷偷捂嘴笑了。 ※※※ 晚饭后不久,哥哥赵择西一家和姐姐赵择北一家,也终于赶了回来。 赵择西今年三十二岁,毕业于人民公安大学,现在是苏南省建京市担任公安局副局长,如果不是在公安这个特殊的部门,这个年纪要混到副厅级,根本是不可能的。 八年前他娶了高中同学叶菁,结婚后有了儿子赵知礼,一家人现在都在建京市生活,叶菁是建京大学的讲师。 赵择北是赵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大学毕业后没有像其它兄弟一样,进入政府部门,反而接手了父亲手中酒店这一块,经过几年发展壮大,国际大酒店已遍布全国以及港澳地区,成为国内有数的高档连锁酒店之一,国际大酒店更成为了高档酒店的代名词。七年前她嫁给他粤东省鹏城市市长的儿子黄国权,次年后生下儿子黄庆轩,现在一家人生活在鹏城。 “舅舅——”“叔叔——”两个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进屋看到赵择中,都叫着朝他扑过去。 赵妈妈看到这一幕,笑骂了一句:“这两个臭小子,每次来了都跟小四亲,我真白瞎对他们好了。” 赵择中俯下身一边一个抱住,在他们的脸蛋上亲了一下,笑道:“那是因为你儿子长得太帅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你的孙子和外甥都抵挡不住——” “真不要脸。”赵妈妈白了儿子一眼,惹得两个孩子咯咯直笑。 赵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孩子跟小儿子打闹,眼神越发柔和起来。 一家子人虽然不少,但是都天各一方,平时这么大的院子,也冷冷清清的,只有小儿子和两个孙辈回家,才变得热闹一些。 “我们这些人,都一本不经惯了,比不上小四,能放下身段,跟他们打闹成一片,还会说怪话逗他们开心,孩子跟他亲也正常。”赵家女婿黄国权笑着说。 “是啊。”赵择西接了妹夫的话题,“我们从小被爷爷和爸妈严厉管着,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现在空下来,除了工作,都不懂得怎么享受生活,只有小四最幸福,爸妈宠他,连爷爷也宠他。” “我是老幺嘛!不宠我宠谁?”赵择中歪着头白了哥哥姐姐一眼,理所当然地嚷道。又重重地在侄子和外甥脸上亲了一下,问道:“两个小宝贝,你们说是不是啊——” 黄庆轩捏了捏舅舅的鼻子,嘴里学着妈妈的口气,奶声奶声地说道:“臭不要脸!” 一家人哈哈大笑。 玩闹了一阵,两个孩子也困了,赵妈妈赵爸爸一人抱起一个孩子,上楼给他们安排睡觉的地方。赵择西赵择北兄妹等爸妈走了,把弟弟围在中间,带着审问的口气埋怨道:“小四,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居然跟网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了一起?” “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赵择中摸不着头脑。 “你还不知道?”赵择北皱了一下眉头,“现在网上全是你的信息,你上网搜一下自己的名字就知道了——” 赵择中见两人不像开玩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 进了屋,赵择中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中打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按确认,下一刻,他就呆住了。 自己的名字赫然上了热搜榜首位,与之相关的内容还有一个词:约炮门。 “多名女子与赵择中约炮疑似酒店照流出——” “网曝疑似赵择中床照:曾约炮调戏已婚妇女” “赵择中床照门曝光大尺度音频外泄” “赵择中约炮门女主现身——” 第35节 才点开几个网页,里面不堪入目的打码照片和胡编乱造的新闻,就把他气得够呛,赵择中就呯地一声合上笔记本,脸色铁青地站起来。 自己什么时候跟人约炮了,还与多名女子?网上这些信息,除了自己的照片,显然全是捏造的,问题是,谁无缘无故捏造这些谎言,来抹黑自己? 不对。赵择中猛地想想他在沪市时,有个女孩子进了他的房间,拍了一些照片,后来保镖进来,搜查了她的手机。难道当时那个女孩子已把照片传给别人了。 新闻里的照片码太多,所以看不清背景,如果是他的裸照,唯有那一天在酒店,他被人偷拍过一次了。 “小四,”姐姐赵择北听到弟弟房里的响声,不放心地过来敲他的门。“你没事吧?” “没事,姐。”赵择中吁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人已冷静下来。他打开房门,“这些事都是假的,有人在造谣生事。” “那就好。”赵择北松了一口气。 对赵家来说,如果弟弟不争气,做出这些出格事,被人抓住了把柄,那要消除影响或许有点麻烦。如果是有人捏造事实,损害赵家人的名誉,那反而简单了。 毕竟赵家不是小门小户,任人随便拿捏的。 手机忽然响起,赵择中按下接听键。 “小四,网上的那些消息你看到没有?”白琪顺在对面着急地问。 “看到了,琪哥。”赵择中应道:“没想到我刚回到家,就有人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小四,你别掉以轻心。”白琪顺担心地说。“这件事的时机太凑巧了,一方面,明天是老爷子的生日,你们一大家全聚在一起,另一方面李巧薇又刚好回国,跟你见了面。如果处理得不好,你们赵家和李家,会爆发一场大风波。” “谢谢琪哥提醒。”赵择中感激地说。“我有数了。” 挂了电话,赵择中皱着眉头坐到沙发上,事情正像琪哥说的,这件事自己想简单了,表面上似乎是在针对自己的,但是从时机上来看,或许对方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要不要叫哥动用一下网警的力量。”姐姐赵择北望着弟弟,建议道。 “暂时不用吧。”赵择中大脑快速转着。“对方既然准备了这么多,如果我们去拦截,只会让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走。何况已过去了几个小时,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现在掩盖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赵择中捏了一下眉心。“等等看,让他们尽情去发挥,我相信做得越多,越会露出马脚。”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赵择北站起来往外走,“早点睡觉,明天是爷爷的生日,事情可能会很多。” “知道了,姐。”赵择中轻松地说。 等姐姐走后,赵择中在屋里转了一会圈,心里烦燥不安。 拿出手机,打给自己的保镖,问他上次自己客房被人闯入那件事的处理结果。 保镖见四少居然这个时候问这件事,知道肯定有意外发生,不敢隐瞒,将结果一五一十全说了。 原来那个女演员跟客房户服务员说,自己跟赵择中约好,中午在客房碰面,有事情商量。那个服务员偏偏是那个女演员的粉丝,自然不怀疑自己偶像的话,就没有打电话到客房查证,直接帮女演员打开房间,放她进来了。 酒店后来炒掉了那个服务员,并把客房部经理降级处理。至于那个女演员,直接被娱乐圈封杀了。 这么简单?赵择中有点不相信。 “有没有查过那个女的签在哪家公司,公司的老板是谁?”赵择中问道。 “查过,那家公司刚成立不久,没有几个像样的艺人,老板也是个名不经见传的小人物。”保镖回答道。 “是吗?”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赵择中或许会相信,现在看来,这完全像是有人处心积虑,设置的一个圈套,而且一环一环扣得很紧,而那个女孩子就是关键,必须马上搞清楚她的身份。 “通知你们老大,放下别的工作,立即去查这件事,一定要把她找到,并把她的幕后人物挖出来。”赵择中吩咐道。 “好的。”保镖没有丝毫迟疑地应道。 ※※※ 远方的虞城,夏久蔷与老公方培根正坐在电脑前,看着赵择中约炮门的新闻。 “培培,你说这个赵择中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夏久蔷疑惑地问老公道。 在堂弟家看到赵择中几次,直觉觉得这个长得高大帅气的男孩子不是那种人。在她想来,他有钱又帅气脾气又好,还需要约炮吗?随便放出风声,就有大量的女孩子,主动爬上他的床了。 “我怎么知道。”方培根倒觉得赵择中这么有钱,约几个炮也正常。 “要不要跟阳阳说一声。”夏久蔷又问。 “说什么?”方培根奇怪地说:“他们只是朋友,难道还管对方约炮这种事吗?” 也是。这种事说了尴尬,还是不说的好。 “睡吧。”方培根打了个呵欠,“赵家可不是普通的家族,这种事还会搞不定?” “嗯。”夏久蔷点点头。“是我瞎操心了。” ※※※ 夏久胜二舅家,今晚特别热闹和喜庆。 表哥祝彬宇今天中午申请出院,准备回家慢慢养,虽然他的脚还不能落地,好在从卫生院租了一把轮椅,在家活动也便利了不少。此刻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心情舒畅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傍晚的时候,二舅接到虞城市委组织部的一个电话,让他明天去一趟市里。不一会镇上又有人传出消息,说二舅祝宏高将被提拔为樟塘镇副镇长。 二舅听到这个消息后,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他在上面没什么关系,有村长获得提拔,也轮不到他,可是传话的人却言之凿凿,说这件事已板上钉钉,断不会搞错,二舅才确信自己交了好运。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伯乐相中了自己,但是这顿吃得痛快是肯定的。祝宏高难得地喝了二两黄酒,容易酒上头的他此时脸上红光满面,倒真有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劲头。 吃完饭,他给夏妈妈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 夏妈妈他们兄弟姐妹五个,夏妈妈是老三,上面二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妹妹。老大祝志高长年在沪市,跟女儿女婿生活在一起,平时很少回老家,一般过年才回来一次。 老二就是祝宏高,原先就在村里担任村长。 下面还有两个妹妹,老四叫祝爱华,嫁到旁边村里,夫妻两人都以种田为生,唯一的女儿刚考上大学,日子过得有点紧张。 老五叫祝爱芬,嫁得也不远,不过比老四好些,老公在三界镇镇政府做司机,所以家现在安在三界镇镇上,祝爱芬也在镇上找了工作,算是半个城镇人了。大女儿在镇上读高中,今年十八岁,儿子在镇小读六年级,今年十二岁。 家里兄弟姐妹虽然多,关系亲近一点的,也就老二老三老四,老大在沪市只顾自家,不大管兄弟姐妹的事,老小因为攀着镇上的领导,所以不大看起来几个穷哥哥穷姐姐。 夏妈妈听说哥哥升了官,非常高兴,跟家里人说了这个喜讯,夏久胜听说,也觉得意外,昨天他还这样想着,没想到马上梦想成真了。 不过他是明白人,想来不可能天上掉馅饼,砸到二舅头上,最有可能的是,昨天妈妈把二舅家的事跟赵择中说了,赵择中放在心上,去上面运作了。 想到这里,白天刚压下去,开始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了起来。 第36章 老爷子赵伯瑞今年八十二岁,身体还很健朗,所以一家人打算把他接回来,在四合院这边替他庆祝生日。 第二天一早,赵爸爸去干休所接老爷子,其它人也各自忙碌起来。 赵择中兄妹三个在屋里忙进忙出,指挥佣人在大厅摆起了四张大圆桌,并在桌心摆上花店刚送上门来的鲜花,主位墙头挂了巨型的寿字,其它墙上贴了一些红色的寿字剪纸,屋子的角落,散落地布置了一些绿色植物和长寿花,让屋里增添了不少喜欢庆气氛。 而赵妈妈则在厨房,与家里的厨师,一起准备着酒席上需要的各种食材,并将一些需要提前做的炖菜和蒸菜,放进锅里蒸煮着。 至于赵择中带回来的菜,赵妈妈想了想,还是没有用,打算等下午客人走了之后,一家人在晚上陪老爷子一起品尝。 因为今年不是整岁,所以这个生日没有打算大办,但是一些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还是会来一些,所以四桌肯定得准备。 白顺琪的父亲,二十多年前是老爷子的秘书,所以他早早地拉着儿子过来了。姚永谦的爷爷跟老爷子共过事,私交也好,所以爷孙两个也来得不晚。还有苏橙,他的奶奶跟赵老太太本是亲姐妹,所以他今天也扶着奶奶,和爸妈一起过来了。 其它几家,关系没有这么近,所以只是派了个代表来,晚辈一个也没有到。 几个长辈坐在一起,边喝着茶,边聊着感兴趣的话题,几个年轻人则坐不住,不一会就跑去找赵择中了。 其它来人,除了赵大伯一家,还有就是孟彦了,孟修书倒是想来,可是老爷子气恼他女儿一走,连装也不装一下,就急急忙忙另寻新欢,所以跟他断了来往,只有外甥是女儿亲生的,依然能进这个家门。 “四哥,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孟彦今天也来得很早,此时乖觉地站在一边,脸上挂着单纯无害的笑容,看赵择中和几个死党,边忙着做事,边打闹取乐,不甘心的眼神一闪而逝,主动向赵择中说道。 孟彦今年二十一岁,瘦瘦高高的,皮肤很白,剪着清爽的短发,看起来非常阳光非常青春,这两年一直在东鲁省读大学,或许是长大了,再也不复几年前的问题少年模样。 “那好,你帮我把这几个红灯笼挂到院子的檐下。”赵择中指指墙角那几个大红灯笼道。 这种事其实叫佣人做也可以,不过赵家人习惯了自己动手,觉得只有这样,才更有办喜事的模样。 孟彦高兴地拿了灯笼,端起旁边放着的人字梯,往院子走去。 挂灯笼自然不是难事,旁边又有佣人在一边照看,年轻人手脚快,孟彦很快就把几个灯笼挂好了。 院子外面忽然响起汽车声和说话声,孟彦急忙下了梯子,往门口跑去,看到赵择中他们几个,已站在了那里。 孟彦眼中细不可闻地闪过一丝怨毒,马上又扬起笑脸问:“四哥,是外公来了吗?” “是啊,爷爷已到了,你不是在挂灯笼吗?挂好了没有?”赵择中客气地问。 对这个小表弟,他说不上多亲近,也没什么恶感,反正客客气气维持着亲戚关系。他总觉得孟彦跟自己,中间像是隔了一堵墙,甚至有种直觉,对方对自己,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亲近。 所以很多时候,除了家里的亲兄弟,他更愿意跟白琪顺、姚永谦、苏橙他们玩闹,跟他们在一起,至少心情很放松,不用担心被谁背后捅一刀。 “挂好了。”孟彦笑着回答。 大门口,赵明康扶着老爷子的胳膊,缓慢地走进来,他们的旁边,李巧薇同样扶着一个老人,和赵老爷子并排往里走。 老爷子头发全白了,短短的却精神地立着,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脸色却不错,看起来满面红光,穿了一件灰色的羊毛立领短风衣,显得很精神。 旁边那一位慈祥的老人,年纪跟赵老爷子差不多,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因为瘦,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爷爷,李爷爷——”赵择中兄弟几个迎上去,亲热地叫着。 被叫李爷爷的人,自然是李巧薇的爷爷李老爷子。 李爷爷跟赵老爷子一样,也在干休息养老,两人本为就是老朋友,住处又连在一起,平时经常一起下棋喝茶,算是除家人外,最亲近的人了。赵择中与李巧薇的关系,就是两个老爷子在他们出生后不久,玩笑中定下来的。 看自己爷爷的身边,已被孟彦抢先占住,赵择中走过去,扶住了李爷爷。 “臭小子,扶什么扶,我还没老到自己走不动路。”李爷爷瞪了赵择中一眼,气呼呼地道看起来一脸儒雅的李爷爷,说话时的口气,却是又硬又冲,不愧是在部队呆了一辈子的老军人。而赵老爷子正相反,他的国字脸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偏偏他退休之后,心越来越软,说话语气也柔和多了。 “我知道您老身体好,但是今天这么多人看着,你就算再不愿意,也得让我装一下孝心吧!”赵择中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一点也没没有玻璃心,反而死皮白脸地对李爷爷笑道。 “臭小子,脸皮还是这么厚。”李爷爷被他的话逗笑了,伸出手指在他的脑门戳了几下。 “薇薇,回家还习惯吧?”赵择中又向旁边的李巧薇打招呼。 “本来还行,看到你就不好了——”李巧薇话里有话地说道,说完瞪了赵择中一眼,说话的语气,跟李爷爷几乎一模一样。 “好,就我最讨厌,行了吧。”赵择中知道李巧薇指的是网上的那件事,这时候也不适合解释,只好一本正经地装可怜。 “薇薇,你是女孩子,别学爷爷的口气说话。”李爷爷沉了脸,不高兴地教训道。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择中一眼,“小心你把男人都吓跑了——” “爷爷——”李巧薇扭着身子不依了。“这样都会吓跑的男人,我还不要呢?” “薇薇说得对,像她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只有瞎子才会吓跑。”赵爷爷在一边插嘴道。“是不是啊,小四?” “就是,就是。”赵择中鸡啄米地点头。 这三个人他都惹不起,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还妙。 第36节 孟彦虽然扶着赵老爷子,却看到外公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心里的阴霾更重了,不过脸上的微笑也更真挚了。 把两个老爷子扶到大厅,时间还早,两个老人就在沙发上坐下来,喝一会茶。 ※※※ 祝宏高早上去了一趟虞城市,组织部的一名副部长跟他谈了话,并向他宣布了组织的任命,他被提拔为分管农业的副镇长,由组织部的一名科长带他去上任,随行的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是樟塘镇的新镇长。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全镇,钱小丽和她妈妈也知道了。 钱妈妈这个时候窘得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事实再一次验证了自己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在她以为女儿的男朋友会一蹶不振,并强硬地要求女儿与人家划清界线的时候,人家的父亲却咸鱼翻身,当上了副镇长。 更让她哭笑不得的是,自己当初看不起副镇长的儿子,坚持跟自己现在的老公结了婚,现在女儿谈的男朋友,又成了副镇长的儿子,难道这是对她当初有眼无珠的讽刺? 钱小丽倒没有妈妈想的那么复杂,她纯粹是高兴,自己未来的公公能升职,说明自己两人的工作,应该没问题了,也不枉自己这一次,敢破釜沉舟,将男朋友姑姑家的事捅到网上。 要知道这件事如果弄不好,有人来追查,她可是要吃大亏的。 钱妈妈看着女儿幸福的笑脸,脸色也自然了些,心里想着去买些什么东西,晚上一家人跑一趟祝家。 无缘无故带女儿上门,她下不了这个脸,现在正好有个借口,祝贺未来的亲家升职。当然,顺便也可以把两家的婚事, お稥冂d敲定下来了。那个祝彬宇虽然现在不怎么样,或许也是只潜力股呢? ※※※ 赵家这座四合院里,长期雇着一个烹饪大师,又提前做了准备,所以还未近午,寿桃就先上桌了。 豆沙馅的寿桃,做成真桃子的样子,桃尖点了红砂,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墙上六十吋的大液晶显示屏上,开始播放老爷子各个时期的照片,和晚年时,与儿孙的照片,当然照片都经过精心挑选,每张都是一家人嬉笑颜开的样子,给寿宴现场增添了不少喜庆。 等照片放完,下面就是亲朋好友的祝福了,一些赵老爷子曾经的手下和战友,家人和朋友,都说了祝福的话,赵老爷子望着那一张张熟悉或已渐渐变得陌生的脸,笑得露出豁了牙的牙床。 这些当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大家看老爷子今天这么高兴,围着他不断说些逗趣的话,老爷子平素低调惯了,今天在场的又都是最亲近的人,也放下心防,笑眯眯地点着头,任这些小辈在他跟前胡闹。 “看把这老小子得意的。”李老爷子在一边,看赵老爷子开怀大笑的模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扭头对自己的孙女说道。 “没关系,爷爷,明年你的生日,我们搞得比他们更热闹。”李巧薇哄道。 老人年纪大了,有些时候更像孩子,会在一些不相干的事与人争高低,李巧薇知道爷爷这样说,心里肯定不服气了。 可惜自己家里,几乎全是军人,办个寿宴也像开军官会议,硬邦邦的没有一丝温情,明年自己得好好找个策划公司,办一场爷爷满意的寿宴。 “拉倒吧,你们几个哥哥,全是一根筋的,叫他们打仗演习,肯定是好手,叫他们体贴照顾人哄人开心,比杀了他们还难。”李爷爷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地揭穿她。 “爷爷——”李巧薇拉着爷爷的袖子撒娇,“你这是在怪我回家少没有陪你吗?” 她们这一代也就她一个女孩子,爷爷这辈子强硬惯了,就想有个女孩子像是贴心小棉袄一样,陪在他身边,可惜自己在英国留学,难得有时候在爷爷膝前尽孝。 其实她也想过回家,像她这样的家庭,拿张毕业证书其实很容易,也不靠证书到社会上混饭吃,选择到英国读那个专业,纯粹是因为兴趣,但是自己似乎忽略了爷爷的感受。 何况爷爷年纪大了,过一年就少一年,如果爷爷有个万一,自己想尽孝都成了空话。 她突然下了决心,暂时不回英国了,学业重要,但是家人和爷爷更重要。 忽然看到旁边椅子上有一个男孩子,安静地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清贵淡雅,仿佛一枚磁铁,吸引人的目光。 这不是昨天在机场看到过的那人吗?她记得他叫苏橙,是小四的表哥。 她跟赵择中认识二十年了,从小家人就把他们绑在一起,她也认定赵择中会是一辈子陪伴她的人,所以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对别的男人动过心思,更不用说接受某人或喜欢某人而谈恋爱了。 但是面对苏橙,她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动,这种情绪来得很突然又很陌生,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的,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苏橙似乎察觉有人看他,把头转过来,李巧薇吓了一跳,匆忙低头躲避他的目光,耳后微微的晕红,出卖了她异样的心思。 ※※※ 赵老爷子已坐在一把专门为准备的雕花红木太师椅上,接受子孙的祝福和寿礼。 大家都知道老爷子的性格,所以大家也没有送什么过份贵重的东西,大多数是一些老人用得着的东西,比如紫砂壶、福禄寿根雕、硬木拐杖、沉香木如意等。 赵择中最后送了一幅书法,上面就是一个大大的寿字,老爷子笑了笑,说小四今年偷懒了,礼物还没有去年的用心。 站在后面的孟彦就有些得意,他今年的礼物可是花了大心思的。 等孟彦把礼物递上去,大家都有些动容,居然是一幅手抄的《无量寿经》。 在座的老人大多数是党员,对佛教的东西兴趣并不大,但是一个人上了年纪之后,很难看破生死。所以很多人会在生命最后几年,抄佛经,去庙里烧香拜佛,用虚无缥缈的神佛求安慰。 孟彦这幅手抄卷,长十二米,宽半米多,上面写了整整一万七百多个字。如果没有恒心,很难完成这幅长卷。 有人把手抄卷打开了些,上面一个个全用毛笔手写的,字体是楷书,望过去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也不知道他写了多久,赵老爷子有些动容,他没想到外甥会花这个心思。 “祝外公松鹤长春、长命百岁。”孟彦磕下头去,动情地说。 “小彦,你有心了,外公谢谢你。”赵老爷子伸手去扶,激动地说。 全家人都面面相觑,孟彦这个礼物,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第37章 午饭时间到了,两位老爷子和一些长辈坐上了首席,赵大伯和赵爸爸在一边作陪,赵择中和几个死党以及李巧薇做为小辈,坐到靠近门口那一桌,孟彦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跟他们挤在一起。 其它客人分成两桌,反正大多数都相互认识,也不怕找不到话题。 很巧地,苏橙就坐在李巧薇的旁边,圆桌虽然很大,坐十个人并不挤,但是隔得这么近,身体转动之间,总会无意识地碰擦到几次。 好几次李巧薇伸筷子的时候,手肘碰到苏橙的左臂,这让她特别尴尬,身子下意识地朝左边的赵择中那边缩了缩。 “怎么了?”赵择中感觉李巧薇脸红红的样子有点怪。在他印象中,李巧薇虽然不算男人婆,但是性格爽快干脆,平时绝不惺惺作态,红脸这种事,跟她基本绝缘。 “撞到你表哥的肩了。”李巧薇轻声解释道。 “哦。”赵择中把自己的椅子往左边移了一点,省出一点空位。体贴地对她说:“如果觉得挤,就往我这边坐过来一点。” “嗯。”李巧薇嘴角向上弯了弯,把椅子往左边稍稍移了点,点头道。 “表哥对女朋友真体贴。”孟彦坐在他们对面,看到赵择中的动作,羡慕地说。 “等你有了女朋友,也会这样做的。”旁边的姚永谦不了解孟彦的底细,只知道他的赵择中的表弟,也不当他外人,笑着安慰道。 “是吗?”孟彦似乎有点怀疑。“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你是大学生吧,长得这么帅,还没有女朋友,骗谁呢?”白琪在一边不以为然地笑着拆穿他。 “我真的没有女朋友。”孟彦连忙摆摆手。又似乎怕他们不相信,解释道:“现在的大学女生,比我们男的还开放,什么约炮一夜情,没什么不敢做的,谁敢要她们啊——” 白琪顺听他提到约炮一夜情,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孟彦似乎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紧张地看了赵择中一眼,嘴里连连道歉:“对不起,表哥,我不是故意说这个的——” 在座的大多数是赵择中的朋友,自然关注网上那则新闻,都明白小四这个表弟道歉的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道歉的话,听在耳里,感觉怪怪的。 赵择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转过头望了李巧薇一眼,平静地问道:“薇薇,你在英国读大学,那边的大学生应该不会这样吧?” “全世界的年轻人都一样,跟是不是大学生有什么关系。”李巧薇白了赵择中一眼,“特别是像你这样又有钱长得又帅的男人,跟人一夜情,实在太常见了——” “咝——”在座的男同胞,听到李巧薇话里有话,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李巧薇也知道了这件事,难道好戏就要上场了?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把赵择中暴打一顿?跟他一刀两断?还是更激烈一点,直接赵家跟李家对垒? 孟彦的目光,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赵择中和李巧薇,看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盯着我干嘛?”李巧薇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慢斯调理地问:“你们都吃饱了?” 呃——看好戏的群众连忙低头夹菜,菜才上了三四个,离吃饱还早得很。 这是被李巧薇调戏了?有人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是,李家的小公主虽然性格很耿直,毕竟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在众人面前表演三娘教子的戏码? “薇薇姐真贤惠。”孟彦火上加油地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赵择中搂了一下李巧薇的肩。“薇薇太了解我了,所以别有用心的人再搞三搞四,也没用。” “那倒是的。”孟彦认真地点了点头。忽然故意压低嗓音问:“表哥,我们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告诉我们,你真的没有跟人约过炮?” “是啊。”赵择中冷笑一声,“你说是不是让某些人失望了?” 如果孟彦第一次提到约炮,他还当表弟是口误,但是现在他自作聪明的多此一举,反而让他怀疑表弟的真实目的,难道这件事,表弟也是参与者? 李巧薇的眼睛眯了起来,她已肯定孟彦参与了这件事。 叫她想不通的,孟彦好歹也是赵老爷子的外甥,这样处心积虑对付自己的表哥,到底有什么目的? 有人说,大家族里,为了争宠,小辈会内斗,可是是一个外甥,一个是孙子,是傻瓜也知道没有可比性,孟彦即使把赵择中搞臭了,他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好处怎么也轮不到他。 再说凭他那些小伎脸,自己都能一眼看穿,难道赵爷爷会看不出来,那真的太可笑了。 孟彦不知道的,李巧薇跟赵择中在一起二十年了,从小都当对方是兄弟和死党,可以说,对方的性格和习惯都了如指掌,赵择中是个对性有洁癖的男人,即使跟自己是未婚夫妻关系,两人都保持着清白,准备结婚后再发生关系。 这样的男人,跟人发生一夜情?调戏已婚少妇?那真的有鬼了? ※※※ 去洗手间的间隙,赵择中打电话给他的保镖,问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保镖正好查到了一些事,就把结果汇报给他。 当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赵择中眼中一黯,虽然他已猜到了答案,但是在得到确认的时候,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的。 那个人是赵择中曾经姑夫的弟弟,也就是孟彦的叔叔,以前跟姑夫来过他家一次,所以有印象,那么说,这件事确实是姑夫一家子搞出来的了?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仅仅是让赵家难堪一下,为什么他们会把矛头对准自己?要知道这个家里,自己算是最无用的,既不走仕途,商界也没多少成就,打击他,效果真的有限。家里其它人不管谁出了事,都会让赵家的损失更大。 如果是因为他跟李巧薇有这层关系在,想用这件事,打破赵李两家的联合,那这个主意真的太毒辣了,不管自己还是父母爷爷,都不会放过就件事的幕后黑手。 尤其是明年又到了大选之年,大伯和李家伯伯,都有希望更进一步,这个时候两家绝不能出错,否则不管赵家还是李家,都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回到饭桌,赵择中像没事一样,继续跟身边的人喝酒谈天,但是他的平静瞒不过李巧薇,她跟他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得到确认的信息之后,李巧薇也平静下来。 这件事到了现在,怎么解决,已不是他们可以主做的了,需要跟爷爷汇报,由他商量后决定。 ※※※ 下午三点,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四合院只剩下自家人以及李爷爷爷孙两个。 没有了外人,大家放松下来,赵择中把知道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爷爷。 老爷子皱起眉头认真听着,只是额头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正像赵择中想的,老爷子一下子想到这件事的关键,这是有人希望拆散赵李两家的联合,为明年的大选做准备。 谁是幕后黑手,对于他们这种与人斗争了一辈子的老革命家来说,几乎一猜一个准,他感到心疼的是,自己唯一的外甥,居然也参与了其中,这跟他拿刀往自己胸口戳,有什么区别。 或许这正是对方的目的吧,不管这件事能不能成功,只要有孟彦一家参与,就已达到第一层目的,老爷子溺爱这个外甥,外面的人都知道,赵老爷子知道了肯定不好过。 第37节 老爷子年纪大了,如果因此气出个好歹来,那赵家的声望就会下跌一倍不止。 “老小子,难过什么?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我们这辈子见得还少啊!”李老爷子在一边拍了拍椅背,声如宏钟地劝道。 “我明白。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小娴——”老爷子眼睛红了红,“她走得早,留下的儿子我没有帮他带好,以后怎么有脸去见她啊——”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李老爷子嫉恶如仇,最见不得赵老爷子这种优柔寡断的态度。“人家就是看准你溺爱外甥,才拿这个打击你,如果你对外宣布不认这个外甥,别人反而不会利用他,他也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 “爸,李叔叔说得对。”赵大伯也劝道。“小彦就是因为有你这个外公在,才会被人带坏的。如果他没了赵家这个靠山,反而可以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我明白。”赵老爷子吸了一口气,脸色恢复了平静。 对赵老爷子来说,女儿始终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否则像他这样的人物,岂会糊涂到需要旁人来劝慰。 想了想,他又对赵择中道:“小四啊,薇薇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待他。既然有人想要拆散你们,你们更要恩恩爱爱,绝不给别人这个机会。” “这话我爱听。”李老爷子呵呵笑道。 “要不要找个机会,把他们的婚订了。”赵老爷子望了李老爷子一眼,提议道。 “爷爷,不急。”李巧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推脱道。 “我也觉得没必要。”赵择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说道。 “那随便你们了。”赵老爷子只是随口一说,见他们都没这个兴趣,就没有在这件事上坚持。 “爷爷,我一直想不通,表弟为什么把矛头对准我,我跟他好像没有恩怨吧?”赵择中疑惑地问爷爷。 “这个我明白。”赵老爷子叹了口气。“他在初中时犯过一些错,包括把女同学的肚子搞大,家长找上门来告状,他一直以为是你把这些事捅到我这里来的,所以记恨你。” “真莫名其妙,难道因为当初我跟他读同一所中学?”赵择中觉得表弟的逻辑非常怪。 “不仅仅是因为你们同校。”赵老爷子苦笑。“他觉得你在妒忌他,才想让他在我面前出丑。” “哦。”赵择中也苦笑。居然是这么幼稚的原因。 这是因为表弟没有安全感吧,担心自己在外公面前失宠,所以也会这样看待别人。 ※※※ 又坐着聊了会天,李爷爷和李巧薇也回去了,佣人把屋里的桌椅都收了起来,换上一张可以二十人坐的大圆桌。 开饭前,赵择中把那坛酒拿出来,献宝似的拿到老爷子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赵老爷子奇怪地问。 “好东西。”赵择中神秘地说。“那张字画只是拿来装装样子的,这才是我给爷爷准备的宝贝。” “你就吹吧。”姐姐赵择北受不了弟弟这付狗腿的模样,打击道。 “随你信不信。”赵择中在不介意地笑了笑。“先说好,这是给爷爷的,你们不许动。” 说着,赵择中轻轻打开封坛的东西,拿来一把酒勺,打上来一大碗酒,摆在爷爷面前。 “这是葡萄酒?”赵老爷子端起来闻了闻,不确定地问。 “是啊,我一个朋友亲手酿的,爷爷你尝尝?”赵择中咽了一口唾沫,劝道。 听说是葡萄酒,老爷子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顿时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老年人畏寒的身体似乎被酒刺激得热烘烘的,非常舒服。 “怎么样?这酒不错吧。”赵择中望着爷爷的脸,认真地问。 “不错,身体都不觉得冷了,非常舒服。”老爷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见孙子期待地望着自己,安慰地说了一句。 “那爷爷再喝。”赵择中劝道。 “小四,你别犯傻,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多喝酒。”赵妈妈在一边瞪眼道。 “这酒没事的。”赵择中摇摇头。“难道我还会害自己的爷爷?” 老爷子其实也好酒,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戒酒,现在听孙子这样说,就又喝了一大口,心里觉得遗憾,这酒太淡了,如果能喝些白的,那就好了。 但是下一刻,这酒沿着经脉往四肢百骸散开来,整个身体仿佛晒在太阳下,全身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因为经脉不通而造成的一些疼痛,仿佛也随着这股热流,一下子消失不见,身体像是年轻了二十岁,全身充满了力气。 “这酒——”老爷子脸色一变,已站了起来。“小四,你从哪里搞来的?” “尝到这酒的好处了吧?”赵择中没有回答,得意地对爷爷眨眨眼,嬉皮笑脸地说道。 老爷子随手抱起身边的酒坛摇了摇,见还有二十来斤,慎重地把封泥压下去,对赵爸爸说:“明康,这酒是宝贝,你拿去小心藏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顿了顿,又说:“以后谁身体有问题,可以喝一小杯。” “什么——”一屋子人全站了起来,震惊地望着赵择中。 “爷爷果然识货。”赵择中对着老爷子竖起了大姆指。 “臭小子,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酒是从哪里来的?”老爷子现在身体似乎轻灵了许多,伸手就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骂道。 “爷爷手脚轻便了,不感谢我,还打我,太没良心了吧?”赵择中耍无赖。 “小四你别贫嘴,快回答你爷爷的话。”赵爸爸也着急了,在一旁喝道。 “真的是我一个朋友酿的,他在江浙省虞城市乡下种菜,这葡萄可能也是他自己种的,就酿了两坛,一坛上次大舅去又喝又拿,喝了一大半,另一坛是他给我准备的,做爷爷的寿礼。”赵择中简洁地说。 “这就怪了。”老爷子沉吟地说。“这酒充满灵气,普通人喝了,能百病不侵,延年益寿,病人喝了,能立竿见影恢复健康,我还以为是哪个隐世奇人,才酿得出来呢?” “爷爷说他是隐世奇人也不算错。”赵择中想到夏久胜凭气功,就把他的脸上的伤治好了。“有一次我脸上受了伤,又是淤青又是红肿,他用气功在我脸上按摩了十多分钟,脸上的伤就一点也看不到了。” “什么?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人?”老爷子不淡定了。 “没错,可惜他年纪还小,今年只有十九岁。”赵择中认真地说。 “难道他是隐世奇人的弟子?”中国一直有这种传说,比如明代的刘基,比如汉代的张良,都是一些隐世奇人出山收的弟子,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只不过这些奇人隐居在普通人找不到的地方。 “有可能吧。”听他说,小时候有一个一个老中医,教他一套气功。 “哦。”老爷子点点头。“既然你们能成为朋友,那你好好跟他交往,如果他有什么需要的,尽量满足他。” “知道了,爷爷。”听爷爷这样说,赵择中特别高兴。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经常去找阳阳了。 “爷爷,这酒给我喝一口。”看老爷子面前那碗酒,才喝了两口,还剩大半碗,赵择西颠着脸讨酒喝。 “不行,这是小四拿来孝敬我的。”老爷子一把盖住酒碗,瞪了赵择西一眼,喝道。 第38章 当天晚上,赵择中一家因为那坛酒引起的风波,直到菜端上来,才平息下来。 说平息可能不太准确,准确的说法是,大家都去抢桌上的菜,忘了再提起酒的事。 这些从夏久胜家带回来的材料,赵择中根据以前在夏家吃的习惯,将做法告诉了家里的大厨。大厨的手艺当然不是夏久胜可以比的,所以同样的做法,从大厨手里出来,味道又好了几成。 家里人何曾吃到过如此美味的食物,所以人人放下矜持,飞快地拎起筷子夹菜吃。 晚上不像中午,中午是宴请客人,所以上的菜比较讲究,各地的名贵材料不要钱的做出来,什么鲍鱼鱼肚都上了桌,晚上却是家常小菜,因为材料好,反而比中午的山珍海味,吃起来更尽兴。 老爷子喝了一些酒,胃口似乎也好了许多,吃了不少鸡肉和黄鳝泥鳅,这在以前是很难想像的,平时他只吃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和蔬菜,所以这顿饭,是老爷子最近十多年来,吃得最过瘾的一次。 看老爷子脸红红的,精神特别好,家里人也高兴,要知道在国内,一个家族有这样一位老人在,往往是昌盛的标志,有的家族因为老人走得早,后代没了助力,走不到高位,家族就会慢慢衰败下去。 ※※※ 在虞城樟塘镇,夏久胜的二舅家,今晚也聚了不少亲朋好友,给刚升副镇长的祝宏高庆祝。 夏久胜一家四口全去了,二姨妈一家除了在读大学的表妹之外,也全来了。意外的是,平时不大露面的小姨妈小姨夫也来了,只有大舅一家在沪市,没有到。 二舅本来就是村长,在村里也有一些处得好的村民,所以这些村民不请自来,加入到庆祝的行列。 祝王村是大村,村里有专门办酒席的场所,这次请客虽然匆忙,好在帮忙的人多,齐心协力下,晚上六点钟,酒菜准时上桌了。 祝宏高站在主位上,红光满面地向大家道谢,并敬了酒,大家一起笑着碰了杯,现场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夏久胜望着现场一张张笑脸,特别是看到跟二舅坐在同一桌上的表哥和未来表嫂的笑脸,这两天因为赵择中离开而低落的心情,也被这件喜庆事冲谈了不少。 以后有二舅在镇上照应,应该不会再有人,随便欺上门来了吧。 忽然看到坐在二舅旁边的那对中年男女,那个女人不是表哥那个厉害的丈母娘吗?怎么今天也来了,难道她同意表哥她们的婚事了? 这人真现实,前几天表哥出了事,就强硬地要求女儿跟表哥划清界线,现在倒好,二舅一升职,马上就主动上门了。 ※※※ 吃完晚饭,佣人收拾好餐厅后,都退下去休息了,一家人坐下来喝茶聊天,老爷子把赵择中单独带到赵爸爸的书房,又把赵大伯和赵爸爸叫了进来。 四人在书房的红木沙发上坐下来,表情有些严肃。 赵妈妈泡了茶送进来,又关上门离开了。 “老大,这件事你怎么看?”老爷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问赵大伯赵明德道。 “我觉得没必要太放在心上,对方既然使出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只能说手上能打的牌不多,我们以静制动就是了。”赵明德想了想,冷静地回答。 “老二,你觉得呢?”老爷子听完后,没有回答,又转头问赵爸爸赵明康。 “我基本上同意大哥哥的话。不过这件事对赵家的形象有伤害,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些事——”赵爸爸回答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自己的想法,又问赵择中:“小四,你有什么想法?” “爷爷。大伯,爸爸。”因为事关自己,这件事赵择中认真思考过:“其实从昨天知道这件事起,我就没想要阻止,既然对方想搞事,我们就任他们搞,反正这件事本来就是对方在造谣,李巧薇也相信我,所以对我的伤害并不大,最多给那些不了解情况的老百姓,多了些谈资罢了。” “哦。”老爷子看了赵择中一眼,见他一脸平静地侃侃而谈,第一次发现小孙子也长大了。 “任何时候都是做多错多,等什么时候,我们找到他们一个时显的破绽,反击就行了。”赵择中看爷爷肯定地点头,越发有信心了:“他们这时候造谣有多越厉害,那时候大家的反感也有多越厉害。” “小四说的不错。”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谢谢爷爷。”赵择中得到爷爷的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老二,你等一下找一个好的酒瓶,装两斤小四带回的酒,我明天给李老头带去。”老爷子吩咐夏爸爸道:“说件事李家不在意是他们的事,我们赵家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明天我会亲自跟李老头解释的。” “好的。”赵明康点头应道。 “我们赵家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明年是老大关键的一年,你们一定要约束好身边的人,不要给人攻击的理由。”老爷子脸上的脸郑重起来:“小彦的事,你们也不必因为我而心软,既然他做出了这个选择,我们赵家也容不下这种白眼狼,以后他的一切,都与你们无关。” “爸。”赵明德看到老父亲眼里一闪而过的伤感,心里也不好受,迟疑地想劝一劝。 “我没事。”老爷子摆摆手。“这件事怪我,没有提早预防。——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想明白了,还是一句话,我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毁了整个赵家,他在这里,始终是个定时炸弹,早点清理掉也好。” “要不要把他送到国外读书,远离国内这个是非地。”赵明德和赵明康对视一眼,问道。 “不必了。”老爷子神情恢复了冷静:“伟人说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第38节 “好的。”几人一起点头。 谈完这件事,老爷子又望向赵择中。 他觉得小四是个有福的人,居然能认识那种奇人,今天晚上喝了一碗葡萄酒,整个人像年轻了二十岁,全身都有劲。如果跟这样的奇人搞好关系,对家族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小四,你跟那个人是怎么认识的?现在就我们四个人,你可以详细说了。”老爷子脸色柔和下来,慈祥地问。 “这个?”赵择中有点尴尬,他跟夏久胜的认识,并不怎么有面子,难道真的说出来? 他又不敢乱说,怕影响爷爷的判断,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将经过说了出来。 当然醉酒发生关系这种事没有说,否则爷爷可能要直接拿拐杖敲他的头了。 听赵择中说完,老爷子非常意外,他望了望两个儿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小伙子似乎最近刚开始修炼,所以以前过得并不好。”赵爸爸有点不确定地说。 “或许是以前修炼一直没有出成果,最近才有了突破。”赵大伯说道。 到他们这个层次,自然听说过修炼这件事,只不过不可能像电影里演得那样神奇,一旦练出真气,有些特殊能力是肯定的,据说古代有名的中医,就是因为练出了真气,才能用针灸、推拿治好病人,后人练不出真气,那些治疗方法就成了摆设,最近中医没落,就是因为学中医的,都是普通人。 “不管怎么说,既然他有这个能力,跟他保持良好的关系是必须的。”老爷子也想通了,叮嘱赵择中道:“还有,这件事一定不要传出去,防止有人对他不利——” “知道了,爷爷。”赵择中看爷爷没有继续在这件事纠缠,松了一口气,响亮地答道。 ※※※ 夏久胜在二舅家吃过晚饭后,开车和爸妈安安一起回家,一路上夏爸爸和夏妈妈都很兴奋,特别是夏妈妈,二哥当了官,她与有荣焉,从小她跟二哥关系最好,有好什么好吃的二哥总想着她,以后有二哥罩着,自己可以安心了。 “哥,以后我也要当很大很大的官。”安安把头伸到驾驶室边,贴在夏久胜耳边轻声说。 “嗯,安安加油。”夏久胜侧过身子,跟弟弟贴了贴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鼓励道:“等安安做了大官,哥哥就要靠你照顾了。” “嗯。我会照顾哥哥的。”安安脸色郑重地说。 “那你不管爸爸妈妈了啊——”夏妈妈拍拍安安的肩膀,故意难过地问。 别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跟妈最亲,她这个小儿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跟他哥哥亲。 “我也会照顾你们的。”安安看了爸爸妈妈一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点点头道。 “阳阳,你说你二舅突然升官,是怎么回事?”夏妈妈知道二哥其实是个老实人,不会跟上面的人拉关系,也不会笼络人心。平时只顾埋头把上面交代下来的事做好,这样的人别说升官,要保住位置都难。 最近几年村委会选举,很多村的干部被选下来了,反倒是一些在外地打过工,头脑活络,善于跟村民搞关系的年轻人,选上去了,二哥这次如果不升为副镇长,下次村委选举,很有可能也会被刷下来。 “我也不清楚。”夏久胜迟疑地回答。 其实他有九成以上把握,确定这件事是赵择中在帮忙,可是他现在又很矛盾,与赵择中的关系到了这一步,冷淡下去是必然。如果让家人知道是赵择中帮了忙,他们一定会要自己跟他通电话,他现在不愿意主动联系赵择中。 “会不会是小赵帮的忙?”赵择中能把儿子从派出所直接接出来,没有后台是不可能的,夏妈妈已认定了赵择中的身份非同一般,所以也怀疑是他帮的忙。 “应该是小赵。”见儿子没有答话,夏爸爸在一边说道。 顿了顿,夏爸爸又说道:“快过年了,今年给亲戚准备年货的时候,给小赵也备一份,好好谢谢他。” “小赵那样的家庭,会稀罕我们的东西?”夏妈妈白了夏爸爸一眼,信心不足地问。 “我家的东西难道差了?”夏爸爸不服气地说。“你看阳阳种的菜,养的鱼,小赵哪一次不是吃的特别痛快?要我说,我家的东西,供应国宴都没什么问题——” “就你的儿子最能干,行了吧!”夏妈妈狠狠地瞪了夏爸爸一眼,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哥哥最厉害——”安安在一边也兴奋地嚷道。 ※※※ 晚上等弟弟睡着,夏久胜又进了空间。 自从发现葡萄酒有这么多好处之后,他上了心,决定以后多种些可以酿酒的水果。当然他现在种了枸杞和人参等药材,如果用来泡酒,效果一定也不错。 他也发现空间里的东西,除了家人吃,真的不能直接给外人。 不但是外形,而且是味道,跟外面的普通蔬菜,差别实在太大了。 看来得学学一些加工方法。 比如蔬菜瓜果,如果黄瓜做成酱黄瓜,白菜做成泡白菜,豆角晒成豆干,蕃茄做成蕃茄酱,这些问题就容易解决了。 经过处理的菜,大多数人会把味道好,认做是调料用得好,反而会忽略菜本身的美味。 所以他打算有空的时候,去买几只大缸和泡菜坛子,将空间吃不完的菜,腌制起来。 河里的鱼依然长得很快,家里即使天天吃,也吃不完。母鸡天天在下蛋,公鸡不多了,只剩下三十多只,不过让夏久胜奇怪的,为什么这些母鸡下了这么多蛋,不会想孵小鸡。 这个时候,很难买到小鸡了,如果空间里的一百四十多只母鸡,有十分之一抱窝,每窝二十多只蛋,就又有三百来只小鸡了。 算了,或许是时间还没到,或许过几天就抱窝了呢?夏久胜自我安慰道。 那些狗啊猫啊的看到他,又朝他跑过来。因为一直养在空间里,对他来说,其实用处不大,他确实也很少有时间陪它们。倒是那只藏獒,都长到他胸口了,毛绒绒的身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如果碰到个身体差一点的人,恐怕站都站不住了。 跟他们亲热了一阵,他挥挥手,叫它们一边玩去。它们现在都懂得他的意思,一只只慢慢地离开。 如果自己家有一座大房子就好了,那自己就可以把它们从空间带出来,放在院子里。 第39章 早上起床到后院,看到昨晚下了霜,沟边草根处,浅浅地一层白色,并不算厚,却给人特别寒冷的感觉,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气温果然已到零度以下了。 说话间,嘴里都会带出一串串白气,安安跟他说话时,故意很用力,然后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呵呵地自个儿直乐。 中学时有男生无聊,喜欢在教室的玻璃窗上,呵一口白气,然后用手指写下自己喜欢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名字存在的时间得很短,往往昙花一现,就消失了,就像那个年纪的孩子,非常善变,现在喜欢一个人,或许下一刻就不喜欢了。 但是这种大胆的举动,却总能引起女生们的惊叫和男生们的崇拜。 夏久胜送安安上学的路上,看两边的车窗玻璃白茫茫一片,这样胡思乱想着。 那时候他只喜欢杜高天一个,却从来不敢把他的名字写下来。 就像现在,他喜欢赵择中,同样不敢说出来一样。 送安安到学校后,从镇小回头,他顺便去了一趟农贸市场。 今天已进入阴历十二月,在农村,已有人开始晒腊肉灌腊肠了,卖年货的店,也开始换上大红色的喜庆装扮,准备迎接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期到来。 夏久胜的车子在里面转了转,往最偏僻的地方开。 现在的城市里,已很难找到卖缸卖坛子的地方了,樟塘这样的偏远小镇,反而保留着这种传统的陶瓷老店。 挑了几个大小适中的酸菜坛子,又买了几个小一点的瓷罐,在老板的帮助下,将它们装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转头发现旁边那家同样是容器店,卖的却是玻璃制品。 樟塘本地盛产杨梅和葡萄,本地人又有泡杨梅酒、自酿葡萄酒的习惯,所以店里不但卖这种玻璃酒瓶,也卖泡好的杨梅烧酒。夏久胜走进去,挑了几只大小不一的广口玻璃瓶,带软木塞的那种。 从农贸市场出来,夏久胜的车在街上随意开着。 以前夏久胜一个人在虞城打工,除了累,很少有寂寞的时候,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个人这样在街上,特别孤独。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仿佛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隐身在人群里的透明人。 在车流里行驶了一阵,车子最后停在了堂姐的店门口,夏久胜想好了,去找堂姐聊聊天,却发现店里进进出出的顾客非常多,他这才注意到,店门口的玻璃上,打着一张大大的通知,上面写着:店铺转型,所有商品,一律特价处理。 哦。夏久胜记起来了,堂姐家已打算开家具厂做高档原木家俱,给国大的新店供货,所以这些存货得处理掉。 在车里发了会呆,忽然想到自己把车停在这里,会影响堂姐做生意的,就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阳阳,你怎么来了。”原来是姐夫帮一个顾客把他买的桌子抬出来,放到门口停着的三轮车上,转头看到坐在车上发愣的夏久胜,热情地招呼道。 “姐夫。”夏久胜摇下车窗,笑了笑:“我送安安上学,本来想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发现你们这么忙,就没有下车。” “没事,下车进来坐。”方培根热情地嚷道:“今天我爸妈都来帮忙了,照应得过来。别看现在店里人多,大多数是凑热闹的,没你想的那么忙。” 夏久胜见堂姐夫这样说,就下了车,如果被姐夫看到还不进去,就变得失礼了。 “小赵没来啊!”方培根看车上只下来堂弟一人,随口问道。 “嗯,他回京城了。”夏久胜随口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听别人提到那个人,心里的情绪依然波动得厉害。 ※※※ 赵老爷子在四合院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他就让赵择中陪着,拎着那瓶葡萄酒,回干休所。 李老爷子吃了早饭,正在院子里的菜地里,打理那些蔬菜。 天气越来越冷了,露天有水的地方,全积了厚厚的冰,他给菜地搭了简单的架子,盖上了薄膜,所以菜长得还不错,并没有被霜冰冻死。 年纪大了,吃的并不多,他种菜,更多是种乐趣,当然,也是一种锻炼。 看到赵老爷子走过来,李老爷子放下手中的锄头,回屋里去洗手。 “爷爷,谁来了。”李巧薇在楼上听到动静,走到楼梯口问。 “你赵爷爷和小四来了。”李老爷子的声音依然硬梆梆的。 “知道了,我等会就下来。”李巧薇此时正跟老同学视频交流,嘴里应道。 “这是什么?葡萄酒?”看到赵老爷子手中那瓶包装简陋地东西,李老爷子一下子来了兴趣,走过去接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好奇地问道。 对他们来说,什么包装精美的东西没有吃过喝过?反而是这种包装粗陋的东西,更能激起他们的兴趣。包装简单?说明不能批量做,是稀缺的好东西,所以才更有吸引力。 以前喝过一瓶儿子带回来的酒,装在一个粗糙的陶罐里,说是四川宜宾某酿酒世家,窖藏了几百年的酒,颜色已呈琥珀色,倒进杯子时,酒粘得能拉出长长的丝,看着闻着都要醉了。 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多,虽然也有晚辈孝敬过一些,味道都差得多。 “这是小四搞到的葡萄酒,是给我当寿礼用的,今天分一半给你。”赵老爷子看他握在手里不放,提醒道:“这可是宝贝,你千万握紧一点,摔地上损失可大了。” “有这么珍贵?”李老爷子咽了一唾沫,赵老爷子的话,说的他心痒痒的。 他再次确认地看了看酒瓶,放到桌上,挥手对赵择中嚷道:“小四,快去厨房拿两只红酒杯来——” “你确定请我一起喝?我可是把那点酒藏起来了,碰都不许他们碰一下——”赵老爷子看了李爷子一眼,调侃地问。 “那就拿两个白酒小杯来。”李老爷子不淡定了,急忙改了口。 白酒杯,不到一两重,给这个老东西喝了,也不会心痛吧。李老爷子这样安慰自己。 急不可耐地拔下软木塞,李老爷子把酒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气味,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醇厚,难道是新酒? 接过酒杯,小心翼翼地倒了两杯,怎么看都像是普通的葡萄酒,李老爷子又拿起酒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小口,感觉酒非常清淡。 “你不会是逗我玩吧?老东西。”李老爷子语气不善地问。 第39节 “你不喜欢?那我可拿回去了——”赵老爷子气呼呼地嚷道。 “等等。”李爷子不甘心地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喝下,顿时,一股暖流升起,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像是突然置身太阳下,那种舒服的温暖。 “咦?”老爷子惊讶地叫了一声,把旁边那杯酒也拿过来,仰头喝下去,下一刻,一股气流流遍全身,身体仿佛洗了个桑拿浴,又像全身经脉像一下子打通了,没有一处地方不舒爽。 “好酒。”李老爷子大喝一声,站了起来,震惊地望着赵老爷子,问道:“老东西,你从哪里搞到这个神奇的宝贝?” 这一方面,李老爷子跟赵老爷子一样,都明白这酒的珍贵,所以一下子叫起来。 “是小四的一个朋友送的,说是给我当寿礼。”赵老爷子得意地笑道:“现在分了你一半,小四这个主人,都没有分到一点呢?” 赵老爷子并没有透露酒的真正来历,并不是不相信李老爷子,而是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谢谢你了,老东西。”李老爷子闻言,脸上一正,郑重地道谢道。 这真是宝贝,特别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或许就是保命的东西。 这酒,只要他连续喝几天,这把老骨头起码可以年轻十岁,如果谁病了,只要不是那种急性病,这东西甚至可以救人性命。 “咱俩谁跟谁啊!客气什么。”赵老爷子大度地说。 这酒的好处,他完全明白,好在小四带回来还算多,他才舍得拿一些出来,否则肯定得独享了。 说到底,赵家和李家,现在是一体的,明年他们的目标,就是把赵家老大推进政务院,把李家老大,推上军委副手位置,如果各自为战,这个目标想实现就难了,但是两家劲往一处使,基本上有八成把握。 现在已是阳历一月底,三月两会就要召开,时间不多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老爷子把软木塞塞入酒瓶口,看楼梯口走下来的孙女,叫道:“薇薇,帮我把这瓶酒藏好,千万不能让你那些酒鬼哥哥们看到。” “什么宝贝这么稀罕。”李巧薇白了爷爷一眼,听话地拿起玻璃瓶,走进爷爷的书房。 家里这帮人,全是酒鬼,放到哪里都会被他们找到。也只有书房最安全了,没有爷爷的邀请,没有人敢随便进去,除了她。 “你们这次来,是为了小四的事吧。”李爷爷开门见山地说。 “是啊。”赵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昨天虽然李老爷子也在场,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但是于情于理,他必须私下来道个歉,毕竟这会损到李家的颜面。 李老爷子本来还想调侃几句,可是想到这件事也怨不到赵家,何况刚收了赵老爷子那么珍贵的一瓶酒,想了想,只摆了摆手:“算了吧,以后小四注意一点就是了。” ※※※ 吃过午饭,夏久胜的姑夫陈绍峰从家里出来,钻进车里,准备开车回单位上班。 国外的寒假放得早,女儿昨天就回来了,所以他今天特意回到家,做午饭给她吃。 女儿在英国留学,一年难得回来一次,他现在越来越珍惜与女儿在一起的时光。 时间过得真快啊!明明是还需要他抱在手里的小宝贝,怎么转眼就高中毕业,进了大学了?等大学毕业,找了对象,女儿就是人家的了,回家也成了做客。每每想到这里,他心里就酸酸的难过。 陈绍峰的老家在虞城乡下,父亲是厨师,手艺不错,每当农村有红白喜事,父亲都是他们首选的师傅。而他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到了不少做菜的技巧,大学时,他就是凭这个,追到老婆的。 要知道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原因很简单,他出身农村,家里穷,长得也非常普通,跟帅绝对无缘,而夏建华,虽算不上系花,却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追求的人很多。 以前在规划设计院工作,他时间比较自由,经常烧东西给老婆吃,后来进了土管处,应酬多,很难准时回家,只能让老婆做饭了。 现在女儿回家,他总想给她做些好吃的,唉,他叹了口气,等她工作后,做父亲的就算想做给她吃,她也不一定有时间来吃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妈。”看到是丈母娘的来电,他按下接听键,叫道。 “绍峰啊,吃饭了吧?”夏老太太在那边客气地说。顿了顿,她又开口:“这次老二家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妈,你太客气了。”陈绍峰有些汗颜,这件事他只给虞城那边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后来因为一些事,居然忘记了跟进,好在后来听说阳阳被放出来了,否则被老婆的娘家人知道,他都没脸去见他们了。 “怎么是客气?”老太太的声音很激动。“要不是你,阳阳怎么会只关一天,就被放出来?老二家的房子怎么还保得住?——还有,要不是你,那个村支书怎么会下台?阳阳的二舅怎么坐得上副镇长的位置?” “妈,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陈绍峰大吃一惊。 怎么听丈母娘的话里的意思,跟他知道的完全不同,难道家里还发生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你不用装傻了,妈心里有数,这次如果不是你出手,老二家这个坎可能就迈不过去了。”老太太说着说着,眼睛就有点湿了。 这次老二家飞来横祸,居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幸亏自己还有一个当官的女婿,老太太庆幸地想。 陈绍峰见丈母娘认准是他帮的忙,唯有苦笑,他喏喏地应着,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她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口袋,他将脖子里的围巾解开一点,活动了一下脖子。可还是觉得闷热,又将车窗打开一缝,让冷风吹进来。 因为天气寒冷,车窗关得很紧,可是老太太刚才电话里的那一番话,听得他心越来越热切。 他在土管处这个位置上几年了,早已不是刚进政府机关的小年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些事,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至少他这个处级干部,就没有这个本事。 难道二哥家,真的遇到贵人了。 这个疑问其实他早就有过,只是一直确认不了,但是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了。 他坐在车上,连上班都忘记了,又拿出手机,找到夏久蔷的号码,拨了出去。 “姑夫。”夏久蔷在那边接起了电话。 “久蔷啊!最近店里生意好不好?”陈绍峰没有马上问夏久胜家的事,而是先跟她寒暄。 “我们不打算再开店了,现在在清货。”夏久蔷的声音有些兴奋。 “为什么啊?不开店以后做什么?”陈绍峰奇怪地问。 那个侄女婿可以说是木匠世家,不干这一行,还能干什么? “我们要开一家家具厂,现在已筹备得差不多了,以后专门做高级纯木家具,供应给国际大酒店。”夏久蔷得意地说。 “哦,你们居然搞定了国际大酒店?”陈绍峰非常意外。 国际大酒店,陈绍峰当然知道,甬城也有一家分店。如果处机关室有重要客人要接待,他们也会选择去那里,环境档次都顶级。老板姓赵,就是那个国内首富赵明康。 “不是我们搞定,是赵择中主动跟我们说的——”说到这里,夏久蔷忽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住了嘴。 “赵择中?赵明康那个小儿子?被人称为国民老公的那个男孩子?”陈绍峰眼前一亮,急忙追问道。 “姑夫,你别问了,阳阳既然没有公开他的身份,我也不能乱说。”夏久蔷吞吞吐吐地说。 “那好,我不问了。”陈绍峰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也要去上班了,再见。” 不等夏久蔷回复,陈绍峰匆匆挂了电话。 既然侄女已说漏了嘴,他都不必再问夏久胜家的事了。如果是赵择中出手,那就不奇怪了。 脑子只剩下一个声音,赵择中,居然是赵择中? 心里又多了一丝疑惑,阳阳跟赵择中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连久蔷一个堂姐,他都肯帮到这一步? 要知道两个人的身份差别这么大,成为好朋友实在太奇怪了。 普通老百姓或许只知道赵择中长得帅,也仅仅关心他父亲赵明康首富的身份,但是陈绍峰却知道,赵明康能成为国内首富,能力只是一方面,很重要一点,是因为他的身世。 他出身赵家,京城那个赫赫有名的赵家。 第40章 夏久蔷家这边,忙着准备开工厂的事。 要办厂,自然要有厂房,好在方培根所在村里,还有一些以前集体时期留下来的老房子,一排整齐的平房,院子也很大,虽然很旧了,整整还能用。 方家弄村的村长就是方培根的叔叔,所以在方培根提出承包那些旧房子时,他的叔叔一口答应了。 这些房子空着也空着,有人出承包费,也算是给村里增加点收入,而侄子也省了笔造厂房的开销,两利的好事。 找来泥水匠将房顶的瓦片整理了一遍,补了漏,又将房子刷了白,平整了水泥地。而方培根父子则将老旧的木门窗换下,装上新的门窗。老房子很容易落灰,于是又拉了平顶,用三夹板将头顶遮上。又找来电工,重新接了线路,换上节能灯。开了灯,屋里亮堂堂的,看起来舒服多了。 当然房子得打通,否则一小间一小间的仓库房,不方便工作。院子也要利用起来,叫来做雨蓬的加工厂,将整个院子全遮了起来。房子周围原来就有围墙,不过都破败了,于是拆掉重新打了墙,围了两米高,防止有人进来捣乱。 等一切准备工作完成,新买的一些工具也到了。 赵择中那边安排的人,也来了一趟方家弄,带来一些图纸和样品,双方都是懂行的人,坐下聊了一会,交流起来就没有障碍了。 国际大酒店,原本就有长期合作的家具厂,现在只需分出一小部分订单,给夏久蔷家就行了。 因为是赵择中专门介绍的,酒店方面的负责人不敢怠慢,怕这边新开的家具厂,做不出太复杂的家具,给的订单,都是一些工艺简单的小件家具。 这对方培根来说是好事,家具小,用的木料少,暂时需要采购的成本就少。 方爸爸去邻省采购了一批木料回来,又在樟塘镇附近几个村落,找了几个闲着的老木匠,家具厂算是开起来了。 ※※※ 这天上午,夏久胜送走国大的采购车,回后院的菜地里忙碌,自从爸爸受伤后,菜地的工作就靠夏久胜和妈妈两个人了,相对而言,工作量增加了不少。 今天太阳很好,夏久胜去后院干活前,把爸爸背到院子里背风的地方,让他晒晒太阳,长期在屋里呆着,人会闷得慌。 夏爸爸悠闲地坐在太阳下,玩着手里的平板电脑,院子里的信号不错,看视频不会卡。 “二哥,二舅。”夏爸爸的平板上,在播放一部叫做《亮剑》的电视剧,这种军旅题材的故事他最喜欢看,正看得入迷,忽然听到有人叫唤,抬头时,看到妹妹一家子,居然从院子外走进来。 “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夏爸爸放下平板,带着意外和惊喜问道。 妹妹一家虽然住在离虞城不远的甬城,开车也不过二个多小时的路程,可是她们很少回来,除非家里有大事发生。 “二哥受伤这么久,我们也没有过来,心里一直不安。现在小娴放假了,我们就请了一天假,一家人一起过来看看。”陈绍峰笑容满面地解释道。 “自家人客气什么?工作要紧。”夏爸爸听他们说是请假来看自己,嘴里埋怨道。 心里却很高兴,妹妹出嫁前,兄妹感情很好,有事经常跟自己商量。可惜嫁出去后,跟自己的联系就少了,平时就过年回来一趟,也是一大帮亲戚坐在一起,聊一会儿天,很少单独聊聊家常了。 “二哥,你的腿现在有没有好一点?”夏建华站夏爸爸旁边,忧心地问。 “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才过去十多天,哪有这么快——”夏爸爸因为妹妹在身边,心情难得地豁达起来,他爽朗地笑了笑,“你们不用担心,过年的时候,应该可以拆石膏了。” “哦。”夏建华点点头,又问:“二嫂和阳阳呢?” “在后院菜地里,你去屋后叫一声,他们就听到了。”夏爸爸说道。 “我去叫。”陈若娴跟爸妈进来后,一直没有做声,只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看夏久胜种下的果树我那株漂亮的藤本蔷薇,此刻听夏爸爸这样说,连忙往后院跑去。 “都这么大了,还毛毛糙糙的,像个孩子一样。”夏建华瞪了女儿的背影一眼,叹了一口气。 “城里的孩子都这样吧,吃的苦少,长不大。”夏爸爸是知道的,妹妹从小教女儿钢琴,把她的名字也取作若娴,就是想把她培养成淑女,但是人的性格,往往是天生的,勉强去改变很难。 ※※※ 夏久胜和夏妈妈正在一块空地上,把菜秧种上,远远听到有人在叫:“二舅妈,二舅妈——” 第40节 “怎么像是若娴的声音?难道是你姑姑一家来了?”夏妈妈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如果真是他们来了,那就得回去了。 “可能是吧。”夏久胜也站了起来,家里来客人了,作为主人,总不能不管不顾地继续种菜吧! 走出大棚,果然看到外甥女站在屋后,一边向他们挥手,一边直着嗓子叫他们。 “若娴来了啊!”夏妈妈笑着迎上去。 即使是亲如一家,也会分高低贵贱,妹夫是当官的,每次回来,总被他们这边的亲戚簇拥着,奉承着,夏妈妈也习惯了这样对妹夫一家人,看到外甥女,也是客客气气地。 “是啊!我们一家都来了。”陈若娴今天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她挽着夏妈妈的手臂,亲热地说。 来之前,就被妈妈叮嘱过,这次来二舅家,要收起娇小姐脾气,好好跟表哥一家相处。她又不是傻瓜,怎么会不明白妈妈的意思?昨天爸爸跟妈妈瞒着她,偷偷商量的事,她都听到了。 陈若娴扫了表哥一眼,表哥身上的穿着很普通,这件薄羽绒服,估计也就三百多块钱,真奇怪了,他这样的农村人,居然会跟赵择中成为好朋友? “今天又不是星期天,你爸爸妈妈是请假来的啊?”夏妈妈记得今天才周四,安安还没有放假,她们怎么有空过来了? “是啊。”陈若娴很会来事的笑道。“听我爸说,二舅刚出事那天,他就打算过来,可惜有个会要开,请不了假。” ※※※ 网上关于赵择中的消息兴奋了两天,因为赵家没有人站出来洗地,李家也没有人应声,而报料者又拿不出新的剧情,于是一场闹剧变成了独脚戏,看客的兴趣也就淡了,最后不了了之。 孟彦站在他父亲孟修书跟前,脸色灰白一片。 这件事原本是孟修书策划出来的,目的很简单,是想给新主子一个见面礼,顺便向赵家报一箭之仇。 孟修书自从再婚后,失去了赵家的支持,在银行系统的地位一落千丈,原来还必须小心照顾他情绪的上司,开始反攻倒算,不断找他的碴,而同事更是冷言冷语,时不时地挤兑他。 这也怪他以前太傲气,娶了赵明娴之后,总觉得自己底气很足,不管是上司还是下属,他全不放在眼里。 现在没了后台,他的情商又没有办法让他改变现状,他在银行的地位,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就从一间分行的副行长,降为一名普通的客户经理。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到最底层,他忍受不了这个屈辱,于是从银行辞职,下海经商。 可是他的情商,注定了做生意也无法成功,虽然赵明娴离开时,给他留下了几百万家财,可是他不懂理财,又不善经营,很快就把积蓄败光了。 最后还是弟弟收留了他,他弟弟孟修易在哥哥成为赵家女婿之后,下海经商,慢慢积累了一些资源。 孟修易可比他哥哥有心机多了,随哥哥去过赵家几次,他并没有在外面明着打赵家的牌子,却处处以赵家亲戚暗示生意伙伴,在生意场混得风生水起,同行都会给一些脸面。 在哥哥跟赵家断了往来后,他又马上投向了赵家的对头孙家,孙家对投靠过来的商人向来来者不拒,只要他们能给孙家带来好处。 这次换届前,孙家在赵家和李家的围堵下,节节败退,很可能会在明年的两会上颗粒无收,于是孙家家主想到了孟修书兄弟。 有时候,强大的敌人外面无法攻破,内部很小的一件事,就能让它们瓦解,比如前苏联。 孟修书在弟弟的引荐下,见到了孙家家主,一番许诺这后,孟修书下了决心。 眼高手低的人就这样,做事不成,出些歹毒的主意却很擅长,他很快就想出了这条毒计。 说到底,他对赵家的恨,经过几年积累,已非常强烈,可以说,自己过得有多不如意,就有多恨赵家的人。 恨他们绝情绝义、翻脸无情,却不会反思,自己有没有做错了什么。 更绝的是,这次他把儿子也拖下了水,在他看来,这样更有杀伤力。 孟彦的性格随父亲,也是个顾头不顾尾的角色,他对外公有怨,却没有恨,他恨的是赵择中,怪他抢走外公对他的爱。 既然能打击到赵择中,孟彦自然不会反对,于是父子俩一拍即合,找了孟修易下面的一个小演员,开始导演这场闹剧。 事情是闹出来了,但是情节却并没有朝他们希望的那样演,不但赵家没有站出来,连李家也默不作声,即使孟彦亲自上阵,在赵择中和李巧薇面前当众挑拨,也没什么效果。 这下子孟修书傻了。 他做好了赵家李家大打出手,赵老爷子气得吐血的准备,却没想到换来的是赵家对儿子的放弃,从些孟彦与赵家断绝一切关系。 孟彦脸色灰败地望着父亲,很想埋怨父亲害了他,但是看着父亲死灰色的脸,嘴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次自作聪明想算计别人,却不曾想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仅有的一点资源,也败了个精光。 ※※※ 中午,夏久胜做了一桌菜招待姑夫一家,陈绍峰上次尝过小舅子带过来的蔬菜后,印象非常深刻,很长一段时间,吃市场买回来的东西,再也没了胃口,适应了很长时间,才慢慢习惯。 现在再次吃到这些菜,他脸上的神色又激动起来。 “阳阳,这些菜都是你自己种出来的?”陈绍峰小心翼翼地问。 对这个侄子,他现在已无法像以前一样,当成晚辈随意教训。一个能种出这么神奇蔬菜的男孩子,一个能被赵择中当成好朋友的少年,岂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越往上走,他越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人,永远不可能真正平等,当你到了一定位置之后,想往上走一步,却千难万难,难就难在,你想走上去,必须得到上面阶层之人的认可。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多人拼命往上钻营,以为得到了上面的认同,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上面养的一条狗,有需要时就用你一下,没用了就一脚踢开,或拿你去顶包。 像赵家这种顶级家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获得他们的认同,即使是赵家的外围亲朋,也永远围满了讨好的人,像侄子这样,能让赵择中放下身段,以普通人身份来结交,更是绝无仅有。 “是啊,姑夫。”夏久胜点点头,轻松地回答:“我就是因为得到了一些好的种子,才决定回家种菜的。” 对于姑夫一家,夏久胜以前并没有多少好感,只当他们是一户普通的亲戚,但是经历了一些事之后,他也看开了,亲戚之间关系有亲有疏,这很正常,至少姑夫家跟他是至亲,有事总会站在自己这边。 “能种出这么好吃的菜,确实比外面打工强多了。”陈绍峰开着玩笑,“如果我不是舍不得现在这个位置,也想回家租块地,种菜做个农民算了,天天能吃这么美味的菜,神仙过的日子。” “那还不容易,等妹夫将来退休了,跟建华回虞城乡下养老,那时候你要的神仙日子,可以天天过了。”夏妈妈在一边笑着说。 “唉,还有二十来年——”陈绍峰叹了一口气。“天天在土管处这个鬼地方上班,真的累死了。” 夏久胜意外地看了姑夫一眼,第一次听到他在家人面前,这样地吐糟自己的工作。 要知道在夏家,所有亲戚都以姑夫为荣,姑夫也从来不会在亲戚面前,谈工作的事。现在这样说,是表示姑夫在土管处过得真的不好,还是表示他已不当他们是外人。 夏久胜并不太清楚土管处具体是干什么的,以前他百度过姑夫的职位,只知道一个城市的土地使用,都必须经过他们审批,现在房地产这么发达,想来权利也是很大的,没想到姑夫过得并不好。 “过得不开心?就想办法调一个工作岗位吧!”夏爸爸望着妹夫瘦削的脸,相信了他的话,不过他对官场那些并不了解,所以劝起来也很随意,以为像他在工厂换岗位一样轻松。 “难啊。”陈绍峰放下筷子,捏了一下眉心。“上面没有人,想调动工作,谈何容易。” 这却是真的,他想跳出土管处这个小处室,调到大的部门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因为没有人帮他临门踢一脚,这件事始终没有进展,在他已灰心丧气的时候,居然得到了赵择中是阳阳朋友的消息。 要知道分管甬城市规划局、土管处的的副市长赵择东,就是赵择中的堂哥,如果能走通赵择中这条路子,那他想要的职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夏久胜一怔,姑夫的话,似乎让他明白了什么,难度姑夫是想让他帮忙? 他现在清楚了赵择中的能量,如果真的求到他身上,赵择中或许会帮这个忙,可问题是,他不愿意再欠赵择中的人情。 “哦。”夏爸爸夏妈妈听陈绍峰这样说,只能陪着叹气。他们都是普通农民,对这些道道并不清楚,也帮不上这个忙。 “别说这个了,让二哥二嫂听了心里也不痛快。”夏建华白了老公一眼,不高兴地说道。 “没事没事,有烦心事跟家里人说说,心里舒服一点。”夏妈妈连忙制止小姑子对妹夫的埋怨。 想了想,夏妈妈还是不确定地问儿子:“阳阳,你说你姑夫的事,能不能叫小赵帮帮忙?” 夏久胜抬起头,诧异地望了妈妈一眼。他一直觉得妈妈对很多事情看得比较清,不像爸爸那么糊涂,怎么今天她也犯糊涂了。 待看清妈妈脸上的表情,心里忽然明白了。 一直以来,妈妈在夏家这些亲戚里,都是受忽视的存在,可是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又有几个人愿意这样被人看轻,所以当今天妹夫一家拿她当自己人,向她吐露心事的时候,她的心态就不稳了。 “好吧,我会跟他说的。”夏久胜只能无奈地应道。 “谢谢你,阳阳。”听侄子应承下来,姑姑激动地说。 “没关系的,姑姑。”夏久胜给姑姑一个笑脸,毕竟是自己人,能帮就帮吧,也没必要分得那么清。 可是怎么跟赵择中说,却是个难题,夏久胜没有了主意。 好在这件事没那么急,不必马上给姑夫一个答案,夏久胜想了想,还是先放一放,有机会再说。 第41章 李巧薇坐在书桌后,身子趴在桌子上,吹着前面散落下来的头发,眼睛似乎在向下看着什么,眼神却涣散着没有焦距。桌上的书翻开着,是一本她平时爱看的旅行笔记,作者是英藉华人,记录了他在国内藏北地区旅行时的见闻。 作者在这本书中以地理的分界为横轴,以亲临其境的参访、感悟为纵轴,将藏北地区的人文、历史、气候、生物圈都细细进行了记录。书中配了大量的照片,特别是藏北特有的动物,都记录得非常清晰,有几张是藏獒的图片,拍得非常有灵气,让李巧薇有跟着作者的足迹,也走一遍的冲动。 “怎么了?薇薇,一整天心不在焉的?”李老爷子诧异地望了孙女一眼,问道。 因为家庭氛围的原因,自己这个孙女性格也有点像假小子,直爽率真,没有普通女孩子的多愁善感,很少看到她像现在这样,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什么!”李巧薇直起身子,身子靠在椅背上,头有气无力地往后仰,轻轻地甩着头,头发随着脑袋的摆动,朝两边飘来飘去,依然一付无精打彩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李老爷子瞪了孙女一眼,不快地问。 “爷爷,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不跟赵择中结婚,你会不会打死我?”李巧薇慢吞吞地坐直身子,转过身,双臂抱住爷爷的胳膊,撅着嘴巴吞吞吐吐地问道。 “你说什么?”李老爷子吓了一跳,手一拂把孙女推开。“你跟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你说什么啊——”李巧薇仰脸不满地白了爷爷一眼。“我是这样的人吗?”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李老爷子怒气冲冲地望着孙女,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李巧薇扁了扁嘴,“从小你们就把我跟小四配在一起,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呢?”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小四?”李老爷子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以为孙女跟小四相处得很好,没想到孙女还有别的想法。 “也不是啦!我跟小四在一起,就像跟你们在一起一样,根本不会有心动的感觉!好像他只是我的家人,我的兄弟。”李巧薇委屈地说。 “能这样不错了。”李老爷子听孙女这样说,松了一口气,又教训道:“出生在我们这种家庭,有几个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谈恋爱的,你不怕对方别有用心,我们还怕呢!” “那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怎么办?”李巧薇气呼呼地说。 “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忘记。”李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 赵老爷子的生日结束后,赵择中和他的小伙伴们,也各自恢复了以前的生活。 赵择中回到了沪市,这部电影从筹备开始,就计划在春节上映,时间上有点紧,他作为投资人,也在这边跟进,片场协调有困难的地方,他可以帮忙出面处理。 白琪顺和苏橙则回到了虞城,白琪顺明面上有一间酒吧,需要他经营,而苏橙,则在虞城市开了家宠物店和宠物医院,店名就叫橙宠,没其它事,他都在那边管理。姚永谦现在还在京城,他的父亲把他留了下来,希望他学习管理家族的生意。 ※※※ 这天下午,夏久胜接到了在沪市读大学的表妹的电话。 表妹叫陈蓉,是二姨家的女儿,跟他同年,只是月份比他小一点,今年刚考上沪市戏剧学院,读表演系。 陈蓉从小就有做演员的梦,高考时不顾二姨二姨夫的强烈反对,一意孤行地报考艺术院校。 所有人都知道,沪市的戏剧学院,是明星的摇篮,现在影视圈里有名的那些中青年明星,至少有三分之一出自那里,陈蓉想要考上表演系,几乎比登天还难。 第41节 不知道是因为运气好,还是陈蓉长得确实漂亮,反正在家人的忐忑不安中,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这下子二姨二姨夫也不唠叨了,安安心心地接受了女儿会成为大明星的命运。 夏久胜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嘤嘤的哭声,虽然极力压制,但是仍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 “陈蓉,怎么了?”平时表兄妹说话,他会开玩叫他小蓉儿,现在一着急,就连名带姓地叫出来。 陈蓉没有出说话,回答他的是一串突然放大的哭声。 “哭什么,有用吗?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夏久胜见她没完没了地哭,生气地吼道。 “哥,我要被学校开除了——”陈蓉收住哭声,抽抽噎噎地把话说了出来。 “为什么?”夏久胜以为表妹在学校,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担心地问。 “你能来一趟沪市吗?电话里说不清。”陈蓉迟疑了一会,没有说原因,反而央求道。 “你跟二姨他们说了吗?”夏久胜觉得事情有些怪,又问道。 不是应该叫二姨夫去的吗?为什么反而叫自己去? “我不敢说,怕他们担心。”陈蓉声音又低了下去。 “那好吧,我明天过来一趟,到了给你电话。”夏久胜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 二姨夫是农村汉子,去大学未必能解决什么问题,表妹既然信任他,他也不能让她失望。 “谢谢哥,那我先挂了。”陈蓉听夏久胜答应明天来,似乎安了心,挂了电话。 夏久胜搔搔头,今年下半年的事情似乎特别多,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 第二天早上,夏久胜送走国大的采购车,跟妈妈打了个招呼,发动车子往沪市方向而去。 现在交通特别方便,一路都是高速,从虞城到沪市,全程不过一百八十多公里,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夏久胜开着导航,也不担心开错路。 上午十点,离约定的时候还有半个多小时,陈蓉就坐卧不宁地从宿舍出来了,准备去学校门口等表哥。 同宿舍的几个小姐妹,听说她的表哥要过来,也一起跟出来凑热闹。陈蓉拗不过她们,也只好随也们跟着了。 在学校门口等了没多久,就看到一辆车子停在她们面前。 “这就是你表哥?”同学袁离看到车窗放下后,露出的那张比她们女孩子还要俊美的脸庞,又看看那辆黑色的奥迪车,惊讶抱住陈蓉的胳膊,激动地问:“他长得好帅啊!有女朋友了吗?” “花痴什么!我表哥可不是有钱人,你别想多了。”陈蓉知道大姨家的条件,跟自己家差不多,不可能买得起奥迪车,所以预先泼室友的冷水,免得她知道真相后会失望。 “我不管,人这么帅,车子就算是借来的我也认了。”袁离看对眼了,才不管陈蓉说什么,反而更加热切地嚷道。 “花痴。”其它人虽然也觉得夏久胜帅气逼人,但是并没有像袁离那样直接,一齐朝她白眼。 “上车吧!”夏久胜看他们一共四人,正好坐得下,就招呼道。 等她们全上了车,又问:“去哪里吃饭?” “去前面的保罗酒楼吧,那里的本帮菜好吃。”袁离今天特别兴奋,话也多,不等其它人开口,抢着答道。 陈蓉想反对,可是张了张口,又找不出理由。 保罗酒楼的东西确实不错,上次有同学过生日,就在那里请客。不过东西也不便宜,请了二桌二十人,就花了二千多。五个人去吃一顿,最少也要七八百了,表哥是男生,最后肯定得埋单,也不知道他带的钱够不够? “好。”夏久胜发动车子,随口应道。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以前在虞城时,那个吃碗面也要考虑半天的打工仔了,几个月下来,他至少赚了四十几万,这次出来,身上带了一万块钱现金,就算去国大,只要不乱点最贵的东西,也没问题了。 将车停好,几人进了餐厅,由于时间还早,里面客人不多,所以找了个靠窗的好位置。 夏久胜顺着玻璃窗朝外望,发现对面居然就是国际大酒店熟悉的招牌,这真是巧了。 自从知道国大是赵择中家的产业后,他对国大就有了种亲切感,每次看到那个熟悉的招牌,就有种跟某个亲近的人重逢的喜悦。似乎下一刻,赵择中就会从国大走出来,跟他打招呼。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点什么菜,夏久胜没参与意见,随便他们点,反正他没有特别忌口的东西。 因为夏久胜还要开车,她们又是女孩子,所以没有点酒,各自要了饮料来喝。 “表哥是做什么的啊!”袁离等服务员拿着菜谱离去,就急不可耐地问起夏久胜的情况。 “我是农民,在家种菜。”夏久胜实话实说。 “不想说就算了,骗我们做什么?”袁离不高兴地撅嘴道。 夏久胜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转头问表妹:“陈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我来说吧!”另一个女孩子抢过话题:“我怕蓉儿自己说不出口。” “哦,谢谢你,请说。”夏久胜望了一眼对面的女孩子,客气地道。 “上个月,有一部电影来学校选演员,本来蓉儿被选上了,但是却没有去成,据说是一个学姐去了。”那个女孩子口齿伶俐地几句话,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为什么?”夏久胜惊讶地问。 对夏久胜来说,大学一直是个神圣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冒名顶替的事? 他自然听说过,外面的演员如果想接戏,就要做好被潜规划的准备,难道学校也有这种丑恶事? “学校负责跟电影公司接洽的老师,跟那个学姐有特殊关系,所以把蓉儿的机会抢走了。”那个女孩子气呼呼地说。 “这种事学校没人管吗?”夏久胜对大学的美好幻想一下子破灭了,他沉下脸来不甘心地问:“再说,这件事受损失的是陈蓉,为什么反而要开除她呢?” “因为蓉儿把这件事嚷开了,学校丢不起这个脸,那个老师后台又硬,所以只好处理蓉儿了——”那个女孩子沮丧地说。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 在任何地方,弱势的始终受欺侮,想必学校也打听过陈蓉的家世,知道她家在农村,家里无权无势,开除了也就开除了,安全得很。 夏久胜心里冷笑一声,既然对方有后台,明的搞不过他,就暗里下手好了。 他要给这个不要脸的老师,一个难忘的教训的。 菜端上来了,几个人开始吃饭,夏久胜还不忘安慰表妹,让她宽心,这件事自己会处理的。 吃完饭,夏久胜借口有事要办,把她们几个送回学校。 至于暗地里怎么做,他得好好想想。 陈蓉和几个同学一起往宿舍走,路上怎么也想不通,这个跟自己同岁的表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居然开着名牌车子来沪市,还能脸色平静地拿出八百多块钱付帐。 ※※※ 黄品章吃过午饭,从家里出来,开车回公司上班。 他的家离公司只有半小时车程,来回很方便,所以只要没什么特别情况,他都会回家陪老婆儿子吃饭。 经过戏剧学院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家老板的车子停在那里,从车里下来四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对着车挥挥离开,然后看到老板的车子又发动起来。 黄品章想开上去跟他打招呼,想了想,又放弃了。 事关几个漂亮的女孩子,虽然他相信赵择中的为人,并不是那种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但是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心血来潮,想寻找一下刺激呢?毕竟赵择中只是一个二十三的男孩子。 不对,黄品章忽然想起来,那辆车老板一直放在虞城,并没有开到沪市来,而现在老板开的是一辆沪市牌照的宝马车。 那开车的是谁?黄品章皱了皱眉,赵择中是个对车子有轻度洁癖的人,很少看到他把车借给别人,除非对方在他心中有特殊的地位。 难道是失窃了,小偷开到沪市来打算销赃? 不管怎么样,得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想到这里,黄品章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赵择中留在虞城的司机兼治保镖,赵择中在虞城的安全,由他负责,所以车子也归他管。 打电话的同时,他开车跟上前面的车,防止对方突然开车逃逸。 等保镖告诉他,说老板将车借给一个叫夏久胜的男孩子之后,黄品源才想起来,这个男孩子他见过,就在老板位于虞城的国大客房里。 既然是认识的人,黄品章也放了心,正好前面亮起红灯,那辆车停在前面,他进了另一条车道,将车停在他的旁边,放下车窗,按了一下喇叭。 夏久胜一边开着车,一边在苦思该如何入手?才能给那个人渣一个教训,所以没有留意有车跟在后面,听到喇叭声,他转头看到黄品章,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于是点头打了个招呼。 “夏少,你怎么来沪市了?碰到四少了吗?”黄品章扭过身子,隔着车窗客气地问。 “四哥也在沪市啊,我以为他在京城呢?”夏久胜有些意外,没想到跟赵择中居然在同一个城市。 后面有人按喇叭,原来是绿灯亮了。 两人发动车子,朝前开去,夏久胜正好在沪市人生地不熟的,看到黄品章这个熟人,心里暗喜,终于有人可以打听一下了。 两人的车子一前一后朝前开,夏久胜跟在了黄品章的后面,看到对方进了一栋大楼的停车场,也跟了进去。 停下车子,一个保安匆匆跑过来,帮夏久胜把车泊到一个空的停车位。 走出停车场,夏久胜打量面前这幢宏伟的大楼,只见大楼呈h字母形状,楼高至少有五十层。门口有一升旗台,边上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了四个红色的大字:亿择大厦。 亿择大厦?这不是赵爸爸的亿择集团位于沪市的分部吗?黄叔怎么把自己领到这里来了? 难道黄叔就在这里工作? “夏少,请。”黄品章停好车走过来,殷勤地引导夏久胜往里走。 夏久胜迟疑了一下,他真的没有打算这个时候来这里,也没有打算现在跟赵择中见面,可是已到了这里,难道说回头? 算了,又不是刀山火海,夏久胜振作了一下精神,跟黄品章向里面走去。 ※※※ 择亿大厦是择亿集团位于南方的总部,里面公司众多,最有名的当然是择亿房产。 赵择中的择中投资公司,也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 一楼大堂的两个小姑娘,看到黄总助带着夏久胜走进来,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里星星乱冒,这个帅哥是谁?为什么看起来比那些不鲜肉明星还要漂亮? 注意到两个小姑娘色情的目光,黄品章偷偷瞪了她们一眼,这是四少的朋友,是你们这些小蹄子可以念想的吗? 等两人走过,小姑娘偷偷地朝黄品章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夏久胜跟黄品章走进电梯,坐到二十八楼,电梯门打开,看到对面同样有一张服务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后面,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对黄品章和他打招呼:“总助好。你好。” 小姑娘身后的墙上,有几个米白色的招牌字:择中投资有限公司。 黄品章点点头,他是公司的总经理助理,负责公司的日常管理。赵择中又是个甩手掌柜,经常不在这里,权力几乎全部下放到他身上,可以说这里全是他说了算,小姑娘看到他神色恭敬,也很正常。 夏久胜突然有些紧张,这就是赵择中的公司? 他有种自己在窥视赵择中,探看赵择中隐私的不自在感。 虽然赵择中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隐藏过什么,但是因为地位和眼界不同,他以前从来不关心对方工作方面的情况,等他的心陷进去之后,回过神来才发现,赵择中身上有太多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夏少,请往这边走。”黄品章伸臂把夏久胜往总经理待客的休息室领。 夏久胜点点头,既然来了,也不用多想了。他抿了抿嘴唇,跟黄品章进了屋。 第42节 第42章 李巧薇在爷爷那里闷闷不乐了一天,把李老爷子彻底惹火了,他气呼呼地把孙女赶出去,让她去找赵择中散散心。 去找赵择中?去就去。 李巧薇对这个提议并不反感,跟赵择中在一起,其实很自在,两人都已无须在对方面前,换一付面孔,也不必担心对方跟自己耍手段。既然心烦,去走走也好,她知道赵择中现在在沪市。 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也二十三岁了,单身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赵李两家的人,结婚都比较早,只要到了法定年龄,长辈们都会劝他们早早领了结婚证。 家庭生活稳定,事业才能稳定,这也是判断一个人心智是否成熟的标志,特别公务人员,更看重这方面,如果一个公务员过了三十,还没有结婚,就会很难得到提拔。 可是就这样嫁给赵择中,她又有点不甘心? 眼前浮现出苏橙那张清冷精致的脸,李巧薇感觉自己像是突然犯了花痴,怎么会对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念念不忘? ※※※ 赵择中的中饭是在片场吃的,下午要在外滩拍一组镜头,表现男女主人公久别重逢、重归旧好的场景。可是外滩人流如此大,拍摄时得清场一阵子,这就需要跟沪市的几个部门沟通协调,才能办得到。 走了不少关系,才总算把这件事办下来,时间已到中午了,赵择中又饿又渴,看片场的午饭送来了,也不管合不合胃口,拿了一份就吃。 也许是肚子真的饿了,便当他居然也吃得津津有味,那碗紫菜蛋花汤,更是被他喝得一滴不剩。 吃完饭,精神恢复了。赵择中站起来,准备回国际大酒店午休一会,电话响起来了。 原来是李巧薇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自己来沪市的事,赵择中赶紧问清楚她坐的班机和时间,听说已开始登机,一个多小时后就会到,赵择中挂掉了电话。 午觉看来是睡不成了,马上得准备一下,去机场接机。这里离机场有点远,路上又容易堵车,早点出发比较好。 刚把手机放进口袋,电话又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助理黄品章打来的。 “什么,阳阳也来了?”赵择中听了黄品章一番话后,意外地问。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把李巧薇和夏久胜都送到他身边来了,赵择中哭笑不得地想。 这两个人能来,他当然欣喜万分,可是如果让他们碰了面,不知道会不会互相掐起来。 都说人有第六感,能准确感知情敌的身份。这两人一个是他的未婚女友,一个是跟他有肌肤之亲的人。怎么说都不适合让他们碰头。 “阳阳那边你先陪着吧,如果有什么事,你能解决的,就先帮他解决,解决不了就等我来处理。”赵择中顿了顿,又急促地说:“我这边要去机场,李巧薇也来沪市了。” “好的,四少。”黄品章听说未来的老板娘,居然也要来沪市,觉得真是太凑巧了。 不过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现在他的任务,是帮四少照顾好他的客人。 ※※※ 黄品章回到休息室,看到夏久胜坐在沙发上,边喝着茶,边翻看一本丢在茶几上的画册。 “夏少,四少要去机场接一个京城过来的客人,现在没法过来,只能由我陪你了?”黄品章走进来,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抱歉地对夏久胜说道。 他能得到赵择中的信任,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的人品,像这次,他并没有在夏久胜面前,自作主张地透露赵择中接待的客人是谁。 “没关系,我这次来沪市,不是来找他的。”夏久胜听说赵择中有事走不开,反而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阴差阳错,来到了赵择中的公司,但是内心里,他还没有做好与赵择中见面的准备。 “哦。”黄品章点点头。 这点他也猜到了,夏久胜来之前,肯定没有跟四少联系过,否则怎么会不知道四少在沪市呢? “那夏少这次来沪市,是公事还是私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黄品章客气地问。 作为助理,察言观色是他的基本功。他看得出夏久胜在赵择中心中的地位,所以说话也非常客气。 “我还真的有事要麻烦黄叔。”夏久胜听黄品章主动给了他台阶,感激地说。 开口求人,总归不是件愉快的事,何况夏久胜是个脸皮薄、极要面子的人,轻易向人开不了口,尤其是黄品章跟他并不是很熟。 “夏少客气了,能为夏少服务,是我的荣幸。”黄品章脸上的笑容,温暖又得体,给夏久胜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我就不客气了。”夏久胜受黄品的章的影响,心情也放松下来,于是将这次表妹在学校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黄品章边听边点头,表情非常认真,等夏久胜说完,他没有马上说出意见,而是反问夏久胜:“那么夏少想在这件事情上,得到一个怎么样的结果?” 给赵择中做了几年助理,他的眼界已彻底打开,接触的人,往往非富即贵。老实说,他还真的没有把一个大学老师放在眼里。 但是他不会把这种不屑表露出来,那会让夏久胜难堪。 何况一个大学老师敢这样做,有后台是肯定的,他也不能胡乱承诺下来,万一做不到,需要四少出手,那会让四少怀疑自己的能力的。 “我也没想好,现在只是希望,不要影响到表妹的学习。”夏久胜也不想把这件事做得太绝,毕竟表妹还要在这里读书,如果把老师得罪得狠了,就会被孤立。 “我明白了。”黄品章很欣赏夏久胜这种理智的做法,不像有的人,以为有了关系,就小人得志,喜欢把事情做绝。不知道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越明白做人留一线的道理。 “那夏少休息一会,我去找人了解一下那个老师的情况。”黄品章站起来,跟夏久胜说道。 又指指身后那张大班台和上面的电脑,“那是客用电脑,如果夏少觉得无聊,可以玩玩游戏,看看电影。” “好的,辛苦黄叔。”夏久胜站起来,欠了欠身。 ※※※ 赵择中在机场接了李巧薇,没有停留,直接往国际大酒店而去。 李巧薇坐在车上,脑袋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任赵择中打电话给她安排食宿。 这次她打算在沪市呆几天,所以带了些行李,赵择中说先带她去住宿的地方,放下行李洗漱一下,再去餐厅吃午饭,她觉得这样的安排,非常合适,就点头答应了。 跟赵择中一起久了,还真是一件幸运的事,她都不必交代叮嘱什么,他就能按照你的心意,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换了个人,肯定做不到。 有时候李巧薇有种错觉,自己跟赵择中前世是不是就是夫妻,所以才会这么了解对方。 赵择中打完电话,开始认真开车,李巧薇转头看了他一眼。 不管怎么说,赵择中长得还是不错的,浓眉大眼,五官立体,当得起英俊这个词。 而苏橙,则应该是俊美吧,李巧薇又下意识地拿赵择中与他相比。 “想什么呢?”赵择中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口问道。 “没什么。”李巧薇摇摇头。 ※※※ 沪市国际大酒店的一个标准间里,一个二十五六的瘦高男子,大字形仰躺在床上,外套已脱下,下半身也光溜溜地,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雪白的衬衫和上面系着的一条橙色领带,眼睛半张着,却没有焦距,嘴角微微扭曲着,似乎正在承受说不出的痛苦。 他的身上,趴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娇小女子,脸对着他的下身,正在上下活动着。 突然,那个高个男子身子一抖,胯部一挺,嘴里急促地叫了一声“含紧”,就绷紧双腿一动不动,只有脚趾头还在无意识地卷曲着。 那个女孩子乖巧地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只是她腮下的两块肌肉,仿佛因为用力过度,凹得有些变形。 好半天,那个男子的胯部才放松下来,脸上也恢复了神彩,嘴里长长吁出一口气,随手在女孩子的屁股上拍了拍,骂道:“小妖精,还不松开嘴,都要被你吸干了——” 那个女孩子此时才敢松开嘴,抬起身子,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纸巾,因为嘴里含的东西有些多,没法闭紧,不断有奶白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来,女子怕弄脏男人的身体,连忙用另一只手接住。 “不许吐在纸巾上,全部咽下去。”男子明白了她拿纸巾的目的,命令道。 女子委屈地望了男子一眼,不敢违抗,忍着恶心,把东西吞了下去。 “这才乖嘛!”男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记住,我身上出来的任何东西,都不许浪费,要全部吃下去,明白吗?” “我明白了。”女孩子挤出笑来,讨好地回答。 “真乖。”男子轻轻地在女子的脸蛋上抚摸着,笑眯眯地说:“只要你听话,以后有的是电影让你拍,就算把你捧成影后,也不是难事。” 女子没有出声,只是眼中的急切的目光,泄露了她的心思。 “好了,你先回学校上课——”男子打发乞丐似地挥挥手,嘴里嚷道:“我补个觉再回去,被你搞得累死了——” 女孩子不声不响地爬下床,找到衣服穿起来,忽然看到男子放在沙发上的电话,呜呜地在震动,就拿起来给他送过去。 男子接过,看到上面的来电号码写着舅舅,连忙按下接听键,一边快速地挥手叫女孩子走。 女孩子快速套好衣服,将围巾和包包握在手里,急急出了房间。 “舅舅。”男子这个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上身挺得笔直坐在床上,一只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另一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边,似乎他的舅舅就在前面看着他。 “小玉啊,你这次又招惹谁了?”对面一个男声无奈地问他。 对于这个外甥的惹事能力,他这个做舅舅的也是头疼极了,每一次出后,他骂也骂了,训也训了,可是似乎没什么效果,隔一段时间,还是得给他擦一次屁股。 “没有啊舅舅,最近我很乖的。”这个叫江冠玉的男人叫起冤枉来。 最近他确实没有去惹事,马上要换届了,舅舅是副区长,很有可能升一级,如果因为他不小心搞出事来,影响了舅舅升迁,那他还有什么脸去见舅舅? 所以即使他再混,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至于把陈蓉的拍电影机会,给了他的那个小情人,在他看来,这根本不叫事。 “是吗?”他舅舅似乎不相信。“我怎么听说你仗着是我外甥,把别人演戏的机会给抢了呢?” “谁在乱说?”江冠玉当然不承认。 “是我的顶头上司周区长在办公会上说的,你觉得他会乱说吗?”他舅舅的语气加重了。“还说你不但抢了人家的演戏机会,还要学校开除她,有这回事吗?” “对不起,舅舅。”江冠玉不傻,到这个时候,狡辩根本没有用,周区长找到舅舅,肯定不可能像舅舅找自己这样,客客气气,心平气和,或许语气确实不会太激烈,但是对舅舅来说,却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他知道舅舅跟周区长不是一条线上的,既然他拿这个来说事,肯定不会让舅舅好过,看来自己虽然小心翼翼,终究还是给舅舅惹来了麻烦。 “对我说这个没用,你现在马上回学校,向受害人道歉,并让学校撤销开除通告,务必不要再把事情扩大,明白吗?”他舅舅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我知道了,舅舅。”江冠玉连连答应。 挂了电话,江冠玉也没有心情再睡了,急急穿好衣服,退了房间,开车回到学校。 ※※※ 陈蓉上完下午第一节课,从教室出来,就看到江冠玉站在教室门口。 她一怔,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往另一边绕过去,远远避开他。 “陈蓉,等一等。”江冠玉皱着眉头叫道。 虽然自己一直不受学生欢迎,但是在公共场合,大家还是会给他留些面子,叫他一声江老师,毕竟他手里握着一些权力,学生在毕业前,想接拍影视剧,必须经过他。 “干什么!”陈蓉站住脚步,脸绷得紧紧的,恶声恶气地问。 “去那边说吧!”江冠玉忍住气,指指远处一颗大树,那边现在空无一人,方便他们说话。 “不去,有事当面说。”这个人都威胁要开除她了,陈蓉就算脾气再好,也没有耐心跟他磨叽,何况这个人曾经不怀好意地说,如果自己愿意跟他去开房,就会放她一马,这么恶心的人,她哪里敢跟他单独在一起。 第43节 “陈蓉,你别不知好歹。”江冠玉再一次被她落了面子,脸上撑不住了。 如果不是因为舅舅,他才不会过来道歉。 想到舅舅,他越加生气,多么小的一件事,怎么会传到周区长的耳朵呢?,现在好了,成了周区长打击舅舅的工具。等明年两会过后,他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让这个小妮子知道,得罪自己的后果。 “你不是要开除我吗?我连这个都不怕了,还怕你什么?”陈蓉听他居然威胁自己,冷笑着反唇机讥。 “你——”众目睽睽之下,都被这样挤兑了,江冠玉恼羞成怒,大吼:“那好,你马上给我滚出沪市戏剧学院——” “江老师,开除通知书呢?”陈蓉嬉皮笑脸地摊摊手,笑道“你不会把自己当成了学院的校长了吧!” 现场的学生哄地一声笑了起来。 江冠玉在学校的名声,早就彻底臭了,大家只是忌惮他的后台,不敢跟他当面顶撞,现在有人出头,抱着法不惩众的心理,也放开了胆量跟着起哄嘲笑。 “你等着,我马上拿来给你。”江冠玉被气昏了头,恨恨地转身往校长室走,又回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今天不把你撵出学院,我就不姓江。” “随你姓什么,只要别跟我姓就成。”陈蓉今天也豁出去了,不甘示弱地回击。 第43章 黄品章离开后,夏久胜一个人坐了一会,觉得无聊,来到电脑前。 这电脑确实是给客人消遣用的,里面没有私人的文件夹,只装了一些常用软件,其它装的全是游戏,也不知道是赵择中哪个朋友,这么沉迷游戏。硬盘比较大,里面存了一些电影和电视剧。 夏久胜平时很少看电影和电视剧,这么多的片名让他犯了选择困难症,浏览了一会,最后挑了一部日本的连续剧,因为他喜欢那个片名:《求婚大作战》。 点开第一集,那个山下智久演的健,睡过头之后,傻傻跑向教堂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让他想起了在花鸟市场,赵择中被几个人追得狼狈不堪的模样,而赵择中的样子,跟那个健还真有点像,只不过赵择中留的是短发,身材更高大,看起来更阳光而已。 夏久胜被电视剧吸引了,他盯着电脑屏,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认真看着健的回忆。当情节展开,健看着喜欢的女孩子,在牧师面前说出爱的誓言,并与人交换戒指时,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却让夏久胜读到了深深的绝望。 他的心也一下子沉重起来。 自己跟赵择中的未来,总归也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没有结果吧。 他想像得到,自己总归会在某一天,眼睁睁地看着赵择中,在鲜花铺满的婚礼现场,将结婚戒指戴在某位女生的手指上,然后温柔地牵起她的手,与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夏久胜的思维突然陷入死胡同,一个人纠结地在那边胡思乱想着,都忘了去看电视剧,直到片尾曲响起,他才忽然清醒了过来。 他当然听不懂那个日本大叔在唱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歌手嘶哑的声音响起时,他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那种伤痛来得很突然,或许大叔的声音只是某种催化剂,把他内心压抑得很深的情绪,一下子激发出来了。 夏久胜急忙擦掉眼泪,望了望门口,还好没有人进来。 他关了电视剧,仰头吸了一口气,不敢再看下一集。 从虞城回来后,他还没有流过一次眼泪,今天却被一部电视剧,轻易地搅乱了心思。 如果被人看到现在他软弱的样子,估计以后都没有脸见人了。 夏久胜站起来,走进卫生间,对着水笼头洗了把脸,将脸上的痕迹洗去,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是老样子,但是他找不到任何快乐的痕迹。 或许这就是作为一个gay的悲哀吧,即使他拥有了空间这样神奇的东西,依然没有办法得到想要的爱情。 用手揉了揉脸,将脸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他扬了扬嘴角,对着自己笑了笑。 ※※※ 江冠玉到了校长室门口,人已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进退两难,如果不把陈蓉开除出去,他以前建立起来的威信,恐怕会一下子掉光了,以后谁都不会再怕他。如果他硬把陈蓉开除了,那就无法向舅舅交代,毕竟那个周区长盯着这件事,巴不得他犯傻,将把柄交到他手里。 怎么办?江冠玉在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拿不定主意。 “小江,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为什么不进去?”系主任路过这边,看到江冠玉心事重重地样子,笑着问道。 “主任你忙你的,别管我?”江冠玉厌烦地挥挥手,懒得理系主任的谄媚。 “那你忙啊,我走了。”看到自己的马屁拍到马脚上,系主任尴尬地干笑一声,匆匆离开了。 “小江在外面啊?”校长室里传出一个深厚的男声。说完,门从里面打开了。 “丁校长。”江冠玉这个时候已没有了退路,只好走进去。 “小江,你找我有什么事?”丁校长把他让到沙发上,泡了一杯茶递给他。 对丁校长来说,江冠玉只是学校一名普通老师,能随便进他的办公室,是因为他有一个好舅舅。 沪市戏剧学院,有三个分院,他们这边位于徐河区,而江冠玉的舅舅,正是徐河区的副区长。 学校现在发展得很快,几乎年年都有建设项目,不管是改建校舍,还是建造新的教育楼,都避不开所在地的分管区长,当丁校长知道江冠玉的舅舅就是那位分管区长时,就给江冠玉换了个岗位。 作为国内明星摇篮的戏剧学院,每年有大量的电影电视剧来这里挑选演员,而学校为了便于管理,有专门负责给导演推荐演员的老师,江冠玉就是这个负责推荐学生给导演的校方联络老师。 本来这个老师没多少权力,毕竟系主任才是真正有话语权的人,但是校长却把这个权力下放给他,等于把系主任的权力,分走了大部分。 系主任也没有办法,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学校现阶段少不了江冠玉这个人。 作为一所高校,里面的管理,其实跟官场没什么区别,都是凭实力说话的。 学校的收费,现在上面查得紧,所以没办法做手脚,学校想搞些钱,装进小金库,唯一的办法就是创收。 所以把老校舍拆了重建,装修、改造等等,都是来钱的办法,反正施工的都是他们自己人或相关的人。把上面拨下来的款,想方设法挤出一部分,装进私人的腰包,正是一些清贵的大学老师,能过上富贵生活的根本原因。 所以,江冠玉的作用,是江校长都不能忽视的,即使他明知道这个人人品低下,也不能把他换下来。 “江校长,我来问一问,上次系里送上来的那份开除通知书,不知道你盖章了没有?”江冠玉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脸色平静地问。 这个时候他已做出了选择,决定先顾自己的面子再说。 如果面子丢了,以后想找回就难了,他在戏剧学院就会成为一个笑话,这是自尊心极强的他,无法忍受的。 “你说的是那个开除表演戏大一新生陈蓉那个吧?”丁校长笑着问。 这个通知送上来几天了,他拖着一直没有处理。并不是不了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真相早通过他的助理,搞清楚了。也不是可惜一个大一新生的前途,他唯一的顾虑的是,这件事情引起的后果。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如果这件事传出去,肯定是一件丑闻,所以他希望把这件事压一压,或许江冠玉冷静下来之后,会放弃这个行动。 “是的,丁校长。”江冠玉对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校长,内心里并没有多少敬畏,总觉得这就些人像君子剑岳不群,说起来大道理一大堆,其实内心并没有他表现得那样光明正大。 “你确定了吗?”丁校长又问了一句。“通知发下去之后,就很难收回了。” “我不管了,这个陈蓉如果不把她开除,我咽不下这口气。”江冠玉想起刚陈蓉嚣张的态度,心里的怒火又勾起来了。 “那好吧。”丁校长从文件夹里拿出那张开除通知书,摊在办公桌上,打开抽屉取出公章,呵了一口气,重重地盖了下去。 ※※※ 夏久胜回到电脑前,还没想好接下来做什么,黄品章已敲门进来,脸上依然挂着热情地笑容。 “黄叔,麻烦你了。”夏久胜站起来迎上去,看到黄品章脸上的笑容,知道他刚才出去,事情肯定办得很顺利,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夏少客气了。”黄品章坐下来,并没有居功的意思。 刚才他打电话找人了解情况,听说那个老师的后台,只是徐河区的一个副区长后,心里安心了不少。副区长,在老百姓眼里,也许是权势熏天了,可是对赵家的人来说,这只是芝麻大的小官。 前几天他刚跟徐河区的周区长,因为一些公事打过交道,所以交换了电话号码,他感觉得到周区长的结交之心,这个时候也没有客气,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跟周区长说了。 周区长听完后,心中暗喜,那个副区长在这个位置有些久了,铁杆手下不少,他这个新调来的区长,有时候还被他联合下面的人掣肘,现在有这个好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他马上叫秘书召开区长办公会,将最近要做的一些事,与大家商量了一下,最后将江冠玉的事提了出来,话里有话地提醒大家,要管好家里的人,免得他们仗势欺人,给自己抹黑。 周区长在说谁?在座的人都清楚。所以大家的目光都望向江冠玉的舅舅。江冠玉的舅舅被上司莫名其妙羞辱了一顿,气得暗里吐血,可是有这个奇葩外甥在,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开完会后,打电话警告了他一番。 黄品章把他的办事经过,简单跟夏久胜讲了一遍,让他安心。夏久胜听说黄叔找的人是本地区的区长,暗暗咋舌,没想到黄叔一个助理,路子就这么野。 对赵家的权势,又了新的理解。古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看来此言非虚。 又高兴表妹的事终于顺利解决,自己也可以安心回家了。 夏久胜站起来,向黄叔道了谢,并跟他告别。 家里爸爸还躺着,只有妈妈一个人在,他不放心。 听夏久胜说要回家,黄叔也没有挽留,他现在也看出来了,夏久胜的家境或许很一般,可能回家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刚打开门,夏久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是表妹的,以为对方知道了结果,来向他道谢,高兴地按下接听键。 自己就要回去,顺便也跟她说了,省了自己再打一次电话。 夏久胜向送出来的黄叔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将手机放到耳边,刚说了一声喂,就听到表妹的嚎啕大哭声。 “怎么了?陈蓉。”夏久胜一惊,事情解决了,也不用哭成这样来表达喜悦吧。 “呜呜——”回答他的是又一阵哭声,然后听见表妹用哭得喘不过气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哥,学校刚刚把开除通知书贴出来了,要我马上离开学校——” “什么?”夏久胜脸色一变,黄叔不是刚刚找了周区长吗?怎么又发生了变故? “夏少,发生了什么事?”黄叔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担心地问。 “我表妹说,学校刚刚贴出开除通知书,要她立刻离开学校——”夏久胜脸色非常难看,咬牙切齿地说。 黄品章脸色一白,似乎被人抽了一个耳光,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不起,夏少。”黄品章低下头,脸上已找不到一丝笑容。 夏久胜望着他,强笑道:“黄叔,别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 黄品章依然低着头,脸色并没有因为夏久胜的劝慰而好转,好久才抬起头时,对夏久胜说道:“请夏少再在这里休息一会,给我一点时间解决这件事。” 夏久胜点点头,回到屋里。 虽然他很想偷偷跟踪那个人,然后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但是这治标不治本,想彻底解决,还得像黄叔这样,直接找上面的人施压。 在黄叔离开的一瞬间,他分别看到黄品章的眼中厉色一闪,看来黄叔是真的动怒了。 ※※※ 赵择中跟李巧薇吃了午饭后,陪李巧薇回到房间,坐着聊了一会天,李巧薇就借口要躺一会,把赵择中赶走了。 其实她并没有午睡的习惯,何况现在是冬天,白天短,晚上长,睡眠时间够长了。 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考虑清楚自己的感情问题。 赵择中无所谓地笑笑,上了楼,回到国际大酒店的顶楼,自己的房间。 心里虽然很想回公司,去看看夏久胜,两人在爷爷生日前分开,已过去几天了,说真的,他还真的很想念夏久胜,想念那个强势凶巴巴的倔强少年。 可是想到李巧薇就住在楼下,可能随时会找他,也怕离开得久了,李巧薇怀疑什么,只能硬生生地忍住。 第44节 电话响起来了,是助理黄叔的号码。 “黄叔,阳阳在那边还好吧?”赵择中关心地问。 “四少,我有一件事想向你汇报一下。”黄叔没有直接回答他,自顾自地这样说道,只是他的声音里,有着跟往常不一样的严肃。 “什么事?”赵择中不在意地问。 聘请黄叔几年了,两人的合作也非常愉快,他并不担心黄叔的能力,也不担心他的忠诚,唯一担心的是黄叔的性子,有时候太过追求完美,为了一些可以忽略的小事,硬是坚持不放,执拗得让他吃不消。 有时候他觉得,黄叔不太像他的助手,更像他的管家和奶妈,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喜欢插一脚。 黄品章没有隐瞒,将夏久胜的那件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并把自己的处理方式和结果,也一并说了出来。 “这么嚣张?”赵择中听黄叔说一个大学教师,居然敢把一个区长的话顶了回来,失笑道。 “四少——”黄品章可没心情听赵择中调笑,不爽地反问:“我刚刚被人这样打脸,四少还觉得好笑?” “对不起,黄叔,我不是在笑你。”赵择中好脾气地道歉,“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是,将夏少的表妹从学校里接出来,先找个地方安顿她,然后就要四少出面了——”黄品章回答道。 “想要我怎么做?”赵择中知道黄品章已有了计划,自己只要配合就行了,所以直接问道。 “请四少想办法,让沪市戏剧学院的上级部门,政府的纪检组,派人查查学校领导的违规行为。”黄品章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这么狠?”赵择中真的有些意外了,这是打算往死路里整了。 高校这种地方,违规的地方太多了,肯定不经查,政府的人下来,肯定得下来几个学校领导了。 “你不想给夏少出气?”看赵择中还在装腔作势,黄品章反问道。 赵择中一下子哑口无言。 事关夏久胜,他怎么会不在意?怎么会不想给他出气? “我知道怎么做了。”赵择中缓缓地说道。“你告诉阳阳和他的表妹,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他讨回一个公道。” 第44章 既然开除通知书已贴出来了,继续留在学校,只会让自己更难堪,陈蓉给夏久胜打完电话后,收干泪水,回宿舍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一件件装进行李箱里。 几个同宿舍的小姑娘也是眼睛红红的,在一边帮她整理东西。 夏久胜将车开到学校门口,等表妹出来,接她去黄品章安排的酒店临时住几天。 黄品章也开车过来了,停在他身后。 虽然黄品章一再向他保证,这件事过几天后,就会有变化,但是夏久胜还是觉得憋屈。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他不信自己还搞不定一个色中饿鬼。 想到这里,他决定今晚就留在沪市了,晚上好好去会一会那个老师。 夏久胜拿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留在沪市,明天才能回家。夏妈妈也没有多问,儿子很懂事,不需要她操心,难得去一趟沪市,在外面散散心也好。 不一会,陈蓉木着脸走出来了,几个室友跟在他身边,帮她把行李提出来,夏久胜沉默地下了车,和她们一起把行李装到后备箱,放不下的,放到车子后座。 黄品章下了车,要过来帮助,被夏久胜谢绝了。 他是赵择中的助理,不是他的助理,不能什么事都劳烦他。 何况黄品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也不适合做体力活。 黄品章见夏久胜阻止,也没有坚持。等他们上了车,他先发动车子,带着夏久胜往国际大酒店开去。 陈蓉麻木地坐进副驾驶位,身子因突然的打击,似乎已支撑不住,头无力地垂下来,抵在胸口,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抵御寒冷的刺猬。 表哥把车里的暖风开到最大,但是陈蓉的身体仍然没法舒展开来,似乎车里就是冰窖,她整个身体浸在冰水里,即使最强档的热风,也吹不暖那颗寒透了的心。 在跨出学校大门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此变得一片灰暗。 夏久胜发动车子,跟上黄品章的车,看着活泼爱笑的表妹,现在一付栖惶无助的模样,心里刀割般难爱,有心想劝慰一下,可是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当一个对前途充满希望的年轻人,突然被人生生剥夺了梦想和未来,她的绝望和无助,怎么可能是几句话,就能安慰得了的? 国大离学院很近,一会儿就到了,夏久胜跟着黄品章停下车,望了一眼表妹,见她像木偶一样,坐在那里毫无反应,慢慢伸过手去,搂了搂她的肩。 “哥——”陈蓉一怔,慢慢地抬起头,眼睛的焦距对上夏久胜,整个人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突然发出一声嘶心裂肺的哭声,身子倒在夏久胜的肩上,双肩剧烈地抽搐着。 “别怕,有哥在呢——”夏久胜眼睛也湿了,他轻轻拍着表妹的肩,哑声安慰道。 黄品章下了车,隔着车窗望着里面搂在一起的表兄妹,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催促,只是他的眼睛也慢慢地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才第二次和夏久胜见面,两人也没有机会进行深入交流,但是他好像一下子懂得了夏久胜,懂这个男孩子单薄身体下的坚强和担当。 忽然想起嫁到西南某个偏远小镇的姐姐,当年他和比他大两岁的姐姐,同时考上了大学,家里却是一个大学生也供不起,他和姐姐都要对方去上学,自己去打工赚钱供对方读书。 最后爷爷奶奶和父母都支持他去读大学,姐姐去打工。当姐姐送他上车,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跟他挥手时,他永远也忘不了姐姐那双没有任何埋怨伤心,纯粹只有看到弟弟会成才的幸福眼神。 他觉得夏久胜跟他姐姐是同一类人,现在那种人已越来越少,但是却永远像磁铁一样,吸引别人接近。 四少会跟他做朋友,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吧。 国大的门童远远看到黄品章下车,连忙站直身子,等他进来。却见他站在另一辆车边,一动不动,急忙给值班经理打电话。 对酒店的人来说,黄总虽然是四少的助理,但是见他比见四少还难。而且四少脾气好,不会随便处罚人,但是黄总却不同,如果他看你不顺眼,马上就会报到上面,把你撤下来。 不一会,酒店的值班经理匆匆走出来,站在黄品章面前,恭敬地叫道:“黄总。” 黄品章摆摆手,叫他别出声。 夏久胜却注意到了,他无声地拍拍表妹的肩,鼓励她别担心,然后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 叫黄叔这样站着,自己实在太失礼了,夏久胜抱歉地朝黄品章挤出个笑脸。 黄品章拍拍他的肩,表示没事,这一刻,他没有再跟夏久胜客套,反而多了些随意和亲近。 招呼门童把陈蓉的行李搬下车,送到房间,黄品章打发值班经理离开,自己亲自陪兄妹两人上了电梯,带他们去房间。 ※※※ 进了黄品章安排的客房,夏久胜傻了眼。 这样的房子,他还从来没有住过,面积这么大又是套房,布置得又这么豪华,估计价格不便宜。 “黄叔,这样的房子太高档了,给我们换一间普通一点的就行。”夏久胜看表妹去卫生洗脸去了,转头对黄品章说道。 “换什么换。这是四少自家的酒店,用来招待朋友心疼什么?你还帮他省钱啊?”黄品章白了夏久胜一眼。“别忘了四少家是做什么的,他们可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也对。 这是赵择中家的产业,他家这么有钱,才不会在乎一间客房的收入,这样一想,夏久胜的心里也安宁多了。 陈蓉洗了脸出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多了,夏久胜看她状态恢复的不错,放下心来,叫她过来唤黄叔。 “黄叔。”陈蓉乖乖地叫道。 “你叫陈蓉吧。听你表哥说过。”黄品章点点头,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这件事其实怨我,是我疏忽了,让你受了委屈——” “别这样说,黄叔。”夏久胜连忙打断他。 黄品章为了他的事,也是尽心尽力了,谁能想到一个老师,居然行事会这样肆无忌惮,不但不把一个学生的前途当回事,还敢跟一个区的区长对着干。 “不过你也不要难过。”黄品章的脸上厉芒一闪,“既然他做得了初一,我们就做得了十五,我已跟四少沟通过了,会协调政府的纪检人员下来,好好查一查这个学校。” 陈蓉坐在那里,听得眼睛一亮,如果上面有人来查,那自己被人无故开除的事,是不是可以有地方说理了,自己的学业是不是也可以恢复了,想到这里,一颗一直不安的心,慢慢平静地下来。 “谢谢黄叔。”陈蓉感激地说。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也不知道表哥怎么会认识这种大人物的。 “别客气,你就当在这里度几天假。另外,去餐厅吃饭,签个名就行,我会通知酒店让你签单的。”黄品章笑着对陈蓉说:“至于想拍电影,更简单了,四少最近每年都要投资几部电影,里面的角色多的是——” “谢谢黄叔,这怎么好意思?”夏久胜站起来连连拒绝。黄叔这么善待他们兄妹,他都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别客气。”黄品章望着夏久胜,脸上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宠溺,“你跟我投缘,所以希望你不要拒绝。” ※※※ 江冠玉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亲眼看着开除通知书张贴出去,又亲眼看着陈蓉提着行李,神色灰败地离开学校,才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似的恢复了平静,回到了办公室。 其实最开始,他的目的不是这样的。 第一眼看到陈蓉,他就惊为天人,这个女孩子不但长得漂亮,气质也干净,不像别的女孩子,仗着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一天到晚化妆打扮,卖弄风骚,为了出名为了角色,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为了得到她,他才使了手段,先安排她和一家电影公司面试,等面试成功后,他又故意把角色给了别人。 一般来说,农村出来的女孩子,大多胆小怕事,畏惧权力,他这样做,就是想明确告诉她,在学校想得到角色,还是得找他,即使有电影公司看上了你,也没有用,因为这里是他说了算。 他以为给陈蓉一棍子,再给她一颗甜枣,她就会乖乖就范了。 他也做好了把这个角色,依然给她的准备。没想到这个乡下妹根本不吃这一套,不但把他私自换角的事,闹得全校人人皆知,还去校长室告黑状。 结果当然还是自己赢了。 校长才不会那么傻,为了一个农村来的学生,得罪自己这个得力助手。 在办公桌上坐下来,江冠玉并没有开心起来。气是出了,怎么解决舅舅那边的麻烦,还是个问题。 一想到舅舅,舅舅那边的电话就到了。 “小玉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舅舅那边恨铁不成钢地叹气道。 “舅舅,我也没有办法啊!被她在那么多学生面前,挤兑成这样了,如果我收手,以后在学校都抬不起头了。”江冠玉声音低下去,在舅舅面前装可怜。 “唉,你这孩子——”偏偏他舅舅就吃这一套。“算了算了,下次记得别这样了,否则舅舅也会兜不住的——” 说归说,他舅舅其实也没把它太当一回事。 周区长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无非是想借这件事,敲打他一下,让自己不要处处跟他做对。政治本来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为了外甥,那他就在一些有分歧的问题上,不再明确反对他就是了。 “谢谢舅舅。”见舅舅这么轻松放过自己,江冠玉大喜,连连向舅舅道谢。 ※※※ 陈蓉经过黄品章的一番开导,心事终于放下来,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晚上黄品章陪兄妹俩在餐厅吃了饭,饭后他把餐厅经理叫过来,吩咐她让夏久胜兄妹签单的事。 从餐厅出来,夏久胜不好意思再叫黄品章陪着了,只说兄妹俩随便逛逛沪市的夜晚,让黄叔早点回家陪家人。 黄品章没有推辞,他今天陪了夏久胜半天,公司肯定堆积了不少文件,他得回公司加一会班。 第45节 看黄品章开车走远,兄妹两人松了口气,决定去逛街。 沪市陈蓉虽然还没混熟,总比夏久胜好多了,于是由她带路,两人往沪市热闹的地方而去。 ※※※ 沪市人称十里洋场,繁华自不必说。 两人都是年轻人,腿脚轻便,也没有开车,就这样从徐河区的衡山路一直往前走,一路走走停停,慢悠悠地走遍淮海路,穿过延安东路,一直来到了人民广场。 陈蓉很兴奋,来沪市已三四个月了,她还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心情轻松地在沪市最繁华的街道闲逛过。 两人最后在人民广场的路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哥,今天谢谢你了。”陈蓉的心情,这几天像是坐了过山车,忽悲忽喜,好在终于解决了。她心里明白,能这个结果,是表哥给她争取过来的,这时候她仰着头,望着对面大楼屋顶,闪烁着迷离色彩的广告牌,轻轻地说道。 “自家人客气什么!”夏久胜白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回答。 前面是一幅巨大的广告牌,一个发容精致、穿着西服的帅气男子侧着头,精英范地望着路人,右手微微抬起,露出腕上一只加了特写、闪闪发光的手表。 夏久胜似乎在赵择中的手腕上,也看到过类似的手表,它能在这里做广告,想来价值不菲。 忽然觉得广告牌的灯光太耀眼,让他的眼睛很不舒服,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又抬起头望着陈蓉,咧了咧嘴角。 “哥,你怎么了?”陈蓉突然发觉表哥的笑容有些勉强,似乎心事重重,担心地问。 “没事,就是有些累。”夏久胜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掩饰道。 “那我们别走了,坐车回去吧。”陈蓉提议道。 “没事,难得出来一趟,再随便逛逛。”夏久胜丢下心事,站起来说道。 “那我们去云南路的小吃街好不好?听同学们说过很多次了——”陈蓉跳起来,兴奋地说道。 “好啊。”夏久胜笑着点头。 ※※※ 沪市有几条有名的小吃街,最靠近人民广场的,自然是云南南路的美食一条街。 这条街据说形成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沪市最老的一条美食街了。里面有非常多的老品牌,超过百年的都有几个,像洪长兴、五芳斋、德大等。至于其它出名的像小绍兴白斩鸡、金陵盐水鸭、大壶春生煎、鲜得来排骨年糕等特色美食,更不用说了。 “哥,我渴了,买杯奶茶吧。”陈蓉看到前面有家奶茶店,叫道。 “好,叫两杯吧。”夏久胜看了一眼上面大大的阿叔奶茶招牌,应道。 这个名字取得真有趣,居然叫阿叔奶茶。 “给你。”奶茶一会儿就好了,陈蓉把一杯递到夏久胜手里。 “想吃什么?我们今天也难得潇洒一回,尝尝沪市的特色小吃。”夏久胜接过来喝了一口,笑着问陈蓉。 走了这么远的路,晚饭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夏久胜决定今天就陪表妹任性一回,吃些沪市的特色宵夜。 “我想吃德大西菜社的牛排。”陈蓉歪着头调皮地笑道。 这家店的牛排,在沪市比较有名,百年老字号了,只可惜价格太高,吃不起。她这样说,只是说着玩的。 所以下一刻她马上改了口:“开玩笑的啦,哥,我只是听宿舍的姐们说过这里的牛排好吃,还是算了,我们去吃鲜得来的排骨年糕吧,那个又好吃又实惠——” “没事,想吃牛排就吃牛排吧,又不是吃不起。”夏久胜无所谓地说道。 “真的啊,哥。”陈蓉像个孩子一样,夸张地嚷道。 “走走走,别废话。”夏久胜豪爽地挥挥手。 ※※※ 德大西菜社位于一栋西式三层半的小楼里,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夏久胜和陈蓉推开大门,在一楼大厅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陈蓉有些兴奋,拿着菜单翻来覆去地看,里面每样东西都价值不菲,她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点什么。 夏久胜看她半天拿不定主意,旁边的服务员等得脸色都不好了,连忙拿起菜单,直接叫了两份招牌牛排,又叫了两份果汁。 陈蓉看表哥点了最贵的牛排,吐了吐舌头,德大西菜社的东西实在太贵了。两块牛排的钱,够她在沪市生活一月了。 夏久胜没所谓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天天吃这样的东西,他肯定会心疼,偶尔一次,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二楼有人走下来,嗒嗒的脚步声是那样的熟悉。夏久胜猛地转过身子,朝上望过去,就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穿着笔挺的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气宇轩昂地走下来,身边偎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孩,双手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同样面容精致、美艳无双。 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夏久胜定定地看着那两个人,眼睛都忘了眨一下。两个人走下楼梯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夏久胜的心上,疼得他的心,似乎都要卷缩起来。 “哥,哥,你怎么了。”陈蓉看夏久胜眼睛直直地望着前面,脸色白得怕人,紧张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叫唤道。 夏久胜一怔,人已清醒过来,他连忙拿过桌上的毛巾,掩饰地擦了擦脸。 喉咙因为干涩,发出的声音像公鸭叫一样难听:“我没事。” 现在自己的脸色肯定很差,肌肉肯定僵硬得像石头,夏久胜侧过身子,把脸扭向里边,避免自己被楼上下来的人不小心看到。 像心有灵犀似的,从楼梯走下来的男子,突然在大堂停住脚步,转过身子,朝夏久胜坐的地方望过去,视线落在夏久胜的身上。 “怎么了,小四?”长发女孩扬扬眉,轻声问。 “碰到老朋友了。”赵择中对李巧薇轻轻地笑了笑。 眼睛像是被磁铁吸住,再也拔不出来。 赵择中定定地望着夏久胜僵硬背着他的身体,心里像是突然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各样的滋味都有。下一刻,他神色坚定地向那边走过去,一直困扰着他的顾忌、担忧、忌惮,全被他丢到了脑外。 这个世上,或许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夏久胜了,当他倔强地坚强时,或许正是他内心最脆弱的时候。 他肯定已看到了自己跟李巧薇在一起,肯定知道双方碰面会让自己为难。所以性子一向强硬的他,此刻宁愿缩成一只鸵鸟,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永远只会为别人着想,哪怕他自己心已经在淌血。 现在的他,已经想明白了,与其这样逃避,不如直面一切。 “哦。”李巧薇乖巧地应了声,跟着赵择中朝前面走去。 第45章 夏久胜听到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内心越来越彷徨,他不知道等一下与赵择中见了面,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才是最合适的。 虽然早已猜到赵择中会有女朋友,但是真的见到和猜到完全是两回事。 心中有个捂脸的小人在哭泣,他是真的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陈蓉望着一个帅气的男孩子和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向自己这边走来,又看到表哥别扭地侧着身子,显然是在回避他们,疑惑地望望向他们,又望望表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陈蓉在纠结中,忽然发觉这个男孩子很面熟,下一刻她惊讶地站起来,嘴里脱口而出:“你是赵择中——” “嘘,小声点。”赵择中朝她轻轻挥挥手,“你是阳阳的表妹陈蓉吧——” “你怎么知道?”陈蓉见赵择中居然叫出了她的名字,惊讶极了,忽然想到他过来找表哥,两人肯定认识,也就释然了。 一只手忽然按在自己的背上,夏久胜像是被火烫了一下,身子一震,艰难地转过身来,眼睛直直望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人。 “对不起,阳阳,今天没有过来陪你。”赵择中不知道为什么,一句道歉的话,未经大脑就已说出了口。 李巧薇疑惑地望了望赵择中,她几乎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对一个男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赵择中的性格他太清楚,即使是对自己,他也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道歉,何况那个男孩子,怎么看都不像什么重要人物。 “没关系。”亲耳听到赵择中的道歉,夏久胜乱烘烘的心,莫名就安定了许多。他很想大方得体地坦然面对他们,可是他平时最擅长的笑脸,这个时候因为脸部都僵硬了,怎么样也挤不出来。 他缓缓抬起头,终于望向赵择中,给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赵择中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拖开一把椅子,示意李巧薇坐下来,自己往对面走过去,陈蓉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急忙把那把椅子拖出来,让赵择中坐下来。 “谢谢。”赵择中向陈蓉道谢。 “小四,你这位朋友是?”李巧薇望了夏久胜一眼,问道。 虽然觉得这个男孩子,刚才的表现实在太怪了,像是在跟谁闹别扭的小孩子,但是他长得真是俊俏,单从五官而论,比苏橙还要秀气。 “这是夏久胜,虞城人,是我的朋友。”赵择中简单介绍道。又指向陈蓉:“这是陈蓉,夏久胜的表妹。” “这是李巧薇。”赵择中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夏久胜的脸,见他脸色始终平静无波,终于说出口:“我的女朋友。” “你好。”夏久胜这个时候平静了一些,他站起来向李巧薇打了个招呼。 不得不承认,李巧薇不但长得漂亮,整个人的气质也非常高贵、优雅,跟赵择中这个首富的儿子,确实是绝配。 “你好。”李巧薇对陌生人,历来端庄得体,所以对夏久胜淑女地笑了笑,又跟陈蓉打了个招呼。 “陈蓉,在国大住得还好吧,如果不满意,就跟我说,我叫他们帮你换房间。”赵择中发觉陈蓉比较活泼少心机,决定先跟她聊聊,活跃一下气氛。 “很好啊。”陈蓉见赵择中这个国民老公,居然客客气气跟自己说话,受宠若惊。她欢快地回答:“黄叔给我们安排的是一个豪华套间,我都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呢!” “你喜欢就好。”赵择中点点头,见这个小丫头果然性格单纯,心直口快,人长得又漂亮,不由自主地生出好感。 服务员把牛排端上来,夏久胜看了赵择中一眼,见他们没有先离开的意思,迟疑地拿起了刀叉。 “你们吃吧,我们已吃过了。”赵择中端起服务员送上来的清水,喝了一口,说道。 夏久胜这是第一次吃西餐,虽然以前在酒吧上班时,培训过刀叉的使用方法,所以姿势非常标准,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中国人长期用筷子吃饭,习惯了一只手用力,如果没有用过刀叉,往往做不到双手协调用力。所以夏久胜右手刀用力了,左手的叉却没有使上力,牛排在盘子里划来划去,发出刀刮盘子的吱吱声。 在赵择中的注视下,夏久胜越发窘迫,只觉得手里的刀叉,一点都不听话,比那个在酒吧调戏他的武涛还可恶,让他在赵择中的女朋友面前,出了个大丑。 赵择中难得正经了一会,这时候见夏久胜吃瘪,又故态复萌,不顾形象地哈哈笑了起来。 夏久胜脸涨得通红,狠狠瞪了赵择中一眼。 “拿过来。”赵择中被夏久胜一瞪,怕他恼羞成怒,忙收了笑,把他的牛排连同刀叉一同拿过来,双手齐动,一会儿就将整块牛肉,切成了一片片厚薄均匀的牛肉片,递到他面前。 赵择中的行动,让夏久胜怔了一下,他做贼心虚地叉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偷偷扫了李巧薇一眼,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李巧薇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对赵择中的行为,没有任何表示。内心却越发疑惑,赵择中什么时候有这么要好的朋友了。 出生他们这样的家庭,一般说来,或许会跟出身普通的人交朋友,但是会把握好一个度,像小四刚才这样,带着宠溺地关心一个人,那绝对算是出格了。 不过这是小四的私事,她也不会干涉,所以只是暗暗关注了一下夏久胜。 陈蓉的情况比夏久胜好一点,虽然刀叉依然用得很吃力,总算没有太难看。心里暗暗决定,下次再也不吃牛排了,真是花钱买罪受,而且这牛排这么贵,味道也不过如此。 从德大出来,四人都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兴致,大家又都回国大,于是一起坐赵择中的车回去。 回到国大,先送李巧薇回房间,又送陈蓉和夏久胜回房间。 走进夏久胜他们的套房,在客厅里坐了坐,赵择中神色变幻。 第46节 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喊,把夏久胜叫到自己房间,两人晚上一起住。 这个念头赵择中的脑海里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住在一起,肯定会控制不住,发生关系。都是年轻人,都对对方的身体充满渴望,如果没有跨过那一步,或许还有理智,但是第一步跨出后,想收住就难了。 何况李巧薇就在楼下,如果夏久胜误会自己只当他是性伴或是泄欲工具,那可能连现在这样的关系,都没有办法维持了。 夏久胜送赵择中出门,等他上电梯后,回到屋里,跟表妹打了招呼,进了自己那间卧室。 衣服也没有脱,就这样倒在床上,夏久胜的心非常乱。 刚刚赵择中的神情他看在眼里,也一直在犹豫,如果赵择中邀请自己去他房间住,自己该怎么办? 年轻的身体,非常渴望跟赵择中抱在一起,肌肤贴紧、如胶似漆,然后释放激情。可是理智又告诉他,在他女朋友就在楼下的情况下,两个人不明不白地睡在一起,跟偷情又有什么区别? 好在赵择中没有说出口,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可是赵择中不说,自己为什么却开心不起来呢? ※※※ 看时间,已到晚上十点了,夏久胜意念一动,进了空间。 空间变化不大,药材并没有因为冬天,停止生长。枸杞树上,已结满了红色的果实,沉甸甸得非常喜人,夏久胜把成熟的果子摘下来,装在竹筐里,现在枸杞还少,等全部采摘完,又可以酿酒了。 有了上次酿葡萄酒的经验,他对酿枸杞酒,信心很足。 枸杞本身就是药材,如果酿成酒,它对身体的好处,至少是葡萄酒的几倍吧。 其它植物没有结果,不需他操心,夏久胜又去捡鸡蛋,忽然看到有母蹲在窝里不动,难道它终于准备孵小鸡了? 把它从窝里抱出来,母鸡咯咯直叫,过来啄它的手,夏久胜终于确定,它的小鸡有希望了。他又在周围看了看,至少有五十只母鸡想做妈妈了,于是他在那筐鸡蛋里,把个头均匀的鸡蛋挑出来,在每只母鸡的下面,放了二十只蛋。 做完这些,他找了个空地,盘腿坐下来,做每天必做的功课。 小花太公教给他的练气方法,是用意念控制真气,沿着筋脉运行一周。在没有练出真气前,这样每天练气,只有激发气血、强身健体的作用。夏久胜无意中练出了真气,让真气灌通筋脉,将身体中的废物排除出身体,达到了伐毛洗髓的作用。 至于伐毛洗髓之后,应该怎么修炼,夏久胜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似乎已没有了修仙的记录,或许自己这样,已是人类修炼的顶峰了吧? 他现在能做的,无非是利用空间的灵气,每天运行一遍真气,让身体保持顶峰状态。 有时候夏久胜也会叹气,如果自己能像修真小说写的那样,得到一些修炼方法,让自己从练气初期、中期、练气后期直到筑基,那就好了。 自己还是太贪心了。夏久胜站起来自嘲地笑了笑,忽然想试一试现在的身体情况。 前面是一株一人高的桂花树,夏久胜脚一蹬,身子努力向上跃起,感觉脚心离地有一米多高,比普通人六七十公分的弹跳强多了。 不过夏久胜并不满意,作为修炼出真气的人,这个高度太普通了,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下一刻,他猛吸一口真气,在小腿上运转,身体向上跃起,却不想用力过猛,身子竟然高高飘起,脚尖远远超过前面那株桂花树的树项。 夏久胜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想不到运用真气之后,这么一跃,竟然上升了四米还多。 心一慌,身体忘了保持平衡,双手在空中乱抓乱晃,下一刻呯地落下来,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夏久胜站直身体,心怦怦乱乱,没想到自己一直小看了自己。 一个练出真气的人,只要懂得运用,真的可以像小说写的那样,飞檐走壁、身轻如燕、如履平地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猛吸一口真气,身子向前冲去。 不知道有真气运行的时候,他的速度能有多快。 在空间没有参照的东西,但是他感觉自己奔跑的速度,起码超过200码,也就是说,比一般的汽车的速度还要快了。 夏久胜跑了不到一分钟,就停下来,因为气息运用还不熟练,现在有点气喘,不过还是很兴奋,看来自己有时间,得好好开发一下自己身体的潜能了。 又在空间反复地练了一会,他终于掌握了一些诀窍。 根据跃起高度的需要,可以调整真气运行的大小。如果是两米多高,只须真气微微一运转,就可以了。至于在高处时的平衡掌握,和稳稳降落在预定的地点,反而最简单,试了两次就成功了。 他这才满意地呼了口气,停止了锻炼。 以后想去哪里,围墙什么的已阻挡不了他的脚步,想到这里,夏久胜有些兴奋。 ※※※ 从空间出来,夏久胜依旧有些兴奋。 以前他对力量,或许并不那么渴望,自从知道赵择中的身份之后,他总有种配不上他的自卑,对他有女朋友的事,也不敢有丝毫抱怨。总觉得他们才是最匹配的一对。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强大到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跟赵择中平等了。 这个想法让他激动,夏久胜打开门走到客厅,拿了一瓶水喝了一口。 看表妹房间里依然亮着灯,都十二点了,她怎么还没睡? 他倒没有想去管表妹的私事,大家都成年了,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 忽然想起那个欺侮表妹的混蛋老师,自己既然有这个本事,何不去教训那个王八蛋一顿。 赵择中出手,最后会让它丢饭碗,甚至坐牢,但那是以后的事了,自己可以先找到他,打一顿出出气啊! 想到这里,夏久胜没有再迟疑,他拿了感应房卡,打开门出去。 ※※※ 出了国大,夏久胜没有打车,在街上望了一下方向,找了一条偏僻的街道,直接跑步过去。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站在了戏剧学院的门口,夏久胜顺着外面的围墙转了一圈,找了一个无人经过的僻静角落,脚一蹬,身子一纵,人已落入了墙内。 如何在里面找到江冠玉,也是件麻烦事。大学面积非常大,无头绪地找,估计一晚上也找不到人。好在夏久胜运气不错,碰到一对晚归的情侣,而他们恰好也是学校的讲师,知道江冠玉住在哪里。 向他们道了谢,夏久胜轻易就找到了江冠玉所住的教工楼,爬上三楼。 ※※※ 巨大的客厅里,江冠玉跪在厚厚的地毯上,上半身俯趴着,脸贴在地毯上,臀部却夸张地高高撅起,像发情的狗一样,扭动着腰,身后一个中年男人,裸着下半身,双手捧着他的腰,在他身后运动。 “用力,舅舅。”江冠玉漂亮的狐狸眼,此时迷乱而无神,脸上表情似哭似笑,勃起的阴茎挺着,不断有粘滑的液体流下来,嘴里不时说出下流的话,刺激身后的男人,更加用力地冲刺。 “啊——小玉,我快要不行了——”身后的男子这时发出沙哑的声音,加快了速度。 “舅舅用力,我也快了——”江冠玉一听,精神一震,将手伸进自己的下身,准备和后面的男子同时到达顶点。 眼角忽然扫到前面窗下,有一个人靠在那里,脸上随便蒙着一块布,手机正对着他们,似乎将他们刚才的过程,全拍了下来,不由惊叫一声,身子猛地一缩,夹得后面的中年男人一个哆嗦,到达了顶峰。 此时中年男人也看到了房中有外人,连忙从江冠玉身体里退出来,手忙脚乱地想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生理抽搐还没结束,越如此,阴茎前端没流尽的液体,也越快速地喷涌出来,让现场看起来更淫靡。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江冠玉这时候反而豁出去了,也顾不得拿纸巾擦一擦股后,就赤条条地爬起来,随手拖过旁边沙发上的一件长款羽绒服,披在身上,虚张声势地喝道。 “我是谁重要吗?”夏久胜见他们运动结束,就关了拍摄功能,将手机放入口袋,走到前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悠闲地说道。 本来只是想过来教训这个混蛋一顿,没想到看到了一出好戏。 不是他下作,有偷窥别人的爱好,实在是这场春宫戏太刺激了,他也是gay,看到这么激烈的动作片,身体有了自然反应,下意识地就拿出手机,将这些画面拍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中年男人这时候也套上了一条裤子,神情镇定下来。 “你们好像是甥舅关系吧!做这样的事,真的没有问题吗?”夏久胜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讽刺地说道。 他来说里,是给表妹出气,又不是来敲诈的,提什么要求?既然现在有更好的办法打击别人,他又何必着急。 “你——”江冠玉甥舅两人,被夏久胜的话,刺激得想吐血。 两个男人发生关系,其实现在也不算什么大事,麻烦的是他们是甥舅关系,更麻烦的是,他舅舅还是徐河区的副区长。 现在的公职人员,如果被人知道搞同性恋,很容易引起网民的声讨,如果加上一条乱伦,那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波。舅舅不但得下台,还会长期占据网络头条,活在世人的唾骂里,永远翻不了身。 他们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网民又不跟你讲理,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惊悚效果。 “你要什么尽管说,只要别把这东西传出去——”江冠玉倒也干脆,几步走到夏久胜前面,直挺挺地跪下去,哭丧着脸哀求道。 “这样的好片子,怎么可以敝帚自珍呢,当然得给更多的人欣赏——”夏久胜不为所动,慢悠悠地继续戏弄道。 “别啊——”江冠玉惨叫一声,膝步移到夏久胜面前,似乎想抱着夏久胜的大腿哀求,忽然脸上凶光一闪,右手伸入沙发底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二十来公分长的匕首,猛地向夏久胜的胸口刺来,似乎想直接置他于死地。 夏久胜冷笑一声,眼疾手快,已握住他抓匕首的手腕,轻轻一扭,江冠玉疼得啊哟一声,匕首落入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伸手一巴掌甩过去,将跪在面前的江冠玉打得身子仰面摔倒。眼睛扫了一眼匕首,看它的锋利程度,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或许是他从特殊渠道搞来的。 真看不出,这人长得这么阴柔,行事居然这么阴狠,胆子也真够大。 “怎么?想杀人灭口?”夏久胜站起来,将脚踩在江冠玉的脸上,慢慢地碾压着。 这个人心理有问题,夏久胜暗暗想。做事不计后果,敢杀人,也不怕死,这样的人,如果普通人惹上了,绝对是个恶梦。 还有,不是说这个人玩弄了无数漂亮的女大学生吗,怎么还是个受? 江冠玉被夏久胜踩着腮帮子,嘴里骂不出声,眼中射出的阴毒目光,却清晰地表达了此时的想法。 夏久胜被他的眼神激怒了,就要脚下用力,踩碎他的腿骨,让这个毒蛇一样的男人,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别打他,要打你就打我吧。”中年人能做到副区长,察言观色自然不差,看到夏久胜眼神一变,双手缓缓握紧,显然是被外甥激怒了,准备下死手,连忙冲上来捧住夏久胜的脚,哀求道。 夏久胜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这个人,此时这个副区长,已没有了平时的趾高气扬和目中无人,只剩下卑微的恳求和乞怜。 虽然很厌恶这两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已没有了开始时的怒火。 “管好你外甥,别再让他惹事了。”夏久胜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脚尖在江冠玉的腰上踢了一脚,力用得并不大,足够让它因腰疼,无法动弹一些日子了。 “一定,一定。”中年男人见夏久胜真的放过外甥,点头哈腰说道。 夏久胜没理他,推开来时进来的那扇窗,身子一纵,已跃了下去。 中年男人见夏久胜一声不响,居然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吃了一惊,连忙冲到窗口察看,外面除了呼呼吹进来的寒风,哪里还有夏久胜的影子。 ※※※ 回到酒店,时间已不早,夏久胜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这次外出,虽然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自己的真实能力,却得到了验证,这让他非常兴奋。 十九岁的少年,都有强者梦,即使再不争强好斗,也会渴望自己像超人、蜘蛛侠、x战警那样,拥有普通人不曾具备的超能力。 夏久胜双手抱头,枕在脑后,想像着自己哪一天,可以像真正的修炼者那样,脚踏一把仙剑,在天地间遨游。 刚才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夏久胜有些遗憾地想,可是想到那个中年男人最后的举动,又觉得自己下不了手也正常。 一对甥舅发生关系,他接受不了,但是中年男人对江冠玉的感情,却是真挚的,这点他感觉得到。 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夏久胜的身体忽然有些燥热,好像趴在地板上的那个人成了自己,而赵择中刚站在他身后,用力在自己的身体里冲刺。 这样想着,身体一下子有了反应。 夏久胜用手摸了摸,前端都已湿了,夏久胜有些羞耻地侧过身子,夹紧腿,不许自己再想下去。 第47节 可是这样的躺姿,却让他的后面越发空虚起来,他下意识地把屁股向后翘了翘,腿张开了些,似乎赵择中此刻就躺在身后,随时准备以后进位的方式进入。 胡思乱想中,夏久胜脸色渐渐潮红,身体不自觉地扭动起来,想像着赵择中已进入他的身体,大力的向他冲击,终于憋不住地伸出了手,动了起来。 在一声叹息般地叫声里,夏久胜放松了身体。 懒懒地爬起来,去卫生间清洗,自己用手解决,毕竟跟赵择中欢好不同,这时候生理满足了,心里却更加空虚。 ※※※ 赵择中这一晚也没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虽然他已尽力避免,但是阳阳和李巧薇,还是阴差阳错之下碰了头。 现在两人还没有像有他担心的那样,闹出什么是非来,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总有一天会暴露。 唉,赵择中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决断力,真的差苏橙好多,如果他碰到,应该会马上跟夏久胜分手,或者直接跟李巧薇摊牌吧。 可是,跟夏久胜分手,他真得能舍得吗? 光是这样想想,心里空空的就难以忍受,别说真的分手了? 跟李巧薇,当然也不能分手。 他知道现在两家关系好,是因为李爷爷和自己爷爷有几十年交情,如果爷爷不在了,两家的交情是否能维持下去?这就很难说。但是有他们这层关系在,至少不会变得很僵,这也是一些家族之间,愿意联姻的原因。 特别是现在这个关键时间,绝不能分手,否则赵家不但少了李家一个助力,反而多了一个仇人,大伯往上走的路肯定断了。即使他再自私,也不能把赵家往深渊里拖。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实在想不出办法,解决眼前这个困局。 ※※※ 天才刚刚亮,夏久胜就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 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是表妹的那些室友过来了,看来表妹昨晚不睡觉,一直在跟他们聊天,把好消息跟她们说了。否则她们现在也不会这么兴奋。 在床上翻了个身,夏久胜第一次有懒床的冲动。 表妹的事解决了,自己也该回家了,他把头埋进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里只是赵择中家的酒店,并不是他睡过的房间,所以被子里不可能有他的气味,可是他就是傻傻得不想起来,仿佛躺在这里,就依然跟赵择中近在咫尺。 “哥,你起床了吗?”也不知道在床了赖了多久,直到门被敲响,表妹在外面叫道。 夏久胜看时间,已八点了,原来他在床上赖了一个小时了。 “我马上起来。”夏久胜慢慢坐起来,回答道。 回家去吧。夏久胜边穿衣服边提醒自己,他没在家,妈妈一个人肯定忙死了。 穿好衣服,洗漱后,他照了照镜子,发现没什么问题后,打开门。 “哥,快来吃早饭。”陈蓉跟室友在一起,性格恢复了活泼,看表哥出来,她快速地打开一盒粥和一盒小笼包,放在夏久胜面前,回头望了袁离一眼,嚷道:“这是袁离为你打包的早饭,还热着,你快点吃吧。” 夏久胜意外地向表妹身后那个娃娃脸女生望去,看她脸上挂着红晕,含羞带怯的表情,忽然明白过来,这个小女生似乎喜欢上自己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夏久胜郁闷在叹了口气,有心想拒绝,可是又怕小女孩子下不了台,终于向她点点头,坐下来开始吃早餐。 才喝了两口粥,又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陈蓉欢快地去开门,却看到赵择中拎了些打包盒,站在门口。 “四哥,你怎么来了?”陈蓉惊喜地说。 赵择中是什么身份,她当然清楚。他居然这么早就来看他们,陈蓉很兴奋,连忙把他迎进来。 把手中的打包盒示意了一下,赵择中微笑着走进屋,待看到夏久胜已坐在桌上吃早餐,意外地怔了一下。 “我来晚了,你居然已经在吃了。”赵择中把袋子放到桌上,笑得有点勉强。 “四哥带来的是什么?我们可都没吃饱,还能再吃一顿——”陈蓉热心地帮赵择中把饭盒从袋子里拿来,没心没肺地说道,看身后四个室友看到赵择中后,拘谨的样子,嚷道:“你们也帮忙啊——” 夏久胜望了赵择中一眼,明白了他的心意,抬头朝他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赵择中能放下李巧薇,专门陪他吃早餐,夏久胜觉得心里暖暖的。 “哥,你吃你的,那是袁离的爱心早餐,你得全部吃完,不许剩下。”陈蓉见夏久胜停下筷子,似乎打算不吃了,连忙提醒他。 虽然不怎么看好室友和表哥的未来,但是袁离既然有了这个心思,至少表面上她得支持一下。 赵择中闻言,脸色一变,望向着夏久胜。 夏久胜被表妹的话雷得不轻,尴尬地一笑,向赵择中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赵择中刹那间就懂了夏久胜的意思,放下心来。 虽然陈蓉的话,让他很不舒服,不过脸色已恢复了正常,他自然地在夏久胜边上坐下来,将一盒精美的点心,放在夏久胜面前。 这是他早上专门买来的,他还记得夏久胜喜欢吃这种精美的点心。 陈蓉此时就站在表哥的面前,赵择中和夏久胜的眼神交流,她全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两个男人之间这样心有灵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身边的男同学,也有关系亲密似亲兄弟的,但是却没有这种暧昧的感觉,对,就是暧昧。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这样,那赵择中对表哥的体贴照顾就说得通了,他愿意为自己的事出头也能理解了。 想着跟自己关系最好的表哥,居然喜欢的是男人,陈蓉有点茫然。 这个年纪的女大学生,对gay自然不陌生,也不会反感什么的,只是事关自己至亲,又有点失落和难过。 现实中,gay都活得不易,毕竟老派的人,大都接受不了两个男人相爱。 忽然有点心疼表哥,不知道他以后的生活,会经历怎样的坎坷和磨难,他可不相信大姨和大姨夫,能轻易接受表哥的性向。 想到刚才自作聪明,说了那一番话,她有些后悔,不知道赵择中会不会因此误会表哥。 袁离坐得远,看不到这一切,见夏久胜果然将她送来的早餐,吃得干干净净,心中如小鹿乱撞,害羞不已。又看夏久胜低下头时,眼睫毛低垂,俊美无双的样子,越发怦然心动。 ※※※ 吃完早餐,夏久胜向他们告辞。 听说夏久胜要走,袁离是最失望的,她还想着夏久胜在沪市呆几天,与她发展一下关系呢? 赵择中是知道夏久胜的,这个时候家里只有夏妈妈一个人,他肯定不放心,心里就算有再多舍不得,也说不出挽留的话。 将夏久胜送上车,看他开车远去,现场的人心情各不相同。 几个室友,本来是陪袁离来找夏久胜的,找陈蓉只是借口,现在他走了,何况等等还有一节课,他们也没有心情留在这里了,就向陈蓉告辞,一起回学校了。 陈蓉知道表哥性格的,他自尊心强,好面子,最不愿意求别人,这次为了自己,不但来回跑这么远的路,还借赵择中的手帮了自己,心里肯定不好受。 如果他跟赵择中,只是好哥们,那可能关系还不大,偏偏他们是那种关系。没有一个人愿意一直求着恋爱对像帮忙的,这样会被人看不起,何况性格强硬的表哥? 不知道表哥离开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想到这里,他望向赵择中,发现他的视线还对着表哥离去的方向,心里越加内疚,低头道:“四哥,对不起。” “怎么了?”赵择中回过神来,不解地问。 “因为我的事,麻烦你们了。”陈蓉忽然想哭,自己为什么要让表哥跑这一趟,这不是为难他吗? “没事。”赵择中摆摆手,虽然今天她的话,让他的心理不舒服了一阵子,但是想来她也是无心的吧。见她脸色突然这么难看,有点搞不懂了:“这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都怪我,不应该让哥来的——”陈蓉越想越难过,表哥对自己这么好,她却让他这么难做。如果四哥因此看不起表哥,那她就百死莫赎了。 “真是孩子话,不让你哥来,你的事情怎么办?”赵择中觉得她的话,太孩子气了。“我又不认识你,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帮一个陌生人吧!” “可是你们是那样的关系,我却让哥去求你帮我,你会不会因此看不起我哥——”陈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似乎看到了结局:表哥因此被赵择中嫌弃,然后表哥一个人闷闷不乐,暗自伤心流泪,却要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 “你——”赵择中吃了一惊。 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居然被这个最单纯的女孩子看穿了,难道他们的做得真那么明显? “你是国民老公,是有钱人,我哥是乡下人,是穷人,你会不会嫌他穷?嫌他老是麻烦到你?”陈蓉眼泪汪汪地盯着赵择中问。 “怎么会?”赵择中被她这样盯着,只觉得尴尬到不行,又不能不回答,万一他把这话传到夏久胜的耳朵里,那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我哥这么要面子,要他来找你,肯定比死还难过。”陈蓉听赵择中这样回答,心里好受了些,转眼想到表哥的心情,又难过起来。 “这个——”赵择中一震,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能力,帮他是理所当然,却忘了夏久胜的性格。 还记得两人初次见面,自己溅了他一身脏水,他宁愿要去他家里洗澡洗衣服,也不愿意拿他的钱,自尊心之强可见一斑。现在他几乎忘了这件事,却不知道他一次又一次,为了家人,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帮助时,心里是如何地痛苦和难过? 难怪自己帮他堂姐时,他会问那样的问题。难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他的眼神会那么空洞。赵择中回想着两人每次见面的场景,越想越担心。 有时候他还在奇怪,夏久胜现在的脾气跟刚认识他时,好了许多,原来这全是错觉。 那时候的他,可以做自己,将真实的一面表现给他看。现在他,为了生活,却不得不笑脸示人,或许他心里,从来都是不快乐的吧。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赵择中拿出手机,看是李巧薇打来的,连忙跟陈蓉挥手告别,匆匆往楼上走去。 “起来了吗?”赵择中走进电梯,已收拾好心情,问道。 “嗯,刚起来。”李巧薇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回答。 “想吃什么,下来吃?还是我帮你送上来?”赵择中问。 “我下来吃吧。”李巧薇回答。 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人送上来。李巧薇出生在李家,她们家从来没有这个坏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赵择中今天特别体贴。 无故献殷勤,肯定没好事,李巧薇暗里撇撇嘴。 不过自己好像也有点对不起小四,居然对他的表哥动了心。虽然她还停留在单恋阶段,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但是内心里,总觉得自己精神上出了轨。 ※※※ 夏久胜回到家的时候,夏妈妈正在后院种菜,看到儿子回来,很高兴,也没问他在沪市怎么样。 两人一起把上午刚割完菜的空地松了一遍土,补上秧苗,然后回家做午饭。 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说起过年的事。 离过年只有二十多天了,村里已有人在晒腊肉和鱼干,他们还什么都没准备,夏妈妈问儿子的意见。 往年他们家没有闲钱,都不准备这些,倒是大伯、二舅和二姨家,都会在年前,送一些过来,今年条件允许,不能像往前一样,什么都不准备,白吃亲戚家的了。 第48节 那就都晒一点吧,挂在檐下,也有过年的气氛。 夏久胜这样想道,也很有兴趣做这些。 小时候放学回家,一路上看别人家的院子里,挂满一条条红红的冒着油光的肉条,馋得不行。 不过材料要好一点,于是问妈妈附近有没有人家杀猪,市场上买来的猪肉,都是催熟的,味道不行。 “问问你堂姐吧,他们村子大,有人养猪,这个日子,应该要杀年猪了。”夏妈妈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至于鱼,他下午去空间看看,用来晒鱼干应该够大了。 ※※※ 赵择中今天没有去片场,就在酒店陪李巧薇。 中饭也是在酒店的餐厅吃的,两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安静地各自吃着。 跟李巧薇坐在一起,赵择中感觉内心很安宁,就像在家里,陪父母吃饭一样,除了对方是女生,需要他拿出一些绅士风度,照顾一下。 面对赵择中的自如,李巧薇心里反而不太平静,好几次她想从赵择中的口里,打听苏橙的信息,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薇薇,你这次来沪市,除了散心,还有没有别的计划?”赵择中没话找话道。 他觉得李巧薇不是玻璃心的人,有什么烦恼事,也能自我调节好,不用他多事。不过这次来沪市,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自己,他总得安排好她的行程,免得冷落她。 “也没什么,就是想随便走走。”李巧薇掩饰道。 “想去哪里,只要不是离沪市太远,都没问题。”赵择中微笑着说。 “去虞城也行吗?”李巧薇脱口而出。 她记得赵择中说过,他的朋友大多在虞城,白琪顺在那里,姚永谦在那里,想必苏橙也在那里吧? “行啊。”赵择中脸色不变,爽快地回答。 心里却咯噔一下,为什么她哪里不提,偏偏提虞城?难道李巧薇也看出他跟夏久胜的关系了? 看来自己真的太疏忽了,不能把别人当傻瓜看,陈蓉能看出,李巧薇又不傻,有怀疑也正常吧。 “那什么时候方便去?”李巧薇一喜,追问道。 “没问题啊,吃了饭马上去都没事。”赵择中一付心中无愧的样子,爽快地答应。 “那我们马上去啊。”李巧薇有种心想事成般的欣喜,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哪里还有刚才闷闷不乐的样子。 有古怪。赵择中又不傻,李巧薇的表现太明显了。 可是又不能问,他本来心中就有鬼,怕自己话多错多,反而泄漏更多的信息。 “虞城你的那些朋友都在吧!”李巧薇又问。 “是啊。”赵择中听她提到自己在虞城的朋友,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果然,她果然怀疑自己了。 “那个——白琪顺、姚永谦、顾双全、丁春光这些人全在吧!”李巧薇把知道的名字都报了一遍,顿了顿,又补了句:“哦,还有你表哥苏橙——” “嗯,除了姚永谦,全都在。”听她居然没有提起夏久胜,赵择中松了口气,又担心她故意这样说。心中七上八下,脸色都有点僵了。 “那就好,有这么多人在,也好玩一点。”李巧薇笑盈盈地说。“对了,他们都是做什么的啊,我只知道白琪顺是开酒吧的——” “除了白琪顺和我表哥,其它人都算是无业游民吧,除了偶尔跟我一样做些投资。”这个话题安全,赵择中说的很详细。“我表哥是个怪人,开了家宠物店和宠物医院,名字叫橙宠,没事就在店里照顾那些动物,你说他是不是很怪啊!” “不会啊,这样很有爱。”听说苏橙居然是开宠物店和宠物医院的,李巧薇对他的好感再次爆棚,那样清冷的一个帅哥,居然喜欢动物。想像他抱着可爱小动物的样子,真是反差萌啊!李巧薇的眼睛都要冒星星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赵择中扁扁嘴。 好像每个女孩子听说表哥开宠物店,都是这个反应,似乎帅哥养动物,就是暖男,就是萌。唉,女孩子都是花痴,都吃这一套,他以为李巧薇会不同,没想到她的反应也一样。 不过也好,既然李巧薇喜欢动物,就让她在表哥的店里玩几天,相信有什么烦恼,都会被动物治愈了,也省得她去想自己和夏久胜的事。 第46章 苏橙这几天很烦恼。 自从那天和奶奶参加完赵老爷子的寿宴,奶奶就一直唠叨他的终身大事,在知道他还没有恋爱对象后,就开始张罗身边的适婚女子,准备安排孙子相亲。 苏家并不是什么名门大族,只能算是虞城的书香之家,苏爷爷人长得帅又有学问,不到三十就是大学教授了,苏奶奶当时是苏爷爷学生,被他的风采迷住了,于是不顾家里的反对,嫁到了苏家。 苏爷爷比他大十来岁,把她当女儿疼,她又一个好姐姐和好姐夫,所以她的婚后生活,过得悠闲和满足。 她一共生了三个儿子,老大长大后进了官场,现在在京城某个部委,担任副主任,老二是个财迷,经营着一家上市公司,也算是事业有成。老小继承老公的衣钵,成了大学教授,生活过得都很和美。 苏橙是她的小孙子,今年才二十七岁,本来这个年纪也不用着急,可是看着姐夫家的小孙子,才二十三岁,都有了对象,而她这个孙子,却好像对感情问题很糊涂,没有要恋爱结婚的意思,才着急起来。 其实苏橙并不傻,也不是不想恋爱,这些年下来,对他表露好感的女孩子也不少,可是他找不到感觉。 这些人要么矫揉造作,搞得他还没开口,就想逃了。要么素养不够,聊得很累,尴尬症都要发作了,要么情趣差太多,跟他找不到共同话题。 他希望找一个跟他投缘的人,两人在一起可以无话不谈,聊任何感兴趣的话题。 ※※※ 吃过午饭,夏久胜上了楼,进入了空间。 空间的河流里,大鱼已不多,只有零零落落地几十条。当初他把大部分的鱼,移出来养到屋后的池塘里了,现在里面的多是一些不到半斤的小鱼,估计是后来出生的。 好在空间的鱼长得快,到过年的时候,大部分也有一斤出头了。 他找了个塑料桶,意念一动,挑了二十多条超过二斤的大鱼,装进桶里。 开车去了一趟方家弄村的堂姐家,问了猪肉的事,也是巧,村里恰好有人在杀猪,堂姐就陪着夏久胜过去,买下整只猪的四分之一。 既然今年打算送人,就得多买一点。 回去的时候,夏久胜将装了鱼的桶从空间移出来,放到车子后座。 回到家,夏妈妈看到儿子鱼和肉都买回来了,就一起动手,将鱼刮鳞去内脏,洗干净,内内外外擦上一层盐,腌在桶里。猪肉切成两指宽的条肉,也同样腌了。 安安放学回家,看到桶里腌了这么多鱼和肉,开心得围着桶打转。夏久胜知道弟弟其实跟自己一样,因为往年没有晒鱼干和腊肉,心里留有遗憾。 现在家里吃的菜,味道都比腊肉和鱼干好。 晒前要腌一天,夏久胜把它盖起来,放到里屋,免得不小心被狗拱了。 两只狗尾巴摇得像风扇似的围上来,伸出前爪往人身上扑,夏久胜嫌弃地拍拍它们的爪子,让它们去找安安玩。 忽然注意到安安此时正站在双轮平衡车上,拢着双手,在堂屋小小的空间里,随意转弯移动,都不会撞到桌子和椅子,动作说不出的流畅潇洒,不由傻了。 弟弟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难的动作,要知道这个平衡车,很多大人都玩不转。 几个邻居家的孩子,也站在旁边看着安安,眼里全是崇拜的的小星星。 “安安真厉害。”夏久胜拍拍手,对弟弟的运动能力表示佩服。 安安的脸上笑开了花,被哥哥一鼓励,玩得更起劲了。 ※※※ 每天下午,苏橙都习惯睡一个小时午觉,不管是春夏秋冬,还是阴晴雨雪。否则整个下午人会没有精神,做手术风险就会增大。 他虽然只是个兽医,也不是每天都有手术要做,但是在他眼里,给宠物做手术,跟给人做一样,都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疏忽。否则失了手,他无法原谅自己。 今天也不例外。 下午两点,他准时进了后院自己的房间,脱下外套,留了一套内衣裤爬上床,电话却响起来了。 “苏医生,赵先生来了,还带了一个朋友。”在宠物医院值班的小叶在那端说道。 赵先生肯定是赵择中,跟小叶合作这么久了,大家都有了默契,所以称呼上不会弄错。 还带了朋友来?不知道是谁?应该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吧?否则他会提前给自己电话提个醒。想了想,苏橙决定不理他,睡觉要紧。 “你先带他们去会客室,找个人接待一下,等我起来了再去找他们。”苏橙吩咐道。 既然已做好决定,苏橙就不再烦恼,将手机放在床头,直接拉上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因为奶奶的催婚,搞得他头都大了,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这个时候刚躺下去,就进入了梦乡。 还没睡到十分钟,电话又突然响了起来,把刚睡着的苏橙吵醒了。 “小叶,什么事?”睡觉时被人这样打扰,苏橙就算脾气再好,也要怒了,他硬梆梆地问。 “苏医生,快来,有个紧急的外科手术要做。”小叶在那边急促地说。 “哦,我知道了。”听说有手术,苏橙一下子清醒了,他边穿衣边吩咐小叶:“你叫人打开手术室,准备好所有器械,我马上过来。” 苏橙穿好衣服,匆匆下楼,快步往前面的医护室走去。 赵择中和李巧薇刚坐下来,听到外面急促跑过的脚步声,也站起来,往外面望去。 “怎么了?”李巧薇好奇地问。 苏橙这个时候还在睡午觉?刚才听到值班人员这样说时,李巧薇不但没有觉得惊讶,反倒认为这才是正常的,那个清贵淡雅的男子,就应该这样特立独行。 “应该是有手术要做。”赵择中来过几次,见过这种场面,所以猜测道。 “哦,那我们去看看。”听说苏橙要给动物做手术,李巧薇动了好奇心。 ※※※ 手术室里,苏橙已穿好手术衣,带上口罩,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仿佛在考虑手术方案。 手术台上,一只半大的金毛犬无力地趴在那里,它的前肢关节处,被咬得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都清晰可见,鼻骨处、额头和背上,也有无数道抓痕和咬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两名护士此时紧张的站在手术台的前,将金毛身上伤口处的毛剪开,并用镊子之类的工具,给金毛的伤口做出清理消毒。每动一下,陷入半昏迷的金毛就抽搐一次手术台前,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此时他捂着脸,嘶声痛哭,哭得嗓子都哑了,眼泪仍不断流下来,湿透了衣襟。 “怎么了?”李巧薇走进手术室,看了一眼苏橙,马上就被手术台上的金毛犬的伤势惊呆了。 “这个孩子去公园玩,碰上一只发疯的比特犬,金毛护主,被比特犬咬伤了。”苏橙不带一丝感情地在一边解释说。 “咝——”的一声,李巧薇在一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经常跟哥哥去军营,看到过训犬师养的比特犬,那是一种非常残忍的大型犬,发起疯来,非常好斗,而且誓死不休,非常恐怖。金毛犬肯定不是比特的对手,何况这只金毛还是半大小子,没有发育成熟。 护士清理完伤口后,苏橙开始给狗做手术,好在骨头没有被咬断,只是外伤,苏橙熟练地缝合伤口,不需要缝合的地方,倒上消炎药粉,需要包扎的地方,绑上纱布。 李巧薇看着苏橙的动作,流畅自然,同样的工作,显然做过无数次了,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个时候的苏橙特别迷人,看苏橙额头有汗水渗出来,鬼使神差地抽了几张纸巾,抬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苏橙突然被一股少女的幽香包围,愕然地望着李巧薇,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赵择中也是怪异地望了李巧薇一眼,怎么也想不通,一贯举止得体的李巧薇,怎么会在人前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苏医生辛苦了,我替这只金毛谢谢你,它太可怜了。”李巧薇这时也发觉了自己的不妥,又不能停下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大方方开口道。 第49节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听她这样解释,苏橙觉得自己多心了,所有爱动物的人,都内心善良,受不了它们被伤害。望了一眼手术台上还没有清醒的金毛,叹道:“这么忠心的金毛,真是少见。可惜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道还能不能彻底恢复。” “苏医生,请你一定要医好小金。”少年听到苏橙的叹息声,止了哭声,眼泪汪汪地哑声哀求道。 “我尽力。”苏橙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眼神里的痛惜,出卖了他的心思。 做完手术,几人从手术出来,苏橙脱了手术衣,摘了口罩,去卫生洗了脸。 至于剩下的事,自然有相关的人去外理。 赵持中和李巧薇回到休息室,等待苏橙回来。 “苏医生,医院的手术全部要你一个人操刀啊?”李巧薇看到苏橙走进来,站起来问道。 对于一个热爱动物的人来说,最受不了它们被伤害,如果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自己的内心,先要崩溃了。 “也不是,我们还有两个医生的,他们这几天旅游去了,估计要明后天才能回来,所以只剩下我一个人守着。”苏橙望了一眼李巧薇,回答道。 印象中这个女孩子,比较矜持内敛,不像是会主动跟不太熟的人聊天的人,怎么感觉她没有当自己外人? “那还差不多。”李巧薇不知道怎么的,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天天上班不能休息,又经常碰到这种血腥的场面,估计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是啊。做我们这一行的,多是因为喜欢动物。”苏橙深有同感的说。“天天对着这些受伤的动物,精神压力确实大,我两个同事,就是因为前段时间我不在,天天上班,神经绷得太紧,需要休息几天调整一下情绪。” “嗯,”李巧薇点点头,关心地说:“苏医生也要注意身体。” “谢谢。”苏橙被李巧薇的热心表现,搞得有点心虚,看表弟坐在那里,无所谓地望着他们,又觉得自己似乎多想了。 朝李巧薇做了个请坐的姿势,自己也在对面的位置坐下来,问赵择中:“小四,怎么有时间来虞城?不是在跟那部电影吗?” “不可以偷偷懒啊!”赵择中白了表哥一眼。“又不是我一个人投资的,你们没有入股啊!凭什么你们都回来了,我得天天泡在片场。” “因为你能力强,我们信任你。”苏橙一本正经地回答,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哄鬼呢?”赵择中嗤地冷笑一声,不客气地撇撇嘴。 “我这次过来,是陪薇薇来散心的,你别多想了。”顿了顿,赵择中又补充了一句。 “哦。”苏橙应了一声,没有发表看法。 人家小俩口的事,他一个外人不方便乱说。 “薇薇打算在你这里帮几天忙,你没意见吧。”赵择中望了一眼表哥,随意地回道。 刚刚李巧薇说想在这里做护工,照顾这些动物,赵择中答应了。 他知道李巧薇喜欢动物,早就想养一只狗,特别是像金毛这种大型犬,可惜要读书,没有时间照顾它们,所以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现在看到宠物医院有这么多需要照顾的动物,就动心了。 “哦?”苏橙一惊。 这方面他比赵择中敏锐,总觉得事情没有像表面说的那么简单,可是又说不出拒绝的理由,就点了点头。 ※※※ 当天晚上,夏久胜和弟弟上了床,照例坐在床头,观察弟弟的练气。 安安按照哥哥教的方法,用意念控制着丹田之气,沿着筋脉运行轨迹,运行了一周天,然后缓缓收了气。 “有什么感觉?”夏久胜问 教弟弟练气,已三个多月了,照气色来看,应该效果不错,但是到底怎么样,夏久胜也没有把握。 “觉得身体热烘烘的,很舒服。”安安不懂怎么表达,就把直接的感觉说了出来。 “就这些?”夏久胜皱起了眉头,不相信地问。 不可能啊?自己当初只吃了一个桃子,身体就能伐毛洗髓,弟弟吃的东西比他多得多,为什么没有任何变化? 或许弟弟以前身子弱,所以吃的东西,有一部分吸收不了,被排出体外,只有一部分储存在血肉里。 即使这样,弟弟也应该在修炼的过程中,将灵力慢慢汇聚起来,进入丹田,一步步转化为真气,在真气循环运转中,将血液中的杂质排出来,然后在某一天,像他一样,打通全身筋脉。 “嗯。”安安有些不安,难道自己没有练好,没有达到哥哥的目标。 “你再运行一遍试试。”夏久胜不死心,叫弟弟再次运行,一只手按在弟弟的小腹上,留意弟弟丹田的变化。 这样做行不行,夏久胜其实也不懂,他只看过一些影视剧或小说,都是这样帮人察看修炼进度的,他既然已修出精神力,或许可以试一试。 安安乖乖地继续盘坐下来,开始意守丹田,寻找气感。 夏久胜宁神静气,感应弟弟丹田的变化。 在精神力的感知下,夏久胜感觉自己似乎多了一只眼睛,能看到弟弟丹田里的情景。 只是空荡荡的丹田处,在安安吐纳了一阵后,似乎多了几丝淡得看不清颜色的气流,在安安的引导下,缓缓上升,进入血脉。 普通人的血管,就像一根被污物堵塞的管子,安安微弱的真气,根本无法导入,只能凭意念,激活血管里的活性成份,使它们新陈代谢加快,血液运行得比普通人更畅快。 夏久胜轻轻松开手,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以前给弟弟喝的仙桃汁,根本没有剩下什么,估计都被身体的血肉吸收或排出体外了。 也对,弟弟的身体这么弱,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脱胎换骨,对营养的需求肯定是普通人的无数倍。 找到原因,夏久胜反而松了口气,看弟弟还闭着眼睛在吐纳,意念一动,已从空间摘了一只桃子。 既然如此,那就再给弟弟加一把油吧。 这个家单靠他一个人,总归不行,弟弟虽然还小,但他是男孩子,早点有能力,可以让他以后的路好走一点。 等安安运行一周后睁开眼睛,夏久胜把桃子交给弟弟,让他马上吃掉。 安安捧着这么大的桃子,眼睛都直了,好奇地问:“哥,这是仙桃吗?” “是啊!”夏久胜严肃地点点头。“吃了这个桃子,你就能有别人没有的本事了,你害怕吗?” “我不怕。”安安大声地说。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将桃子捧到嘴边,一口咬下去,桃子化成水的汁液流出来,他急忙用力一吸,将它吞下肚子,没几口,一只桃子就下了肚。 “快,像刚才那样坐好,再运行一遍,哥会帮你的。”夏久胜坐在一边,再次把手贴在弟弟的小腹处。 仙桃的灵力确实惊人,安安刚将意念集中到丹田,就发现一股股热流从身体各个部位,百川归海一样汇聚到丹田,自动旋转着,然后转化为真气。 “安安别怕,意念控制它们像以前一样往上运行。”夏久胜见弟弟有些慌乱,在他耳边提醒道。 安安在哥哥的安抚下,平静下来,缓缓将真气导入经脉。 真气进入经脉后,仿似一根陈年堵塞的管子,被一股活水冲刷,渐渐地,管子里仿似淤血污垢的东西软化分解,变成杂质,从毛孔里排出去。真气随着意念的控制,不断上升。 小腹、膻中、胸口、肩部,真气不断上升,往识海冲去。 安安的身体猛地一振,睁开了眼睛,夏久胜分明看到弟弟的眼睛里,有精光一闪,精神一松,收回手。 “哥,怎么房间里这么臭?”安安忽然吸了吸鼻子,对哥哥抱怨道。 “问你啊?”夏久胜白了弟弟一眼,笑道。 “啊,我身上怎么这么脏了——”安安惊跳起来,连忙跳下床,跑去旁边的卫生间洗澡。 夏久胜笑了笑,心里觉得非常满足,爬起来在衣柜里找到弟弟的内衣,等弟弟洗好出来,给他换上。 第47章 村里的新支书,终于定下来了,是堂伯夏建设的儿子夏久浩。 第二天早上,夏久胜一家还在吃早饭,隔壁的郑大叔捧着茶杯走过来,把这个最新消息,告诉了他们。 听说夏久浩能当上村支书,夏久胜一家都很高兴。自家跟堂伯家,虽然不算亲近,好歹也没有出五服,有事肯定会照应一下。 吃完饭,夏妈妈还专门提了一篮菜,拎了一只鸡,代表夏爸爸去堂哥家走了一趟,农村人实在,一般碰到亲人有喜事,都会这样上门恭贺一下。 等夏妈妈回来,母子两人将昨天腌的鱼和肉拿出来,用水冲掉表面的盐份,防止太咸了。又甩干水,用绳子将它们串起来晾在檐下,等晚上表面的水干得差不多的时候,放香料再腌一次。 没一会,夏久浩提了两瓶陈年越红酒过来了。 村支书的帽子,莫名其妙地落到自己的头上,夏久浩也是没有什么准备。不过能被上面看上,总归是好事,所以他现在是又兴奋又忐忑。 昨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夏家庄是个穷村,想发展经济,养殖无疑是个成本少见效快的项目。而夏家庄村,谁都知道夏久胜种菜卖了不少钱,如果自己想坐稳这个位置,做出一些成绩,那么找到一个发展经济的带头人,带领大家一起致富,肯定是最稳妥的做法。 所以看到堂婶拿了东西过来,他客客气气地收下了。等她走后,他又在家里找了找,挑了两瓶酒出来,做为回礼送过去。 夏久浩今年三十出头,技校毕业。这些年一直在沪市打工,赚了一些辛苦钱。等结婚后有了孩子,要顾家,所以工作换得比较多。 三个月前,他父亲打电话给他,说现在在夏久胜家买的菜秧,种出来的菜长得快也好吃,靠卖菜赚的不比上班少,叫他也回来种地。 夏久浩在了解情况之后,看堂弟一家确实赚了不少钱,也动了心,于是辞了工,打算安心在家做个农民。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回村才一个多月,自己突然被任命为村支书,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虽然这是临时的,到了换届之年,还得重新选一次,不过想来凭自己的能力,在村里也算数一数二的,下来的可能很小,也放下了担忧。 两人坐下来一番交流之后,夏久胜觉得堂哥的想法比较实在,也比较靠谱,也没有瞒他,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比如在村里建蔬菜基地,比如承包荒山养鸡养羊等,两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兴奋。 夏久浩建议夏久胜干脆将大岙承包了,这样村里有了一个示范基地,也能推动大家致富的积极性。 农村人最大的问题,往往是在没有看到实际利益前,大家不肯投入,所以夏久浩觉得堂弟可以帮这个忙,让村里的经济快点发展起来。 夏久胜苦笑一声,堂哥说得容易,想把大岙建设好,他现在这点点钱,怎么够? 他现在只能看看,想也不敢想。 自己倒是有一个现实的问题,需要堂哥帮忙。村里通往他家的这条路,太窄了,需要加宽修水泥路。而把路加宽,不但要跟路边的菜地主人商量,还得向村里审批。 夏久浩知道夏久胜家天天有采购车要进出,路确实是个麻烦,就答应想想办法。 ※※※ 赵择中在虞城陪了李巧薇一天,第二天就回沪市了。 这边现在真的离不开他,因为戏赶得急,很多场地说要就要,普通人根本协调不过来。赵择中作为最大的投资商,为了省钱省时间,不得不亲自出马。 等拍完沪市的戏份,移到京城拍摄后期,他就可以空下来了。 ※※※ 夏久胜送走堂哥,看时间不早了,就进了厨房,准备午饭了。 “小夏——”院子门口忽然有人大着嗓门在叫他,大冬天西北风大,门窗都关得紧的,声音传不进来,夏久胜耳明目聪,却一下子听得清清楚楚。 是谁啊?声音有些耳熟,这样叫他的一般不是村里人,夏久胜疑惑地走过去,打开院门,却看到是赵择中的大舅聂红军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看到他走出来,聂红军乐呵呵地看了他一眼,嚷道:“小夏,我这个恶客又来了——” 第50节 “欢迎你来,大舅。”看到是聂红军,夏久胜露齿一笑,叫道。 这个赵择中的舅舅,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是夏久胜觉得他人很好,这种爽朗的性格也合他胃口。 “这是我的老朋友段威,你叫他段伯伯吧,是你们虞城人,这次陪我一起来你家做客。”聂红军指指旁边那个陌生男人介绍道。 段威看起来跟聂红军差不多年纪,个子不高,人也长得清瘦,跟聂红军站在一起,显得特别瘦小,不过他的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即使站在铁塔一般的聂红军身边,也让人丝毫不敢小觑。 “段伯伯好,欢迎来我家做客。”夏久胜向他笑着招呼了一声,把他们迎入屋里,泡好茶端上来。 听到夏久胜一点不见外地这样叫他,段威锐利的眼神和缓下来,扫了夏久胜一眼,微微笑道:“你好,小夏,麻烦你了。” 既然来了客人,原先准备的菜肯定不够了。夏久胜把米淘好了,先插入电饭煲煮饭,菜得好好准备一下了,聂红军是个大肚子,起码得多准备几个菜。 空间公鸡还有,虽然杀鸡比较麻烦,招待聂红军,再怎么麻烦还是得杀一只。 夏久胜是个很执拗的人,似乎招待聂红军越殷勤,跟赵择中的关系就能越亲近。 捉鱼就方便多了,夏久胜从排水沟那边,捉了几条鲫鱼,一条大头鱼,一些泥鳅和黄鳝。想了想,从空间抓了只两只大闸蟹和一斤多虾。 蔬菜后院很多,提着篮子出去,后快摘了一篮回来,夏久胜熟练地清洗整理,夏妈妈听说家里来了客人,也从楼上下来帮忙。 一桌子菜很快做好了端上来,夏久胜把爸爸背下来,大家开始吃午饭。 看夏久胜把瓶装白酒拿出来,聂红军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小夏,你还有没有自己酿的酒?这白酒我们喝多了,没什么意思?” 听聂红军主动讨酒喝,夏久胜有点犹豫,酒当然有,他已决定不拿出招待客人了,可是想了想聂红军不是外人,又已喝过一次,也算不得秘密了,就点点头:“那就喝上次喝过的葡萄酒吧,后来我又酿了两坛,还没有打开喝过。” “好,好,谢谢小夏了。”听说上次那种葡萄酒还有,聂红军像个孩子似的笑逐颜开,连连点头,一边细不可闻地向段威使了个眼色。 夏久胜去了隔壁屋里,从空间拿出酒坛,取出一只以前买的玻璃瓶,装了满满一瓶,拿到餐厅。 能重新喝到这葡萄酒,聂红军端起杯子,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上次回家后,他把从夏久胜那里带回的酒,分几次给老伴喝下去,真像他想的一样,老伴的一些慢性病,经过酒的洗涤,不知不觉中好转,现在身体轻便得像年轻人。 夫妻两人长期受病痛折磨,一朝好转,欣喜异常,两人像重度蜜月一样,去几个地方转了转,顺便拜访了几个老朋友,大家都惊讶于他们的变化,他们也没有说出原因,只说身体经过调养,好转了。 段威是他的老朋友,不但年轻时在同一个地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回城后也没有断了联系,可以算是少有的能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所以在他的追问下,就他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从农村回城后,段威跟他走了不同的路,他选择了从政。 从镇上的办事员做起,三十多年下来,他已升到江浙省省委副书记,可谓位高权重。让人觉得遗憾的是,他的膝下一直无所出,虽然夫妻两人身体检查都健康,也一直在调理身体,还是始终没能怀上。 就在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妻子突然怀孕了,那一年他已近五十岁,妻子也四十五岁了。 老来得子无疑是大喜事,可是有了孩子,他们的苦难才真正开始。 孩子出生后,就查出患有地中海贫血症,虽然只是中间型算是中度贫血,却需要不断输血和排铁。 夫妻两人为这个宝贝儿子,真是操碎了心。 段太太辞了职,回家专门照顾儿子。这十年下来,寻遍国内名医,却没有什么效果,这种病到现在,还没有根治的办法。 听说老朋友遇到这样的奇事,段威哪里肯错过,拖着老朋友就上门了。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口味上跟普通的家酿葡萄酒差不多,酒精度很低,更像是掺了葡萄汁的低度混合型酒。 又喝了一口,一股热气涌上来,全身一下子舒展开来,血液像是被清洗了一遍。 段威眼睛一下子亮了,这酒对身体果然有非常好的效果,如果一些老年病,比如血液浓度高引起的像脑血栓、高血压、高血脂之类的,肯定能快速见效。 长期出入医院,段威这方面的见识已非常广了,所谓久病成医,就是他现在这样的状况。 儿子的病,说到底也是血液方面的问题,不知道有多少效果。不过到了现在,已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一丝机会,段威都要试一试。 这顿在聂红军看来是美食的午餐,段威却吃得没滋没味,脑中一直患得患失着儿子的病。一会儿觉得儿子的病肯定能好了,一会儿又害怕没有任何效果。 等吃完午饭,收拾好桌子,三人在客厅坐下来,段威就迫不及待地向夏久胜介绍他儿子的病,并问他能不能帮他儿子检查一下。 夏久胜一怔,他从来没有替人看过病,最多用空间的水,给赵择中按摩按摩,治治他的淤青和红肿,这是因为他知道空间的水活性好,按摩后会加速新除代谢而已。 有心想拒绝,可是他心软的性格,注定了没办法面对一个老人的恳求,他想了想,终于答应段威试一试,但是没有任何把握。 段威听他答应,大喜,连忙打电话叫人把儿子送过来,至于没有把握,他觉得很正常,只要能让儿子有好转,他就满意了,如果有把握,那就是骗子了。 ※※※ 在等人的空闲时间,夏久胜陪着他们在院子里走了走。 后院的变化不大,看起来依然生机勃勃,段威这时候已肯定夏久胜不是普通人,否则不可能有这么神奇的本事。 他当然不会说出口,只是心里暗暗有了结交之心。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奇人异士,隐居在乡野,以段威的身份地位,已有机会接触过几个。夏久胜现在还年轻,只要给他时间,肯定比他接触过的人,都神奇和出色。 没过多久,院子进来三个大人一个孩子,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应该是段伯伯的太太,另两个男子,一个三十多岁的,看起来老实稳重,估计是司机,另一个年轻些,斯文有礼,手里抱着一个跟安安差不多的孩子,看起来像秘书。 果然一进屋,那个女人就眼神急切地四处张望,似乎在找医生,见只有夏久胜一个人,失望地叫了一声“老段。”那个司机模样的人老老实实地站在后面,没有出声,那个秘书模样的人,抱着孩子走到段威面前,轻轻唤了一声:“段书记。” 夏久胜第一眼望向那个孩子,见他身体瘦弱,双眼无神,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安安以前的样子,心一下子软下来,走上前从秘书手里接过了孩子。 孩子望了夏久胜一眼,没有拒绝,任夏久胜把他抱起来。 段威向太太安抚地点点头,又叫挥手叫秘书和司机找个地方坐下来,抬头望向夏久胜,见他熟练地抱着儿子,眼神全是疼惜的表情,心里一暖,也坐了下来。 昨天陪弟弟修炼,夏久胜已懂得怎么察看别人的身体。但是这些不方便给太多人看到,想了想,他向段威做了个手势,要他跟自己上楼。 段太太一见,也要跟上来,夏久胜想了想,也同意了。 楼下几个人,喝着夏妈妈泡过来的茶,都默不作声。 到了楼上,夏久胜将孩子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檐,将手按在他的小腹,精神力放出,察看他的身体。 地中海贫血症,他并不了解,只是刚才听段威描述,知道这是一种血液异变引起的疾病,所以他重点察看孩子的血管。 如果把普通人的血管比做小溪,那么这个孩子的血管,就是一条臭水沟,在夏久胜的感知下,只见他的血液不但粘稠,而且颜色也不是正常的鲜红色,倒像是杀猪时接在木桶上的猪血,放了一夜后没有及时处理,变成的铁锈色。 夏久胜收回手,有些无力,这样的病,他真不知道如何下手。 “怎么样?”段威看夏久胜诊断结束,虽然惊讶于他不像普通中医那样诊脉,还是满脸期望地问。 “不好处理。”夏久胜叹了一口气,“血管被杂物塞满了,很难清理。” 段夫人一听,顿时泄了气,失望地望向老公,段威还好点,还能强自镇定地望着夏久胜,问有没有办法改善一下。 “如果只是改善——”夏久胜迟疑了一下,思考着办法。 弟弟当初身体不好,他的办法是教他练气,然后用充满灵气的空间食物给他改善体质,如果这个孩子像弟弟一样做,身体恢复健康,至少有五成以上把握,可是他们跟他的关系没有这么亲近,他不能把这些秘密暴露在他们面前。 “小夏,是不是有些不方便?”段威人老成精,看出了夏久胜的犹豫,心里反而一喜。 夏久胜点了点头,这件事超出了他的预计,让他左右为难。 “涉及到你师门的一些隐秘?”段威思考了一下,猜测地问道。 在他的想来,普通的方法肯定救不了儿子,否则这个病也不会被叫做绝症,除非用特殊的手段。 “差不多吧。”夏久胜正不知道怎么解释,听他这样说,倒觉得这个借口也合理。“想要把血液里的杂物排出来,除非修炼师门的练气方法,可这是不传之秘,我不能随便教给别人。” “你师傅呢?小夏你能不能帮我们引荐一下。”段威听夏久胜这么说,激动地站起来说道:“我们去求求令师——” “我师傅云游去了,不知哪年哪月才会回来——”夏久胜搔搔头,故作为难地说。 “小夏,请你救救我儿子吧。”段太太听说儿子有救,哪里还忍得住,几步冲到夏久胜面前,握着他的胳膊就要跪下去,嘴里激动地嚷道:“你就当他是你收的弟子吧!这样也不算违背师门了——” “这个——”夏久胜心里一动,忽然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自己一个普通的乡下种菜农民,势单力薄,一个村支书都能随便欺侮,如果能招一些徒弟,那力量不是大多了。 “那好吧。”夏久胜心里有了主意,神情严肃起来,望着床上躺的孩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以后就是我夏久胜收的第一个弟子,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记住是我的弟子,为人要正直,不得欺师灭祖,听清楚了吗?” 床上的男孩子,一直无神的双眼,此时也有了光彩,他望着夏久胜,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 “阿福,快叫师傅。”听夏久胜愿意收下儿子,段威激动得老泪纵横,急忙对儿子叫道。 “师傅。”床上的孩子软软地叫了一声。 “嗯,乖。”夏久胜点头应了声。 既然收下了这个孩子,夏久胜也顾不得其它了,他把段威夫妻赶到楼下,自己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个空间摘来的桃子。 “把它吃了。”夏久胜把孩子扶起来,让它背靠在被子上,吩咐道。 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桃子,觉得师傅真是神奇极了,他捧起来拿到嘴边,一口咬下去。 汁液顺着嘴角就要流下来,夏久胜急忙提醒他用嘴吸,很快,一个桃子下了肚。 夏久胜帮他擦擦嘴角,把他平放在床上,一只手按在他小腹上,感应着他身体的变化。 果然,像安安一样,桃子的灵力并没有进入丹田,而是停留在血肉里不动,夏久胜吸了一口气,准备帮他推拿活血,让灵力被身体吸引。 伸出双手,运起真气,顺着孩子经脉线路,缓缓地运行了一遍真气。 收手时,夏久胜已是累得一头大汗,他擦了擦汗,看到阿福眼神亮晶晶地望着自己,问道:“怎么样,舒服点没有?” “师傅,我觉得暖暖得很舒服。”阿福认真地说。 夏久胜看到他身体表面,有了一层油污,说明有毒素从血液里排出来,暗里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方法很有效。 “能坐起来吗?”这个孩子一直被人抱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坐站起来。 阿福身子挣了挣,似乎力气不够,夏久胜伸出手,拉了一把,他就顺势坐了起来。 “来,站起来,你身体有些脏了,师傅带你去洗澡。”夏久胜看他精神不错,估计站起来走路问题也不大,鼓励道。 “好。”阿福慢慢爬下床,站在了地上。 夏久胜牵着他的手,走进卫生间,里面有一个安安洗澡用的大木桶,夏久胜从热水器放出热水,又倒上空间的水,将温度调好,帮阿福脱了衣服,抱进桶里。 阿福今年十岁了,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脱得光光的,有点害羞。夏久胜经常给弟弟洗澡,没什么感觉,弄了点沐浴露,认真把他身上的污物洗干净。 倒掉脏水,又让他泡在空间水里,在他的身上按摩了一会,这水灵气充足,对他这样的身体,效果最好。 经过内外同时调理,阿福的身体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夏久胜的精神力下,他的血液循环已比刚才快了许多,血液里的杂质也减少了很多,快接近普通的健康人了。 夏久胜放下心来,将洗干净后的阿福抱出木桶,帮他擦干身体。 阿福站在地上,任夏久胜给他穿衣服。身体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这让他对夏久胜这个师傅,突然多了种依恋的情绪。 “师傅。”等穿好衣服,他抱着夏久胜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身上,轻轻叫道。 “嗯。”夏久胜应了一声,蹲下身子,与他平视,狐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师傅。”阿福抱住夏久胜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眼中有泪光闪过。 第51节 第48章 段威夫妻两人下楼后,坐立不安,聂红军听说夏久胜已答应收他儿子做徒弟,倒是意外了一下。 不过想想也正常,夏久胜能酿出那么神奇的葡萄酒,肯定不是普通人,既然老朋友的儿子有这个福气,也是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 段威觉得老朋友说的不错,心里想着找个好日子,让儿子正式拜夏久胜为师,那样的话,儿子以后的健康有他的师傅操心,比自己夫妻乱投医,肯定强多了。 想到儿子以后会越来越健康,段威的心里像是放下了千金重担。 这十年来,如果不是儿子的事让他分心太多,上进的动力不足,或许他的位置会比现在高得多。 又喝了一杯茶,就看到夏久胜牵着儿子的手,从楼梯走下来。 “阿福——”看着儿子像换了个人一样,精神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段太太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冲过去一把抱住儿子,焦急地问:“阿福,身体觉得怎么样,累不累?” “妈,我没事。”阿福轻轻摇摇头,望了身边的夏久胜一眼,“刚刚师傅给我治了一下,我觉得身子暖暖得好多了。” “那就好。”段太太抱着儿子,激动得直淌眼泪,又对夏久胜道:“夏先生,谢谢你。” “段太太,你还是叫我小夏吧。”夏久胜不习惯她这样叫,提醒她道。 “不行,你现在是阿福的师傅,跟我们是同辈,怎么还可以叫你小夏。”段太太摇摇头,正色地说。 “那随你们吧。”夏久胜无奈地说道,顿了顿,又说:“不过,想让阿福的身体真正健康起来,还得在我这里住些日子,跟我学些东西,你们没问题吧?” “啊?”段太太一怔,惊叫道。 儿子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现在突然要分开,心理上一下子接受不了。 “没事,不过要让夏师傅操心了。”段威搂住老婆的肩,安抚地在她背上拍着,嘴里感激地对夏久胜说。 ※※※ 家里突然多了病徒弟,去哪里都得想着他,夏久胜的生活确实不方便了许多。 不过这是自己心软造成的,也怪不了别人。 夏妈妈听说儿子收了个徒弟,开始以为他是闹着玩的,等孩子留在家里,要叫她奶奶时才吓了一跳。 人家父母年纪都比自己大多了,做人家奶奶,怎么看都像是在占人家便宜,所以夏妈妈让阿福叫他阿姨。 夏久胜也没办法,反正辈份乱是肯定的了,除了他叫自己师傅,别的乱叫就乱叫吧。 安安一回来,看到家里多了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非常开心,两人比了比大小,居然还是阿福大几个月。夏久胜就叫他们互相唤名字,别排辈份了。 晚饭后,新的村支书夏久浩上门告诉夏久胜,说修路的事已处理好,随时可以动工,夏久胜听了很高兴,上楼与爸爸商量。 夏爸爸也知道这条路早晚得修,早修早方便,所以建议儿子早些动工,过年前修好。 夏久胜上网查资料,一条三十米长的水泥路,修成三米宽,大概要多少钱,看到有个比较靠谱的人说大概三万,夏久胜照他说的算法估算了一下,应该差不多,也放了心。 去村里找懂修路的泥水匠,看他哪一天有空,来帮自家修路,顺便要他叫几个小工,泥水匠答应明天就来修。 当天晚上,夏久胜去爸爸的房间,帮爸爸把腿看一下。 既然自己的一些能力瞒不下去,都开始给别人治病了,那自己父亲的腿,没理由不出手,让他少受一点痛苦。 把手按在爸爸腿骨断裂处,发现新的被称为骨痂的物质已填满了断裂处,也就是说,爸爸的骨折,比普通人需要二到三周的生长速度,已快上了不少。 既然如此,可以把石膏拆了,夏久胜找来一把剪刀,将包在腿上的石膏连同纱布,一同剪开,丢进垃圾筒里。 夏久胜倒来一杯葡萄酒,让爸爸喝下去,激活血液循环,一边把双手放在爸爸腿上,将真气运到手上,缓缓上下搓动,使断裂处的新生的骨组织,加快改造与朔型,刺激骨细胞加快分裂,骨髓腔逐渐通畅,恢复骨的结构。 夏爸爸半靠在床上,任儿子在他的小腿上施为。 他是老一辈的人,只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老话,并不相信儿子的行为,对自己的断骨能有什么帮助,但是又不愿阻止儿子的孝心。 随着儿子双手不停地搓动,小腿受伤的部位,开始变得又麻痒又热得发烫,知道儿子的动作起了效果,看儿子随着时间流逝,额头越来越多的汗水流下来,终于心疼地叫道:“阳阳,你歇一歇。” “爸,没事的。”夏久胜注意到爸爸的小腿,马上就要恢复了,就想一鼓作气,一次成功让爸爸能站起来。 等夏久胜松手,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里里外外的衣服全湿了。 “快去洗澡。”夏妈妈看儿子累成这样,心疼坏了,怕他大冬天穿着湿衣服感冒,连声催促道。 “知道了,妈。”夏久胜应道,一边朝爸爸嚷道:“爸,你站起来试试,看是不是能走了。” 夏爸爸看看儿子,不敢相信这么快腿就好了,又不忍儿子失望,就双手撑着床檐站起来,让受伤的脚在地上微微受了点力。 还真的不疼。 夏爸爸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步,受伤的脚跟以前比,还是感觉得到不适,但是比想像中的好得多了。 “真的好了?”夏妈妈望望老公,又望望儿子,惊讶地问。 “还要养一段时间,现在只能稍稍走几步。”毕竟骨头新生,受不得重力,“我给爸爸准备点药水,天天睡前泡一泡,估计过年前,可以正常走了。” “那也很好了。”夏妈妈听儿子这样说,喜出望外。见儿子还没有去洗澡,催促道:“还不去洗澡,想感冒啊——” 夏久胜乖乖地跑进卫生间,脱了衣服进了水笼头下。 最近几天,在自己的摸索下,终于掌握了一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能力,看来得到空间后,自己的潜能还没有挖出来。 如果有机会能找一些相关的书藉就好了,否则这样瞎琢磨,总归太慢。 ※※※ 回到自己屋里,两个孩子坐在床上,正聊得起劲。 “你们在聊什么?”夏久胜问道。 “我们在聊师傅——”“我们在聊哥哥——”两个孩子几乎同时开口。 “对了,阿福,你也十岁了,在哪里读书?”夏久胜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好奇地问道。 “我没有读书——”阿福一下子沮丧起来。“身体不好,爸妈也不让我去读书。” “哦,想去读书吗?”夏久胜望着阿福的眼睛,问道。 “想。”阿福大力点着头。 “那你好好练师傅教你的东西,以后身体就会好的,安安以前身体也不好,你看他现在身体多棒。”夏久胜给他找了个目标。 “嗯。”阿福望了安安一眼,羡慕地点头。 如果能像安安一样棒,那他以前想玩的东西,想去的地方,全都没有问题了。 “好,你坐好,师傅教你练气。”夏久胜让他盘坐在床上,开始教他吐纳练气。 阿福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人很聪明,夏久胜仔细解说一番后,他就记住了。 于是夏久胜坐在一边,看着阿福第一次吐纳入定。现在他有经验了,为了防止阿福运行的路线出错,他把手按在他小腹,随时提醒纠正他。 等阿福磕磕碰碰完成第一个周天,夏久胜放下心来,提醒他以后每天晚上,都跟安安这样练气,阿福乖乖地答应了。 ※※※ 第二天,约好的泥水匠王师傅就带了几个人过来了。 江浙农村现在修水泥路不像以前,要自己拌石子水泥石灰,只须一个电话,人家就会把搅拌好的材料去过来,倒在指定的地方,有泥水匠和小工一起铺路,所以速度快得很。 麻烦的反倒是做地基,特别是原来的小路扩成水泥路,需要小工把路基用石子铺一层,这样上面才可以铺混泥土。 师傅们的三餐饭不用待,他们都回自己家吃,不过工钱也高,一个师傅要三百块,一个小工,也要二百多了。 夏久胜走出院子看了看,几个人正拿着铲子,在地里翻土,将加宽后的路基边线铲出来,大家都干得很起劲,也是,大冬天的,不可能站在那里不动,冷都冷死了,动起来反而舒服。 回到屋里,看阿福站在妈妈身边,很有兴趣地望着妈妈把腌了一个晚上的鱼肉拿出来,一一挂到檐下,笑着问:“阿福,你喜欢吃鱼还是吃肉?” “喜欢吃肉。”阿福看师傅问他,笑吟吟地答道。 在家的时候,天天被妈妈或保姆抱着,在不透风的屋里呆着,哪里也不能去。不像现在,可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他非常喜欢像现在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师傅也不会管着他,即使站在一边看夏妈妈做事,也觉得非常有趣。 “想吃什么肉,中午叫你师傅做给你吃。”夏妈妈也很喜欢这个跟小儿子一样大的孩子,看他乖巧地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就笑眯眯地逗他。 “哦。我可以随便说吗?”阿福惊讶地问。 记得在家里,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有严格的规定,有些东西他吃的腻死了也照样得吃,妈妈说对身体好,为什么师傅说的不一样呢? “嗯,没关系的。”夏久胜听他说得心酸,走过到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后脑。 以前家里穷,吃不起肉,所以对他们来说,有肉吃才是最美好的事。阿福家肯定不存在这种情况,那只能说明,他的爸妈担心儿子的身体,对吃的东西控制得很严格。 “我要吃红烧肉和醋溜鱼。”阿福想了想,说出了这两样菜名。 “没问题。”夏久胜笑着应道。 可怜的孩子,这么普通的两道家常菜,居然是他吃不到的。夏久胜有些无语。 ※※※ 下午,夏久胜接到了表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很兴奋,说今天黄叔带她去片场看了看,还介绍她认识了导演和几个主演,导演夸她形象气质好,下次有戏,一定找她演。 “哦。”夏久胜应着,心里感激黄叔对表妹的照顾。 那个导演这么说,无非是看在黄叔的面子上,戏剧学院里的美女还少啊,如果都给机会,导演也未必有机会拍那么多电影。 说到底,黄叔愿意这么做,是因为自己,他觉得黄叔对自己真的特别好,像长辈对一个小辈一样。 “哥,你没事吧?”陈蓉听表哥不说话,以为他有心事,不安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夏久胜笑着反问。 “没事就好。”陈蓉忽然沉默起来,顿了顿,她轻轻说:“哥,我真的后悔上次叫你来沪市帮忙了——” “我不来,你搞得定啊!”夏久胜嗤笑道。 “可是,要你求那个赵择中帮忙,不是让你为难了吗?”陈蓉迟疑地说。 “没关系的。”夏久胜抬头望着窗外,淡淡地说。 对他来说,如果能保得家人平安幸福,自己的这点面子算得了什么。 “哥,那会让他看不起的——”陈蓉的声音有些急促,“我知道哥喜欢四哥——” “什么?”夏久胜大吃一惊,手里的手机差点失手掉在地上,他定了定神,颤声问:“你说什么?” “哥,我知道你喜欢赵择中,我已知道了——”陈蓉的声音有种说不清的忧伤和内疚,“他的女朋友那么漂亮,你再这样糊里糊涂,怎么争得过她呢?” 夏久胜手一软,手机终于扑地一声掉在地上,后盖、电池与主板分离开来,看起来就像手机已四分五裂。 慢慢蹲下去,将掉在地上的零件一件件捡起来,脑子里空空的,只剩下表妹最后说的那句话。 第52节 表妹的话,狠狠地撕开了他伪装的坚强,也是,一个内心软弱的人,即使成了超人,也终究是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超人,就像学生时代,最安宁的港湾,永远是杜高天温暖的怀抱,即使那个怀抱早已不属于自己。 赵择中的身旁,也有了他需要呵护的人,那自己呢,归属在哪里呢? 第49章 今天是周六,安安不用上学,夏久胜就把阿福交给安安陪着。 安安最近将赵择中送来的玩具,大多数都玩熟了,自行车他可以在宽大的院子里,随便骑着转圈,电动平衡车更是没有难度,弹跳高跷、蹦蹦球、溜溜球、风火轮,样样都玩得转,所以每到休息日,总有同村的孩子找上门来,成了安安的跟屁虫。 对于这一幕,夏久胜很欣慰,想想以前安安孤零零地找不到玩伴,现在快成了孩子王。 阿福站在一边,羡慕地看着安安把这些玩具玩得这么顺溜,他现在身体还不行,玩不了这种剧烈的运动。只希望师傅教的练气方法,练得久了,早日能像安安一样健康。 安安安慰地拍拍他,让他跟几个爱静的孩子,玩最省体力的魔方和玻璃跳跳棋。 院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原来是段威夫妇和司机秘书,带着一些礼品来看望夏久胜了。 走进院子,就看到一大群孩子在里面玩得热火朝天,特别是一个跟儿子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站在电动平衡车上,束着双手,身子闪转腾挪,姿势潇洒之极。 在人群里找到儿子,看到他居然在跟几个小孩子,在一张矮几上玩跳跳棋,身子半蹲着,皱着眉头,似乎玩得很投入。 看到儿子像个健康孩子一样,跟别的孩子混在一起,段威的眼睛一下子湿了,多少年了,他天天盼望着这一幕,没想到今天终于实现了。 “恭喜段书记。”秘书也是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他没有忘记,那天还是他抱着孩子过来的,没想到不过两天时间,阿福就活蹦乱跳了。好在他反应比较快,马上换了笑脸,向段威道贺道。 “嗯。”段威被秘书提醒,笑着点点头,看老伴站在身边,远远望着儿子,就像痴了一样,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滑落,走过去拥着她的肩,轻轻安慰道:“儿子有福气,能找到一个好师傅,你应该高兴——” “高兴,我是太高兴了——”段太太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老公一眼,擦去眼泪,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感觉像是在做梦,不过这个梦做了十年,今年终于美梦成真了。” “段伯伯,你们来了啊。”夏久胜从后院走出来,看到段威他们站在院子里,连忙迎出来,叫道。 “夏先生,真的太谢谢你了。”段太太冲过去握住夏久胜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哽噎了。 “段太太客气了,阿福现在是我的徒弟,让他健健康康的,也是我的责任。”夏久胜脸上露出真挚的微笑。 人与人真的是有缘份的,他疼惜阿福,阿福也像安安一样,对他全心依赖,这种感觉很难描述,至少夏久胜很喜欢。 将客人迎进屋里,阿福看到爸妈,只是挥了一下手,算是打过招呼,埋头继续跟小伙伴们玩游戏。 对他来说,这样的体验很新奇,所以他乐此不疲。 夏久胜叫住正在玩电动平衡车的安安,安安从车上下来,乖乖地走到夏久胜身边。 “这是我弟弟安安,跟阿福同岁。”夏久胜介绍道,又对安安说道:“叫段伯伯、段伯母。” “段伯伯,段伯母。”安安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叫道。 “他就是你弟弟啊!身体真棒。”段太太羡慕地望着安安,赞叹道。 “他以前身体也不好。”夏久胜也没有瞒他们。“最近天天早起跑步,身体越来越好了。” “哦。”段威夫妻点点头,这么说来,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也会像安安这样健康?想到这里,夫妻两人开始憧憬起那一天的场景了。 ※※※ 中午这顿饭,段威夫妻吃得极其过瘾,不仅仅是因为食物确实美味,更重要的是儿子的变化,让他们胃口大开。 中国人都有养儿防老的传统,对段威夫妻来说,并不用担心将来的生活,到了他这一级别,国家都会妥善安排好他们的晚年,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时,身边没有一个至亲陪伴,晚景肯定会很凄凉的,何况还担心儿子走在他们前头。 段威夫妻喝了几杯夏久胜斟上来的葡萄酒,脸上泛起了红光,这个平时不苛言笑的冷面书记,今天终于像个普通人一样,跟夏久胜爸妈唠起了家常,夸奖他们有福气,养了个好儿子。 夏爸爸现在已能慢慢走走了,不必再闷在房间,心情当然也舒畅,两个闷久了的人,像是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居然聊得很投机。 等吃完饭,段威夫妻和夏爸爸都微醉了,但是他们精神都依然很好,段威甚至站起来,脸对着窗户,用力做了几个扩胸的动作,转了转头颈,身体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段书记,要不要吃片止痛药。”作为秘书,自然不能在上司面前喝醉,所以他只喝了一杯意思一下,这个时候见段威脸红得像关公,担心他身体会不舒服,小心地问了一声。 “我没事。小夏家的酒怎么会上头?”段威挥挥手,大着嗓门嚷道,顿了顿,又开口:“小王,你把我的电话留给小夏,如果他们有什么事,你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明白吗?” “我明白。”小王郑重地点头。 称呼真的全乱了,段太太叫夏久胜为夏先生,段书记却叫他小夏。不过他觉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夏久胜这个年轻人,恐怕成了段书记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了。 喝了一杯茶,段书记提出告辞,夏久胜知道大多数人酒后,都有睡一觉的习惯,家里又没有地方,所以也没有挽留。看段书记来时带了这么多贵重的礼品,让他们空手回去也不好意思,就依然找了个两斤装的玻璃瓶,装满葡萄酒,作为回礼,让段书记带回去。 段威知道这酒的价值,想推辞又舍不得,最后小心翼翼地提在手上,向夏久胜道谢。 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如果家里有人得老年病,喝这个绝对见效。 段太太抱着儿子,眼泪汪汪的满是不舍,阿福倒是习惯了在师傅家,对爸妈的离开,没有多少难过,只是笑着挥了挥手。 亲了亲儿子,段太太松开手,一步一回头地跟老公离开。 ※※※ 下午难得没事,天气又不错,夏久胜打算去大岙那边走走。 那个地方,是夏久胜向往已久的世外桃源,心情郁闷时,就会往那边走走。 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在那里建一个自己的基地,养花种水果建纯木别墅,开一个农家乐,可是这需要投入的钱太多了,他现在根本拿不出来。 安安和阿福听说他要出门,嚷着也要跟去,夏久胜只好任他们跟在身后。文文和奇奇也来凑热闹,跟在安安的屁股后。 三个人一前一后往前走,两只狗在后面跟了一会,就不耐烦地跑到前面去了。 现在已是腊月了,一路上除了一些松柏等常青树,基本上都是光秃秃的树干和枯黄的落叶,灰蒙蒙地看不到什么色彩,这条一米宽的小路边上,也铺了一层被踩倒的枯黄小草,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师傅,那是什么?”阿福忽然指指两边山上,零零落落的白色小房子,好奇地问。 “那是坟,人死了就葬在那里面。”安安抢先大声地回答。 “哦。”阿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阿福,累不累?”这条去大岙的路并不短,阿福现在的身体,还走不了太远的路,夏久胜俯下身子,看他鼻尖微微有汗了,一把抱起他,继续往前走。 “师傅。”阿福有些害羞,伸手搂住夏久胜的脖子,把脸藏在他背上,不敢看身后的安安。 “没事的,安安几个月前身体不好,师傅也抱过他。”夏久胜抚了抚他的背,安慰他。 “哥——”安安不满地冲哥哥嚷道。 哥哥怎么可以在阿福面前乱说呢?要知道自己在这些同伴眼里,可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如果哥哥把他以前的事全说出来,那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就会被毁掉了。 “知道了,知道了,安安是男子汉,早不需要哥哥抱了。”夏久胜打趣道。 安安撅着嘴,白了哥哥一眼,顾自快步朝前走,不理哥哥了。 到了大岙最里面的水库边,夏久胜放下阿福,朝四周看了一下,找了块干净的青石板坐下来。 阿福贴着夏久胜的身子坐下来,夏久胜怕他坐着不舒服,伸出手臂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胸口,见一边的安安闲不住,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往水面上扔去,玩起了水漂。 “别走得太近,小心掉进水里。”夏久胜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哥。”安安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 阿福大概没见过这种游戏,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安安玩的技术也一般,一块石头不过漂起三四次,夏久胜记得自己小时候玩,最好的时候,可以漂起十来次。 “想不想玩?”夏久胜问阿福。 “嗯。”阿福张着大大的眼睛,用力地点点头。 夏久胜找了几块扁平的石头,交给阿福,自己拿了一块,一侧身子,石头已平行着水面,飞了过去。 刷、刷、刷,石头在水面连续飞起,接连漂了七次,才在远处沉下水。 “师傅真厉害。”阿福张开笑脸,仰脸望着夏久胜,全是崇拜的眼神。 “你试试。”夏久胜指指徒弟手里的石头,对他说道:“一定要平平地贴着水面丢出去,否则直接掉水里了。” 阿福照夏久胜的手法丢出去,石头扑通一声直接落了水,只溅起了一些水花。 “你要这样丢。”安安在一旁看得都急死了,走过来握着阿福的手,做起了示范。 夏久胜看他们两人玩得融洽,乐得清闲,顾自沿着大坝往山脚走去。 山脚下的坡地上,种了些茶树,这个时候依然碧绿碧绿的,夏久胜伸出手,漫无目的地扯了几片粗硬的老叶,抓在手里无意识地揉捏着,一会儿茶叶碎了,他慢慢倒过手,张开手心,让它掉下来被风吹走。 这几天他和赵择中没有联系,两人像所有见光死的情侣一样,在跟对方的女朋友见面之后,就没有后面了。 他不知道赵择中现在的想法,不过应该也一样,准备放弃了吧。毕竟自己,肯定比不上那个美丽的女孩子,何况他并不像自己一样,只对男人感兴趣。 这样也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有时候觉得古人说话真精辟,很复杂的一件事,简单几个字就说得清清楚楚,那个写出来的人,想必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吧。 或许早就应该放下了,只是他太傻,才会装鸵鸟到如今吧。 “师傅,这是什么树?怎么这么矮?”阿福走过来,看着茶树问。 “这是茶树,茶叶就是从上面摘下来的。”夏久胜俯下身,捏了捏阿福的鼻子,“对了,你知道什么是茶叶吗?。” “知道。”阿福点点头,“爸爸在家天天喝。” “哦。”夏久胜摸摸阿福的头,问道:“那阿福想爸爸妈妈吗?” “不想,我喜欢跟师傅在一起。”阿福眼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为什么?”夏久胜有点不明白他的想法,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是最依恋父母,愿意呆在父母身边吗? “师傅家好玩。”阿福仰着脸想了想,忽然回答道。 “师傅家有人陪你玩,是吧。”夏久胜失笑。 这个孩子长得瘦瘦弱弱的,想来吃得苦比安安更多,长这么大,估计都是在医院或者去医院的路上度过的,没有机会过正常孩子的生活。所以才会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都觉得好玩,想到这里,夏久胜的心里也酸酸的。 小时候的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一个人童年的经历,真会影响人的一生,自己就是因为体弱,才会喜欢高大健壮的运动男杜高天吧。 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渴望。 即使现在自己的身体,早已强过杜高天很多。 不过阿福有段伯伯这样的好爸爸,想来他的的将来不会像自己吧。 “嗯。”阿福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哥。”安安闷闷不乐地走过来,牵了牵夏久胜的衣角。 “怎么了?”弟弟开始跑步之后,性格变了许多,比以前更独立和懂事,虽然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粘在他身上。 第53节 “没什么。”安安摇摇头。 “小小年纪就有心事啊。”夏久胜蹲下身子,揉揉弟弟的头,见他脸上受了伤的表情,心疼地搂住他,像以前一样贴着脸亲了亲。 “哥,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了?”安安望着哥哥,担心地问道。 “怎么会?哥永远都是你的哥啊!”夏久胜不知道弟弟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只好安慰他。 “你现在有了阿福,以后还会结婚,生自己的孩子,那时候你还会要我吗?”安安忽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哥哥。 原来是孩子的独占心在做怪,夏久胜瞬间明白弟弟的心思了,他露出笑脸,将弟弟紧紧搂在怀里,好一会才松开手,面对面望着安安,郑重地说:“哥永远不会不要安安的,因为安安是哥唯一的弟弟,是最重要的人,你明白了吗?” “嗯。”安安听哥哥这样说,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重重地点点头。 夏久胜这个的回答,显然让他纠结在心里的苦恼,暂时放下了。 “师傅,有松鼠——”阿福轻轻拉拉夏久胜的手臂,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悄声说道。 “在哪里?”安安一听,激动地瞪大眼睛,向四处张望。 大岙虽然有山有水,可惜都是柴山,树不高林不密,几乎没有野生动物,所以安安听到有松鼠,才这么激动。 “那边。”阿福指指茶山边上的那株板栗树。 果然,那颗板栗树冠上,一只松鼠正伏在树干上,双手捧着有几粒没有被打下来的栗蓬,似乎还在找其它漏网之鱼。 “哥,把松鼠抓下来行不行?”安安望着树上可爱的小精灵,渴望地说。 “松鼠跑得快,抓不住的。”夏久胜打消了弟弟的想法。 即使可以,他也不想在弟弟和阿福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异能。 “哦。”安安失望地转过头,继续去捡石子玩水漂去了。 ※※※ 李巧薇这几天在橙宠,日子过得很充实。 白天跟护士一起,照顾那些受伤的宠物,下了班,跟苏橙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两人就会天南地北地聊去过的地方,聊当地的风土人情,特色建筑,感觉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越聊越投机。 李巧薇喜欢动物、喜欢旅行、喜欢古建筑,苏橙除了喜欢李巧薇的那些爱好之外,还是一个美食控。 这些日子,苏橙只要有空,都会做些精美的食物,来招待李巧薇。 苏橙做的美食跟夏久胜不同,他做美食讲究味道,更讲究品味。所以他的厨房,有最精致的瓷器,有最齐全的刀具,有最完备的锅具。当他把做好的美食端上来,李巧薇觉得它跟她想像中的苏橙一样,精致优雅,未尝味道前,光看着造型就有食欲了。 苏橙却觉得遗憾,他做的菜,不管怎么用心,味道离夏久胜做出来的菜,还差得很远。 聊到美食,夏久胜这个人就避不开,苏橙几次在李巧薇面前提起夏久胜,提到他家那好吃的吓人的美食。 李巧薇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相信苏橙不会胡说八道,好奇心勾上来,就跟苏橙约好,一起去夏久胜家拜访,反正两人都跟他认识,这样去拜访,也不算失礼。 苏橙想了想,就同意了,休假的两个医生已回来上班,他离开一下也没事。 第50章 这天下午,夏久胜一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夏妈妈拿着棒针在给安安织毛衣,夏爸爸捧着茶杯,还在看那部抗战剧,夏久胜没事做,拿着本老掉牙的杂志在翻看。阿福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边上,拿了个魔方一个人玩,翻来覆去转了好久,就是没有办法把一个面的颜色对齐。 阿福皱起眉头,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夏久胜拍他的背,哄他:“别急,多玩几次总会有成功的。” “久胜,久胜——”院子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叫声。 “怎么了,郑波哥。”听声音似乎不对,肯定出了事,夏久胜急忙打开院门,看到隔壁的郑大伯的儿子郑波,从他家那边急急跑过来,还没到门口,就直着嗓子在叫他了。 “快,快借你的车用用,送我爸去医院,我爸刚才上屋顶捉漏,不小心摔了下来。”郑波脸色发白,跑得气喘吁吁地道。 夏久胜一听,吓了一跳,从屋顶摔下来,肯定伤得不轻。 “哦,你快去准备,我拿钥匙就过来。”车钥匙放在客厅的抽屉里,夏久胜急忙进了屋,拿了钥匙就往外跑。 “阳阳,小心点开——”夏妈妈看儿子匆匆忙忙的样子,站起来担心地在后面叫道。 “放心吧妈,我知道的。”夏久胜朝身后挥挥手,快速往郑大伯家跑去。 郑大伯家,已乱成一团,郑波的媳妇抱着一床被子,在院子里忙乱得团团转,郑大妈拿着一块毛巾,正在替郑大伯擦去额头的血迹,郑波在院子里转着圈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到夏久胜,急忙迎上来:“谢谢你了,久胜。” 夏久胜挥手说没事,进了屋,看到郑大伯被平放在一张躺椅上,大概是头碰到了哪个地方,脑袋上还有血流下来,人已陷入昏迷。 “要送去虞城吗?”夏久胜问。一边和郑波合力把郑大伯抬起来,准备放进后车位。 “肯定得去虞城,樟塘卫生院怕看不了。”郑波可能因为太紧张了,抬得有点气喘,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伸手架着郑大伯的胳膊,夏久胜的精神力习惯性顺着双手,罩住郑大伯全身,见他只是头上破了个口子,血就从那个伤口流出来,身上其它地方部位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除了大腿上、胳膊上各有一块擦伤和淤青。 难道只是被撞晕了?夏久胜心下狐疑,待两人把郑大伯抬上后座,他伸出拇指,按住郑大伯的人中穴,掐了几下。 “久胜,快点。”郑波看夏久胜没有马上去驾驶室开车,在这里磨磨蹭蹭,催促道。 “等一下,我掐一掐大伯的人中穴试试,看能不能让他马上醒转。”夏久胜有点不确定地说。 人中穴是急救要穴,大多数人都知道,当一个人昏迷后,掐这个部位可以快速使患者醒来,当然前提是,患者并没有其它伤害。 夏久胜就是看清了郑大伯伤得不重,才敢试一试。 “你——”郑波不知道怎么说夏久胜了,虽然知道他是好心,可是这个行为,未免也太轻率了吧。 “我怎么会在车里?”话音未落,郑大伯已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奇怪地问。 “爸,你醒了?”郑波大喜,连忙过来伏到郑大伯的身前:“刚才你从屋顶掉下来,昏迷过去了,我正要麻烦久胜把你送去虞城——” “哦,我没事。”郑大伯这个时候已彻底清醒过来,他挺起身子,动了动四肢,除了脑后有点疼,似乎并没有什么事,说完就要爬下车。 “爸,你躺着别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郑波虽然高兴父亲能清醒,还是怕他其它地方也有伤到,现在看不出,所以劝慰道。 “是啊,老头子,听儿子的劝,去检查一下才放心。”郑大妈听说老头子醒转,也走过来劝道。 “那好吧,去樟塘就行了,那里能拍片。”郑大伯终于点了点头。 ※※※ 到了医院,拍了片,郑大伯只是脑后受了点皮外伤,其它都没事。 医生给他消毒包扎之后,就让他们出了医院,几人坐上夏久胜的车一起回家。 “久胜,你怎么懂得掐人中让我爸清醒的啊。”在路上,郑波好奇地问夏久胜道。 “这是急救常识啊!我看郑大伯就头上出血,没有其它伤病,才敢这么做的。”夏久胜解释道。 “哦。”郑波点点头。 是常识没错,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想不到呢? 回到村里,郑大伯父子要夏久胜去屋里坐坐,夏久胜拒绝了。 进了自家院子,夏妈妈看到儿子这么快就回来了,诧异地问他经过。 夏久胜就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听说郑大伯没事,夏爸爸和夏妈妈也为他高兴,毕竟大冬天的,如果摔得严重,要住医院就麻烦了。 ※※※ 经过这件事,夏久胜确定自己能用精神力治疗一些简单的病了。 在网上查了一下中医的治疗方法,发现自己的做法,正好符合中医治疗的基本原则。 通则不痛,不通则痛是中医里的一个最基本的理论,中西方医学的差距也正在于此。拿人体来说,内分泌只有通畅了才能有良好的新陈代谢,也就是通则不痛。如果内分泌等出现淤滞堵塞,就会生病也是就痛。 其它血液循环系统、呼吸系统,无不如此。 江浙人喜欢刮痧,其实原理也差不多,就是把血液里的污物通过刮破毛细小管排出来,让血脉畅通。 夏久胜现在能用精神力,找出身体里不通畅的地方,并打通它,那么他等于掌握了中医的精髓,大多数可以用中药方法治疗的病,他都能解决了。 给阿福看病,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帮阿福把血液里的杂物毒素排出来,让血液循环加快,身体就变好了。 看来得找时间去一下书店,找几本中医方面的书,系统地学一学,否则这样一知半解地治病,总有一天会碰到麻烦的。 ※※※ 李巧薇和苏橙走进夏久胜家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蹲在地上,陪一个孩子下跳跳棋。 “小夏。”苏橙先开口。 “苏大哥,你怎么来了。”夏久胜站起来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看到他身后那个让他意外的人。 李巧薇怎么来了?还跟苏橙一起,夏久胜大脑一下子当了机,思维乱作一团。 “李小姐,你好。”夏久胜挤出一个笑脸,将混乱的思绪压下去,上前跟李巧薇打招呼,不管他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来的都是客,他总得摆出主人的样子来。 何况李巧薇跟赵择中青梅竹马,并没有对不起他夏久胜,如果一定要说外人,也是他插入了赵择中与李巧薇的感情世界里。 “小夏你好,我跟苏橙哥一起来打扰你了。”李巧薇原本风度就极好,此时跟苏橙在一起,越发显示出名门闺秀的气度来。 “欢迎你们来做客。”夏久胜将他们迎进屋。 “你家院子里的风景真好,难怪苏橙哥对这里念念不忘。”李巧薇站在门口,望着寒风中的藤本蔷薇,这个时节依然有粉红色的花朵挂满枝头,惊讶地说。 “是吗?”夏久胜有些意外。 赵择中的朋友中,苏橙无疑是跟他交流最少的,他还以为这个人很傲气,看不起自己这个乡下人呢? “当然,苏橙哥跟我一样,都喜欢你家这种世外桃源似的地方。”李巧薇很自然地要求道:“小夏能带我们参观一下吗?” “没问题。”夏久胜点点头。 “师傅——”阿福还坐在小矮凳上,等师傅继续陪他下棋,见他陪着人要往外面走,忘了自己,不高兴地仰头叫道。 “阿福,师傅来客人了,没时间陪你下棋,等安安回来陪你继续下吧。”夏久胜歉意地对阿福。 “好吧。”阿福闷闷地应了一声,将棋收好,站起来走到夏久胜身边,扯了扯夏久胜的衣角,叫道:“师傅,我也要跟你们去外面玩。” “小夏,他是?”李巧薇听阿福叫夏久胜师傅,惊奇地问。 “这是我的徒弟阿福。”夏久胜俯下身,抱起阿福,对徒弟说道:“叫叔叔、阿姨。” 阿福乖乖地叫了一声。 “好乖。”李巧薇笑着捏了捏阿福的瘦瘦的脸颊,头亲昵地跟他顶在一起,悄悄地问:“阿福,你为什么叫他师傅啊?” “因为师傅教我练功啊!”阿福忽闪着大眼睛望着李巧薇,觉得这个阿姨真傻,居然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那师傅教了你什么功夫啊?”李巧薇纯粹是逗孩子玩,所以毫无顾忌地问出口。 第54节 “不能说,这是我们师门的秘密。”阿福像个大人一样,严肃地望着李巧薇,回答道。 说完,将嘴巴抿得紧紧的,不肯再说话,想了想,又将小手捂在自己嘴上。 好像还是不放心,怕自己被这个坏阿姨骗得泄露师门秘密,求助地望了夏久胜一眼。 “阿福没事,阿姨在逗你玩。”夏久胜望着像变了个人似的李巧薇,心里对她的观感有了变化。 这个女孩子确实很善良很率真,如果不是因为赵择中,跟她交个朋友,一定是件很快乐的事。 李巧薇看阿福一付萌宝宝的样子,心软得不行,她向阿福伸出手,嘟嘴嚷道:“来,给阿姨抱抱。” 阿福抬头望了望师傅,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犹豫着把身子扑过去。 李巧薇抱起阿福,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转头望了一眼苏橙,心里想道,如果自己能跟苏橙这样的帅哥生一个宝宝,长大了一定会像阿福这样可爱吧。 因为太用力,在阿福的脸上留下了口水,阿福伸手擦了擦脸颊,嫌弃地撅起了嘴巴。 苏橙一直微笑着望着他们,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嗤地一声笑出声来。 ※※※ 今天天气好,外面没有刮风,几人走到后院,居然有种到了秋天的感觉。 夏久胜最近已没有再往排水沟里倒空间的水了,可是那些树也好,那些杂草也好,经过空间水的滋润,似乎产生了变异,不肯按季节变黄脱落,硬生生地扛住了西北风,依然停留在秋季不肯离开。 水沟里的鱼,悠闲地在水面上游来游去,一点都不怕人走近。 李巧薇抱着阿福,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风微微吹过脸颊,凉凉得感觉很湿润,一点都不像外面的西北风,吹到身上只感觉干燥和阴冷,刮得脸颊刀割般地疼。 “小夏,你家的环境真好,连风也比外面的轻柔。”李巧薇打量着四周,笑着赞叹道。 “还行吧,可能我家是在山岙里,季节跟外面有差异。”夏久胜解释道。 “嗯,有可能。”李巧薇不怎么相信这样的说法,这里更像小说里写的洞天福地。 不过小说总归是小说,现实中不可能真的存在这样的地方,最有可能的是,这块地的下面,有温泉或地热,所以地面温度才会比外面高。 李巧薇去过不少地方,这种奇异的地理现象见得多了,所以只惊讶了一下,也就不再大惊小怪了。 苏橙坐在另一块石头上,望着他们没有出声,他的观察力比赵择中敏锐得多,跟李巧薇相处才一天,就明白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可是对方是李家的人,又是表弟的未婚妻,他不可能对她起其它的心思,即使是对方主动。 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装傻,只要双方不挑明,他就可以跟李巧薇维持着朋友关系。 如果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他相信不会有问题,如果有第三者,又碰到个眼光毒辣一点的,他怕李巧薇看向自己的眼神太热烈,会让人做出不好的猜测,那样的话,说说不清了。 当然,他可以直接拒绝跟李巧薇单独相处,或者找个借口离开虞城,等李巧薇回京城后再回来,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下不了这个决心。 深夜一个人躺在床上扪心自问,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是想找一个像李巧薇这样的,外表人品性格都跟自己相投的,即使两人在屋里枯坐一整天,也不会觉得枯燥的女孩子,“去大棚看看吧,你们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动手摘。”夏久胜走近李巧薇,随手从她手上接过阿福,建议道。 阿福已十岁了,虽然因病长得瘦弱,抱的时候久了,也是很累人的,夏久胜怕李巧薇手酸,自然而然地接过来。 “好啊,去看看有什么宝贝。”李巧薇像孩子一样站起来,向前面走去。 ※※※ 晚上的饭菜自然很丰盛,夏久胜对朋友一向热情,各种各样的菜摆了一桌子。 虽然装菜的盘子大大小小的有点乱,但是味道真的非常好,李巧薇夹起第一筷之后,就觉得自己化身贪吃鬼,根本停不了嘴。 苏橙不管是喝酒也好,夹菜也好,动作永远不急不徐,仿佛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独特的韵律,夏久胜不得不承认,他认识的人里,苏橙的气度是最好的。 可惜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夏久胜遗憾地想,如果自己喜欢的人是苏橙,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累。 等李巧薇吃了半饱,她才舍得把筷子停下来,跟夏久胜他们聊天。 “这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菜了。”李巧薇放下筷子,望着夏久胜,叹了一口气。 “喜欢就多吃点,不要客气。”夏妈妈听得脸上笑开了花,她给自己夹了一条鱼尾巴,热情地劝道。 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称赞,夏妈妈也是与有荣焉,可惜这个女孩子年纪比儿子大,看起来也像有钱人,自家高攀不上。如果跟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也这样说,那她的媳妇问题就能解决了。 “谢谢阿姨。”李巧薇向夏妈妈道谢。 “我说的没错吧,跟小夏家的菜比,我还差得远。”苏橙喝了一口酒,将碟子里的一片黄瓜夹起来,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碎咽下去,微笑着对李巧薇说道。 “嗯。”李巧薇点点头。 不要说你,自己所有吃过的高档酒楼,似乎也没有一家比小夏做得好吃。 “小夏,你有这么好的厨艺,为什么不开一家酒楼呢?”李巧薇奇怪地问。 凭他的手艺,想赚多少钱都不难,至少在京城,那些日进斗金的所谓私家菜馆,还做不出这种让人沉醉的美味。 “我还没想过,或许以后会开吧。”夏久胜模棱两可地说。 开酒楼肯定不可能,他不想自己一天到晚被绑在厨房里,闻油烟味,如果有一天他能在大岙开一家农家乐,他或许会考虑偶然进厨房,做些美味给老朋友品尝。 “那真是太可惜了。”李巧薇叹了一口气,“如果小夏什么时候想干这一行,一定要找我合作,不用你出钱,只要你技术入股,酒楼的六成股份给你。” “你说真的啊。”夏久胜吓了一跳,他自然清楚开一家好一点的酒楼,至少得几百万,也就是说自己的技术就值百万了。 “是啊。”李巧薇肯定地点点头。 其实赚钱不是重点,有了一家这样的酒楼,自己以后的吃饭问题就解决了。当然,还可以招待家人和朋友。 吃过夏久胜家的饭菜,她都担心以后吃别家的东西,还能不能咽得下去。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找你合作。”夏久胜越发觉得李巧薇这个人性格豪爽大气,是个可以一交的朋友。 安安和阿福坐在一起,边吃饭边把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到听到李巧薇夸夏久胜手艺好,两人才一齐仰起脸,嘴角上翘眼睛弯弯地笑起来。 第51章 自从来夏久胜家蹭过一顿饭后,李巧薇又和苏橙来过两次,当然来的时候也不空手,给夏爸爸夏妈妈和两个孩子都带了一些衣服,看吊牌全是商场里顶级品牌,没有一件低于一千块的。 夏爸爸和夏妈妈拿着衣服有些犹豫,人家来做客吃顿饭很正常,可是收这么贵重的礼,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有心想要儿子退回去,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夏久胜也觉得烦恼,他很清楚李巧薇待他们家是真诚的,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为了难。如果拒绝他们的礼物,那他们下次就不好再找借口来自己家,等于回绝了他们的友谊。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夏久胜仰面躺在床上,处理这些人际关系,他真的不擅长。 “阳阳,你堂哥出事了。”夏爸爸突然从隔壁房间走到夏久胜这里,有些慌乱地说。 “他怎么了?”夏久胜从床上一跃而起,问道。 “你大伯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你堂哥刚才突然回家,班也没去上,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声不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肯说。”夏爸爸担忧地说道。 “哦,他不是每天早上开车去虞城上班的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返回?”夏久胜记得堂哥前段时间买了新车,每天开车上下班,现在才八点半,他应该刚到公司不久才对。 “是啊,不会是路上碰到了什么麻烦吧?”夏爸爸听儿子这样说,猜测道。 “应该没大事吧。”夏久胜狐疑地说。 堂哥的性子他明白,胆小怕事又要面子,不是个会惹事生非的人,难道被炒鱿鱼了? “没大事最好,要不我去老大家看看。”夏爸爸也是个不太有主心骨的人,听儿子这样一说,又觉得问题不大。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自己这个做叔叔的,能帮则帮吧。 “也好。”夏久胜点点头。又叮嘱道:“你慢点走,别累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夏爸爸挥挥手,瞪了儿子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子。” 望着爸爸慢慢走下楼,夏久胜也没心情上网了,他下了楼,来到厨房,看到妈妈坐在矮凳上,面前的矮几上摊着一面竹筛子,筛子上倒了一些红豆,正在仔细把发霉的豆和杂物挑出来。 阿福坐在妈妈腿边,双眼认真地盯着筛子,小手在翻捡着豆子,将一些细小的杂物挑出来,显然也是在帮忙。 “要做豆沙包啊。”夏久胜好奇地问。 家里很少做包子,印象中只有几年前,妈妈突然做过一次,那天他跟妈妈一起,把红豆挑干净,泡一晚上的水,第二天把煮烂加糖压碎的豆沙装在罐子里,包了很多豆沙包,没用完的豆沙馅,最后全进他的嘴里。 妈妈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想做豆沙包吃了。 “做什么豆沙包?你不会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吧?”夏妈妈抬头白了儿子一眼,反问道? “明天是什么日子?”夏久胜蹲到阿福的身边,也一起挑起红豆来,嘴里疑惑地问。 还真想不起明天是什么日子,家里人的生日,全在腊月前,难道是阿福的生日? 也不对,阿福生日比安安早。 “明天初八了,我在准备做腊八粥的材料。”夏妈妈懒得再跟儿子打哑谜,直接说出了答案。 “哦。”夏久胜点点头,难怪。 “以前舍不得花钱,所以都没有煮腊八粥,今年我打算好好煮一锅,给你爷爷奶奶和大伯家都送一些去。”夏妈妈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嗯。”夏久胜点点头,明白了妈妈的想法。 今年有钱了,她想把以前欠亲戚的,慢慢地补回来。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夏久胜从口袋拿出手机,扫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两人分开,也不过几天时间吧?夏久胜迷茫地想。 站起来走到院子前,他按下接听键,轻轻地喂了一声。 “是阳阳吗?你在哪里?”电话那边,赵择中的声音又急又响,似乎下一刻就要吼出来。 “我在家,你怎么了?”夏久胜听他的情绪不对,怕他听不清,声音也大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早已忘了以前的所有种种,只担心赵择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能马上来京城一趟吗?我爷爷突然昏迷不醒?医生也束手无策,只有你能救我爷爷了?”赵择中的声音中已带着哭腔了。 “好的,我马上过来。”夏久胜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你别担心——” 听到赵择中带哭腔的声音,夏久胜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这些天缠绕在心头的所有的纠结、矛盾、矜持、自尊全抛开了,只剩下一个响亮的声音,他要马上去赵择中身边,他要尽一切能力帮他。 “阳阳,怎么了?”夏久胜刚才的声音有些大,夏妈妈也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 “妈,我要马上去一趟京城,赵择中有事要我帮忙。”夏久胜简明地说道。 “你一个人行吗?都没去过京城?”夏妈妈担心地问。 小赵帮了自家这么多,儿子现在去帮忙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儿子从来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她有点不放心。 “没事的。”夏久胜这个时候的心全放在赵择中身上了,哪里还有心情担心这担心那。 急急忙忙跑上楼,将几家换洗的衣服塞进一只旅行袋里,拎在手里,夏久胜匆匆地下了楼。 “师傅。”阿福站在楼梯口,抬头望着夏久胜,眼中全身浓浓的不舍。 “师傅有急事要办,阿福乖,在家等师傅回来。”夏久胜蹲下身,亲了亲他的脸,柔声安抚道。 第55节 “嗯。”阿福心里虽然舍不得,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匆匆往院子外走去,却看到一个黑衣服的男人向他家走来,看到夏久胜,停下了脚步,问道:“是夏少吗?” “是我,你是?”夏久胜疑惑地问。 “我是四少派来接你的,现在马上送你去机场,机票已买好了,你到了就开,四少会在京城机场等你。”黑衣人快速说明后,不再出声,领了夏久胜,匆匆上了前面一辆车,飞快地往机场开去。 ※※※ 京城机场,赵择中站在候机室里,焦急等着夏久胜乘坐的那班飞机。 昨天后半夜,干休所那边的保健医生打来电话,说老爷子突然陷入昏迷,已紧急送去医院检查,却查不出昏迷的原因。 这可把赵择中一家人急坏了,赵爸爸和赵妈妈连夜赶去医院,边联系医院最好的专家来给老爷子确诊,又给远在南闽的赵大伯一家打了电话,让他们马上赶回来,老爷子年纪大了,虽然他们很不愿意这样想,还是要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 清晨一家人全到齐了,等在医院门口等专家会诊后的消息。 那个头发花白的专家首先推门出来,看到赵明德,神色沉重地低下头去:“对不起,赵书记,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找到病因,只能依照经验判断为脑出血。” “所有检查都做了吗?”赵明德不死心地问。 老爷子这个时候得急病,赵明德除了因为父子情深难过之外,还对自己明年的去向有了担心,赵老爷子就像赵家的一面旗帜,只要他还在,别人就得给赵家几分薄面,如果老爷子不在了,赵家的日子就会艰难了。 这是很现实的事,自己这个省委书记,在普通人眼里,也许位高权重了,但是国内与他处于同一起跑线的人,少说也有三十个,他凭什么跟人去竞争上面那个位置。 “是的。全做了,暂时没有找到病灶,只能等下午或晚上再看看,那时ct或许能显示出来了。”那个专家耐心解释道。 脑出血的病人,需要24小时后,才能在ct里显示出来,虽然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后,很容易耽误治疗,但是现在的医疗技术只能到这一步,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个病被叫作是老年人杀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很多老人就是如此一睡到天明,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嗯,辛苦了。”赵明德点点头,好风度地跟对方握了握手。 这种找不到病因的昏迷,比知道病因的绝症更可怕,赵明德心里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身后的小辈听得明明白白,想起老爷子很可能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人人都脸色灰暗,心里伤痛,感性的赵择北已流下了眼泪。 赵择中红着眼睛,和家人一起进了病房,看到爷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发白,远远望去跟故去已毫无区别,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双颊流了下来。 他要救爷爷,一个声音在呼喊,他冲出病房,拿出手机,按下夏久胜的号码。 他知道夏久胜有神奇的能力,这个时候,他最能信任的,也只有夏久胜了。 ※※※ 飞机终于停了下来,夏久胜提着简易的旅行袋,随着人流往前走,看着前面的旅客一步步往外走,第一次觉得这些人走路实在太慢了。 他忍着焦躁,跟在后来继续走,终于下了机,就看到赵择中站在前面向他挥手。 才几天不见,赵择中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他迎着夏久胜走上来,忽然一把抱住了他,嘴里低沉地叫道:“阳阳——” “没事的。”夏久胜同样抱住他,感觉得到赵择中压抑着的惊慌和伤心,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谢谢你能过来。”赵择中把脸伏在他背上,声音又哑又闷,听得夏久胜心里一牵一牵地疼。 这个男人他认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见过他如此伤心无助过? “客气什么,快点走吧。”夏久胜等他情绪稳定后,松开手,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催促道。 尽管自己只是个半吊子医生,但是为了赵择中,他管不了那么多,即使暴露自己的异能,他也认了。 “嗯。”赵择中点点头,精神似乎因为夏久胜的话而振奋了一点,领着他往停车位走去,上了车,往医院方面而去。 ※※※ 病房旁边的休息室里,赵明德望了一眼赵明康的身后,问道:“小四呢?” “去机场接人了。”赵明康答道。 “就是老爷子说过的那位?”赵明德眼前一亮,惊喜地问。 “是的。”赵明康点点头。 “可惜还太年轻,不知道行不行?如果能再等几年,我就一点都不用担心了。”赵明德忽然患得患失地说道。 “到了这一步,总要试一试才甘心。”赵明康脸上神色不变,镇定地答道。 确实,老爷子的病情到了这一步,换了谁都一样,只要有机会,都想试一试,何况京城的顶级专家都会诊过了,他们的选择已不多。 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盼望自家出事呢?如果被他们知道老爷子昏迷不醒,或许许多家族会奔走相告、额手称庆吧!甚至有人会开始考虑向赵家出手。 不过他相信这帮专家,知道事情的轻重,不敢随意泄露自己老爷子病危的消息。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精神一震,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就看到赵择中领着一个非常俊俏的男孩子走过来。 男孩子长得非常帅气,跟俊朗的赵择中站在一起,显得小了一号,身材偏瘦一点,但是骨架非常匀称,五官精致,特别是像扇子一样又密又长的睫毛,让人看起来,有种特别的美感。 “爸,大伯,我朋友夏久胜来了。”赵择中上前介绍道。 “小夏,谢谢你千里之外赶来,我是小四的大伯,代表赵家谢谢你。”赵明德走上门,握住夏久胜的手,感激地说。 “赵大伯,赵伯伯,我是四哥的朋友,来这里帮忙是应该的,你这样说太见外了。”夏久胜第一次见赵择中的长辈,有点局促,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寒暄的时候,他需要快看到老爷子,了解一下病情到底情况怎么样? “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赵明德听夏久胜这样说,高兴地点头。 赵明康又上来与他握了握手,把他领进病房里。 病房里这时候人不少,看到夏久胜进来,一齐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夏久胜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不安,赵大伯知道这时候不是套交情的时候,给老爷子看病要紧,就吩咐道:“大家先离开病房去休息室,让小夏给爷爷检查一下。” 听说这个只能算少年的男孩子要给爷爷看病,大家的表情各异,不过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毕竟赵大伯在赵家的威信摆地那里。 等人走光,屋里只剩下赵大伯夫妻和赵择中父子,赵伯母本身就是医生,刚才一直是她在照顾老爷子。这个时候她离开了床头,把位置让给了夏久胜。 夏久胜走上前去,察看赵老爷子的情况。 ※※※ 同一时间的夏大伯家,夏久兴关在房间里已一个多小时了,还是一声不响不肯开门,夏大伯和夏爸爸在门外问了半天,也不见他回答。 夏大伯站在房门前急得团团转,心里火烧火燎的,头发都要急白了。 这件事他们本来想瞒住老太太的,免得她知道后着急上火。可是老太太吃了早饭后出门闲逛,就看到老大家院子里停着的车,发觉长孙没有去上班,就过来问究竟。 听说了经过,老太太担心得不行,站在门口,跟他们一起叫门。 好半天,门才开了,夏久兴红着眼睛地站在门后,看到外面的三人,忽然一把抱住奶奶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哇地哭出声来:“奶奶,我早上开车去虞城上班,把人撞了——” “什么?”老太太一惊,焦急地问:“在哪里撞的,撞了什么人,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离虞城不到一点的三角站,我一个疏忽,就把一个年轻男人撞了,我下车看到他身上很多血,就吓得跑回来了——”夏久兴边哭边诉说道。 “肇事逃逸?”几个人脑海里都闪过这几个字。 现在的电视节目里,经常有报道这种社会新闻,听得多了,也知道了一些专业术语。 “怎么办?”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夏久胜伸出手,轻轻按在老爷子的额头,刚才听赵大伯的介绍,说专家初步确定为脑出血,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脑部的血管破裂出血。 微微闭上眼睛,夏久胜的精神力笼罩住赵老爷子,大脑的内部结构在夏久胜眼前显现出来。 人类的大脑是所有器官中最复杂的一部份,并且是所有神经系统的中枢,一般分为三个部分,脑核、脑缘系统和大脑皮质。 脑核部分是掌管人类日常基本生活的处理,包括呼吸、心跳、觉醒、运动、睡眠、平衡、早期感觉系统等。而脑缘系统是负责行动、情绪、记忆处理等功能,另外,它还负责体温、血压、血糖、以及其它居家活动等。大脑皮质则负责人脑较高级的认知和情绪功能,它区分为两个主要大块----左大脑和右大脑,各大块均包含四个部份:额叶脑、顶叶脑、枕叶脑和颞叶脑。 说起来就很复杂,更不用说里面比迷宫还复杂亿万倍的血管分布网。 夏久胜的精神力像一台精密扫瞄仪,先在老爷子大脑表层相对比较粗的血管检查。没发现问题,也是,如果这么容易发现,估计专家也找到出血点了。 赵大伯夫妇和赵择中父子全神望着夏久胜,见他只是伸着手放在老爷子额头,越发认定他不是普通人。 普通中医给人看病,不是切诊问脉的吗? 精神力继续朝里行进,抽丝剥茧地寻找出血点,精神力越深入,需要越小心,压力也就越大,慢慢地,夏久胜的精神力已接近脑部最中心的脑核部位了。 嗒地一声,夏久胜的额头,一滴汗落了下来。 赵家人望着夏久胜,大气都不敢出,即使他们再不理解,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 时间过去这么久,夏久胜对自己能不能找到出血点,已不抱多大的希望了,只不过不肯死心,还在硬撑着。 忽然在靠近脑核的一个血管交叉处,有个细小的血点,像是被针破手指,微微渗出血丝,流出的血比菜籽还小。如果不是他用的是精神力,肉眼或许还发现不了。 夏久胜没有外科内科的经验,不知道所谓的出血点,是多大的情况,不过既然看到异常的地方,就得除去。 一缕真气,缓缓地进入,包围住那个血点,夏久胜略一催动,就像太阳照到雪地上,血液一刹那气化,不见踪影,夏久胜又将精神力转入有出血点的那根血管,用真气微微刺激运行了一下,血液流动一下子顺畅了。 夏久胜将精神力慢慢退出,睁开了眼睛。长时间运行精神力,脑门感觉针扎似的疼,身子也软软的非常疲惫,他把手从赵老爷子额头拿开,想站起来休息一下,大脑一阵晕眩,整个人差点摔倒。 赵择中一直站在旁边,关切地注视着他,此时急忙伸手架住了他。 “怎么了?”赵择中望着夏久胜,担心地问。 “没事,就是有点头痛,休息一下就好了。”夏久胜怕他担心,轻描淡写地说。 “小夏,你坐下休息。”赵伯母拖过来一把椅子,让夏久胜坐下来,靠在椅背上,见他脸色苍白,似乎刚刚大病了一场,知道刚才给老爷子看病,消耗了他不少精神,内心感动不已,伸手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夏久胜的手里。 夏久胜接过杯子,道了声谢,喝了几口热水,人感觉舒服了一点。 赵择中扯了几张纸巾,替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一边不放心地问:“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要不要找个地方躺一躺——” “没事,等我休息一下,继续给老爷子——”话未说完,一直坐在另一边床头观察老爷子的赵大伯忽然站起来,俯到老爷子床头,激动地叫起来:“爸,你醒了——” 第52章 赵择中父子和赵伯母一听,身子一振,一齐冲到床头,只见老爷子眼皮抖了抖,下一刻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开始双眼还没有焦距,下一刻眼珠子一转,人已清醒过来,缓缓开口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在医院里?” “爸,你昨晚突然昏迷了。”赵大伯见老爷子完全清醒过来,激动地提醒道。 “哦。”老爷子皱了皱眉,身子挣了挣,想要坐起来,赵大伯连忙扶住老爷子的后背,将一边的扶手按了按,病床后背缓缓升起,赵大伯松开手,老爷子后背靠在床板上。 “后来呢?”老爷子神情已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问道。 “爸,你要不要先喝些粥养养精神?”赵伯母在一边问道。 “也好,我肚子确实也饿了。”赵老爷子点点头,淡淡地说道。 听老爷子有胃口,赵伯母一喜,匆匆推开门,来到了外面的休息室拿粥,休息室的人见了,齐刷刷望过来,惊喜地问:“老爷子醒了?” 第56节 赵伯母点了点头。 “哄”的一声,刚才还处在愁云惨雾里的赵家后辈一下子兴奋起来。 赵伯母提粥走进屋,打开保温桶,舀了一碗粥,递给父亲,粥早上就煮好了,放了几个小时,现在吃温度刚刚好好。 老爷子舀起粥喝了几口,原先有些灰白的脸色,看起来多了些血色,他挥挥手,对赵大伯说:“你继续说。” 赵大伯把后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直到他说到赵择中接了夏久胜过来,给他治病时,老爷子一怔,急促地问:“那位小先生呢?” “爷爷,他刚刚给你治病,伤了元气,现在正在休息。”赵择中急忙解释道。 “赵爷爷,我没事。”夏久胜坐了一会,身体舒服了些,听老爷子问起自己,他连忙站起来,走到老爷子面前,恭敬地问候道。 “快请坐,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劳烦你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老爷子第一眼看到夏久胜,就惊讶于他的年轻和秀气,不过他见多识广,自然明白真人不露相,不能凭外表判断一个人的道理,所以一点不敢小看他。 何况当时京城的专家都束手无策,唯有他能让自己清醒过来,也说明了他的不凡。 “老爷子客气了。”夏久胜倒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神奇,所以还是以小辈之礼,向老爷子问候道。“何况我是四哥的朋友,能为老爷子出点力,也是我的荣幸。” “不敢当,不敢当。”老爷子连连摇头,一边朝赵择中瞪眼道:“小四,还不快快拿椅子给夏小先生坐。” “知道了,爷爷。”赵择中乖乖地端了椅子,放到夏久胜身后。 ※※※ 赵老爷子恢复了健康,对赵家来说,是最大的喜事,家人一批一批进入探望,免不了对夏久胜说些感恩的话。 老爷子是明白人,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对夏久胜并没有好处,所以给后辈下了封口令,不许他们把夏久胜给自己治病这件事传出去,只说自己突然醒转了。 夏久胜向老爷子道了谢,他确实不愿意因此给自己带来麻烦。 医院方面也得到了消息,院长急忙带了主治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 一番检查下来,各项数据都非常正常,主治医师啧啧称奇,只说老爷子体质好,才能这么快清醒过来,恢复了健康。 送走了医生,赵家人收拾好东西,接老爷子回家,这是件大喜事,所有人都去了赵家的四合院里,叫厨师做了顿酒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好好庆贺了一番。 当然酒席的主角是夏久胜,这次如果没有他出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夏久胜一个外人坐在老爷子身边,只觉得说不出的不自在,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家子弟,对于赵家这样的豪门,内心里的敬畏和惶恐是由生俱来的,不可能轻易消失。 “夏小先生,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就得去跟马克思报到了——”老爷子看夏久胜有些拘谨,夹了一块羊排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开玩笑道。 “哪里?老爷子吉人天相,至少要活到一百岁才行。”夏久胜挤出笑脸,生硬地说着客套话。 “那就托小先生的福了。”老爷子呵呵笑道。 活到一百岁,对大数人来说,都是说梦话,老爷子清楚自己的身体,那更不可能。 再活十年,对他来说,都是奢望,不过现在有这样的奇人在身边,或许自己真的能做到呢? 想到这里,老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和和蔼。 “老爷子,你还是叫我小夏吧。”夏久胜对小先生这样的称呼,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他只希望自己能被他们当晚辈看。 “那也好,你是小四的朋友,不如也跟他一样叫我爷爷。”老爷子听他这样说,正中下怀,所以笑眯眯地建议道。 “那,好吧。”夏久胜心中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他幻想过某一天,跟赵择中的家人,像一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吃饭。 当然还有个前提,就是他跟赵择中的关系,已得到他们的祝福。 ※※※ 吃完饭,撤了席,大家简单聊了几句,就各自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老爷子和夏久胜现在都需要休息,所以没有离开,老爷子这里有专门的房间,自然有晚辈扶着他去休息了,夏久胜在赵择中的陪同下,也进了一个房间。 “阳阳——”门一关上,赵择中就猛地抱住夏久胜,身子跟他紧紧缠绕在一起,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揉进他的身体里。 夏久胜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双手略一迟疑,也伸了过去,跟他紧紧抱在一起。 怀抱似乎空虚太久了,肌肤也像是长期饥渴水的海棉,这个时候拥抱在一起,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战栗般的快感,渐渐地,他的眼睛泛起了水雾。 “对不起,阳阳,我对不起你。”赵择中得到了夏久胜回应,精神一振,把脸贴到夏久胜的脸上,狂热地厮磨着,嘴里喃喃道。 “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也为难。”夏久胜身子软了下来,任他把脸贴在自己脸上。 “怪我太软弱,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怕说了爷爷会失望,我怕会影响大伯明年的换届——”赵择中像是突然放下了心防,把这些压在心里很久的话,一古脑儿地说了出来。 “我明白,我明白的。”夏久胜苦涩地回答。 他们两人的身份,决定了他们只能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各自发展,不可能有交集。 作为赵家人,赵择中的人生,早就被家族规划好了,他想走自己的路,除非脱离赵家,或者走出一条对赵家更有利的路。 两人紧紧搂在一起,夏久胜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被赵择中身子一带,整个人扑了上去,赵择中猝不及防,身子支撑不住,两人一齐往后倒去。 好在两人的身后就是床,于是一起重重倒在床上。 上了床,赵择中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扭身把夏久胜压在身上,张嘴就含住夏久胜的唇,用力亲吻着。双手在夏久胜的脖子下摸索着,找到衣服上的拉链头,就要脱他的衣服。 夏久胜欲望上升,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扭动着身子,配合他把自己的衣裤脱下来,不一会,身子就光溜溜地一丝不挂。 赵择中俯下身,在夏久胜的胸前舔舐着,夏久胜首次被人亲这个部位,难耐地挺了挺胸,发出一声急促地哼叫声。 很快,赵择中头又往下移,停在下夏久胜的下面。 夏久胜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到大脑,那种轻柔的触感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嘴里发出难耐的声音,胸口激烈起伏,只想把身体内某种憋了很久的东西发泄出来。 等赵择中把嘴移到后面的甬道口,夏久胜的双腿已紧贴在胸口,身子快被折叠成二半。 “赵择中——”夏久胜嘴里发出沙哑的叫声,那种被舔舐的感觉,让他疯狂,让他全身发抖,他双腿猛地夹住了赵择中的腰,内心的渴望已让他忘了所有的一切,只想着赵择中快点进入自己,填补自己空虚已久的心。 “阳阳——”赵择中快速脱下自己的衣裤,贴身压上夏久胜的身体,那种肌肤相亲的美好感觉,让赵择中疯狂。 前端已湿成一团,赵择中不再迟疑,用手找了找位置,就一挺而入。 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叹息声,紧紧缠绕在一起,完成了合体。 ※※※ 老爷子的房间里。 赵大伯和赵爸爸,各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头,老爷子依然靠在床上,背后垫了一床被子。 经过一个小时的深层睡眠,老爷子觉得精神非常好,所以把两个儿子叫起来,商量一些事情。 “你说他给我治疗的时候,只把手放在我额头,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其它动作?”老爷子颤声问。 现在没了外人,老爷子又把当时的经过细细地问了一遍。 “是啊,爸,我们几个全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赵大伯肯定地说。 “这么说来,他真的是——”老爷子好像突然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停了口,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又问道:“你们应该听说过修仙的传说吧?” “这些神话故事,小说电影都有——”赵大伯回答道,忽然睁大了眼睛,瞪着老爷子道:“爸,你不会是说,小夏是修仙者吧——” “除了修仙者,普通人哪里能不用眼睛,就找到病根,并把人治好的。”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这些不是神话传说吗?现实中怎么可能真的存在?”赵爸爸惊讶地说。 “任何传说都有可能是真实的。”老爷子冷静地说:“你以为历朝历代流传下来的那么传说,都是人瞎编的啊,如果没有原型,怎么可能编得出来?” 赵爸爸有点不以为然,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总觉得神话传说都是古人编的,可是小夏治好老爷子的病,又是活生生的事实,这让他突然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别想多了,这种修仙的方法,几千年下来,早失传了,小夏师门或许是唯一没有断传承的隐世门派了。”老爷子叹息道。 也对。如果修仙的人多,早就流传出来了,像他们赵家这样的顶级家族,也只听说过,无缘接触到,只能说明真的失传了。 “那以后我们要怎么跟小夏相处?”赵大伯说了现实的问题。 “只能结交,不能得罪。”老爷子一字一顿地说。 “哦。”赵大伯和赵爸爸低头想了想,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是啊,赵家有幸认识一个修仙者,而且关系亲密,以后只要保持这样的关系,赵家兴旺发达,还有何难。 他们已几乎站在人类的顶端,权势也好,财富也好,几乎都不缺了,唯一要担心的是健康,不管老爷子,还是自己兄弟,哪个人不怕病,不怕死,如果这块短板能补齐,那赵家人以后还有什么困难能难住他们。 想到这里,赵家兄弟齐齐吐出一口气,这个未来,太过美好,让他们激动得有点失态。 “对了,爸,你这次怎么会突然昏迷的呢?”赵爸爸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不解地问。 老爷子喝过小四带来的葡萄酒,身体变化非常明显,可以说身上的老年病,几乎都不明显了,昨天为什么又会突然脑出血的呢? “唉——”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伤感地说:“你们妹妹离开太久了,估计都没人还记得她的生日吧?” “哦。”赵爸爸望了赵大伯一眼,确实,如果没有人提醒,他们真的没有想起来。 现在赵家只会在妹妹的整岁忌日,聚一聚,怀念一下,生日真的忘了。 “昨天是她的生日——”老爷子眼睛又有些红了。 “爸,你想开些。”赵大伯劝道。 父亲年纪大了,只能静养,不能伤神。 老年人如果思虑过度,最容易伤身,昨天老爷突然昏迷,看来是思念妹妹所致。 “嗯,我知道了。”老爷子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应道。 为了这个家,自己确实不能沉溺于对女儿的思念中,这次昏迷还好有小夏救命,如果再也下次,小夏又来不及赶过来,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挂了? “小四呢?”老爷子静了一会,忽然问道。 “跟小夏在一起吧。”赵爸爸想了想,回答道。 “你们说小四跟小夏,到底是什么关系?”老爷子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他们不是朋友吗?”赵爸爸皱眉答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有点怪怪的。”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两个好朋友,怎么可能午觉也要一起睡,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爸,你不会说小四跟他是那种关系吧——”赵爸爸迟疑地问出口。 上层圈子里,男人跟男人发生关系其实很常见,只是通常都会有正常夫妻关系做掩护,普通人不会知道,所以赵爸爸听老爷子这样问,并没有多少吃惊。 “我也不敢肯定。”老爷子忧虑地说。“现在我既怕他们是那种关系,又怕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为什么?”赵爸爸问。 作为父亲,如果知道儿子喜欢的是同性,感情上肯定接受不了,所以对父亲说希望他们是那样的关系,非常不解。 老爷子虽然思想开明,但是据他了解,好像还没有开明到这种程度吧。 第57节 “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跟李老头提出联姻?”老爷子又问。 “知道。”赵大伯点点头。“爸爸当初这一手布置得巧妙,否则我们赵家也不可能得到李家这个助力。多少关系亲密的家族,慢慢地疏远甚至反目成仇,只有我们两家,二十年来,一直保持亲密的关系。” “是啊,这些年下来,赵李已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爷子叹口气,“如果小四跟小夏是那种关系,那你们说我们怎么面对李老头?两家怎么可能不产生罅隙?” “是啊。”两人点头。“所以小四跟小夏,绝对不可以是那种关系。” “但是你们要知道,如果小四跟小夏,不是那种关系,那我们凭什么保证,小夏跟小四会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友谊?朋友之间反目,真的太容易了。” 是啊,这真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算了,这个问题我们空想也没用。”老爷子皱眉思考了一会,忽然嘘了一口长气,放弃了再想下去。 顿了顿,又叮嘱两个儿子:“他们的关系,还是任他们发展吧,不管他们最后是哪种关系?你们做长辈的,一定不要胡乱干涉,这件事,我们输不起。” “知道了,爸。”想到小夏万一因为他们的干涉,与赵家反目成仇的后果,两人齐声应道。 ※※※ 夏大伯家,在知道夏久兴撞人这件事后,兄弟两人都没有了主意,最后还是老太太拍了板,让孙子先打电话向单位请病假,在家休息两天,看看事情发展再做打算。 他们现在还存有侥幸之心,那个地方相对偏僻,没有摄像头,或许没有路人注意到,那样的话,就可以逃避责任了。 夏久兴听了,心里安定了一点,拿出手机,给上司打了电话,请了几天假。 事情暂时解决了,夏爸爸也没有心情继续留在大哥家,慢慢地走回自己家,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老婆。 夏妈妈虽然觉得他们这样处理不好,还不如去派出所说明白,只要不撞死人,赔点钱反而心安。但是她毕竟只是婶婶,没权力替侄子拿主意,何况老太太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在,如果她说出其它意见,搞不好会跟婆婆闹出矛盾来。 ※※※ 夏久胜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从下午一点起,一直睡到四点。 睁开眼睛,看到赵择中就在身边,莫名感到心安,他伸手往下摸了摸,并没有东西粘在身上,后面似乎也没有东西流出来,看来赵择中帮他简单清理过了。 缩了缩头,将被子拉起来贴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被子里,满满的都是赵择中的味道和激情过后的气味,这让他又留恋又满足,望了一眼还闭着眼睛睡觉的赵择中,夏久胜偷偷伸出手,摸了赵择中一把。 那个部位现在老老实实地耷拉着,像一条没了骨头的死蛇。夏久胜缩回手,对自己的大胆有些吃惊。 刚才那个家伙真是猛,一次又一次地凶猛撞击,把他顶到一次又一次的高峰,后来他甚至连哼的力气都没有了,任赵择中压在他身上,不知疲倦在动着,直到完全进入梦乡。 好久没有睡过如此黑甜的觉了,夏久胜唏嘘地想。 看床头的手机,时间已是四点多了,他急忙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在别人家里,整天下午这样睡觉,他觉得很失礼,想了想,又摇了摇赵择中。 “阳阳,我好累,让我再睡一会。”赵择中咕哝地哼道。 “已经四点多了,我们在房间这么久,你爸妈不会怀疑什么吧?”夏久胜担心地问。 “唔——”赵择中还想耍赖,忽然听明白夏久胜话里的意思,一骨碌坐起来,睡意全没了。 是啊,两个男人关系再好,整个下午腻在一起,也会被人怀疑吧。 “怕了吧?”夏久胜这个时候反而看开了,看赵择中紧张的样子,讥笑道。 “嗯,是有点怕。”赵择中揉了揉眼睛,老老实实地承认。 第53章 洗漱后下楼,看到楼下的客厅里,赵爸爸和赵妈妈坐在那里聊天,老爷子没有在,似乎已回干休所了。 “起来了啊?小夏,休息得好吗?”赵妈妈脸上带着笑,亲切地问。 “嗯,睡得很香甜。”夏久胜望着赵妈妈温暖的笑容,莫名就安心下来。 “那就好。”赵妈妈似乎松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望了儿子一眼,又热情地招呼夏久胜:“来,小夏过来这里喝茶,你赵伯伯刚泡了好茶。” “谢谢伯伯、伯母。”夏久胜走过去,坐在他们旁边的沙发上,说道。 赵择中低着头,被妈妈那一眼望得有点心虚,他一声不响地跟在夏久胜后面,坐在他旁边。 赵爸爸和赵妈妈已商量过儿子的事,所以并没有给儿子难堪,不过被老爷子一提醒,他们发觉儿子跟小夏,或许真的像老爷子猜的那样,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这种感觉很微妙,很难说出来,只能靠意会。 如果没有老爷子的交代,夫妻两人或许马上会把儿子叫到隔壁,细细拷问一番,现在却不合适这样做了。 虽然对儿子喜欢同性这件事,做父母的都会郁闷,但是事关家族利益,他们即使再不甘心,也不会去做损害家族利益的事,这个时候,只有像普通和蔼的父母一样,对待面前的两位年轻人。 赵爸爸没有出声,只是将茶壶里的水倒了两杯,递给夏久胜和儿子。 夏久胜的家庭情况,他们刚才已调查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的爷爷这一支和外公这一支。 对赵家来说,只要他们感兴趣,普通人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什么隐私。一个电话下去,几个小时就查得一清二楚。 “小夏今年才十九岁吧?有没有想过来京城读大学?”赵爸爸像个普通的热心大伯一样,关切地问道。 “暂时没有,我还是喜欢做个农民,在家种种田,也可以照顾家里。”夏久胜没有装模作样,直率地说。 “哦?”赵爸爸应了声,“做农民也好,可以跟家人在一起,生活压力也小。” “是啊。”夏久胜点点头。 ※※※ 第二天上午,苏橙刚从手术室出来,就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成成啊,今天在上班吗?”苏奶奶慢斯调理地问。 “嗯。”苏橙应了一声。 “那中午一起吃饭吧,奶奶介绍一个美女给你。”苏奶奶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就在你们宠物店对面的西餐厅等你,真的非常漂亮哦!” “奶奶——”苏橙无力地叫道。 “别找理由。”苏奶奶打断他。 作为一个以捉弄孙子为乐的调皮老人,她就喜欢看到孙子被自己捉弄后,无可奈何的样子。顿了顿,她又威胁道:“除非你自己找到合适的对象,否则奶奶会一直给你介绍,直到你们结婚为止。” “奶奶——” “就这样说定了,不见不散哦。”苏奶奶一口气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苏橙望着手中的手机,大脑有一刹那一片空白。 有这样一个奶奶,真是累啊,做手术已够让他伤神了,还得随时应付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太太。 唉,他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脱下手术衣,提在手里,走进后面的办公室。 ※※※ 夏久胜在赵择中家吃过早饭,提出要回家,赵妈妈热情挽留道:“小夏,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多玩几天吧,让小四陪你到处逛逛,也算没白跑这么远的路。” 赵择中也劝夏久胜多玩几天再走,夏久胜本来要走的心就没有那么坚决,跟赵择中又值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之际,恨不得白天晚上做一对连体人,分分钟不离身,所以也就答应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食髓知味,夏久胜的身体特别渴望跟赵择中欢好,昨天下午才喂饱了自己,晚上两人又欢好了两次,好在夏久胜身体恢复力强,赵择中的身体,也经常得到他的灵气调养,睡了一晚之后,已跟平常没了区别。 否则这样纵欲之后,两人早上起来,肯定会变成熊猫眼。 两人出门后,坐上赵择中的车,往王府井大街那边而去。 进入了腊月,街上的行人就特别多,一家大型酒楼门口,摆了一个大大的粥摊,正在免费发放腊八粥,后面排了长长的队伍,夏久胜这才想起,今天是腊八节。 妈妈昨天就在准备熬粥的事了,也不知道它的味道怎么样?想到今年不能跟他们一起过节,夏久胜心里有些内疚。 想了想,夏久胜拿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阳阳,事情办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夏妈妈听到儿子的声音,问道。 “还不知道,可能明天才能回来吧!”夏久胜回答得有些心虚。“粥煮好了吧?今年都不能在家,陪你们一起过节了——” “没事,正经事要紧,我给你留了粥,你回家热热就能喝。”妈妈安慰道。 “嗯。”夏久胜应了声,又问道:“安安和阿福在家都好吧?” “都好。晚上两人有了伴,睡得也安稳,安安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你不在,就睡不着觉了。”妈妈声音里透着轻松。 “那就好。”听说家里一切都好,夏久胜松了一口气。 跟妈妈说了再见,夏久胜把手机放回口袋。 自己留在京城,唯一的目的,就是跟赵择中在一起。 现在腊八节到了,他也没有回家陪伴家人,妈妈虽然没有怪他,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安,自己这样算不算见色忘义呢? “怎么了?阳阳,不开心?”见夏久胜打完电话,脸上落寞的样子,赵择中伸手搂住他的肩,温柔地问。 “没事,就是腊八节也没有跟家人一起过,心里不舒服。”夏久胜吁了一口气,回答道。 “哦。”赵择中理解地点点头。 夏久胜有多么重视家人,他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唯有陪伴在身边。 “我们也去喝碗腊八粥吧!”赵择中指指面前一家装修古朴的老字号酒楼,笑着对夏久胜说。 “好吧。”夏久胜望着赵择中脸上讨好的笑脸,想起两人刚认识时,他也一直这样对着自己笑,不知怎么的,心中的郁闷忽然消散开来,笑着回应道。 ※※※ 中午下班前,苏橙去了李巧薇工作的地方,把中午有事,不能陪她吃饭的事,提前告诉了她。 李巧薇一怔,这些日子两人一起吃饭成了习惯,突然只有一个人吃,她有点无法适应。 不过她的气度决定了不会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只是装作很随意地问:“今天腊八节,要回家陪家人吗?” “不是。”苏橙对相亲这件事有点难以启齿,不过既然李巧薇问了,他也不愿意撒谎,给她留下坏印象。所以实实在在地回答:“陪奶奶一起吃饭,她安排我认识一个女孩子——” “哦。”李巧薇应得有点勉强。 苏橙要去相亲了?听到这个结果,李巧薇像是头上忽然响了一声惊雷,那样的突然,又那样的吓人。这时候她才记起,自己跟苏橙,只是朋友和知己,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情侣。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突然抽痛起来,几天接触下来,她的心早已全部放到了面前这个男孩子身上,可以这么说,跟他在一起,她一次都没有想起过赵择中,甚至家人,想得也很少。 可是,他就要去相亲了?李巧薇越想越心绪难安,一股闷气突然涌上来,郁在心里,整个胸口憋闷异常,有种说不出的难爱。 “你怎么啦?”苏橙见李巧薇突然脸色大变,担心地问。 “没事,你去忙吧。”李巧薇按着胸口,忍住不适,摇摇头说道。 第58节 她的骄傲和坚强,不允许她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何况她跟赵择中早有婚约,在没有改变这个事实之前,她不能随便把爱字跟另一个男人说出来,这只会害他。 “如果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下,不要太辛苦了。”苏橙劝说道。 虽然心中能猜到答案,但是苏橙不能揭穿,否则两人都会尴尬,他只能叹息命运捉弄,人生无常,才会让自己在这个时候,认识李巧薇。如果对方是自由身,他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的好女孩。 看时间已近午,苏橙知道不能迟到,否则奶奶不会放过他,所以只好匆匆向李巧薇告别。 望着苏橙走远,李巧薇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全身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 虞城夏大伯家,夏久兴的撞人事件,终于没有避过去,当天晌午,两个警察找上门来,带走了他。 夏大伯和夏伯母木着脸,看着儿子被带走,心急如焚,却不知道怎么办?老太太则跟在孙子后面,看到他被带上警车,车子发动,飞驰而去,再也看不见,猛地蹲下身子,发出一声嚎叫,“久兴啊——” “妈,你别这样。”夏大伯眼眶湿了,唯一的儿子被警察带走,哪个做父亲的不难过? “都怪我啊?为什么要同意买车?为什么要他住家里,每天开车上下班啊——”老太太一边哭嚎,一边拍打着胸口。 “不怪你,妈——”夏大伯搀着老太太的胳膊,往家里走,一边劝慰道:“久兴现在到底什么结果还不知道?您急坏身子也没用。还是想办法探探消息再说吧。” “对,对。”老太太像是突然清醒过来,嘴里念叨道:“我要给你妹夫打电话,他一定有办法的,上次阳阳这么大的事,他一个电话就把人放出来了,久兴一定也没事的——” ※※※ 苏橙走进西餐厅,脸上的神色依然清冷。 脑海中浮现出李巧薇在听到他去相亲时,泫然欲泣的受伤表情。 对不起,他在心底说,或许这是一个最好的拒绝方式,他不用费尽心机找借口,李巧薇也能明白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从而及时抽身出来。 两人之间不是心与心的距离,而是天与地的距离。 不管李家也好,赵家也好,都不会放任李巧薇与赵择中这段感情出问题,他不傻,这不仅仅是感情的需要,也是政治联姻的需要。 他仰头吁了一口郁闷之气,放松脸上的表情,步履平稳地往里走,然后就看到了前面向他招手的奶奶。 “成成,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孙子苏橙,前面那家橙宠就是他开的。这是卫朝庄,虞城市一中的英语老师。”看孙子走近,苏奶奶站起来,把孙子介绍给旁边的那位美女。 苏橙向她望去,对方确实像奶奶说的,长得很漂亮,可能是教英语的缘故,打扮也比较西化,穿了一件加长的风衣,微微烫过的头发披下来,有种中性带着俏皮的美。 “你好,卫小姐。”苏橙礼貌地伸出手。 “你好,苏先生。”卫朝庄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也伸出了手。 三人重新坐下来,卫朝庄很自然地把放在自己面前的菜谱递给苏橙,微笑地说:“你吃什么?我和苏奶奶的已点好了。” 苏橙伸手接过,对她微微笑了笑,很欣赏对方的风度,女孩子能这样体贴人,又不落痕迹,说明情商很高,善于与人相处。 “给我一份招牌牛排套餐吧。”这家店苏橙很熟悉,略一沉吟,就对身边的服务生说道。 “苏先生开宠物店和宠物医院,是不是特别喜欢动物啊?”卫朝庄随意找了个话题。 “是的,我最大的爱好,就是跟宠物打交道。”苏橙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找的话题很合适,让他没有一丝陌生感。 苏奶奶没在出声,心里暗暗得意。 她知道孙子不喜欢说话,性格比较沉闷,所以她找的女孩子,都是性格开朗大方,待人处事得体、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看两人不用她开口,就能聊得起来,看来自己这个红娘做成功了。 “我也喜欢动物,家里养了一条喜乐蒂牧羊犬和一只苏格兰折耳猫,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它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提起自己家里的宠物,卫朝庄眉飞色舞地说。 “那真是巧了。”苏橙点点头,“我也比较喜欢这两种动物。” 折耳猫通常很安静,不会发出声音打扰主人。它们的运动天赋很一般,喜欢主人的陪伴,所以苏橙一直觉得,折耳猫就是给他这样性格的人专门准备的宠物,性格跟他几乎是绝配。 至于牧羊犬,特别是喜乐蒂牧羊犬,最大的特点就是温驯体贴,被人称为犬中女王,外形也漂亮,苏橙的宠物店里就有一只纯种品种,本来是准备卖的,可是养了几天后,他一直舍不得卖掉,现在成了店里的招牌犬了。 “那说明你们有缘啊。”苏奶奶忍不住笑着插嘴了。 “苏奶奶你笑话我?”卫朝庄身子靠向苏奶奶,像撒娇一样扭了扭身子,却又不让人感觉做作,倒像是两人关系非常亲近的人在闹着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亲祖孙呢? 苏橙脸僵了僵,在他看来,聊得来,只能说明可以做朋友,至于做男女朋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他又想起了李巧薇,跟她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两人的话题并没有涉及到感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能无时不刻地感觉到,两人暗里涌上来的那种情意。 不必用言语表达的,当事人都能意会,不用言传。 一个人很难从另一个人身上,找到那种可以长长久久一起的欣喜感觉,苏橙到现在为止,唯有在李巧薇身上找到过。 偏偏两个人的身份,注定了无缘。 或许这才是他烦恼的原因吧。 跟面前这个女孩子,至少还没有这种感觉。 ※※※ 李巧薇坐了一会,等身子舒服了一点,午饭也没有去吃,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苏橙去相亲的事,给她刺激非常大,刚才她一直在想,如果这辈子就这样错过苏橙,跟赵择中结婚,那么她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 不管怎么自我催眠,她都没有办法摆脱失去苏橙的痛苦,那种痛苦很直接,也很尖锐,只要想想,就让她痛不欲生。 既然已清楚了自己的情感,为什么还要彷徨下去?难道等苏橙真的找到合适的人,再去后悔? 想到这里,李巧薇没有再犹豫,她打算立刻回家,跟爷爷坦白这件事。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为自己争取一次幸福的机会,否则错过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 夏久胜和赵择中在酒楼点了一些特色菜,还要了两碗腊八粥。 菜上来后,味道虽然比不上自己做的菜,好在都是自己没有吃过的北方菜,胜在新奇,所以两人还是吃得很畅快。 从酒楼出来,赵择中又带他去王府井的步行街。 街上人流量非常大,许多背包客边逛街边买东西,应该都是外地过来的游客,夏久胜想到自己来一趟京城,也应该给家人带点特产回去,所以也开始关注人流多的店,准备进去采购一些特产。 “不用找了,跟我来。”赵择中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一把拉住他的手,快步往前面走。 “拉我干嘛,松手。”众目睽睽之下,两个男人牵着手,怎么都觉得别扭,夏久胜甩开手,轻声埋怨道。 “我怕跟你走散嘛!”赵择中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跟以前一样,在他面前耍赖,说完,他牵着他的衣角,装可怜。 “你——”夏久胜感觉被他的厚脸无耻打败了,白了他一眼,任他牵着自己的衣角。 赵择中阴谋得逞,得意地笑了。 两人走到一间大型商场前,赵择中松了手,对夏久胜挥了挥手:“跟我来。” 夏久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大型商场,难道也有特产卖? 跟着赵择中走进去,还别说,里面真的有一家专卖特产的店中店。 夏久胜走进去,仔细挑选适合的东西,却见赵择中拉住他的手,朝柜台后面的仓库走去,边走边嚷道:“老陈在不在?” “四少——”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后面冲出来,走到赵择中面前,点头哈腰道:“今天吹了什么风,把四少您这个贵人给吹来了?” “你甭管什么风,马上给我准备十份京城特产,我要带走送人。”赵择中懒得听他拍马屁,大大咧咧吩咐道。 “好的,四少。”中年男子一点也没有在意赵择中的抢白,恭敬地道:“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办好。” 说完,中年男子快步往仓库走去,接着后面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这家商场也是你家的产业?”夏久胜有点捉摸出意思来了。 “没错,你想要什么东西送人,只管来这里拿。”赵择中一付土豪的样子,豪爽地挥挥手。 “你少一点暴发户的习性行不行啊?”夏久胜受不了地敲他的脑门。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时,那种无所顾忌随意打闹的状态。 “我是首富的儿子,本来就是个只有钱的土包子啊。”赵择中故意撅起嘴,委屈地说。 夏久胜别过头,懒得理他。 没过几分钟,那名陈姓中年男子走过来问:“四少,东西准备好了,送到哪里?” 夏久胜正想说那给我吧,却见赵择中从柜台边扯下一张纸,随手从旁边找来一支笔,刷刷写下一个地址,交给陈姓男人,嘴里吩咐道:“直接发到这个地址吧——” “好的,四少。”陈姓男子接过纸,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仔细放进贴身的口袋,“我等一下就快递出去。” “嗯。”赵择中点点头,又吩咐道:“这是我朋友夏久胜,如果他来这里,不管要什么东西,你都让他带走,帐上记一下就行,明白了吗?” “知道了,四少,夏少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带走。”陈姓男子复述了遍。 “嗯。”赵择中点点头。对夏久胜道:“阳阳,走吧,你要的特产,他们会直接寄到你家的。” “哦。”夏久胜应道。对赵择中的贴心感到非常暖心。 第54章 听说弟弟闯了祸,夏久蔷匆匆开着面包车,回到娘家。 夏大伯和夏伯母坐在堂前,相对无言淌泪,看到女儿,一下子站起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爸,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久蔷气急败坏地问。 夏大伯擦擦眼睛,把自己知道的经过,详细地跟女儿说了一遍。 听说他们居然让弟弟躲在家里逃避责任,夏久胜皱起眉头埋怨道:“爸,你们是不是糊涂了?撞了人,只要把人送去医院,陪点钱协商一下就能解决,现在肇事逃逸,属于违法行为,久兴可能要坐牢了——” 听说儿子要坐牢,夏伯母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妈——”夏久蔷把妈妈扶起来,让她靠在椅子上。嘴里劝慰道:“现在你急也没用,先想想办法?” “对,想想办法。”夏大伯附和道。“对了,你奶奶回去前,说给你姑夫打电话。” “哦。”夏久蔷应了一声。 给姑夫打电话,让他想想办法也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姑夫不一定能帮得上忙,这件事想解决,估计还是得找堂弟。 想到堂弟帮了自己家这么多,如果再找上门去,真的有点开不了口,夏久蔷想了想,又放弃了。 还是等等看吧,反正进了交警大队,不是马上会有结果,让姑夫试试也好。 自己下午跟培根去一趟交警队,看看撞了什么人,严不严重? ※※※ 这顿饭,吃得非常轻松和惬意,苏橙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孩子,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聊天对象。 第59节 可惜心里还有一个人放不下,苏橙苦恼地想。 吃完饭,苏橙跟卫朝庄交换了手机号码,约定明天卫朝庄带着自己的宠物,去橙宠看他。 苏橙能同意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觉得卫朝庄这个人,确实可以交朋友,也是希望给奶奶一个交代。 苏奶奶看他们整个用餐过程中相谈甚欢,心里很得意,觉得自己的眼光确实不一般,第一次安排的相亲对象,就轻易把孙子的心抓住了。 三人在餐厅门口分了手,卫朝庄下午还有课,所以回学校了,苏奶奶有司机接她回家,而苏橙则回宠物医院。 苏橙原本想送卫朝庄回去,看她自己开了车来,又很独立地拒绝了,也就没有坚持。 回到后面的休息室,苏橙去敲李巧薇的门,看她吃饭了没有。 今天她的脸色不好,他担心她一个人还没吃饭,所以打算问问她想吃什么,自己去给他做一份她喜欢的美食。 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回音,苏橙狐疑地走到前台,问那边的值班人员。 “苏医生,李小姐回京城了,走前叫我跟你说一声。”值班的小姑娘说道。 “哦。”苏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了?苏橙慢慢往回走,回自己的私人住房。 虽然知道总有这一天,李巧薇会离开,但是真的到来了,心里空空的依然会难受。 ※※※ 买好特产,夏久胜放下了心事,任赵择中带他游览京城的风光。 京城的景观区非常多,赵择中带他在附近的几个景点游览。 走马观花地去了几个地方,赵择中看夏久胜兴趣缺缺的样子,眼珠子一转,把车开进了一所中学里。 从车上下来,夏久胜看到熟悉的操场和教室,惊讶地问:“这不是中学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的母校,初中我就是在这里读的。”赵择中扬扬眉,得意地道。 夏久胜白了他一眼,对他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初中谁没读过,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下一刻突然明白过来,赵择中这是在把他的过去展现在自己面前,跟他分享他的过去。就像电影里那些热恋的情人,会把自己以前走过的路,陪着爱人再重走一遍。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已做出了选择,打算跟自己一起走下去?夏久胜突然胡思乱想起来。 “这可是整个京城最好的中学了,我陪你参观一下吧。”赵择中似乎没有发现夏久胜的情绪,拖着他继续往前走。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教室里都有学生在上课,不知道赵择中的车是怎么混进来的,夏久胜的印象中,学校这个时候是不会放外人进来的。 二人在校区里走了一段路,忽然远处传来的一阵熟悉的篮球声和哨子声。 夏久胜高中时就是校篮球队成员,对这个声音特别敏感,他停住了脚步,向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前面的操场一角,有几个露天篮球场,几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正组队在激烈对战,有的孩子可能发育还没有完全结束,声音还带着变声期男孩子特有的公鸭嗓。 球场边,也围了不少人,不过看年纪应该是成年人。 看来是有球迷借这里的球场打球,自己高中时,也有外面的人来学校打球,不过大多是学校毕业出去的学长。 “去看看。”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跟杜高天一起打篮球的情景。他拉拉赵择中的胳膊,兴冲冲地说。 “好。”赵择中看夏久胜终于表现出兴趣,笑着点点头。 走到球场边,看上面记分牌子上写的名字,似乎是初三两个班级在比赛。 不愧是京城最好的中学,夏久胜看了一阵,就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些初中孩子都长到一米八以上了,球技也非常专业,比他们高中时的校队,不会差多少。 “你喜欢打篮球啊?要不要我叫些也喜欢篮球的朋友陪你打一场?”赵择中想到京城的朋友里,也有不少篮球爱好者,如果夏久胜喜欢,可以约人陪他打一场。 “算了,那样太麻烦,这样看看就好。”夏久胜摇了摇头,顾自专心地看他们的比赛。 “小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粗嚎的声音,忽然从斜角那边传来,打乱了四围看球人的兴致。 “关你什么事?”赵择中本来与他就没有交情,又怪他出言扰乱了自己跟夏久胜之间的气氛,没好气地顶了回去。 “你还是那么讨人嫌——”那人被赵择中的话呛了一下,脸阴沉下来,踩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到赵择中面前,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 似乎刚打完球,他身上仅穿了一套运动服,额头的汗还没有干,袖子半卷着,双手随意地叉在裤袋里,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肉青筋暴突,明显是一个练家子。 身高近一米九的个子比赵择中高出不少,加上身体上明显的块状肌肉,居高临下地望过来,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想干嘛?”赵择中抬头斜了他一眼,讽刺道:“你孙家该不会是请不起保镖,需要你自己练肌肉充场面了吧——” “呵呵,小四你还是老样子,只会耍嘴皮子——”面前的男子冷笑道:“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像个男人一样,陪我们玩玩。” “玩什么?”赵择中被他激得有点上火,上前一步,盯着他反问道。 “篮球、足球随你选,网球、羽毛球也行。”对面男子看赵择中入彀,得意地扬了扬眉,笑着说。 “走吧,不看了,没意思。”夏久胜拉拉赵择中,阻止他继续跟对方说下去。 面前的男人明显不怀好意,对面关注着自己这边的几个人,显然也是他的同伴,自己两个人跟一群人比,根本是在找虐,夏久胜才没有兴趣陪他们玩。 “你是谁?能替小四作主?”看夏久胜瘦瘦弱弱得像一个高中生,男子瞪起眼珠子,恐吓道。 “需要作主吗?”夏久胜冷笑,“口口声声说像个男人一样玩,却只敢挑我们两人的时候找上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男人?” “你想单挑?”男子伸手指着夏久胜,不确定地问。 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像是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说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忍不住得意地哈哈狂笑起来。 “你敢吗?”夏久胜也被这个男人惹得火起。 老实说,他都好久没有机会活动手脚了,如果这个人以为长得壮,练过一些外门功夫,就可以打赢自己,那自己真的不介意给他一点教训。 ※※※ 夏久蔷吃过午饭,跟老公开着面包车,往虞城方向赶去。 到了虞城市交警大队,问了值班交警,找到了处理这件案子的警察。 听说是夏久兴的家人,对方不耐烦地告诉他们,夏久兴这次肇事逃逸,性质极其恶劣,要他们做好坐牢的准备。 夏久蔷急得不行,连忙问他详细的情况。那人摆摆手不肯再说,顾自避开了。 反倒是边上一个年长的警察趁身边没人,偷偷告诉她,你弟弟撞到的人来头很大,上面压下来,即使证据对你弟弟有利,也作好了重判的准备。 夏久蔷的心凉了半截,来头很大,就是说弟弟对错已不重要。 面对这样的现实,夏久蔷有深深的无力感,但作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她又不能倒下。 “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方培根扶着老婆的胳膊,不住地安慰。可是这句话苍白无力得,连他自己都无法安慰,又怎么能让夏久蔷相信。 “要不,去请个律师试试。”方培根又说道。 上面有人压着,估计再厉害的律师也无法对他进行无罪辩护,除非他们能找到比对方更大的靠山,夏久蔷的心里很明白,所以无力地摇了摇头。 “姑夫那边有消息没有?”方培根又问。 “还没有,奶奶打了电话,姑夫还没回复结果。”夏久蔷对这个已不抱多大希望,姑夫不在虞城,靠找熟人,总不可能像至亲,会出全力,何况姑夫也不过一个处级干部。 ※※※ “那我们就单挑吧。”高个男子听夏久胜居然选择一对一单挑,嘴角扬起,露出残忍的笑意。 “阳阳,行不行啊?”赵择中听说夏久胜要跟对方单挑,担忧地问。 他知道夏久胜能打,但是面前这男人也不弱,他不但是京城一家篮球俱乐部的职业运动员,更是一家武术馆的拳击教练,学的东西很杂,据说打败过很多外家高手,是孙家公认的奇葩。 出身大家族,不从政不经商不做学问,却偏偏喜欢运动,当初成了圈内的笑柄,但是等他的武力值暴涨,成为顶尖的高手时,反而成了年轻一代崇拜的偶像,追随的粉丝很多,他也因此成了孙家第三代的一块招牌。 “没事。”夏久胜脱下外套,递给赵择中。 对自己的身体,夏久胜很清楚,在没有练出真气前,或许两人对抗,对他还有难度,现在不管弹跳力、速度、还是身体强度,对方都跟自己不在一个层次。 几人来到另一边的空球场,有人拿了篮球过来,夏久胜接过球,随手在地上拍了几下,找了一下手感。 “开始吧。”对方锐利的眼睛盯着他,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ok。”夏久胜做了个准备好了的手势。 原来在那边看学生比赛的观众,见这边有好戏看,也围了过来。 一个教练模样的人,被叫来当裁判,夏久胜也没在意,下了场,跟那人在裁判两边站着,等裁判将球抛起。 裁判吹了下哨子,球高高抛起。 夏久胜也没有用真气,只是脚一蹬,快速向上跃起,手臂一伸,轻易就将球勾到手里。刚落下,未等对方拦截,身子一扭,已运球朝篮下跑去,手一甩,球轻易进了篮筐。 边上看热闹的人一阵惊呼,然后齐呼好球。 那人抢球失败,又没有拦住人,被夏久胜轻易投篮入筐,脸色有些不好看,凶狠的眼睛瞪着夏久胜,像是要重新认识夏久胜一样。 这次换他开球,他运了一下球,也不管夏久胜就在前面拦截,高大的身子直接向炮弹一样撞过去,想用力量逼得夏久胜跟自己拼。 以前他经常用这一招对付别人,一般来说,看到他这么壮的体格,都会老实避开,如果不避开,结果往往是被撞倒。 身体好的人,从地上爬起来还能继续打,体弱一点的人,很可能马上没有了战斗力,在他的记忆里,被他撞断肋骨、关节脱臼、内出血的不是一个两个了。 见夏久胜没有避开,他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似乎已看到,对方被他撞倒后,满地打滚,倒地哀号的凄惨样子。 夏久胜却不跟他对撞,在他到面前的一瞬间,手一伸,身子一扭,球已从对方的手里抢过来,一个跨步,甩入身后的篮筐里。 “哗——”的一声,夏久胜不带一比丝烟火,矫若惊龙的身姿把众人惊住了,齐齐发出叫好声。 那人呆了一下,连续两次就莫名其妙地丢了球,让他开始明白,面前的少年,并不是他可以虐的新手,搞不好,今天要栽在这里了。 他的那些崇拜者此时脸色也不好看,自己的偶像没有像大家想像的一样,完美虐杀对手,反而像个傻大个一样,被一个瘦小的男孩玩弄于股掌之中,连投篮的机会也没有,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心中的强大形象。 下一次继续他开球,那人怒吼一声,也不运球往前跑,身子高高弹起,远远就把球投向篮框,希望用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挽回刚刚丢失的颜面。 夏久胜岂能让他如愿,身子高高跃起,手一挥,啪的一声,高速前进的球,被他一掌拍了下来,手一勾,球已到手,一甩,又进了篮筐。 现场突然鸦雀无声,夏久胜的处理方式,打破了大家的认知。 在场打篮球的人都知道,这样凶悍的截球方式,只有在nba比赛里,那些最顶级的球星,才会这样做,毕竟这需要速度、反应、弹跳力、判断力都很出色,缺一不可,否则只会闹笑话。 没想到个子不到一米八,瘦弱纤细的夏久胜,也敢这么做。 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长得再高大强壮也没用,只会让你显得笨手笨脚。 好半天,才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 边上原先在比赛的中学生,已结束了比赛,全过来这边围观,看到夏久胜轻描淡写的投篮动作,只觉得说不出的潇洒灵动,何况夏久胜长得又像漫画中的帅哥,孩子们更容易对这样的人有好感,所以叫好声特别热烈。 赵择中在一边看傻了,夏久胜的在场上的动作,已不能用潇洒来形容了,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词,那他觉得玉树临风,或许更合适。 第60节 “还要比吗?”夏久胜站在他面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道。 ※※※ “怎么师傅还不回来呢?”阿福靠在夏妈妈的身上,闷闷不乐地问。 “快了,最晚明天就回来。”夏妈妈揉揉阿福的头,安慰道。 “可是今天是腊八节,我好想跟师傅一起过节——”阿福依然开心不起来,他将面前的粥舀了起来,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又放下调羹。 这孩子,夏妈妈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有时候夏妈妈真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孩子只跟阳阳亲,不管安安,还是阿福,都一样。 阳阳对他们好,宠他们,她明白,可是自己对他们也不差啊,特别是安安,还是自己生出来的呢?为了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却不料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哥哥,自己做个做妈,反倒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有没有想爸爸妈妈?”夏妈妈又问。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离开爸妈,做父母的也舍不得孩子,阿福在自己家也有一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段大哥他们在家是怎么过的? “想。”阿福点点头。等了等,又说:“可是我更想师傅。” ※※※ 还要比吗?这是他每一次虐完对手后,最喜欢用来装逼的话,没想到今天有人还给了自己。 孙姓男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放在腰部两侧的手缓缓握紧,用力捏紧之下,发出咯咯的响声,如果身边没有人,他一定一拳朝对方的脸上打去,把这张让他厌恶之极的俊脸,打得鼻青眼肿。 他的那群朋友也觉得脸上无光,本来想看老大虐人的一场好戏,没想到反而是老大被人虐了。 “还是回去当你的保镖吧,篮球场不适合你。”赵择中走到夏久胜身边,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讥笑道。 “你——”对方被他气晕了头,猛地伸手朝赵择中的胸口抓去,夏久胜一见,手一翻,挡在赵择中面前,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腕。 “不会是输不起的吧!”夏久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淡淡地说道。 “松手。”那人见夏久胜握住手腕,正中下怀,心里想着篮球场上失了利,那就拳脚上给你点教训道。说话间,上前一步,另一双手伸出,想抓住夏久胜的手腕,然后把他甩出去。 夏久胜脚一蹬,还不等他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腕,腰一扭,身子一甩,对方一米九的大个子被他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前面的地上,发出嘣地一声闷响。 “啊哟——”那人挣扎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 夏久胜虽然没有用真气,但是他的身体岂是对方练了几年外家拳的人可以比的,对方跟他动手,完全是自取其辱。 “孙三哥,你没事吧?”两个同伴冲过去,把他扶起来,一边担心地问。 “没事。”孙老三龇牙咧嘴地吸了一口凉气。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跟对方差距有多远。 这个男孩子,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至少他的圈子里,还没有人能像对方一样,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甩出这么远,特别是对方看起来像清秀的学生,身上看不到肌肉,那只能说明对方已练到反璞归真了。 第55章 等李巧薇回到爷爷生活的干休所,看到满头白发的爷爷,穿着一件棉衣,在寒风里给院子里的菜浇水时,她突然失去了开口勇气。 在虞城的时候,她脑中里想的全是苏橙,想的是自己的幸福,以及自己未来的生活。等回到了爷爷这里,她才突然记起自己姓李,以及作为李家儿女应负的责任。 这个认知让她突然双眼酸涩,眼睛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无力地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丢下旅行箱,低下头伏到自己的膝盖上,心里苦涩越来越浓。 一阵风吹过,将她的长发卷得上下翻腾飞舞,扬起的枯草和碎叶,缠上她的发梢,让她身上突然多了仆仆风尘,像是一只归巢的倦鸟。 李老爷子慢慢走过来,在孙女的旁边坐下来,将她头上的杂物,从头发里挑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和地问:“怎么了?薇薇。” “爷爷——”李巧薇身子一振,缓缓抬起头,望了眼爷爷和蔼的脸,吸了一口气,忽然把头靠过去,倚在爷爷的肩上,带着哭腔叫道。 “受什么委屈了?”李爷爷见孙女眼睛的红红,刚才显然一直在哭,心疼不已,柔声地问。 “没什么。”李巧薇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那种有委屈,不能在老爷子面前说出来,只能暗自神伤的痛苦,让她越想心里越想越难过。 “怎么?,不信任爷爷了?”见孙女不肯说,李爷子隐隐猜到了孙女哭泣的原因。 “没有。”李巧薇抹干眼泪,强颜欢笑地说。 哭了一会,心里好过多了,李巧薇站起来,又扶着老爷子站起来,台阶寒,爷爷年纪大了,不能长时间坐。 祖孙两人回到屋里,李巧薇把行李箱拿到房间,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客厅,看老爷子皱着眉头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是喜是悲。 帮爷爷的保温杯加上热水,给自己也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 “薇薇,你是不是在怪爷爷冷血,不顾你的感受?”老爷子抬头望着李巧薇,严肃地说。 “没有,爷爷。”被爷爷这样盯着,仿佛心事全部被爷爷看穿,李巧薇有些慌乱,连忙否认道。 “你别骗人了,爷爷明白的。”见孙女眼神闪躲,老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轻轻叹了一口气,老爷子拍拍身边的沙发,让孙女坐过来。 李巧薇迟疑地走过去,坐在爷爷的旁边。 “告诉爷爷,到底是哪家的小子这么有福气,能让我家薇薇念念不忘?”老爷子收拾好心情,打算跟孙女好好谈谈心,所以微笑着问。 “你见过的。”李巧薇见爷爷主动提起这件事,心里升起了希望,她望了一眼爷爷,有点娇羞地说。 “哦?”老爷子人老成精,所有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一个个快速在他面前闪过,又一个个被排除,李巧薇的眼光他毫不怀疑,那些不是特别出色的人,显然不可能入孙女的眼。 “难道是小四家那个表兄弟?”老爷子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赵老头做寿,到场的那些年轻人里,确实有一个特别出色的,好像是赵老头小姨子家的孙子,不但人长得帅气质绝佳,人看起来也稳重得体,最有可能吸引孙女了? “爷爷——”见爷爷居然一口就道破,李巧薇马上红了脸。 “真是他啊——”老爷子哭笑不得,居然真的被自己一下子猜中了。 原以为孙女不喜欢小四,会影响李家与赵家的关系,没想到转悠了半天,那人还是与赵家有关系。 这样也好。老爷子吁了一口气,至少这样一来,不用担心跟赵家撕破脸。 虽然对孙女要跟小四分手,另嫁男人这件事,他内心无法接受,但是人老了心就软,看着孙女哭泣无助的样子,又硬不起心肠,想到这里,老爷子还是决定卖这张老脸,去探探赵老头的口风。 ※※※ 夏久蔷和方培根回到家,看到奶奶正好也坐在自家客厅,正忧心肿肿地不知道跟自己爸妈谈着什么。 见女儿女婿回来,夏大伯忙问站起来问消息。 听说儿子撞到的人来头很大,案子还没有明朗前,上面就定了调子要重判,夏大伯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这些倒路死的啊——为什么心就这么毒啊——”奶奶又开始哭骂起来。 “奶奶,你不是找过姑夫了吗?他怎么说?”夏久蔷觉得奶奶这样骂一点也没用,反而搞得大家都心浮气躁,连忙问道。 “他又不是虞城市市长,哪里这么快就会有办法?”老太太现在心情不好,说话也没那么好听。 “哦。那就再等一等吧。”夏久蔷叹了一口气,现在弟弟还在拘留所里,应该没什么事。 ※※※ 孙老三被两个同伴扶起来,低着头,连赵择中都没敢看,灰溜溜地走了。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跟对方的差距,大到需要仰望的程度,这个人就生不出报复之心。 孙老三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他练拳也十多年了,深知外门功夫练到顶峰,才能进入化境,那时候人的精气内敛,整个人看不出修炼的痕迹,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那个男孩子肯定已达到了那个境界,而自己,连外门功夫也没有练到家,别说练到顶峰了。就是因为他明白,才不敢轻举妄动,他相信即使自己的师傅来,可能也不是那个男孩子的一合之敌。 见孙老三连场面说也不敢说,就这样走了,四周忽然响起一阵欢呼声。 “大侠,教我们怎么打球啊!”“我要拜你为师,学功夫——”几个初中男生这时候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对夏久胜说。 “快走——”夏久胜一见,连忙拖起赵择中,落慌而逃。 等远远离开操场,两人才相互做了个鬼脸,哈哈大笑起来。 “阳阳,你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赵择中竖起大拇指,猛拍夏久胜的马屁。 “拍马屁也没用,你年纪太大,学不了。”夏久胜一下子戳穿他的心思。 “怎么会?我还年轻着呢?”赵择中嘟起嘴巴装可爱。 “赵择中,你越来越不要脸了。”夏久胜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瞪眼道。 两人一路打闹着,来到了停车的地方。 前面不远处是教室,现在才四点多,学生还没有放学。 赵择中指指对面三楼的一间教室,有些遗憾地说:“那是我以前上课的班级,可惜今天不是周末,不能进去坐一坐。” “没事,下次有机会可以再来。”夏久胜安慰他。 虽然自己也很向往校园生活,不过还是算了,自己现在有了空间,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农民最好。 坐上车,赵择中问夏久胜想去哪里吃饭,夏久胜想了想,还是回家吃吧。 明天自己真的该回去了,晚上再和赵赵择中的父母一起吃顿饭吧,虽然现在他们还不算一家人,至少他是在跟赵择中的家人一起吃饭,这就够了。 ※※※ 吃过晚饭,陈绍峰站起来收拾桌子,妻子和女儿走到沙发上,开始追一部电视剧。 现在晚饭基本上都是妻子在做,所以洗碗收拾厨房的活,他主动抢过来做了。 刚将桌子收拾干净,手机就响了。 看号码是虞城的朋友打来的,陈绍峰连忙按下接听键。 自从接到岳母的电话后,他就联系虞城的朋友,向他打听那个案子的情况。 “绍峰啊,很抱歉,这件事我估计帮不上忙了?”朋友一接通电话,直截了当地说道。 “有什么地方不方便吗?”陈绍峰问。 一般情况下,如果是举手之劳,朋友之间都愿意相互帮忙,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就是这样慢慢建立起来的,万一事情太麻烦,超出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或者事情涉及的人地位比自己高,如果插手会影响自己的前途,那也会主动放弃。 “不是不方便,是对方来头太大,我惹不起。”朋友倒是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说出了答案。 “哦,你这个副处级领导也说惹不起,难道对方是处级以上的干部?”陈绍峰打着哈哈。 “没错,对方确实是处级干部,而且还是我的上级?”朋友苦笑道。 “那真的让你为难了?”陈绍峰也非常意外,他这个朋友是公安系统的,如果是他的上级,那处级干部,唯一的可能就是分管书记了。想到这里,他感激地说:“这件事我另外想办法,——如果年底有空来甬城,一定要给我机会做东,我们一起聚聚。” 第61节 “没问题。”朋友爽快地说。 挂上电话,陈绍峰走到老婆夏建华面前,担忧地说:“久兴这件事恐怕有点麻烦,他撞的人,居然是虞城政法委书记的亲戚。” “那怎么办?妈把久兴当成宝贝,现在肯定急坏了。”夏建华皱起了眉头,她也没有想到侄子会这么倒霉。 “有什么办法。”陈绍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恐怕最后还是要麻烦阳阳。” “唉,”夏建华也叹了一口气,摸出手机,准备给自家老妈打电话了。 ※※※ 夏久胜和赵择中一家吃过晚饭,到客厅喝茶。 佣人收拾好桌子,端了茶送过来。 听夏久胜说,明天确定要回家,赵择中父母挽留了几次,看夏久胜走得很坚决,也就放弃了。 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叫人订好夏久胜明天的机票。夏久胜也没有客气,笑着向赵爸爸道了谢。 夏久胜其实也是舍不得赵择中,但是家里事情多,他放不下。 阿福和安安都粘他,他不能长时间把他们丢在家里不管,两天已是极限了。爸爸的腿也没好利索,还做不了农活,妈妈一个人种菜太辛苦。何况快过年了,要准备的东西也多,他得回去安排。 端起茶杯刚喝了几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爸——”见是父亲的电话,夏久胜按下接听键,叫道。 “阳阳,你什么时候回来?”夏爸爸问道。 “明天早上就回来了。”夏久胜回答道。想了想,又问道:“家里还好吧?” “家里都好,就是你堂哥出了事——”夏爸爸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打断他,“手机给我,我来跟他说。” 夏久胜怔了一下,为什么那边有奶奶的声音,难道爸爸在大伯家? “阳阳,你在京城做什么?”电话那边老太太怒气冲冲地问。 “我到京城帮朋友一个忙——”夏久胜含糊地说,“奶奶有什么事吗?” “你倒真是忙,自己堂哥都要坐牢了,你不回家帮忙,却去京城帮别人的忙?”奶奶冷笑道。 “堂哥出了什么事?”夏久胜听堂哥要坐牢,吃了一惊,连忙追问。 “你真是他的好兄弟,堂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不知道?”奶奶继续刻薄地说道。 “我走的时候,堂哥还没有出事?所以——”夏久胜知道老太太说话不好听,也没有跟他计较,继续解释道。话未说完,手机已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夏久胜看着手机,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端端地突然被人一顿抢白,换了谁心情也不会好,夏久胜将手机放回口袋,重新坐了下去。 “怎么了?”赵择中看他脸色不对,搂住他的肩,关切地问。 “我堂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说是要坐牢了,奶奶向我发脾气。”夏久胜抹了一把脸,疲惫地说。 “你堂哥出事,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害他坐牢的?”赵择中心疼地问。 “我奶奶是怎么样一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夏久胜叹了一口气:“她把堂哥当宝贝,他出事了,肯定借机发作,看谁都不顺眼。她一直不喜欢我,恨不得出事的人是我。” “还有这么奇葩的奶奶啊?”赵妈妈觉得不可思议。 每个老人都隔代亲,对孙辈虽然有亲疏,但绝不会像那个老太太那样,做得这么过份。 “确实是个奇葩。”赵择中点点头。 ※※※ “爸,小夏明天要回去了。”赵爸爸去卫生间的间隙,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哦。”老爷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就在赵爸爸以为老爷子没话说,准备挂机时,老爷子开了口:“老二,你最近几天有没有空?” “有空啊,爸。”赵爸爸回道:“你有什么安排?” “我想让你去一趟小夏家,替我好好谢谢他们。——顺便看看他家的情况,有什么你们可以帮忙的?也算是亲近一下关系吧——”老爷子字斟句酌地说。 “好的,爸。”赵爸爸一口应承下来。 顿了顿,赵爸爸又苦笑道:“我也想去小夏家看看,这个男孩子或许会成为小四的伴侣,没有亲自去他家看过,我也不放心——” ※※※ 第二天吃过早饭,赵择中开车送夏久胜去机场。 分离总是让人伤感的。不过两人昨晚刚欢好过,加上这两天连续的亲热行为,让两人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此时倒没有执手相看泪眼,夏久胜登机前还潇洒地朝赵择中挥了挥手。 本来赵择中是想跟他坐同一班飞机走的,到时再开车回沪市,赵爸爸赵妈妈却不许他走,说家里还有事要跟他商量。 想到自己回沪市,跟夏久胜的虞城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如果自己想夏久胜狠了,可以直接开车去找他,赵择中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虽然跟李巧薇的婚约是根刺,不过赵择中选择暂时性遗忘,只要两人还没有结婚,以后能解决也不一定。他这样安慰自己。 回到家,赵爸爸越妈妈把他叫到房间,开始盘问他跟小夏的关系。 赵择中没想到父母会问得这么直接,在一阵面红耳赤之后,他终于向父母坦白交代了。 赵爸爸和赵妈妈对望一眼,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 ※※※ 下了飞机,赵家的司机已等在那里了,看到夏久胜,快步迎上来,把他引到车里,送他到夏家庄。 几天不见,那条路已修好,水泥路上摊了一层沥青,开起来特别平稳。 到了家门口,车子停在院子前,屋里的人已早等着了,听到动静,一齐迎出来。 “师傅——”阿福冲到夏久胜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腰,嘴巴委屈地撅起,脸紧紧贴在夏久胜衣服上。 “阿福。”夏久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一用力,就把他抱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亲。 “师傅,你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被师傅抱着亲了亲,阿福这两天累积的满肚子不快,也慢慢消下去,他搂住师傅的脖子,埋怨道。 “对不起,阿福,师傅有很要紧很要紧的事要做,所以没有办法陪你——”夏久胜望着阿福无暇的大眼睛,耐心地跟他解释道。 “嗯,我不怪师傅了。”阿福大气地点点头。又在夏久胜耳边小声说:“等我身体好了,帮师傅一起去做事。” “好的,谢谢阿福。”夏久胜又在他脸上亲了亲,才放他下地。 “阳阳,小赵家的事,解决了吧?”夏妈妈担心地问。 昨天老太太打电话骂儿子的事,老公回来已告诉她,当时她非常生气,觉得老太太不可理喻,马上要去跟老太太评理,被夏爸爸拉住了。 老太太就是这样的性格,无理都要搅三分,何况现在孙子出了事,气急攻心之下。 儿子也知道奶奶的性格,虽然心里会不痛快,却不会记奶奶的仇。老婆如果去吵,只怕事情反而会越闹越糟。 夏妈妈最后虽然没有去,但是心里的疙瘩已存下了,不会无法轻易消失。 “好了,妈你就放心吧。”夏久胜笑着抱住妈妈的胳膊,亲密地蹭了蹭。 “那就好。”夏妈妈被儿子一通暖心的举动,心情好了点,笑道说道。 “爸,你的腿有好点吗?”夏久胜又问在一边默不出声的爸爸。 “除了不能太用力,基本没事了。”夏爸爸望着儿子懂事的脸,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点了点头。 “夏少,那我先回去了。”看夏少忙着跟家人打招呼,没空理会自己,司机插了一个空档,跟夏久胜打招呼。 “吃了中饭再走吧。”夏妈妈看对方把儿子送回来,客气地挽留道。 “谢谢,不麻烦了。”司机哪里敢留下来?连忙拒绝道。 送夏久胜回家,这是他的工作,又不是他本人给了夏久胜什么人情?何况这是四少亲自安排的客人,他哪敢怠慢。 “那就带些家里自己种的菜回去尝尝吧?”夏妈妈想起早上给国大割菜时,还多了一些出来,送给采购人员几斤,剩下的多是自家吃,现在送给这个司机也不错。 说完,急急转身回屋去拿。 司机听说是自家种的,也没有推辞,现在农村自家种的菜才安全卫生,他们平时也喜欢买有机菜,可惜价格太高了。 接过夏妈妈装在袋里的菜,司机放进车后座,道了谢,高高兴兴地走了。 一家人回到屋里,时间已近午了,夏久胜准备做午饭。 外面又传来汽车喇叭声,不一会,就见段威两夫妻走进来。 “段伯伯。”夏久胜看到段威,热情的迎上去。 “小夏,听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段威笑眯眯地说。 认识夏久胜以后,段威的变化很大,脸色从苍老的黑灰色转为健康的红润色,性格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冷着一张脸不理人,现在脸上经常挂着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 “谢谢段伯伯,你稍坐一下,我去给你们做饭。”夏久胜给段威夫妻泡了茶出来,一边歉意地说。 “你去忙吧,我跟你爸聊天。”段威不在意地说。 段太太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见儿子越发红润的小脸,喜意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泄漏出来,他亲亲了儿子的小脸,问道:“阿福,想妈妈了吗?” “想。”阿福认真想了想,回答道。 “那回家陪妈妈过两天,好不好?”段太太柔声地问。 “我不回去。”阿福急忙摇头。 “为什么啊?你不是说想妈妈了吗?”段太太奇怪地问。 “可是我更想师傅,我要跟他在一起。”阿福理所当然地说。 “真没良心,有了师傅,不要妈妈了——”段妈妈笑骂道。 阿福笑着抱住妈妈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一点也不在意妈妈的打趣。 “没办法,阿福也好,我家安安也好,都只跟阳阳亲,我这个妈的也是靠边站。”夏妈妈也在旁边笑着说。 “是啊,小夏是个神奇的人,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忍不住想跟他亲近。”段威笑着跟夏妈妈说道。 第56章 李爷爷知道了孙女的心事后,当晚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在孙女的幸福和家族利益之间衡量,又忧心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因为疲惫而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只觉得得脑门别别地疼,身子也仿佛重了许多,他坐在床上,叫来保健医生给自己量了血压,两项数据比平时高了不少。 第62节 “唉——”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终究还是李家理亏啊!都还没有去跟赵家谈,自己先要把自己压垮了。 叫孙女从书房拿来那瓶葡萄酒,倒了一小杯,慢慢地分几口喝下去。 血压不正常,这酒是最好的保健品,喝完酒,老爷子身子热热的,身体像刚做完保养的机器,重新恢复了活力,他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洗好脸,老爷子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了血色,不像以前身体一不舒服,马上青白青白的吓人,这全亏赵老头送的那瓶葡萄酒。想到这里,老爷子越发觉得内疚。 可是一想到自己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小孙女,躲起来抱头哀哀痛哭的样子,他的心又硬了起来,不管如何,还是得跟赵老头谈谈,大不了自己在其它地方做些让步好了。 ※※※ 李老爷子过来的时候,赵老爷子刚吃完早饭。 就在刚才,儿子把小四跟小夏的关系告诉他了,赵爷子听了,又喜又忧。 喜的是,终于确认了小四跟小夏的关系,他能看得出,小夏为人纯善至孝,性格单纯执拗,只要赵家以诚以真待他,他一定也会同样回报赵家。 忧的是,跟李家的婚约,已过去二十年了,在所有人都认定两家会联姻的时候,赵家突然毁约,带来的麻烦肯定不会小,搞不好,不仅仅李家会找麻烦,其它唯赵家是瞻的小家族,也会因此怀疑赵家的诚信。 唉,烦啊。赵老爷子郁闷在叹了一口气。 既然小四选择了小夏,那么赵家也没得选择了,怎么跟李老头这个交了一辈子的朋友开口,真的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 “坐吧,我去泡茶。”看到李老爷子过来,赵老爷子难得地正经招呼他,并从柜子里拿出珍藏的茶叶去泡茶。 李老爷子心情沉重地坐下来,望着赵老爷子佝偻着腰,拿茶叶进茶杯,冲上水,端过来,放到自己面前。 我们都老了啊,腰已不再挺拔,走路也不再呼呼带风,肌肤已不再饱满充满弹性,对着赵老爷子步履蹒跚的身躯,李老爷子从来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的苍老有这样清晰的认真。 这给了他不少的勇气,是啊,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孙女却正青春年少,自己怎么能那么残忍,以家族利益作为理由,掠夺她的幸福,要她在以后的几十年岁月里,郁郁寡欢地度过。 ※※※ 赵择中在父母审问结束后,低头从房间溜出来,悄悄擦了擦脑门中并不存在的汗。 刚才自己真是尴尬死了,居然被父母问这么隐私的事,而且还不得不老老实实交待自己与阳阳已发生了关系。那一刻,自己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是到了现在,这件压得他心里沉甸甸的糟心事,已丢给了父母去为难,他又觉得全身都轻松起来。 家里会同意自己与阳阳的关系吗?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阳阳刚治好爷爷的病,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自己跟阳阳吧。 回到自己房间,赵择中坐在床头发了一阵呆,待回过神来,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黄品章打电话,问沪市那边的情况。 “四少,沪市这边没什么事,电影进度也没问题。”赵择中离开后,这些事又是他接手了,黄品章也习惯了赵择中这个甩手掌柜,所以不慌不忙地把事情都汇报了一遍。 “辛苦黄叔了。”赵择中客气地说。 “没这么严重,四少客气了。”黄品章不卑不亢地回答。 在这方面,黄品章特别满意赵择中,这也是他愿意给赵择中卖命的原因。 或许赵择中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他待人真诚,用人不疑,自己给他做助理后,把权全部放给自己。不像那些富家子弟,待下属傲气嚣张,只当他们是给自己赚钱的机器,称呼方面也是,从第一次见面叫自己叔,就一直没有改口过。对自己这个助理,始终像家人一样,这是黄品章在别的公司体会不到的。 “对了,阳阳表妹的事怎么样了?”赵择中忽然想起上次阳阳来沪市处理的事,自从阳阳回去后,他几乎忘了跟进,现在想起阳阳,才记起这件事,急忙问道。 “很顺利。”黄品章回答道。 提起这件事,黄品章就生气,一个大学教师,敢当面打他的脸,不让他长长记性,怎么对得起自己。 “那个副区长已被停职,上面正在查他的其它问题。”黄品章淡淡地说。“至于那个大学教师,已被开除出学校,夏少的表妹,昨天已回到学校上课。” “好,好。”赵择中听说解决得这么顺利,高兴地说。“谢谢黄叔了。” “四少说什么呢?这件事还不是靠你,我只是狐假虎威而已。”黄品章说起这件事,心里也非常痛快,难得地打趣。“对了,四少,你什么时候回沪市,需要你签字的文件,堆了一桌子了。” “如果爸妈放我走,下午就回吧,最晚明天也回来了。”赵择中想了想,回答道。 “那就好。”听说赵择中就要回来,黄品章心情更好了些。 四少不在,他真的忙坏了。很多事,四少处理起来容易,他出面,就难多了,毕竟他只是个打工仔,别人不一定给他面子。 “对了,老爷子身体完全恢复了吧!”黄品章想起赵择中回京前,跟他私下说过这件事。 这也是他满意赵择中的地方,赵老爷子的健康问题,是要保密的,赵择中却没有瞒他,如果不是真正信任他,赵择中不可能这样做。 “嗯,完全恢复了。”赵择中笑了笑。 “那就好。”黄品章松了一口气,自己现在也算是给赵家服务,他也希望赵家越来越兴旺发达。 跟赵择中刚聊了几句,那边已有人在叫他,他匆匆跟赵择中打了个招呼,挂上了电话。 ※※※ 陈蓉回到教室,望着熟悉的教室和同学,百感交集。 这次如果不是表哥找到赵择中,帮自己找回场子,自己肯定得回老家了,想到当初那么决绝之下,才说服父母,考上沪市戏剧学院,如果回了家,这辈子肯定毁了。 同学们看向陈蓉的目光,有惊讶、有漠然、有惊喜,反正各种表情都有。 大学里被开除的学生确实不多,但是开除之后,还能回来的,陈蓉是唯一一个。 想到陈蓉当初强势地跟江冠玉对着干,大家都以为她这辈子完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朴实得像乡下妹的女孩子,也有那么强的后台,不但把江冠玉拱下来,还一报还一报,直接把他开除出学校。 大学里的学生虽然还保留着纯真,不过也只是跟社会上的人相比,实际人跟中学生比,已现实多了。 特别是戏剧学院的学生,都明白一个道理,将来不管出去接影视剧也好,接广告也好,都离不开关系网,所以聪明一点的,都过来跟陈蓉套近乎。 陈蓉笑容满面,来者不拒。 她的心思相对单纯得多,能回学校已经很开心,看到那么多同学笑脸相迎,心情更加愉快,以为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欣喜于江老师离校,自己回学校。 袁离等几个同宿舍好友,是知道事情经过的,所以对陈蓉回学校,觉得理所当然,不过此前被陈蓉叮嘱,不要透露赵择中的事,所以也笑着没有回应别人的八卦。 袁离对夏久胜一见钟情,还希望闺蜜给她做媒人,但是后来知道赵择中的身份之后,以为夏久胜身份也差不多,反而有了畏缩之心。 她出生在小富之家,听父母说起过高层的一些轶事,知道他们最讲究门当户当,自己这样的小户之家,想嫁入豪门,根本不可能,除非做小三,但是她的性格又接受不了这种事,所以热切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对陈蓉,反而更亲近。 闺蜜之间只要关系保持下去,有了演戏的机会,陈蓉肯定会先到自己,她清楚陈蓉这人讲义气,性格直爽。 陈蓉是知道表哥性向的,对同学喜欢表哥,感到非常为难,现在看到袁离不再提起了,反而松了一口气。 ※※※ 李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望着坐在对面的赵老爷子,老脸难得一红,斟酌一下,开口道:“老小子,我碰到了一件为难事,想求你原谅,希望我说了之后,你别气坏身体——” “什么事?”赵老爷子花白的眉毛抖了抖,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 真是巧了,自己也碰到难以启齿的事,需要跟他商量,没想到他同样也碰到了为难的事。 这样最好,自己等一下开口,也不会那么尴尬了,赵老爷子心里暗暗想着。 “我们当初把薇薇和小四配成一对,就是希望两家从此亲上加亲,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人的心意。”李老爷子苦着脸,继续往下说:“如果他们并不喜欢对方呢?” “你是说,薇薇嫌弃我家小四?”赵老爷子脸色一沉,缓缓地开口。 他现在听出味道来了,敢情李老头来找他,是想解除薇薇与小四的婚事? 如果是以前,他听到李老头这样说,肯定会非常生气,现在有了小夏,他反倒求之不得。不过他是在官场浸润了一辈子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也不能这样说,”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我问过薇薇,他说跟小四在一起,像是跟我们在一起一样,两人太熟了,反倒没有情侣的感觉,更像兄妹了——” “哦。”赵老爷子点点头,这点他能看出来也能理解。 “你小姨子家有个孙子叫苏橙,没错吧?”李老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绕圈子说话,不是他的性格。 “没错,是很好的一个孩子。”赵老爷子点点头。 那个孩子他见过几次,小姨子每次出来,都带着他。人长得比小四还帅,气质也比小四好,可以说除了身份,各方面都比孙子出色,忽然醒悟过来,薇薇不会是看上了那个孩子了吧? “薇薇说喜欢那个孩子。”果然,李老爷子干脆直接把答案说了出来,然后定定地望着赵老爷子,一付你看着办的表情。 “哦。”赵老爷子沉稳地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比他想像的要好了无数倍,赵老爷子这个时候,简直是心花怒放,没想到李老头要强了一辈子,却在这件事上,完完全全输给了自己。 不但薇薇依然要嫁给赵家自己人,还低声下气地跟自己陪不是,又给自己解决了小四和小夏的麻烦,实在是太爽了。 不过这也是自己运气好,如果自己沉不住气,早早去找对方,那低声下气的就换作自己了。 想通这一点,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强求的,何况苏橙也算我家的人,以后也不会影响你我两家的交情。”赵老爷子用大度地口气说道:“小四那边,我会劝的他。” “老小子,谢谢你。”李老爷子站起来,激动得眼睛都起雾了,他没想到这件事能这么容易解决,这样一来,不但对薇薇有了个交代,也给李家有了交代。 “客气什么。”赵老爷子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我们的交情,都维持了一辈子,难道去见马克思前,还要撕破脸不成?” “嗯。”李老爷子握住赵老爷子的手,重重地摇了摇,嘴里感慨地说:“日久见人心哪!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大度,我比不上你啊——” ※※※ 午饭前,赵爸爸和赵妈妈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告诉他们这件事解决的过程。 赵爸爸和赵妈妈听完后,也非常意外,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完美地把这件事解决了。 也就是说,小四和小夏的事,算是确实下来了,赵妈妈比较感性,这个时候,心里反而说不出的难受。 好端端的一个男孩子,不找个女孩子结婚生子,居然喜欢男孩子,唉,以后光是外面的口水,都会把小四淹死啊。 “这是小四自己选择的路,我们难过也没用,还是想想办法,尽量替他挡些风雨吧。”赵爸爸比较理智,安慰妻子道。 “嗯。”虽然依然难过,也明白老公说的有理。好在小四没有从政,不用担心因为这个,受政敌攻击,不过以后行事得低调一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在网上出风头,这很容易被人当靶子攻击的。 吃中饭的时候,赵爸爸把爷爷的意见告诉了儿子,赵择中一听,欣喜若狂,连饭也忘了吃,一个人捧着饭碗,只是在那里傻笑。 赵妈妈看了儿子一眼,心酸的说不出话来,赵爸爸却不得不教训他一顿,要他以后低调做人,别惹事生非。 赵择中乖乖地点头,一颗心早飞到了夏久胜那里。 吃完午饭,他急急订去沪市的机票,虽然沪市离虞城还有距离,但是他感觉两个人已在一起了。 ※※※ 李巧薇听说爷爷已把自己的婚事解决,抱住爷爷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好半天才止了哭声,脸上露出笑容。 “谢谢爷爷。”李巧薇将头靠在爷爷的肩头,幽幽地说。 “傻孩子,跟爷爷客气什么?”老爷子此时心情也非常愉悦,怜爱地说。 李老爷子一共生了四个儿子,没有女儿,儿子成家后,生的也全是儿子,就在老爷子以为李家注定要成为光棍班时,薇薇出生了。 可以说,家里的十一个男人,都把李巧薇当成了宝贝,平时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最夸张的是她的六个哥哥,对妹妹的爱护都到了变态的地步,谁敢让妹妹不高兴,就会找上门,恐吓一番,如果没有效果,就直接动手了。 李家兄弟从小就打军体操,大一点就练武,身手比普通男孩子好得多,所以同龄人中几乎无敌手,兄弟几个又团结,经常一起行动,被他们教训过的人几乎遍及京城,算得上臭名远场。 第63节 李巧薇长得这么漂亮,却没有人骚扰,全靠几个哥哥的恶名,才震慑住京城那些爱招惹漂亮女孩子的小子。 “嗯。”李巧薇害羞地从爷爷身上起来,伸手抚了抚乱掉的头。 “去虞城找苏橙吧。”老爷子笑着说:“早点把他带回来认认门,你也不小了。” “爷爷——”李巧薇摇了摇爷爷的胳膊,不依地扭了扭身体。 ※※※ 夏久胜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大家一起坐下来吃午饭。 “小夏,什么时候有空,去伯伯家做客啊?”段威喝了一口酒,笑呵呵地问夏久胜。 “段伯伯家在杭城吧?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的啊?只要段伯伯不嫌我烦。”夏久胜望着段威,认真的回答。 上次看到段伯伯的车牌显示的是杭城的号,估计他在杭城上班,所以这样猜测。 虽然还不知道段伯伯的具体身份,但是看他出来时,还带着司机和秘书,职务肯定比还姑夫高,这样的大人物,能客客气气地邀请他去做客,他怎么好意思端架子。 “没错,伯伯一家就住在杭城。”段威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那就这个周末吧,刚好我也没什么事,到时派人来接你们,你们一家子都要来啊!” “我们就不去了吧。”夏爸爸和夏妈妈连忙推辞道。 儿子做了人家孩子的师傅,去徒弟家做客也合适,自己就算了吧。自个儿清楚自个儿,两人乡下土包子,没见过大场面,去段家那种地方,只怕会丢人现眼。 “那怎么行,我儿子拜了小夏为师,你们都是师公师奶,怎么能缺席呢?”段威正色说道:“我打算办一个正式的仪式,让阿福给小夏磕头敬茶,你们都是见证人。” 段威这样做,当然有私心。 自己年纪已不小了,儿子才刚十岁,等儿子成年,自己早退休了,如果儿子到时愿意做个普通人,那自己也不担心他,段家的家底够他好好生活了,如果他有野心,那自己一定要提前给他铺好路。 夏久胜现在虽然年轻,一切还不起眼,但是他知道,这样的奇人就是要提早投资,等他翅膀硬了,自己这样的身份,估计都难以进入他的眼了。特别是现在儿子跟他投缘,他更应该把他们的关系绑得紧紧的。 “这个——不用这么正式了吧!”夏久胜有点心虚地说。 “小夏,你是不是没有真正把阿福当成徒弟?”段威脸上神色严肃起来,望着夏久胜的眼睛,缓缓地问。 “师傅——”坐在夏久胜旁边的阿福,也停下了筷子,仰脸紧张地望着夏久胜。 “怎么会呢?”夏久胜把手放在阿福的背上,轻轻地安抚他:“你应该看得出,我对阿福跟对安安一样,都把他们当成是最亲近的人。” “那就对了。”段威脸上的缓和下来,他正色地道:“既然你是真心把阿福当徒弟,那阿福也应该真心把你当师傅,所以这个仪式必须办。他现在还小,或许还不懂事,我们是他父母,难道也不懂事?” “那、好吧——”夏久胜听他说得有理,也找不到话反驳,只好苦笑一声,答应下来。 “这才对嘛!徒弟只有给师傅磕过头、敬过茶,才能算真正入门下了。”段威满面笑容地说道。 “嗯,师傅,我要给你敬茶——”阿福眯着眼,搂着夏久胜的脖子,笑道说道。 “好,阿福乖。”夏久胜安抚好阿福,转头对段威道:“我明白了,段伯伯。” 第57章 从赵爷子家回来,李老爷子把在京城没有任务的几个儿子孙子叫回家,一起吃午饭,顺便把李巧薇跟赵择中的婚事解除的事告诉了他们。 当然,为了孙女的面子,他没有说她喜欢的苏橙的事。 何况她跟苏橙也仅停留朋友的关系上,在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前,不好将这件事公开。 几个伯伯听父亲说得语焉不详,知道一定还有内情。虽然暗里觉得可惜,不过既然老爷子已定了下来,他们也没有反对。 反倒是几个堂哥,认为赵家如此做,背信弃义,心里不忿,暗里商量着寻找机会,给赵择中一个教训。 ※※※ 吃完饭,几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段威来得次数多了,也渐渐不把夏久胜一家当外人,说话也随便,此时仰头靠在沙发上,带着酒意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跟夏爸爸说着话。 “段伯伯,要不要去楼上我的房间睡一觉。”夏久胜见他喝了酒,人晕晕欲睡,怕他难受,就问。 “再聊会天吧,如果等一下实在困了,再去睡。”段威虽然有酒意上来,人其实还清醒,此时聊天的兴致很浓,所以打算再坐一会。 “那好的,先喝杯茶吧,这个解酒。”夏久胜把茶递到他面前,劝道。 “嗯。”段威点点头,接过茶水,喝了几口。 “小夏,你家的菜确实好吃,只有这茶叶太一般了,下次我过来,给你带些好茶来。”段威带着酒意,说话越发随便了。 “段伯伯,你在怪我小气,没有买好茶叶招待你吗?”夏久胜跟他开玩笑。 “那倒没有。”段威笑着说。“有人送了我几罐茶叶,说是最顶级的雨前龙井,我一个人也喝不了那么多,带些给你尝尝吧!” “谢谢段伯伯。”夏久胜客气地道谢。 对自己家的茶叶不满意?问题是它不是自家种的,而是爸爸从村里的制茶厂里买来的,十多块钱一包,主要是因为它卫生。 他家又没有人懂品茶,所以对茶叶一直没在意。如果想喝好茶,最好自己在空间种。 想到这里,夏久胜有了主意,等有空,去挖一些茶树,种在空间里,那时候拿刚长出的新鲜茶叶,请村里的手工茶师傅做成旗枪茶,肯定比段伯伯的什么雨前龙井好。 “客气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了。”段威摆摆手,不高兴地说。 夏妈妈坐在旁边,没怎么说话,见段威这样的大人物,也跟儿子客客气气的,心里特别骄傲。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跟儿子认识一段时间后,都特别喜欢儿子,不管是小赵,聂红军,还是面前这个段威,都跟儿子亲亲热热的,真搞不懂这臭小子,到底身上有什么神奇的吸引力。 ※※※ 夏久蔷昨天回家后,一直为弟弟的事烦心着。今天早上,又回了趟娘家,拿了些替换衣服和生活用品,去看望弟弟。 这次倒是顺利地看到了弟弟,见他脸上有不少伤痕,紧张的问:“久兴,你脸上怎么了?里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夏久兴望了望四周,见带他出来的警察不在身边,马上红了眼,带着哭腔低声哀求道:“是啊,姐,你快去求姑夫想想办法,把我救出去啊——” “我去找过姑夫了,他说你撞到的人来头太大,他也没有办法——”夏久蔷望着弟弟,又是心酸又是无奈地说。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们都不管我了?任我在牢里,被人活活打死?”夏久兴一听,激动地嚷起来。 “安静。”坐在对面的警察望了一眼这边,警告地敲敲墙。 “被人打死?久兴,你快说,到底什么意思?”夏久蔷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抓住弟弟的手,焦急地问。 “我一进拘留所,后脚就进来四个人,处处跟我做到,摆明是冲我来的。”夏久兴压低声音,强忍着恐慌和绝望。“没人注意的时候,他们就打我,打了也看不出伤口,连跟警察说,也找不到证据,我怕哪一天,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里面——” “久兴——”夏久蔷闻言,如闻雷震,整个人因情绪激动,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不敢想像,如果弟弟被人打死在牢里,家里会变成怎么样,奶奶肯定会大病一场,父母估计也会一夜白发,这个弟弟,从小就是家里的心肝宝贝,何时吃过这种苦。 “我知道了。”夏久蔷此时已下了决心,面上反倒镇静下来,她低声地对弟弟说:“你再坚持一天,尽量保护好自己,别让他们打到要害,我马上找人救你。” “姐姐你要快啊——”听姐姐说得这么有把握,夏久兴放下心来,又软弱地哀求道。 ※※※ 从拘留所出来,夏久蔷没有回娘家,直接把面包车开到二叔家。 这个时候,她能找的只有堂弟了,即使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来了。 走进二叔家,看堂弟一家人,坐在客厅里,陪着一个客人聊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乐和喜庆,哪像自己娘家,此刻人人以泪洗面。 “阳阳——”刚叫出口,夏久蔷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怎么了姐?”见堂姐泪眼汪汪的走进来,身子软得随时会倒下去,夏久胜急忙上前,扶住了她,担心地问。 “姐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的。”夏久蔷擦了擦眼睛,凄苦地说。“你帮了我们这么多,真的没有脸再来麻烦你了。” “你说什么呢?姐,自家人用得着分得这么清吗?”夏久胜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堂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详细说说。” “我刚才去了拘留所,看到久兴身上有很多伤痕,我问他,他说里面有四个人,专门在打他,打了又找不到伤痕,他怕会被人不明不白地打死在里面——” “什么?”夏久胜吃了一惊。 他还以为堂哥关进拘留所,只是失去了自由,其它没事,反正警察还没查好案,所以并没有急着向父母打听情况,没想到事情比他想的严重,对方懒得等案子办下来,想直接置堂哥于死地了。 “他说这四个人跟他前后脚进拘留所,一定是专门为他去的。”夏久蔷怕堂弟不信,又补充道。 “姐你别急,我马上打电话找人想想办法。”事关堂哥的性命,夏久胜不敢迟疑,连忙摸出手机,想问问赵择中有没有办法。 “小夏,你别找人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吧!”段威在夏久蔷进来时,没有出声,毕竟他不了解那个女孩子跟小夏的关系,现在见夏久胜要找人帮忙,忍不住开口了。 他非常清楚,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对夏久胜这样的家庭来说,却是泼天大祸。这些日子,他父子一直受夏久胜照顾,现在既然有机会,也该出些力了。 “段伯伯,这件事在虞城,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夏久胜听说过堂哥撞的人,连姑夫也没有办法,说明来头很大。而段伯伯又不是虞城人,如果到时搞不定,他会下不了台,所以想阻止他。 “小夏你是不是看不起段伯伯,怕我连这件事也搞不定啊。”段威跟夏久胜开着玩笑,随手拿出手机,按下串号码,严肃地说:“我是段威,找你们冯市长。” 夏久胜目瞪口呆地望着段威,这个平时笑呵呵的伯伯,此时上位者的威严暴露无遗,那特有的严肃神情让他有点陌生,难道这才是真实的段伯伯? 夏久蔷也有点反应不过来,堂弟认识赵择中,已让她无法理解,怎么随便坐在沙发上,跟他聊天的大叔,看起来也像是身居高位的领导,听他口气,一个电话就打到市长那里,难道他比市长还要大? “小冯啊,你们公安系统是不是应该整顿一下了,嫌疑人进拘留所,生命也无法保证,那你们能保证什么——”段威说话声音并不响,但是听在耳里,怎么感觉心里慌慌的。 “不要给我找理由,我这里有个亲戚,刚进了拘留所,就收到了这样的生命威胁——”段威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按了话筒,又问夏久胜:“小夏,你那个亲戚叫什么?” “叫夏久兴。”夏久蔷急忙回答。 “叫夏久兴。”段威对着手机,严厉地说:“我不需要你们因为我徇私舞弊,只希望你们抱着对人民负责的态度,马上去给我查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系统还讲不讲法治——” 说完,段威不等对方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段伯伯。”夏久胜神情复杂地叫道。 “是不是怪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段威望着夏久胜,和蔼地问。 “没有。”夏久胜摇摇头,真挚地向段威说:“你能帮我的家人,就感激不尽了。” “我猜你平时也不上网,否则我段威好歹也是江浙省委副书记,你不可能连听都没听过。”段威呵呵笑道。 省委副书记?夏久蔷坐在一边,直接要晕了。 堂弟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随便一个邻家大伯,就是这么大的领导。 夏爸爸和夏妈妈在儿子说事的时候,一般不出声,此时眼睛也直了,阿福的爸爸,居然是省里的大领导? ※※※ 赵择中吃过午饭,就迫不及待地乘飞机回到了沪市。 沪市还是那个沪市,公司还是那个公司,但是赵择中坐在车上,在司机送他回公司的时候,总觉得一切与以前有了不同。 第64节 即使助理黄品章,把厚厚一叠文件放到他面前,让他抓紧时间签了,他也是心情舒畅地一份一份打开,耐心往下看。 “四少,碰到了什么喜事?”黄品章皱眉望着赵择中,忍了好久,终于问出口。 “你看出来了?”赵择中呵呵傻笑几声,搔了搔头,望着黄品章,笑容可掬地问道。 “瞎子也看出来了。”黄品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以往四少虽然有些孩子气,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还是非常认真严肃的,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对着文件也会傻笑,这样的状态,真的不会影响工作吗? “对我来说,有一件最重要,也是最难办的事,终于圆满解决了——”赵择中不在意黄品章的白眼,依然笑嘻嘻地说道。 “那恭喜四少了。”黄品章听他说得郑重,收敛了不以为然的表情,认真地祝贺道。 “谢谢。”赵择中依然笑吟吟,“黄叔是我除了家人爱人之外,最重的人,能得到你的祝福,我非常高兴。” “被你这样一形容,我真的有点好奇了,当然,如果你不方便告诉我的话——”黄品章犹豫地说道。 “你是我的助理,这件事总归瞒不了你。”赵择中在父母面前都坦白了,现在也放得开了,“我和阳阳的事,家人已同意了。” “什么?”黄品章大惊失色。“你和夏少的事,父母同意了,你的意思是,你们以前就是情侣——” “对啊,是不是吓到你了?”赵择中得意地笑道。 “有点。”黄品章言不由衷地说。 他一直知道赵择中跟李家有婚约,所以从来没有怀疑他跟夏久胜的关系。何况他也有私心,因为非常喜欢夏久胜,还想着找个机会,把自己才十六岁的女儿介绍给他,让他们成为朋友呢? 没想到?算了,黄品章叹了一口气,这也难怪四少对小夏的事这么上心,原来他们本来就是一对? ※※※ 李巧薇提着行李箱,来到虞城那条熟悉的街道,望着上面那两个大大的广告字——橙宠,眼神温柔如水,仿佛望着的是苏橙那张让她念念不忘的脸。 终于能以自由身,心安理得地跟苏橙在一起了,李巧薇的心跳得很快,脸兴奋得有些发红,从来没有哪一次,会像这一刻,情绪波动得这么厉害。 走进大堂,前台的小姑娘看到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李小姐,你回来啦?” “嗯。”她笑盈盈地点点头。 是的,我回来了。小姑娘说的话,让她很受用。似乎她只是离开了一会儿。 “我帮你提箱子吧。”小姑娘热情地走过来,帮她把箱子提起来。 “谢谢你。”李巧薇从门口提到这里,手确实有些酸了,这时候也没有拒绝,客气地跟她道了谢。 两人走到后院的房间门口,小姑娘放下行李箱,向她告别。 李巧薇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一切没有变,他打开行李箱,把东西拿出来分类摆好,去卫生间洗了洗脸,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心中依然激动莫名,她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捏了手抓包,脚步轻快地往苏橙的家走去。 屋里,苏橙正在招待卫朝庄,两人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聊天。 苏橙的房间,不管桌椅还是沙发睡床,都是用原木做成的,外观款式倒在其次,坐着都是最舒适的,即使像现在坐着的木椅子,整个人可以窝进里面,像只懒猫一样盘着。 “苏橙,你的家布置得真舒适,坐在这里都不想动了。”卫朝庄熟络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所有认识的人里面,你是最懂得生活的。女孩子能嫁给你,一定很幸福。” 苏橙笑了笑,没有出声。 给过他这种暗示的女孩子不止一个两个了,苏橙都不会回应。他知道卫朝庄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有好感,但是他觉得两人相处,最好一步一步来,除非对方能让自己一见倾心。 如果这话是李巧薇说出来的,苏橙暗里叹了一口气,或许他会马上给予回应。 笃笃笃,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苏橙身子一振,猛地坐直了身子。 单听这声音,他就确认是李巧薇的,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这样,能从简单的一件事上,就能清楚地分辨出与别人的不同。 站起来急步冲动门前,拉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李巧薇。 才几天不见,李巧薇似乎变了不少,以前跟他见面时的沉着平静不见了,此刻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像个娇羞的小女孩。 “回来了?”望着这张熟悉的脸,苏橙压下汹涌往上的情绪,轻声问。 “嗯,回来了。”李巧薇脸一红,也轻轻地点头,应道。 “苏橙,这位小姐是谁?怎么不请她进来坐?”卫朝庄在苏橙冲过来开门的时候,心里已一突,等看到外面站着的女孩子,美丽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她不甘心就这样认输,站起来走到苏橙的身后,温柔地问。 “哦,你有客人啊?”李巧薇有些意外。 苏橙对朋友的挑剔她是清楚的,既然他能在家里招待她,肯定关系不简单,这一刻心里忽然有些慌乱。 “是啊。”苏橙没有掩饰,把李巧薇迎进屋:“来,我给你们介绍。” “我们自我介绍吧!”卫朝庄微笑着向李巧薇伸出手,“我叫卫朝庄,一中的英语老师,是苏橙的女朋友——” 苏橙脸色有点难看,这个卫朝庄以前的表现都非常好,没想到一碰到事,马上本性暴露了,她的真实性格,似乎并没有她表现得那样大度。 “卫小姐你好,我叫李巧薇,是苏橙的朋友。”李巧薇虽然有点患得患失,但是良好的教育让她一下子冷静下来,平静地说。 “哦。”卫朝庄骄傲地点点头,又问:“请问李小姐在哪里高就啊?” “我还在读大学,要明年才能毕业。”李巧薇淡淡地说。 见卫朝庄标榜自己是苏橙的女朋友,李巧薇反而安心了,苏橙怎么可能在他离开几天时间里,就有了女朋友了,这不是在自己脸上贴金吗?她又不是不知道苏橙的性格。 “还是大学生啊?”卫朝庄脸上多了丝得色。“不知道李小姐在哪所名牌大学就读,我前年刚从北大毕业,或许是校友也不一定哦?” “那真是遗憾了,我没有机会跟卫小姐成为校友。”李巧薇在椅子上坐下来,端起苏橙刚刚送过来的咖啡,优雅地喝了一口:“我在英国读大学。”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卫朝庄的脸色不好看了。 她以为自己的学历也好,家庭背景也好,可以碾压对方,没想到对方居然在国外读书,那只能说明,对方的出身同样不凡,普通人会随便送孩子出国读书吗? 两人明争暗斗了一会,没有输赢。 苏橙没有出声,只是他坐下来的时候,位置更靠近李巧薇,这表明了他的偏向。 内心里他当然是站在李巧橙这一边,可是现在有卫朝庄在,如果他表现得太明显,被人传话出去,到了赵家或李家人的耳朵里,对自己也好,对李巧薇也好,都是伤害。 所以他只能望着两人,希望他们尽快停止打哑谜。 李巧薇在苏橙坐下来的时候,心中已明白了他的心思,忐忑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向苏橙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卫朝庄见他们心有灵犀的样子,心一下子冷了下来,忽然有点怨恨苏奶奶,他孙子明明已有了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把自己介绍给他。 但是她又不敢乱发脾气,苏家本身跟她卫家差不多,都是虞城市有名的家族,但是苏家有京城赵家这门亲戚做后盾,如果闹出矛盾来,只怕会给卫家带来麻烦。 当初苏奶奶找上她,她的父母就希望她能好好表现,争取俘虏住苏橙的心,这样卫家就能更进一步,就在她以为快成功的时候,没想到碰到了对手。 她拿起茶几上的手包,倏地站起来,对苏橙说:“既然你有客人要招待,那我就先告辞了。”也不等苏橙回音,一个人就蹬蹬地往外走。 如果现在不走,她怕自己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我送你。”苏橙见她虽然失了风度,总算还保持着起码的礼仪,没有当面发出恶声,站起来,客气地说道。 “不用了,你招呼你的朋友吧。”卫朝庄赌气地挥挥手,嚷道。 “那你一路小心。”苏橙又加了一句。 她开了车来,自己倒不必送了,苏橙回头望着李巧薇,见她满怀情意地望着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心情一下飞扬起来。 第58章 段威一个电话下去后,虞城公安系统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要知道虞城只是县级市,不要说段威这样一位省级领导,就是地级领导一个电话下来,也会引起恐慌。 何况段威这个副书记,本来就分管全省的公检法,如果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后果只怕比所有人想像得还要坏。 当天傍晚,虞城市政法委丁书记丁华军刚回到家,就一个电话把侄子叫到家里来。 “小繁,听说你因为朋友出车祸,所以在拘留所放言,要肇事者有命进去,没命出来——”丁书记面无表情地问道。 “大伯,我那是气话。”丁繁一听,偷偷瞥了一眼大伯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也不知道是谁唯恐天下不乱,在你面前瞎传话——” “你说是气话,但是那些警务系统的人知道你我的关系,他们敢当成气话吗?”丁华军望了一眼侄子,被他的话气笑了。 见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丁华军叹了一口气,说道:“小繁啊,你虽然是我的侄子,但是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为了你的前途着想,明天还是回老家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来虞城了。” “为什么啊?大伯。”丁繁一听,顿时急了。 在虞城,因为有大伯的关系,他不管走到哪里,吃喝玩乐都有人请有人捧,算得上是虞城顶级的衙内,即使书记、市长家的公子哥,见了他也给些面子,如果回到老家,那现在拥有的一切全没了。 “因为你惹了惹不起的人。”丁华军原本想跟他谈谈心,提点他一下,现在才突然发觉,侄子根本是一个草包,连起码的官场常识都没有,跟他说这些,他根本是对牛弹琴。 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行事又如此肆无忌惮,只怕会给自己惹来大祸。 “不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丁繁不服气地嚷道:“他家最大的亲戚,不过是甬城的一个处长,他管得到虞城吗?” “谁告诉你这些的?”丁华军望着侄子骄横的脸色,脸色一沉,问道。 “朋友跟我说的。”丁繁见自己说漏了嘴,神情尴尬地望了大伯一眼,呐呐地回答。 “你老实告诉我,那个朋友跟你是什么关系?”丁化军见侄子这付样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急促地问。 “这个——”丁繁望着大伯,焉了。 丁繁今年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现在在一家国营企业上班,工作不久后,在酒吧一次玩乐中,认识了一个帅气的男孩子。 本来像他这样的人,认识一些人也很正常,何况他从高中时起,就交过不少女朋友,每个都处不到一年,玩腻了直接分手,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不料有一次两人在酒吧的包厢喝酒,他喝醉后,糊里糊涂地跟那个男孩子在沙发上,做了不该做的事。 大多数直男偶尔犯一次浑,跟男的上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料丁少却因此迷上了那个男孩子,迷上了那个男孩子的身体,不再跟女孩子来往。 前天接到那个男孩子的电话,说他出了车祸,把他吓得心肝都要碎了,匆匆赶到现场,才发现他只是身子擦破点皮,并无大碍,可是那男孩子却罕见地不依不饶,说他破相了,要抓到肇事者,把他搞死。 对方难得跟自己撒一次娇,丁繁也不愿意逆了他的心思,就陪他去交警队报案。 交警队查看监控时,在一个角落的摄像头里,找到了肇事车辆。 把肇事者抓进拘留所后,丁繁就放了狠话,就要他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但是这些事,都是自己私下搞出来的,怎么可以跟大伯说出来。 “不想说就算了,你出去吧,记着我说过的话,明天一早就回老家。”丁华军已没有兴趣再跟侄子说下去,他挥挥手,叫他离开。 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这件事绝对没有侄子说的那样简单,肯定还有下文。 想到这里,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心腹手下,要他马上去查这件案子。 第65节 ※※※ 这件案子并不复杂,查起来非常简单,警察找上受害人,一番审问,那男孩子就把事情倒得干干净净了。 原来几天前,有人找上他,要他帮忙办一件事,如果成功了,就给他十万块。 要办的事很简单,只要他肯吃一些苦,在身上弄些擦伤,就行了。 他想了想,最后同意了。 他来自西南某偏远乡村,家里兄弟姐妹多,所以比较穷,在虞城市打工,每月也不过三千块,虽然认识丁繁后,吃穿已不再发愁,但是每个月他还要寄钱回家,贴补家用,可是说非常缺钱。 丁繁虽然有钱,却不可能白白给他,即使给他也不好意思收,否则两人关系的性质变了,自己变成被他包养或者变成出来卖的了。 在他想来,自己有丁繁,这件事一点风险也没有,所以那天早上,他预先在自己身上搞了些擦伤,在那人指定的车子开过来时,突然窜出来,等那车停下来,他就装作被撞击,倒在车前。 那车主真像他们计划的一样,很快开车逃回去了,他打电话给丁繁,说了那些话,丁繁也不怀疑他,配合他一直进行下去。 当天晚上,那个人就带了十万块现金给他,第一天一早,他就把钱存进了自己的帐户,现在是年底了,过年时带这些钱回家,可以跟家人过个好年了。 等警察找上门来,他才知道自己触犯了法律,后悔也晚了,今年春节恐怕要在牢里度过了。 根据那个男孩子交代的细节,警察调了监控,很快锁定了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居然是教育系统一个叫夏祖光的人。 办案警察马上把这件事上报到头儿那里,头儿又立即将这件事报给老大丁华军。 听完整件案子的经过,丁华军勃然大怒。 很好,居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家人身上来了,当我丁华军这个政法委书记是摆设啊。 下属问他是不是马上抓捕夏祖光,丁华军却冷静了下来,叫他们先放了夏久兴,抓人的事,再考虑考虑。 夏祖光只是个小人物,要抓随时都可以,麻烦的是他的岳父许仲远。那个老头子可是在虞城教育系统深耕了几十年,学生遍及虞城各个地方,甚至有好几个已去了省里,搞不好会给自己惹出麻烦。 下属明白他的想法,那个夏祖光是个棘手人物,还真不是随便可以抓的。 ※※※ 得知李巧薇已跟赵择中解除了婚约,现在已是自由身时,苏橙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心中的狂喜实在难以言喻。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永远只能像以前那样,想着她,远远地看看她,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跟表弟走进婚姻的殿堂,没想到幸运居然那么突然地降临到自己身上。 “薇薇,谢谢你,谢谢你——”永远清冷,从来不会把情绪流露出来的苏橙,此时也是眼睛湿润,嘴唇抖动,激动得话无沦次了。 他知道李巧薇为了恢复自由身,肯定做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甚至可能跟家庭闹掰。 自己何德何能,蒙如些美丽的一个女孩子,为他赴汤蹈火。 “没关系。”李巧薇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我爷爷很宠我的,在跟他说了这件事之后,他为了我的幸福,就去赵家说开了。” “难为你了,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却什么也没做。”苏橙自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容易解决。 “我喜欢你,所以一切都值得的。”李巧薇走过去,大胆地表白道,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苏橙一怔,一股热血猛地涌上来,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珍爱地把它捧在自己的手心里。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感觉是那样真实,又是那样踏实,李巧薇感觉自己那颗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似乎找到了港湾,一下子安定下来。 ※※※ 傍晚,夏久兴就被放出来了。 走出拘留所的大门,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夏久兴有种恶梦初醒的不真实感。 站在门口,拿出刚刚归还给自己的手机,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 “你说你已经放出来了。”夏久蔷听到弟弟的声音,喜极而泣,她边哭边回应弟弟:“你等着,我立即来接你。” 夏久蔷放下电话,擦了擦眼泪,急急忙忙叫来老公方培根,要他开车去接人,她自己现在情绪太激动,开车怕会出事。 听说小舅子放出来了,方培根也极其高兴,这件事一直压在每个人心里,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坐在车上,夏久蔷又打电话给父母,向他们报告这个好消息。 听说儿子马上可以回家,两人高兴得相顾流泪,急忙叫女儿往这边拐一下,他们也要一起去接儿子。 一家人流着泪,又笑着,终于到了虞城。 看到家人,夏久兴激动地冲上来,一把抱住姐姐的胳膊,大哭道:“谢谢姐,要不是你,我这次怕是没有命出来了。” “久蔷,这怎么回事?”夏大伯夏伯母对儿子的话,莫名其妙。 “我——”夏久蔷有点语塞,望了老公一眼,心里犹豫起来,要不要告诉他们堂弟的事。 忽然想到堂弟似乎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都是大大方方地介绍人给自己认识,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妈,我当时听久兴说有人要他的命,吓坏了,迫不得已,就去找了阳阳——”想起那天的情景,夏久蔷感伤地说。 “阳阳,你堂弟?”夏大伯吃了一惊,“他怎么有这个本事?” “阳阳没本事,你们不会都糊涂了吧!”夏久蔷见父母这样说,惊讶地说。 “久兴学车的事,你们不会忘了吧?我们开工厂的事,你们不会想不到吧!阳阳关进派出所的事,你们不会忘了吧?这些事,如果没有阳阳和他的朋友帮忙,凭我们,能做得到吗?”夏久蔷今天情绪激动,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这全是因为阳阳?”除了夏久蔷夫妻,其余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否则你们以为呢?给阳阳帮忙的那个朋友,他爸爸是国内首富赵明康,你们总听过吧?”夏久蔷放了一个炸弹。 “他的朋友叫赵择中?”夏久兴不敢置信地问。 在单位上班时,赵择中这个名字经常被女同事提到,也是,人家可是国民老公,哪个女孩子不想嫁到他家里去。 “没错。”夏久蔷点点头。 “我能出来,也是他帮的忙?”夏久兴又问。 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堂弟,居然能救自己的命,这种感觉让他又陌生又庆幸,如果没有堂弟,自己真的有可能死在里面了。 “这次不是赵择中帮忙的。”夏久蔷摇摇头,“我去找阳阳时,他刚好在招待一个他叫段伯伯的人,他听说了我们的事,马上打电话到虞城市的冯市长那里,把他们骂了一顿——” “什么?”几个人像在听天方夜谭,根本不相信现实中有这种离奇的事。 “后来听那个段伯伯自我介绍,才知道他叫段威,是江浙省省委副书记——”夏久蔷又放出了一颗炸弹。 “省委副书记?”这是多大的官啊!难怪人家一个电话,马上就把自己放出来了,原来是上面的大领导发了话,那个原来说有来头的人,能大得过段伯伯吗? “姐,阳阳跟段伯伯什么关系?”夏久兴急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像一家人似的。”夏久蔷想了想,这样形容道。 “咝——”的一声,夏久兴只觉得心里冒出一阵火,原来堂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可以跟大人物一起吃饭喝茶了,他是怎么交到这些关系网的呢? “姐,那个段伯伯还在吗,我能不能当面去谢谢他?”夏久兴望着姐姐,热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夏久蔷摇了摇头,劝弟弟道:“还是算了吧,那些大人物不是谁都能见的——” “哦。”夏久兴泄气地应了声。 ※※※ 听说孙子回来了,夏奶奶冲过来抱着夏久兴,一阵哭哭啼啼。 夏久兴抱着奶奶,安慰了几句。 没有人跟她说夏久兴为什么会放出来,怕她听了不自在。毕竟她骂阳阳的时候,他们都在旁边。 一家人难得地吃了顿团圆饭,心情都慢慢平静下来。 吃饭后,把老爷子老太太送回自己房间睡觉,他们去老二家道谢。 见大伯一家来了,夏久胜他们刚吃完饭,忙整理了桌子,让他们坐下来。 夏久兴望着堂弟,第一次发现他待人接物,已比自己更成熟得体,想想这些日子自己的行为,忽然有些汗颜。 夏久胜倒没有想那多,有亲人出事了,自己肯定得竭尽全力,好在段伯伯仗义出手了,免了他找赵择中帮助。 他心里清楚,两人现在这样的情况,真的不适合经常找对方帮忙,这个道理连表妹都明白,他如何会不明白。 只是,他在心里叹一口气。 他的心肠还没有那么硬,为了自己的幸福,和所谓的爱情,眼看着他们遭难,而无动于衷。 当他们听说这个阿福就是段伯伯的儿子时,都想抱抱他,阿福被他们的热情吓住了,身子直往夏久胜身后躲。 “没事的,阿福,这是师傅的哥哥,姐姐,因为喜欢你,才想抱抱你。”夏久胜安抚道。 “哦。”阿福撅起了嘴,让他们抱了抱。 “阿福真可爱。”夏久蔷被阿福的可爱表情萌得不行,捏了捏他的脸。 “你家楷楷不可爱啊。”夏久胜看阿福认生,一把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取笑道。 阿福搂着师傅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脸上,身子用力往里挤。只有在师傅怀里,他才觉得自在。 “阿福怎么跟阳阳这么亲啊。”夏久兴怪怪地问道。 “当然了,那是我师傅啊!”阿福转头白了夏久兴一眼,觉得这人真傻。 ※※※ 夏祖光一直自诩是智谋型的人物,崇拜三国时的诸葛亮、贾诩、郭嘉、庞统、周瑜等人物。 这次设局害夏久兴,就是自认谋略出众,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搞死夏久兴。 对夏久兴,他并没有仇恨,他的仇恨对象是夏久胜。当初他都主动放低身段,跟夏久胜交流,希望他收手,放父亲一码,没想到还是被他拒绝了。 从那一刻起,夏久胜就进入他的仇人名单里。 但是夏久胜他现在找不到机会下手,于是决定先向他亲近的兄弟入手。 父亲夏国庆这件事虽然错在他起了贪心,终于害人害己,但是他不会因此原谅夏久胜。 吃过晚饭,他和岳父坐在沙发上,泡一杯清茶,一起看新闻联播,这几乎是他们翁婿几年来,每天晚上不变的节目。 虽然他没有入赘岳父母家,但是他平时就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其实相当于嫁入女方家了。 “祖光,今天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在广告的间隙,他的岳父许仲远转头望着夏祖光,兴致勃勃地问。 “什么事啊?爸。”夏祖光眼睛依然盯着电视机,头也没回地问。 此时的电视里,正在放着一则汽车广告,那款名牌越野车他看上很久了,可惜价格有点高,即使他有钱,也不方便买来开,所以只能过过眼瘾了。 跟岳父一起生活这么久,他已熟不拘礼,所以随意地说道。 “省里有领导打电话到冯市长那里,问责虞城的公安系统,说拘留所管理混乱,嫌疑人在里面的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障——”许仲远笑着说道,似乎对市领导被骂吃瘪这件事,非常幸灾乐祸。 “拘留所?”夏祖光因为心里有鬼,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突,急忙转头问许仲远:“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详细说说啊——” 第66节 “你怎么会对这个这么感兴趣?”许仲远疑惑地望了女婿一眼,继续往下说:“还不是政法委丁书记的那个草包侄子闹的,这小子真的一点脑子也没有,居然在拘留所里扬言说,要让人有命进来,没命出去,这不是在给自己大伯招黑吗?” “哦。”夏祖光听到这里,心怦怦乱跳,对自己的计划不禁担忧起来,没想到这些话会传得这么快,不到一天就人人都知道了,但愿别影响他的计划才好。 “后来有人一查,才知道那个所谓的肇事者,居然是被人设局陷害,才进的拘留所,所以那个肇事司机,已当场从拘留所里放出去了。”许仲远把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 “放出去了?”夏祖光脸色一下子变了,没想到自己设下的局,一下子被人破解了。 怎么办?会不会查到自己这里来?夏祖光担心起来。 当初找那个小子的时候,并没有透露自己的信息,给的钱也是现金,没有转帐,那样做只是以防万一,他真的认为那是一个完美的局,根本不可能会被人看穿。 “不放出去,难道等上面勃然大怒,把系统里的人和事查个底朝天啊!”许仲远在圈子里混了一辈子,知道那种权力大的单位最不经查,基本上是查一次就下来几个,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啊。 “嗯。”夏祖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脑子里已乱成一团浆糊,再也没有开始时的自信了。 第59章 夏久胜等安安和阿福睡着后,进了空间。 这几天摘的枸杞子,一天天积累下来,竹筐都快装满了,他抓起来掂了掂,估计有三十斤了。 那就酿酒吧,剩下的用来泡酒好了,夏久胜决定下来后,照上次酿葡萄酒的方法,先把果子捏碎,装进坛子里,等它发酵。 空间存放的葡萄酒,断断续续地喝得差不多了,完整的只有一坛了。 今年来不及了,明年葡萄成熟时,肯定得多酿一些。 走到养鸡的地方,却发现能捡到的蛋越来越少,很多母鸡在抱窝了。 夏久胜觉得让它们下蛋,还是孵小鸡更划算,于是又挑了些蛋,放进抱窝母鸡的窝里。 第一批孵小鸡的母鸡,已抱窝好几天了,空间的速度比外面快,他算了算时间,估计再过三四天,就要有小鸡出壳了吧。 看来得准备一些小鸡吃的食物了。空间光有菜,恐怕不行。 ※※※ 第二天早上,赵择中接到爸爸的电话,说二天后他要去虞城,探望夏久胜父母,顺便代表赵家向夏久胜表达谢意,让儿子跟夏家打个招呼。 听到这个消息,赵择中直觉就认为,这是父亲要代表赵家,与夏家做结亲的准备了。 内心欣喜的同时,觉得自己又有了借口,可以去找夏久胜了。 想到这里,他匆匆跟助理黄品章打了个招呼,没有迟疑,驱车往虞城夏久胜家赶去。 黄品章认命地叹了口气,四少跟夏少认识后,对管理公司越来越没有热情了,什么事都丢给自己,看来自己也得招个助理才行。 不过夏少人好,他希望他跟四少能幸福,自己辛苦一点就辛苦一点吧,别拖累了四少跟夏少的恋爱。 赵择中到夏久胜家的时候,夏久胜正和妈妈在后院种菜。 阿福昨天还是跟段伯伯回家了。 虽然他更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但是夏久胜明白,段伯伯夫妻这么些日子不见儿子,肯定想念得狠了,何况现在阿福的身体也好了,在家呆几天没事,所以劝着阿福回家。 几个月下来,种菜松土这些农活,对夏久胜来说,越来越不费劲了,唯一烦恼的是,他的身体被这个蔬菜大棚绑住了,不能离开村子去找赵择中。 夏久胜真心觉得这些活,应该雇佣别人做,可是没有办法说服观念老旧的爸妈,只能心里暗暗叹气。 赵择中熟门熟路地来到后院,找到了夏久胜和夏妈妈。 “小赵来了啊!”夏妈妈看到赵择中,惊喜地说。 “嗯,阿姨好,叔叔的腿好点了没有?”赵择中想到今后跟他们是一家人了,所以说话也显得更亲热和随意。 夏久胜望了他一眼,觉得他的情绪有些怪,望自己的眼神也特别灼热,难道他真的想开了,准备跟自己过一辈子了? “腿好多了,都可以自己走路了,就是还干不了农活。”夏妈妈慈爱地望着赵择中,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子侄一样,心里遗憾地想,如果他真是自己的侄子就好了。 “叔叔干不了活,阿姨怎么不雇些人来做?这么多地,自己两人种多累?”赵择中看夏久胜穿一件宽大的茄克衫,一双黄军鞋,像个老农民一样打扮,真心觉得阳阳做这些,太浪费了。 他的想法跟夏久胜一样,赚钱就是要雇人做,如果事事靠自己动手,那只能赚些辛苦钱。 “自己做得了,何必花钱雇人呢?请一个人一天得一百块,一年就是三万多,这钱自己赚赚就行了——”夏妈妈心里那本帐算得非常清楚,当场就说给赵择中听。 赵择中见她这付样子,只能苦笑了。 于是老老实实地蹲下来,帮夏妈妈一起种菜,现在他能做些简单的农活了,多一个人帮忙,速度就会快上许多。 未近中午,农活就全部做完了。 三人回到家里,洗了手,换上干净的衣服,坐了下来。 夏爸爸腿能走了之后,嫌坐在家里闷,就去邻居家串门透气,听说赵择中来了,就回了家。 昨天经过段威的事,夏爸爸多少也能猜到,赵择中的身份或许不简单,但他是实在人,也不好意思打听,只是对赵择中的态度,免不了多了些客气和恭敬。 坐着喝了一会茶,赵择中把自己爸爸要过来,正式代表赵家,向夏久胜道谢的事说了出来。 听说儿子前几天去京城,是给赵择中的爷爷治病,夏爸爸和夏妈妈吃了一惊。 自从儿子给阿福和夏爸爸治病之后,他们知道儿子有一些自己不太了解的能力,但是去给京城的大人物治病,他们还是觉得儿子太大胆和冒险了。 不过现在病已治好了,说这个也晚了,所以只好客气的推脱,说小赵帮了自己家这么多次,儿子去帮帮忙也应该。 赵择中自然不会把他们的客气当真,只说两天后爸爸要过来。 夏久胜心里却惊疑不定,赵爸爸要来?什么意思? 自己跟他们儿子是这样的关系,如果被他们发现,会不会引起一场大风波? 见爸妈还要推脱,夏久胜阻止了爸妈的客套,只是告诉他们赵爸爸的身份。 国内首富? 这个身份把夏妈妈吓得不轻?她刚才居然还叫首富的儿子,给自己家种菜拔草,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 吃过午饭,赵择中和夏久胜开车去虞城玩。 赵择中这个时候已彻底放开,反正家里已同意了他跟阳阳的关系,死党们早晚会知道,也没有必要在他们面前遮遮掩掩了。 两人到了白琪顺的酒吧,走进那间固定的包厢,因为没有事先约好,里面只有白琪顺一人在。 “小四,你终于肯把小夏带出来给我们认识了啊!”白琪顺对赵择中把夏久胜藏得好好的,不让他跟自己等人交朋友,怨念不小,现在看到两人一起进来,笑着打趣道。 “是啊,现在你满意了吧!”赵择中搂着夏久胜的肩,笑着反问:“今天是他第一次来你这里,有什么见面礼啊!” “要不要脸啊?小四,带朋友来吃我的喝我的,还想要见面礼?”白琪顺白了赵择中一眼,又捉挟地笑道:“除非你承认自己弯了,小夏是你的男朋友——” “那你把礼物准备好吧。”赵择中转身捧住夏久胜的头,用力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然后得意地对白琪顺说。 夏久胜被赵择中当着别人的面亲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狠狠瞪了赵择中一眼,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 “你们——”白琪顺开惯了赵择中的玩笑,这样说,只是耍耍嘴皮子,没想到赵择中那么干脆就亲了下去,一下子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嚷道:“你们——你们真的搞上了啊?” “什么搞上了?说得这么难听——”赵择中扬了扬眉,拖着脸红红的夏久胜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们可是认认真真在谈恋爱。” “小四你不要命了?”白琪顺看他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承认两人的关系,吓了脸都白了,“你可是跟李巧薇有婚约的,就不怕李家几个小子来找你算帐啊——” 夏久胜听白琪顺的话,心里一黯,是啊,他们即使两情相悦又如何?还有无数困难和阻力等着他们呢? “没事,我爷爷和李爷爷已商谈过,我们的婚事已取消了。”赵择中望着夏久胜,得意地眨了眨眼,笑了。 “什么?”白琪顺和夏久胜同时惊呼出声。 白琪顺是惊讶于赵择中对夏久胜的态度,居然会为了他,让爷爷与李家取消了婚事。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搞不好,京城政局都会动荡不安。 毕竟赵李两家都是超级家族,涉及的人和事又多又复杂。 夏久胜则是惊讶于赵择中的勇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赵择中居然会为了他,与李家取消了婚事。 长久以来,这件事就像一座高山,重重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不安让他痛苦,今天突然从赵择中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眼泪一下子蹦了出来,猛地伸手抱住赵择中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无声地流泪。 “别哭,阳阳,听到这个好消息,你应该高兴才对。”赵择中抱住夏久胜,感觉整个肩都湿了,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柔声劝慰道。 “嗯。”夏久胜吸了一口气,鼻音很重地应道。 白琪顺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走过去递到夏久胜面前,夏久胜接过,擦了擦,轻轻向他道谢。 “真羡慕你们啊。”白琪顺看他们甜蜜地搂在一起,两个人长得都那么帅气,只觉得画面说不出的美好,不由感慨道。 “别羡慕我们,你还是跟嫂子好好过吧,否则她不会放过你的。”赵择中打趣道。 “去你的,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会被人掰弯啊。”白琪顺笑骂了一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问赵择中:“你现在有了小夏,那李巧薇以后怎么办?” “听我爷爷说,她喜欢我表哥——”赵择中怪异地说。 李巧薇跟表哥才见过一两次面,没想到这么快就两情相悦了,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想明白,他们两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 “居然是橙子——”白琪顺眼睛瞪大了,这个苏橙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居然一下子把李家小公主的心勾走了。 顿了顿,他发出慨叹:“橙子威武——” “这件事还没有最后定下来,你先不要外传。”赵择中叮嘱他。 “嗯,我明白。”白琪顺应道。 大家都是死党,自然不会相互折台,白琪顺也就这样私下开开玩笑。 既然夏久胜和赵择中的关系已定了,以后大家就是好兄弟了,白琪顺也没有再当夏久胜外人,叫服务员拿了些酒水饮料和小吃上来,大家边吃边闲聊。 听说他们几个人一起投资拍电影,一部电影就可以赚几百万几千万,夏久胜有点羡慕,自己有了空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只怕与赵择中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看来自己得努力了,否则两个差距那么大的人在一起,别人都会说他夏久胜傍上赵择中了。 可是怎么努力?他又有些彷徨,作为一个只读过高中的男孩子,他的见识其实极其有限,不懂得经营公司经营企业,空间倒是可以让他赚钱,可是他又怕暴露了,给自己带来麻烦。 ※※※ 从酒吧出来,两人一起去逛街。 这次逛街,算是两人关系确认下来之后,首次单独约会,赵择中问夏久胜想去哪里,夏久胜想了想,决定到以前打工时经常跑的那几条路走走。 将车子停在了人民路,两人沿着半山路、青春路,一路慢悠悠地往前走,直到看到以前工作过的那家叫“美食佳”的快餐店。 “美食佳”一切依旧,只不过现在不是用餐时间,所以店里关了大半的灯,显得有些阴暗,想来只有厨师还在忙着,准备晚上的食物。 两人远远看了看,并没有进去里面。 夏久胜离开那里后,生活变化很大,如果去看老同事,只怕有人会以为他衣锦还乡,来向老朋友示威来的,这样反而不美。 第67节 赵择中自然尊重夏久胜的选择,两人站在那里聊了一会,继续往前走。 那家夏久胜怨念已久的面包房,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夏久胜把自己的当初的想法跟赵择中说了,引来赵择中一阵大笑。 “那今天我们就去尝一尝,让你念念不忘的招牌榴莲酥。”赵择中拉住他的手,叫道。 “嗯。”夏久胜点了点头。 走进店里,两人没有看其它食品,只点了两份六只榴莲酥,装在托盘里,坐到以前那个帅哥经常坐的靠窗位置。 此时是下午三点多钟,因为有太阳,所以外面光线很好,坐在这个位置,甚至可以看到远处大通商场楼顶的那口大钟。 “怎么味道这么普通啊!”夏久胜拿起一只,放进口里,慢慢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忽然皱了皱眉,失望地说。 “那你以为有多么好吃?”赵择中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子,笑道。 对他这种长期在国大吃榴莲酥的人来说,这种小店,肯定做不出多么惊艳的味道。夏久胜对此念念不忘,只不过是因为当初经常饿肚子,吃不起罢了。 “我一直觉得它们应该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夏久胜惆怅地望着面前剩下的两只榴莲酥,连吃的兴趣也没有了。 “以前你来吃,肯定会觉得美味,问题是,现在的夏久胜已不是以前的夏久胜了。”赵择中打趣道。 也是,现在的他,什么东西没有吃过,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吃一顿饿一顿的夏久胜了。 这让他忽然兴味索然起来。 刚才他还想着带赵择中,来这家面包房尝尝招牌点心,再去步行街吃一张缙云干菜饼,吃一碗以前念念不忘的花生酱拌面,现在想来却是自己想差了。 “别难过了,走吧。”赵择中拉起夏久胜,两人一起往外走。 ※※※ 两人慢慢地往回走,路过大通商场门口,赵择中看夏久胜身上的棉衣已经很旧了,拖着他去买衣服。 夏久胜见他这么有兴致,也可有可无地跟着他进了商场。 到了三楼男装专柜,夏久胜对这些品牌没什么概念,只能一家一家地望过去。 赵择中受不了他的磨蹭,直接拖他到一家专柜前,准备以他的标准打扮夏久胜。 “阳阳——”还没有开始挑选衣服,对面突然有人叫他。 夏久胜惊讶地转头,却发现表哥祝彬宇和未来表嫂钱小丽,正在对面那家店里试衣服,看样子在挑西服。 “表哥、表嫂,你们也来买衣服啊?”夏久胜走过去,笑着跟表哥两口子打招呼。 看表哥满脸喜气的样子,难道是在挑结婚用的西服? “是啊,你们也来买衣服啊!”祝彬宇点点头,望了夏久胜身后的赵择中一眼。 “我们就是瞎逛逛。”夏久胜随口说道。见这家店的西服,几乎没有一件低于一千块的,暗暗撇撇嘴,真贵。 “那你们帮我一起参考一下,哪一件西服比较好?”祝彬宇也是个实在人,不太会打扮,此时见赵择中穿得一套正式西服,非常帅气得体,真诚地请教道。 “结婚穿的吧。”赵择中一眼就看懂了他们买西服的目的,眼睛快速地在墙上的西服中扫过,问道。 “是啊。”钱小丽忽然觉得这个帅气的男人很面熟,嘴里下意识地回答。 “那就这一套吧。”赵择中指指上面那件标价二千六百的西服,建议道:“这个颜色适合婚礼用,正式又不死板,就是以后的正式的场合也可以穿,不像有的西服,结婚穿一次就没有机会穿了。” “你不懂就别瞎说。”夏久胜望着上面那个标价,白了赵择中一眼。这个人就会信口开河,也不想想是谁买?你以为谁都像你,不在意价格啊? “这件确实不错,就是有点贵了。”钱小丽也喜欢这件西服,但是看了一下价格,又犹豫起来。 “我们这个牌子,卖的就是高档货,再说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当然要买好一点。”营业员在边上鼓吹起来。 “那就这一件吧。”祝彬宇却被营业员的话说动了。 是啊,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当然要好一点,就像女孩子会想挑好的婚纱一样。 营业员一听,大喜,连忙去开票,祝彬宇拿出信用卡要去付款,赵择中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他,说道:“用它去付款吧,有不少优惠。” 祝彬宇伸手接过,见是一张金色的卡片,高兴地问:“贵宾卡,可以打折?” 营业员一听,疑惑地望了一眼祝彬宇手的上的卡片,说道:“是什么卡?给我看看?” 接过卡,营业员惊叫一声:“至尊vip卡?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卡是假的?”赵择中冷冷地问。 “当然不是,这可是至尊vip卡啊!我在这里上班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营业员感慨地说:“这种卡据说我们老板总共才印了十张,全部送给他最好的朋友了,没想到你也有一张?” “是真的就好。”赵择中语气缓了下来。“快点开票吧。” “好的好的。”营业员在原来那张票上划上作废两个词,重新开了一张,价格上却写着一千三百块。 “能打五折啊。”祝彬宇和钱小丽惊喜地叫道。 “当然了,有卡的都是老板的朋友,怎么能赚他们的钱?”营业员嘴里说着,眼睛却不停往赵择中那边瞄。忽然一声惊呼:“你是国民老公赵择中吧——” “小声点,你想让所有人都来围观我啊!”赵择中呵斥道。 “真的是你啊,难怪有我们老板送的卡。”营业员压低声音,激动地说道。 “阳阳,你这个朋友,他是赵择中?”祝彬宇轻声问夏久胜。 “是他。”夏久胜点点头。见表哥表嫂倒吸一口的样子,气哼哼地说道:“你们也别太当他一回事,这个人冒冒失失的,当初还冒充说是我表哥呢?” “阳阳,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啊!”赵择中见夏久胜又提他以前的糗事了,讪皮讪脸地走过来,“咱别提以前的事行吗?” “假表哥碰到真表哥,是不是怕了啊?”夏久胜取笑他。 “是怕了。”赵择中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那这样好了,表哥表嫂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到时的酒席到我们国大去办,我请了。” “那倒不用。”夏久胜一听,急忙阻止他。这个人情太大了,他不想欠。“你给多一些折扣就行。” “对,对。”祝彬宇连连接口。 去哪里办婚宴?其实还没有定好,虞城的国大肯定是档次最高的,但是价格也高,他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那边办。如果有折扣,那就可以直接定下来了。 “那好吧,你们提前定个日子,我让酒店那边准备。”赵择中妥帖地说道。“到时找阳阳就行。” “好的,好的,谢谢你了。”祝彬宇高兴地说。 这次碰到表弟,没想到居然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难题,小两口喜不自脸。 “客气什么,到时还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我,比如迎婚用的车,婚礼用的主持,我这边有现成的人帮忙。”赵择中想着既然是帮忙,就一并帮了,反正是阳阳的亲戚,以后也不是外人了。 “谢谢,谢谢。”两人这个时候已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满口子地道谢。 第60章 第二天就是周末了,夏久胜一家早早地穿戴整齐,心不在焉地坐在客厅里,等着段威派人来接他们。 夏爸爸和夏妈妈今天都穿了新衣服,一付走亲戚的打扮,不过两人的脸都有点僵,显然对去段威这样的大人物家做客,压力非常大。 当然,赵择中也要一起去。 听说夏久胜正式收了一个孩子做徒弟,赵择中说不吃味肯定是假的,可是夏久胜说自己年纪大了学不了,他也没有办法。 不一会,段威派来的车子到了,因为夏久胜家只有四个人,所以只来了一辆车,赵择中不得已,只能自己开车去了。 两辆车前后向杭城开去,穿过繁华的街道,驶进一片相对幽静的区域,经过一个岗哨检查确认之后,车子拐进棋盘山下的省委大院,开到了一幢两层楼前。 阿福和段威夫妻已站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前面的夏爸爸夏妈妈从车上下来,连忙迎上来。 阿福则冲向夏久胜,两天不见,他看到师傅,亲热得不得了,抱着夏久胜的大腿,像只小狗一样身子不停地蹭来蹭去,把夏久胜的心都蹭软了,伸手抓住阿福的双腋,一使劲猛地提了起来,抱在怀里。 “师傅,我好想你啊!”阿福被师傅抛起,快乐地咯咯笑着,伸手紧紧搂住夏久胜的脖子,脸贴到他的脸上,小声说道。 “嗯,师傅也想你。”看到徒弟这么暖心,夏久胜因进入省委大院而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下来,他跟阿福贴了贴脸,笑着说道。 “阳阳,这就是你的徒弟啊!”赵择中站到夏久胜的身后,看他们旁若无人的亲热,吃味地撇撇嘴。 “是啊,是不是比你可爱多了?”夏久胜抱着阿福转身对着赵择中,得意地笑道。 “才没有,我最可爱——”赵择中把脸凑到两人面前,握拳放在两腮边,嘟嘴装可爱。 “你是大人啊!太不要脸了——”阿福见赵择中挤到自己跟师傅面前,边笑边尖叫着伸手,把他的脸用力往外面推。 “你是个小宝宝,我是个大宝宝——”赵择中伸手去抱夏久胜的脖子,也拿脸去贴夏久胜。 “走开啦,走开啦,不许你亲师傅——”阿福把整个身子趴在夏久胜身上,屁股对着赵择中,用力把他朝外面拱。 “赵择中,你要不要脸啊——”见赵择中越闹越过份,夏久胜抓住他的后颈,把他丢到一边。 段威夫妻看他们三人闹成一团,开怀大笑。 “你们不理我,那我跟安安好了。”赵择中看安安望着他们这边,神情有点落寞,一把抱起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安安被赵择中突然袭击,摸了一下被亲过的脸颊,脸突然红了。 下一刻身子扭动起来,挣扎着要下来,他现在总觉得自己长大了,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抱着。 “别闹了,都进去吧,别让你段伯伯一直在外面吹西北风。”夏妈妈白了儿子一眼,说道。 “是啊,快进屋,外面冷。”段太太上前挽起夏妈妈的胳膊,亲热地说。 屋里,已坐了六个人,此时正在沙发上喝茶聊天,年纪看起来都不小了,最年轻的也超过四十岁,不过各人神情各异,有的随意,有的拘谨,有的强作镇定。 看到段威一家和夏久胜一家进来,大家停止了聊天,一齐向他们望过来。 在场的人里,夏久胜唯一认识的是赵择中的大舅聂红军,那个特别高大的男人,坐在那里特别抢眼。 “小四,你怎么也来了?”聂红军看到赵择中,惊奇地问。 “只有大舅能来,我不能来啊?”赵择中在屋里扫了一眼,笑着反问道。 对于这样的场面,他自然不会怯场,过年时,来爷爷那里拜访的人,大多数气场都比在座的人强多了。 “我来给大家介绍——”段威拉着夏久胜走到沙发前,把他介绍给那些人:“这就是小儿阿福的师傅夏久胜,以后跟我段威就是一家人了,还请在座各位多多关照。” “不敢当,不敢当,段书记的家人,自然也是我们的家人。”沙发上的人连忙站起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小夏还这么年轻,就如此出众,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那就谢过各位了,小夏,这聂红军聂伯伯我就不介绍了,你们早认识了,这位先给你介绍一下吧,因为他的身份对你来说比较特殊。”段威指着对面一位看起来像像大学老师的清瘦男子,笑着说道:“他就是你的父母官,绍城市的市长郑东海,你也叫他郑伯伯吧。” “郑伯伯你好。”听说他是绍城市的市长,夏久胜心里一阵忐忑,连忙叫道。 “小夏你好,段书记说的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郑东海似乎跟段威私交比较铁,在他介绍之后,马上站起来握住夏久胜的手,亲密地说:“如果以后碰到什么为难事,直接来绍城找我。” “谢谢郑伯伯。”夏久胜见一市之长,对自己一点也没有见外,激动地说道。 “这位是——”段威把余下的人分别介绍了一遍,大家对夏久胜都非常客气,纷纷表示要他有困难去找他们。 第68节 夏久胜自然一一道谢。 这些人要么是省里的部门主管,要么是地区的领导,最年轻的那位,也是虞城市的副市长。 夏爸爸和夏妈妈在后面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手拘谨得不知道放哪里才好。今天在场的这么多领导,都是他们平时想也不敢想的大人物,见儿子居然跟他们一一握手,又为儿子感到骄傲。 赵择中搂着安安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段威把自己的朋友圈介绍给夏久胜,对段威这样的用心,他当然能明白。不过这样也好,夏久胜跟自己一起时,总有种配不上自己的不自在,如果他能结交到这些人,眼界开阔了,以后自然会自信起来。 介绍完这些人,段威还想把夏爸爸和夏妈妈介绍给在场的人,见他们紧张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他们毕竟是纯朴的普通农村人,受眼界阅历局限,如果要他们跟自己的圈子打道,确实为难了他们,所以他只是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这是夏久胜的父母。 介绍完毕,大家重新落坐,段家的客厅很大,坐十几个人还是很宽敞。 ※※※ 等大家坐下,段威把聂红军和夏久胜单独叫到书房,商量等一下的流程。 夏久胜有些头大,本来他以为嘴上说收阿福做徒弟,也就完事了,没想到段伯伯这么重视,还要行拜师礼。 即使他什么都不懂,也看过影视小说,知道古今的拜师礼都一样,要走固定的流程,不能疏忽,否则会被人认为不庄重。 因为夏久胜说没有师门长辈在,请祖师爷什么的只能以后补上了,但是写拜师贴却不能省,段威取出一本古色古香的折叠式古帖,问师门的名称。 这个夏久胜以前就想过,他知识有限,想不出好的名称,想着自己家乡叫虞山舜水,干脆叫东舜门得了,反正这边的乡音里,舜和胜同音。 于是由聂红军动笔,用毛笔写好拜师帖,不过等一下还要互赠礼物,这又让夏久胜为了难。 摸遍全身,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手腕上那串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串珠,那是他十岁时,小花太公送给他的,既然身上没有别的东西适合当礼物送人,只有拿它充数了。 三人商量好之后,重新回到客厅。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聂红军看了看手机,站起来说:“老段,时辰差不多了。” “好。”段威站起来,对客厅里的人说道:“吉时到了,请大家随我一起到堂屋,见证小儿的拜师礼。” 夏久胜被安排在正北方的首位上,一边下首分别坐着夏久胜的父母、赵择中以及安安,另一边下首坐着五个观礼的客人,聂红军作为司礼,只能和段家人站着了。 等大家坐好,聂红军咳嗽一声,用他特有的粗嗓门念道:“今有东舜门弟子夏久胜,光大门户,在此收段福为徒,因师门长辈云游未归,所以请祖师爷等一切仪式从简,候师门长辈返回后补办。” 顿了顿,他又开口:“今日在各位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段福正式拜入夏久胜门墙——” 虽然大家都没有听过东舜门这个门派,但是既然段威这么重视,想必来历不凡,所以众人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段福,投拜师帖。”聂红军喝道。 阿福此时已站在父亲身边,小脸绷得紧紧的,手里拿着那张红色的帖子,听聂红军一喝,乖乖地走到夏久胜面前,跪了下来,将手里的帖子举过头顶。 本来这时需要阿福读拜师帖,但是他还小,识字不多,只好由聂红军代劳了。 把像表忠心一样地拜师帖读完之后,夏久胜伸手接过那张帖子,阿福记起父亲的嘱咐,低下头去,给夏久胜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等他磕完头,夏久胜心疼地叫道。 这时段太太已准备好了一只红木托盘,上面放了一只茶盅,阿福小心地端起来,递给夏久胜,嘴里说道:“师傅,喝茶。” 夏久胜接过,对阿福微微笑了笑,端起来喝了一口,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师傅。”阿福见师傅已喝了茶,代表自己的事已做完了,高兴地走过去,倚在他身上。 “阿福乖。”夏久胜将手上的串珠拿下来,递给阿福,说道:“这是师傅拜师的时候,师傅送给我的,今天我就转送给你,希望你以后好好学习,将本门发扬广大。” “谢谢师傅。”阿福接过串珠,放下口袋里,又将妈妈准备好,放在托盘上的红包拿过来,交到夏久胜手里。 等夏久胜接过红包,聂红军大喝一声:“礼成。” 众人一听,一起站起来拍手,并向段威和夏久胜恭贺。 两人向大家道谢,重新坐了下来,段太太则到厨房,看里面的师傅酒席准备好了没有。 不一会,段太太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入席。 在一张可以坐十五六人的大圆桌上,已摆好了开胃菜,大家按照平时的习惯坐下来,今天夏久胜最大,理应他坐首席,但是他年轻,所以推辞了。 段威也没有强求,他是知道夏久胜为人的,最后还是夏爸爸和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客人一起坐了主位。 饭菜自然很丰盛,段威为了招待夏久胜一家,专门请了杭城最有名的一位本帮菜师傅做主厨。所以即使味道比不上夏久胜家的鲜美,也算得上精美可口了。 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大家吃得很随意,不一会,连夏爸爸也跟他们聊在了一起。 阿福和安安坐在夏久胜的两侧,身子几乎靠在了夏久胜的身上,段太太好几次提醒儿子,叫他别挡着师傅吃饭,可是阿福正经地坐了没多久,又故态复萌地倚过来了了。 安安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在陌生环境,也可能是似乎觉得哥哥要被人抢走了,所以也难得地粘夏久胜,夏久胜只能不停地给两人夹菜递东西,一点师傅的架式都没有了。 赵择中幽怨地坐在安安的旁边,看着夏久胜被两个孩子霸占着。 好不容易吃完饭,众人坐到沙发继续聊天,阿福又窝到夏久胜的怀里,身子扭来扭去地跟夏久胜说话。 今天虽然是周末,在座的人都很忙,所以喝了杯茶后,一个个告辞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两家人和赵择中舅甥,将客厅收拾了一下,大家重新落了座,坐得近了些,方便说话。 “小夏,你确定不读书,准备在家乡发展了?”段威这时已真正把夏久胜当成了自己人,开始问他对未来的规划了。 “是啊,段伯伯。”夏久胜点点头,笑道:“我觉得我的性格,比较适合干这个,在农村里种种田,活得自在。城市里竞争压力太大,我心眼又不够,累死也玩不过人家。” “你呀,是懒吧?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段威笑骂道。 顿了顿,段威又正色地说道:“在你的家乡,发展农村经济确实也不错,那边没有工厂,没有污染,如果搞好了,也有前途,不过不能这样小打小闹,至少要搞成规模。” “这个我也想,不过现在没有本钱,否则我想把整个大岙包下来,这可是我多年的梦想了。”夏久胜也没有瞒他,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哦,你具体说说。”段威颇有兴趣地问道。 “我想把大岙那边的山,包下来种果树,果树下搞特色养殖,养鸡养鹅等。地里划成几个区域,一块建一些纯木别墅,供人住宿,造一个四合院建农家乐,一块建成良种培育基地,专门种给村里人提供秧苗,让他们一起种植,成为以村为单位的特色经济。”这个夏久胜想了很久,所以谈起来很顺畅。 “还有呢?”段威见夏久胜虽然说的有点空泛,却非常有条理,点头继续问。 “如果有资金,还想建一些观光式的葡萄园、奇异果园、杨梅山、草莓园、樱桃园等,内里建简单的游乐设施,园里不但可以采摘鲜果,还可以当游乐场。”夏久胜继续说着他的梦想。 “不错不错,那成了一个综合性的农家游乐园了。”段威听得眼前一亮。 这样的开发,其实南部山区,已有人在搞,但是还没有形成规模,而北边因为工业发达,环境大多不具备开发农业的条件,所以几乎是空白。 “我还准备挖一些鱼塘,养一些鱼,让养殖生态更完整,当然四通八达的路上,我会种上各种各样的花草,特别是藤本花卉,我希望每个人进入大岙时,路上照不到太阳,全部由花和植物给人遮阳。” “哦,手笔不小哦。”段威听完夏久胜的想法,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的想法,大方向没有错,但是太杂乱,也有些理想化,需要专业人士帮你做份计划书,算算投入和产出,这样才有可操作性。” “嗯。”夏久胜点点头。 他的想法早就有了,但是自己也觉得乱,不知道如何下手,更不知道怎么开始第一步,段威的话,算是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的问题。 “你身边就有现成的专家,为什么不请教他呢?”段威笑着指指聂红军说道。 “你是说大舅?”夏久胜一下子明白过来,以前确实听赵择中提起过,聂红军是农大的教授,这么说来,只要请教他就行了吗? “你呀,尽给我找麻烦。”聂红军刚才在夏久胜开口时,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现在听段威把自己推出来,笑骂了一句。 “反正你闲着也闲着,正好帮帮小夏。”段威笑道。“再说你对小夏家的吃食念念不忘,如果去帮小夏,以后不是天天可以吃得到了吗?” “那倒是的。”聂红军精神一振。“不过,我还是最想喝小夏酿的酒。” “没问题,大舅,如果你来帮我,明年我酿几十坛出来,全部归你。”夏久胜豪气地说。 “成交。”聂红军满脸堆笑,快速地探过身子,跟夏久胜击掌,似乎怕他反悔。 “资金怎么办?要不我来投资吧——”赵择中望着夏久胜问道。 “你一插手,到时小夏就变成给你打工了?”段威连忙拒绝了赵择中的建议。“还是货款吧,这个我会帮你想想办法,国家现在对农村经济有扶助资金。” 夏久胜想了想,觉得段威的话有道理,他开发大岙,就是希望有自己的事业,如果赵择中投资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赵择中在开发呢? 赵择中只是担心夏久胜,见段威有其它办法,也就没有再说。 坐着又聊了一会,看时间不早,夏久胜一家提出告辞。 段威夫妇送了出来,阿福因为身体没有问题,段太太想再留几天,夏久胜也同意了。 几人走出院子没几步,夏久胜正要回头让段威留步,却看到旁边一栋两层小楼的门口,一个长得非常高大的男人向他们冲过来。 “小四,你别走。”夏久胜正在惊讶于他找谁,就听他叫出了口。 “他是谁?”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夏久胜转头望向赵择中,疑惑地问。 “他是李巧薇的哥哥李浩亮。”赵择中回答道。 “哦。”是李家的人,夏久胜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个叫李浩亮的高大男子,此时已在他们面前站住,眼睛瞪着赵择中,似乎要冒出火来,忽然一把朝赵择中胸口抓来,嘴里喝道:“小四,你竟敢欺侮我妹妹,今天我饶不了你——” “小李,别动手。”段威看到李浩亮要跟自己的客人动手,连忙劝阻道。 “段伯伯你别管,这小子不是好东西,我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李明亮扭头朝段威嚷道。 似乎怕段威继续阻拦,李浩亮抓住赵择中的胸口,伸脚一勾,就想把他摔倒在地。 他主意打得很好,赵择中摔了地,哪里还爬得起来,自己正好好好打他一顿出气。 夏久胜就在他们旁边,哪能容他欺侮赵择中,一只手托在赵择中的后背,免得他跌倒,另一只手捉住李浩亮的手腕,用力一扭,就让他抓住赵择中的手,不得不松了开来。 “你是什么人?想为赵择中出头吗?”李浩亮愤怒地瞪着夏久胜,见赵择中已闪身躲到他的后面,气呼呼地问。 “我只是想劝你冷静一下。”夏久胜也不想跟李家的人结仇,所以松了手,望着他淡淡地说。 第61章 “那就别废话,先打上一场再说。”李浩亮后退一步,双手握拳,拳背向外,抱月般一上一下举着,双眼审慎地望着夏久胜。 这是什么拳法?看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夏久胜疑惑地想。 不过国内现在的所谓武术,多数是花架子,因为练武者练武的目的,跟以前不同了,以前纯粹是为了强身健体,现在多是为了赚钱。所以一些所谓高手,出路无非两条,一条是走影视圈,不管是做演员还是替身。另一条是招徒弟收钱,招式好看是能不能招到徒弟的关键。 他没有系统地学过武术,以前主要靠敏捷的反应和身手,与人打斗过招。现在当然不一样了,他的身体灵敏度和速度比以前何止快了几倍,所谓的高手在他面前,都是破绽,他要破解,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见夏久胜就这样漫不经心地站着,似乎根本看不上他,李浩亮一阵火起,身子一扭,右拳已朝夏久胜的面门甩过来,左手后收,一个肘击几乎同时向他胸口撞来。 夏久胜看着劲风扑面的拳头,轻描淡写地一探手,已抓住对方的手腕,腰一扭,避过对方的肘击,略一抖肩,右手发力,李浩亮的身体已被他甩出三米远,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师傅好棒。”阿福被段太太牵着,远远看见师傅和隔壁的李哥哥打架,一点也不担心师傅会输,此时见李哥哥果然被师傅丢了出去,顿时拍手叫起好来。 李浩亮站直身子,脸色难看地望着夏久胜。 自己在部队时,一直被人称为散打高手,平时与战友对打,一个人可以轻易打败三个人的合击,可是对方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的招式破解了,更让自己绝望的是,对方似乎像在跟小孩子玩耍,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就把自己抛飞了。 第69节 对方的强大已超过了自己的理解,两人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走吧。”夏久胜见李浩亮站在那里没动,不再过来拦截,招呼赵择中和父母道。 赵择中回头对李浩亮笑了笑,跟夏久胜并排朝外走去。 “等等。”李浩亮见他们要走,心里一急,跑了过来,站在他们面前。 “还不服气?想再被甩一次?”赵择中向着李浩亮贱贱地笑了一声,挖苦道。 “你闭嘴,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软蛋。”李浩亮白了赵择中一眼,忽然对夏久胜露出讨好的笑容:“兄弟,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你们那里还收弟子吗?” “要招也不要你,你不是好人。”安安倚在哥哥身边,脆声抢先答道。 对安安来说,所有跟哥哥动手的人,都是坏人,这个坏人被哥哥打败了,居然还想跟哥哥学武,真不要脸。 “就是,就是,我才不要你做我的师弟。”阿福也在那边气呼呼地拒绝。 李浩亮被两个孩子挤兑,又不能发火,只能尴尬地搔搔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夏久胜。 “对不起,我们不招人,何况你年纪大了,也不适合。”夏久胜抱歉地对他笑了笑,回绝了他。 对于李巧薇,夏久胜总觉得因为他的介入,才让她跟赵择中分手,所以有负罪感,对于她的哥哥,他也不想让他难堪,所以即使是回绝,也给他留了面子。 “你就死心吧,他们连我也不要,会要你?”赵择中对于这个问题也有怨念,“他们只招孩子,因为要从小打基础。” “好吧。”听他们说的似乎是事实,李浩亮也泄气了,他伸手对着夏久胜,豪爽地自我介绍:“认识一下,兄弟,我叫李浩亮,请教兄弟怎么称呼?” “你好,我叫夏久胜。”夏久胜伸手跟他握了握。 夏久胜自己性子比较闷,所以比较喜欢跟这种自来熟的人做朋友。 “小夏你好,你的功夫真厉害,估计国内没几个人比得上了。”李浩亮由衷地叹服。 “谢谢。”夏久胜笑着应道。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现在国内确实没有什么人比得上自己,除非对方也像自己一样,有空间这样的宝贝或其它奇遇。 “去我家坐一坐吧,就在旁边,我也可以向你讨教一下练武的决窍。”李浩亮热情地邀请。 “今天没时间了,我们要赶回家,如果你有空,可以来我家找我。你妹妹也来过,她知道地址。”夏久胜摇摇头,没有答应。 段威见他们打了一场之后,反而成了朋友,心里松了一口气。 隔壁李家的人,都是好斗之人,牛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在他家的人做事还算有分寸,他也不担心他们会伤了小夏。 当然像现在这样,能化敌为友,自然最好。 “小李,我家阿福已拜小夏为师,如果你想找他,下次带你一起去。”段威扬声道。 “好啊,下次你们去,叫我一声,如果有时间,一定去找小夏。”李浩亮应道。 ※※※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大家再低调,段威的儿子拜夏久胜为师这件事,还是在虞城高层中悄悄流传开来。 丁华军这个时候,终于下了决心,叫人把夏祖光抓了起来。 落到警察手里,耍嘴皮子没了用武之地,谋略什么的更成了笑话,夏祖光虽然还想强撑着,等岳父母来救,可是天性中的胆怯,让它没挺住警察的审讯,没多久,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案情真相大白,丁华军终于松了一口气,嘱咐手下严格依法办理,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转身又把电话打到冯市长那里,把案情详细汇报了一遍。 听说是这样的结果,冯市长也是暗叫运气,他最怕这个案子里还有什么猫腻,涉及到虞城高层的争斗,那他这个市长就有可能被推出来,负领导责任了。 当然,拘留所里的人事,还是需要做些调整,违纪的要处理,违法的要追究刑事责任。 将案件汇报到段威的秘书那里,秘书又汇报给段威,段威听后,没有出声,好半天才挥挥手,对秘书说道:“我知道了。” ※※※ 晚上趁赵择中去洗澡,夏久胜去了爸妈的房间,跟他们商量怎么接待赵爸爸。 爸爸妈妈不知道赵家发生的事,还以为赵爸爸来,只是来做客。夏久胜在赵择中告诉他,他与李巧薇的婚事已解除,自己与他的关系家里也同意之后,清楚赵爸爸这次过来夏家,很可能不仅仅是道谢这么简单,还要考察他们家的情况。 毕竟像赵家这样的家庭,对联姻这种事很重视,不但要看对方的人品能力,还要看对方的家庭是不是清白,至于其它,他也不知道了。 自己父母也好,大伯大伯母也好,都是农民,跟赵爸爸坐在一起,估计话也聊不起来,二舅虽然是副镇长了,也脱不了一身泥土气息,与赵爸爸坐在一起,估计就怯了。 “叫你姑夫姑姑来吧,咱家也只有他们体面一点了。”夏妈妈叹了口气说道。 从亲疏上来讲,她当然更愿意自己的二哥来做主陪,可是就像儿子说的,他也是个没多少见识的农民,叫他来,只是难为他。 “嗯,那我给姑夫打电话。”夏久胜见大家意见一致了,就应道。 姑夫前些日子就想认识赵家的人,现在有这个机会,但愿他能把握住吧。 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姑夫陈绍峰,把赵爸爸要过来的事告诉他,并问他有没有时间来一趟,做夏家的亲戚代表,全程陪同赵爸爸。 “有时间,当然有时间。”陈绍峰一听,激动地说话也抖了,急忙回答道:“我和你姑姑明天下午就过来。” “那好的,谢谢姑夫了。”虽然和姑夫一家不是特别的亲近,夏久胜还是不会失了礼数。 听儿子打完电话,夏妈妈也放了一件心事,又问:“阳阳,既然叫了你姑夫一家,要不要也叫你小叔一家?” “这个——”夏久胜有些犹豫。 虽然不喜欢小叔一家子,但是他对以前的恩怨,早看开了,他只是觉得这么多亲戚围着赵爸爸转,会不会让他觉得不自在。 “算了,别叫他了。”夏爸爸看儿子犹豫,直接否定了。 儿子这一年多来有多苦有多难,夏爸爸最清楚,所以他不想给儿子添堵了。 老小是自己的弟弟,夏妈妈这样说不合适,自己是他哥哥,没所谓。 “那好吧。”夏久胜点点头。“到时就由姑夫姑姑和二舅做陪,其它人一起吃饭坐坐就行了。” ※※※ 回到自己房间,安安和赵择中都已躺进被窝里了,看到夏久胜进来,两人一齐探出头来。 “哥。”安安一到晚上,就会恢复粘哥哥的习惯,此时他张着迷茫的睡眼,等哥哥钻进他的被窝。 夏久胜对安安笑了笑,开始脱衣服,装作没看到赵择中火热的眼光,钻进弟弟的被窝,安安拱了拱身子,头顶在哥哥锁骨处,似乎觉得这样睡特别安心,不一会,就进了梦乡。 赵择中悄悄撩起被角,将手伸出被外,又轻轻去揭夏久胜被窝的一边。 夏久胜早发觉了赵择中的小动作,他暗里笑了笑,装作没发现,任他把自己这边的被角揭开。 不一会,一只手轻轻摸上了自己的腰,夏久胜一抖,身子有些发软。 虽然跟赵择中欢好这么多次了,但是身子被他碰到,他依然会刺激得全身发抖,赵择中见夏久胜没有打自己的手,胆子更大了,手掌轻轻覆上了夏久胜顶翘部位,摩挲着往缝里伸去。 像是被一层电流击过,夏久胜的臀部已无法自制地向后撅起,渴望对方更深入的探索。 见夏久胜没有制止,赵择中身子快速朝下钻去,剥下他的内裤,捧住夏久胜的翘臀,舌头往缝隙里钻进去,轻轻舔舐起来。 夏久胜怕吵醒安安,不敢叫出来,但是越这样偷偷摸摸地越紧张和刺激,身子却越敏感,他感觉整个下半身,都在兴奋得颤栗起来。 前端更是吐出长长的细丝,让他渴望更深入的被进入。 见夏久胜后面已完全松开,像是饥饿的嘴唇一下张合着,赵择中从被子里钻出来,贴上夏久胜的后背,一用力就挺了进去。 夏久胜发出一阵满足地叹息,身子一阵收缩,紧紧吸住赵择中的身体。 见夏久胜被自己撩拨得这么兴奋。赵择中很有成就感,他搂住夏久胜的腰,张嘴去含夏久胜的耳坠,下面开始运动起来。 ※※※ 夏爸爸夏妈妈屋里。 儿子离开后,夏妈妈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事想不开。 “爱娟,怎么了?”夏爸爸已躺下身,见老婆坐在床上,没有躺下来的意思,奇怪地问道。 “我有点担心阳阳。”夏妈妈有事想不明白,情绪就容易烦燥,可是她又说不上来。 “担心阳阳什么?他不是很好。”夏爸爸奇怪地问。 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些能力,不但能种菜赚钱,还能给人看病,而且病人都是大人物,跟阳阳相处得也很好。现在夏家即使碰到不怀好意的人,也不用怕了。 “你不觉得阳阳跟小赵关系太好了?”夏妈妈白了夏爸爸一眼,没好气的说。 “关系好你也担心?”夏爸爸望了老婆一眼,以为她在说糊话了。 “哪有两个男孩子关系好在这种程度的?”夏妈妈担忧地说,“亲兄弟也没有这么好吧!” “那你想怎么样,让他们吵一架?”夏爸爸失笑道。 “你真糊涂了啊!”夏妈妈敲了敲老公的头,“你别忘了,这个世上还有两个男人相好这回事吧!” “你们担心他们——”夏爸爸一惊,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似乎说了出来,就会变成诅咒,儿子跟小赵就真的会变成他们担心的那样。 “是啊,你说如果他们是那样的关系,我们该怎么办?”夏妈妈忧心肿肿地问。 “怎么办?”夏爸爸也傻了。 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所以觉得小赵帮了他们家这么多,对他印象非常好,巴不得他就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他们是那种关系,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我也不知道。”夏爸爸想了想,无奈地说。“不过赵家是大门大户,应该不会允许自家人这个吧,只要小赵退出放弃,儿子一个人,也不用担心了。” “但愿如此吧。”夏妈妈其实也想不明白,听老公这样一说,觉得确实有道理。 儿子才十九岁,还小,小赵却是二十三了,他的家里肯定不会容许他不结婚,跟一个男的生活一辈子,所以这件事最烦心的应该是小赵家的长辈吧。 想到这里,夏妈妈心里好过了一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 ※※※ 夏久胜被赵择中一次又一次地冲击,身子已像一张弓一样绷紧,嘴半张着,发出无意识地哼叫声,翘臀向后扭动着,跟赵择中的身体几乎严丝合扣,让赵择中每次都能深入到身体最深入,终于在赵择中一次大力撞击后,猛地一缩,前端喷了出来。 赵择中被夏久胜的收缩一刺激,也身子前挺,跟夏久胜合而为一,紧紧搂住夏久胜的腰,抖动中留在了夏久胜的身体里。 好半天,夏久胜才缓过神来,向后扭转身子,含住了赵择中的嘴唇,轻轻吮吸起来,看他额头的头发都有汗了,伸手将他头发撩起,爱怜地轻轻抚摸着。 “阳阳。”赵择中轻轻叫了一声,开始回吻夏久胜。此时两人刚刚释放热情,亲吻没有了平时的激烈,却多了缠绵和依恋。 “赵择中,谢谢你。”夏久胜哑着声音轻轻说道。 这个时候两人的身体还连在一起,只是夏久胜身子柔软,才能将上半身转过了一些,赵择中依然能感动夏久胜说话时,下面随着呼吸轻轻伸缩,这让他疲软下去的部分,受到刺激,又蠢蠢欲动起来。 夏久胜感觉到赵择中的又一次兴起,望着他的眼睛,轻轻问:“你还行吗?” “当然了,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赵择中也望着夏久胜,认真地说。 “谢谢你,赵择中,给我带来这么多快乐。”夏久胜亲了亲他的嘴唇,轻轻笑道:“今天就这样吧,我知道你一直想学我的本事,我就传你吧!希望以后你练好了,真的可以做到一晚几次——” “真的,没有骗我?”赵择中一把抱住夏久胜,兴奋地问。 第70节 “当然了。”夏久胜肯定地说。 夏久胜突然想通了,既然赵择中会为了他,与李家解除婚约,那是真心想跟自己过一辈子了,那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样回应他呢? “谢谢你,阳阳。”赵择中开心的笑起来。他知道夏久胜做这个决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且可能还会让他承担风险。 “别说了,退出去吧。”夏久胜拍了拍他的身体,有点说不出口。“一直这样扭着腰,很累的。” “嗯。”赵择中把内裤找到,垫在下面,身子缓缓地退出来,发出啵地一声。 “快去洗澡。”被他听到这样的声音,夏久胜害羞地赶他去卫生间,自己用内裤擦了擦身子。 慢慢伸出脑袋,靠在床头,身体满足后慵懒地躺着,夏久胜感到全身酥软得都不想动了。 赵择中洗干净出来,看夏久胜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像只吃饱喝足的猫,忽然兴起,轻轻掀开被子,伸出手,搭在夏久胜的大腿和后背上,一个公主抱,就抬起他往卫生间走去。 夏久胜懒洋洋地张开眼睛,对赵择中微微笑了笑,那种被人全心全意搂在怀里呵护的感觉让他沉迷。 到了卫生间,赵择中把他放下来,夏久胜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赵择中,我爱你。” “你说什么?”赵择中似乎听到了,又因为声音太轻,没听清,怕自己听错了,所以又急忙问道。 “没什么——”夏久胜脸上依然带着笑,刚才的话是在冲动之下说的,再说一遍,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 从卫生间出来,两人擦干身体,各披了一件棉睡衣,回到床上。 夏久胜像教安安阿福样,让赵择中盘腿坐好,向他解释运气的线路和方法。 这一点赵择中学得比较快,毕竟他是成年人,理解力强。但是让他闭上眼睛,意守丹田时,却一直做不到。 “放松精神,听自己的呼吸,别胡思乱想。”夏久胜敲敲他的头,警告他。 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夏久胜叹了口气,心灰地想,或许赵择中真的不适合练自己的那套气功吧? 看来要求从小学起,还真有道理,成年人思虑太复杂,想静心太难。 半小时过去了,夏久胜都打算放弃他了,却不料赵择中不知道是不是也困了,还是开窍了,居然静心入定了。 等一次入定结束,夏久胜手放在赵择中的小腹,开始让他意念控制丹田之气,沿经脉运行了。 这一次比前面顺利多了,在夏久胜的提点下,赵择中终于运行了一个周天。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夏久胜看赵择中睁开眼睛,问道。 “说不上来,感觉身体变暖了一点。”赵择中犹豫着说。 “有感觉就好,以后坚持每天练一遍,知道吗?”夏久胜点点头,吩咐道。 并没有像对阿福一样,给他摘一个空间的桃子,一方面他身体没有问题,另一方面赵择中是成年人,看到桃子,肯定会多想,解释起来也麻烦,还不如用空间的食物和水,慢慢改变他的体质。 “知道了,师傅。”赵择中把夏久胜中的身子拖过来,抱着他亲了亲。 “那才乖。”夏久胜看时间也不早了,脱下睡衣钻进被窝。“睡觉吧,徒儿。” “嗯,晚安,师傅。”赵择中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回答道。 第62章 第二天早上,夏久胜一家刚忙每天的例行公事,还来不及整理,就看到一辆军车开进院子。 “小夏,来客人啦——”一个男人从驾驶位上跳下来,直着嗓子叫道。 “是你啊!”夏久胜和赵择中走出来,看到李浩亮大大咧咧地站在车前,后面站着三个跟他一样打扮的男子,都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看来应该是他的战友。忙笑着迎上去:“欢迎来我家做客。” “这就是小夏,我说的那个高手。”看到夏久胜,李浩亮伸手向身边的三个同伴介绍道,又对夏久胜道:“小夏,这三个是我战友,都是部队里赫赫有名的散打高手,昨天我跟他们说了你的事,他们都不服气,说要来挑战你。” “来挑战我啊?”夏久胜望着面前三个看起来膀大腰粗、钢筋铁骨的健壮男子,怎么看都像李浩亮一样,耿直得有点缺根筋,看来不打上一场,他们都不会死心,就笑了笑:“好啊!” 将几人迎进屋,夏久胜泡了茶端上来。 “小夏,你家环境不错啊,院子这么大,花也开得好看。”李浩亮像在自家一样,随意地在各处看了看,赞叹道。 “乡下嘛,就这个优点,空气和环境都比城里好。”夏久胜觉得李浩亮这样的性子,还是很合自己的胃口,说话直来直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相处起来就随意,招待也不必费尽心机,所以他说话也变得随便多了。 “也对。”李浩亮点点头。“下次看到乡下的别墅,也想办法搞一个,假期用来招待战友最好。” 聊了一会,李浩亮又问起夏久胜门派的事,夏久胜有过段威家的那段拜师经历,现在对糊弄人已有经验了,就说自己是一个叫东舜门的隐世门派弟子,至于其它,不方便透露。 李浩亮念着东舜门这个名字,一脸地向往。 他的三个同伴被夏久胜半真半假的一番胡说,再不敢有轻视之心。中国的武术界,历来有内家和外家之分,练外家功法的常见,练内家功法的少,说得上名字的也就太极、八卦、形意等有限的几家。 而现在的内家功法,大多数残缺不全,或者被后人改得面目全非,很少有完整的传承,更不要说完整的练气功法了。 不过既然来了,总要见识一下李浩亮嘴里神出鬼没的身法和借力打力的决窍。 于是几人到了院子,准备切磋一下。 夏久胜没有拒绝,给这些人一点教训也好,免得一个带一个找上门来,他可没有这个时间陪他们玩。 “你们谁先来?”夏久胜分开腿,双手背在身后,望着三人问道。 “我来。”三人中个子最高的男子跳出来,站到夏久胜对面,对着他抱了抱拳,说道。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又带着一些美感,站在那里雄姿英发,不愧是在部队里经过长期训练的高手,光这架式,就有武林高手的风范了。 夏久胜同样抱拳回了礼,现在他已习惯了这个身份,所以动作不再生硬。 因为知道夏久胜的身手,所以对方也没有客气,两手握拳,侧身,拳眼斜朝上,成前后开立步,两臂左前右后屈举于体前,摆了个标准的散打姿势。 见夏久胜没有动手的打算,男子脚一蹬,腰一扭,一拳朝夏久胜面门打来,夏久胜上半身一侧,避过,拳头从耳边一擦而过,甚至可以听到拳风的声音。 速度不错,力量也很强,夏久胜马上有了直观的判断。 散打比赛,有很多规矩,这里不能打,那里不能攻击,所以不了解规则的人看比赛,往往会觉得莫名其妙,明明觉得厉害的那个人没有赢,反而输了。 “我们只是切磋,没有规则,你放开手脚打好了。”夏久胜担心他也会缩手缩脚,所以直接提醒他。 “ok。”男子闻言,身子突然一扭,身子纵起,一个鞭腿,已朝夏久胜颈脖处弹来,速度又快又狠,如果被击中,只怕立马会残废,看得远处的赵择中脸色都变了。 夏久胜神色不变,握拳挥臂一挡,与对方的小腿撞在一起,发出怦的响声。 身子被撞得一震,下盘却纹丝不动,夏久胜心下大定。 他这么做,就是想看看自己的不用真气时,身体强度与他们之间的差距,所以选择硬碰硬。现在看来,只怕比他们强上还不止一点。 男子的小腿与夏久胜的小臂相交时,像是踢在了一颗硬木上,震得整条腿都麻了,他落地后后腿一步,稳住了身子,脸色虽然不变,心里却暗暗忌惮。 对方的身体,比自己强大多了,难怪会被李浩亮那么推崇,看来硬碰硬不行,只能用技巧取胜了。 思量间,他的身子快速游走,拳脚净挑夏久胜软弱的地方攻击,夏久胜权当熟悉一下拳脚功夫,也没有使出全力,不停与他见招拆招,两人似乎打成了平手。 在男子再一次肘击夏久胜腋下失败时,他往后跳开身体,苦笑着说道:“小夏,你太强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你也很厉害。”夏久胜双手向他竖起了大拇指。两人这一番打斗,时间虽不长,却像是对方专门为他指导了一下散打的技巧,所以他觉得自己也收获不少。 “我说的没错吧。”李浩亮笑道:“刚才小夏一直在陪你拆招,没有使出全力,如果他放开手脚,只怕一招就能废了你。” “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那男子点点头,“小夏的身体根本不像人的身体,打在他身上自己都被震麻了。” 赵择中见两人停止了打斗,走过来站在夏久胜身边,对夏久胜的强大,又有了新的理解。 另外两个男子现在也没有上前的兴趣,旗鼓相当打一场,还有乐趣,如果差距太多,那就是丢人现眼,所以两人也走上前来,跟夏久胜请教起散打的技巧来。 夏久胜其实也没有什么技巧,好在现在他也没有那么实在了,忽悠人还是会的,所以将自己的一些技巧,特别是面对对方袭来时,如何快速破解的技巧说了一些。 那几个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夏久胜示范时,那种不带烟火的动作,又觉得很有道理。 或许自己境界还没有到吧,哪一天自己提升了,就会懂了。 几人回到屋里,继续坐下来聊武术的事,越聊越投机。 中午的时候,夏久胜也没有吝啬,做了一顿好吃的请他们。 午饭后几人就离开了,走前都留下了联系方式,邀请夏久胜有机会,去指导他们的功夫,夏久胜答应了。 ※※※ 下午二点,赵择中在京城给夏久胜准备的特产终于送来了,不过当送快递的小哥将整整一小货车的东西全搬下来时,夏久胜傻眼了。 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呢?不会是把所有特产都搬来了吧?夏久胜望了赵择中一眼,疑惑地拆开一个包裹。 里边是一个大大的纸箱子,拆开纸箱子,才看到里面分门别类放着的东西,夏久胜一样一样看过去,暗暗咋舌,东西真是齐全啊,只怕京城叫得出名字的特色产品,全包括在里面了。 想到他当初跟他感情还没有确定时,送给弟弟的玩具,就可以开一家玩具店了,现在两人两情相悦,他出手不是更豪阔了? 也怪自己没有想到,当时应该提醒他的,只要随便买几样就行。 “喜欢吗?”赵择中看夏久胜一样一样拿起来看,讨好地问。 “就是太浪费了。”夏久胜随手拿起一个长方形礼盒,上面写着戴月轩毛笔,也不知道要多少钱?对赵择中说道:“你看这毛笔,现在还有谁用它写字啊?” “没事,它们都是精致的工艺口,你可以先收藏着。”赵择中满不在乎地说。 “那这个呢?”夏久胜看到那个纸包装外写着六必居酱菜的礼盒,问道。 自己家的菜,味道够好了,真的不必要这种东西了。在他看来,所谓京城特产,有一只京城烤鸭,其它随便搞点酥糖、秋梨膏之类的就行了。 “你不喜欢吃,可以给你的亲戚吃啊,他们或许喜欢呢?”赵择中诞着脸,对夏久胜说道。 算了,这也是赵择中的一片心意,自己挑三捡四,也太不识好歹了,想到这里,夏久胜无奈地望着这几个箱子,考虑放屋里什么地方。 夏爸爸夏妈妈走过来,看到院子里这么一堆东西,也吓了一跳,待听说是京城特产,夏妈妈与夏爸爸对视了一眼,对儿子跟赵择中的关系,更加不放心了。 ※※※ 既然已送来了,放在家里还嫌占地方,夏久胜拿了五份礼包,放到好久没开的三轮摩托车里,开着分别送到大伯家、爷爷奶奶家、堂姐家、二舅家和二姨家。大舅一家在沪市,小姨家也没人,只好以后再说了。 到方家弄村堂姐家时,没有人在,又去厂里找,一家人果然全在那里。 一些日子没见,厂里变化非常大,院子里堆了一些做工精致的原木小家私,多是像茶几、方凳、床头柜这种,款式很多,看起来都很精致,夏久胜走过去摸了摸,有点爱不释手。 以后自己造新房子,也要全部换上这样的家私,夏久胜暗暗地想,到时再在下面铺上实木地板,垫上有精美花纹的羊毛地毯,放上一些磨毛的坐垫和抱枕,就舒适了。 “阳阳也喜欢这种实木家俱啊?”堂姐走过来笑着问。 “是啊,实在太漂亮了,好想家里全是这样的家俱。”夏久胜摸了摸那个雕花床头柜,笑道。 “那我叫你姐夫给你房间打一套吧,全木的床加上床头柜,也费不了几天时间。”夏久蔷正愁没有办法回报堂弟对自家的关照,见堂弟喜欢这些家俱,笑着提议道。 “别,别。”夏久胜连忙拒绝,“我就是说说,你们厂刚开不久,订单都做不及,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如果我将来造新房子,再叫姐夫帮我打家俱好了。” 第71节 “你啊,跟姐还客气。”夏久蔷亲昵地白了堂弟一眼,心里已有了主意。 ※※※ 夏久胜回家后,与赵择中坐在后院排水沟边上的石头上,商量着明天招待赵爸爸的菜谱。 对现在的夏久胜来说,赵爸爸已不仅仅是赵择中的爸爸,也成了自己的爸爸,只是他没脸承认而已。 冬天的午后,虽然有太阳照下来,但是温度并不高,耳边依然有西北风呜呜在吹,两人靠在一起,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只要你做出上次招待大舅的那些菜,我爸就满意了。”赵择中知道父亲对吃的并不挑,只要健康卫生就行,夏久胜家的菜味道这么好,他肯定会满意的。 “行不行的啊?”夏久胜还是不放心。 “你当我爸是猪啊!”赵择中笑道。他知道夏久胜的心思,可是也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经兮兮的,老爸已同意他们的关系,又不会为难夏久胜,他完全可以放松心情。 想想也是,赵爸爸这样的大人物,反而更重视养生,吃得反而不会多,只要多准备几个菜,做得可口一点就行。 夏久胜皱眉算了算,加上空间的东西,做十个菜应该没问题,也放下心来。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夏久胜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段威打来的。 “段伯伯。”夏久胜叫道。 “小夏啊,小赵的爸爸什么时候到你家啊?”段威在那边亲切地问道。 “啊?段伯伯也知道这件事啦!”夏久胜惊奇地问。 这件事他只跟几限的几个人讲过,段伯伯怎么也会知道的? “你啊——没有一点政治觉悟。”段威教训道:“他是国内首富,哪里还有个人隐私?他的一举一动,多少人盯着啊!就像这次,他的手下一准备机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动向了——” “这么恐怖?”夏久胜被段威的话吓着了,“那做个有钱人,还有什么乐趣?” “有的人就喜欢被人重视——当然赵明康未必会喜欢。”段威被夏久胜的反应逗笑了。“你想啊,他是国内首富,多少人希望他去自己的地方投资开公司,这可都是政绩啊?” “哦。”夏久胜应道,下一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段伯伯你也是领导,也希望跟赵伯伯见面?” “我倒没有这个必要了。”段伯伯一付孺子可教的语气说道:“你没忘记那天介绍给你的郑伯伯吧,就是你们绍城市的市长——他现在就有这个需要,希望能跟赵明康见个面,如果能说服他投资,也算是一笔政绩——” “哦。”夏久胜明白地点了点头。 郑东海郑市长他当然记得,那可是自己的父母官啊!怎么可能忘记?不过赵爸爸愿不愿意见,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怎么了?”赵择中见夏久胜皱眉望着自己,好奇地问。 “段伯伯说绍城市的郑市长想跟你爸爸见个面,不知道行不行?”夏久胜轻声问。 “见就见,没什么大不了的。”赵择中清楚父亲是个有主见的人,不会轻易被地方官忽悠得投资,既然夏久胜有人情撇不开,就大方地代替父亲答应下来。 他好歹出生这样的家庭,分得清轻重,知道父亲既然来了这里,跟地方领导完全不打呼,是不可能的,区别只是见几个,跟谁见? 像虞城市的市长,父亲肯定会见,这是赵家系的人马,只要对他有好处,又不违反父亲的投资目标,父亲肯定会见一见,能帮的帮一些。 “那我就答应段伯伯了啊。”夏久胜听赵择中的意思,答应也没有关系,放下心来。 “好的啊,不过最好明天晚上吧,中午刚来,可能有很多私事要办。”赵择中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夏久胜拿起手机,继续跟段威说话。 “小夏,你跟小赵的话我听到了,那就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吧,到时要麻烦你了。”段威在那边说道。 “没事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夏久胜回答道。 挂上电话,夏久胜才觉得自己的见识确实少,太多他们一目了然的事,自己还傻傻的搞不清。 “回去吧,你不是说你姑姑一家要来吗?”赵择中问道。 “是啊。”夏久胜答道。 甬城离这里这么近,姑夫他们只怕已到了爷爷奶奶家了。时间也近四点,得准备晚饭去了。 想到这里,他站起来拍拍屁股,跟赵择中一起回了屋。 ※※※ 陈绍峰和夏建华带着女儿陈若娴,开车进了岳父母家。 “绍峰、建华、小娴,你们怎么有空来了啊!”老太太一见女儿女婿和外孙女都来了,高兴地迎出来,嚷道。 “我们来二哥家有点事,当然也想来看看你和爸。”夏建华走过去扶住母亲,见她两鬓又多了一些白发,心疼地问:“妈,你怎么白发又多了?年纪大了,要注意保养,别太累了——” “你以为我想啊!”老太太抚了抚女儿的手臂,叹了一口气,“家里不太平啊——麻烦事一件接一件的,我头发都是愁白了,现在能不生病,这样健康地活着,我都知足了。” “你愁也没用,事情总会解决的。”陈绍峰劝道。 “是啊,总会解决的。”老太太点点头。没走几步,又激动起来:“你那些兄弟没本事啊!全靠你们做妹妹做妹夫的帮忙。” “别这样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陈绍峰有些汗颜,最近家里的事,确实没有一件,是他帮忙的。 “你们啊,还是这样,帮了人也不肯承认,如果家里每个人都这么懂事,我也不用烦心了。”老太太话里有话地说。 “谁不懂事?惹外婆生气了?”陈绍峰夫妻知道老太太的脾气,没有接口,只有陈若娴傻傻地问道。 “除了你那个净惹事的表哥阳阳,还能是谁?”老太太气呼呼地说。“久兴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居然说去京城帮朋友的忙?什么朋友这么重要,值得他丢下自己嫡亲堂哥的事?” “妈,你别怪阳阳,他去京城真的有事!”陈绍峰现在知道侄子去京城,是给赵家老爷了看病,自然觉得这件事同样重要。 虽然对阳阳突然有了给人治病的能力,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总归是好事情,至少他这次跟赵明康见面的机会,就是阳阳促成的,只要见了面,自己的事几乎十拿九稳了。 “再重要的事,也没有他堂哥的事重要。”老太太语气重重地说。“如果不是你们把久兴从拘留所里救出来,万一他真的被人打死在里面,我这辈子都不会认他这个孙子。” “外婆,久兴堂哥从里面出来,真不是我爸帮的忙。”陈若娴一付知道真相的得意表情:“全亏了久胜堂哥,他找人帮忙,才把久兴堂哥放出来的——” “什么——”老太太眼睛瞪大了,转头向后望了一眼女儿和女婿,不相信地看着他们。 这件事他们都瞒着老太太,就怕性子要强的她,接受不了事实,所以宁愿委屈阳阳,现在女儿突然嘴快说了出来,他们想阻止已来不及,只好尴尬地望着老太太。 “啊?”老太太听说这件事,真的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孙子出的力,茫然地望着外孙女,嘴里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朝前扑去。 “妈——”“外婆——”几人同时惊叫,夏建华和陈绍峰一左一右,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小娴,你快去找你阳阳表哥。”陈绍峰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吩咐女儿道,一边和老婆扶住老太太,用力去掐她的人中穴。 第63章 夏久胜刚将米倒入电饭煲,准备动手炒菜,见表妹陈若娴慌慌张张跑进来,嘴里急促地叫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小娴?”夏久胜迎上去,惊讶地问。 “表哥,快去外婆家,她晕倒了。”陈若娴脑子总算还清醒,一下子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哦。”听说老太太昏倒,夏久胜不敢怠慢,在毛巾上擦擦手,急忙跟表妹一起往奶奶家跑去。 走进奶奶家,只见老太太已被扶着坐在藤椅上,头被姑姑托着,人看清起来还没有清醒。 “阳阳,快来看看你奶奶。”看到夏久胜,夏建华慌忙说道。“你姑夫刚刚掐了人中穴,好像还是没办法清醒。” 夏久胜走过去,握住奶奶的手腕,神识刹时将老太太的五脏六腑看得一清两楚,见她虽然有些老年病,各方面并没有出现异状,似乎不应该昏迷。 忽然听到老太太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神识探过去,发现一团团浓痰堵在喉咙里,让她无法呼吸。 找到了病因,夏久胜不再迟疑,走到姑姑的身边,示意姑姑架住老太太一只胳膊,自己伸手架住老太太的另一只胳膊,把她搀着站起来,将手放在老太太背上,稍稍确认了一下位置,劲力一吐,老太太就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颜色发绿的浓痰。 “咦——”陈若娴就站在老太太面前,见状吓得后退一步,露出嫌弃的表情。 夏久胜又一掌拍了一下,老太太又吐出一口浓痰,直到四次后,老太太喉咙才发出像叹气一样的声音,眼皮转动了一下,人就要清醒过来。 两人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下,夏建华去拿扫帚拖把了,夏久胜看老太太没事了,打算回家继续炒菜。 “阳阳,你别怪你奶奶,她年纪大了,有些老观念也难免。”陈绍峰看夏久胜转身就要走,以为他与老太太有隔阂,不想跟她见面,就劝解道。 “我明白的,姑夫,我从来没有怪过奶奶。”夏久胜对姑姑笑了笑,解释道:“刚刚小娴来叫我,我正要炒菜,现在奶奶没事了,我得继续回去炒菜。” 老太太虽然还没有睁开眼睛,人已完全清醒过来,刚才两人的对话,自然也听得明明白白,想起以前的种种,忽然有种不敢睁开眼睛,面对大家的感觉。 ※※※ 许仲远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五点半了。 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老婆坐沙发上,对着电视机发呆,女儿下班后,躲在房间里独自垂泪,没有人记得晚饭还没有做。 叹了一口气,许仲远走进厨房,开始淘米煮饭,他不会做菜,只好打电话叫附近的一家酒店送了几个菜过来。 自己女婿居然被抓起来了,说是涉嫌陷害罪,许仲远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居然会犯法。 不管怎么说,丁华军居然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把他女婿抓起来了,这让他咽不下这口气,这件事不仅仅会影响女儿的幸福,也涉及到他的脸面,他许仲远在虞城可不是无名之辈。 菜送来了,许仲远摆上桌,盛了饭,叫女儿出来吃饭。 一家三人围坐在圆桌上,无声地吃饭,少了女婿在,家里就像缺了一个角的锣鼓,怎么也不能发出完整的声音。 “爸——你一定要救救祖光啊!”女儿闷着头,数饭粒般将小半碗饭拨下肚,就放下了筷子,忽然带着哭腔对许仲远道。 “是啊,老许。”许仲远的老妻附合道:“家里没有了小夏,都不像一个家了。” “知道了,我想想办法。”许仲远皱起眉头,说道。 这件案子有蹊跷,他有些把握不准。 昨天小夏被抓后,他就开始打听案子,可是那些平时跟他嘻嘻哈哈的熟人,大多数推脱说不清楚,连他在公安局的一个老同学,也含糊其辞,说这个案子不方便透露。 即使女婿真的指使别人陷害司机,毕竟那个司机已放出来了,何况这起案子,并没有真正的受害者,大多数情况,有他的这张脸面在,公安局的人会卖他一个面子,私下和司机调解一下,事情也就揭过去了。 这次丁华军死咬女婿不放,似乎不把他送入牢中绝不罢休的态势,让他有点弄不明白。两人虽然交情一般,但是虞城毕竟是一个小地方,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不会犯到对方手里,所以碰到事,大家都不愿意死磕。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许仲远苦苦地思索。 ※※※ 当天晚上,夏久胜和赵择中像昨天一样,等安安睡着后,就偷偷摸摸地搂到了一起,胡天胡地的云雨一番之后,两人才心满意足地到卫生间清洗身体。 擦干身体后爬回了了床,两人头靠在床板上,轻声细语地说着一些琐事,身心都很放松和满足。 忽然想起在段伯伯家那天,阿福给的红包,自己当时随手放进了口袋,回家后脱了衣服,都忘了看一下,夏久胜连忙爬起来,去大衣柜把那个红包找出来。 重新躺回床上,夏久胜将封得严严实实的袋口拆开,去看里面的东西。 “包了多少钱?”赵择中将脑袋凑过来,八卦地问。 “不给你看。”夏久胜扭过身子,背对着他。 红包扁扁的,装不了几张钱,赵择中这么有钱,如果让他看到只有一百二百的,估计会被他取笑吧。 第72节 里面居然没有装钱,只放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夏久胜傻了一下,将折叠的纸拿出来摊开。 “《股权赠与协议书》?”夏久胜疑惑地将纸上面第一排字读出来,转头望向赵择中。 “不会吧,段家居然这么大方?送股权给你?”赵择中听夏久胜念念有词地读出来,惊讶地探头过来看。 夏久胜把纸递给赵择中,让他帮自己看。对这种文件他不是很了解,也不太明白这代表的含义,只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不会吧,不会吧。”赵择中一边看,一边不停地念叨。 “怎么了?”夏久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受不了赵择中的大惊小怪。 “你段伯伯居然送了5%的股权给你。”赵择中将协议书中下面的数字给他看,嘴里咝咝吸着凉气。 “很多吗?”夏久胜好奇地问。 百分之五,也没多少吧?夏久胜的数学又不差。 不过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一群人为了争百分之一的股权,就斗个你死我活,那时候自己还小,不太理解,后来知道那公司价值千亿,一个点就不止几个亿了,才明白过来。 “段伯伯是官员,又没有多少钱,这百分之百五,也没多少吧!”夏久胜想当然地说道。 “你段伯伯是没钱,可是你段伯母有啊!你知道段伯母姓什么吗?”赵择中像看傻瓜一样地望着夏久胜,问道。 “我哪知道?又不关心这个。”夏久胜没好气地说。 “她姓郑,你听说过舜宝大酒楼吗?那就是她家的资产。”赵择中答道。 “哦。”舜宝他当然听过,江浙省少有的连锁酒楼品牌,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分店,据说是江浙省排名靠前的私企,每年过年时,省台市台都会有这样的贺电式广告: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里,舜宝集团恭祝虞城人民新春快乐! “那就是了,郑家单舜宝的收入,一年就几亿了,你说这百分之五还少吗?”赵择中问道。 “不会吧?”这次轮到夏久胜惊讶了,“这个百分之五就值几百万了?” “哪里止,起码几千万。”赵择中肯定地说。 “居然这么多。”仔细将协议书重新叠好,放进红包里,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夏久胜叹了一口气:“那还不如给我开张一万的支票,这个协议我不要了,明天还给他们吧。” ※※※ 第二天早上,夏久胜一家送走国大的采购车后,就开始为接待赵爸爸做准备。 家里离得近的亲戚都过来了,女眷有的杀鸡褪毛,有的择菜洗菜,有的在杀鱼剖鱼,有的把碗盘筷拿出来,挑没有缺口的重新洗一遍,不够的去自家拿过来补上,有的在拖地抹桌椅,大家像办喜事一样,喜气洋洋地准备着。 男眷事情少些,早早借了两张大圆桌过来,椅子也全部从亲戚那里凑齐了,将两张圆桌摆放在堂屋里,虽然有点挤,却也可以坐二十多个人了。 准备齐全,这些男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着将要到来的贵客。 这个时候大家已知道赵择中的身份,看到他时,免不了带着些敬畏,赵择中倒是无所谓,依然跟夏久胜形影不离地进进出出。 夏爸爸被大家围在中间,左一句二哥,右一句二姐夫地叫着,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再轻视他了,想想跟老二家关系好的侄女家,都已办起了工厂,做生意的对象可是国大啊,用不了几年,久蔷家就会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了。 十点左右,三辆车悄悄开进夏家庄村,转了一个弯,拐进夏久胜家的院子。 “爸——”“赵伯伯——”赵择中和夏久胜迎上去,打开第一辆车的后座,望着赵明康从车上下来,叫道。 “小夏,伯伯这次要麻烦你了。”赵明康看到夏久胜,脸上堆起慈爱的微笑,亲昵地拍拍他的背,说道。 屋里的人一齐迎到檐下,望着这一幕,没有人敢随意上前打招呼,也没有人敢随便说话,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夏久胜与赵明康的互动,心里像是翻起了滔天巨浪,阳阳怎么会跟首富这么亲热的? 特别陈绍峰,看到这一幕,眼神越发炽烈了,侄子跟赵家关系越好,自己能得到的好处,肯定会越多。 后面的车门也打开了,下来的人都是夏久胜熟悉的,前面是大堂哥赵择东夫妻,后面是二堂哥赵择南夫妻。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赵择中和夏久胜一起上前,招呼道。 “小夏你好。”几人知道了夏久胜与自家的关系,自然不会摆架子,都亲热地与夏久胜打招呼。 “请到屋里坐。”夏久胜招呼客人进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夏久蔷将泡好的茶端上来。今天她是晚辈,泡茶这种琐碎事,全交给她了。 “赵伯伯,我给您介绍,这是我二舅祝宏高,现是是我们镇的副镇长,这是我姑夫陈绍峰,是甬城市土管处的处长——”夏久胜将家里人介绍给他。 至于大伯他们,看到这些大人物的气势,心就虚了,不肯出来做陪客,偷偷地回避了。 “你们好。”赵伯伯满脸堆笑地与两人握手,并顺便将自己的两个侄子介绍了一遍。“这是我大哥的两个孩子,就在江浙工作,所以一起来了。老大赵择东,在甬城市担任副市长,老二赵择南,在虞城市担任建设局局长——” “陈处你好,我们可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的战友,难得今天有机会在小夏家再次碰头。”赵择东与陈绍峰握着手,热情地说。 “是啊,是啊,赵市长,我可是你的老部下了,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批评。”陈绍峰脸笑成了一朵花,用力地握手回应。 大家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聊天,二舅这个时候就暴露出他的眼界和见识了,拘谨得几乎不会说话,全靠陈绍峰在热场。 夏久胜已到了厨房,现在大家都相信他的手艺,所以这顿午饭,还得他动手。 ※※※ 坐着聊了一会,赵择中站起来,对爸爸说:“爸,大家一直这样坐着也闷,不如去参观参观小夏家的院子吧!风景真的不错,有话也可以边走边聊——” “对,对。”陈绍峰接口道:“阳阳家的院子特别神奇,外面的花早谢了叶也落了,唯独他这里,好像它们都不怕西北风吹似的,大冬天的还开着花——” 于是几人站起来,一起往院子走去。 院门口的那株藤本蔷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然开满粉红色的花,给人感觉非常奇特,几个站在围墙边,边看边啧啧称奇。 “这花似乎变异了,否则这个时候也开不了花?”赵择南的老婆孟娇,是虞城市一中的副校长,作为老师,看问题比较浪漫,在大冬天能看到鲜花,她特别兴奋,所以猜测道。 “也可能是有高人,给花神下了命令,知道今天二叔要来,所以让蔷薇冬天开花,供二叔这样的大人物欣赏。”赵择南望着妻子,呵呵地开着玩笑。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放,莫待晓风吹。”陈绍峰念了一首诗,然后问道:“二少指的是这个典故吗?” “没错。唐朝武则天能在寒冬腊月,命令百花齐开,现在只让一株蔷薇开花,应该有人能做到吧。”赵择南回答道。又意有所指地对赵爸爸道:“或许这里就有人能命令花神,让它开花迎客。” “油腔滑调,你二叔又算什么大人物?”赵爸爸白了侄子一眼,心里也认定这是夏久胜搞出来的,普通人哪有这个能力,让花在冬天开放,除非搭个温室。 不过这个不能说出来,免得给小夏带来麻烦,赵爸爸笑了笑,与大家往后院走去。 陈绍峰看他们叔侄神神秘秘地样子,直觉认为他们说的跟自家侄子有关,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有关,只能狐疑地皱了皱眉,跟在赵爸爸身后,一齐往前走。 几人来到后院,一进去,就被那条排水沟吸引了。 天很冷,沟里依然有鱼游来游去,似乎一点也不怕冷,看到人走近,还探头出来,看起来非常有灵性。 “这些鱼,比千岛湖的都好,感觉都要通灵了。”赵择中的大嫂也是教育局的一名干部,最近去过千岛湖看渔民现场拉大网捕鱼,那场面真是壮观,鱼的品质也确实好,当时买了不少回家,不过与小夏家的比起来,似乎还差一些。 “是啊,这沟里的鱼,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鱼了,今天中午它们就是主菜,你们吃过就知道了。”赵择中像个献宝的孩子一样,得意地说。 “是吗?那我们真的有口福了。”二嫂接过话头,满脸笑容地说。 “这是的环境真好,难怪连鱼也比其它地方的活得自在。”赵爸爸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向回周望了一眼,说道。 以前他因为生意,国内国外到处跑,不但要考察当地的投资环境,也要考察当地的气候和自然环境,像小夏家这样,连呼吸都会让人感觉舒服的地方,他还真的没有碰到过。 现在公司已走上正轨,不太需要他去操心,他要做的就是放松身心、享受生活,这里无疑是一个最适合养生的地方。 想到小夏跟小四,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他想来这里,随时可以过来住上一段日子,忽然觉得小四和小夏的事,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 夏久胜家来了贵客的事,很快传遍了村子。 农村人想法实在,谁家有名牌轿车开进去,一定是来了贵客,何况夏久胜家一次性开进了三辆名牌轿车,那肯定是非同小可的人物来了。 于是有几个中年妇女,手里勾着正在编织的毛衣,往村口通往夏久胜家的那条路边凑,一边家长里短地聊着,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把眼神往夏久胜家的院子瞄上几眼。 “看来来的是大老板。”一个中年妇女神秘地说。“你看那个人的样子,镇上的金老板气派也没有这么大。” “难说。”另一个中年妇女扭了一下腰,将掉落的齐海夹在耳后,“我看像是当官的,你没看那个高个子男人,像不像电视里演的领导?我猜一定是的。” “难道是他家的那个妹夫来了?听说是在甬城市当官,还不小呢?”又一个中年妇女接口。 “是啊!据说跟虞城市的市长一样大。”这人一付羡慕的表情说道。 “只是级别一样好不好?跟市长的权力差得远了?”另一个哼了一声,一付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不屑地说:“他那个丈母娘啊!真当自己是红楼梦里的老祖宗了,拽得跟什么似的——”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有这个本事?要不你叫你女儿也嫁个大官试试?说不定到时也这付德性?”旁边的妇女取笑道。 “得了吧,就她女儿那样的,还嫁大官?”一个妇女嗤笑出声。“倒贴一套房子给人家,都不一定有男孩子愿意娶呢?” “你什么意思,我女儿有这么丑吗?”被调笑的妇女随手把手中织好一面的棒针抽出来,就往那个笑话她的妇女身上抽去。“我撕烂你这张贱嘴巴,敢编排我女儿?” 众人一阵哄笑。 新任村支书夏久浩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虽然他很想去堂弟家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顺便结识一下。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担任村支书后,他的心态已发生了变化,开始热衷于结交以前不屑一顾的权贵,他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拉到资金也好,结识上层人物也好,都是他坐稳现在的位置,打通往上通道的捷径。 想比其它人,他算是在大城市见过世面的人,人情世故也比农村人懂得多,在听说堂弟的客人坐的车和车牌号,就知道绝不可能像那些嚼舌的妇女说的那样,只是大老板,因为那种车和车牌,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那样的人物,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自己如果贸然前去,只怕会引起别人的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算了。”他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是等等再说。” 第64章 这几天,苏橙和李巧薇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两人白天一起在宠物医院上班,下班后一起吃饭聊天逛街。 感情上一日千里,两人仿佛命定之人碰面一样,根本不需要过多的经历和积累,就双双认定对方就是自己一辈子要一起的爱人,除了还没有上床,其它该做的,几乎都做了。 这天早上,苏橙刚进办公室,手机就响起来了。 “奶奶——”苏橙叫道。 “成成,你怎么回事啊?明明跟小卫谈得好好的,为什么跟她这么快分手?”苏奶奶在电话气鼓鼓地说道。 “小卫人是不错,可是我只当她是朋友,不是女朋友。”苏橙解释道,“何况我已有了女朋友。” “什么?你有女朋友了?”苏奶奶一听,惊喜地叫道。 总算从孙子口中听到女朋友这个词,苏奶奶的心落了地,孙子长得这么帅,却一直单着,没有谈女朋友,老实说,她非常担心孙子喜欢的是男人呢? “是啊。”苏橙的语气也没有以前的清冷。“有机会我会带她来见你的。” “那就好。”苏奶奶这个时候也忘了追究卫朝庄的事了,又喜“女孩子是哪里人,我认识吗?” “这个?”苏橙突然有点难以启齿。李巧薇原先是赵择中的女朋友,不知道奶奶知道会不会有想法? “你不会是在哄奶奶吧?”见孙子突然说不下去了,苏奶奶的心又提了起来。 “没有,那个女孩子你应该认识。”苏橙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他们的关系总会向家人公开,藏又藏不住。“就是跟赵择中有过婚约的那个李巧薇——” “什么?成成,你在搞什么啊?”苏奶奶大声责问道。 第73节 她还不知道赵家跟李家的取消已婚约,见苏橙居然把姐夫家孙子的未婚妻抢过来了,吓了一跳。 赵家那种大家族是最要脸面的,自然不能忍受孙子的未婚妻被人抢走。苏家虽然跟赵家有亲,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来刺激对方,否则后果可不是苏家可以承担得起的。 更不要说李那个军人世家,向来是喜欢用拳头说话,懒得动嘴的男人窝。 “奶奶,你别上火,我跟薇薇认识后,她为了跟我在一起,已让李爷爷出面,跟赵家解除了婚约。”苏橙见奶奶上火,连忙解释道。 “什么,他们取消了婚约?”苏奶奶似乎一下子从地狱回到了天堂,大声赞道:“成成,干得漂亮。” “奶奶——”苏橙被奶奶说的不好意思了。 “不错,这个孙媳妇我要定了,有我当年的风范——”苏奶奶得意地说:“我当年就是这样把你爷爷追到手的——” ※※※ 为了招待赵爸爸,夏久胜确实把家里能吃的东西,全拿出来做成了菜,主菜是河里的鱼虾和大棚里的蔬菜,他也不在意菜上不上档次,连田螺都炒得辣辣的端了上来。 赵爸爸当然被安排在主位,姑夫姑姑和二舅做为主陪,也坐在上面一桌,夏爸爸和夏妈妈原本想坐在下面一桌,但是被赵爸爸拖着坐在身边,加上赵择和他的两个哥嫂以及夏久胜本人,一共十二个人。 好在上面桌子够大,坐十二人也没有太挤,夏久胜把那坛葡萄酒拿出来,招待赵爸爸他们,另外拿了一些赵择中他们送来的茅台、五粮液到下面亲友那一桌。 倒不是他厚此薄彼,主要是大伯、二舅、二姨夫包括堂姐夫方培根,都是嗜酒之人,喜欢喝度数高一点的,平时家里一般就喝二三十块一瓶的普通烧酒,哪里喝得起这种一千块以上的白酒,见夏久胜大大方方拿出来,哪里还客气,开了瓶就往自己杯子里倒。 赵爸爸平时注重养生,见夏久胜居然拿这么珍贵的酒来待客,自然喜出望外,主动拿起酒杯,让夏久胜把他的高脚红酒杯满上。 陈绍峰原本想拿起酒杯向赵爸爸敬酒,说些客套话,不想被赵爸爸摆摆手拒绝了。 “都是自家人,劝酒就不必了,大家放开喝,想喝多少随意,别勉强。”赵择中将杯中的酒举起来,挥臂向大家示意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算是给今天的酒场定了调子。 “这样好,大家喝得也痛快。”二舅也是个酒鬼,他没有喝葡萄酒,反而倒了一杯五粮液,举起来向赵爸爸示意了一下,一仰脖子,一口喝干,笑着对赵爸爸说。 “嗯,这样好,这样好。”夏爸爸对上赵爸爸,还是有些拘束和不自在,见赵爸爸说话随和,不当大家外人,心里安定了些,笑着回应道。 大家于是笑着喝酒夹菜,气氛一下子轻松随意起来。 刚才一直夸后院沟里的鱼长得好的赵家大嫂,这时首先夹了一块用草鱼做成的西湖醋鱼,刚放进嘴,就被鱼肉的鲜美吸引住了,草鱼肉肥厚刺少,一下子咽下去,忍不住夸道:“这鱼的味道绝了,比西湖边那家楼外楼,做得都好吃。” “这是当然,不过大嫂你别急着夸这醋鱼,你先尝尝桌上的其它菜,哪一盘菜不比外面买的好吃?至少我们国大的中餐部,就做不出这么好的味道。”赵择中接过大嫂的话头,笑着说道。 “你说真的?”赵家大嫂疑惑地说道,随手夹起旁边那盘葱爆鳝丝,刚放进嘴里嚼了一口,就被鳝丝的味道征服了,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响: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鳝丝—— 不要说他,其实在坐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疑惑,这些菜是怎么做出来的,为什么味道比外面的高档酒楼都好得多。 “小夏啊,你这菜是怎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好吃?我怕以后回家后,吃不惯别人做的菜了——”赵爸爸夹了一些菠菜进嘴,叹息着问。 “其实主要是菜的材料好,做法没什么特殊的。”夏久胜笑道。“如果伯伯喜欢吃,以后你家厨房的食材,就由我来提供好了——” “那怎么行?太麻烦了。”赵爸爸连忙摇头,“如果过年过节什么的,能改善一下伙食,就不错了。” “没关系的,现在交通方便,隔几天送一次货,就够伯伯一家人吃了。”这个时候当然要讨好赵伯伯,夏久胜也没有嫌麻烦。 “那就谢谢你了,估计家里的老爷子知道后,肯定高兴坏了。”赵爸爸开自家老爷子的玩笑。 ※※※ 午饭前,苏橙走进护士室,来接李巧薇一起去吃午饭。 宠物医院和宠物店的人,这个时候都知道了苏橙和李巧薇的关系,也接受了她成为自己的老板娘,见苏橙进来,却笑着望向李巧薇。 李巧薇脱下护士服,上前大大方方地挽住苏橙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外走,准备去苏橙那里一起做午饭吃。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苏奶奶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望着两人。 “奶奶,你怎么又这样神出鬼没的,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来了。”苏橙埋怨道。 “奶奶就怕告诉你,你们嫌奶奶烦,故意回避了,那奶奶不是看不到你们了吗?”苏奶奶故意可怜巴巴地说。 “奶奶——”李巧薇一听,连忙走上去扶去她的胳膊,亲热地说道:“我跟苏橙都不会这样做的,奶奶尽管放心好了。” “还是薇薇最好了。”苏奶奶见李巧薇跟自己亲近,心情大好,拍拍李巧薇搂着自己的手臂:“我这个孙子啊,就是嘴巴笨拙,你不嫌弃他,我就放心了。” “哪里,苏橙哥是内秀,他只是不愿意说废话——”李巧薇解释道。 “对,对,是内秀。”苏奶奶最喜欢听人夸自己孙子了,闻言开怀大笑。 吃饭多了一个人,苏橙也懒得动手了,于是三人出了宠物医院,去对面的饭店吃饭。 坐下来点好东西后,李巧薇知道苏奶奶好奇她的事,就把当初跟赵择的关系,以及碰到苏橙后跟家人的经过说了一遍。 苏橙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李巧薇居然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喜欢自己了,而且因为她有婚约,受过那么多的心理折磨,心疼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李巧薇笑了笑,表示一切都过去了。 见两人真的非常恩爱,苏奶奶乐得合不拢嘴,真想马上把他们两人的关系定下来。 可是跟李家这样的家庭攀亲,苏奶奶也不敢单方面决定婚事,想了想,问李巧薇,什么时候带苏橙见见李家的长辈。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李巧薇记得当初爷爷还要自己早些带苏橙去见他呢?于是马上打电话给自己的爷爷,问什么时候方便见见苏橙。 老爷子说没关系,想了想,又说明天吧。 听爷爷答应得这么干脆,李巧薇笑盈盈地把这个结果告诉了他们祖孙两个。 两人都很兴奋,这件事两边家长都没有意见,算是暂时定了下来。 不过明天要见面,李巧薇今天就得回去了,他们这样的家庭,有些礼还是有讲究的,没有婚约的两个人,一起去京城见爷爷,有点不大合适。 于是吃过午饭,苏橙把李巧薇送上回京城的飞机,走前约好时间,明天苏橙坐九点半的飞机,十一点前到京城见自己的爷爷。 第65章 吃完饭,将屋里收拾好之后,那些亲戚暂时回家去了,等晚饭前再过来,除了姑夫一家和二舅。 赵爸爸趁着去洗手间的时间,将自己在夏久胜家的所见所闻,向老爷子汇报了一遍,并说了自己的看法。 老爷子听后,沉吟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叫儿子照原计划的执行。 赵爸爸听后,松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回到客厅。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来,泡上茶,夏久胜也过来坐在赵择中旁边,乖乖地把手放在大腿上,听他们说话。 他清楚,上午大家刚见面,说的全是应酬话,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赵爸爸坐在上首位置,表情有点严肃,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在座的都是小夏的至亲,所以我也有话直说了。” 大家都抬头望向赵爸爸,包括赵择东夫妇和赵择南夫妻。二叔这次来,代表老爷子感谢小夏的救命之恩,但是具体做么做,他们并不知道,全是老爷子跟自家老子和二叔商量着定的。 “我这次来,是代表赵家,正式感谢小夏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小夏,老爷子很可能已不在人世了——”赵爸爸郑重其辞地说。 什么?阳阳在京城,居然救了老爷子一命?陈绍峰夫妇和夏爸爸夏妈妈听了,吃了一惊。 夏爸爸和夏妈妈或许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陈绍峰却清楚,对赵家来说,老爷子在或者不在,结果千差万别。现在赵家是顶级家族,就是因为有老爷子这个顶梁柱撑着,如果老爷子不在了,很可能一下子跌落到普通大家族,除非赵家有人再次爬到老爷子的位置。 一个在副国位置上退休的老人,手里握着多少资源?又有多少私人交情可以利用?如果不在了,一切将烟消云散。 “赵伯伯,你言重了。”夏久胜见赵爸爸这样说,急忙站起来。“赵爷爷吉人天相,即使没有我,也会好起来的,我并没有做什么。” “小夏,你别过谦,这件事我们问过保健医生,如果不是你及时把老爷子救醒,过了二十四小时,即使老爷子能醒过来,身体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嗯。”夏久胜点点头。 当时的情况是,如果没有他出手,老爷子很可能需要动手术,而这样的手术,风险之大可想而知,特别是出血的位置,很可能手术是成功了,但是引起的后遗症,让老爷子像其它中风老人一样,失去某些能力。 “那就对了。”赵爸爸见夏久胜承认,微笑着点点头。 “小赵他爸,你们太客气了。”夏爸爸虽然惊讶儿子的能力,但是小赵帮自家这么多次,他们也这样接受了,哪里能因为儿子帮了人家一次忙,就接受人家的谢意。“小赵帮我们家这么多次,我们从来没有说声谢谢——阳阳能帮上忙,也是应该的。” “是啊,最近家里事多,如果不是小赵帮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撑过来?”夏妈妈也接口。“所以我们也不把小赵当外人,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麻烦他、差遣他。” “他本来就是你们的儿子,你们怎么差遣都是应该的。”赵爸爸话里有话的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代表老爷子来的,他的意思是,什么感谢话都是客套,成为一家人才是实实在在的,所以我打算收小夏做干儿子,不知道你们肯不肯?” “什么?”在座的人被一个接一个的意外惊到了,阳阳做赵爸爸的干儿子,那他以后不是有了赵家这个后台,谁还敢欺侮他? 夏久胜与赵择中对望了一眼,也是一脸纳闷,赵爸爸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太意外了。 不过这是好消息,两人成了干兄弟,以后即使天天在一起,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了? “这个——”夏妈妈一惊,她本来就担心儿子跟小赵的关系,有些过于亲近了,如果两人成了干兄弟,那不是更断不了了? “难道你们不愿意?”赵爸爸有点意外地问。 大多数人碰到这样的情况,都不会拒绝,毕竟普通人,都渴望获得权力和财富,而赵家这些都有,夏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如果夏久胜获得赵家的支持,算得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当然小夏不是普通人,这点赵爸爸也清楚,所以他只担心小夏不愿意与赵家绑在一起,但是凭他的了解,这个可能很小,没想到反而是夏妈妈似乎对这事有异议? “也不是不愿意?”夏妈妈看了一眼儿子和小赵,又望了一眼夏爸爸,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总不能说,我因为担心你儿子跟我儿子的关系,所以才不放心。何况这件事关键还在于儿子,这个家现在全靠儿子一个人在撑着,他有多辛苦自己清楚,如果真能跟赵家结成干亲,儿子肯定会轻松一些,做妈的也不能拖后腿。 夏妈妈心里非常纠结,夏爸爸同样如此,一边的姑夫姑姑却急了。 “二哥,二嫂,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呀?”姑姑夏建华毕竟是嫡亲的小姑子,说话比陈绍峰方便,所以直接问出了口。“难道还怕赵家贪你家的这些菜不成?” “怎么会?”夏妈妈被问得哑舌了,心里越发郁闷。 这件事就是因为不能拿到台面上讲,才让她难受。 “那就是了,这件事对阳阳来讲,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你们担心什么呢?”夏建华直率地说。“我知道有人会说我攀权附势,说到底,赵先生要感谢的是阳阳,所以我们要考虑的重点是,它对阳阳的影响,其它的完全可以撇开不谈,二哥,你说是吧?” “建华说的没错。”夏爸爸点了点头。 赵家感兴趣的是儿子,虽然做父母的有权利阻止这件事,但是哪个做父母的,会狠得下心,因为自己的一点点怀疑,就阻止一件对儿子来说,明明有利的事,即使自己郁闷到吐血,也得咽回肚子里。 “那就听阳阳自己的意见吧。”夏妈妈终于丢下心事,问儿子的想法。 “这个——”夏久胜迟疑了一下,如果没有爸妈刚才明显的反对,他或许就半推半就地应承下来了。 他没有想得那么远,现在最关心的事,自然是自己跟赵择中的关系,只要有利于两人亲近而不是疏远,他都没有办法拒绝,何况赵爸爸的话对他来说,算得上是掩饰两人关系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如果爸妈不愿意,那他肯定不能忽视他们的立场。对夏久胜来说,家人永远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超过所有任何人,包括赵择中。 也是,哪个做父母的,会愿意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突然多出个爸妈来,换了自己,也不一定愿意吧。 “对不起,赵伯伯,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夏久胜望了爸妈一眼,忽然想通了。 世间永远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既然他选择要守护这个家,就得舍弃某些东西了。 心里似乎有根弦因为断裂,让他抽痛了一下,但是他咬牙挺住了。 赵择中在夏妈妈开口后,一颗心就悬了起来,他是所有人里,最了解夏久胜的人,知道他对家人的看重,见他果然拒绝了,心里一黯。 转头望了夏久胜一眼,见他笑容下面的落寞,忽然又痛惜起来,这个阳阳还是那么傻,为了家人,果然做出了这个选择。 第74节 赵爸爸把一切看在眼里,越发认可小夏的人品。 一个为了家人,肯舍弃自己幸福的人,怎么可能人品有问题?他心里越发坚定了要跟夏久胜成为一家人的打算,于是他摇摇头,叹息道:“是伯伯太着急了,咱们毕竟认识时间还短,要你接受我很难,我们以后再谈这件事吧——” “阳阳——”见儿子真的拒绝了,夏妈妈反而着急起来,她知道因为自己的拒绝,才让儿子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自己怎么那么傻啊? “没事的,妈。”夏久胜回头对妈笑了笑。 见儿子脸上的笑容,夏妈妈越发心疼起来,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要阻止这件事?小赵与阳阳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即使真的发生了,难道比儿子的幸福还重要? “二嫂,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姑姑夏建华见事已至此,只能叹气了。 “没关系的,我们来日方长——”赵爸爸笑道:“即使小夏不认我这个亲戚,我还是当他是我的儿子,这辈子我赖定他了。” “哈哈哈——”大家刚刚沉重下去的心情,又被赵爸爸这番话,说得轻松起来。 阳阳刚才的拒绝,没有引起这个首富的不快就好。姑姑姑夫和二舅一齐这样想。 第66章 谈完认亲这件事,下面就聊起了家常。 赵爸爸了解夏久胜的性格后,知道他不会接受赵家的资金帮助,只能在事业上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他一把了。 听赵爸爸问自己在家的打算,夏久胜把在段威家说过的那一些计划,跟赵爸爸汇报了一下,他倒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长辈,听听他的想法,顺便把段伯伯的意见也说了出来。 见段威已帮小夏规划过了,又有自己大舅子这个前农大教授参与,想来小夏这个方案问题不大,想了想,记起小夏的二舅是主管农业的副镇长,何不在其它方面做做文章。 “小夏,你打算建良种培育基地,让村里人参与种植,建成以村为单位的特色种植区的主意不错,跟国家现在倡导的政策相符,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件事说说容易,做起来很难,因为种的人多了,销路容易出问题,到时一定会有人压价贱卖,这样一来,形成恶性竞争,蔬菜价格上不去,慢慢的大家没有了积极性。”赵爸爸提醒道。 “确实会这样。”夏久胜点了点头。 很多在自己看来很完美的主意,在段伯伯和赵伯伯他们眼里,到处都是漏洞,难怪段伯伯要自己做计划书。 如果这些问题没有预先解决好,贸然实施自己的计划,很可能会导致失败。 “这样好了,我在你们镇投资一家农产品专业合作社吧!如果有人觉得自己的农产品销售有困难,可以加入合作社,由我们包销。”赵爸爸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谢谢赵伯伯。”夏久胜一听,激动地站起来道谢。 “阳阳,你怎么把应该是我说的话,抢走了。”祝宏高在赵明康说出那番话时,心里就怦怦直跳。 坐上副镇长这个位置,他才知道当官的不容易,特别是像他这种意外提上去的村支书,还没有当官的觉悟,不懂得官场规则,只会老实做事的人。 前几天开会,他就被镇长敲打了一番,说他工作不够积极,墨守成规,分管农业后,没有拿出任何成绩,反正把他说成只吃白饭的饭桶了。偏偏当时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反驳的办法,只能生一肚子闷气。 原来当镇领导,不仅仅是开会,也不仅仅是研究文件,还要做一些实事的,比如做好农业规划,让农民创收,只有农民得到了实惠,老百性的日子好过了,他这个副镇长才算尽责了。 可是怎么做,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刚才赵明康的一番话,一下子打开了他的思路,是啊,还有什么比建成农村合作社更妙的主意呢?他自己本身就是农民,知道农民的苦,有时候辛劳不一定有好结果,卖不出去烂在田里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二舅,我谢赵伯伯是因为他帮我解决了麻烦,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久胜笑道。 “因为赵先生的合作社,解决了我镇农业种植上的最大一个难题,相信有种植兴趣的农户,肯定会扩大种植面积,大大促进我们镇的农业生产。”祝宏高一本正经地说。 “二舅,你在做工作报告啊!”夏久胜被二舅的表达能力惊到了,取笑道。 “阳阳,不准没大没小。”夏妈妈瞪了儿子一眼,斥道。 夏久胜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将身子往赵择中那边靠了靠,像是在他那边寻找支持。 赵择中拍了拍夏久胜的背,无言表示了安慰。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夏久胜看上面的号码,认得是郑市长的,笑着对赵爸爸说道:“赵伯伯来了,看来我们这边的官员都不淡定了,都想来拜访您——” “是啊,都把爸当成财神爷了,想在财神爷身上刮点油水下来,搞点政绩。”赵择中撇撇嘴,嗤笑道。 “别用这种尖酸刻薄的口气说话。”赵爸爸教训道:“他们有他们的立场,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是谁想见我?”赵爸爸和蔼地问夏久胜。 “是我们绍城市的郑市长,段伯伯介绍我认识的。”夏久胜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就请他来吧。”赵明康无所谓地说。 每到一个地方,跟地方官员见面,也是他的工作之一,与他们搞好关系,也是他作为商人的必修课。 “那好的。”夏久胜站起来,去旁边房间接郑市长的电话。 听说赵明康答应马上可以见面,郑东海非常兴奋,一边向夏久胜道了谢,一边叫司机准备出车。 回到客厅,看到姑夫与赵择东聊得很投机,夏久胜松了口气,看来姑夫升职的事有戏了。 那次他答应了姑姑他们,却没有找赵择中帮忙,这次自己提供了一次机会,希望姑夫真的能入赵家人的眼,那他以后的升迁就顺利了。 既然赵爸爸要见地方官,夏久胜提出和家人回避,留赵家兄弟和二舅姑夫在。赵爸爸摆摆手,叫夏久胜留一留,认识一下人再走。 看赵爸爸真的不遗余力帮自己,夏久胜非常感动,看来自己与赵择中关系,阻力不是来自赵家,反倒是自己家里,还不能接受。 夏久胜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愿也不敢去深究爸妈的心思。 ※※※ 既然自己想承包大岙,赵伯伯又有兴趣建农产品专业合作社,那么趁现在赵爸爸等人的空隙,把村支书请过来,商量一下这件事,也好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赵爸爸点点头,同意了夏久胜的意见。 于是夏久胜打电话给堂哥夏久浩,把自己打算承包大岙的事一说,夏久浩一听,急忙赶了过来。 夏久浩平时喜欢上网,对权贵人物比较关注,见堂弟家客厅上首坐着的那个男人,居然是自己打工时期的偶像赵明康,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实没看错,夏久浩激动的说话也结巴了。 那可是国内首富啊,随便拔一根汗毛下来,丢在夏家庄,夏家庄就发达了。 当然这只是他瞎想想而已,夏久浩清楚自己的斤两,人家凭什么拔毛给你啊? 听夏久胜说赵明康打算在村里建一个农产品专业合作社,为村里人解决种植的后顾之忧,夏久浩大喜,连连向赵明康道谢。 赵爸爸见这样的基层村镇领导多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关心的只是小夏家的事,于是又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夏久浩不住地点头,只差跪下来膜拜赵明康了。 这倒不是夏久浩人贱,他只是觉得这个惊喜太大了,在他还没有坐稳村支书位置的时候,正需要做一件对全村村民都有利的事,来获得村民的支持和信任,而建合作社,无疑是现阶段最最适合夏家庄的行动。 和夏久浩谈了自己的看法,赵爸爸就没有兴趣继续这个话题了,毕竟这种事他只须确定一下意向就行,具体操作自然有下面的团队去做,他的时间宝贵,不会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夏久浩识趣地退出来,跟夏久胜去一边聊承包大岙的事。 ※※※ 又过去了大约半个小时,夏久胜跟堂哥把承包大岙的事,谈得差不多了,具体细节,还需要堂哥跟村里的其它村委会的成员商量后,才能形成文字,以承包合同的形式确定下来。 夏久胜把堂哥送出去,看时间郑伯伯应该也快到了,就站在院子门口,等候郑伯伯的到来。 不一会,一辆黑色的车子开进院子,夏久胜连忙迎上去。 车一停下,副驾驶室匆匆下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赶到夏久胜之前打开后座的车门,把郑东海迎出来。 “郑伯伯。” 夏久胜见此,停在了车前二米处,等郑东海在车前站定,才走上前叫道。 “小夏。”郑东海看到夏久胜,脸上浮起笑容,笑着拍拍夏久胜的肩,亲昵地说:“这次的事,麻烦你了。” “哪里?您是绍城市的领导,赵伯伯来了跟您见面,也是他的工作,跟我有什么关系。”夏久胜才不敢居功。 两人走进屋,屋里赵明康已站在客厅门口等着,看到郑东海,迎上来跟他握手,“郑市长,让你亲自过来真不敢当,应该我去绍城拜访才对。” “你是财神爷,不知道多少人求着要见你,我可不敢叫你跑这一趟。”郑东海熟络地回应:“今天我也是沾了小夏的光,才有机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个大忙人。” 两人并排进了屋,把屋里的人都介绍了一遍。夏爸爸夏妈妈早回避了,只剩下赵择东夫妇和赵择南夫妇,夏久胜的姑姑姑夫和二舅。大家又客套了一番,一齐坐了下来。 夏久胜给郑伯伯和他的秘书泡了茶,司机坐在车上没有下来。 因为两人见面只是拜访性质,没有具体的合作项目,所以大家聊得比较随意,夏久胜在边主要给他们倒茶递烟,没有参与话题。 ※※※ 许仲远病了。 虞城市第一医院的vip病房里,他脸色发青地仰面躺在病床上,床头吊着盐水瓶,透明皮管的液体正无声地缓缓往下滴,他的老伴陈秋霞坐在床头,握着他没有扎针的手,默默地流泪。 女婿还在拘留所里,不知道命运如何?没想到老头子着急上火,也突然病倒了,陈秋霞只觉得天都要蹋下来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拎着一个水果篮走进来,看到陈秋霞,轻轻叫道:“师娘。” “小董——”看到进来的是老许的学生董明承,陈秋霞像是看到了亲人,猛地站起来,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你看你老师的样子——” “老师怎么了?”董明承把果篮放在床头,扶着师娘坐下来,担心地问:“我记得他的身体一直很好,连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很羡慕,为什么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还不是因为小夏的事——”陈秋霞听董明良承问起,心里越加委屈,当下把夏祖光最近发生的事向他说了一遍。 “什么?还有这种事?”董明承一听,吃了一惊。忍不住埋怨道:“小夏怎么这么糊涂,居然做出这种勾当?对付那种人,还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有的是堂堂正正的办法对付他们?” 董明承比夏祖光大二岁,平时经常在老师家见面,关系也非常好,所以说话很直接。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想办法把你学弟从拘留所里保出来,才是当务之急。”陈秋霞也明白董明承说的是实情,但是现在说这些已没有意义。 “这个——”董明承有些犹豫,“等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吧。” “小董,你在省厅工作,如果连你都没有办法,那小夏真的——”陈秋霞听小董说想想办法,认定是推脱之词,眼泪又落了下来。 “师娘,你别急,我先去看看小夏吧——”董明承有些矛盾地说。 他自然也想把学弟担保出来,但是他本身就在公安系统工作,知道轻重,有些擦边球可以打,明显的违纪违法却不能犯,否则被人知道,谁也救不了自己。 “那你尽快去吧,你老师这边,暂时不会有变化,你等着也没用。”一向温婉的陈秋霞,难得地任性了一回,连连催促董明承离开,居然连水也不请他喝一口。 董明承没有办法,师娘的心情他理解,所以干脆利落地出了病房,向外走去。 ※※※ 郑东海与赵爸爸聊的时候,夏久胜和赵择中出了客厅,到外面准备晚饭的东西。 夏爸爸和夏妈妈,此刻在厨房里收拾,看到儿子出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忍不住又难过起来。 就在半年前,自家还是欠满债生活都困难,而现在,每个月都有十多万的收入。以前,亲戚都嫌弃来他们家,现在,客厅上坐的客人不但有国内首富,还有绍城市的市长。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现在却实现了,这全靠儿子努力的结果,而自己倒好,却在拖儿子的后腿。 “阳阳——”夏妈妈拖着儿子的手,又是懊恼又是后悔:“妈妈刚才糊涂了,对不起你。” “妈,你说什么呢?那是我自己决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夏久胜挽住妈妈的胳膊,“再说不跟他们结成亲戚,我们的关系又不会变,是吧?赵择中?” “是啊,阳阳说的没错。”赵择中连忙表白:“我们两家的关系,不会因为那件事而变的,爸爸认阳阳做干儿子,只是让外界知道,任何人想碰阳阳,就是碰赵家,就是跟我们两家为敌。” “那就好。”夏妈妈的注意力成功被赵择中的话转移。 第75节 农村妇女即使再精明,看事情也是片面的,她关注儿子与赵择中的关系,就忘了认亲件事对儿子的好处。同时,看到这件事对儿子好处,又暂时忘了最初的担心。 “爱娟别操心这些事了,阳阳心里有数的。”夏爸爸当着赵择中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安慰妻子了。 “嗯,以后阳阳的事,我就不乱搀和了。”夏妈妈点了点头。 “师傅——”阿福忽然从外面冲进来,看到夏久胜,脆声叫道。 “阿福来了啊!”夏久胜俯下身,搂住他。刚才只顾着与父母说话,居然没在注意外面。 “嗯,我爸爸妈妈也来了。”阿福扭动着身子,在夏久胜脸上亲热蹭着,又重重楼着夏久胜的脖子,挂在上面不肯移开。 夏久胜抱着他站起来,迎到门口,果然看到段威夫妻提着几个袋子,从院子走进来。 “段伯伯,段伯母。”夏久胜叫道。 “小夏,我们又来麻烦你了。”段威笑眯眯地说。 “哪里?欢迎你们来。”夏久胜觉得段威跟第一次见面时样子,真的变了很多,现在每次过来,都像个乐天派一样跟他开开玩笑,不像第一次来,脸严肃得吓人。 客厅里的赵明康听到动静,从里面迎出来。 段威是老资格的正部级官员,虽然在行政级别上与哥哥赵明德差一级,但是如果有市委书记退休或升迁,他这样的副书记随时可能往上一步,直接成为跟哥哥一样级别的地方大员,所以赵明康一点也不敢小看他。 赵明康在江浙省投资不少,与段威打过几次交道,所以两人一点也不陌生,他热情的伸出手,用力握住段威的手:“段书记,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接见。” “这话你说反了,你是财神爷,我这个江浙省的主人,应该感谢你抽空接见才对。”段威呵呵笑着回握他的手,调侃道:“今天我也是沾了小夏的光。” “没错,我们都沾了小夏的光。”赵明康笑道。 陈绍峰这时才发现,段威跟夏久胜的亲近程度,一点不比跟赵家的差,难怪会伸手管久兴的事。越发对这个侄子看不明白了,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会让这些大人物,都折节下交。 大家相互介绍之后,重新坐下来。 夏久胜坐了一会,就抱着阿福离开,这些都是官场中人,谈的内容多数是套话,他觉得没意思。 ※※※ 董明承到了拘留所,拿出省厅的工作证,直接找这里的负责人。 值班的警员不敢怠慢,连忙把电话打到所长那里。 听说来了省厅的人,拘留所的周所长连忙嘱付警员招待好客人,一边急急从后面赶过来。 作为刚刚上任的一把手,周所长其实很忐忑的,上一任为什么下台,他也听说了,所以这次听说有省的人过来,他担心又有其它问题被上面发现了。 董明承倒是没有摆谱,只说想见一见夏祖光,了解一下那件案子。 周所长听他说明来意,松了一口气,没有拒绝他的要求,立即叫下面警员把夏祖光带出来,并给了他们准备了一间安静的房间,留警员站在房门口,自己主动回避了。 夏祖光面无表情地跟在警察的后面,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沦落为阶下囚,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被带进屋,看到里面的董明承,眼前一亮,然后又慢慢黯淡下去。 法律常识他也有,知道自己的行为已构成陷害罪,至少会判一年刑。更麻烦的是,他利用了虞城市政法委书记的侄子,等于把他给得罪死了,连调解减刑的机会也没有了。 董明承看了夏祖光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个人读大学时,就喜欢耍小聪明,每次跟人聊天,也喜欢争对错来证明自己。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变,依然自作聪明,眼高手低,终于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小夏,老师生病了,我刚刚去医院探望——屁股还没坐下,就被师娘赶了出来,要我先来看你——”董明承望着夏祖光的眼睛,脸色平静地说。 夏祖光嘴巴抽搐了一下,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许仲远夫妇不仅仅是他的岳父岳母,同时也是他的老师师娘,高中起就得了到他们的特别照顾,可以说他的人生,跟他们的提携分不开。 “你呀,做这件事之前,有没有想过老师师娘——”看他流泪,董明承心软下来,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老师是多么要面子的人,一直以你为荣,现在女婿坐了牢的,他怎么接受得了?这次突然生病,我怕他就是急怒攻心,才引起的——”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们——”夏祖光抹了一下眼泪,声音沙哑地回答。 “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出来,只要我做得到。”董明承见他承认自己错了,也不想过于逼他,问道。 “我这个案子,估计已没有办法逆转了,但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那个夏久胜,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不管他本人,还是他的家人——”夏祖光咬牙切齿地说。 “你呀,如果早点这样说,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董明承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轻松地说道:“要对付一个农村家庭,有的是光明正大的办法,有必要搞些阴谋诡计?” “那就拜托师兄了,只要帮我报了这个仇,我出来后,为你做牛做马都行。”夏祖光双眼凶光一闪,答道。 第67章 晚饭前,家里又多了一些人。 表哥祝彬宇和钱小丽一起来了,堂哥夏久兴下班后也过来了,堂姐夏久蔷的儿子方楷也跟他妈妈来了,加上安安和阿福,比中午多了十个人。两桌坐不下了,夏爸爸把家里平时吃饭用的小圆桌摆到厨房,女眷和孩子在下面多开了一桌。 三个孩子拿出家里的玩具,在院子里玩得特别兴奋。 祝彬宇和夏久兴,这个时候才真识见识到夏久胜的朋友圈,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高不可攀,除了仰望没有别的想法了。 晚上的饭菜与中午的大同小异,夏久胜只是把有些菜换了做法,大家吃得依然非常尽兴。 郑市长第一次吃到夏久胜家的菜,忍不住赞叹道:“小夏,你提供蔬菜种子,让同村的人一起种植,一定会大获成功的,这么好的品种,我吃过一次,也想长期来你家买菜吃了,实在是挡不住的美味。” “没问题,郑市长想吃,随时来好了。”夏久胜笑道:“现在我家的菜虽然独家供给国大,但是多你一家,相信赵伯伯也不会阻拦的。” “那是当然。”赵爸爸笑道:“不过小夏家的菜一点也不便宜,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别到时骂小夏是黑心菜农。” “不会,这么好的菜,比外面贵几倍也应该。”郑东海理所当然地说。 大家这才知道夏久胜家的菜卖给国大的价格,齐齐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阳阳家单是种菜一项,一年就是妥妥的百万富翁了? 夏久兴望着堂弟,心情最复杂。 在堂弟面前,他一直有优越感,觉得堂弟没出息,不管是不读大学去虞城打工,还是回来后以种菜谋生,在他想来,只有去大城市,有好工作,才是有本事的表现。 而现实却狠狠一巴掌打醒了他,不管找工作也好,车祸事件的解决也好,他像一个傻瓜一样,只会求助只会依靠别人,而堂弟不但赚了钱,支持起了二叔家,还得到了他需要仰望之人的友谊。 难怪以前老师一直说,成绩好,考上名牌大学,只代表你智商高,而在社会上想过得好,靠的是情商,自己跟堂弟比,情商差距实在太远了。 吃完晚饭,大家在客厅里稍稍坐了一会,就纷纷告辞回去了。 屋里只剩下几家亲戚和家人,大家一起帮忙把桌子碗筷收拾好,拆了圆桌,将东西摆放好,才断断续续离去。 每个人离开时,心里都特别复杂,有欣喜也有失落,那靠借钱生活的老二家再也不见了,代之的是他们以后有事,还得仰仗的夏久胜家。 ※※※ 董明承从拘留所出来,回到人民医院看望老师,这时候许仲远已醒了过来。 看到这个得意弟子,许仲远心情好了些,招呼董明承坐下来,像所有老人一样,关心地问起他工作上的近况。 董明承汇报了一下最近的工作情况,又问候了老师的身体,听说只是受了点风寒,养些日子就会好转,松了一口气。 又说起其它几个在省城的学长学弟的事,说大家现在工作上都忙,只能过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机会一起聚一聚,有两个现在在给领导当秘书,连节假日也没有了。 感慨了一下时间过得快,离开虞城,离开老师转眼十多年了,一直感恩老师的栽培和提携,才能在省城有这样的工作。 又说到夏祖光的事,许仲远也难过起来,董明承就把见夏祖光的情况跟老师说了一下,让他放心,自己会时刻关注这个小师弟的。 陈秋霞听说董明承没有把小夏保出来,眼泪一下子又下来了。 “哭什么呢?这是他自作自受,就让他在里面吃些苦头,以后才会长记性。”在学生面前,许仲远依然摆出一付严师的面孔。 “你说的轻巧,小夏不在家,女儿怎么办?外孙怎么办?”陈秋霞哭哭啼啼地打着许仲远的胳膊:“你不管?好——我去找人想办法?” “师娘,别这样,我们不是不管——”见陈秋霞痛不欲生的样子,董明承也不好受,说到底,小夏也好,自己几个也好,如果碰到了难处,师娘也会这样,想方设法为他们出头,这也是大家会把许老师当成父亲尊敬的原因吧。 有一个护短的长辈,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在中国,家长也好,长辈也好,行事无非两种方式,一种是帮亲不帮理,一种是帮理不帮亲。很多时候,孩子因为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时,父母总会这样说:以后吃苦了不要来找我,做为他们不听话的惩罚。 等孩子真的受了挫折,回到自己面前时,他就在众人面前数落孩子,看到了吧,吃亏了吧,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似乎自己的面子满足了,就开心了,至于孩子心理上是否会有阴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董明承还记得有一个堂哥,因为读书不好,不肯听从爷爷的意见,去高速公路做收费员,而是去了南方打工,五年后回来,堂哥一事无成,回家后除了他父母,没有一个人心疼堂哥这些年在外受的苦,听到的是爷爷的冷嘲热讽:现在回家了,肯定发财了吧。 那时候他还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就在老人家身上,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从那时起,他就很难跟那些长辈亲近起来。他总以为,当家人吃了苦回家,长辈唯一应该做的,是给他们一个温暖的怀抱和体贴的宽慰。 所以当他在许老师夫妇身上,感受到那种无条件的信任和安慰,就把他们认做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这些年来,许老师不管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都对他帮助不小,即使走上了省厅的工作,许老师还经常提点他工作上的要点,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 现在看着师娘在自己面前流泪,董明承心里自然不好过,他低头想了想,安慰道:“师娘你别急,我们都会尽力帮小夏的——” “嗯。”陈明霞擦了擦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小董,你也是大人了,要懂得量力而行,别因为你师娘,而干下糊涂事。”许仲远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我知道了,老师。”董明承望了一眼老师灰白色的脸,重重的应道。 ※※※ 晚上家里又多了一个人,阿福这次怎么也不肯回家,非要跟师傅在一起,段威夫妻没有办法,只得让阿福留了下来。 床上多了一双眼睛,夏久胜的左右都有一个孩子贴着,赵择中只能强忍着,直到孩子都睡着了,两人才偷偷摸摸爬起来,披了一件外套,连裤子也没有穿,就在卫生间里狠狠弄了起来。 夏久胜扶着墙,撅着臀,身子被赵择中开发得已非常敏感,每次进出,他都发出难耐的叫声,直到在赵择中连续快速地撞击下,身子控制不住,前端喷涌而出,溅了一墙。 夏久胜身子软下来,转头去亲赵择中,赵择中张嘴回应,身子依然没有停止动作。 在赵择中的不停运动下,夏久胜前面又抬起了头,他眯起眼睛,发出比刚才更急促地喘气声,扭动身子,主动朝后迎去。 赵择中原来想让夏久胜泄几次,自己才释放,现在被夏久胜夹得再也忍不住,用力朝前顶,没几下就紧紧楼住夏久胜,身子密不可分地连在一起,注入夏久胜的体内。 喘了几口粗气,那种释放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赵择中搂紧夏久胜,只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好久,两人才缓过劲来,身子一动,后面啵地一声滑落,乳白色的液体跟着流了出来,夏久胜脸一红,连忙缩紧后面。 两人站在水笼头下,分别帮对方洗澡,当赵择中的手指在伸进后面,帮他清洗时,他的后面含住赵择中的手指,用力往里面吸。 “还没有吃饱啊?”赵择中笑着拔出手指,伸手打了一下夏久胜的屁股。夏久胜一震,后面一松,液体又流了出来。 “我自己来。”夏久胜窘极了,抢过水笼头,朝自己后面冲去,打算自己洗。 赵择中恶作剧地将手指伸进去,在他后面搅动了几下,用力顶在一个地方,笑道:“你看它咬得多紧,看来更喜欢我的手指呢?” “赵择中——”夏久胜恼羞成怒,瞪着赵择中。 “好吧,那我先回房间。”赵择中乖乖地去拿浴巾擦身子,不敢再拿夏久胜的身体开玩笑。 ※※※ 等赵择中睡着,夏久胜进了空间。 因为明年计划多酿些葡萄酒送给聂红军,夏久胜从葡萄枝上剪了一些枝条,找了一块空地,扦插在上面,直到数了数,差不到有一百多株了,才停止再种。 空间的生长发育速度跟外面不同,相信到明年夏天前,这些葡萄藤至少能结出几千斤果实来。 当然,如果不够,可以年后去果木基本买些成活的葡萄苗,反正这些钱他也花得起。忽然响起枸杞酿酒,更加珍贵,看来自己得多买些枸杞苗了。 那些以前种的药材,变化都不大,看来短时间要收获是不可能。特别是人参,都没有长大多少。 第76节 据说人工种植的人参,最佳食用时间是六年期,6年已经到达人参的成熟季节,营养成分到了一个高峰,人参皂苷已经完全形成,再长大就只是个头体积的增加,不是营养成分的增加。 那如果自己买些六年期的人参,然后种到空间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会不会因为空间的灵气不同,而变得像仙侠小说写的那样,成为有特殊功能的灵草之类。 如果是更长时间的呢?这个念头让夏久胜突然兴奋起来,恨不得马上买一些试试。当然这个试验应该不限于人参,也可以是其它珍稀植物,夏久胜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明天查查电脑,看看有哪些珍贵药材,当然要买,可以请赵择中帮忙,他们公司全国都有分公司,这个问题容易解决。 放下这件事,夏久胜又去养鸡的地方,第一批抱窝的母鸡,已孵出小鸡,夏久胜放在那里的小米以及其它谷物,有母鸡带着小鸡啄食,不用夏久胜操心了。 想着这些小鸡,再过二三个月,又能长大成熟,夏久胜的心情愉快起来。 ※※※ 第二天上午,苏橙吃完早饭,提起行李袋,扔进车子的后备箱,驾车往机场方向而去。 行李袋里的东西,是苏奶奶和李巧薇一起参考后,买了送去李家的礼物。 虽然李巧薇说爷爷已认可自己了,但是苏橙还是相当忐忑的,毕竟他有赵家这一门亲戚做参考,看到过赵老爷子发火时的样子,李老爷子当了一辈子兵,脾气只怕比赵老爷子更大。 从机场下来,看到李巧薇已在等着他了。 才一晚没见,两人就像分离了好几天似的,一见面就在拥抱在了一起。 “这不是老李家的薇薇的吗?怎么——”跟在苏橙后面从飞机下来的一对中年夫妇,看到李巧薇竟然跟一个陌生男人抱在一起,疑惑地对望一眼,那个中年男人指指李巧薇,惊讶地对老婆说道。 “别说——”那中年妇女连忙捂住老公的嘴,瞪了他一眼。这种隐私事,就是看到了也应该装作没看到,否则不管传入老李家还是老赵家,都是一场是非。 说完,中年妇女拖着老公,低头别转身子,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李巧薇两人没有听到那些话,不过就算听到了,他们也不会在意,两人都没有婚约,是自由之身,想跟谁恋爱是他们自己的事。 松开拥抱,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情意,苏橙一只手提起行李袋,另一只手牵住李巧薇,往前面的停车处走去。 李家这个时候已坐满了人,李巧薇六个堂哥一个不拉地全回家了,加上五个堂嫂,四个侄子一个侄女,虽然有李老爷子坐在那边,大家说话有所收敛,但是仍然热闹得很。 “爸,跟赵家取消婚约,真的没事吗?”李家老四望着老爷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轻声地问。 “能有什么事?难道我李家离了赵家,就真的活不下去了?”老爷子睁开眼睛,望着小儿子,淡淡地问。 “那倒不是。”李家老四被自家老头子这么一反问,有些张口结舌。 是啊,李家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需要别人来维护家庭在京城的地位了。 “爸,薇薇这次太任性,让你为难了。”李家老三是李巧薇的父亲,知道这次的事,全是女儿一个人搞出来的,心里非常内疚,但是他也疼女儿,舍不得说重话,只能向老爷子道歉了,希望这件事不会因此影响到大哥。 “没关系的。”老爷子安慰老三道:“我跟那个老小子认识了一辈子,几十年的交情,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断了。再说他也承诺,两家的关系依旧,他的话还是可信的,你尽管放心。” 老爷子的四个儿子里,他最倚重老大,但是最喜欢老三,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了薇薇这个女儿,更要紧的是老三对家族的付出。 一个大家族,除了权势,还有一样东西不能缺,那就是钱。 像李家这样的家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所以基本上不可能出现贪腐的事,但是一个大家族,要过上好日子,那就要有人做出牺牲,离开权力机关,去为李家经商敛财。 李家老三颇有商业头脑,也吃得起苦,所以经过二十年打拼,手里已有几家资产过亿的企业,虽然比不上赵家的那个首富,但是让家人衣食无忧,却是绰绰有余了。 李家的这些后代,对于这个捏着家庭财权的叔叔,都是又敬又爱,所以他们对妹妹的爱,也算是这种敬爱的回报,不愿意让堂妹受任何委屈,即使堂妹跟赵择中解除婚约,也没有人说什么。 这个时候他们也知道这次李赵解除婚约的原因,当然也知道了堂妹的想法,是因为他爱上了别的男孩子。 这些人对苏橙都没有印象,现在坐在家里,等候堂妹带他回家,心里都好奇得不得了,能让堂妹放下身段,主动倒追的男孩子,肯定不是普通人。 外面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一辆车开进院子,停了下来。 屋里的孩子哄地一声全部冲出去,几双眼睛一齐盯在车子上。 苏橙打开车门,扶着李巧薇下来,看着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瞪着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心一下子虚了。 “姑姑——”看到李巧薇,几个孩子一齐叫道。 “乖,都回屋里,外面冷。”李巧薇望着这些侄子侄女,看他们眼珠子在自己和苏橙身上扫来扫去,有点害羞,向他们挥挥手,叫道。 “姑姑,这就是你自己喜欢的姑夫啊——”那个看起来最大的孩子脆生生地问道:“果然比那个姑夫帅多了。” “不许胡说。”大堂嫂听到儿子的话,急忙走出来打断他。 什么这个姑夫那个姑夫,被人听到误会就不好了,何况他们不了解新女婿的性格,万一他恼了,岂不是让小姑难过。 “那你喜欢这个姑夫还是那个姑夫啊?”李巧薇望了苏橙一眼,知道他不会生气的,低下身子笑着问大侄子。 “喜欢这个姑夫。”小孩子才九岁,正处于半懂不懂的年纪,他望着苏橙,笑嘻嘻地说:“这个姑夫长得真帅,有吴亦凡那么帅。” 听他说的有趣,苏橙走过去,捏了一下孩子内鼓鼓的面颊,笑道:“你喜欢吴亦凡啊。” “是啊,我最喜欢他了,长大了我也要像他这么帅!”孩子得意地说。 “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就想着帅不帅的?”李巧薇点点他的鼻子,取笑道:“考试考了第几名啊?” “第三名。”孩子仰头说道。 “不错不错。”李巧薇还真的没有留意侄子的成绩,听他居然考得这么好,有些意外。伸出大拇指赞扬道。 “姑姑,我考了第二名。”那个女孩子听堂哥被夸了,不服气地大声叫道。 “你真捧。”李巧薇同样伸出拇指赞了侄女一下。 女孩一下子得意地笑了。 “进屋吧,薇薇,跟孩子们等一下再玩,别让小苏以为我们不让他进家门。”老爷子在屋里听他们在外面跟孩子胡闹,笑着催促道。 “爷爷——”见爷爷又取笑自己,李巧薇不依地叫道。牵过苏橙的手,两人一起进了屋。 ※※※ 夏久胜吃过早饭,想起昨晚在空间想到的事,就问赵择中,有办法搞到一些年份久一些长白山人参。当然种植的就行,野生的太贵,没必要买。 赵择中一愣,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家在东北有公司,大连长春沈阳这几个中心城市,都有国际大酒店的分店,想了想,打电话问在当地的一个负责人。 听说要人参,那个负责人说十年以内的没问题,要年龄久远一点的,就要花时间去各家药店淘了,听说养殖的就行,还要能种的,那人问了一下数量,就一口答应下来。 见这件事这么轻易解决了,夏久胜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想了想,决定好好查一下资料,哪些中药材珍稀和名贵,买回来种在空间里。等在空间里吸够了灵气,不管是给家人朋友补身子,还是卖出去,都不错。 想到过年不到二十天时间了,夏久胜忽然想去看后院边上的那个池塘,不知道那些鱼长得怎么样了?能抓多少斤鱼? 赵择中没事做,就跟夏久胜一起过去看,阿福见了,连忙也跟在后面。 第68章 大概怕夏久胜改变主意,夏久浩连夜召集村干部开会,商量大岙承包的事宜,确定了承包时间和承包费,拟定好合同,第二天一早,又报镇上批准,镇里审批通过后,又风风火火地送过来了。 夏家庄是小村子,所以村支书和村主任都由夏久浩一个人担任,他决定的事,本身又对村里有利,所以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拿到合同后,夏久胜先扫了几眼,就交给赵择中看,这方面他专业,接触过不少合同,更能看出问题。 赵择中逐字逐句往下看,补充了一些细节,比如承包费交付方式,合同到期后,优先续包权,以及合同到期后,地面附着物补偿计算方式等等? 夏久胜看赵择中一点一点地在合同上补充,崇拜地望着他,亏他能在这份简单的合同中,看出这么多问题来,自己这方面跟赵择中差得实在太远了。 夏久浩也是感慨在望着赵择中,不愧是首富的儿子,随便就能发现这么多问题,他们这些人昨晚商量几个小时,也没有想到这些。 合同补充完整后,夏久胜签上自己的名字,从妈妈那里拿了十万订金,交给夏久浩,剩下的年后根据合同交付。 办完这件事,夏久胜和堂哥在沙发上坐下来,聊了村里发展经济的思路,也谈了一些设想。 其实夏久胜最闹心的事,是去大岙这条路不好,以后有了产出,也没有办法运出来,需要修一条双车道的水泥路。 不过村里没有钱,夏久浩也帮不上忙,他建议夏久胜先把大岙基础打起来,只要这个基地建好了,镇上有了扶持的理由,自然可以向上打申请报告。 夏久胜想想也有道理,就不再烦这件事了。 看到儿子真的把大岙包下来了,夏爸爸和夏妈妈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自家成了那么大一块土地的主人,比得上旧社会的地主地主婆了,担心的是,卖菜的钱全投进去后,家里又要过穷日子了,造房子的计划也得搁浅了。 ※※※ 陈绍峰自从跟赵择东一番交流之后,转变了心态。 不久前,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从综合用地处跳出来,调到规划局,即使担任排名末尾的副局长也行,至少解决了副厅级待遇。 可是赵择东不建议他这样做,一个处级干部,长期在一个系统任职,缺少基层经验,会影响以后的发展,最好在基层锻炼一段时间,调到区县担任书记县长,这样以后的上升空间就大了。 陈绍峰和夏建华都觉得这话有理,以前没有背景后台,只想着升一步算一步,既然现在有赵家人愿意提携,那么踏实走好每一步,就尤其重要了。 至于调到哪个区县,就要看机会了,毕竟全国有六十万县处级同僚在竞争,只有百分之一有可能上进一步,所以得等候时机。 陈绍峰放平了心态,自然觉得等待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这天上午,他像往常一样去单位上班,刚走进办公室,将公文包放进抽屉,秘书小金就匆匆忙忙过来了。 陈绍峰端起桌上的茶杯,打开盖子,吹了吹茶叶,浅浅喝了一口,瞪了小金一眼,不悦的问:“你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小金刚进来时,想好的话,被上司一瞪眼,一下子卡了壳。他尴尬地笑了笑,低头想了想,才抬头说道:“陈处,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陈绍峰脸上并无怒容,但是语气已很重了。 作为用地处一把手,陈绍峰已习惯了说一不二,虽然他对小金这个秘书平时并不会很严厉,但是碰到对方行事没有符合自己的要求,他也不会客气。 在这个位置坐了四年,他相信自己在用地处已树立起权威,即使有人想搞事,只要自己还在一天,相信也搞不起来。 “处里今天突然流传着一则谣言,说陈处你收受贿赂,女儿出国读大学的钱,全是——”小金边看着陈绍峰的脸色,边吞吞吐吐地说道。 “瞎说。你跟我这么久了,我有没有收受贿赂,不是最清楚吗?”陈绍峰冷冷地说。 “可是别人不知道啊?这种事传着传着,就会越来越离谱,到最后,想解释也难了——”小金见陈处长不以为然,明白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的详细情形,又补充道:“现在处里每个人都在议论了,陈处你想办法辟一下谣吧——” “什么?”陈绍峰吃了一惊,这才想起他进来时,一个同事都没有碰到,难道他们都在回避自己? 虽然心中无鬼,无愧于心,但是这种事如果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引导路人,那对自己的形象损害也是很大的,想了想,他叫小金通知三个副手,开个短会。 三个副手很快赶了过来,大家在处长室的沙发上坐下来。 “老冯,处里在传的谣言你听说了吗?”陈绍峰开门见山地问。 这个老冯,算是他坐上正处位置之后,提拔起来的副手,所以忠诚度上不会有问题,只可惜这是个烂好人,又胆小怕事,平衡处里的人际关系有用,真正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他的能力还是欠缺了一些。 “听说了一些,陈处,我觉得这件事好像是有人故意在引导,想抹黑你。”老冯认真地说。 “老冯,你这话太主观了吧,什么叫有人在故意引导?每个人知道自己的领导,居然这么有钱,都会八卦一下的吧?”另一个副手小吴不以为然地说。 “你——”老冯说话被打断,有些生气,转头看了一眼另一个同事,见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显然没有支持自己的意思,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一惊,到嘴的话,又缩了回去。 “是啊,老吴说的对,我也觉得这是正常现象,没必要大惊小怪,我们做为处室领导,只要自身立得正,怕什么谣言中伤。”最后发言的蒋姓副处慢斯条理地说道。 陈绍峰瞳孔一缩,两个副处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岂能不清楚这件事的内情,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拉下来取而代之了。 第77节 心里暗里冷笑,这样跳出来也好,自己任期将满,没打算继续在这个岗位在留连,本来还想着离开后,推荐哪里个副手接任,一直在犹豫,现在看来,这些人一个都没必要推荐了。 “蒋处说的没错,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去说吧。”陈绍峰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只怕有的人自搬石头自砸脚,自己屁股里都是屎,却说别人裤子不干净,小心自个儿吧!” 这两个手下,凭他的了解,虽然不会有大的贪腐,但是绝不干净,不追究还好,如果一查,肯定跑不掉。既然他们想搞事,那自己就把水搞混吧,看最后到底谁倒霉? ※※※ 见李老爷子居然跟自己开玩笑,苏橙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跟李巧薇一起走进屋,看到老爷子坐在客厅上首,面带慈祥的笑容,望着他们,边上坐着四个中年男子,却一脸严肃,带着审视的目光望着他。 “爷爷,大伯,二伯,爸,小叔,他就是苏橙。”李巧薇娇羞地把苏橙介绍给他们。 李巧薇又把上面的长辈介绍给苏橙。 “爷爷好,大伯好,二伯好,叔叔好,小叔好。”苏橙带着得体的微笑,依次叫了一遍。 “小伙子不错,难怪我们薇薇会喜欢。”这次居然是大伯先开了口。 “那是当然,我家薇薇眼光多高,看上的怎么会错得了。”李爸爸得意地笑了。 苏橙一愣,这才发觉他们刚才的严肃都是装出来的,原来这一家人都是直肠子,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 这个发现让他对李家的人,一下子有了亲近的感觉。 “小苏、薇薇,坐到我身边来。”老爷子拍拍两边的位置,叫道。 苏橙和李巧薇乖乖地走过去,坐在老爷子旁边。 李爷子看着孙女脸上幸福的表情,脸上的皱纹似乎也舒展开了,他耐心地问起苏橙平时的工作和生活,听说他除了开了家宠物店和宠物医院之外,平时和赵择中几个朋友一起做投资,收入颇丰,越加满意。 他本来担心苏橙文人气太重,缺少男人的担当,会被外界说李家找了个吃软饭的孙女婿。没想到越聊惊喜越多,听他说话条理分明,进退有据,似乎是个主意非常正的人,跟文弱表面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 李爸爸在一边也是越听越满意,女儿眼光真不错,除了家庭出身,比不上赵择中,单看个人,不管外表还是内在,都远远超过赵择中。 想到有了这个女婿后,自己在商场上,就多了个得力助手,李爸爸已迫不及待希望女儿跟苏橙把关系确定下来。 ※※※ 夏久胜今天难得空闲下来,就想去大岙看看,顺便思考一下规划。 过几天聂红军会过来,带几个学生来帮他做规划,夏久胜自己得先考虑清楚,具体建几栋别墅,几个果园,四合院开在哪里?每座山头种什么果树等等,全部要有个大概的方向。 赵择中跟在他后面,也热心地给他建议,他希望别墅可以多建几栋,面积可以小一点,到时自家有人来,可以直接住这里,特别是爷爷,可以来这里养老,毕竟这里的环境比那个干休所好多了,阳阳就在这里,有事找他也方便。 阿福背在夏久胜的身上,双手搂住夏久胜的脖子,小脚得意地晃着。他现在缠人的本事越发见长,夏久胜去哪里,他就抱着腿要跟,夏久胜每次都被他磨得心软,不得不带上他。 每次看到这一幕,赵择中都觉得郁闷,他希望跟夏久胜单独出去,这样两人可以找个僻静处,在露天做些运动什么的,现在有这个一个淘气包跟着,只能想想了。 赵择中拿出手机,拍了一些照片,他们回家后,肯定还要讨论大岙的规划,如果有灵感,可以拿图片出来参考,却见夏久胜拿出纸笔,坐在一块高地上,画起了草图。 夏久胜的绘画基础并不好,画的草图只能看个大概,夏久胜在空地上标上葡萄图、草莓园、蓝莓园、弥猴桃园。在山上标上杨梅山、樱桃山、枇杷山、枸杞山。 又画了几条路,将各个区域分开,四合院因为要开饭店,所以得建在路边。别墅则建在不成片的坡地上,平整一下不浪费地方。又划了一块完整的地方,做为良种培育基地。 “阳阳,那我们以后住哪里?”赵择中把身子贴过来,一双手自然地放在夏久胜的腰上,轻轻抚摸着,嘴里好奇地问道。 “住四合院啊。”夏久胜转头望了他一眼,奇怪他会问这个。 建四合院就是考虑房间多,家里来客人也有地方住,生意忙的时候,也可以当客房出租,多划算啊。 “还是要跟家人住一块啊?我想跟你单独住一起。”赵择中沮丧在望着夏久胜,身子贴过来,将头靠到夏久胜肩上,撒娇地说。 “不行,师傅是我的,我要跟师傅一起住。”阿福原本蹲在地上玩黄落的枯叶,不知怎么的听到赵择中的话,一下子急了,走过来用力抱住夏久胜的胳膊,瞪着赵择中说道。 “好,好,师傅是你的。”赵择中无奈地放开夏久胜,站起来,以前有安安跟他抢阳阳,现在安安长大一点了,又多了个更霸道的跟他抢,自己独占阳阳的日子,哪天才会到来啊。 看赵择中吃瘪,夏久胜好笑地望了他一眼,拍拍阿福的手臂,安慰道:“知道了,阿福跟师傅一起住。” “嗯。”阿福又是高兴又是得意地用力点点头,示威地望了赵择中一眼。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夏久胜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杜高天打来的。 “老杜,你这个大忙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夏久胜按下接听键,愉快地问。 “你在怪我电话少了,没有来骚扰你?”杜高天在那边哈哈笑道。“那我以后天天半夜打电话给你,让你起床尿尿好了——”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你还是说正事吧!”夏久胜连忙求饶。 高中的时候,流行过半夜不睡觉,打电话给朋友叫他起床尿尿的恶作剧,记得那时杜高天最热衷玩这个,班上不少同学都收到过他的电话,夏久胜也不例外。 “这个周末你有没有空啊?”杜高天见他怕了,笑了笑,就不再纠缠这件事,又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呢?有什么事吗?”夏久胜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 “这个周末是马老师五十岁生日,我们班的正副班长想给马老师办生日聚会。所以组织同学聚一聚,”杜高天说道。“如果你不是特别忙,也来参加吧!” 马老师是他们高中三年的班主任,一个瘦瘦高高中年男人,看起来很严肃,性子却软,整一个爱唠叨的大妈。不过对学生真心不错,即使当时被他念得很烦,毕业后大多数学生还是念他的好。 “那好,只要不是有特别忙,我一定参加。”夏久胜想了想,还是决定参加。所以回答道,“聚会地点确定了吗?” “应该在国大,那里环境好一点。”杜高天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反正班长家有钱。” “那倒也是。”夏久胜笑着点了点头,又问。“我们需要凑份子钱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到时带几百钱就是了,如果他们向我们要,也不怕。”杜高天提议道。 “嗯,有道理。”夏久胜应道。 挂了杜高天的电话,夏久胜握着手机,望着前面出神。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怀念起在学校的那些日子来。 “怎么了?”赵择中拍了拍他的肩,怪异地问。 “没什么,想起学校的一些事。”夏久胜定了定神,转头望了赵择中一眼,咧嘴笑了笑。 ※※※ 沪市戏剧学院终于放寒假了,陈蓉整理好行李,打电话跟黄品章黄叔告别。 重新回到学校后,她的心性沉稳了许多,除了上课,空余时间最多跟几个室友偶尔去外面聚一聚,一般都呆在宿舍里看书或看视频,琢磨别人的表演。 这个学习机会是堂哥给她争取回来的,她得好好珍惜。 黄品章本来打算派个公司的司机送陈蓉回去,忽然想到自己这两天没什么急事,又有点想念夏久胜,决定自己开车送陈蓉回家,顺便去探望一下夏久胜。 看到黄品章亲自来了,陈蓉非常意外,这些日子黄叔对她照顾够多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只能连连推脱。 黄品章笑了笑,说要去看望他表哥夏久胜,顺便送她一程。 听黄叔要去看望表哥,拒绝的话就不能再说了,陈蓉谢了黄叔,上了车。 车子一路飞驰,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夏久胜家。 看到黄叔送表妹回来,夏久胜非常意外,他惊喜地握着黄叔的手,把他迎进屋里。 陈蓉跟进来,看到赵择中居然坐在表哥家的客厅里,一愣。 “怎么?不认识我了啊?”赵择中望着陈蓉,笑道。 对于这个最早知道他跟阳阳关系的人,赵择中也很喜欢她,把她当成了妹妹。 “四哥,看到你在这里,我太高兴了。”陈蓉握住赵择中的手,失控地流下了眼泪,叫道。 “别这样,你表哥会误会的。”赵择中笑着拍拍她的手,向夏久胜做了个鬼脸。 “我一直担心因为我,让你们发生误会,所以有负罪感,现在看你们好好的在一起,我真是太高兴了。”陈蓉又流泪又笑着说。 “嘘,轻点声。”赵择中见陈蓉这么大声地说出来,怕被夏爸爸夏妈妈听到,连忙提醒她。 陈蓉清醒过来,这件事还得瞒着姑姑和姑夫,否则被他们知道,肯定会惹来一场是非。不好意思地进往外望了一眼,擦了擦眼睛。 既然黄叔把自己送来这里,那也不用急着回去,陈蓉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到了表哥家,晚上再回去。 夏久胜的二姨她们当然也没意见,自己女儿从小就跟同岁的表哥亲,她们也习惯了。 晚上多了两个亲近的人吃饭,夏久胜自然要好好准备一些食物,招待他们。于是夏久胜提了一只篮子,一边带黄品章和表妹参观后院的菜棚,一边摘晚上吃的食材。 表哥家几个月没见,居然变化这么大,陈蓉暗暗咋舌,自己跟表哥同年,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想吃什么?你们自己选,都还长在地里,新鲜的很。”在夏久胜心里,黄品章就像一个亲近的长辈,所以他的话里带着得意和炫耀,像是渴望长辈夸奖的晚辈。 “种得不错,每样都想吃。”黄品章笑着望着夏久胜,难得地跟人开玩笑。 “那行,我每种都摘一点,到时数量炒得少一点好了。”夏久胜扬扬眉,真的每种果蔬都摘了一些。 “哥,这青瓜能生吃吗?绿油油地看得人好想吃。”陈蓉指着瓜架的青瓜问道。 “当然能吃,又没有打农药,你只要把头摘掉就行。”夏久胜随摘下一根青瓜,把头尾掐掉递给表妹。 陈蓉接过,一口咬下去,青瓜又脆又爽,虽然没什么甜味,却觉得满口清香,不由赞叹道:“这青瓜真好吃。” “喜欢就多吃一点,晚上回家也带些去。”藤蔓上青瓜长得非常多,夏久胜随手摘了五六根,放进篮子里,晚上凉拌一点,吃不完的给表妹带去。 “哦,谢谢哥。”陈蓉笑眯眯地向表哥道谢,见前面的蕃茄藤上,一颗颗圆圆的果子已红得熟透了,不用表哥说,就摘了一个,拿起来就啃,嘴里咕哝道:“真好吃。” 黄品章在一边看陈蓉吃的香,也顾不得矜持了,摘下一颗蕃茄,张口咬去,顿里一股软糯的果香味溢出来,让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好吃吧?”赵择中得意地问黄品章。 阳阳家的东西,只要尝过,都忘不了,他可以想像得到,黄叔回去之后,再去买市场的食物做菜吃,只怕很长时间会下不了嘴。 第69章 虽然陈绍峰自认为立得正、行得直,但是关于他受贿的谣言,在有心人散布下,还是很快传到规划局领导的耳朵里。 规划局汪局长是新近从沪市调过来的,并不熟悉陈绍峰的情况,听闻这件事,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现在做领导的,最怕手下出现贪腐事,社会上有句顺口溜:坐在台上个个是孔繁森,台下一查个个是王宝森。就是说现在没有几个当官的,经得起查,往往一个人出事,一查就拉出一串,汪局长很担心因为这件事,影响整个规划局在市委市政府的中的形象。 想了想,汪局长拿出电话,打给分管综合用地处的高副局长,问他对陈绍峰这件事的看法。 “就算用地处的其它人都贪,陈绍峰也不可能贪。”高副局长肯定地说。“陈绍峰以前是规划设计院的设计师,专业能力非常强,甬城许多大型的规划设计都出自他手,何况他还接了很多外单,钱赚了不少,他又懂投资,手里的钱怕是少不了。别说是送一个女儿出国读书,就是送三五个,他也负担得起。” “哦。”汪局长听高副局长说得那么肯定,心里放心不少,想了想,又道:“这件事你去处理吧!有的人该好好敲打一下了,别让他们因为一已之私,把整个规划局拖下水。” “好的。”高副局长爽快地应道。 大家都是官场老手,各种手段见得多也用得多了,陈绍峰下台谁得利,谁就是谣言制造者,所以都不用去问人,找那几个副处长就行。 ※※※ 蒋姓副处长室。 第78节 吴副处长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脸色平静的蒋副处长,眼见事情越闹越大,他有些心虚,打开茶杯盖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不安地问道:“老蒋,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会不会带来麻烦?” 蒋副处长瞟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会有什么麻烦?又不是我们诬陷他?一个政府官员,本来就要受老百姓的监督,他有钱送女儿出国读书,就不能接受老百姓的质疑?” “这倒也是。”吴副处长闻言,觉得确实如此,于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现在大家的眼睛都亮着呢?装一身正气没有用,老百姓也懂得听其言,观其行了。” “哈哈,老吴说的没错。”蒋副处长见吴副处长自己能想通,得意地笑了。“他不是还想往上爬吗?先接受了群众的检验再说,看看到底是孔繁森,还是王宝森?” “现在哪里还有孔繁深?”吴副处长哼了一声:“唯一的区别就是,手伸得长一些还是短一些罢了——” “你呀?”蒋副处长失笑着指指他,说道:“这不是把你自己也说进去了吗?” “我也不是孔繁森啊——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就靠这点死工资?”吴副处长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谁不想给家中老小提供一个好一点环境?只要不犯大的错误,有此事就不能太较真。” “唉,道理是没错,可是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蒋副处长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你老吴学历比我高,资格比我老,却一直在这个位置上没动,就吃亏在你这张嘴上了——” “我明白的。”吴副处长放下茶杯,将头靠在沙发背上,吁了一口气:“我现在也想通了,所以对上升已不抱什么希望,只愿在这个位置上,安安稳稳干到退休,给家人特别是给儿子铺好路。” “哦,你儿子今年二十七了吧,还在原来那里上班?”蒋副处长记得老吴的那个儿子,人长得高高大大的十分精神,性格却十分内向害羞,偏偏老吴把儿子送到了交警队里,想来那样性格的孩子,过得很辛苦吧? “是啊!还在交警队里。”吴副处长点点头。“不过下周要调到下面一个派出所担任副所长了。” “哦,不错啊。”蒋副处长一听,赞叹地说:“开始往上走了,干一两年副手,调去做正职,就是实打实的正科了。” “是啊,都是朋友帮的忙。”听他夸自己的儿子,老吴乐得眉开眼笑。 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屋里两人马上坐直身子,脸上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蒋副处长沉声叫道。 “蒋局,规划局的高副局长等一下要过来,到时会开一个短会,陈处通知大家准备一下。”进来的是用地处的办事员,实际上已成了蒋副处长的专责秘书,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知道了,你通知一下吴处的秘书,就说吴处长也知道了。”蒋副处长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吩咐了一句,向秘书挥了挥手。 秘书点点头,轻轻地退出去,把门带上。 “看来上面的领导也知道这件事了,这是好事。”吴副处长望了蒋副处长一眼,兴奋地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来的是高局,他可是最喜欢那位的,来的是汪局才有用。”蒋副处长泼他的冷水。 ※※※ 陈绍峰等他们离开后,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沉吟起来。 虽然他是搞技术出身,对官场的认识跟那些官油子相比,还嫩得多,但是智商并不比人低,情商更不差,这件事来得这么突然,似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跟老蒋老吴同事四年了,清楚这两人的性。 老蒋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如果没有对他有实实在在的好处,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自己破脸。而老吴是那种老式的官员,不会跟谁走得特别近,也不会主动得罪人,除非因为利益想搏一把,才豁得出去。 难道他们上面有人在支持,许诺了好处,所以才跟自己翻脸?陈绍峰觉得应该离真相不远了。 那么是谁看自己不顺眼了?想踢走自己?陈绍峰一个一个的排除。 当初自己能坐上正处位置,是高局立排众议的结果,所以不可能是高局,汪局刚调来,还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可能性也非常小,另外三个副局,自己打交道少,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怨念啊? “想什么呢?小陈。”办公室门没关,一个爽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高局,是您来了啊?快请里边坐。”高局是他生命中的贵人,陈绍峰见他来了,连忙迎上去,走到他面前,热情地招呼。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秘书小金泡了茶端上来,又退了出去。 “在为那件事烦心啊?”高局等秘书离开后,全身放松下来,身子随意向后仰,双手抱头靠在沙发上,望着陈绍峰,问道。 “是的。”在恩师一样的高局面前,陈绍峰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刚刚就在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才会引得天怒人怨,居然有人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赶自己下台。” “说气话了不是?”高局拍拍陈绍峰的肩,笑着提点。“哪个领导干部,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你以为当官是请客吃饭啊?要知道全国有六十多万的处级干部,升上去的人还不到百分之一,能坐上高位的,哪个不是血雨腥风过来的——” “这些道理我也明白,可是真的临到自己身上,心态就不好了。”陈绍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啊,这些道理他早就明白了。如果他害怕,当初就该留在设计院搞技术,工作纯粹一点,钱也不会少赚。进机关,那就是跟国内最聪明的一群人打交道,自然不会那么轻松了。 “你明白就好,”高局点点头。“不过这件事还真有点奇怪,我基本上可以确认,规划局这里,并没有人对你出手,难道是你得罪了市里或者省里的什么人?” “不可能吧?”陈绍峰听了高局的话,一愣。 自己在甬城某些人的眼里,是个搞技术出身的处级干部,平时行事低调,基本上不参加应酬,所以与人的冲突也比较少。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好好做事就行了。”高局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等一下我们开个会,几个副手那里,我会敲打的,如果他们还想继续留在这个岗位上,相信会收敛的。” “谢谢高局。”见高局依然这样无条件地支持自己,陈绍峰感激地说。 ※※※ 赵明康回到京城后,到了老爷子那里,把这次去夏家的经过详细汇报了一遍。 听说夏爸爸夏妈妈拒绝了,老爷子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对普通的农村夫妇,竟然能抗住跟赵家结亲这个诱惑。 “老二,当时你在场,这件事你怎么看?”老爷子一时想不明白,就问儿子。 “我倒没什么担心的。”赵明康想了想,说道:“小夏跟小四的关系,看起来蜜里调油似的,两人应该不会出问题,可能是那对夫妻感觉到了两人的关系,所以心里还转不过弯来。” “哦,这倒是我疏忽了。”老爷子点了点头,“在农村,两个男人做夫妻,这种事更难被人接受吧,尤其是小夏那父母,一直在农村生活,观念一定很传统。” “是啊,所以我们还得给他们时间。”赵明康接口道:“不过他有一个妹夫,倒是急切想要投靠赵家,我让择东跟他谈了,嘱咐他尽快给人家安排一个好位置,安安夏家人的心。” “嗯,这个布置没错。只要夏家跟赵家关系越来越紧密,最后小夏的父母也更容易接受这个事实。”老爷子赞许地说道。 “是的,我也这样想。”赵明康话题一转:“爸,我发现段威跟小夏的关系也非常好,段威的儿子甚至拜了小夏为师。” “什么?”老爷子站起来惊讶地问道。 “听说段威的儿子犯了绝症,段威的老婆求到小夏身上,小夏当时说也救不了他,在他们的一再恳求之下,答应收下他为徒,教他师门的不传之秘,才救好了那个孩子,现在他看起来已跟普通孩子无异。” “哦?”老爷子一听,脸色都变了。“这样看来,小夏的师门绝不简单——” “是啊,所以我才在小夏说出明年的计划之后,决定在他村里开一家农产品专业合作社,包销他们卖不光的产品。”赵明康继续说道:“我觉得有这个联系在,我们两家才有借口经常见面,我甚至暗示小四,等小夏的农家乐开起来,让您去那里养老——” “你这个决定很好。”老爷子点点头:“这个小夏比我想像得还重要,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跟他搞好关系。” 如果能在夏家庄养老?得到小夏的帮助,那自己的就算再活二三十年,都有可能。想到这里,老爷子的心里热切起来。 老爷子年纪大了,虽然因为性格豁达,对生死已看得很淡,但是哪个人不想多活几年,不想健健康康地活着。 何况自己现在也不能走,在儿子没有爬到顶峰之前,后辈还没有人能够支撑起赵家之前,自己得好好活着,这样才能庇佑赵家,维持现在的声势。 “嗯。”赵明康应道。“等年后小夏家造好了房子,天也暖和一点了,我想带着家里的孩子再去一趟那里,最好几个孙辈里,也有人能拜到小夏门下。” “对,对。”老爷子今天被儿子的话说的有些激动了,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对了,爸。”赵明康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段威既然跟小夏有这层关系,我们要不要拉拢一下他。” “这个——”老爷子想了想,摇了摇头:“段威这个人我知道,能力不错,上面不少人看好他,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换届后,会是省委书记的人选,我们拉拢得有点晚了,倒是可以多走动,像跟李家一样,成为一大助力。” “哦,我知道了。”赵明康觉得父亲说的有理。“小夏跟段家经常走动,我会叫小四每次都一起去,把关系走亲近些。” “嗯,这样好。”老爷子点点头。“跟段威这样的人交往,太急切反而难看,小四这样走动,反而容易建立起亲近的关系。相信段威也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毕竟有赵家这样的朋友,对他来说,也是有百利无一害的。” ※※※ 段威回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老婆。 段太太随手接过来,打开一看,见是自己给夏久胜的那个股权赠与协议书,疑惑地望着老公。 “小夏不肯收。”段威苦笑道。“他说如果一定要给,就结束跟阿福的师徒关系。” “哦,这还真像他的性子。”段太太闻言,也叹了口气,将红包丢在桌子上。 “我们这样做,或许真的用错方法了。”段威苦恼地说:“小夏不是普通人,要赚钱,他应该也想自己去赚。” “这个我明白,问题是我们还有什么,恰好是他需要的?”段太太像是问段威,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打算承包土地做农庄主,或许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帮帮他。”段威被老婆一提醒,有了主意。“你不是有亲戚在虞城市中行里担任行长吗?小夏想建成他要的农庄,钱肯定不够,到时可以贷些钱给他——” “这个简单。”段太太点点头。“老聂不是要去帮忙吗?到时我找几个得力的人,叫他带去小夏那里帮忙。小夏现在虽然有赵择中在,专业人员肯定还不够。” “嗯,这个办法好。”段威觉得老婆想得比较周到。“不过你要快点准备了,明后天老聂可能就要去夏家庄,年前打算把计划书做好,年后就开工。” “没事,我现在马上安排。”段太太精神一振,马上拿出手机安排人手。 段威则打电话给聂红军,叫他去夏久胜家前,来一趟这边,有些事要跟他商量。 聂红军答应了。 ※※※ 从会议室出来,蒋副处长脸色很难看。 他没有想到,高副局长居然会这么护短,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他一番敲打,搞得他灰头土脸。 看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上面让高副局长下来,等于表明了态度。他们相信陈绍峰没有贪腐,不但不会追查这件事,反而摆出一付要追查造谣者责任的态度,给他平反。 怎么办?回到自己办公室,他为了难。 自己跟陈处虽然有矛盾,但是绝没有到破脸的地步,他敢于这么做,是因为上面有人找到他。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按下一组号码。 “你好,蒋处,有什么好消息吗?”一个男声笑着问。 “抱歉,董科,没有给你带来好消息。”蒋副处长对着一个级别不如自己的年轻人,态度依然非常客气。“刚刚主管我们的规划局领导,找我们开会,表明了支持的态度,还敲打了一番,恐怕我得收手了。” “哦。”董科惊讶地叫了一声。“没想到你们的上级部门这么护短,还没有查就想捂盖子。” “没办法。”蒋副处长叹了一口气,“自己提拔上来的官员,就算再不好,也得护着,否则不是表示他自己有眼无珠吗?” “这就难怪了。”董科理解地说道:“你们的正职领导也是这个态度吗?” “应该是的。”蒋副处长不太肯定地说道:“汪局刚调过来,对处里的人还不大熟悉,这件事肯定全权交给分管副局长处理。” “那我明白了。”董科也不纠缠。“这件事麻烦你了,答应你的事,我会去办的。” “谢谢董科。”蒋副处长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嘴里感激地说。 打完电话,蒋副处长皱眉走到窗前,外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狂起了大风,呜呜地风声从门缝里钻进来,即使房间里开足了暖气,这声音听得人也寒冷了起来。 蒋副处长拢了拢衣服,回到办公桌,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 这件事虽然已暂时结束了,但是以后跟陈绍峰相处,肯定会有后遗症。 唉,没有办法,自己已年近五十,升迁的机会不多了,如果再不搏一下,就要在这位置上养老了,所以就算做错了也没必要后悔。蒋副处长这样安慰自己。 ※※※ 高副局长一番敲打之后,综合用地处那些散布谣言的人,一下子噤若寒蝉。 没有人真的对自己的工作不在意,没有人希望自己因为管不住嘴,而丢了饭碗,所以那些传话的人,一下子住了嘴。 第79节 小金兴冲冲地来到领导办公室,把最新情况向陈绍峰汇报。 “我知道了。”听到全处的谣言一下子全部消失了,陈绍峰并没有多少兴奋。 这是高局硬压下去的,又不是自己解决的。陈绍峰郁闷地想。以前他认为自己已掌控了综合用地处,现在看来是自己乐观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领导能力,或许真的像赵择东说的那样,没有在基层那种地方磨练过,基础终究没有打窂,一碰到事,就马上暴露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赵择东,并听他的意见。 赵择中也有些意外,赵家最近已在帮陈绍峰运作一个县级市市长的职位,上面马上就要派人来考察了,没想到会碰到这件奇怪的事。 只要陈绍峰立得正,他倒不担心这件事会有什么影响。想了想,劝道:“这种事任何部门都难以避免,你现在已有离开的打算,所以没必要跟他们去争什么了。” “是的。”陈绍峰想了想,心里平静下来。 是啊,离开这里后,要去适应新的工作岗位了。综合用地处,跟规划设计其实还有关联,他以前学的专业还用得上,而到了基层,一切要从零开始了。 职业生涯的真正考验,还没有开始呢! 第70章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妈妈突然问外甥女,在沪市谈男朋友没有? 陈蓉一窘,娇羞地说:“大姨,我才十九岁,还早呢?” “十九岁也不小了。”夏妈妈不以为然的望着陈蓉:“看得顺眼的,就早早抓住,不是说现在的孩子都恋爱得早吗?等过几年,身边你看得上的男孩子,全有了女朋友,你去哪里后悔?” “不行,我妈会骂死我的。”陈蓉低下头去,掩饰地夹起一片鱼肉,用筷子将里面的刺一根一根挑出来,放进嘴里,偷偷望了表哥一眼。 她总觉得大姨的话里,有别的意思,所以回答得很小心。 “有大姨在,看她敢不敢骂你?”夏妈妈夹起一块今年新晒的腊肉,夹到外甥女的碗里。 这腊肉晾干没多久,现在吃还带着些软软的弹性,香味也足,光这样切片蒸来吃,就非常鲜香。如果是以前,这一盘腊肉,够一家人每人下两碗饭了。 “谢谢大姨。”陈蓉把腊肉夹进嘴里,快速地咀嚼起来。到底是土猪肉做成的,味道就是不一样。不过表哥家的菜,样样都好吃。如果在这里呆几天,估计都会长胖几斤。 “谢我干嘛?大姨又没有帮你介绍对象?”夏妈妈白了她一眼,慢斯条理地说:“如果你有心,碰到合适的女同学,介绍一个给你阳阳表哥,大姨就承你的情了——” 屋里刹时一片寂静,除了夏爸爸夏妈妈和两个孩子,其它四个人的手全停在那里,一时间傻了。 夏久胜见妈妈终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就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整个人又疼痛又酸楚,又没法叫出来。仿佛一直坚持的的一切,一下子全没有了意义,只想就此逃离这里,去空无一人的地方,把自己封闭起来,再也不见任何人。 赵择中担心地望了夏久胜一眼,默默地放下筷子,低着头不出声。 陈蓉望了一眼大姨,又看表哥痛苦的表情,低头不出声,良久,一滴眼泪慢慢地落下来,掉进饭碗里,然后泪水越掉越快,很快串成线地落了下来。 她非常内疚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在留在这里吃饭,如果不是她,大姨就不会说这样的话,表哥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黄品章虽然惊诧于夏妈妈居然在这个时候谈这件事,但是他是成年人,不能像身边这些孩子一样,低头不出声。就站起来扯了几张纸巾递给陈蓉,劝道:“哭什么呢?你大姨只是说说,又没有逼你马上去做。” “哥——”“师傅——”孩子感觉很敏锐,安安和阿福见空气突然凝重起来,不安地四周看了一眼,见师傅低着头,像是挨骂了的样子,一齐扑到他身上,担心地叫道。 夏久胜伸手搂了搂两个孩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他们道:“你们继续吃饭,我没事。” 夏妈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句话后,现场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的担心已变成了现实,不但小赵跟儿子的事,成了事实,而且他们几个应该都已知道了,唯有自己两夫妻,还傻傻被瞒在鼓里。想到这里,她又是痛心又是难过,就想把筷子摔在桌上离开。 夏爸爸伸手捏了捏夏妈妈的手,又拍拍她的肩给她顺气。这样的结果,做父亲的一样接受不了,好在他理智一点,知道有外人在,不能说出不留余地的话,否则会把儿子逼死的。 儿子的性格他清楚,平时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但是他的性格比较偏执,如果被妻子逼得狠了,说不定会做出极端的事。 一顿好好的晚饭,因为一句话,变成了最难吃的晚饭。 吃完饭,陈蓉没脸继续呆在这里,就告辞要回家,黄品章提出他去送,顺便也告辞回虞城,赵择中这个时候也没有脸再留在这里,也说坐黄叔的车去虞城。 夏久胜送他们到门口,拉住黄叔的手,抱歉得说不出话来。黄品章拍拍他的肩,反而安慰他想开些,这种事每个父母都一样,碰到了都会接受不了,时间长了,就算再不愿意,总归会心软的。 与赵择中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都从对方眼神中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回到屋里,夏妈妈和夏爸爸已上了楼,只有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夏久胜将厨房收拾干净,也没有兴致呆在楼下,带了两个孩子上了楼。 似乎知道夏久胜心里不痛快,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偎在他身边,都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地抬起头,担心地看看夏久胜的脸。 夏久胜在他们面前,不愿意把情绪表现出来,轻轻拍拍他们的背,把他们哄得睡着了。 替他们盖好被子,夏久胜轻轻爬起来,钻进旁边空着的被窝里。 里面依然留有赵择中的气味,夏久胜慢慢往下躺了一点,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 这个人经常裸睡,所以被子里的味道有点重,夏久胜把脸贴在被子上,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气味让他放松,夏久胜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又回到了初三那年,好像还是在那个集体宿舍里,还是那张床上,但是杜高天却从他的床上,抱走了自己的被子,放回到他自己的床上,那一晚,他一个人睡在那张床上,没有了杜高天熟悉的怀抱,一整晚他都没有睡着。 他又发现自己坐在学校操场后的台阶上,远远望着篮球场上的杜高天,对方穿了一套短袖运动衣,正满头大汗地跟同学打篮球,而球场外,有一个女孩子一直都在为杜高天加油呐喊,他知道那是杜高天的女朋友。 然后他又发现自己站在了花坛一角,偷偷地看着前面的杜高天和他女朋友,搂在一起忘情地探索着对方的身体。身边似乎有风吹过,他觉得有点冷。 一个个场景越来越乱,最后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阴暗的地下通道里,身边空无一人,旁边有嘀嗒嘀嗒的滴水声,单调得让人心灰如死,他玩着手中一把水果刀,一遍又一遍地在手里比划着。 “夏久胜——”一个叫声突然响起,他抬起头,望着一个人远远朝他奔来,灰黑色的四周,让他看不清对方,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很熟悉。 “你想干嘛——”那人一把握住他的手,大声地问。 夏久胜抬头望向他的脸,突然感觉有点陌生,这让他有些心悸,缩了缩身子,紧张地问:“你是谁?” “你不会连我也忘了吧?我是——”对方的话只说到一半,夏久胜一激灵,人已醒了过来。 茫然地望了望四周,人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在做梦。 被子被掀开了,身子露在外面,难怪在梦里也觉得冷。夏久胜慢慢坐起来,摸摸额头,却意外地一头汗。 他披上床头的外套,去卫生间。 在水笼头前洗了洗脸,人彻底清醒过来,他望着镜中的自己,依然是帅气逼人,脸上看不到任何眼袋、黑斑、细纹,就像最美的玉石雕刻成的雕像,完美。 可是再完美的身体,如果没有承载快乐的灵魂,能算得上完美吗? 想到妈妈晚上说过的话,夏久胜的眼睛有点干涩。他打开水笼头,捧起一鞠水泼在脸上,倔强得不肯让眼泪流出来。 回到房间,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辗转反侧了好久,依然没有任何困意,他干脆穿上衣服下了楼。 轻轻打开后门,走到了后院。 现在还不到三点,后半夜的西北风很大,刮在身上刺骨地寒冷,夏久胜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任西北风对着身体不停地吹着。 文文和奇奇听到动静,从远处跑过来,在夏久胜身上打转,欢快地摇着尾巴。 夏久胜摸了摸它们的头,打发它们继续去前院守鸡舍。 ※※※ 夏妈妈这晚也没有睡好,断断续续地做了很多恶梦,最后一个梦里,他看到阳阳突然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呯地一声砸在她面前,吓得她大叫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心仍然怦怦乱跳,夏妈妈打开床头灯,看时间才四点出头,心头的惊恐依然挥之不去,她披衣下床,到隔壁儿子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 门开了,夏妈妈用手机照了一下床上,见床上只有两个孩子,阳阳没在,她不敢置信地走到床头去看,夏久胜确实没有在床上。 夏妈妈急忙回到屋里,摇醒夏爸爸,嘴里急促地说:“建军,建军,快醒醒,阳阳不见了——” 夏爸爸迷糊中醒过来,一听老婆的话,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嘴里叫道:“怎么回事?” “我刚去阳阳的房间,看到他没有在房间里。”夏妈妈声音都带哭腔了。 “会不会上厕所了?”夏爸爸听说只是儿子没有在房间里,松了一口气,安慰地问道。 “应该不在,灯没开。”夏妈妈有点心急火燎,“你快起来,我们一起去找找。” “好。”夏爸爸顾不得冷,穿好衣服,急急忙忙与夏妈妈下了楼。 楼下灯黑着,没有人,大门也锁得好好的,没有人出去过,又去后门,看到门虚掩着,看来儿子真的出门了。 打开门,西北风刮进来,夏爸爸被寒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正要出去,就看到后院排水沟边的石头上,一个身影影影绰绰坐在那里,在腊月十三四的月光下,看起来像一块冰雕立在那里,说不出的寂寞孤独无助。 夏妈妈正在奇怪老公为什么不动了,一抬头,也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儿子,整个人呆住了。眼泪猛地流出来,双手用力抱着老公的胳膊,嘴唇剧烈地抖动着。 夏久胜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望见父母站在门口,站起来拍了拍身体,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身上都有霜花了。 “爸,妈,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夏久胜走到他们面前,脸上挂起笑容,问道。 “阳阳——”夏妈妈一把搂住儿子,见他身上凉得像冰一样,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多久了,心疼得整个人像要爆炸了,猛地哭出来:“如果你不在了,叫妈怎么活啊——” “妈,你想什么呢?我好好的,怎么会不在?”夏久胜在这里坐久了,不知怎么的,心里反而变得说不出的宁静。 ※※※ 这天的事发生后,夏久胜和父母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似乎大家都忘了这件事。 夏久胜也乐得装糊涂,不过他接下来的时间,却变得非常忙,因为聂红军带着他的团队来了。 聂红军这次带了七个人过来,其中三个是他的学生,对农场经营都有兴趣,所以放假了也没有马上回家,陪老师来这里实地学习。还有四个是段威塞给他的,都是农场经营方面非常专业的人才,让他带着他们去熟悉那个地方,想办法推荐给夏久胜用,帮他管理那个农家乐基地。 这群人在夏久胜的陪同下,在大岙四周细细走了几遍,连各块地的土质也细细看了看,记录在文件夹里。山坡更是细细地用开山深镐挖了挖,确定土壤的厚度的酸碱度。 这样连续走了三天后,聂红军终于不用再去大岙走了,根据夏久胜所画草图的意向,给他确定了规划。 有些地方改动不大,只是为了地尽其用,边界划分得更细致些,有的地方做了大调整,主要是不同作物,需要不同的土质,像育苗基地,就建在土地最肥沃的地方。 而道路则建在相对贫瘠的地方。还在两个低洼处设计了两个池塘,一个靠近四合院,可以供客人钓鱼,另一个在山脚下,可以建一套灌溉系统,到时山上的果树可以自动定时浇水,在果树还没有挂果时,还可以套种蔬菜或其它种物。 至于纯木别野,聂红军已联系好制造商,拿了一些图片给夏久胜看,让他挑选房屋的风格和大小。最后夏久胜根据聂红军确定的面积,选了一款尖顶二层的欧式小洋楼。 ※※※ 夏久胜这边正在忙,陈绍峰那边却突然形势一变。 这天中午,陈绍峰像往常一样从家里吃完饭回来,刚走进办公室,准备稍稍休息一下,就看到两个陌生人来到他办公室门口,面无表情地在门上敲了敲,问道:“你是综合用地处的陈绍峰吧?” “是我。两位是?”陈绍峰奇怪地问。 “陈处,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先开口。“我们是市纪检监督室的工作人员,有一些问题,需要你去作配合说明。” 陈绍峰一愣,下一刻反应过来,纪检人员,自己这是被双规了? “我能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我老婆吗?”陈绍峰强忍住恐慌,问道。 第80节 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的一天,他听说过双规时,是与世隔绝的,如果自己几天回不了家,家人不知道会有多担心? “对不起,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跟任何人联络。”那人冷冷地拒绝道。 “那好吧。”陈绍峰跟他们一起往外走,没有继续说什么,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不管是谣言还是双规,都来得莫名其妙,难道真像高局说的,自己是得罪市里的人?甚至是省里的人? 秘书小金看到两个陌生人走进陈处的办公室,赶过来想要拦阻,恰好在门口听到了他们自报的身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悄悄地往后退,进了隔壁的会议室。 拿出手机,他拨通了陈处太太的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就急急说道:“不好了,夏姐,陈处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什么?”夏建华一听,大吃一惊。 纪委是什么地方?即使她没有混过官场,也听得多了,如果有人要动你,那真的很容易被人找出到问题。 撸帽子都算是轻的,很多人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刚刚走的,我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小金急切地说。“规划局的高局跟陈处关系好,你快找他想想办法啊!” “哦,我知道了。”夏建华一时六神无主,被小金一提醒,才想起来。“谢谢你啊小金,这个人情我和陈处记下了。” “夏姐客气了。”小金被夏建华这样一说,心里舒爽极了。“那我挂了,你先忙。” “好的,再见。”夏建华这时也确实没心情也地跟小金聊下去,挂了电话后,连忙打开电话簿,查到高局的号码。 她手机里的号码簿,跟陈绍峰的号码簿是相通的,所以陈绍峰手机存的号码,她的手机里全都有。还没找到高局的号码,就先看到了赵择东的号码。 赵择东?这个人在阳阳家见过面时,对自己夫妻非常看重,最近也一直在帮老公运作新的职位。虽然她怀疑这是看在阳阳的面子上,但是到了这一步,也不能管那么多了,高局的电话要打,赵择东那里最好也试一试?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按下了号码。 赵择东这个时候,正用私人手机跟爷爷汇报工作,忽然看到另一只工作手机响起,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个陌生号码。 有心想不接,可是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是赵市长吗?我是综合用地处陈绍峰的太太夏建华,冒昧给你打电话——”夏建华边说边组织着用词。 “哦,是陈太太啊,你好。”赵择东见是夏久胜的姑姑,也非常客气,见她语气急促,估计有事发生,就热情地问:“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好了——” 夏建华见对方这么热情,安心了不少,也不再拐弯抹角,说道:“是这样的,我家绍峰刚刚在单位,被纪检的人带走了。” “什么?”赵择东一听,一股怒火涌上来。 在帮陈绍峰运作新岗位前,赵家就派人暗里调查过他,见他除了资历浅一些之外,其它没有任何污点,暗里松了一口气。对赵家来说,就怕小家小户出来的官员,行事不择手段,那样的话,他用也不好,不用也不好,真的会左右为难。 那天有人散布谣言,攻击他时,赵择东心里已不爽了,想着陈绍峰为官经历浅,发生这种事,对他也是种考验和锻炼,才没有插手,没想过事情才过去两天,就有人用更极端的方式,下手了。 “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的。”赵择东语气森然地说。 “那就谢谢赵市长了。”夏建华见他没有推脱,反而把事情接了过去,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赵家的能力她是知道的,既然有他这句话,绍峰的事,十有八九不会有问题了。 挂了电话,赵择东又拿起爷爷的电话。 因为开的是免提,老爷子在那边把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这个时候,老爷子问道:“小东,刚才那个自称夏建华的人,是夏久胜的姑姑吗?” “是的,爷爷。”赵择东在老爷子面前不敢造次,毕恭毕敬地回答。 “哦。”老爷子点点头。 昨天小四打回电话,说小夏的妈妈似乎知道了他们两人的关系,说话时,语气有些重,似乎接受不了儿子跟小四的关系,所以小四暂时离开了夏家,准备等他们冷静一下,再找小夏。 老爷子有些头疼,这种事赵家也不好出面劝,只能夏家人自己去劝说,他原本觉得陈绍峰这个人最合适,毕竟他是夏家唯一的处级干部,亲朋好友里威信高些。 现在发生这件事,赵家必须出面了。 “你先叫人查一查,到底是谁在乱伸手。”老爷子语气平淡地说道。 “知道了,爷爷,我马上安排人去查。”赵择东见爷爷的语气比他还急迫,哪里还不明白小夏在爷爷心中的地位,连忙应道。 第71章 赵家要查事情,下面配合的人自然多,不一会,各种各样的信息汇总过来了,连夏久兴前段时间被关进拘留所,被人威胁性命的事,也一并送到了手里。 见居然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搞出来的事,赵择东不仅失笑了。 难怪家里一直说,不要随便用那些小门小户出来所谓精英人物,那些人看着聪明,却没有受过正式的职场教育,如果有了权力,行事往往更不择手段,就像一夜暴富之人,心态往往不稳,因为他缺少跟财富相称的情商和智商。 毕竟这种教育,学校里是教不了的,靠身边人从小灌输和潜移默化,所以国内才有人说,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 等看清这份名单和他们的信息,赵择东却笑不出来了。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来自一个城市,都出身普通家庭,但是爬得都非常快,年纪最大的三十六岁,已经跟他一样,官至副厅了。 看他们过往的经历,最大的特征就是团结,仿佛每个人都是社团成员,遇到事就一起上。难道这些年纪轻轻的野心家,模仿美国的兄弟会,成立了一个类似骷髅会的组织? 如果这样,那就值得警惕了,赵择东合上这些资料。 不管任何朝代,上位者都不能忍受下面的官员结成朋党,这样带来的后果,对一个国家来说,往往是毁灭性的。 想到这里,赵择东决定把这件事交给父亲去做,这里面涉及的都还是一些小人物,但是事件的性质却不一般,而父亲正处于关键时期,如果能出一些亮眼的成绩,对上升肯定更有利。 当然,得先跟爷爷汇报,听听他的意见。 老爷子听完赵择东的汇报后,大怒。 如果让这些人爬到高位,那还得了,只怕跟当初的贪官一样,给国家造成严重的破坏。 不过这件事交给老大做肯定不合适,毕竟他是邻省的一把手,不能插手别省的事情,想了想,老爷子还是打算交给段威。 一方面这块就是他负责的,另一方面也可以加深两家的友谊,想了想,老爷子按下了段威的电话。 ※※※ 今天是跟同学约好聚会的日子,夏久胜送走国大的采购车后,就换了衣服,开车来到虞城,进了国大。 将车停到后面赵择中的专用停车库,夏久胜下车前,在镜子前梳理了一下头发,见看起来没有凌乱,满意地下了车。 来过几次后,夏久胜现在对国大也算熟门熟路了,他绕过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往餐厅走,边拿出手机,打给杜高天,问他到哪里了? 杜高天还在路上,告诉他聚会地点在二楼的明珠厅,叫他先上去。 夏久胜挂了电话,往楼上走去。 现在是早上十点,还没到饭点,不过他们聚会的明珠厅,已坐了十多个人,看到他进入,就有同学迎上来。 “哟,这不是夏久胜吗?才一年多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帅了?”一个戴着眼镜的方脸女生看到他,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哪里,我看看——”其它几个女生也围拢来了,望着夏久胜叽叽喳喳地评论。 老实说,夏久胜自从得到那个神奇空间后,不管是修炼本身,还是因为食物原因,身体早已脱胎换骨,跟普通人不一样了。 他的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到毛孔,肤色更像最精细的瓷器,莹白中带着些亮光,全身的比例像是最伟大的雕刻家,精心琢磨出来的,带着东方人特有的优美线条,秒杀一切男模了。 “真的哦。”一个大胆的女同学,在夏久胜的脸颊捏了一把,夸张地说:“这皮肤嫩得都掐得出水了——” “你们这群女色狼,就是这么读大学的吗?”夏久胜身子向后退,笑骂道。 高中时,因为自己的同性恋性向,所以跟男同学并不是太亲近,除了同桌章帅跟他交流多一些,和杜高天后来和好之后,又成了死党之外。反而和大多数女同学,关系很亲密。 当然更多时候,他就一个静静地看书写作业,在班主任马老师眼里,他是班里少有的稳重人,可惜对班级活动不热心。 “夏久胜,最近在做什么?”一个男同学走过来,亲热地问。 “没做什么,在家务农啊!”夏久胜装作没有看到他脸上的优越感,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个男同学叫金迪,是他们班的班长,那一年高考,夏久胜考了第一名,他考了第二名,都被省重点大学录取,后来自己缀学了,金迪就成了唯一一个上重点大学的学生,所以在同学圈里,比较高傲。 “务农?那不是太浪费了,你可是我们樟塘中学的高材生哦。”男同学的声音高了起来,表情也越发沉重了。 “我说班长大人,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有上重点大学的命啊——”夏久胜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了。“你可是我们班的骄傲,我还等着你有了锦绣前程后,提携老同学呢——”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每个人只能靠自己努力。”班长大人凛然地说。“我劝你还是好好复习一下,争取明年考上清华北大。” “班长大人说得对,受教了。”夏久胜一本正经地回答。 “好了好了,别打官腔了。”有人受不了地打断他们。 这个班长其它还好,就是说话太喜欢拿腔捏调,官迷一个。 “马老师来了。”有人突然嚷道。 大家连忙站起来,往门口迎去。 马老师还是老样子,瘦瘦高高的,颧骨特别明显,显得很粗犷,性格跟外表正相反,比较像老太太,很少发脾气,喜欢念叨,可能跟他自己也有这个年纪的孩子有关,性子都被磨没了。 站在马老师身边的,是其它几个班干部,现在都在各个城市读大学,加上包厢里的同学,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人了。 没想到临时组织,也能凑到这么多人,夏久胜不得不佩服这些同学的能力,大学真的没有白读。 杜高天大概也是在门口碰到了马老师,所以也跟在马老师的后面,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全在马老师身上,不方便交谈,所以夏久胜与他只是眼神交流了一下。 周围的同学全围上去,七嘴八舌地叫着老师,副班长是个女生,将放在转盘中间的一束花拿下来,献给马老师。 花很香很漂亮,中间两枝香水百合,外面裹着十九株康乃馨,用金色和大红色两种颜色的包装纸包着。马老师接过来,把它抱在胸口,激动得眼眶红了。 “马老师生日快乐——”同学们像排练过一样,一起鞠躬喊道。 “谢谢你们。”马老师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家一起拥着马老师坐到主位,其它人各找位置坐下来。 明珠厅包厢很大,里面放了两张餐桌,还空了很多,边上还有一个放了沙发的休息区,巨大的平板电视下,装了自动点歌系统,如果有兴趣,还可以一展歌喉。 吃饭还早,于是那些活跃分子,又开始找歌唱歌。 夏久胜坐在另一张桌子不起眼的位置上,以前他在班级,也不太积极参加同学活动,现在依然没有兴趣。 杜高天自然地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握拳与他碰了一下,露出会心的微笑。 “夏久胜。”马老师似乎专门在关注他,即使隔得这么远,还是一眼看到了他。 杜高天暗暗掐了一下夏久胜,脸却装作无辜地望着他。跟学生时代被老师抽到回答问题一样,似乎为他的倒霉幸灾乐祸。 夏久胜站起来,走了一步,趁他没留意,回头在他肩膀上狠狠掐了一下,趁他还没不得及反应,已笑眯眯地快步走开。 马老师在那边看得清楚,见两人还像以前一样,爱打闹,会心地笑了。 这个男同学马老师一直印象深刻,长得帅,成绩好,又不跟其它同学闹矛盾,是他操心最少的一个学生。后来还考上了省重点大学,给他增光不少,可惜听说没有去读书。 “马老师。”到了马老师旁边,夏久胜收了笑,老老实实站在他面前。 “怎么没去读大学啊?你成绩这么好,不读真是太浪费了。”马老师真心为这个得意弟子感到可惜。 “您不是经常教育我们,行行出状元吗?”夏久胜微微笑了,“我觉得不读书,做别的工作,也不错啊!” 第81节 “唉,话是这样说,但是如果能读大学,总归更有前途。”马老师看着这个比自己都高了的学生,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聪明也是将来发展最好的,没想到——” “马老师您别这么说,否则我要成为他们的公敌了。”夏久胜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让气氛变得压抑沉闷,他指指了马老师身边的金迪,笑道:“您看看班长大人,目光多凶狠,他绝对不服气啊——” 大家被夏久胜一指,又看一眼金迪尴尬的表情,哄地一声笑了。 马老师被他这样一打岔,原先还想说的话,也被笑声憋回了肚子,无奈地指了指夏久胜,放过了他。 回到座位上,和杜高天明争暗斗了一会,看同学唱了一会歌,时间就差不多了,大家回到餐桌,开始上菜吃饭。 因为都是学生,所以并没有喝什么酒,除了几个已工作的学生,叫了几瓶啤酒意思一下。 当然敬酒的程序是省不了的,每个人学生都单独向马老师敬了酒,也说了祝福的话,马老师喝的是果汁,倒不怕醉酒,就是肚子被水灌得满满的。 敬完酒,总算可以安静地吃点东西了,夏久胜肚子也饿了,就夹了些菜入口。 国大的本帮菜做的确实地道,不但外形漂亮,入口也回味无穷,夏久胜吃的时候,忍不住想找个师傅学一学。不过想想自己已经够忙了,只好放弃了。 倒是最后的蔬菜让他更觉惊艳,这些产自他家,原本就鲜美的味道,装在精美的瓷器上,倒像成了艺术品。 夹起尝了尝,比自家清炒的做法,这些菜的火候控制得更好,爽脆上自然更胜了一筹。 那些没吃过的,夹过一筷后就停不下来,一下子抢完了。 不喜欢吃素菜的男同学,也忍不住夸这菜好吃,说如果家里的蔬菜都这么好吃,减肥就简单了,天天吃青菜,肯定瘦下来。 夏久胜在一旁暗笑。 吃完饭后,大家又开始交换联络方式,毕竟一年多没见,有的人去外地读书,换过当地城市的手机号码,有的人找了新工作,有的人去外地打工,反正留在原地的人很少。 高中毕业后,人也变得现实起来,那些读大学的同学,号码几乎每个人都存了,像夏久胜这样在家种田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找他要。 夏久胜没有放在心上,其实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应酬,如果大家太热情,他还担心自己应该如何拒绝呢? 杜高天是最清楚夏久胜家变化的,看着这群人居然放过夏久胜,暗里笑他们有眼无珠。 包厢的服务小姐看大家吃好了,有人已有离开的打算,就拿了帐单过来,问哪位买单。 金迪招招手,豪爽地嚷道:“把单子拿过来,钱我来付。” 接过帐单,看到上面的数字,金迪虽然早有准备,手还是暗里哆嗦了一下。 很多人都说国大的菜贵,他也早知道,可是为了面子,还是选择在这里招待老师和同学,可是看到面前这个四位数,他还是为自己的钱包哀悼了一下。 拿出银行卡,交给服务员,让她刷卡,服务员身上带着移动pos机,熟练地刷了卡之后,输入了消费金额,然后把机器递给金迪,让他输入密码。 金迪背过身,快速地按下了密码,将机器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机器,等着把小票打印出来,见没有动静,仔细一看,只见显示屏上显示余额不足。 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毕竟能在国大消费的人,非富即贵,除非拿错卡,一般不会余额不足的情况发生。 “对不起,您卡上的余额不足了。”服务员态度倒是非常到位,弯腰非常抱歉地说,似乎是因为她给顾客带来了麻烦。 “怎么会?”金迪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在这么多同学面前,请客却不够钱,这太丢脸了。 “很抱歉,不过这确实是事实,请您看看,是不是拿错卡了。”服务员把卡递给他,让他确认。 卡当然没有错,他身上常用的也就一张信用卡和一张银行卡。他父亲因为怕儿子在大学,花钱大手大脚,把信用卡的透支额度限定在一万,现在用的是银行卡,他记得卡上还有一万五千块钱。 忽然想到昨晚女朋友买化妆品,他当时刷了一千多块,心里咯噔一下,暗暗一算,这顿饭要一万四千块,钱真的不够了。 金迪连忙站起来,推着服务员走向门口,轻声地问:“我卡上差了几十块钱,你能不能找找经理,给我个折扣,九五折就行。” “那我去找经理试试,不过先说明一下,我们没有这个先例,所以希望不大。”服务员好声好气地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 “小金,这饭我来付吧。”虽然感谢他们给自己庆祝生日,但是学生都没有钱,国大的东西又不便宜,马老师看金迪的样子,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 “马老师,您坐着,我只是昨晚买过东西,忘了卡上余额减少了。”金迪看已有同学带着鄙视的目光瞧自己了,连忙按住老师解释道。“不过也只差了一点点而已。” 他哪里敢让老师付钱,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他以后都不用在同学圈里出现了? “差多少,我来补吧!”副班长站起来说道。 “一百块就够了。”金迪说道。 见她掏出皮夹,把钱拿出来,正要去接,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张信用卡,一拍大脑,自己也是傻了,一张不够,可以两张卡凑的啊。想到这里,连忙摆摆手,将口袋里的信用卡掏出来:“我还有一张卡,不够的钱,用它付就行了。” 哦,见他如此说,副班长也不再坚持,重新坐了下来,这时候服务员已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 中年男人走到金迪面前,抱歉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国大一直没有推出折扣服务,实在抱歉。” “算了。”金迪这时候也不在乎这点钱了,将卡递给服务员,说道:“先帮我从这张卡上刷一万三千,另外一千,我用信用卡付。没问题吧?” “没问题。”服务员见事情圆满解决,松了一口气。 中年男人见在座的除了主位男人之外,其它的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像是同班同学,又看到那束花,心里有些答案了,试探地问:“难道你们是在给老师办生日宴会?” “是啊,今天是我们高中的班主任五十大寿,我们特意选在国大办酒席,你们居然一点优惠也没有?”一个女孩子高声说道。 “就是,多送一个果盘也行啊!”杜高天也在旁边起哄说道。 “没问题,小于,你等一下去拿两个大份的果盆过来,代表国大送给这些可爱的学生和老师。”中年男人笑着点头应道,视线自然地扫到了杜高天这里。 猛地,他身子一震,看到杜高天旁边的夏久胜。 夏久胜的身份,在酒店的中高层,早已被传得神乎其神,特别是那一次夏久胜对着电话吼了一句,四少就巴巴地赶过来陪笑这件事,让他们印象深刻。 那可是四少啊!首富的小公子,谁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啊?而他居然也只能乖乖地过来陪着。 当时看到这一幕的酒店员工,都把这当成了传奇。 “夏少,您怎么也在这里?”中年男人不淡定了,急忙阻止服务员刷卡的动作,快步起到夏久胜跟前,低头弯腰地问:“如果您要在国大给老师办生日宴,只要一个电话就行了,国大一定会腾出最好的贵宾厅供您使用的。” “我们老师也不是好排场的人,这个包厢也不错了。”夏久胜见他认出了自己,态度又这么谦卑,也不好意思装不认识他。“如果可以,给个折扣就行。” “夏少说笑了,您来国大,怎么还要您破费。”中年男人当他在开玩笑,将服务员手里的单子拿过来,放到夏久胜面前,“四少交代过,您来这里,不管多大的消费,只要您签个名就行,全部免单。” “哦。”夏久胜见赵择中有了安排,也没有拒绝,拿过笔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递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单子,好奇地望了夏久胜一眼,心里也震惊异常,这个长得帅气异常的男孩子,就是那个被同事经常挂在嘴边,一直偷偷在流传的神秘人物夏少? 夏少?除了杜高天,没有多大惊讶之外,其它人面面相觑,都惊呆了。 夏久胜不是在家种田吗?怎么突然成了连国大也要讨好的人物了? 大家也不小了,多多少少经历了一些事,知道一个人再也面子,酒店无非给你打个折,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完全免单,那可是一万多的单子啊。 而且国大是首富家的产业,他们什么人没有接触过,才不会在意你是谁?能给个折扣,已是天大的面子。 “夏久胜——”同桌章帅望着夏久胜,叫了一声,心里很想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想了想,又把话缩了回去。 这种事怎么问? 马老师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他一直看不透这个学生,看来他身上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中年男人见夏久胜没有与他寒喧的意思,拖了服务员离开,不一会,服务员推了一车子进来,上面放了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她望着夏久胜,看他的意思。 夏久胜这时候不想出风头也不行了,他走上前去,跟服务员一起推到马老师面前,打开上面的盖子,拿出生日蜡烛,插了五根,点上火,说道:“马老师,请您许个愿啊。” “是啊!马老师,您快许愿——”同学们这里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纷纷走到夏久胜的旁边,一齐叫道。 第72章 离开国大前,所有人都跟夏久胜交换了手机号,有的还跟他约好,春节时一起聚聚,夏久胜答应了。 这个时候,他根本不能说拒绝的话,否则人家准会一顶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 跟大家在餐厅门口分了手,马老师依然由班长开车送他回去。也有人说要送夏久胜回去,他谢绝了。 等所有人走光了,他才转身往国大的专用停车场走去,身边只剩下杜高天依然跟着,两人一起去后面拿车。 “有钱了啊?开这么好的车?”杜高钻进车里,见里面的装饰跟普通的奥迪不同,居然花了大价钱改装,有些惊讶,伸手摸了摸椅子表面柔软的手感,忍不住打趣道。 “不是我的,借朋友的车来开开。”夏久胜老老实实地承认。 “不会是你交的男朋友吧?”杜高天想起刚才酒店经理嘴里的四少什么的,意有所指地问。 他倒不担心夏久胜会傍某个有钱人什么的,两人认识这么久了,夏久胜的性格他清楚。在感情方面,他有时候精明,有时候糊涂,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他重感情,绝不会为了钱,做出出卖自己的傻事。 “是啊!怎么了?不行啊——”夏久胜白了他一眼,又开玩笑道:“你又不要我?” “我要你也来不及了啊,你看你都找到真爱了——”杜高天搂住他的脖子,气呼呼地在他耳边说。 见夏久胜笑笑没有出声,他松开手,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他的车你能开得这么心安理得,说明你已不当他外人了。” “是啊!我已认定他了。”夏久胜想起因为妈妈,赵择中不得不离开自己,忽然有些伤感。“可是真要在一起,太难了。” “两个男人要一辈子一起生活,在全世界所有国家,都会很难吧。”杜高天因为夏久胜的原因,专门去网上了解过同性恋的信息,所以深有感触地说。 两人一时之间沉默下来,唯有车子里的暖气扇里,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 段威接了赵老爷子的电话后,又接收了大量他传过来的文本数据,他安静地坐在电脑前,细细地把这些资料看完。 等看到因为夏久兴的那件事,一些人出手对付夏久胜的姑夫陈绍峰的的信息,他的怒火终于慢慢被挑起来了。 就像老爷子说的,这些人单独一个来看,都是小人物,每个部门都有这样的人,谈不上可怕,如果他们抱成团,组成一个关系紧密的组织,那就可怕了。 想像一下,十年二十年后,这些人如果有人走到国家级领导岗位,有的走上部级领导岗位,有的走了厅级领导位置,那时候,这个团体的威力就恐怖了。 何况他们的人员并不固定,还在不断地吸收新人,只怕到时候,真的可以比拟美国的兄弟会了。 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每当碰到大事时,段威总会习惯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 他觉得天空和大海,都广阔得无边无际,面对它们时,会察觉到自身的渺小,这可以开阔一个人的胸怀,特别是当你需要做一些决断时,更需要把心胸放开。 深呼吸了几口气,段威的情绪平复下来。既然他们用双规的方式,把人抓走,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省纪委监察室的工作人员派出去,好好查一下这群人。 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拿起电话,打到分管纪委监察室的副书记那里,通知他马上过来,自己有任务安排。 ※※※ 省纪委的人行动很快,立刻成立了专案组,以副书记为组长,监察室一室到六室各主任为副组长。 专案组开了个简单的碰头会,大部分人被分派去各个城市,核实赵老爷子给的资料,并收集整理这些人的相关证据,以便掌握对方的犯罪事实。另一个小组赶赴甬城,找上市纪委书记。 听省政府的工作人员,来询问陈绍峰的双规案件,市纪委章书记有些糊涂,他似乎没有签署过这个实施双规措施的通知书啊! 章书记毕竟见识多的风浪多了,略一沉思,在案头未处理的文件中查找起来,竟然真的找到了监察室报上来的通知书。 章书记打内线电话通知秘书过来,问他这个文件什么时候送过来的,为什么上面没有打急件的标志。秘书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说今天早上刚收到的,就放在普通文件里,他也没来得及整理。 第82节 他还没有批的案子,监察室那边已实施双规了?这么说,是监察室先斩后奏了?章书记心里已勃然大怒,脸上却神色不露,向省里来的两位工作人员道歉,说工作出现了疏漏,请他们在沙发上再坐一会,他了解一下情况。 到了门口,章书记的脸马上沉了下来。 被手下欺瞒,是每个人高层都不能忍受的,特别是这件事事关一个处级干部,而且已被捅到了省里。 章书记一个电话打到分管监察室的副书记,冷冷地询问陈绍峰案件的进展。 副书记也一头雾水,没听说最近有这个案件要办啊? 毕竟涉及的是一个处级干部,必须严格照流程来办理。而照流程来说,必须先报他到他这个副书记这里,同意之后,交章书记审核确定,才能正式签发办理。 “你马上查查是谁在负责这个案子,我在这里等你的结果。”章书记见事情已超出了预计,有了不好的预感,当机立断地说。 打完电话,章书记又一个电话打到政府组织部,把组织部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政府的双规制度,在网上一直被人诟病,就是因为政府干部不必通过司法流程,可以直接把人带走进行调查。如果纪检人员另有目的,对双规人员,实施非正常询问,很有可能造成冤假错案。 所以章书记上台后,一直很重视抓制度建设,他一直强调,务必让每个被举报的人员,都查到确凿的证据之后,才实施双规措施。现在居然有人顶风作案,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看到组织部长来了,章书记让他先坐一坐,等副书记打电话过来。 没过几分种,那个副书记把电话打了过来,说道:“章书记,这件事是第三监察室的小古在办。” “好的,我知道了,你通知一下其它几位副书记,半小时后我们开个会。”章书记吩咐道。 挂了电话,章书记对组织部长说道:“你马上发一个停职通知,监察室三室的主任、副主任因违反工作流程,立即停职,接受组织审查,通知办公室的江主任,暂时兼任三室主任职务,具体安排,等我们开会完再决定。” “好的,章书记。”组织部长见事情紧急,没有迟疑,马上去办理了。 章书记又一个电话打到案件监督管理室,通知负责的黄主任,立即成立调查小姐,调查第三监察室相关人员,违反流程,私自双规干部的恶劣行为。 处理完这些事,章书记回到会客室,向省政府的人员说明了经过。 见事情的进展出乎自己的意料,省厅的工作人员也不敢私自做决定,立即把这边的情况汇报到专案组组长那里。 专案组长想了想,通知他们协助市政府的同志,把第三室的问题调查清楚之后,再回来。 两人答应了。 ※※※ 陈绍峰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一个他无法想像的恶梦。 被带到这个房间里之后,他就失去了自由,两个工作人员把他铐在椅子上,轮番询问他的贪腐情况。 在自己反驳后,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在一个准备好的本子里,把甬城最近开发的项目一个个报出来,然后一个又一个的猜测,问他到底拿了他们多少好处?在哪里拿的?是现金还是其它礼物? 陈绍峰不为所动,这些莫须有的诱供手段,根本不是纪委工作人员应该的工作态度,他怀疑自己真的得罪了人,这两人就是对方派来的,目的是想构陷他。 从中午问到傍晚,陈绍峰滴水未进,感觉口干舌燥,又不能去洗手间,小便也憋得有点难受了。 “给我解一下手铐,我要去洗手间。”实在忍不住了,陈绍峰把手铐在椅背上敲了敲,请求道。 “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可能给你这个福利呢?”个子瘦小一点的那个冷笑道。“老老实实交代,我马上给你一个痛快。” “我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怎么可能乱说一通呢?”陈绍峰倔强地说:“再说我又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限制我的上厕所的权利。” “哟,都被双规了,还敢犟嘴——”高个男子气哼哼地走过来,手里握着一本厚厚的书,冷冷地站在陈绍峰的面前。忽然把书放在陈绍峰的小腹上,一拳一拳击在书上,嘴里骂道:“叫你上厕所,叫你要小便——” 陈绍峰双手不能动,只能扭动身子躲避,可是那个显然是个打人行家,力气大用力准,他根本躲避不了,只觉得小腹一阵收缩,下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快感,居然被打得尿失禁了。 “怎么样?这样尿出来,爽吧?”那人见陈绍峰的裤子湿了,收了手,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说道。 陈绍峰在人前尿裤子,羞愧得无地自容。但是此时膀胱已涨得要爆炸了,所以尿路打开后,根本无法强制关闭,否则尿道就疼痛得厉害,在一抽一抽的生理反射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放松感和羞耻感,将内裤和棉毛裤西裤全淋湿了。 “说吧,把你收的贿赂全部说出来——”那人回到位置上,望着陈绍峰,脸上挂着恶魔般的笑容:“否则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爽?如果你想尝一尝的话,尽管装傻好了——” “我真的没有收过什么贿赂——”陈绍峰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这些人为什么这么邪恶啊?古时进入锦衣卫诏狱的官员,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看来你是想尝尝其它滋味了?”那人拿起桌上的一根橡胶棍,在手里拍了拍,“刚刚让你尝过失禁的快感了,不过男人身上爽点可不少,想不想尝一尝被人爆菊的快感呢?” “你们——你们这样子做,还配称为党员吗?”陈绍峰一听,吓得菊花一紧。 他简直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么邪恶的人,用这样的方法刑讯逼供。 作为正常的男人,都有自尊,有底线,有的屈辱绝不能碰触,比如被爆菊,而且还是在别人的视线下。 “你想清楚啊?到底是想爽一爽,还是老老实实把问题交代清楚——”那人像是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快感,得意地问。 望着那人越走越近,陈绍峰无路可退,脑中升起绝望的情绪,难道为了不受辱,真的就得乱说一通? 门呯地一声被踢开,几人冲进屋子。 “你们——”屋里两人看到有人闯进来,正要怒喝出声,待看清来人,一下子乖乖地闭了口。 这些人都是市政府的同事,他们都熟悉,特别是黄主任。 “控制起来,好好审一审。”黄主任扫了两人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有人拿起桌上的钥匙,打开了陈绍峰的手铐,站到了后面。 “陈绍峰同志,我们来迟了——”黄主任快步走上前来,脸上升起温暖的笑容,伸手握住陈绍峰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见他下身湿湿的,一怔,知道那两人动了手,招呼身后两个年轻人:“陈处受伤了,你们两人扶他回家——” “谢谢——陈绍峰用力站起来,脚一伸直,感觉像踩在棉花里,身子站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原来长时间坐着,脚已麻了。他忍着针扎般的难受,扶住椅背站了一阵,才缓过劲来,慢慢跟他们往外走。 ※※※ 晚饭已做好,夏建华将它们一一摆上桌,又盛了三碗饭,放了筷子,和女儿一起坐在餐桌上,等老公回家一起吃饭。 “妈,爸晚饭能回来吃吗?”陈若娴也听说过双规的可怕,此时靠在妈妈地身边,怯怯地问。 “会回来的,肯定会回来。”夏建华望了女儿一眼,语气坚定地说。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夏建华敢跟女儿这么说,一方面是相信老公,他从来没有贪过钱,家里所有开销,全是清清白白得来的。另一方面是相信赵家,相信他们看在阳阳的面子上,会把他的姑夫平平安安地救出来。 “你跟表哥说了吗?”陈若娴见妈妈说得这么肯定,松了一口气,又小心地问。 以前她一直看不起表哥,看不起二舅一家,觉得他们没本事。现在知道表哥有那么厉害的朋友这后,又盲目地崇拜表哥,觉得没有他搞不定的事。 “没有说,我们不能事事都去麻烦他——”夏建华现在的心态已跟以前不同,侄子今非昔比,即使要请他帮忙,也要有节制。否则总有一天,会把人情用尽的。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陈若娴听说妈妈居然没有找表哥,急了:“爸爸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他说?我不管,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门被陈绍峰打开了,两人一起转身,往门口望去。 “绍峰——”“爸——”两人同时站起来,激动地向陈绍峰扑去。 “没事了,没事了。”陈绍峰看她们脸色不好,知道她们被吓得不轻,拍拍两人的肩,柔声安慰道。 在回来的路上,他请两个年轻人帮忙,照自己的尺寸买了内裤和西裤,躲在车里换好,又将脏了的裤子,丢在垃圾筒里,找了个卫生间,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回家。 看桌上已摆好了饭菜,顿时感觉饥肠辘辘,他拥着两人走过去,故作轻松地说:“先吃饭吧,我饿死了。” “嗯。”见亲人真的平安归来了,母女两人都红了眼睛,一起点点头,坐了下来。 喝了一碗汤,又扒拉下一碗饭,陈绍峰才感觉舒服了点,自己这次能这么快被人救了,肯定是老婆向人求救了。 听老婆说完经过,陈绍峰叹了一口气:“这次的事,又多亏了阳阳——” ※※※ 大岙的规划草图出来后,聂红军的团队,开始帮夏久胜制作休闲农庄经营发展的商业计划书,计算投资和产出,精确计算后,确定投资比例,以便让农庄利益达到最大化。 当然四合院作为这个休闲农庄的中心,不会因此而更改,所以夏久胜已在计划,院子里种什么花草树木了。 在赵择中家看过那个大院子后,他很想把自家的四合院,也照那个格式建造,那样的话,赵择中也好,他的家人也好,如果来这边住,就不会觉得陌生了。 当然还要联系各地的苗木基地,预订各种果树的苗木,好在有聂红军帮忙,他在这行有很多朋友,能用最低的价格搞到最好的品种,夏久胜全权委托他办理,自己只要确认一下就行了。 这天下午,几人正在客厅商量这些琐事,听到院子外面有车子开进来。 谁来了?夏久胜探头向窗外望去,看到堂姐堂姐夫将一辆货车开了进来。 “姐,姐夫,你们怎么有空来了?”夏久胜连忙走出客厅,来到院子里,笑着问道。 “给你做了一张床,今天刚好有便车,就把它送过来了——”夏久蔷利落地跳下车,走到车子后头,打开车厢四边的边板,指着上面的木床配件,得意地问:“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你们真的给我做了啊!谢谢你们了。”夏久胜看车上那张雕着精美纹饰的床头柜和床板,跟自己想像中几乎分毫不差,惊喜地叫道:“喜欢,太喜欢了。” “你喜欢就好。”夏久蔷见堂弟的喜悦不像做假,也开心起来,与老公方培根一起爬上车厢,要把东西抬下来,夏久胜看见,连忙跑过去,接过堂姐手里的东西。 “姐你下来,我来就好了。”夏久胜哪好意思叫堂姐一个女人搬东西,连忙说道。 “那好吧,这些原木家私,确实蛮重的,你们小心点。”夏久蔷也不跟自己兄弟客气,拍拍手跳下车子,提醒道。 “嗯。”夏久胜点点头,毫不费力地把东西抬下来。一样一样往楼上搬。 等方培根把原来的床拆掉,新床拼接完成后,放上床头柜,整个卧室似乎一下子提升了档次。 夏久胜并不是个特别在意生活品质的人,但是跟赵家段家的人接触多了,眼界自然也开阔多了,对家私也有了要求,所以那次看到堂姐家做的家具,才会爱不释手。 “姐夫,你们的手艺真的绝了,等我造好新房子,所有房间全部要换上你们造的纯木家具。”夏久胜坐在床上,摸摸这里,碰碰那里,像个孩子一样,似乎恨不得现在就躺下来。 夏爸爸和夏妈妈在后院听到消息,领着阿福也到儿子房间来看,见到新床精致的做工和雕刻,也啧啧称赞。 “二叔二婶,如果你们喜欢,年后我给你们也打一张。”方培根见二叔二婶也喜欢,马上承诺道。 “那就先谢谢你们了,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肯定喜欢啊!”夏妈妈笑着说道:“在旧社会,只有地主老财家才用得起吧——”。 “二婶,阳阳这么会赚钱,那些地主老财家哪里比得上你们?”夏久蔷陪笑道:“再说阳阳承包了这么大一个大岙,也算得上大地主了——” “你啊——连二婶也取笑啊!”夏妈妈拍了一下夏久蔷的胳膊,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阿福爬上床,兴奋地上面滚来滚去,这些日子师傅要么心情不好,要么太忙,他也好久没有好好在师傅面前玩闹了,今天他感觉得到师傅愉快的心情,所以有些忘我了,兴奋过后,扑到师傅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扭动着身子。 夏久胜抱住阿福,在他脸上亲了亲,看他小心讨好的样子,有些内疚,这些天确实冷落这个徒弟了。 第73章 京城一栋靠山的三层别墅里,二楼东首的书房内,此时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里面昏暗一片。 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削的男子,躺在一张铺着厚厚垫子的躺椅上,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眼睛微闭,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却在不停地抖动,似乎在想着心事。 躺椅前的茶几上,手机忽然响起嗡嗡的震动声,男子细长的眼睛睁开,按着扶手坐起来,将手机拿过来,按下接听键,沉声喝道:“进去了多少人?” “孙少,江浙分部的科级以上干部,至少七成进去了——”那人被孙少一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厉害,又不敢隐瞒,只能颤抖着回答。 “一群笨蛋。”孙少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骂道。 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因为咬牙说话,变得狰狞可怕,眼中凶芒一闪,眼神凌厉得吓人。他猛地一拍桌子,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吼道:“立即斩断江浙分部与其它分部的联系,想办法让两个联络员闭紧嘴巴,如果做不到,就直接封口——” 第83节 “知道了,孙少。”那人听孙少发脾气,反而松了一口气,沉声应道。 跟在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身边几年了,也掌握了他的喜怒和习惯。如果他面无表情,默不出声,很可能他已懒得再跟你啰嗦,直接把你当成弃子丢出去了。 他越骂你,反而越会重用你,所以每当他们工作出现了纰漏,最希望的就是被孙大少大骂一顿。 挂了电话,孙少闭着眼慢慢站起来,双手握拳,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才控制住将手机用力砸下去的冲动。 睁开眼睛,将手机丢在椅子上,孙少木着脸,慢慢走到窗前,猛地把窗帘拉开。 现在已是傍晚,外面的天空已灰暗下来,云层压得很低,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沉甸甸的,风呜呜地吹着,似乎要下雪了。 这些笨蛋。孙少对着窗口,用力呼出一口气,似乎要把心里的怒火也一并呼了出去。 眼看着计划推进得越来越顺利,孙少感觉不用十年,自己就可以接替老爷子,坐上孙家家主的位置,没想到在最不应该出问题的江浙省,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 十年前,他有感于孙家与赵李两家相争中,越来越处于下风,向自家老爷子提出了一个庞大的计划,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 在老爷子的支持下,他挂别人的名字,成立了一家以慈善公益为名的基金组织,以扶优帮困为名目,在全国各家著名高校中,挑选背景清白的学子,以奖学金以及免费给贫穷学生提供学费的方式,接近他们帮助他们。 这些人毕业后,他们继续观察筛选,吸收了一些资质绝佳又有野心的年轻人,在职场上给他们提供帮助和便利,慢慢把他们纳入基金组织。 这些人在孙家的帮助下,很快崭露头角,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也心甘情愿地成为这个组织的一员。 为了便于管理,孙少让他们签订了保密协议,不得将组织的事情向组织外的任何人透露。 后来又将各省基金会的成员独立开来,除了每省设置两个联络员之外,其它人不得相互打听其它省份的同组织成员身份。 十年下来,经他们扶持的组织成员,有的已爬上了厅级高位,假以时日,爬上部级指日可待。 至于爬上处级和科级的干部,更是不计其数,等到那时,孙家有这股强大的势力支持,肯定能远远超过赵李两家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出了事。 赵李两家的人也不傻,如果让他们掌握足够的信息,就能顺藤摸瓜,查到孙家这个组织,那样的话,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孙少回到书桌后,慢慢地坐了下来,皱起了眉头。 孙家这些年,明面上还是培养了不少子弟混官场,用来麻痹赵李两家。他跟老爷子都清楚,短时间内,孙家确实比不上那两家树大根深,所以他们谋划的是十年后的高位。 这个组织是孙家的核心秘密,除了老爷子和自己,其它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掌握这个组织的全部资料。老爷子也明显有把自己培养成接班人的打算。 十年如一日地谋划这件事,说不累是假的,孙少看看自己凌弱的身体和稀疏的头发,清楚这是心力消耗过度的表现,但是这件事既然已开始,就没有了回头路,咬着牙也要走到底。 ※※※ 这天傍晚,夏久胜家来了个意外的客人,是安安的体育老师吴老师。 夏妈妈以为安安在学校里闯了祸,才让老师找上门来,捉住安安的胳膊就要动手,被吴老师拦住了。 “安安妈,安安在学校里表现很好。”吴老师客气地说。“我今天上门,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哦,什么事?老师,有话你直说好了——”夏妈妈见儿子没有调皮,松了一口气,瞪了儿子一眼,把老师迎到沙发上坐下来,陪笑道。 “是这样的。今天体育课四百米测试,安安跑了第一,成绩还打破了全市小学生运动会的记录。”吴老师仿佛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这个上体育都有困难的孩子,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望了望安安,又道:“后来我又依照小学体育特长生的标准,对他进行测试,结果全部优秀——” “哦。怎么说?”夏妈妈点点头,又问。 安安的身体怎么样?做妈的当然清楚,能做到这些,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你们不反对,我希望成为安安的长跑教练,把他培养成长跑运动员,参加各级比赛。”吴老师脸上的表情突然狂热起来,他站起来,望着夏妈妈,热切地说。 “这个——”夏妈妈望了望儿子,有点犹豫不决。 如果能成为在国际比赛中也能得奖的运动员,那儿子的一辈子也值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 “你们说了不算,我只听我哥的——”安安见妈妈似乎有答应下来的意思,忽然后腿一步,仰头朝他们大声嚷道。 “我不同意。”夏久胜从外面回来,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妈妈见识少,很可能会被老师一忽悠,答应下来,干脆利落地反对道。 自家现在不缺钱,不需要安安去做特长生省那点钱,何况安安的身体自己清楚,根本不需要这个所谓的教练训练,如果哪一天安安对体育感兴趣,随时可以找个教练练一练,就能轻松去拿奖了。 “你们还是想想再决定吧?安安有这个天赋,就应该让他往这方面发展,你们阻止,是对他不负责——”吴老师还不死心地继续游说。 “谢谢你的好心,安安的身体我有数。”夏久胜淡淡地说。“我就一个弟弟,希望他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长大,不会让他去做那么枯燥又伤身体的事,除非他自己喜欢且乐在其中。” 中国运动员的训练方式夏久胜听说过,教练根本不把运动员当成人看,只把他们当成自己赚钱升迁的工具,很多运动员一停止训练,身体就跨了,有的甚至性别都产生紊乱。 为了出成绩,特别是那些非技巧性的高强度项目,有的运动员长期被迫服用一些药物,造成后来女的做不成妈妈,男的做不了爸爸,说起来都觉得残忍。 “那好吧。”吴老师见夏久胜说的这么坚决,没有继续相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如果你们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可以来找我。” “谢谢吴老师。”夏久胜也没有想跟他破脸,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到院子门口。 “阳阳,你为什么不愿意安安做运动员?”夏妈妈奇怪地问。 他很少看到儿子这么坚决地反对一件事,何况在她想来,这个老师是也好意,对安安又有好处。 “妈,你没有听说过运动是怎么训练的吧?”夏久胜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跟妈妈细细说了一遍,又问她:“你舍得安安被人这样糟蹋吗?” “这帮畜生!”夏妈妈一听,吓了一跳,脱口骂道。 安安抱住哥哥的胳膊,拿眼瞪妈妈,似乎在怪妈妈,刚才差点把他丢进狼窝里。 夏久胜笑了笑,揉了揉安安的头发,笑道:“放心吧,哥不会让你去吃那苦的,你将来想做什么?都随你自己喜欢。” “嗯。”安安点点头,把身子在哥哥身上蹭了蹭,似乎在找安全感。 “臭小子,有了你哥做靠山,不把你妈放在眼里了,是吧?”夏妈妈见儿子敢瞪自己,走过去一把扯住他的耳朵。咬牙骂道:“想造反是吧?我就打你了,看你哥护不护得了你?” “妈,疼——”见自己的妈真的生气了,安安很没骨气地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妈你最大——” “这还差不多。”夏妈妈得意地松了手,捏了捏儿子的脸颊,把脸对着儿子的脸,威胁道:“别忘记,你还是我生的呢?” ※※※ 晚上躺要床上,夏久胜嘱付弟弟,以后上体育课,不要用使用全力,现在他的身体,参加成人的比赛都没问题了,何况跟小学生比? 安安点点头,他现在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体自从练了哥哥的功法后,已跟普通人的不同。 “师傅,那我呢?”阿福在旁边焦急地问。 “你也一样,练了师傅的气功,身体会越来越好,不能让别人知道。”夏久胜提醒道:“除非碰到危险,你们才可以全力反抗或逃跑。明白吗?” “知道了。”两人齐声应道。 想着阿福修炼后,他几乎没有检查过他的身体,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夏久胜把手贴到阿福的肚子里,细细观察他的身体变化。 血液的颜色似乎已变成了鲜红色,心脏跳得也非常有力,看来血液里的有害物质,已被他排得差不多了,夏久胜松了手。 “师傅?”阿福狐疑地望了望师傅。 “你的身体已完全好了,稍微再养一段时间。等到明年,你就可以跟安安一样,每天早上起来运动了。”夏久胜拍拍阿福的头,鼓励道。 “嗯。”听说自己可以跟安安一样,每天去跑步了,阿福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 夏祖光做梦也没有想到,因为他的一个轻率举动,会在江浙官场掀起一场这么大的风波。 那天他请求董明承帮他报仇,报复夏久胜一家。在他想来,夏久胜家最大的后台,是甬城市规划局下面一个处室的处长,如果董明承想对付夏久胜家,那个处长估计也是鞭长莫及吧。 却不料董明承回去后,查了夏久胜家的资料,见对方只有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后台,就敢这么嚣张。想起师娘痛苦的样子,他心里突然发了狠,要把这个处长先搞下来,这家人没了后台,那以后还不是任自己搓圆搓扁? 董明承虽然只是省公安厅下面的一个科长,因为年纪轻轻就成为正科级干部,前途一片光明,自然有人吹捧。被人捧得多了,就有了傲气。何况他新近在学长的介绍下,加入了一个庞大的组织。 第一次参加组织的会议,有人向他介绍了一些规矩,比如里面不能称呼官职,全以兄弟相称。比如不能把组织的信息,向外面的任何人透露等。这些人里面,大多数都是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后起之秀,官职高的已到厅级,让他大开眼界。 刚好里面有在甬城市纪委工作的成员,他试着把自己的烦恼跟一个兄弟说了说,那人一听说对方是在综合用地处工作,一口答应下来,帮他这个忙。 在那人想来,综合用地处这种职位,可是肥缺,跟房产公司交道打得多,不贪腐的官员,根本不存在,唯一的区别是贪多少? 于是抱着为新加入兄弟出头的心思,他跟另外一个同事,策划了这一场双规。 他们的计划很好,只要找出陈绍峰的贪腐证据,他们先斩后奏的事,事后也可以想办法抹平,不料刚动手,这件案子就惊动了省里。 更因为他们的行动,牵连出组织里的人,被查到不少。在赵家和段威的深挖下,一个又一个的组织成员,进入了省纪委的视线。 ※※※ 听说董明承被双规了,许仲远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并不傻,那天小董探望女婿回来后,他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可是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做老师的也不能什么事都管。 总以为小董比女婿聪明,更明事理,不会做出无法收场的傻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跌进去了。 陈秋霞坐在床头,手里握着一团纸巾,只是呜呜的哭。 这次小董来看老头子,原本好好的,是自己不明事理,硬逼着他去救女婿,没想到救人没救成,反而把他自己搭进去了。 “作孽啊?全怪我这个老糊涂啊?”陈秋霞越想越难过,握拳砸自己的脑门,恨不得自己代小董去承受。 “事情已这样了,你哭有什么用?”许仲远带着心灰意懒的心情劝道。 ※※※ 让段威始料未及的是,随着案子深挖下去,涉案的人数越来越多,江浙省内居然还潜伏着这样一个组织严密、人数众多的帮会组织,而且成员全是科级以上干部。 他开始有些后悔,不应该这样草率动手,打草惊蛇,能组织起这样团体的幕后黑手,身份绝对不简单,这个时候,只怕对方已把线索全部掐断了。 想了想,他打电话给赵家老爷子,将审查结果细细汇报了一遍。 这件事已超出了他的能力和职权范围,他需要听老爷子的意见,来决定下一步行动。如果自己再这样盲目查下去,搞不好,自己都会栽在这件事上。 老爷子听着段威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他是经历过文革的老党员,知道这样的组织,只有像他样赵家这样的势力,才能支撑得起来,何况对方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单是这份心性,就让人心寒了。 对方既然能在江浙省搞起这个组织,其它省份肯定也有,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已初成气候了。如果再给他们几年时间发展,很有可能变成一个连国家也无法收拾的庞大组织。 “小段,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你。”想到这里,老爷子开了口。“不过你也别担心,我马上跟李老头通个气,商量一下,看是不是把这个案件移交给上面,让它们出面处理。” “谢谢赵老。”段威听老爷子这样说,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案子风险太大,搞好了他段威一战扬名,搞不好自己会死无全尸。段威并不是那种功利性特别强的人,所以没有在这件事上搏一把的兴趣,能交给中央纪委处理,那是最好不过了。 挂了电话,段威揉了揉眉心,慨叹自己真的不再年轻了。如果是十年前,或许他会有足够的勇气,将案子查个底朝天。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段威自嘲地笑了笑,合上了卷宗。 ※※※ 赵老爷子一挂上段威的电话,马上站起身,神情严肃地往隔壁李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李老爷子坐在电视前看新闻,见赵爷子进来,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挥手请他坐下,招呼保姆泡茶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等新闻放完,李老爷子把电视声音关小,望着赵老爷子,问道。 第84节 “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赵老爷子定了定神,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跟李老爷子说了一遍。 “你怀疑是孙家?”李老爷子听完后,眼睛一眯,一口道破了赵老爷子的担心。 “除了孙家,你觉得哪家做得出这样极端的事?”赵老爷子慢斯条理地反问道。 “确实只有可能是孙家。”李老爷子点点头,心情也沉重起来,他身子往前探,手指无意识地在茶几上轻轻磕着,良久,才缓缓地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思维走进了死胡同,脑子有点乱,所以才想听你的意见。”赵老爷子重重呼了一口气。“离两会不到两个月了,上面都希望能平稳度过这段时间,如果我们深挖这件案子,势必会跟孙家撕破脸,我担心会引起上面的不满,影响你我两家的计划。” “是啊,这个时候谁都不适宜有大动作。”李老爷子点点头。“或许等两会结束后,新的领导人上台,再将案子移交上去也不晚。” “我也觉得这样才是持重的做法,又担心给他们这么长的时间收尾,到时候怕是很多线索都难以找到了?”赵老爷子犹豫地说。 “你呀,光想着两全其美了,为了这次选举,做出些牺牲有是值得的。”李老爷子劝道:“再说我们又不是完全不管,派些人暗中调查,总是可以的吧——” “孙家不会狗急跳墙?”赵爷子听他说暗里调查,担心地问。 “不会,只要我们不把他们逼得太紧。——现在着急的是孙家,他们才需要时间掩盖线索。”李老爷子冷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孙老头的性格,他绝不敢跟我们赌孙家的前途,所以只要我们装出投石忌器的样子,不在明面上追查,他肯定在这段时间乖得很。” “那倒也是。”赵老爷子点点头。 刚才自己真是当局者迷了,现在赵李两家握着这张牌,想怎么打?什么时候打?主动权已掌握在自己手里。反而是孙家,现在应该更加惶恐不安吧? “现在案子在段威手上,我觉得已不适合了,你有什么建议?”赵老爷子问道。 “那就移交到你信得过的人手里吧!你们赵家那里不是有人吗?”李老爷子干脆地说。 “我觉得这个案子,已涉及到危害国家安全了,你觉得让国安局介入合不合适?”赵老爷子犹豫地问。 “这个,我觉得还是等等吧。”李老爷子摇摇头,“国安局内部关系也复杂,孙家里面肯定也有人。搞不好反而让孙家误会,以为我们打算让国安局查个底朝天,那么真的直接跟我掐起来了。” “也是。”赵老爷子点点头。“那我就让段威把查到的部分了结掉吧,后面的事,等明年再处理。” 第74章 当天下午,西北风刮得特别猛,到了傍晚,风突然变小了,天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仿佛要从天上压下来,夏久胜看着要下大雪的样子,不放心安安一个人回家,于是开车把他接了回来。 到了晚上,省台发布了暴雪橙色预警信号,未来二十四小时内,将降下大雪,预计下周会有大雪封道,影响出行,要大家做好预防工作。 吃晚饭的时候,夏妈妈跟儿子商量,明天是不是去虞城把过年穿的新衣服买了,顺便把年货也买齐了,今天已是腊月十八,如果不在大雪前买齐,万一后面几天,真的被大雪封了路,无法开车,那只能走着去三界买了。 今年家里有钱了,夏妈妈一直念叨着要去虞城买过年的东西,在她想来,城市里买的东西,肯定比樟塘和三界买的好。 夏久胜明白妈妈的心思,家里穷了这么多年,每年过年亲戚来做客,都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招待,今年过年她想买最好的东西,给自己挣回面子。 又想着明天是周末,安安正好在家,去一趟也好,就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忙完例行的事情,大家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起出了门,夏久胜发动车子,往虞城而去。 到了虞城,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先到大通商城里买衣服。 按照习惯,几人先去五楼给安安买衣服,今年多了个阿福,两人差不多大,可以一起买了。 夏妈妈给安安挑了一件橙色的加长款羽绒衣,后面带帽子的那种,前面还有两个大口袋,安安穿上后,显得很精神,夏久胜觉得也不错,就定下来了。 回头问阿福喜欢哪一件?见他一直望着安安那件衣服,一付我也很喜欢的样子,夏久胜就叫服务员按一样的大小再拿了一件,两个孩子穿上一样的衣服,不仔细看,有点像双胞胎了。 于是付钱买下来,把换下的新衣服放进袋子里,由夏久胜拎着。安安和阿福都很兴奋,一路牵着手,嘀嘀咕咕地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话,时不时爆出清脆的笑声。 又到旁边一家店里,买了两条一样的针织牛仔裤,又软又帅气,两人都很喜欢。 孩子的东西,如果舍得花钱,还是很容易买到的,不像以前,为了一件衣服,挑半天还是定不下来,还不是怕花钱。 鞋子要到下面的运动品牌店里去买,安安经常要跑步,夏久胜会买好的牌子,这样又舒服又不伤脚。 到了楼下男装区,先去给夏爸爸买外套。 夏妈妈看中了一件立领的羊毛大衣,灰黑色的,看起来很上档次,夏久胜觉得像是电影里那种五十左右的领导干部穿的,爸爸穿着显老,可是妈妈喜欢,就没有反对,于是花了一千多块买下来。 夏久胜自己的衣服已不少,上次跟赵择中来逛街,又买了两件,不过妈妈希望家里人都有新衣服穿,一定要他买一件,想了想,就挑了一件面料非常柔软的长款棉衣,颜色是藏蓝色的,带着些卡其色的点纱,非常帅气。 夏妈妈也觉得儿子这件衣服别致帅气,问了价格,却吓了一跳,这件普通的棉衣,居然要二千多?她以为不过四五百就够了呢? 夏久胜笑了笑,知道妈妈不了解国外的品牌,越是这种做旧看不起眼的衣服,工艺越复杂,价格自然越贵,反而是那种一眼看去,颜色光鲜显得高档的,反而价格高不到哪里去? 夏妈妈嘴里念叨着儿子的眼光,在营业员善意的笑声里,拿了票去付款,钱全在她手里,却是儿子赚的,所以也舍得花这个钱。 拿了买好的衣服,一家人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一群人,也往这家店走过来,面对面碰到了一起。 “大舅?大舅妈?大姐,姐夫。”安安和阿福走在最前面,看到对面的人,安安停住了脚步,先张口叫道。 “这么巧啊,大姑,大姑夫,你们今天也来大通买衣服啊?”对面的祝雨晴看清楚前面是表弟夏久胜一家,吃惊地叫道。 看到是大舅一家,夏久胜有些意外。 大舅祝志高,以前是村里的农民,不过他头脑活络,不像别人只会死种地,时不时地种些西瓜、茭白什么的,挑去三界卖,所以日子过得还不错。 表姐祝雨晴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去沪市打工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工作,反正每年都能带回来三万块钱,夏妈妈每次都在人前夸侄女能干。 五年前,她突然领了一个男人回来,说要结婚,原来是肚子已有了。那时候表姐才二十岁。大舅妈气得不行,把女儿狠狠打了一顿,又把那个毛脚骂了个狗血喷头。 原来那个男人是沪市本地人,比表姐大了整整十岁,长得又显老,跟大舅在一起,倒像兄弟俩似的,可是事已至此,骂也没用,大舅大舅妈最后还是同意他们的婚事。 结婚前,大舅大舅妈不放心,去了一趟沪市,才知道女婿的父母已去世,也没有兄弟姐妹,就孤家寡人一个,这点大舅大舅妈倒是很满意,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以后可以跟女儿女婿生活在一起了。 可是女婿家只有一间父母传下来的老房子,虽然是在市中心,面积才二十多平方,做婚房都嫌小。于是在旁边租了一个套间,一家四口住在那里,那个小房子租了出去。 女婿原本在菜市场批发些海鲜零卖,大舅去了后,就主动去帮忙,他头脑比较精,大舅妈也懂算计,所以一段时间下来,比女婿一个人做,多赚了十来倍。 也是他们运气好,那个地方不久就拆迁了,那个二十多平的小房子,居然赔了二百多万,于是他们去浦东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又在那里的菜市场租了个大的摊位,安心做起了水产生意。 就夏久胜猜测,大舅一家,这些年至少赚了几百万,加上房子年年上涨,手上的资产估计都有上千万了,所以他们才会看不起家里的兄弟姐妹,平时都不怎么来往。 祝雨晴看了一眼姑姑一家手里提的纸袋子,见全是名牌,心里暗暗惊讶,大姑家她最清楚,一直是亲戚里的欠债大户,虽然几个月前把欠自家的债还清了,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多余的钱买名牌衣服吧? 又看大姑身上穿的那件羊皮大衣,那个狐狸毛领,看起来比自己身上的这件都上档次,想来也不便宜,心里暗暗吃惊。 “大哥,大嫂,你们也来买衣服啊,要不一起逛啊?”夏妈妈见到自己的哥嫂,心情也不错,笑着邀请。 “好啊!”大舅妈笑盈盈地说。 那个女婿倒是实诚人,站在老婆身边,只是憨厚地笑着。 ※※※ “大舅,你们今年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在他们挑衣服的空档,夏久胜跟大舅聊起了天。 在夏久胜的印象中,往年他们都要到年二十八、九才回来,可能在那样的大城市生活久了,已把沪市那边当成家了。 “唉——”大舅叹了一口气。“今年海产生意不好做啊!你没听新闻里报道?说海里有石油管道漏油,海水都污染了,大家都怕买到被污染的海产品,所以吃海鲜的人也少了不少。” “哦,是有这个新闻。”夏久胜也想起来了。 “加上你舅妈最近身体也不大舒服,就早些回家了,毕竟还是乡下空气好,适合养病。”大舅也没有把外甥当外人,滔滔不绝地说道。 夏久胜这才留意到舅妈脸色确实不太好,问道:“舅妈的病要不要紧?” “没事,养养就好了。”大舅不想外甥担心,故作轻松地说道:“你知道做海产生意,天天要早起,你舅妈又容易失眠,长期没睡好,身体就弱了。” “那就好。”夏妈妈接口道:“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不能为了赚钱,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 “是啊,我也这样劝她,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没必要这么拼——”大舅郁闷地说道:“可是你大嫂的性子你也明白,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大姑,你这件皮大衣哪里买的?比我这件漂亮多了?”祝雨晴试探地问。 对大姑家突然变得有钱了,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像以前,她们一家哪里舍得花钱买这么好的衣服,就算是过年,大姑还是一身旧衣服,这是所有亲戚都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是阳阳买的,他说只花了一千多块钱——”夏妈妈听侄女夸自己衣服好看,心里暗暗得意,嘴里故意装作满不在乎地说。 “一千多块?不可能吧?我这件都要二千了。”祝雨晴惊讶地说道:“难道阳阳给你买了件仿版的皮大衣?不是真皮的?” “怎么可能?”夏妈妈一听,急了。 刚刚还沉浸在衣服比侄女都高档的快感里,突然被这样贬低,她怎么接受得了。 “妈,你来看看这件衣服,好看吗?”夏久胜在那边已听到表姐的话了,不过他装作没有听到,表姐本来就是个爱惹事生非的人,所以他根本连反驳都懒得开口。 夏妈妈听得儿子叫,暂时没心思跟侄女争论了,走过去一看,见儿子手里的是一件酒红色的羊绒大衣,一眼就看上了,随手脱下皮大衣,交给夏爸爸,将这件大衣穿上了。 “真好看。”连卖衣服的小妹也赞叹道。“这衣服跟您的肤色太配了。” 夏妈妈的身体,在空间水的长期滋润下,已跟以前完全不同,肤色越来越白净细腻,脸上也没有了黄斑,身体的杂质减少后,皮肤自然也越发紧致,只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天天见面,也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服务员来来去去的中年妇女见多了,像夏妈妈这样肤色的女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被服务员一提醒,祝雨晴也发觉大姑一家人身上气质的变化,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从小养尊处优生活的人,从来不受风打雨吹,所以才会有那么细嫩莹白的肤色。 大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皮肤晒得黝黑粗糙的大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多少钱?”夏妈妈照了一下镜子,自己也很满意,就问那个小姑娘。 “三千八百。”小姑娘轻飘飘地说。 “哎哟,怎么这么贵?”夏妈妈吓了一跳,连忙把衣服脱下来,要还给卖衣服的小姑娘。 “喜欢了就买吧,三千多块钱而已。”夏久胜淡淡地说。 “是啊,三千多块钱而已,过年穿的衣服,买好一点心疼什么?”夏爸爸也劝道。 家里卖一天的菜,就可以买一件衣服了,又不是天天买?现在夏爸爸已没有把这些钱放在心上了。 “那好吧。”夏妈妈本身也是特别喜欢,只是心疼钱,才打算放弃,见老公和儿子都劝自己买,想到自己来大通买衣服,就是想买些高档货,何况嘴巴刻薄的侄女就在一边,这样一想,就喜滋滋地答应下来。 祝雨晴见大姑真的把这件三千多的衣服买下来了,有些傻眼。 老实说,她也没有买过这么贵的衣服,身上的这件大衣,也是打折时买的,只花了一千出头,全款时她肯定舍不得。 ※※※ 等大家买好衣服,从大通商城出来,看时间已近午,大家决定找个地方吃午饭。 表姐此时已没有了刚碰面时的傲气,大家边走边商量去哪里吃饭。 大通下面有一家肯德基快餐店,此里早坐满了人,还有一些家长站在那里,显然在等人走后占座位。 近年关了,上街买衣服买年货的人特别多,大通商城附近最大的一家快餐连锁店,也坐满了人,看来想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都难了。 “去舜宝或者国大吃吧,那边肯定不会坐满。”表姐夫郑国伟建议道。 今天老婆跟大姑一家别苗头,落了下风,作为男人,自然得给老婆撑一下面子,所以他提议去那种高级酒店吃饭。 在他想来,大姑一家虽然有了点钱,但是以他们的性格,估计舍不得去花那个钱,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吃饭。 第85节 “也好。”夏久胜应道。 他也烦吃个饭还要排队,但是国大是赵择中家的,他怕爸妈去了有想法,于是建议去舜宝吃饭。 几个一起去停车场,祝雨晴数了数人数,说道:“我们人有些多,要么大姑、大姑夫和我爸、我妈坐我家的车吧,我们几个年轻的打的士去好了。” “不用了,我们也开了车来。”夏妈妈随意地指了指前面那辆奥迪车,对侄女说道。“各自坐自家的车吧,等一下舜宝门口见。” 说完,在祝雨晴夫妻惊讶的目光里,夏久胜打开了车子的后背厢,将买来的东西放了进去。夏妈妈神情自若地拉开车门,会了进去。 “大姑家怎么回事,居然开得起奥迪车?”祝雨晴上了车,面色难看地问身边的爸爸。 大舅祝宏高皱了皱眉,也觉得奇怪。 大舅妈猜测道:“难道是阳阳找了个有钱的女朋友?” “不可能吧?阳阳才十九岁,哪家做父母的,会愿意自己十七八岁的女儿,拿钱去倒贴男朋友?”大舅想了想,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要不打电话问问二叔吧?”祝雨晴说道。 “算了,你大姑家有钱,也是好事情,至少以后不会再来借钱了,反倒我们有急事,还可以向他们借一点?”大舅妈很现实地说。 ※※※ 到了舜宝门口,夏久胜停好车,拉着安安和阿福下车,夏爸爸和夏妈妈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这种高档的酒楼,所以有些拘束,夏久胜倒是习惯了,走到门口,问迎宾员,还有没有包厢? “对不起,先生,今天的包厢已订完了,大厅里还有一张十人台,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给你们定下来——”迎宾员彬彬有礼地说道。 “哦,那也好。”虽然没有包厢,有点遗憾,不过不要等位置,也算不错了,夏久胜点点头:“帮我们留着吧,后面还有几个人来。” “好的,先生。”迎宾员在一张卡片上写上餐台号,问清楚人数,就拿进去交给餐厅领班,把情况说明一下,又站回到了门前。 夏久胜一家在门口稍微站了一会,就看到表姐他们的车也到了。 “有位置没有?”见夏久胜他们站在门口,而酒楼熙熙攘攘的人流,表姐以为这里也没有了座位,担心地问。 “运气不错,刚好还有一张十人台。”夏久胜笑道。 大舅一家松了一口气,大家在迎宾员的带领下,一起走进了餐厅。 “就在这里,请坐。”迎宾员把他们带到一张空桌前,说道。 服务员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各位请坐,马上给你们点菜。” “等一下,这张台我们要了。”一个骄横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夏久胜听着耳熟,回头一看,居然是老冤家武涛。 “哦嗬,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小帅哥你啊?”武涛慢慢地走过来,淫邪地盯着夏久胜,色眯眯地开口。 “滚一边去,谁认识你啊!”此时的夏久胜,早不是以前的夏久胜了,自然不会再害怕这种小脚色。 别说他叔叔只是一个派出所副所长,就算他本人是副所长,夏久胜也有没放在心上。 阿福和安安松了夏久胜的手,大模大样地拉开椅子坐下来,示威地白了武涛一眼。 “几个月没见,胆子大了不少啊?”武涛见夏久胜不像以前那样,见了他就躲,反而张口就骂,贱贱地笑了笑:“不过,我喜欢。” “涛哥,这是谁啊?”后面又进来几个小混混打扮的人,神气活现地走到武涛后面,问道。 “就是几个月前,开我脑瓜子的那个小帅哥——”武涛上次被夏久胜打得脑门出血,他非但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反而在朋友那里炫耀,就像有些混混以进局子为荣一样。 “哦,要不要我们帮忙?让你们今天进了洞房?”那些小混混知道武涛对夏久胜念念不忘,此时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道。 “啪——”的一声,夏久胜两步走到他们面前,一个耳光打在刚才那个说淫言秽语的小混混脸上。骂道:“嘴巴放干净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丢进马桶,帮你洗洗嘴——” 大舅一家,见突然来了一群地痞流氓,跟夏久胜争论起来,吓得后腿一步,不敢出声。见夏久胜突然伸手打手,却吃了一惊。 “阳阳,别动手。”他们怕夏久胜不知轻重,惹了惹不起的人,搞得无法收场,连忙劝道。 “没事,几个小流氓而已。”夏久胜不在意地拍拍手,瞪了一眼几个小混混,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舜宝做为大型高档酒店,自然有保安维持秩序,有两个保安听到这边有响声,急急赶了过来,一见武涛,连忙劝道:“涛哥,有事好商量,别在餐厅闹事——”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闹事了?明明是面前这个小帅哥在动手打手?”武涛对保安翻了翻白眼,骂道。 “先生,如果您跟这个客人有矛盾,请去外面解决,不要影响别的顾客用餐,行吗?”保安一听,转头望向夏久胜一家,见他们虽然穿得还不错,但是行为缩手缩脚,显然不是经常光顾这种场合的人,所以也不再客气,直接偏向武涛,向他们下了逐客令。 “这就是你们舜宝的服务态度吗?放流氓进餐厅,影响客人用餐,却不分轻红皂白,偏袒流氓,赶顾客离开——”夏久胜望着保安,一字一句地大声责问道。 “你——”保安被他骂得无言以对,忽然恼羞成怒起来:“你口口声声骂别人流氓,却随意动手打人,我看你才不是好东西——” “怎么回事?”这边有人争吵,服务员也不敢上去劝,于是把餐厅经理叫来了。 “卢经理,刚才这几个客人起了口角,这位先生先动手打了人,我劝他们去外面解决——”保安自以为公正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先生,是这么一回事吗?”卢经理望了望四周,他也认得武涛,为了以示公正,他这样问夏久胜。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夏久胜心里的怒火慢慢升起来,他上前一步,冷冷望着这个餐饮部经理,说道。 “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楼上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然后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慢慢从二楼走下来。 第75章 “郑总——”“郑董——”“妈——”餐厅里的人一听这个声音,一齐叫道。 阿福从椅子上爬下来,猛地朝来人扑去。 “夏先生,您光临舜宝,怎么不预先给我打个电话呢?”段太太俯身抱起儿子,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亲,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转身跟夏久胜握手。“好在我今天恰好在虞城,否则真的要错过了。您是我们的贵客,没有预先准备,就这样仓促招待您,真是太失礼了——” “郑姨,你太客气了。”夏久胜见是段太太,伸手跟她握了据,笑道:“我算是什么贵客——” 在酒楼这样的正式场合,段太太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锈花羊绒长大衣,外面披了一件淡粉红的披肩,披肩上拼了纯白色的貂毛,微卷的头发随意披着,看起来既年轻时尚,又高贵大方。 “你还不算啊?”段太太白了夏久胜一眼,“你是阿福的师傅,就是我段家最重要的亲人,我把舜宝的股份,当成拜师礼送给你,你又看不上,否则你也是舜宝的股东,谁不合你的心意,直接炒了就好——” 酒楼在场的工作人员,听了这话,脸都绿了。 这个年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但是少东家的师傅,还是老板娘都要讨好的人?否则为什么要送舜宝的股份给他?要知道这样的大企业,就算是百分之一的股份,也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我那是无功不受禄——”夏久胜见她当面说出来,尴尬地笑了笑。“郑姨你就别笑话我了,今天陪家人来虞城买年货,没地方吃午饭,才来舜宝的,没想到碰到了流氓搞局,想安静吃顿饭也成了奢望。” “这是我们舜宝的错。”段太太脸色沉下来,向四周扫了一眼:“看来舜宝的管理出了问题,连夏先生这样的贵客,都接待不好了。” 武涛等人,被段太太阴沉的目光一扫,吓得魂飞魄散。 段太太是什么人?她可是郑家赫赫有名的铁娘子,别说是虞城,就是江浙省,也少有人敢扫她的面子,当然更可怕的是她老公段威,那可是管全省公检法的大佬,何况早有人预测过,明年两会,他肯定会往上走一步,成为实打实的一省大佬。 “郑总。”酒楼总经理匆匆赶了过来,站在段太太面前,脸色难看地叫道。 刚才发生的事,已有心腹告诉了他,他没有想到酒店居然会出这么大的篓子?心里暗骂那个经理有眼无珠,又想着自己怎么做,才做弥补这个过失? “把上面的龙凤厅准备一下,我要招待贵客。”段太太虽然对虞城舜宝的管理层不满,却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只是淡淡地吩咐道。 到她这样的身份,已不会轻易在下面的人面前发火骂人了,一方面她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另一方面也是给这些管理人员留些尊严。 “好的,郑总。”总经理见老板没有追究刚才的事,连忙应下来。他边走边通知上面的负责人,立刻准备,又马不停蹄地去厨房,跟总厨商量招待贵宾的菜谱。 “夏兄弟,妹子,欢迎你们来舜宝做客。”段太太又笑着跟夏爸爸和夏妈妈打招呼。 “给你添麻烦了。”夏妈妈跟段太太现在已比较熟悉了,倒没有了以前那种拘谨。 “怎么会?我们可是一家人——我跟我家老段去你家叨扰了这么多次,可从来没有客气过,都是又吃又拿的。这次难得有机会做回主人,请你们吃顿饭,怎么敢说麻烦?”段太太笑道。“你们可是舜宝请都请不到的贵宾。” 又转身面向大舅一家人,对夏久胜说道:“夏先生,这几位面生得很,怎么不介绍一下?” “这是我大舅一家,他们在沪市做水产生意,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趟。”夏久胜把大舅一家人都介绍了一遍,又向他们介绍段太太。“这是阿福的妈妈,舜宝集团的主人郑女士。” “郑总,您好。”听说是舜宝集团的老板,大舅妈一家立马手足无措了,他们平时也跟大酒楼打交道,给他们供货。不过一般都是跟海产品采购人员联系,老板的面,可不是随便能见到的。 何况像舜宝这样的大型连锁酒店,经营者往往非富即贵,可不是他们敢高攀的。 面前的女人,给他们的感觉就不像普通人,亏侄子一家,能跟她相处得这么自然。 “你们好,欢迎来舜宝做客,既然是夏先生的亲戚,那我就不见外了。”段太太给足了夏久胜面子,热情邀请道:“楼上的包厢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去上面谈吧——” “好的。”夏久胜应道,招呼家人和大舅一家往楼上走。 等他们离开,楼下那些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的人,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保安看了武涛一眼,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涛哥,这次被你害死了——” 武涛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只是摸了摸脑门上的汗。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已好久没有体会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情说话。只是无声地向他那些人挥了挥手,低头灰溜溜地往处走。 跟他一起来的那些小混混,哪里还不知道踢到了铁板,一齐目不斜视地跟着他往外走。 等到了门外,不用担心说话被人听到了,才有一个小混混轻声问:“涛哥,那个老娘们是什么来头?怎么这样吓人?” “你还是别问了,我怕说出来吓死你。”武涛垂头丧气地说。 此时他哪里还有初见夏久胜时的威风,心里剩下的全是后悔,明知道碰到这个小帅哥自己会倒霉,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 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出了事也不怕,如果因此连累到叔叔,那自己真的万死莫辞了。 “给我们说说吧,涛哥,我们也好心里有数,省得到时得罪了惹不起的人,也糊里糊涂得不知道?”那个小混混好奇心比较重,央求道。 “你知道我叔是干什么的吧?”武涛望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她老公就是整个江浙省管我们叔叔这些人的一把手。” “管公检法的省委副书记?”那人好歹也有这方面的常识,闻言牙疼似地咝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变了。 ※※※ 到了龙凤厅,里面的服务员已准备得差不多了,装修奢华的大包厢里,灯火通明,大大的圆桌上,围了大红色的金丝绒桌裙,纯白色麻料台布上,整齐摆放着镶金的骨瓷,转盘中央,放了一大束艳红的仙客来,转盘边上,已错落有致的放了八盘凉菜,各种品种的酒水和饮料,放在转盘一角,供客人自己选择。 大舅一家走进包厢,被里面的布置镇住了,这样的场面,即使招待国家领导人,估计也够格了吧? 心里非常好奇,这位老板娘为什么对外甥这么客气?难道一年不见,就像小说写的,他有了什么奇遇? “估计大家也饿了,我们先吃饭吧。”段太太招呼大家坐下来,“菜厨房已经在准备了,一会就能上来。都是一些本地小菜,如果你们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可以叫厨房去做。” “段姨,我们什么都吃,你看着办好了。”夏久胜不在意地说道。 不过谁坐主位,又有了一番推让,最后还是夏爸爸夏妈妈坐在最上面,大舅大舅妈坐在他们旁边,段太太则坐在另一边相陪。其它人随意坐了,阿福和安安习惯地坐在夏久胜两边。 “妈,我要喝玉米汁——”阿福举手向妈妈嚷道。 “好,好。”段太太安抚地向儿子笑了笑,点头应道。旁边的服务员不用她吩咐,就有眼色地去打内线电话,通知厨房准备了。 “玉米汁好喝吗?”安安隔着哥哥,探头出来好奇地问阿福。 第86节 “甜甜的糯糯的,非常非常好喝,你尝过就知道了。”阿福一直吃师傅家的东西,难得有机会,把自家的好东西介绍给安安,不由眉飞色舞地说道。 “嗯,那我们不喝饮料,就喝玉米汁好了。”安安望着哥哥,像是在等他答应。 “好的,就喝阿福最喜欢的玉米汁。”夏久胜伸手在两个孩子头上摸了摸,笑着答应道。 阿福听师傅这样给面子,喜不自胜地靠到夏久胜身上,亲热地蹭了蹭。 见侄子跟舜宝的少东家,关系这么亲密,大舅一家仿似猜到了他今非昔比的原因,原来不是找了个有钱的女朋友,而是找了个有权有势的徒弟。 又一想,也不对啊!侄子只是个高中毕业生,能教人家什么?何况像他们这种人家,什么样的高材生找不到,会找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子当师傅? ※※※ 这顿饭菜,舜宝的总厨也是使出了浑手解数,酒楼的招牌菜,几乎全上了一遍,所以夏久胜一家,吃得还算尽兴,倒是大舅一家,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精美的食物,这让他们反而放不开手脚。 吃完午饭,外面的天色越发阴沉了,雪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来,夏久胜一家也没心情继续在温暖的包厢里聊天了,就向段太太告别。 段太太也没有挽留,只是亲了亲儿子,问他回家还是继续去师傅家。阿福想了想,还是选择去师傅家。 “臭小子。”段太太也习惯了儿子跟夏久胜亲。所以只是气呼呼地骂了一句儿子,又仔细叮嘱道:“快过年了,你师傅一家都忙,不许调皮,知道吗?” “我哪里有调皮。”听妈妈这样说自己,阿福不高兴地嘟起嘴,又抱住夏久胜的大腿,仰头眼巴巴地问道:“师傅,我很乖的,你说是不是啊?” “是啊,阿福最乖了。”夏久胜被他的眼神萌得心都化了,一把抱起他,用力亲了亲他,夸道。 “师傅。”阿福一听,心花怒放地在夏久胜怀里扭了扭,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恨不得身上化出一条尾巴来,像风扇一样对着师傅摇。 “那我们先走了,去大顺发买点年货,然后直接回乡下了。”夏妈妈跟段太太告别。 “嗯,马上下雪了,一路小心。”段太太送他们下楼,到了酒店门口,说道。 上了车,两家人一起去大顺发超市,买过年要用的零食和油盐酱醋,又补了一些其它生活用品,就离开大顺发,开车回樟塘。 在车上,夏妈妈问起了舜宝股份的事,夏久胜就把那天拜师礼时,段家给红包的事说了一遍。 听说那次段家给的红包,是舜宝集团的百分之五股份,夏妈妈开始还没有概念,但是被夏久胜随意一计算,她吓了一跳,难怪儿子不肯收,敢情这股份,值上千万啊! 普通人家有了这股份,每年分红就有几百万上千万,都不用做事了。 “阿福,你家里钱这么多,怎么用得完啊!”夏妈妈抱起阿福,在他脸上亲了亲,笑着打趣道。 “没关系,让师傅一起用啊!”阿福还小,对钱没有概念,笑着回答道。 “阳阳,你这个徒弟没有白收,你看他什么都想着你。”夏妈妈一怔,大笑出声。 “是啊。”夏久胜笑道。 “我也要赚很多很多钱,给哥哥用。”安安见他们夸阿福,感觉自己被冷落了,不高兴地说道。 “嗯。安安跟阿福一样乖,哥都喜欢。”夏久胜回头望了一眼弟弟,笑眯眯地说道。 ※※※ 当天停晚,雪花终于飘飘扬扬洒落下来,刚开始时,细细的雪花还夹着雪子,发出沙沙的声音,慢慢地没有了声音,只有一大朵一大朵的雪花,无声地落下来,慢慢地给整个天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色彩。 第二天清晨,路上已铺上了厚厚一层雪,那些不用赶着去上班的人,爬起来扒开窗帘望了望窗外,见满世界都是白茫茫的,又呵着气搓搓手,躺回被窝里。 这样的大雪天,他们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睡个懒觉了。 苏橙却准时起了床,到宠物医院去上班。 或许是因为路被堵了,出来一趟不方便,反正他在医院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人进来。 那些护士和护工,这时候也放松下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苏橙望了她们一眼,想起今天李巧薇休假,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宿舍做什么? 看实在没事做,他就跟值班人员打了个招呼,往后院走去,天这么冷,他打算煮点热的东西,给李巧薇送过去。 路过另外两个男同事的房间,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有人忍受不了伤痛的折磨,发出了断断续续地呻吟声,可是又不想影响其它人,所以把呻吟声压得很轻,不像是用嘴巴发出的,倒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难道有人病了?苏橙一惊,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他突然满脸通红。 原来屋里忽然传出一阵粗鲁的喘息声,而那个呻吟声,也突然变得高亢凄厉起来。即使苏橙性经验再少,至少也自己用手解决过,知道那声音代表什么意思? 他不好意思听下去,连忙放轻脚步,快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不对,他停下脚步,这两个声音都是男的发出来的,难道? 苏橙作为医生,当然不可能对同性恋一无所知,只不过他的生活相对简单,没有机会接触这样的人而已。 如果是他们两个男人在做爱,那就容易解释了,为什么他刚开始听到那个呻吟声那么奇怪,肯定是受怕声音被人听到,所以压抑得厉害。至于后来那个粗重的喘息声,一定是攻快到顶峰了,控制不住才发出来的。 难怪他们两人感情这么好,原来是一对情侣。 苏橙站在那里,忽然有些好奇,同性恋人一般都分攻受,这两人看起来都文质彬彬的,也不知道谁攻谁受? 管这个干什么?下一刻苏橙忽然反应过来,自嘲地一笑,人家想怎么样,是他们的事,与他何干? 房间里忽然静下来了,想来两人都到达了顶峰,正在享受放松那一刻的美妙滋味。苏橙怕他们看到,急走两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里离开前没有关空调,所以房间里还是暖暖的,他脱了外套,卷起袖子,准备煮些皮蛋瘦肉粥。 ※※※ 陈绍峰在家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就回到了综合用地处上班。 他被双规的事,已在整个规划局传得沸沸扬扬,连当初一力支持他升正职的高副局长,也因此受了牵连,很多人在猜测,陈绍峰当初送了多少礼,才得到了高局的支持。 但是第二天,随着有人传出陈绍峰被纪委的干部亲自送回家,大家的议论主题立即换了方向,都认为陈绍峰连纪委都查不到他的问题,看来确实是没有贪腐,那么造谣抹黑他的人,就要倒霉了。 用地处的蒋副处长,此时确实惶惶不可终日,在陈绍峰被纪委的人带走后,他开始做升官的美梦,在他想来,综合用地处的几个副处里,不管能力也好,资历也好,自己都是当之无愧的最佳人选。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陈绍峰进去之后才半天,就被放了出来,他的升职美梦一下子破碎了。更麻烦的是,当初托他搞事的那个省厅科长董明承,居然被双规了,这叫他如何不惊慌? 想到自己已跟陈绍峰撕破了脸,现在他回来上班,肯定会追查当初的事,自己这个副处长的位置,估计也坐不稳了。 怎么办?他在屋里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好的解决办法。 此时的陈绍峰,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先到了高局的办公室,把那天的经历,详细地向上司汇报了一遍,当然自己被打得失禁这件事,他肯定不会说出来。 “居然是有人越权抓你,那就难怪了。”高局听陈绍峰说完,点了点头:“我一直紧信你是清白的好干部,没有理由被纪委的人双规。” “谢谢高局的信任。”陈绍峰感激地说。 他很清楚,自己这次能这么快出来,主要是赵家的人伸了援手。但是对高局的知遇之恩,他一直心怀感激,特别是这次因为自己,让高局的声誉受了牵连,让他非常内疚。“这次是我连累到您了。” “没关系,”高局淡淡摆摆手,“我一直认为,做为领导干部,一定要明白: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这个道理。如果忘了这些根本,只想着捞钱,只想着升官,那么总有一天,他会被老百性唾弃的。” “是啊。”陈绍峰深有同感地说。 “所以这次的事,对你来说,既是一次警醒,也是一次考验。”高局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好在你通过了这个考验,那么你的未来,路就宽广了,可以不受贪腐困扰,大步往前走了。” “嗯。”陈绍峰点点头,经过这次事,他的心态确实有一些变化。 以前他虽然没有想捞钱,但是确实对升官看得很重,现在才知道,不管在哪个位置,都要踏踏实实做好,不能只望着前面的职位,而忽略现在的工作,像综合用地处这次发生的事,给了他一个警告,他的工作其实远远没有做到家。 ※※※ 综合用地处最近发生的事,不管是高局,还是作为正职的汪局,都很恼火。 特别陈绍峰这次被双规的事,让他大失颜面,他不会忘记去市政府开会时,那些跟他不和的其它厅局领导,故意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以此来打击他。 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汪局可以肯定,陈绍峰的事,一定是他那些副手,吃里败外,勾结其它部门的人员,想联手做掉自己的上司,然后取而代之。 说来也好笑,自己屁股都不干净的人,居然敢用这个来打击别人,那不是找死吗?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用客气了。反正调来规划局,还没有烧过火,那就把第一把火,烧在综合用地处吧。 想到这里,他拿出打电话,打到规划局纪检组组长那里,安排他们立即调查综合用地处三个副手的违纪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梦想有这样一个家。 小小的面积,人多一点就会挤。屋里全是木制的家具,老旧却温暖。麻石子地面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方块,不用担心会滑倒。用来装零食的是竹编制的小筐,在过年的时候装得满满的,可以让小小馋猫吃个过瘾。屋角墙角等地方,用很多鲜花和绿植装饰着,当然少不了一张布艺沙发,下面垫了一块厚厚的地毯,沙发上是各种颜色的抱枕,老旧的颜色和磨得毛毛的质感是必须要有的。 等到有了房子才发现,梦想中的东西,越来越能以得到,不管是做旧的纯木家具也好,磨得毛毛的家居用品也好,已稀缺到不是小七这样的人买得起了。 第76章 赵择中投资的这部电影,终于在雪下来之前,完成了在沪市的所有拍摄,剧组的工作人员,收拾好道具,移师京城,去那边完成最后一些场景的拍摄。 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赵择中这天早上像那些不用上班的闲人一样,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身边少了一个人,刚开始的时候,他非常不习惯,好几次,以为夏久胜还在身边,转过身子去抱他,然后看到身边空落落的床铺,心情就灰暗起来。 这几天,两人只是断断续续通过几个电话,双方说的都是自己最近几天发生的琐事。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两人虽然认识的时间才几个月,却出奇地信任对方,一点都不担心两人会因为分开,感情出现什么问题。 想到夏久胜,想起两人搂抱在一起,那种难以言语描述的体验,赵择中的下半身顿时有了反应,这几天一直憋着,又没有用手解决,感觉某个部位满满地涨得慌。 大腿磨擦了几下,大腿内侧的蛋蛋下面,似乎有些湿热,他伸手摸了摸,又抚上了坚硬的部位。 上下律动了几下,他就忍不住绷紧了身子,年轻的身体,休息了一夜后,生理需求非常强烈。 这个东西已是阳阳的了,不能随便浪费掉,一个声音似乎在提醒自己。他收回手,郁闷地叹了口气。 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夏久胜应该也醒了。赵择中拿过手机,给夏久胜发了条微信:“起床了没有?” 夏久胜这时刚走进卫生间洗漱,今天是星期天,安安也不用上课,所以他不必早起给他做早饭,睡得比往常晚了点。 将嘴里的泡沫吐干净,夏久胜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回道:“起床了,在洗脸,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小弟弟很想你?”赵择中不知道怎么的,发了一条以前从来不会说出口的语音。 “你——”夏久胜被他的话一刺激,脑中顿时浮现出赵择中赤裸的,仰面躺着的画面,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那条巨龙,一柱擎天的样子,身子一下有了反应。 此刻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夏久胜喘了一口气,左手已从松紧带的裤口伸进去,摸了摸前面的阴茎。 自己也是很想他的,他知道。 “你想念我的小弟弟吗?它跟你分开几天了,现在难受得很。”赵择中说出第一句话,后面就放开了,他用沙哑的声音对着手机发了一段语音。 “我也很想你。”夏久胜只觉得身子燥热,脸红得不正常。可是又说不出口,只好打了这么一行字。 打完字,感觉后面也空虚起来,他伸手摸了摸,难耐地夹了夹大腿。 如果赵择中在身边就好了,他挺了挺臀部,手伸进了臀缝里,那里此刻因为兴奋,已微微张开,似乎在渴望赵择中的巨龙从后面进入。 一阵拖鞋磨擦地板的声音传来,夏久胜一惊,连忙放下手机,走到水笼头前,打开开关,用手捧起水,泼到脸上。 听声音,他知道进来的是安安,但他还是非常心虚。 脸上泼满了水,他用力揉了揉脸,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下去,身上的火热也无法用水浇灭。 第87节 “哥。”安安过来小便,看到哥哥,叫道。 “怎么又不批外套?外面这么冷,小心感冒。”夏久胜望见安安身上仅穿着睡觉的棉毛衣裤,没有披外套,连忙跑进屋里,拿了外套给他批上,嘴里埋怨道。 “哥,我不冷。”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发觉冷,就已经感冒了,知道吗?”夏久胜教训道。 “知道了,哥。”安安小便完,过来洗手。 等安安离开,夏久胜的下面已恢复了正常,他拿着手机,回卧室换衣服,弟弟已醒了,他不好意思再跟赵择中聊什么。 赵择中那些火热的话,被人听到就麻烦了,虽然安安不一定听得懂,夏久胜还是觉得羞耻。 看夏久胜没有回复,赵择中猜测夏久胜身边有人,不方便回复,郁闷地转了个身,把手机丢在旁边。 怎么办?身体空虚得厉害,赵择中不自觉地夹紧一个抱枕。 好想跟夏久胜抱在一起,两人身子合二为一,赵择中禁不住长嘘短叹起来。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还是没法忍受这种渴望。赵择中猛地坐起身,不管了,他要去找夏久胜。 做了决定,反而心不烦了。他快速地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一番,连早饭也不吃,就匆匆去了车库,爬上那辆越野车,往夏久胜家方向开去。 ※※※ 夏久胜一家吃了早饭,准备套上工作服去后院割菜,忽然想到大路都被雪封了,不知道国大的采购车还能不能开过来。 从虞城开到樟塘,全部是国道,所以货车开慢一点,问题估计不大,最麻烦的是樟塘到夏家庄这段路,乡村公路全是双向单车道,路窄又要翻山越岭,有的公路边还是悬崖,如果车子打滑,掉入山沟,那就麻烦了。 “路上雪这么厚,估计来不了吧?”夏爸爸猜测道。“现在天冷,菜耐放,要不你打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叫他们一次性多收些,这样隔几天来一次就行了。” “也行。”夏久胜想了想,觉得爸爸的话有道理,就拿出手机找创哥的电话。 创哥听了夏久胜的建议,想了想,也同意了。 不过今天的采购车确实没有发出来,道路上的雪,还没有被铲雪车打通,他们不敢让采购人员冒这个险。 听说确定不来了,夏爸爸和夏妈妈放松下来,到客厅去看电视。 客厅装了空调,开了暖气,比外面暖和多了。 夏久胜去后院看了看,检查大棚有没有被雪压坏,薄膜有没有被刮破漏风。又去前院鸡舍看了看,见一切没事,才放心地回到屋里。 安安和阿福在客厅下跳跳棋,见夏久胜空下来,就拖着他一起下。 夏久胜心不在焉地陪他们下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慌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 陪他们下了一盘棋,夏久胜实在没法静下来了,他站起来,叫安安和阿福自己下,一个人走到窗前,仰头对着外面做深呼吸。 “怎么了?阳阳。”夏妈妈看儿子状态不对,担心地问。 “没什么?”夏久胜强忍住那种心被越揪越紧的不适感,故作轻松地回答。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夏妈妈也没有心情看电视了,站起来走到儿子身边,问道。 “没有。”夏久胜摇摇头,正要说什么,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见来电号码显示是赵择中,夏久胜的不安感更强烈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顾妈妈就在身边,按下接听键,猛地叫道:“赵择中,出了什么事?” “我来樟塘找你,车子摔下官符岭了——”赵择中那边的声音很轻很慢,落在夏久胜的耳中,却像是突然打了个惊雷。 “你别担心,我马上来找你——”夏久胜用力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 听说赵择中因为来找自己,而出了车祸,夏久胜又难过又担心。 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不得不忍受分离的痛苦,夏久胜心中的酸涩无法抑抵制,他把手机放进口袋,转头就往门口跑,夏妈妈在一边听得明白,从后面追出来,却看到儿子瘦瘦的身子已跑上村道,飞快地消失在前方,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夏爸爸看事情不对,也快步走出来,看到夏妈妈孤零零地站在门口,问道。 “好像是小赵出了什么事,阳阳去找他了?”夏妈妈眼睛定定地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呐呐地说道。 “哦。”夏爸爸搂住夏妈妈的肩,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肩膀,说道:“别担心,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我明白。”夏妈妈转过头,脸上已全是泪水,她望着老公担心的脸,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下一刻,猛地哭出声来:“我明白的,就是因为明白,我才更不愿意他跟小赵搞在一起,那是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的啊——” ※※※ 夏久胜上了公路,见天地间白茫茫地一片,看不到一个行人,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把衣服后的帽子戴到头上,用带子绑紧,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脚下猛地运行真气,人已飞一般地朝前跑去。 从夏家庄到官符岭,有四五公里路,夏久胜几分钟就赶到了。 探出身子在公路的两边仔细寻找,终于看到了赵择中的那辆车子。 车子从路上滚了下去,被斜坡上的树卡在那里,只是车子已翻了个身,倒挂在那里,也不知道赵择中伤得多重? 夏久胜的心揪了起来,身子一纵,已滑下斜坡,来到车子旁边。 “赵择中,赵择中——”夏久胜一边大声叫喊,一边观察车中的情况。 他不敢用力翻动车子,怕赵择中受到二次伤害,伏下身体,从破碎的玻璃窗朝里望。 “阳阳。”赵择中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见赵择中还能说话,夏久胜安心了不少,他绕到车门的另一端,伸出手,按在赵择中身上,用精神力观察赵择中的伤势。 左臂似乎被压扁的铁门夹到,望过去血肉模糊,骨头似乎也断了,座位下的椅子已被压得变形,一条椅脚弯过来,穿进赵择中的右腿,一直从屁股里穿出来,流了很多血,其它地方还有很多割伤划伤,却不重。 见赵择中受的全是外伤,夏久胜提着的心,放松了一点。他最怕的是赵择中的头部或者内脏受伤,现在看来,倒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确定了伤势,夏久胜在旁边找了一根二指粗的木棍,折断后取了尺长那一截,又脱下外套,将里面的那件纯棉内衣脱下来,穿回衣服,将那件内衣撕成一条条手掌宽的布片,准备着。 找到夹着赵择中左臂的铁门,夏久胜双手抓紧两端,深吸一口气,用力向两边掰。 铁门应声松开,赵择中被夹住的手臂没有了外力,往下垂落,夏久胜哪里能让它再受一次伤,双手托住骨折处两边,伸腿进去,把它搁在自己的腿上,找到骨折的部位,一运气,让骨头连接在一起,把木头当夹板,绑在胳膊上,用布片固定住。 赵择中此时已疼得满头大汗,因为失血,他的精神有点差,所以没有力气叫喊。 把最难的部位搞定,夏久胜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赵择中些时被夹在椅子上,身子无法动弹。夏久胜再次吸口气,猛地将椅子和前面的方向盘分开。 那条刺入身体的椅脚,也随着椅子后掰,从赵择中的身体拔了出来,血一下子喷涌而出。 夏久胜一手抱住他的身子,一边用力将棉布压住伤口。 赵择中被夏久胜抱在怀里,心情一松,疼晕过去。 夏久胜将赵择中的身体平放在地上,伤口用棉布缠了一层又一层,看渗出的血少了,才松了一口气,一个公主抱将赵择中抱起,犹豫着是去虞城医院还是回家。 现在这个样子,显然不适合去医院,夏久胜不再犹豫,抱着赵择中,快速往家里奔去。 ※※※ 夏爸爸和夏妈妈回到客厅,没有心情看电视了,时不时地探头朝窗外望去,希望能看到儿子回来。 安安和阿福还在下棋,不过两人被夏爸爸夏妈妈的焦虑情绪所影响,也时不时抬头望望他们,脸上没有了笑容。 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路的尽头,一眨眼的功夫,已看到夏久胜抱着一个人,出现在家门口。 “阳阳——”夏爸爸和夏妈妈几乎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冲到门口,看儿子已放慢脚步,抱着一个人走进屋里。 “小赵怎么了?”看到儿子抱在手里的赵择中,胸色苍白,生死不知的样子,齐齐吸了一口气,担心地问。 他们或许不接受儿子跟小赵的关系,但是对赵择中的感情,已随着这些日子下来,累积得很深,所以见他这付凄惨的样子,也难过要流下泪来。 “出车祸了。”夏久胜长话短说,“妈,你找一床旧棉絮和一张旧床单,垫在床上,他的身上都是血,会把床搞脏的。” 又对夏爸爸说:“爸,你帮我打盆热水来,里面加点盐,我要给他洗一洗伤口。” “好,好。”夏爸爸夏妈妈这个时候只知道点头,又分头急急去干活了。 “哥——”“师傅——”两个孩子担心地走过来,仰头望着夏久胜。 “你们乖乖去玩,我要事情要忙。”夏久胜怕两人担心,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说道。 “嗯。”两人乖巧地点着头,去一边玩了。 将赵择中放到自己的床上,用粘了盐水的毛巾,细细擦去他身上的血迹,流血多的地方又重新用干净的棉布绑了一遍。夏久胜还不放心,又用精神力观察了一遍他的身体,见他的心跳血压都开始稳定下来,松了一口气,赵择中应该没大碍了。 夏久胜坐下来,庆幸自己救援得及时,如果自己去晚了,他这样不停流血下去,那真的可能会因为流血过多晕厥甚至死亡。 心情放松后,夏久胜才发觉自己全身酸软的厉害,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看来自己过度紧张,身体虚脱了。 强撑着精神,将一床旧被子,盖在赵择中身子,夏久胜身子一歪,倒在了床边。 夏妈妈走进房间,来取走那盆脏水,看到儿子歪倒在一边,已累晕了过去,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轻轻替儿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帮他脱了鞋,双腿搬到床上,拖过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 这个傻儿子,怎么还是像以前那样一根筋?喜欢一个人了,只想着对别人好?自己累死累活都不管了。夏妈妈心疼地想。 望着并排躺着的两个男孩子,夏妈妈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赵择中家有权有势,不管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可怜阳阳出身在这样的家庭,如果被人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怎么在农村做人啊?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赵择中才在迷迷糊糊中疼醒过来,看到自己已躺在床上,盖了被子,记起是夏久胜救了自己,开口想叫人,然后发现没有受伤的右手,有一只手轻轻握着。 “阳阳——”赵择中把那只手反手握住,温柔地捏了捏。 见夏久胜就躺在自己身边,赵择中心中欢喜得像要爆炸开来。他身子一动,就想转身去看他,不想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别动,好好躺着。”夏久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语气依然那样强势和不容置疑。 “你怎么了?”见夏久胜的声音里带着沙哑和虚弱,赵择中一惊,慌乱地问。 “没事,只是有点脱力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夏久胜语气淡淡地说。 “哦。”赵择中没有跟他说什么客套话,只是心里酸酸的,他轻轻的抚摸着夏久胜的手,像是在摩挲一件珍宝。 认识夏久胜越久,越明白夏久胜身上的强大,阳阳家离官符岭这么远,他能在几分种内赶到。自己被车夹得动弹不得,阳阳没有用工具,就能拉开变形的钢筋,把自己救出来。 能让他脱力,一定是他为了自己,付出了全力吧。 夏久胜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没有出声。身体已渐渐恢复了力气,他在犹豫要不要去空间摘两只桃子,补充两人失去的真气。 下一刻思维突然清晰起来,自己为了他,连累死也心甘情愿了,还有必要纠结一只桃子? 想到这里,夏久胜坐起来,轻轻下了床,按了按赵择中的身子,让他别动,然后意念一动,进了空间。 摘了两只桃子出来后,夏久胜拿起一只咬下去,几口就下了肚,然后盘腿坐在地板上,运功就桃子的灵气转化为真气,沿着筋脉运行一周天,站了起来。 补充了灵气,他已恢复到最巅峰时期,全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劲,夏久胜去卫生间洗了洗身体,回到房间。 “阳阳,你恢复了?”赵择中看到夏久胜精神百倍的样子,兴奋地问道。 第88节 “是啊。”夏久胜应道。 走到床前,把赵择中慢慢扶起来,尽量不让他受伤的部位不要碰到床,然后把另一个桃子拿过来,让他吃下去。 赵择中望了一眼夏久胜,又看了看桃子,心中有了一些答案,却没有问,只是用完好的右手抓了桃子,快速吃下去。 “用我教你的练气方法,引导灵气到丹田,然后运行真气,打通筋脉。”夏久胜盘坐在他身后,一手托着他的身体,防止屁股伤口坐下去而疼痛,别一只手按在他背上,便于随时指导他的真气运行。 赵择中闭上眼睛,内视丹田,平时光荡荡的空间,此时有无数灵气汇聚而来。他缓缓吐纳了一阵,将灵气换成真气,向上运行。 真气所过之处,断裂的血管快速修复,内里的污血和杂质,一点一点从毛孔里渗出来,随着往上运行,赵择中的真气也越来越顺畅,速度也越来越快,终于哄地一声,冲破终点,到达了识海。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见赵择中也冲突识海,练出了精神力,夏久胜松了手,愉快地问。 赵择中张开眼睛,感觉视觉和听觉似乎比以前灵敏了数倍,笑道:“感觉非常好,视力和听力比以前更好了,就像是世界已被自己掌握了一样——” “那就好。”夏久胜站起来,替赵择中找换洗的衣服。“你现在将灵气运行到身体其它受伤的部位,除了手臂的骨折,无法马上修复之外,其它地方,你应该能自己用真气修复了。” “哦。”赵择中应了一声,引导真气往身上的伤口处,修复着上面的血肉。 等夏久胜准备好热水和衣服,回到房间,看到赵择中已站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屁股那里一个红红的疤。 “怎么了?”夏久胜奇怪地问。 “真不可思议,这么重的伤,竟然能这么快就修复了。”赵择中望着夏久胜,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奇怪什么,这是修仙法决,当然神奇了。”夏久胜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催促道:“快去洗澡,热水和换洗的衣服已给你准备好了。你刚才算是伐毛洗髓,身上有一层黑黑的油污,快去洗掉,臭死了。” “是,师傅。”赵择中右手上举,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 第77章 赵择中的左臂骨折,还不能用力,用一只手洗澡,非常不方便,夏久胜在一边看得实在难受,不得不脱了衣服,爬进浴缸,帮赵择中搓洗身上厚厚的污垢。 洗干净后,两人忍不住擦枪走火,在卫生间里恩爱了一次。 现在还是大白天,父母和两个孩子随时会上楼,所以过程有些匆忙,但是各自泄过一次之后,像是绷紧的弦突然放松了,又像是累积的压力得到了舒缓,两个人出来时,都显得神采奕奕。 “我以后应该叫你名字呢?还是叫你师傅?”赵择中用完好的手臂搂了搂夏久胜,脸凑过来,在夏久胜的脸上用力亲了亲,嬉皮笑脸地说道。 “当然是叫师傅。”夏久胜瞪了他一眼,示威地举起手,似乎他敢不听话,立马就要招呼过去。 “好吧。”赵择中望着夏久胜,摸不清他的真实心思,又不敢在这件事上开玩笑,认命地叫道:“师傅。” “乖。”夏久胜像对阿福一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你入门晚,大师兄的位置子没有了,就做我的二徒弟吧,以后要叫阿福师兄。” “啊?你说真的?”听说要叫一个小屁孩子师兄,赵择中吓了一跳。 第一次夏久胜给自己治脸上的伤,他就认为夏久胜的能力很神秘,想拜师,却被他拒绝了。 后来夏久胜治好了爷爷的病,那可是京城最好的医生都治不好的病啊!爷爷醒来后认定夏久胜的师门不简单,他觉得何止不简单啊,简直是神了。 可是这所有的猜测,都比不上自己打通全身筋脉后,拥有的能力来得震撼,这功法修炼后,居然能将外伤自动修复,这还是人类能拥有的功法吗?不是传说中神仙才拥有的能力吗? 能加入这样的师门,自然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事,即使这个师门,有其它变态的规矩。 可是叫阿福师兄,赵择中的脸色还是变得很难看。 “你不叫也可以,小心我把你逐出师门。”夏久胜举拳威胁道。 “我叫,我叫还不行吗?”赵择中屈服了。 “真乖。”夏久胜今天心情不错,所以想捉弄赵择中。 生理上刚刚得到了满足,赵择中又在身边,夏久胜觉得一切是那么美好,他对生活已没有其它要求了。 两人一起下楼,还没到厨房,就闻到一股浓香。 夏爸爸和夏妈妈正在厨房忙碌,刚刚熬好了一锅猪肝瘦肉粥,装在电饭煲里保着温,又在煮人参乌骨鸡汤,准备给赵择中和儿子补身体。 午饭后,夏爸爸和夏妈妈上楼看了看,见两人都没有清醒,心里又担心又着急,于是商量着给两人煮点补品。 江浙人相信猪肝补血,乌鸡人参又补血又补气,最适合两人了。于是夏爸爸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个多小时,从三界镇买回来一只乌骨鸡和半片猪肝,又从别人送来的礼品袋里,找出根人参,做这两道食物。 夫妻两人一个在灶下烧火,一个在灶上看火候,此时鸡汤里已放了盐、黄酒等调料,香味一下子散开来,飘满厨房。 “妈,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啊?怎么这么香?”夏久胜走进厨房,吸了吸鼻子,夸张地说:“把我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阳阳——”夏妈妈看到儿子突然站在面前,一怔,又看到后面的赵择中,埋怨道:“你们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起来干什么?” “没事了,躺着休息了几个小时,现在已经好了。”夏久胜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动作,满不在乎地说。 “小赵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一下好得了?”儿子好了她相信,但是赵择中上午被儿子抱来时,脸色苍白,生死不知的样子,怎么可能相信他一下子好了。 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拖着一把竹椅子放到赵择中旁边,嚷道:“小赵,你快坐下来,别累着。” 心里觉得儿子太不懂事,小真受了那么重的伤,至少要在床上躺几天才行,怎么可以现在就起来? “阿姨,你别担心,我除了左臂还不能动,其它已没事了。”赵择中现在看到夏妈妈,有点尴尬,但是想着要跟夏久胜在一起,夏妈妈那一关避不开,所以他只能陪笑。 “真的?”夏妈妈不放心地看了看赵择中的脸。 “是啊。阳阳本身就是最好的医生,由他出手,肯定没问题了。”赵择中望了夏久胜一眼,笑道。 见他的脸色真的恢复了红润,夏妈妈才相信了他的话。 那倒也是,夏妈妈现在对儿子的本事,越来越习惯了。 不过她还是强制赵择中坐下来。赵择中没办法,只好乖乖地坐在那里。 “肚子饿了吧,先盛粥给你们喝,放了猪肝瘦肉,能补血。”夏妈妈去碗柜里拿大碗,要给两人盛粥。 “那太好了,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夏久胜讨好地朝妈妈笑了笑。 赵择中来的时候就没吃早饭,车子翻下山坡时,他打电话给夏久胜,声音又轻又慢,除了受了惊吓,流血之后身体虚弱之外,最大的因素是肚子饿了,没有力气。 捧着熬得稀烂的粥,几大口就一碗下了肚,夏妈妈看他吃得欢快,又快速装了一碗过来。 “你不会是没吃早饭就来了吧?看你饿了几天几夜似的。”夏久胜从来没有看到过赵择中吃相这么难看,忍不住取笑他。 赵择中被夏久胜猜中,低着头不好意思出声,只是快速把粥往嘴里送。 “小赵,慢点吃。”夏妈妈看着这个首富的儿子,居然在自家低头老老实实喝粥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把他赶离儿子身边有些残忍。“汤马上好了,喝碗乌鸡炖人参汤,补身子快。” “哥——”“师傅——”两个孩子听到动静,一起跑过来,看到夏久胜,一起激动地喊道。 ※※※ 赵择中又要在自己家住下来,夏妈妈又是无奈又是庆幸。 无奈的是两个人分开了才几天,终究又搅在了一起,庆幸的是小赵被儿子及时救起,如果他发生了什么意外和不测,那自己这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阿福和安安却一肚子不高兴,因为夏妈妈在自己房间用木板搭了一张小床,给安安和阿福睡。 “我不要睡在这里?我要去哥那里睡?”安安望着妈妈,撅着嘴使性子。 阿福表情也差不多,明显不愿意。 “你们没有看到哥哥床上有个病人吗?”夏妈妈哄他们,“骨头断了很痛的,不能碰,等他的伤好了,你们再去那边睡,好不好?” “那让他一个人睡好了,我们就碰不到他了。”安安觉得自己又开始讨厌赵择中了。 “就是。”让他一个人睡,自己就可以和安安睡在师傅的两边了。阿福觉得安安说的对极了。 “可是你师傅要照顾他啊——”夏妈妈被两个小祖宗搞得烦了,“他是病人,没有人照顾怎么行?你们两人这么大了,难道没有人陪着,都不敢睡了?” “谁不敢睡了?”安安不服气了,“我一个人一个房间都敢睡。” “那就对了,你们两人也不小了,应该单独睡了——”夏妈妈见他们被将住了,脸上多阴转晴,笑眯眯地说。 安安见妈妈这么坚持,知道反对也没有用,只好委屈地点了点头。 ※※※ 赵择中打电话给黄叔,把自己来找夏久胜,出车祸的事跟他说了说,唬得黄叔魂掉了半条。 听说被夏久胜救了,现在除了左臂骨折,没其它事了,黄叔才把魂收了回来。 忍不住在电话里唠叨了一顿,又问了车祸的具体地点,他派人过来处理。 夏久胜在旁听见,连忙阻止了黄叔,现在这边的路上,雪还没有化,开车太危险了。晚上可能还会下雪,如果派来的人再出点事,那这个年都不用过了。 反正就一辆车子的事,丢了也算了,连保险公司也没有必要通知他们来冒这个险。 黄品章听夏久胜说的有理,放弃了派人的计划,不过保险公司还是通知了。 有气象专家说,今年这天气是极寒天气,年前有可能一直会被雪封路,没有急事,尽量呆在家里,少开车外出。 挂了电话,夏久胜和赵择中在家里坐了一会,都觉得无聊,于是一起到后院干活。 夏久胜找了根长长的竹杆,把大棚上面的雪小心地扫下来,雪看起来不重,但是大棚用的毛竹承重有限,很容易被压倒。 赵择中跟在后面,只是看热闹,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动,也帮不了忙。 等把所有棚上的雪扫干净,路上的雪已被走出两条灰扑扑的小路。 又去大棚里摘了两根青瓜,一人拿了一根,边走边啃。 回到屋里没坐多久,夏爸爸接了一个电话,是村里打来的,说上面下了通知,要每家出一个劳力去扫雪。 “晚上还要下,现在扫了又有什么用?”夏妈妈坐在那里整理包粽子的笋壳,闻言不高兴地咕哝了一句。 “听说是被雪封路,中巴也开不了,那些从外地赶回家过年的人,还被堵在虞城汽车东站。”夏爸爸解释道。“所以市里下了通知,每个村都要扫雪,早日开通公交,让外出的人回家。” “哦。”夏妈妈听夏爸爸这样一解释,也不出声了。 夏家庄在外地工作生活的人很多,自家就有几个,像小叔一家,最近几天应该也要回来了,如果雪不扫掉,估计也回不了家。 姑姑一家也回虞城过年,不过他们不来这边,去姑夫家,就在樟塘镇的北面,和夏家庄隔了三十多公里路。 “我去扫吧。”夏久胜到后院拿了一扫旧铁铲,走到大门口,从自家的院子开始,一路往外铲雪。 “阳阳,你也来扫雪了啊。”隔壁的郑叔看到夏久胜,打招呼道。 “是啊,这么大的雪,如果不扫掉,连镇上也去不了。”夏久胜接口道。 “对啊,我家年货都还没有买,如果一直下去,只能走着去三界买了。”郑叔有些郁闷。“今年也怪了,居然下这么大的雪?几十年都没见了。” “听说是极寒天气,几十年一遇。”夏久胜把气象专家的话搬了出来。 “难怪。”郑叔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往前铲,不一会就清出了一条五六十米长的路。 第89节 村子里其它地方也有人在卖力地扫路,远远望过去,一截截水泥路从雪里露出来,看起来舒服多了。 “阳阳,听说你承包大岙后,要在那建一个良种基地,是吧?”郑叔扫了一阵,直起身子扭了扭腰,小心地问道。 “是啊,郑叔。”夏久胜回答道。 “那是为什么呢?”郑叔疑惑地问道。“你家的秧苗好,卖给我们夏家庄的人就行了啊,为什么还要卖给别的村?” “郑叔是怕种的人多了,自家的菜不好卖吧!”夏久胜跟郑叔熟了,所以没大没小地开他的玩笑。“没关系的,明年村里会建一家农产品专业合作社,所有卖不出去,或者有人懒得去卖的农产品,都可以按固定的价格卖给他们。” “真的啊!”郑叔惊喜地说。 最近几个月,种菜赚的钱,每个月都超过七八千了,是以前去外面打工的两倍多,郑叔很知足,所以打算一直这样种下去。 听说夏久胜要建那个基地,他的心里就有些发慌,担心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是啊,你放心好了。”夏久胜安慰道:“有了这个基地,我们这边到时就成了一个大型的种植养殖中心,会有大量的外地人,来这里收货的,大家的钱只会越赚越多。” “那就好。”听夏久胜细细解释后,郑叔忐忑的心,终于落了地。 对夏久胜的话,郑叔还是信的,他看着夏久胜长大的,知道这个孩子重感情,做人实在,不会坑蒙拐骗。 “村里荒山空地还有很多,郑大叔如果有精力,可以多包一些,等大家赚了钱,这些地方大家就抢着要了。”夏久胜家跟郑大叔家关系一直很好,所以提醒他。 “对,对。”郑叔听了连连点头。“这种事要趁早,等大家都明白了,就抢不到了。” 心里已在盘算哪块地适合自家,什么价格承包划算了。 夏久胜抬起身子扭了扭脖子,稍稍休息了一下,又连续铲了几十米路,就和前面往这边铲的人会合了。 见整条村道已恢复了灰黑色的水泥路,看来车子马上可以开通了。 倒提了铁铲和扫把,夏久胜和郑叔告别,回自己家。 忽然想到刚才自己提醒郑叔的事,不知道大伯家有没有想到,大伯大伯母主要的精力也在种菜上,如果他们想扩大种植规模,也应该早些向村里申请承包土地了。 又想到二姨一家,大舅二舅不用他操心,小姨也在镇上生活,唯有二姨家过得清苦些,明年自己承包了大岙,种菜供应给国大的事,或许没有精力兼顾,可以移交给二姨家了。 ※※※ 晚上又下起了雪,不过比起昨天,小了不少。 第二天清早,夏久胜披衣向外面看了看,见路上又积了雪,把昨天扫出来的水泥路又盖住了,不过只有薄薄的一层,车子开小心点,还是没问题的。 夏久胜起床洗漱完毕,回到屋里换好衣服,看到安安已来到卫生间开始洗脸。 急急下楼去煮早饭,因为是给安安一个人吃的,所以简单把剩饭加水煮了碗泡饭,煮开后又加入昨天吃剩的蛋饺、油豆腐、鸡肉,切了些青菜叶子放进去,简单加了调料,一碗三鲜菜泡饭就做好了。 盛在大碗里凉着,一会儿安安下来,就直接可以吃了。 安安下了楼,先习惯性地检查书包,今天开始要考试了,所以笔要准备充足,好在昨天就放好了。 等安安吃完泡饭,夏久胜一手提着书包,一手牵着安安,上了车,一路往樟塘镇小而去。 看着安安进了学校,夏久胜将车开到樟塘街上,既然来到了镇上,就顺便逛一逛,看有什么可以买的。 在夏久胜的印象里,以往过年了,满大街都是他想买的东西,可惜没有钱。今年口袋里有钱了,他反倒很难挑出一样有兴趣的东西了。 人就是奇怪,只有得不到的,才渴望拥有。 忽然想到赵择中身上包扎用的棉布,是自己身上一件衣服撕烂而成,不是专业的医用纱布,现在方便,何不买些专用的备着,下次万一有需要,就不用家里到处找干净的棉布了。 又想到自己有了这个能力,如果碰到紧急事故,还是会去救人的,何不买个急救箱,放一些常用药物和工具。 想到这里,夏久胜开车到镇上最大的药店。 还没到店门口,就看到店铺旁边的屋檐下,围了一群人,正神色激动地说些什么。 夏久胜停下车,往那边望去,见大家围了一个圈子,对着中间躺着的一个人议论纷纷,似乎那人出了意外。 事情发生药店门口,药店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夏久胜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老人已走到那人面前,正在检查什么。 夏久胜下了车,也走过去。 只见一个脏得看不清年纪和长相的男人,躺在一堆灰黑色的棉絮上,身上仅穿着件单薄的茄克,上面盖了件破旧的脏棉衣,唯一能看清的是他瘦得皮包骨的手,此时无力地摊在地上,看得人心里酸酸的。 “这人怎么了?”有路人刚好走过,问道。 “也不知道是饿死了还是冻死了?”那个围观了一会的人回答道。 那个穿白大褂的老人蹲着身子,检查了一会那人,摇了摇头,慢慢地站起来。 “没得救了吗?”有个大妈同情地问。 “饿得器官都快衰竭了,又受了风寒,应该救不活了,除非去大医院请专家来试试——”老人沉重地说。 “唉——”那个大妈叹了口气,唏嘘地说:“作孽啊!快过年了,死在外地,连家也回不了——” 谁都知道去大医院找专家是不可能的,所以都觉得他已死定了。 夏久胜站在旁边,也看得心里酸涩,一个人在异乡,被活活饿死冻死,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凄惨体验啊?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还有没有家人和亲朋在世上? 既然已没得救了,夏久胜也没有再走过去,收拾情绪转身的刹那,看到那人突然抬起头,挣扎着往上仰,脖子上的青筋可怕地绽出来,喉咙里发出风箱似的声音,像是不甘心就此死去。 夏久胜被他的求生欲望惊得呆住了,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握住他鸡爪似的手,精神力集中到他身上。 正像那位老年医生说的,这人看来是长期得不到营养的补充,器官已接近衰竭,很难把他挽救过来。 怎么办?夏久胜犹豫起来。 他的举动惊动了旁边的人,有人好奇地望着他,问道:“小伙子,你是医生吗?” “是的,我是中医。”夏久胜这个时候自然不敢否认,否则只怕会被人骂装腔作势。 一个快死的流浪汉,如果你不懂医,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大多数人都如此,看到一些不平事,大家会选择冷血旁观,因为怕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是对一个将死的人,对自己已没有了威胁,大家反而会同情心泛滥。 “他还有救吗?”有人似乎怜悯他就此死去,充满期望在问道。 “如果慢慢调养,活下来应该有希望。”夏久胜想了想,说道。 “那就救救他吧!”几个心地善良地老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第78章 夏久胜最终还是狠不下心离开。 他走上前,双手轻轻托起那个轻飘飘的身体,放到自己的汽车后座里,关上车门,往樟塘卫生院方向开去。 开到没人的地方,他停下车,拿过那瓶自己平时喝的空间水,走到后座,托起那人的头,把瓶口对准那人的嘴巴。 那人虽然已濒临死亡,但是求生的意志却很强,大概感觉到了嘴边有水,张开了嘴巴。 夏久胜控制着力度,让水一滴一滴流入那人的嘴巴,怕一下子倒多了,呛到那人。 空间水灵气很足,自己家人现在习惯了,或许效果不再明显,但是对于这个极度缺乏养份的人来说,就像被晒得龟裂的稻田里,流入了潺潺清泉,那种被快速滋润的情形,就算用肉眼看,也能清晰地看到。 夏久胜另一只手搭在流浪汉的身上,见他的身体以可见的状态,缓缓恢复。 水最先是从喉咙进入胃里,滋润了胃之后,又往下进入小肠大肠,小肠本身吸收足够的水份之后,通过淋巴把水份送入血液,通过静脉运回心脏,再经过动脉,将水分往五脏六腑及全身其它各个部位而去。 第一次这样清楚完整地看完了人体吸引水份的过程,夏久胜对身体的奇妙构造,感到不可思议。以至于都忘了去观察那人的反应。 等一瓶500克的水,进入那人的身体,那人的血液循环和呼吸循环,已开始平稳运行,虽然比起普通人来,还虚弱得多,但是至少身体有了正常的反应。 夏久胜放下心来,回到驾驶室,既然他短时间内,没有失去生命的可能,那自己就可以安心把他送去卫生院,相信吊些葡萄糖或者其它营养液,多养些日子,能慢慢恢复过来。 车子开到了卫生院门口,夏久胜怕医院嫌脏,不肯收治这样的病人,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打湿后,帮他擦了擦脸、脖子和双手。 让夏久胜意外的是,那个流浪汉的脸,被擦拭干净后,竟然是超出夏出胜预料的清秀和年轻。 这个倒在路上,生死不知的人,竟然是一个长相俊秀,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帅气男人。 如果不是瘦得吓人,他的样子,应该很容易吸引女生的目光。 那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流浪?为什么不去找工作?难道身体还有其它隐疾? 应该不可能啊? 夏久胜也不想怀疑他是通缉犯什么的?那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夏久胜皱起眉头,不安地想。 又在车里翻了翻,找出一件旧棉衣,帮那人换下那件油光光脏得已看不出颜色的薄茄克。 这件旧棉衣是他今年刚换下的,平时就放在后备箱里。当车上放了水果、鸡蛋等容易震坏的东西时,就将它塞在箱子角落,用来防震用的。所以不会很卫生,不过相比流浪汉身上那件,却是干净整洁多了。 流浪汉经过这样一清理,比刚放上车时,看起来顺眼多了,夏久胜把人抱出来,关上车门,将人送进卫生院。 卫生院里没几个病人,樟塘人习惯有病去虞城人民医院看,所以只有头疼发热等小病小痛,才会来这里。 夏久胜把情况大致跟医生说了一下,又去交了费,预存了一些钱在那里,那医生服务态度倒是很好,没有嫌弃那人是流浪汉,身上气味重,将一床洁白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并给他挂上了营养液。 见暂时没问题了,夏久胜离开卫生院,开车回到药店,买了急救箱及常用药物和工具,回到了家。 ※※※ 到家后,把这件事跟爸妈一说,夏妈妈就抹起了眼泪。 夏妈妈是吃过苦的,对穷人有特殊的同情心。 寒冬腊月里,被活活饿死和冻死,想想都觉得凄惨可怜。 想着家里还有给儿子和小赵煲的粥和汤,夏妈妈找出两只保温瓶,各盛了一碗的量,叫儿子送到医院去,给那人补补身子。 夏久胜刚回家吃完早饭,坐在椅子上懒懒地不想动。又想到那个流浪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呢?现在这样子,根本吃不了东西?就说晚一点再去好了。被妈妈拎着耳朵拖到门口,夏久胜没办法,只能对着热心肠的妈妈直叹气。 赵择中在家玩了会手游,此时也觉得无聊,就跟着夏久胜一起出门,阿福看到了,也跑过来钻进了车里,夏妈妈想拦也拦不住。 开车到了卫生院,夏久胜拎着两个保温瓶,和赵择中、阿福一起走进病房,随手放在床头的一个台子上。 看床头的营养液刚刚输完,医生正在换新的营养液,病人依旧躺着,没有醒来的意思。 那医生换好营养液,回身时看见夏久胜,一怔。 见这个男孩子离开才一个小时,这么快又回来了,还带来了吃的东西,倒是对他刮目相看。 医生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思想比较老派,在他们年轻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和友善。而现在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几乎都是独生子女出生,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很少有人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到这一步。 “医生,这人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夏久胜虽然有能力替人治病,却缺乏一些医学常识,没办法判断这人苏醒的具体时间。 “很难讲,或许马上能醒来,或许几天后才能醒来。”中年医生也没治过这种病人,所以没有把握,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他。 “哦。”夏久胜一听,有些失望。这么说来,自己拿来的东西,真的有可能白拿了。 第90节 不过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因为他还没清醒,就马上回去。 夏久胜招呼赵择中和阿福坐下来,自己在病床前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很自然地把手搭在那人露在外面的手腕上。 “小伙子也懂医啊?”那医生见夏久胜把手搭在病人手腕上,似乎在把脉,好奇地问。 “简单学了点中医。”夏久胜谦虚地说道。 “真的啊?”中年医生刚才那样问,其实只是客气一下,并不怎么当真,毕竟夏久胜的年纪太轻,能学到什么?见夏久胜这样回答,反而愣住了。 不过他并没有表演出怀疑地神色,只是淡淡地说道:“现在学中医的年轻人不多了?” “那当然了,我师傅可是神医,什么病都能治好。”阿福见那个医生似乎不怎么相信夏久胜的医术,不高兴了,站起来特意走到他面前,大声对他嚷道。 “阿福,不许这样大声说话,没礼貌。”夏久胜沉下脸来,严肃地望着阿福,说道。 “知道了,师傅。”阿福乖乖地低下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哦,那是你师傅啊?”中年医生见阿福年纪小小的,就懂得维护夏久胜,觉得好玩。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问:“你说你师傅是神医,那你说说看,你师傅有什么本事?能治什么病啊?” 阿福望了一眼夏久胜,忽然记起师傅以前说过,不能随便透露师门的秘密,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不肯再出声。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中年医生被阿福的反应搞得糊涂了,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子问他。 阿福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苦着脸,对着中年医生摇了摇头。 赵择中见阿福呆萌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一想到自己必须叫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师兄时,又笑不出来了。 夏久胜正在检查那人的身体,突然发现对方的手动了一下,一惊,忙松了手,对那中年医生说道:“医生,他的手刚刚动了一下,是不是表示要醒了——” “是吗?”那中年医生被夏久胜一叫,连忙站起来走到病床前,听了听病人的心跳,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点点头:“病人恢复得比想像得要好,有清醒的迹象。” “哦。”夏久胜点点头。 心里猜测,病人恢复得好,应该是空间水的功能,一瓶营养液,对身体能有多少帮助? ※※※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病人身上,那病人也没有让大家多等,没过几分钟,手就抽搐了一下,眼皮急速抖动,似乎就要清醒。 大家一起走到床头,围在病人身边,关切地注视着他。 “这是哪里?”病人睁开眼睛,无神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他望着夏久胜,虚弱地张口问道。 声音虽轻,却口齿清楚,似乎没有其它昏迷病人刚清醒时的迷茫。 夏久胜听他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带一丝口音。说话的声音更是充满磁性、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声音靠近。越加惊讶了。 “这是医院,你晕迷了,现在正在给你输营养液。”夏久胜长话短说,把他的现状告诉他。 “哦。”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又缓缓开口:“是您送我来医院的?” “是的。”夏久胜也没有隐瞒,点头应道。 “谢谢你。”那人强提着精神,说道,脸上还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先别说话,养养神。”夏久胜轻轻拍拍他的手臂,“我带了些粥和汤给你,你喝一点吧。” “谢谢——”那人一听,眼圈忽然红了,张口想说声谢谢,却发不出声音来。 夏久胜把病床的后背摇高一点,让他半躺在床上。将暖水瓶里的粥倒出来,装在一个碗里,端在手里,舀了一勺,递到那人嘴边。 那人犹豫了一下,张开了嘴,就着夏久胜的手,喝了一口。 这粥是给人补身子用的,所以熬得很稀很烂,但是味道非常香浓,那人刚清醒,嘴里很苦,本来应该喝什么都没有味道。但是这粥喝下去,立马感到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鲜美在嘴里绽放,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美味。 于是遵循身体的本能,那人大口大口地喝着夏久胜送过去粥,不一会碗里的粥见了底。 那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好看的眼睛盯着夏久胜,似乎还想讨要。 “先喝一碗吧,你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夏久胜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后悔粥拿少了。 又把另一碗汤倒出来,端到他面前,一样地递到他嘴边。“这是鸡汤,你也喝一碗,放了人参,补气血。” “嗯。”那人应了声,大概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夏久胜,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完了夏久胜手里的汤。 吃喝完之后,夏久胜拿过碗去洗,中年医生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见他血压平稳,身体似乎恢复了大半,惊讶不已。 ※※※ 规划局汪局因为陈绍峰被违纪双规的事,恼怒不已,又记着几个副处长事前到处煽风点火,造谣生事,把综合用地处弄得乌烟瘴气,动了在综合用地处烧一把火的念头,安排纪检人员调查综合用地处的几个副处长。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几位副处长,特别蒋副处长和吴副处长,问题真的不少,根本不必纪委人员的细查,短短两天时间,就收集了大量的贪污受贿等违纪事件。 这让汪局越发恼火,立即命令纪委人员将违纪案件移交到市纪委那里,将规划局的这些害群之马,清理出干部队伍。 缺了两个副处,组织部又调来了两个干部。一个是规划局其它科室的干部平调过来,一个是其它部门的正科级干部获得升迁,调过来的。 陈绍峰对此倒没在意,两个副手被抓,也算是给他出了一口气,最主要的是,他的新工作已基本确定下来,是甬城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慈城市的市长一职。 市长还是处级干部,但是跟以前那个职位相比,含金量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更主要的是,慈城市的市长已快到退休年龄,如果他干两年,工作出色,能在书记退休时接替职位,那就完成处级到副厅的完美转换。 慈城经济发达,在江浙省的百强县中,排在首位,甬城又是副省级城市,下面区县干部都高配,所以慈城的一把手,比夏久胜的家乡虞城,级别上要高一级。 ※※※ 堂哥夏久兴在发生车祸事件后,人变得沉稳了许多。 回到公司向上司销假后,他恢复了正常的上班生活。 虽然请假才三天时间,他这些天发生的事却已在公司暗暗传开了,倒没有人因此轻视他,反而对他能这么快反转案件大感惊讶,在那个系统里,即使你再有冤屈,也不可能马上帮你找到证据,并释放你。除非你有特殊的身份。所以大家都猜测夏久兴家可能有强大的后台。 这天下班前,人事部的张经理叫住了他,说有一个私人饭局邀请他参加。 夏久兴当然没有拒绝上司的好意,这表明公司的中高层已开始有人认可他,愿意让他进入他们的圈子了。 回家换了件像样的衣服,他开车来到跟上司约好的酒店。 公司最近已给他分配了宿舍,是一套单身公寓,虽然面积不大,却配置齐全,他只带了些生活用品,就能入住了。现在他就住在宿舍里,只有周末休假了,他才回乡下的老家。 进了酒店才知道,这次聚会的人不多,就五个人,他、上司,还有上司的哥哥一家三口。 没想到这次聚会的主角居然是自己。 原来是上司要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他认识,夏久兴知道后又意外又有些受宠若惊。 在电信这样的国有企业呆久了,自然知道国企的中层干部,跟普通民营企业的管理人员不同,他们很多人都是有正式编制的国家干部,像面前的上司,虽然只是股级干部,但是如果有机会调去政府机关,升迁时升半级,那就是副科级领导了。 堂弟夏久胜的二舅是樟塘镇的副镇长,级别上也不过是一个副科而已。 张经理的哥哥张国海今年五十岁了,是虞城市市政府某机关的一名普通科员,为人本份老实,所以工作二十几年了,依然在原地踏步。他老婆在文化局工作,比老公有眼色,可是没有背景,也只能在办公室做些打杂的工作。 人到了这个年纪,往往没了往上的动力,只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他们夫妻俩就一个女儿,今年二十三岁,虽然长得还算清秀可人,但是各方面并不出挑,又因为性格像他父亲,比较内向老实, お稥冂d交际圈小,想找一个出色的男朋友也不容易。 这次听弟弟张国江说起夏久兴的事,夫妻两人就上了心,托弟弟了解了一下这个男孩子。 听说他家里的父母都是农民,家里的长辈也就一个姑夫在甬城当官,两人有些失望。 他们倒不是看不起农民,只是在机关呆久了,或多或少有些势利眼了。姑夫这种亲戚关系毕竟太远了,有事情未必肯帮忙,如果是自己父母就好了,即使只是科级干部,那他们也满意了。 张国江知道哥嫂有些短视,看人只看眼前,所以才会混到这个地步。他们也不想想,一个乡下普通的男孩子,都被人放狠话,要让他横着出来了,还能全身而退,这本身就不正常。何况人家如果有明面上的大靠山,还轮得到你们动心思? 张国海被弟弟一分析,也觉得有理,于是就让他安排这张相亲聚会。 ※※※ 聚会里的女主角张月染,第一眼看到夏久兴,就动心了。 夏家人的基因好,男孩子五官都长得精致秀气,再加上夏久兴一米八的个头,穿着一件长长的杏色羊绒大衣,衬得他皮肤越加白净有光泽,怎么看都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翩翩美少年。 坐下来聊了一会之后,张月染对夏久兴越发满意了,他的父母亲见女儿喜欢,对夏久兴的初步印象也不错,算是认可了他。 夏久兴却是说不上什么感觉。 大学时他谈过一个女朋友,两人还同居了将近一年时间,大学毕业时,两人像所以大学恋情一样,毕业时就分手了。 刚认识时,女孩子看中他的外貌和气质,所以很主动也很热情,临近毕业时,看到很多以前看不起的同学,都找到了好工作,而夏久兴却一直没有定下来,就渐渐有了矛盾。 社会是个大染缸,也是面照妖镜,把你的能力和家庭出身,赤果果地放大无数倍,让双方看得清清楚楚。 当女孩子也终于在一家外企找到工作后,就对夏久兴的真实能力和真实背景失望了,于是提出分手,很快又投入某个以前看不上的同学怀里。 夏久兴经此事后,对感情看得有点淡了,特别是车祸事件发生之后,他更希望凭自己的努力,搏一个好的前程。 不过女孩子能主动看上自己,对方家庭也比自己家好,又是上司做的媒,他自然也不会明确反对,答应大家处处看。 夏大伯夏伯母听说这件事,却是惊喜万分,自己儿子能被那样的人家看中,他们与有荣焉。 一个有心,一个也愿意试试,没过多久,两人就打得火热,张妈妈看女儿真的迷恋上了夏久兴,不敢再抱着让他们试试看的心情,看待这件事了,于是提出要去男方家看看。 虞城这边有这样的风俗,叫做望人家。就是说女方去男方家看看对方真实家底的意思。 夏大伯夏伯母自然不会拒绝,他们约好日子,等着那一天见面。 这是儿子的大事,夏大伯不敢疏忽,把家里的至亲都通知了一遍,希望他们到时来给儿子撑撑场面。 第79章 病人吃完东西后,为了能让他更好的休息,医生替他放下床板,让他仰面躺着。 夏久胜从卫生间回来,看那人已躺下了,就把医生拉到外面,悄悄问医生,能不能帮忙请个护工,照顾一下他的起居,因为他不可能一直在医院陪护。 特别是这个病人特殊,身体虚弱得还不能动,最好有人全程照看,而他身上也太脏了,需要有个手脚勤快的人,帮他好好洗一洗。 医生说这个容易,樟塘是小地方,一些住在镇上有护理经验的中年人愿意赚外快,只要给工资就行。 夏久胜就拿出五千块钱,放在医生这里,叫他帮忙请个人,可靠一点就行,钱不用担心。 中年医生接过钱,望着夏久胜,感觉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这个年轻人的心肠似乎也太好了点吧,大多数人即使愿意帮人,也不会帮到这个程度的。 夏久胜没有在意,现在赚钱对他来说,并不是太难,而生命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回到病房,那个病人已闭着眼睛睡着了。夏久胜知道这种身体虚弱的病人,都需要用大量的睡眠来恢复元气,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会昏睡。也没有在意,在他床头坐了一会,就准备回家。 对这个病人的身份,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是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这个看起来那么出色的年轻男人,又处于人生中最巅峰的年纪,却如此穷困潦倒,肯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或许他并不愿意跟人分享。 所以夏久胜打算尽量不在他面前出现,免得让他尴尬。 三人一起走出卫生院,上了车。 第91节 阿福这时又恢复了平时的活泼,把脸贴在车窗上,指着车子两旁那些他没有见过,觉得好玩的东西,叽叽喳喳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夏久胜见他喜欢,想着小时候爸爸骑着自行车,载着自己来逛集市的快乐场景,就把车停在路边,拉着他的手,和赵择中一起去逛市场。 将短短的一条街来回走了两遍,给阿福买了一大堆好玩却没有什么用处的小玩意,将后备箱塞得满满的,夏久胜又挑了一付对联和几个福字,还买了一对大大的灯笼,这些东西过年时全挂上,今年家里的年味就重了。 ※※※ 回到家,听爸爸说堂哥的女朋友要来“望人家”,夏久胜也为他高兴,就打电话给大伯,问他有什么要帮忙的,大伯想了想,就说到时开车去接客人吧,有的亲戚家里没有车,来去不方便,夏久胜答应了。 日子定在二日后,大伯家是忙着采购做准备,夏久胜家倒是像往是一样悠闲。 雪下了两天后,慢慢变小了,大家都松了口气,笑着开玩笑说,极寒也不过如此。 不过听省新闻台说,南部的山区,着实有不少人受灾了,特别是江浙省特有的少数民族畲族聚居区,被雪压塌了不少老房子。 赵择中打电话给黄叔,叫他以公司的名义捐一笔钱到当地的民政局,黄叔对这个早已熟门熟路,没有说什么,只是确定了一下数额,就挂了电话。 夏久胜这才知道,赵择中平时一直在做慈善,只是没有告诉别人而已。 赵择中的骨折,经过这几天时间的休养,又每天晚上都在修炼时续骨修补,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新生长的骨骼还很脆弱,不能受力而已。 京城那里打来电话,说电影已杀青,制作方剪出片花,开始在全国安排宣传了,问赵择中的意见。 赵择中知道自己又得回京城了,虽然心里满是不舍,却不得不向夏久胜告别。 夏久胜倒是很满足,这些日子妈妈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抗拒自己和赵择中的事,反而安排安安和阿福睡在他们房间,像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任他们晚上胡来。 现在快过年了,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确定,当然得各自回家过年,所以对赵择中回家,也没有像上次那样难过了。 ※※※ 当天晚上,夏久胜身边又多了两个缠人精。 安安和阿福各抱着夏久胜的一条胳膊,整个身子几乎要挂在他身上,让夏久胜不得不怀疑,自己教育徒弟和弟弟的方式是不是出问题了?两个孩子都不小了,应该特别爱和同伴玩闹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爱粘自己? 等两个孩子睡熟,夏久胜进了空间。 虽然每天都会进空间看一看,但是里面的变化还是让他惊讶。 那些抱窝的母鸡,已全部孵出了小鸡,夏久胜点了点,差不多有二千来只,等这些鸡养大,家里的鸡蛋就吃不完了。 被他分出去的葡萄枝,都发了芽,看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慢爬上架子上。只是外面的葡萄扦插后三四年后才能结葡萄,这空间的葡萄会不会有所不同,今年就长出葡萄来? 上次赵择中托人采购回来的长白山人参,他在空间种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参的颜色似乎在变化,变得比以前更白更通透,这让夏久胜有些疑惑,在他印象里,越好的人参,应该像有年轮的树一样,越来越有年代感,为什么这人参反而越来越像萝卜了呢? 算了,反正种在空间里,肯定会比外面的环境好,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 这天早上,夏久胜送走国大的采购车,洗手后上楼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把车开到大伯家,准备听从大伯的安排… 今天客人比较多,堂屋里已摆了三张桌子了。 为了表示郑重,大伯请了附近做乡村喜宴最好的师傅,来家里掌勺。 久蔷作为姐姐,吃完早饭就过来了,和母亲一起准备客人来吃的东西。要杀要宰的鸡鸭和鱼,昨天已又处理好,晾在檐下,现在只须简单清理一些姜蒜等配料就行。 方培根拿了烟陪着小舅子站在门口,给客人递茶敬烟。夏爸爸夏妈妈做为最亲近的叔叔婶婶,穿着最得体的衣服,领着打扮得金童似的安安和阿福,坐在客厅里。 姑姑一家今天也会过来,刚才已打电话过来,说已从甬城出发,二个小时内就会到,小叔一家这次也一起过来。 爷爷奶奶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低调了很多,现在还坐在老房子里,不肯过来,说等客人到了再来,大伯大伯母劝了劝,听老母亲很坚持,也就算了。 大伯母的娘家隔得不远,就在对面三界镇旁边,只是交通不怎么方便,那边的亲戚又都没有车子,所以夏久胜主要接的就是那边的亲戚。 夏久胜跑了二趟,把夏久兴的两个舅舅家和一个姨家都接了过来,他的外公外婆已过世,所以那边的亲戚并不多。 大家坐下来喝茶聊天,顺便等甬城的姑姑一家和小叔一家。 还不到十点,姑夫一家和小叔一家一起到了。 姑夫因为新工作已确定,就等组织部的正式通知了,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红光满面,喜气洋洋,连带着姑姑的脸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 小叔小婶没什么变化,只是进屋后看到穿着得体的夏爸爸夏妈妈,脸色有点难看。 夏妈妈因为那次借钱事件,对小妯娌颇有怨言,虽然两人并没有发生过口角,冷淡是免不了的。 老爷子和老太太听说女儿女婿来了,这才走过来,陈绍峰和夏建华迎上去,陪着两人进客厅。 大家坐下后聊了一会,夏久兴就接到电话,说女朋友一家已到村口了。 夏久兴连忙赶到村口,看到两辆车子已停在路口,急步迎上去。 两辆车先后打开,里面除了走下上司张国江一家和女朋友一家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三口之家,看来是女朋友的亲戚。 果然,女朋友帮他介绍,原来是她舅舅一家。 陪着他们往自己家走去,看到姑夫和所有家人已迎在门口了。 夏久兴和女朋友张月染分别做了介绍,大家客套一番,进了屋。 夏久胜站在人群后,意外地在堂哥女朋友的家人里,看到一个熟人,他的初中室友王渠成。 初中时的王渠成长得比较胖,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差不到有一百四十斤重,成绩也一般,所以在宿舍里并不起眼。 现在长到一米七左右,身形看起来也正常了许多。 在夏久胜印象里,那个小胖子有段时间比较喜欢找他说话,可是他的注意力全在杜高天身上,所以经常冷落他。 “真是你啊,夏久胜。”王渠成也看到他了,笑嘻嘻走过来,搂了搂他的肩。 “王渠成,好久不见。”夏久胜跟他打招呼。 “阳阳,你们是初中同学啊?那真是巧了。”夏久兴听说堂弟跟女朋友的表弟是初中同学,也觉得太巧合了。 两人站着寒暄了几句,回忆了一下初中的生活。不过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大家变化又这么大,能聊的内容非常少,不一会就找不到话题,只能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喝茶。 ※※※ 未来岳父母见夏久兴家摆出这么大的场面,一付招待贵宾的模样,还专门请了厨师,觉得有了面子,脸上的表情也比刚进来时缓和了许多。 老实说,女婿家竟在这么偏僻的山村里,她还真的不太满意。 陈绍峰是受大舅子邀请,专门来给侄子撑场面的,所以他作为主陪,坐在亲家的旁边。 他是实打实的正处干部,见的场合多了,对付一个普通科员,还不是手到擒来,没一会几人就越聊投机,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夏久蔷比较会来事,见时机成熟,她故意上前问姑夫,什么时候调令过来? 姑夫调职的事,家人都已知道了,夏久蔷这样问,正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就一齐竖起了耳朵。 张国海兄弟一听,有些意外,陈绍峰现在是正处,一个正处调职,难道要升到副厅了? “就在这几天吧!”陈绍峰在家人面前,也没必要隐瞒,所以笑着回答道。 “陈处要调到哪里?”张国海实在忍不住好奇,探身客气地问。 “调到慈城市担任市长。”陈绍峰语气平淡地说。 “哦。”张国海吃了一惊。“陈处这一步跨得有点大啊。” 张国海虽然只是普通科员,在这个圈子混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同为正处,含金量完全不同,陈绍峰开始时的规划局综合用地处的处长职位,虽然也算肥缺,但是毕竟权限有限。所以他才觉得夏久兴有这样一姑夫,不算什么。 但是能在江浙省经济最发达的县级市提任市长,那就完全不同了,今后的发展空间无疑会变得更宽广,或许几年后,会成为绍城市市长或书记了。 “还行吧,上级部门想给我加担子,我只能尽力而为了。”陈绍峰也不好在他们面家自吹,就随意地说了句。 “陈处才四十出头吧,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担任这样的要职了,前途无量啊。”张国江想着自己年纪比他还大,还是不入流的股级,不免有些黯然。 “也不年轻了。”陈绍峰想起赵择东的年纪,自己跟他们比,真的算不上年轻有为呢! 因为这个插曲,张国海一家对女婿的满意度,又暗里上升了一些。 张月染看父母对男朋友家的态度越发好了,心里也高兴,望了夏久兴一眼,心里甜滋滋的。 ※※※ 大家正聊得热烈,大伯母从厨房出来通知大家,可以入席了。 于是大家到了堂屋,坐在大圆桌上。 主席上请了张国海夫妻、张国江夫妻和王渠成父母坐了,夏大伯、夏爸爸、姑夫、小叔坐着相陪,正好十人一桌。次席上请了夏久兴的舅舅的姨坐了,老爷子、老太太、夏伯母、夏妈妈等几个妇女陪着,夏久兴和张月染也坐在这一桌。而夏久胜等几个年轻人,则坐在最下面那一桌。 师傅的手艺确实不错,又加上乡下的材料好,大家对酒菜都赞不绝口。 酒有好几种,有烫得温热的加饭酒、女儿红,也有超市里买的高档白酒,也有啤酒。因为气氛好,喝起酒自然也放开些,不管主桌,还是次席,甚至最下面的那桌的年轻人,也有几人喝起了酒。 夏久胜看王渠成面前也放了一碗加饭酒,不禁对这个老同学刮目相看,这酒看着度数不高,喝一碗却不容易,普通人往往喝不了二两就醉了,特别是它的后劲大,让人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老同学怎么不喝酒?”王渠成已喝下半碗,脸微微红了,他看夏久胜喝的是茶,不高兴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对酒过敏。”夏久胜不想喝酒,对外一律这样应对。 “哦,真没用。”王渠成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喝了一口酒。 在得知夏久胜没有去读大学,居然家种菜之后,免不了有些轻视,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在家务农的。 自己当初成绩比不上他,长得也没他好,可是考上了沪市一家大学,过不了几年,两人的距离就拉远了。 “来,小王,我敬你。”夏久蔷见堂弟被看轻,心生不悦,不过对方是未来弟媳妇的家人,这个时候也不能得罪,就笑眯眯端起碗,说道。“谢谢你陪小染他们来这乡下地方,辛苦了。” “不客气,我也敬你。”被夏久蔷捧了几句,他的心舒畅起来,端起来跟夏久蔷碰了碰,大大喝了一口。 “我说夏久胜,你成绩这么好,怎么不去读大学?”王渠成不一会又把注意力放到老同学身上。“在家做农民,轻松是轻松,但是你不觉得年纪轻轻的,这样太坠落了吗?。” “你这么关心我干嘛?”夏久胜有些好笑。“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初中毕业之后,似乎没有跟我们联系过吧!我还以为你早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了呢?” “哪里?”想起以前的事,王渠成有些郁闷。他又低头喝了一口酒,忍不住发牢骚:“当初同一个宿舍的同学,因为我胖,都不太理我,你也一样。” “敢情你是记着我的仇啊?”夏久胜听他这样说,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当然了,我一直都记着。”王渠成气哼哼地说道。 夏久蔷见他们两个老同学,只是说着玩,并不是真的闹矛盾,不再理他们,顾自陪其它人聊天。 “别憋着闷气喝酒,容易喝醉。”夏久胜把转盘上新上的一盘菜转到他面前,示意他吃菜。 王渠成夹了菜,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又喝了一口酒,似乎因为夏久胜,反而有心事了。 “夏久胜,你跟杜高天现在怎么样了?”过了会,王渠成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还是好兄弟啊!他前些日子还来过我家。”夏久胜没有多想,这样回答他。 “你装什么傻,你喜欢他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啊!”王渠成又喝了一口酒,冷笑道。 “王渠成,你喝醉了。”夏久胜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第92节 朝左右望了一下,见大家要么在顾自吃东西,要么在跟身边的人聊天,没有人关注他们,也没有人听出王渠成话里的意思,放下心来。 “你以为我在说醉话,是吧?你是同性恋的事,我早就知道了。”王渠成猛地站起来,手指指着夏久胜一字一句道。 他站起来得太过突然,说话的声音又大,大家一齐转头望向他,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现场突然一片寂静,夏久胜呆若木鸡。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被老同学酒后强行出柜。 “啪——”的一声,王渠成的父亲怒气冲冲地从上面的桌子上走下来,在儿子的头上打了一下,骂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喝酒就胡说八道,还不向你老同学道歉?” “凭什么?我又没乱说,夏久胜就是同性恋,他在初中时,就喜欢我们宿舍的杜高天。”王渠成犟着头,转身不服气地父亲说。 “阳阳,你同学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太太最好面子,听说夏久胜居然喜欢男人,猛地站起来,瞪着夏久胜,恼怒地问道。 夏久胜低着头没有出声。 这个时候他也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傻傻地坐在那里,手足冰凉。 “阳阳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是他自己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夏久蔷与夏久胜隔得近,见堂弟窘迫的样子,心里难过,站起来走到夏久胜的身后,搂着他的肩,淡淡地说道。 “久蔷你疯了?”老太太见孙女居然反驳自己的话,怒气冲冲地骂道:“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那是变态——” “我儿子怎么变态了?”夏妈妈本来坐在那里,难堪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听到老太太骂阳阳变态,一股火猛地窜上来,她站起来瞪着老太太,大声吼道:“他是害了哪个?还是伤了哪个?” 老太太原本理直气壮地话,被夏妈妈充血的眼睛一瞪,缩了回去。 “二嫂,别生气,妈没有别的意思,她也是心里难过,才这样说了。”小叔站出来打圆场。 “阳阳是我儿子,他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要管也有我这个做妈的来管,轮不到别人开口?”夏妈妈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头却抬得高高得,像是个护犊的母兽一样,容不得旁人说儿子的坏话。 夏爸爸原本坐在那里,木着脸,似乎还很镇静,可是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默默走到夏妈妈身边,将手搭在她背上,给夏妈妈顺气。 “爱娟,你别生气。”大伯母见一场好好的酒席,被老太太一句话,搞得乱成一团,又气又急,走到夏妈妈面前劝道。 “我能不生气吗?”夏妈妈举手用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因为激动,手一直抖个不停。“我家阳阳是怎么样一个人,你们谁不清楚?凭什么被人骂变态?” “二嫂——”“二嫂——”陈绍峰和夏建华被夏妈妈的话震住了,同时站起来叫道。 “阳阳,我们回去。”夏妈妈忽然冲到儿子面前,拉住夏久胜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师傅——”“哥——”阿福和安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见师傅突然被拉走了,跑出去叫道。 夏爸爸一声不响地走过去,牵了阿福和安安的手,往家走去。 张国海望着此刻站在那里,似乎清醒了些的外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第80章 一顿好好的酒宴,因为一个酒鬼的话,和老太太的口不择言,变得滋味全无。 夏建华和陈绍峰对侄子是同性恋非常意外,不过想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赵择中为什么会这样不遗余力地帮助阳阳?两个身份地位差得这么远的年轻人,要说什么志同道合成为铁哥们什么的,肯定谁都不会信,除非是情侣关系。 不过对于老太太的举动,两人也很头疼,上次的事情后,她刚刚消停了几天,没想到今天又来这一出,伤了二哥一家的心不说,也给夏久兴丢了脸。 夏久兴跟奶奶关系一直很好,现在也有了怨言,今天是自己重要的日子,奶奶难道就不会为了自己忍一忍?换个场合再说这些? 招呼大家重新坐下来吃饭,可是已没有了刚才的热烈气氛,大家闷声不响地吃完饭,站起来到院子里踱步。 张国海和弟弟走到一个角落,看身边没人,轻声地问弟弟。“夏久兴的家庭情况,你怎么看?” “还行吧。”张国江掏出烟,递了一支给哥哥,点上火。“小伙子人不错,他的父母也是实在人,如果小染嫁过来,不会吃苦。” “那倒是。”张国海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个奶奶有点难搞?” “又没有生活在一起,怕什么?哪家没有这种倚老卖老的人?”张国江不在意地说。 “确实,没生活在一起,她也管不着。”张国海想了想,觉得弟弟说的有理。“不过他的长辈里,除了那个姑夫,好像全是农民,倚仗实在太少了。姑夫又在甬城,有事也叫不应啊——” “哥,你的眼花了吗?”张国江朝远处一辆车驽了驽嘴:“那是普通人开得起的车吗?你再看看车牌号?” “哦。”张国海望过去,见是一辆奥迪,挂的是绍城牌照,不过被那一串吉利数字晃花了眼。 那样的号码,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搞到的,张国海在体制久了,自然明白,不由吃了一惊。 “你猜是谁的?应该不是那个姑夫开来的吧?”张国海又问。 “那个姑夫没这么傻,现在是关键时期,绝不会开这么招摇的车,给自己找麻烦。我看十有八九是刚刚离开那一家开的。”张国江心思比较缜密。“你没见那对中年夫妻穿的衣服全价值不菲吗?就是那两个小孩子穿的衣服,也没有一件便宜货。” “还是你观察得仔细。”张国海开玩笑。“这边虽然是乡下小地方,也有低调的有钱人。” “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小成招惹的年轻人,恐怕不简单。”张国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这样的直觉。“你最好提醒一下你妻舅,管好自己儿子的嘴巴,那个男孩子他招惹不起?” “你说真的?”张国海比较相信弟弟的眼光。“小成说他是同性恋,难道他有个厉害的男朋友?” “难说。”张国江点点头。“你看他帅成这样,被大人物包养都不奇怪。” “哦——”张国海点点头。 如果这样就说得通了,所谓给夏久兴撑腰的大人物,很可能是他堂弟的金主。 不过那个金主对情人也够宠的了,连情人家的亲戚也肯关照到这一步。 更重要的是,那个金主的身份,起码比那个姑夫高二级以上,否则也没有这个本事帮忙。想到这里,他心里纠结起来,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受。 ※※※ 夏妈妈憋着一口气,拖着儿子回到家。进屋后,松开儿子的手,没有看儿子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蹬蹬地上了楼,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重重关上。 夏久胜颓然地在客厅里坐下来,双手扶住脸,低下头去,只觉苦涩得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他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不得不出柜,但是绝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奶奶的话,像一根尖利的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虽然表面上看着完好无损,但是那种深沉的绝望,却让他痛彻心肺。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怨恨奶奶,怨恨这个冷血的老人,为了自己的所谓面子,居然在那个时候骂出变态那两个字。 夏爸爸带着安安和阿福回家,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儿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从开始的完全接受不了,到现在的任其自然,作为父母,也是看着儿子这么痛苦,才不得不妥协的。但是心里总绷着一根弦,担心儿子被伤害,可是伤害还是很快就来到了。 他走过去,在儿子旁边坐了下来,心疼地搂住儿子的肩。 “爸。”夏久胜扭头望了一眼爸爸,嘴角抽了抽,只觉得眼睛鼻子突然酸得厉害。 “既然你选择走这条路,就应该做好准备了。”夏爸爸明知道现在跟儿子说这些话,有些残忍,但是他不得不说。“家人再刻薄,还会给你留些余地,但是外人,绝不会管你死活,只怕更难听更恶毒的话,也会说出来的。” “我知道了,爸。”夏久胜把身子靠过去,倚在爸爸的肩上。 “你长大了,有的事懂得比爸还多,所以爸也不劝你什么了。”夏爸爸伤感地说。“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爸妈始终会站在你这一边。不管对还是错。” “谢谢爸。”夏久胜抱住夏爸爸的胳膊,像是小时候受了委屈,在爸爸身上寻找安全感那样。 他都忘了有多久,没有跟爸爸这样亲近了。 印象中的爸爸,又高大又强壮,有一个宽阔的胸膛,现在才发现,爸爸的体形也非常单薄,自己长得都比爸爸高大了。 “哥——”安安走过来,小脸绷得紧紧的,现在他也知道了哥哥受了委屈,可是他还小,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哥哥,只能又是气恼又是担心地靠过来,望着哥哥的脸,贴在哥哥身上。 夏久胜伸出手,摸了摸安安的脑袋。 家人能全部站在他这边,让他不安的心宽慰了不少。 对他来说,最怕的是,来自爸妈的反对,现在爸妈能做到这一步,他感觉冰冷的心,已被慢慢捂暖。 “师傅。”阿福蹲在夏久胜身前,抱着他的大腿。 “你跟安安去玩吧,师傅没事。”夏久胜靠在爸爸身上,身体放松下来,懒洋洋地不想动。 “嗯。”阿福懂事地站起来,牵了安安去外面玩了。 “你自己想开些,别钻牛角尖,知道吗?”夏爸爸见儿子没事了,拍拍他的肩站起来。“我去看看你妈,她性子急,现在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呢?” “谢谢爸,我知道了。”夏久胜仰着望着爸爸。“明年我要在大岙造栋四合院,到时我们全家就搬去那边住吧,清静些。” “到时再说吧。”夏爸爸不置可否。 儿子还是太天真了,他以为躲去那边,就可以躲开是非,又不是躲去月亮?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世上活着,还想跟这些家人打交道,这些烦心事一件也不会少的。 ※※※ 送走了夏久兴女朋友一家人,姑夫一家也要回甬城了,现在已到年底,大家工作都很忙,不能在这边多呆。 小叔一家倒是不回去了,他们往年过些日子,也会回这边过年,这次回来了,算是提前回老家过年了。 姑姑姑夫带着女儿,来到夏久胜家。 对陈绍峰来说,侄子已成了他职场的贵人,没有他,慈城市长这样的职位,他想也没资格想。现在那个职位已板上钉钉了,他还准备两年后,接替退休的市委书记,坐上那个一把手位置,成为真正的一方之主。 到那时,如果能继续得到赵家的支持,他就算是坐上绍城这样地级市的一把手,也很有希望。 有这样美妙的前景召唤,陈绍峰怎能不跟二哥一家搞好关系? 何况侄子除了赵家的关系,还有段威那个后台,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为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这么愿意跟侄子亲近。 “姑姑,姑夫,姐。”安安在外面看到姑夫一家进来,叫道。 “安安,这个给你。”陈绍峰从随身手包里拿出一只盒子,递给安安,又把另一个盒子,递给阿福。 “谢谢姑夫。”安安接过,礼貌地道谢。阿福,也道了谢,拆开了礼物。 见里面是一只电视里经常做广告的运动手表,非常漂亮,两人急急忙忙打开,拿出来戴在手上,相互炫耀地看了看,都很欢喜。 “喜欢吗?”陈绍峰蹲下身问道。 “喜欢。谢谢姑夫。”两人高兴地向他道谢。 “喜欢就好,以后你们要跑步运动,就可以用它来计数了,功能很多的,怎么用,叫你哥哥教你。”陈绍峰揉了揉他们的头,笑眯眯地说道。 两人一齐开心地点头。 “姑夫、姑姑。”夏久胜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姑夫一家,叫道。 这个时候跟他们见面,他感觉非常尴尬,但是来都来了,避着不见,肯定是不可能的。夏久胜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 “阳阳,我们等一下就要回去了,来跟你们告个别。”陈绍峰像是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像平时一样跟他说道。 现在他已不敢再拿侄子当孩子看,说话时很正式很客气。 第93节 “哦,那你们一路顺风。”夏久胜僵硬地说道。 他现在巴不得他们快点走,免得他们提起那件事。 “你爸你妈呢?”夏建华探头朝屋里望了望,问道。 “在楼上。”夏久胜面无表情地说。 “他们还在生气吧。”夏建华拍拍夏久胜的肩。“你也见过一些世面了,应该明白有些事,即使大多数人都能够接受了,还是会有一小部分老观念的人,提出反对意见的” “我明白。”夏久胜知道他们在拐着弯儿安慰自己,心里感觉舒服了些。“谢谢姑姑。” “不管怎么样,我和你姑夫,都会支持你的。”夏建华用力握住夏久胜的手臂摇了摇。“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日子是自己过的,好不好开不开心,只有自己知道。” “嗯。”夏久胜脸上终于有些笑意。 对他来说,得到家人的支持和祝福,是他最看重的。跟赵择中关系确定之后,他最害怕的就是父母的态度,其次是这些亲人,因为两人要长期在一起,想永远瞒住他们是不可能的,如果因此被他们反感或排斥,他一定会非常痛苦。 “那我们走了,你爸妈那里替我们说一声。”陈绍峰来的目的达到了,不再停留,告别离开。 夏久胜送他们走出院子,回到屋里。 他现在有些害怕走出家门,怕看到别人的指指点点,虽然这些都是自己想像出来的。 ※※※ 午后赵择中打电话过来,夏久胜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赵择中一听,非常担心夏久胜能不能受得了,嚷着要赶过来陪他,夏久胜把他骂住了。 这个时候赵择中过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只要不是傻的,都会知道夏久胜喜欢的男人是谁了? 赵择中没办法,只说等过两天,他来一趟虞城,介绍一些朋友给他认识。万一以后他碰到了事,可以找他们帮忙。 所谓朋友,不是自己交的,不一定会真正的帮他什么,但是赵择中是好意思,他得承情,所以夏久胜没有拒绝。 何况两人在一起了,认识一下对方的圈子也有必要。 听到赵择中身边说话声很杂,夏久胜忍不住皱起眉,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在酒店吃饭。刚刚跟剧组的人参加完电影的发布会,大家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赵择中解释道。 似乎怕他不相信,他开了视频通话,把手机朝身转了转,让夏久胜能看到他的背后男男女女一群人。 “哦。”夏久胜看他身后确实人很多,相信了他的话。“蛮多帅哥美女的。” “当然了,这是青春偶像片,当然要全部用帅哥美女。”赵择中见夏久胜嫌吵,边说边往外走,来到酒店包厢的走廊,坐在走廊上的一把椅子上。 “别被帅哥美女迷住了啊。”夏久胜打击他。 对赵择中,他还是比较放心的。这个男人在感情方面,与自己很像,喜欢一个人,就只会把感情放在那个人身上,其它人再出色,也不会有一丝动心。 “肯定不会,只有你能迷住我。”赵择中嘴花花地哄他。 “四哥,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快吃饱了啊?”一个低哑的男声突然在赵择中身后响起。 “有帅哥找你来了。”夏久胜朝他白眼。 那个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性感的沙哑,夏久胜有种感觉,这人光凭这声音,就能在影视圈里大红大紫,特别是他跟赵择中说话时,故意压低频率,更有一种惊心的吸引力。 只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不过能参加赵择中的偶像片,估计不会差。 赵择中正跟夏久胜聊得开心,被那人一打岔,有些不快,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转过身子去瞧是什么人?这么不识趣。 见是一个身高和体形跟阳阳有些像的男孩子,他记起来了,这人是电影的男主角林轼,于是平静地问:“有什么事吗?” 定这个人为男主角,当初他也提供了意见,主要是第一眼看到他,让他想起了夏久胜,所以也赞同导演的意见。 “没什么事,看到四哥在这里,就过来打个招呼。”那人见赵择中面无表情,摸不清赵择中的心思,所以故作轻松地道。 见赵择中手里据着手机,才明白他在打电话,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四哥,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没事。”赵择中见他言语举止得体,声音又暗哑好听,不像有些人,接近自己目的性明显,就笑了笑答道。 投资电影后,与这些娱乐圈艺人有了一些接触,知道这个圈子的复杂,很多年轻艺人,为了往上爬,都想方设法寻找靠山,可以这样说,大多数当红艺人背后,都有一个或者一群靠山,靠着身后人的资源,才维持着话题度和知名度。 “那就好,希望没影响您。”林轼见赵择中露出笑意,放下心来,眼睛快速地在赵择中手里扫过,望见手机屏幕似乎是一个年轻男孩子,也不知道跟赵择中是什么关系。 夏久胜望着手机那边的对话,见那个好听的男声,嘴里道着歉,却明知道赵择中在打电话,就是不肯干脆离开,怎么还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暗里好笑,赵择中的身份,对那些影视圈的人,吸引力真的太大了。 对于他的这些正常应酬,夏久胜当然没放在心上,不过赵择中如果敢逢场作戏,跟他们不清不楚,那他肯定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他关了视频,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不再理赵择中。 赵择中跟林轼随意说了两句,正想继续哄夏久胜开心,忽然见他关了视频,心里一惊,难道因为自己跟别的帅哥聊天,让他不高兴了? 想着因为今天那件事,他的心情肯家受影响,一个人情绪不好,容易胡思乱想,如果因此让他误会自己跟其它男人有暧昧,那自己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赵择中站起来,一声不响地往楼下大堂走,他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跟夏久胜解释一下,希望别因为这件事,让他的心情火上加油。 林轼见赵择中招呼也不打一个,突然就走了,有点摸不着头脑。 ※※※ 吃晚饭的时候,夏妈妈脸上还是没有一丁点笑意,搞得其它人也都小心翼翼,免得惹怒夏妈妈。 夏久胜做饭时,依着妈妈的口味,做了不少她喜欢吃的菜,见妈妈气还没有消,也不敢开口,只是时不时地把菜夹到妈妈的碗里。 儿子小意讨好的举动,夏妈妈全看在眼里,但是心里有气,就是不想理他,可是看饭碗越吃越满,她终于忍不住了,把碗放到桌上,重重放下筷子,瞪着儿子骂道:“臭小子,我自己没有手啊,要你夹菜,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妈——”夏久胜委屈地叫了一声。“多吃点菜,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全是你爱吃的——” “现在知道我是你妈了?知道要讨好你妈了?”夏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你气我的时候,就不想想我这个妈——” “对不起,妈。”夏久胜低下头去。 这个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性向这件事,谁也没法改变。 “爱娟。”夏爸爸拍拍夏妈妈,防止她气坏身体。 “我是前世欠你们的,是吧?一个个不让我省心。”夏妈妈眼圈又红了。“打小为了给你们治病,一年到头吃不到一顿好的,穿不到一件好的,熬啊熬的到现在,还以为往后有好日子过了,你倒好,给我搞了这么一出,往后叫我怎么出门见人啊——” “妈,你别骂哥了——”安安放下饭碗,眼泪汪汪地走到哥哥旁边,乞求地望着妈妈。“要骂就骂我吧。都怪我身体不好,要你们一直赚钱给我看病——” “你也不是好东西。”夏妈妈瞪了安安一眼,气势已弱了些:“白瞎这些年对你好了,心里只有你哥哥,从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 “哪里有?”孩子的感觉往往敏锐,安安见妈妈已没有刚才那样恼怒了,走过去靠在妈妈身边,学着哥以前对付妈的死皮赖脸:“哥哥和妈,一样好。” “臭小子,好的不学,就学你哥的厚脸皮。”夏妈妈在安安头上敲了一下,总算缓了语气。 阿福一直眨巴着眼睛望着师傅,他没有经历过这种家庭矛盾,不明白师傅他们为什么难过?见安安终于把夏妈妈逗笑了,心里放松下来,开始吃饭,心里越发觉得安安比自己厉害。 见妈妈的气终于出了,夏久胜放下心来。 “妈,我们去虞城买房吧,以后去那边生活,大岙这边雇人管就行了。”夏久胜抬头望着妈妈,提议道。 “傻瓜,你的根在这里,以为去虞城买房就能避得开?”夏妈妈白了儿子一眼,骂他的想当然和天真。“除非你以后跟这边的亲戚断了所有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哦。”夏久胜泄气地应了一句。 妈妈说的跟爸爸说的一样,看来避开是行不通的,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第81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腊月二十。 这天上午,夏久胜向邻居郑叔借了张鱼网,和夏爸爸一起来到后院,准备把排水沟的鱼捉一些,给亲戚送去。 这个时候送鱼刚刚好,如果他们想晒鱼干,现在马上腌一下,然后晾晒,到过年也可以吃了,如果想吃新鲜的,找个缸养几天,过年吃也没问题,除了鱼会瘦一点。 几网下去,就抓上来一百多斤了,把一斤多的留下,小的全丢回沟里,等它们长大些再抓。 把鱼一份份分好,装在大的塑料桶里,给每个亲戚家送去。夏久胜虽然现在还有点羞于见人,不过想想总不能一直躲着不出去见人,何况是送东西给人,总不会当面说难听的话。 顺利把鱼分完,夏久胜想了想,反正鱼这么多,又抓了几十斤,给村支书夏久浩及其它几个村干部家各送了一些。 明年自家要开发大岙,跟村干部打交道肯定少不了,现在搞好关系,到时麻烦会少一点。 鱼是自家养的,拿去送人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夏爸爸见儿子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思考问题比以前更周到细致,心里也觉得安慰,儿子受了挫折,心理比以前更成熟了。 他最担心儿子经此事后,变得颓唐变得自我封闭,那真的是悲剧了。 安安和阿福推了自行车,在家门口的水泥路上骑着玩,阿福学会骑车没多久,所以骑那辆轮胎宽的。安安骑那辆窄的,两人来回在水泥路上绕圈子,接受其它孩子崇拜的目光。 这条水泥路修好后,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它只通往夏久胜家,所以没什么车,在这里玩也安全。 安安性格比较豪爽大气,家里的玩具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不许别的小朋友碰,所以村里其它孩子也愿意找他,这个时候每个孩子手中都拿着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想玩遥控飞机和遥控汽车的孩子特别多,为了公平,大家只能排队轮流玩。 夏久胜为这件事骂过赵择中,买这种玩具做什么,实在太费电了,花了一两小时充好电,十几分钟又用完了。家里一堆涨气的废电池,太不环保了。 “小朋友,请问前面是夏久胜家吗?”一个人从村道走过来,站在安安面前,和颜悦色地问道。 “你是谁?找我师傅做什么?”阿福在旁边听到,身子一扭骑过来,警惕地望着那个陌生人,抢先说道。 “笨阿福,你这样说,不是等于告诉他,这里就是了吗?”安安老气横秋地教训阿福道。 阿福搔搔头,安安的话让他有些困惑,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透露啊? 那人望着两个孩子,一个帅气,一个呆萌,喜欢得不得了,又怕被两人当成坏人,所以只是笑了笑,对两人说道:“谢谢小朋友。” 阿福看那人因为自己一句话,确定了这就是师傅家,有点傻了。难道自己真的说错了? 走到院子面前,就看到那株在寒风里,依然有花朵绽放的蔷薇,他整了整衣服,像是朝圣般地往院子里走去。 ※※※ 夏久胜和夏爸爸收拾好后院,回到屋里。 今天太阳比较好,夏妈妈把蛇皮袋里装着的那些芝麻豆子翻出来,准备晒一晒捡一捡,过几天要用。 红豆煮烂后碾成糊拌上白糖做成豆沙,用来包豆沙粽和汤圆,黄豆可以用来炖猪脚,芝麻炒熟碾碎用来做汤圆和青团的馅。现在比较空,得提前预备好了,等过了二十五,越来越忙了,没时间做这些事。 当然糯米也要晒一晒,除了用来包粽子,还要去磨些粉,做汤圆和青团都要用到。 青团是清明前后采的,煮熟后冷藏在冰柜里,要用了拿出来解冻,放糯米粉进去揉匀,做成青饺青团,春节时做成点心最受欢迎。 这些东西农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即使往年没有钱,也会做些过年吃,都习惯了。 第94节 将它们倒在笸篮上,抬到院子里,下面垫了两张方凳,晒几个小时就行了。 夏久胜和夏爸爸刚把东西放好,直起身子,就看到走进院子门口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到夏久胜,没有出声,只是突然双手一合,举到眉间,双膝跪下,低下头伏在地上,对着他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嵇首礼。 “你这是干什么?”夏久胜大吃一惊,连忙走过去搀住他的胳膊,要把他扶起来。 前些日子,阿福要拜他为师,他还专门上网查过资料,知道古礼的种类和拜师的礼节,知道这种嵇首礼,一般是臣拜君,子拜父,学生拜老师,新婚夫妇拜天地、拜父母专用。 这人他当然认识,就是几天前他救的那个流浪汉。他虽然帮了这个人,但是自认受不起这个礼。 才几天不见,这人的外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瘦得皮包骨的身体明显丰润了不少,虽然还是瘦,却有了一种不沾凡尘的风姿。因为细心收拾过,整个人看起来温雅得体,特别是原本就轮廓分明的五官,配上光洁白皙的皮肤,甚至给人一种贵公子的感觉。 “谢谢夏先生的救命之恩。”那人不顾夏久胜的阻拦,再次拜了下去。 夏久胜怕他身体没有恢复,不敢用力,反而让他顺利地拜了三拜。 “唉,你这人——”夏久胜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举手之劳,用得着行这么大的礼吗?折煞我了。” “对先生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温悦来说,却是生死之隔。”那个叫温悦的男人缓缓站起来,用他独有的节奏,说道。 “阳阳,把客人请到屋里坐吧。”夏爸爸看那人穿得单薄,怕他受凉,叫道。 ※※※ 于是大家进了屋,到客厅坐下来,夏妈妈泡了茶端上来,那人又认真地对夏妈妈道谢。 相互介绍之后,夏久胜才知道那人叫温悦,是安徽黄山人。 没等夏久胜考虑好要不要问他的来历,温悦已把自己的身世,以及最近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夏久胜。 原来他是黄山休宁人,出生在齐云山下的一个小山村,五岁那年父母离婚,各自在打工的城市成立了家庭,他没有人要,由奶奶独自抚养长大。 九岁那年,偶遇一个进村讨水喝的老人,他带那老人回家,给他泡了一杯茶。 老人喝完茶,说跟他有缘,要给他摸骨,那时他还小,什么都不懂,看那老人脸色和善,不像坏人,就任他摸了摸头和手。 摸完手之后,老人叹了一口气,说他命里有一劫,如果度得过,则后半生就会顺顺利利,如果度不过,就会死于三十岁那一年。 他懵懵懂懂地听完,并不害怕,三十岁对他来说还太过遥远。 老人似乎算出了他的命运,怜惜地叹了一口气,见这个孩子身体也并不好,想了想,传了他一套练气的方法。 离开前,老人一再叮嘱他,要他每天好好练那套功法,三十岁那年一定不要去东方,如果哪一天碰到冬天可以让花开放的人,一定要拜他为师。 后来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老人而有什么变化,练了那套功法后,他的身体除了很少生病之外,也没有什么变化。 高中毕业,他考上了甬城大学,在大学里,认识了一个叫程学寒的学长。 程学寒比他大二岁,是他的学长。甬城市慈城人,也许是命中注定,他死心蹋地地爱上了他。 两人大学毕业后,一起离开了甬城,到沪市找了一家外资企业,一个进了人力资源部,一个进了销售部。 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期,两人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下了班,就腻在一起。 那时候奶奶已过世,亲生父母跟他还是没有来往。程学寒成了他感情生活的全部。 今年年初,程学寒突然提出要回家创业。 两人在这家公司打拼了七八年,早已不是刚进入职场的菜鸟,温悦已调到总经理室,成了总经理助理。程学寒也成了销售部经理,每人每年的收入都有几十万了。 照温悦的心意,他更希望两人在这家公司,继续安安稳稳地做下去。 在生活上,他希望在附近买一套房子,入了沪市的户口。反正这些年的积蓄,早够在市中心买一套大房子了。然后收养一个孩子,养一条狗,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他拒绝不了程学寒的软磨硬缠,最后心一软,把所有的积蓄交给他,让他回家乡创业。 他没有跟程学寒一起去,是怕他万一创业失败,还有自己这条后路可以退。 温悦从小没有父母陪伴,又吃过太多的苦,对生活缺乏安全感。 后来的日子里,他靠跟程学寒电话传情,度过那段孤独的日子。 刚开始时,两人一有空就打电话,程学寒也是甜言蜜语地哄他开心,时间久了,程学寒的电话越来越少,他给对方打电话时,对方也是经常借口忙,草草说了一会,就挂了电话,这他起了疑心。 温悦能成为总经理助理,本身的智商和情商并不低,他会做这件傻事,只是因为他在情感上太依赖程学寒了,时间久了,他也慢慢发现自己处理情感问题上的盲目和天真,可是晚了。 既然发现事情不对,他当然不会拖拖拉拉,调了一星期的年休假,带了最近几个月的工资,风风火火赶到程学寒的故乡慈城。 了解到的情形,比他能想到的最坏打算还要坏。程学寒在慈城根本没有办厂,而是将两人共有的钱,在慈城新城买了一套别墅,将父母接过来一起住,剩下的钱全买了市中心的店铺,每个月光收租金,就有二万多了。 更让温悦绝望的是,程学寒已在上个月跟一个女孩子结了婚。女孩子是当地的一个富商千金,嫁妆也不菲。 温悦在确认这些消息时,真是心如死灰,冲动之下,就想从所住酒店的十楼跳下去。 站上窗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个老人给他讲过的话。 三十岁一定不要去东方,自己今年不是正好三十岁吗?现在所在的地方慈城,不正是东方吗?难道现在就是自己的劫难? 站在窗口想了很久,他终于打消了自杀的念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活下去,并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他一个电话把程学寒约出来。 两人相对坐在温悦订的那间酒店客房里,只不过此时已没有了当初的温情和依恋,有的只是欺骗和冷漠。 程学寒见瞒不过去了,连借口也懒得找了,只说自己欠了温悦的钱,过段时间他会想办法还他。 温悦这时候哪里还敢相信他。这人能做出这种无耻的事,人品可见一斑。于是冷静地要求对方,马上把几个铺面的产权移交给自己,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各不相欠。 程学寒哪里肯把已到嘴的东西吐出来,两人争执中起了冲突,温悦被程学寒推得身子站立不稳,跌倒时脑袋撞在了床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清醒过来,已躺在樟塘镇的卫生院里了。 ※※※ 听他说完,夏久胜又惊又怒,世上居然有如此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之徒。 真心为温悦不值,一个人不可能转变得这么快吧!平时肯定也会露出破绽来,唯一的可能是温悦爱对方爱得太深太傻了,所以明明发现了对方身上的缺点,也自己给对方开脱,不愿意接受现实。 也明白了为何他看到自己,就要行此大礼,原来那个礼不仅仅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更是因为他相信了当初那老人说的话,认为他命中注定,要拜自己为师。 “你前段时间在流浪,是因为自己失忆了吗?”夏久胜听他没有提起这几个月的记忆,不确定地问。 “应该不仅仅是失忆,还被撞成白痴了。”温悦苦笑。“夏先生你想,如果只是失忆,我这样一个男人,做苦力都能谋生,会成为一个垃圾桶里捡东西吃的流浪汉吗?” “是啊。”夏久胜也觉得不可思议。 忽然想起自己刚救起他时,给他喝了一瓶空间水,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让他清醒了过来? “因为没有自理能力,才会差点倒毙在雪天里。”温悦想起在医院里,听那个好心的医生说自己命大的场景,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 当时自己全身的器官都已衰竭,又在冰天雪地里受冻,说命悬一线一点也不夸张。如果没有夏久胜伸手相救,或者迟一点伸手,自己就像那个老人说的,已在三十岁这年死掉了。 现在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普遍冷漠,很少有人会对一个陌生路人伸出援手,特别是一个几乎死定了的流浪汉。 可笑他以为被男友背叛,就是那个劫难了,毕竟当时自己都想自杀了。没想到自己真正地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现在你恢复了记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久胜觉得自己的安慰是那么苍白无力。 “嗯。”温悦点点头。 一个人差不多已死过一次,以后应该懂得怎么样选择自己的人生了? 温悦觉得经过这一遭,自己的心智成长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夏久胜又问他。 “我希望能拜夏先生为师,并在师傅身边生活、修炼。”温悦旧话重提。 “我比你还小,能教你什么?”夏久胜收阿神福为徒,只是为了治病方便,收赵择中为徒,更是开玩笑,夏久胜真的没有想要收温悦这个比自已大十一岁的男人做徒弟。 “夏先生,你知道我是怎么恢复清醒的吗?”温悦突然反问道。 “不是在医院里,你突然清醒了吗?难道还有什么其它原因?”夏久胜装傻。 “去医院前,夏久胜就已救治过我了吧。”温悦望了望夏久胜,一付你心知肚明的表情。“这二十几年,我一直在练那个老人教我的功法,可以说成了条件反射,醒来时,突然发现自己练了二十多年的功法,居然突破了。” “那又怎么样?”夏久胜还是没有承认。 “夏先生一定知道,为什么古时候那么多修炼者,现在却一个也不见了,因为现在天地间已没有了灵气。”温悦望着夏久胜,“大多数现代修炼者普通认为,那些古代修炼者已离开了地球,到别的有灵气的星球去了。” “哦。”这个说法他也听说过。他也倾向于地球因为没有灵气,所以后人才不得不发展科技,来弥补人类体能的退化。 “据说他们离开前,曾有某个大能力者,将他随身的空间法宝,留在地球,用来吸取越来越稀薄的灵气,也给地球的修炼者留一线生机。”温悦脸上的表情,就差说夏久胜就得了那个空间法宝。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夏久胜听得动容,这些话如果出现在小说里,那太普通了,但是出现在现实里,那就耸人听闻了。 “如果夏先生收我为徒,我就告诉你。”温悦狡黠地说。 夏久胜站起来,皱着眉头在屋里踱步。 得到空间后,他一直想搞明白这个空间的来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说知道,这让他又不安又兴奋。不安的是,这个秘密似乎有泄密的可能,兴奋的是,他终于知道了这个空间的来历。 “夏先生,我是诚心的,只要您收下我,此生此世我就在您身边服伺,绝不会背叛您——”温悦见夏久胜犹豫,站起来表忠心。 “那——好吧。”夏久胜想来想去,都觉得只能收下他。 否则放这样一个人离开,他也不放心,如果为了保密,杀人灭口,这种事他更做不出来。 “师傅在上,弟子温悦拜见。”温悦一听,大喜过望,后退一步,双手一举,就郑重拜了下去。 “好了,好了。”夏久胜伸好扶起他,没好气地说道:“都已拜过一次了,还来,再这样拜来拜去,想把我的寿折光啊。” “师傅是有大气运的人,怎么会因为徒儿行几个礼,就折寿呢?”温悦站起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嬉笑着说道。 “那就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吧。”夏久胜坐来来,挥手让他也坐下来,说道。 “是,师傅。”温悦闻言,神情一肃,在夏久胜对面坐下来,屁股却只坐了半个,似乎在以他的方式表达到夏久胜的尊敬。 夏久胜摇摇头,这个温悦也是个奇葩,表情变换堪比变脸,说话又像个古代人,动不动就行礼,都被他烦得没脾气了。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温悦歉意地笑了笑。“当初那位老人离开时,对我说,如果哪一天碰到冬天可以让花开放的人,一定要拜他为师。我当时问他,冬天到了,怎么还会有花开放呢?” “他怎么说?”似乎讲到关键了,夏久胜着急地问。 “他说,这个世界上,就有一个人能让花冬天开放,因为他身上有一件法宝。”温悦得意地望着夏久胜笑了笑:“那是一件空间法宝,是古代修仙者离开地球前,一位大能力者留下的,说地球没了灵气,修仙就会绝迹,所以把随身的空间法宝留了下来,给地球留一丝生机。” “就这些?”夏久胜有些失望,这内容也太简单了吧。 “我当时问他,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是一本古藉上看到的。”温悦说完,站起来走到夏久胜身边坐下来,拿肩膀靠过来:“师傅,我把知道的全说了,你快把宝贝拿出来,让徒儿见识一下嘛!” “你要不要脸啊!都比我大十一岁了,还敢在我面前撒娇?”夏久胜瞪了他一眼。 “没办法,我从小没有父母照顾,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父亲。”温悦搂着夏久胜的肩,身子整个靠过来,在他面前装可怜。“何况你成了我师傅,跟我父亲同一辈份了——” 夏久胜忽然有点心疼他,因为从小得不到温暖,因为看重那一点点的被关爱,所以他才会一直迁就那个渣男吧。 第95节 “宝贝现在在我的识海,我也没有办法拿出来给你看。”夏久胜无奈地说。 忽然心中一动,既然拿不出来,或许可以带他进去看看吧,于是带他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拉着他的手,像平时一样,意念一动,两人真的同进进了那个神奇的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承前启后章,情节很重要,所以写得有点啰嗦了。 温悦这个人,是夏久胜必后面不可少的助手,所以他的身份得交代清楚。 至于空间的来历方面,因为不是写修仙,所以小七故意省掉很多内容,免得到时不得不要补坑。 第82章 “师傅,这里就是那个法宝内的空间?”温悦只觉得眼前一花,已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四周有些灰暗,不像外面明亮,不过也对,这里只是个空间宝物,是人工开辟出来的,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土地看起来很肥沃,前面不远处的溪水,甚至能感觉得到灵气,不过这里很空荡,只是乱七八糟种了些植物,看来师傅并没有好好利用这个空间。 “是的。”夏久胜点点头。“得到空间后,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人。” “谢谢师傅的信任,徒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温悦闻言,急忙向夏久胜表忠心。 说完,仰头闭上眼睛,对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被里面充足的灵气陶醉了。 “别只把好听的话挂在嘴边。”夏久胜觉得这人的嘴巴跟赵择中有得一拼,“这里灵气足,修炼肯定能时半功倍。只要你表现好,我会经常带你进来的。” “谢谢师傅。”温悦听懂了夏久胜话里的意思,知道师傅这是要观察自己一段时间,心里并没有什么怨言。 他是成年人,明白这样做的必要。如果换作是自己,肯定也会这样地慎重处理。毕竟宝物动人心,如果把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放在身边,就后患无穷了。 “对了,你练的是什么功法?不知道跟我练的,有什么不同?”夏久胜忽然记起他也修炼了一种功法,都超过二十年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运行一遍给我看吧,这样更直观些。” “好的,师傅。”温悦没有任何疑义,当即盘腿坐下来,像平时修炼的一样,缓缓地吐纳起来。 夏久胜在他旁边盘坐下来,不好对赵择中一样,把手放在他的小腹上,就摊开手掌,把掌心贴上他后背,精神力观察他的修炼方式。 只见温悦入定后,原本空荡荡的丹田处有了一些变化,细丝一般的灵气慢慢地聚集起来,也不知道这些灵气是他以前修炼出来的,还是自己给他灌空间的水,存下来的,又或者现在刚刚在空间吸收到的。 又过了一会,温悦开始运转灵气,将它们化成真气,往经脉方向运行。 这些真气进入经脉后,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像没有打通经脉的修炼者一样,快速地融入血液里,只是起到了刺激气血的作用。 让夏久胜意外的是,温悦经脉远行的路线,跟他的完全一致,难道他们练的是同一种功法? 又或者那个老者算出了这一点,因为大家都是同门?所以才没有收温悦为徒,只是传他功法为他打好基础,等着成为自己的徒弟?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老人就是奇人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向他请教一些修炼知识? 在夏久胜的胡思乱想中,温悦完成了一个周天。 他睁开眼睛,望着夏久胜若有所思的目光,好奇地问道:“师傅,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意外,我们居然修炼的是同一种功法。”夏久胜站起来,淡淡地说。 “那不是更好,说明我们有缘啊!”温悦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孩子。 “嗯。”夏久胜点点头,压下心里的想法。“我们先出去吧,我妈估计做好午饭了。” “好的,师傅。”温悦温顺地过来拉夏久胜的手。 夏久胜望了他一眼,拉住他的手,把他带离空间。 两人认识时间还短,他需要时间观察一下他的人品,如果通过了考验,才帮他伐毛洗髓。 到了楼下,夏妈妈果然已把饭菜端上桌,就等他们下去吃饭了。 两人没有急着坐下来吃饭,夏久胜正式地把温悦介绍给家人,并宣布已收他为弟子。 夏妈妈听说这个气质绝佳,看起来比自己儿子更像个师傅的男人,也成了儿子徒弟,直骂儿子荒唐。 温悦却觉得这样理所当然,在他的观念里,本来就是能者为师。就像在公司时,自己才二十多岁,那些五十多岁的普通职员,看到自己还不是一样乖乖地被自己训斥? 正要开口叫夏爸爸夏妈妈为师公师奶,被夏妈妈拦住了。 自己才四十多岁,无缘无故成了这个大男人的奶奶辈,不是被叫老了吗? 夏久胜想起温悦跟奶奶长大,从小一个人寂寞惯了,特别渴望亲情,以后他要跟自己长期生活在一起,干脆让爸妈收他当干儿子好了,这样容易称呼,也容易让温悦融入这个家庭。 虽然这样一来,辈份会乱掉,不过他并不在意。 夏爸爸夏妈妈还在犹豫,温悦已激动地离开座位,对着夏爸爸夏妈妈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你这孩子。”夏妈妈被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感动到了,叹了一口气,把他扶起来。“那好吧,我们多了一个儿子没什么,就怕委屈你了。” “爸,妈。”温悦叫道,脸上表情不变,眼眶却红了。 ※※※ 吃完午饭,夏久胜带着温悦,向大岙走去,把自己承包这片土地的事跟他说了。安安和阿福跟着后面,不肯好好走路,一路跳着往路边厚厚的衰草上踩,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只有两人才能懂的话。 走到岙底,两人站到一块地势较高的坡地上,往前面看,整个大岙的尽收眼底。 听完夏久胜的规划,温悦也觉得这计划不错,这里三面环山,地势平坦,如果师傅的规划全部实现,应该能把这里建成一个世外桃源。 他跟其它人不同,知道了夏久胜拥有空间这件事。虽然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哪些神奇之处,常识却不缺,知道普通的植物,在灵气浓郁的环境下生长,也会变成一株灵草。 植物种在这里,只要时不时地浇些空间有灵气的水,又或者分批将植物移入空间,和里面的植物对调,吸收灵气,也会让它们成为接近灵草的存在。 那些没有修炼的普通人,特别是体质比较差的老人和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住上一段日子,肯定能得到巨大的好处,可以预见,到时这里的纯木别墅,会成为大家争抢的目标。 至于果树,可以考虑多种植一些果实可以酿酒的水果,到时多酿些果酒,不管在农庄卖也好,稀释后在农家乐卖也好,都不会有问题。国人对大补酒比较热衷,功效好大家不会怀疑,只会花高价买。如果观光园里的水果灵气太足,反而会给主人带来麻烦。 听温悦一样一样地帮自己分析,夏久胜越发觉得自己的见识太少了。 好在现在温悦来了,填补了自己管理上的短板。等聂红军把计划书做出来,交给温悦去执行就好了,这个人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管理人才,以后大岙的总管就是他了。 当然最吸引夏久胜的是,有温悦在这里坐镇,以后他想跟赵择中跑去外地,过两人世界,也不必担心这里出问题了,温悦完全有能力解决这些麻烦。 不像以前,离开二三天,就不得不回来了,夏久胜美滋滋地想。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夏久胜一看,居然是赵择中打来的。 “阳阳,你家里的鱼还有多少?”赵择中问道。 “问这个干什么?”夏久胜觉得莫名其妙,他又没有去称过,特别是那个池塘,放鱼进去后,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家里要买鱼晒干,准备过年吃,我想市场上买的鱼又不好,就来找你了。”赵择中嘿嘿笑道。 “你自己家吃,能吃多少?”夏久胜怪他大惊小怪。“我家已晒了二十多条鱼干,差不多有五十斤了,如果你要,就先给你好了,我等下再去捉些,现在晒,也来得及。” “那最好了,全部给我吧,自家吃一些,也给亲戚送一些。”赵择中听了大喜。 “那好,我回去就快递给你。”夏久胜爽快地说。 想到赵爸爸来了之后,他每星期都会送一些蔬菜给赵家,于是又问:“蔬菜现在这样送,够不够吃?” “够了够了。”赵择中急忙说。下一刻,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忸怩地问:“不过阳阳,你家的黄鳝和泥鳅还有没有?这个最好吃,如果有的话,就搞些过来。” “你前面的话,全是铺垫,跟我要黄鳝泥鳅才是目的吧。”夏久胜一口道破他的心思。 认识赵择中这么久了,了解他的脾气跟习惯,一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就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 “嘿嘿嘿——”被夏久胜道破,赵择中也不在意,只是干笑几声,拍夏久胜的马屁:“还是阳阳最了解我。” “拍马屁也没用,等我回去捉捉看,能捞上来多少?最近都没有留意,不知道多不多?”夏久胜没好气地说。 “嗯嗯,那我等你的好消息。”赵择中狗腿地应道。 挂了电话,夏久胜看到温悦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有些羞赧,下一刻恼羞成怒起来,先发制人地骂道:“看什么看,你师傅也是年轻小伙子,谈恋爱很奇怪吗?” “没有,没有,很正常。”温悦连忙摇手。 想不到师傅跟他一样,喜欢的也是男人,难怪自己跟他在一起,有种舒服安心的感觉,原来大家是同类。 不过这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 ※※※ 回到家里,夏久胜把鱼干全部找出来,装了整整两袋子,扎紧口袋,丢上车的后备箱,准备去樟塘镇的快递点发货。 夏妈妈坐在客厅里,挑倒在竹筛上的豆子里的杂物,听到汽车的发动声,走出来问他去干嘛?夏久胜回答了。 听说是给赵择中送鱼,夏妈妈没有吱声,只是暗里叹气。儿子真的把心全扑在小赵身上了。 顿了顿,她又问:“你只记着给赵家送鱼,就不打算给你段伯伯也送一些?” “哦。”还真是忘了。 夏久胜有些汗颜,自己做事还真的是想起一出做一出,居然把段伯伯给忘了。“我回来再捉些鱼,这次多晒点,到时好好想想,还有谁漏掉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现在谁家过年买不起东西?礼只是一份心意,但是把谁漏了,却容易得罪人。”夏妈妈提点他。 “我知道了,妈。”夏久胜老老实实地受教。 “师傅,等你回来给我一份名单,我帮你重新整理一下,看还需要准备什么。”温悦见师傅被他妈教训了,心里有些内疚,想着要帮帮师傅。 “好。”夏久胜被妈教训惯了,倒没有觉得丢脸,爽快地应道。 赵择中有黄叔,所以可以做甩手掌柜,希望温悦这个徒弟,也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帮自己把工作安排好。 ※※※ 从樟塘镇上回来,夏久胜和温悦先去那个池塘捉鱼。 自从往里面倒入鱼之后,夏久胜很少再关注这里,除了偶尔往里面倒入些空间水之外。 乡下的池塘里,虫虫虱虱很多,又有螺蛳什么的,鱼的食物很多,倒不必担心会饿死。 不过自从夏久胜把后院的排水沟跟这个池塘挖通之后,鱼群可以两边游来游去,所以这里的鱼应该不会比沟里小太多。 用力把渔网甩出去,池塘很小,很容易地就能甩到塘中央,夏久胜站在那里等网沉入塘底,又再等了几分钟,就开始把鱼网慢慢拉回来。 网住的鱼并不多,不过十几条,最大的有二斤多了,小的也有大半斤了,夏久胜把大的鱼丢进桶里,小的放回去。 温悦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人拉网捉鱼,非常兴奋,看夏久胜拉过一网之后,就抢过鱼网,也要试一试。 安安和阿福听说夏久胜在捉鱼,也从公路上跑过来,要一起帮忙,两只狗摇着尾巴,也跟在后面凑热闹。 温悦像夏久胜一样把网甩出去,等鱼网彻底沉到底,站在那里等待。忽然身子一晃,站立不稳,一个前扑,掉进了池塘。 夏久胜蹲在装鱼的桶边,回答弟弟和安安两个好奇宝宝对桶里的鱼的疑问,告诉他们鱼叫什么名字和怎么做好吃,眼角余光看到温悦身子站不稳,急忙站起来冲过去,伸手去扶却扶了个空。 原来是文文和奇奇看夏久胜在捕鱼,也跳进了水中,要帮忙捉鱼,不料朝前游时被鱼网拦住,于是用力朝前一顶,两只狗已近成年,力气不小,温悦又没有丝毫防备,就这样把他拖落水中。 第96节 温悦不会水,落水后惊慌地扑腾了两下,没有往岸边游,反而往池塘中心而去。 夏久胜见形势不对,脱下外套,跳入水中,把温悦拦腰挟住,游到岸边,爬上去。 两人都湿淋淋的,只能回去换衣服,两个狗大概也知道闯了祸,窜回岸讨好地来舔夏久胜,被夏久胜用手拍开。又叮嘱安安和阿福别靠近池塘,自己架着已被冻得发抖的温悦往家里走。 夏妈妈听说温悦掉入池塘,连忙叫儿子带他去卫生间洗了热水澡,自己帮他们去房间找衣服换。 温悦冷得发抖,在热水里泡了一会,才缓过劲来,夏久胜倒没事,只是脱了衣服,擦干水,裹了块浴巾回房间换上干净衣服,就出来了。 夏妈妈已把衣服放在床上,下楼去煮姜汤去了。 等温悦下来,喝了姜汤,发了汗,又打了几个喷嚏,也好的差不多了。 重新回到池塘,这次夏爸爸也跟了过来,帮儿子一起捕鱼,不许温悦拉网了。夏久胜也觉得温悦这样的高材生,根本不必动手,只要多动脑多动嘴就行。 又拉了几网,带去的一个塑料桶快装满了,夏久胜提回来,倒在院子的大水缸里,又回去池塘。 池塘的鱼既然不少,那就多捕些,到时晒成鱼干,用来送人。多出来的年后慢慢吃,拿去卖也行。 “夏久胜——”一个声音忽然从公路远远传来。 “老杜,你今天怎么来了?”夏久胜转头望过去,见是老同学杜高天,欣喜地迎上去。 见他脸上全无笑意,意识到出了事。夏久胜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没有跟他打闹,脸上也正经了点,担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是马老师家出事了。”杜高天沉重地说。 “出了什么事?”夏久胜一惊。 虽然毕业后,他跟马老师并无多少交集,但是他的学生时代里,马老师确实是对他照顾最多的老师。否则教过他们的老师这么多,他们也不会只记得给马老师过生日了。 “师娘开的面馆今天出了意外,马老师当时也在那里,上去跟人讲理,被人打伤了?”杜高天简短地说。 “什么?快,我们去看看。”夏久胜一听,着急地叫道,回头对夏爸爸嚷道:“爸,你一个人也别捕鱼了,把这些鱼带回家和妈先腌了,我有事先去一趟虞城。” 夏爸爸应了声,又嘱付他小心,夏久胜答应了。 杜高天开了车过来,夏久胜也没有回家取车,坐上他的车就走。 一路上夏久胜问起这件事的细节,现在身边没人,杜高天这才把细节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今天中午,有三个年轻人来面馆吃面,服务员把面端上去的时候,一个年轻人的手正好朝后挥,把面打翻,淋在他脖子上和背上。 那个年轻人站起来哇哇直叫,直叫烫死了。服务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手忙脚乱地扯桌上的纸巾要帮他擦,哪里擦得掉。 另两个男子,也猛地站起来,吼叫着要老板出来,给同伙赔偿。 马老师当时正好在店里,急忙出来道歉,并照烫伤急救的方法,要他先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一冲降降温,然后去医院检查一下,上点烫伤膏药。 那两人哪里肯听劝,只说这样做了,店家就可以把责任推干净了,要马老师马上赔钱,他们自己去医院看。 马老师也不想惹麻烦,希望能大事化小,就问他们要多少钱。那人眼珠转了转,竟然说要三万块钱。 这哪里是赔钱?分别是讹诈了,马老师哪里肯给,要他们先去治疗,医药费由他负责。 那几人自然不肯,于是闹了起来。 或许他们原先闹,只是想找个说法,顺便赔点医药费而已。但是到这个时候,他们确实有点敲诈的意思了。 想来也好理解,这几人应该是外地打工者,看样子过得并不好,今年肯定没赚到钱,现在到了年底,空着手回家过年没面子,碰到这样的机会,能搞点钱,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了。 争论中有人掀了桌子,摆出一付无赖的样子,马老师这个斯文人,也被他们激得上了火,在推搡中被打了几拳。 当时在店里帮忙端盘子的女孩子是马老师的学生,家里比较穷,所以放寒假来老师店里帮忙,顺便赚点学费,看到因为自己,让老师受了伤,流着眼泪拿出手机拍了照,并把这件事传到了同学圈。 没过几分钟,同学群就爆炸了,住在附近的同学纷纷往这边赶。 到了店里,警察已到了,原来是师娘看情形不对,打了报警电话。 同学们义愤填膺,要把那三人打一顿出气,被警察拦住了。 问清楚情况后,警察的处理也比较公允,说店里烫伤客人,要赔医药费,不过现在他们打伤马老师,同样要赔偿医药费,所以就各自出钱去看病。 大家见事情处理得还算公允,也慢慢散了。 不想过了一个小时,一伙七八个陌生人突然来到面馆,不但把店里的东西砸了不少,还在店门口泼了红漆,这意味着对方不打算就此摆手,放过这件事,准备用无赖手段恐吓报复了。 如果说刚开始,同学们还想仗着人多势众,跟几个流氓打一场的话,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退缩了。 也是,大家都是学生,几时见过这种场面,搞不好,自己进了派出所甚至被拘留几天,那自己的前途就毁了。 毕竟以后找工作,很多职业和岗位必须清白没有案底的,像考公务员和参军,如果有案底,都过不了政审关。 这个时候有人想到了夏久胜,希望他出面找找关系,帮帮马老师。 这也是杜高天会急急找上他的原因。 夏久胜听完,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如果只是跟流氓打架,他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干翻,但是这种带黑社会性质的事,他处理起来也有顾忌,万一有人知道他的家庭住址,那就后患无穷了。 第83章 呜呜——说了好几次,还有大大埋怨小七,真伤心。 这几天不知道是大大们太忙,还是小七因为时间少,写得匆忙,所以似乎看的人在变少。小七担心死了。 想到马老师还在医院里,两人心里都很沉重,没有了说话的心情。 到了虞城后,杜高天将车开到了新建路,停在了马老师家的小马面馆斜对面,只见门口已被警察用警戒带封锁了。 有两个警察站在里面,似乎正在维持秩序,马师母和另两人中年妇女在清扫地上的玻璃碎渣和打破的碗筷纸巾盒等垃圾,看来警察已问完案情了。门口的红漆还在,看起来血淋淋的,红得刺眼,胆小的人看到,远远地就避开了。 夏久胜真心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点点小事?会演变成这样严重的后果,难道现在的人,真的都越来越没有底线,越来越不择手段了吗? “师娘。”两人走过去,跟马师母打招呼。 “你们来了啊。”马师母停下手中的扫把,直起身子望着两人,脸上已看不出喜怒,只是红肿的眼睛出卖了她的情绪。“谢谢你们了,不过这件事已交警察处理,你们还小,就别掺和了。” “知道了。”夏久胜望了一眼马师母头上夹杂着白发的干枯短发,和粗糙开裂的手指,心里有些不忍,师母好像跟妈妈年纪差不多的吧,怎么劳累成这样子了?“您别担心,我们不会乱来的。” “嗯。你们知道就好,我要把店抓紧理出来,就不陪你们了。”马师母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手已举起扫把,利落地把脚下的玻璃扫拢一处,大块的小心拿起来,直接放到桌上,等一下捧了去丢掉。 两人走出面馆,心里都不是滋味。师母现在最难过的,应该不是店里遭受的损失,而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害怕吧。 每一个普通老百姓,碰到这种打砸事件,都会惊恐不安吧。 如果能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就好了,那样马老师他们一家就能安安把店开下去了,不必担心这些人来报复。 回到车上,杜高天发动车子,往人民医院而去。 在门口买了果篮,两人去病房看望马老师。 马老师有低血糖的毛病,被人打了几拳后,本来就脸色发白,双手发抖,需要静养一会才能恢复,下午有流氓来砸东西时,他又惊又怒,一下子昏迷了。 送到医院,挂了一瓶葡萄糖后,他才恢复了过来,店里有警察过来,需要有人跟他们交涉,马师母又急急回来店里,这里只有马老师的儿子马冬守着。 看到夏久胜,马老师眼睛一亮,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可是下一刻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这个学生才十九岁,就算有些背景有些关系,又能顶什么用? 何况他们是流氓,可不跟你讲道理。自己作为老师,又怎么不忍心把学生拖下水? “马老师。”两人把水果篮放在床头,在空凳上坐了下来。 屋里还摆了几个水果篮和几束花,看来有不少同学来过了。 “谢谢你们来看我。”马老师苍白的脸上挂起了微笑。作为老师,能得到这么多学生的拥戴,他也知足了。 “马老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夏久胜知道大家对自己都抱有期望,所以也没有遮遮掩掩,干脆挑明了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不会推脱。” “久胜,你能不能找找公安局的人,想办法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给他们一个重判。”马冬认识夏久胜,大概也听说了夏久胜有关系网,所以满怀希冀地望着他说道。“否则我们一天到晚担心吊胆的不得安生,就怕他们又来闹事。” “这个我会试试看,不过真的没有把握。”夏久胜实实在在地说。 对老百姓来说,有时候流氓闹事,比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搞事更麻烦,他们常年居无定所,搞了事,拍拍屁股就跑了,想找到他们很难,而你的地址他们却很容易找到,随时会回头来找你,当真是阴魂不散,防不胜防。 “你尽力就好,先谢谢你了。”听他这样说,马冬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勉强笑着道了谢。 又寒暄了一会,两人找了个借口告辞。 “夏久胜,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帮?”杜高天走到医院门口,问夏久胜道。 “我也不太懂,还是等我问问专业的人吧。”夏久胜打算打电话问问段威,段伯伯是这方面的专家,应该会有好的建议。 电话这时候又响了起来,夏久胜一看是赵择中的,才记起自己答应去看泥鳅和黄鳝,然后告诉他有多少数量的事?可是被马老师的事一打岔,都还没有去看呢? “阳阳,怎么样?能搞到多少泥鳅和黄鳝?”赵择中兴致勃勃地问。 “你急什么急?我都还没有时间去看呢?”夏久胜没好气地说。 “发生了什么事?”赵择中一听夏久胜的语气,就知道又有麻烦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你以为你是公安部部长啊?口气这么大?”夏久胜气哼哼地打击他。“有流氓找我高中班主任的麻烦,把他家的面店砸了还泼了红漆,你有本事过来帮忙,帮我一起把流氓打回来啊?” “笨阳阳,只会动手,不会用脑子。”赵择中取笑他。“不管流氓也好,黑社会也好,只要我们政府真的要打击,他们哪里还有藏身之地?只有你才会傻傻的,只想打回来。” “赵择中,你是不是想找死?”教训人不成,反被赵择中说了一通,夏久胜气急败坏。“别以为只有你最能干,我马上给段伯伯打电话,请他帮忙,就是不用你管——”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阳阳别生气。”赵择中一听,立马萎了。“这种小事找你段伯伯,不是用大炮打蚊子吗?太浪费了,你还记得上次来樟塘拘留所找你的那个警察吗?他是我的老同学,处理这种事最有经验了,我找他帮你吧?” “好吧,给你一个机会。”夏久胜得意地笑了笑,报了一下自己的地址,挂了电话。 “夏久胜,我发觉你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天真可爱了?”杜高天见他打完电话,忽然嗤笑道。 “你说谁天真可爱了?”夏久胜猛地冲过去,趁他不备,用手肘勒住杜高天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你说清楚——” “是我天真可爱,行了吧?”杜高天双手抓住夏久胜的小臂,用力往外掰,嘴里哈哈笑道。“你还是那样傲娇别扭。” 听到杜高天说出傲娇别扭这几个字,夏久胜一怔,还真的,自己最近好像特别喜欢跟人闹别扭,难道是因为跟赵择中做多了,受的属性开发得越来越深,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不行,自己可不是那种娇嘀嘀的小受,最起码也是那种强势受,夏久胜暗想。 松开手,两人回到车里,等赵择中的朋友过来。 外面西北风很大,刮在脸上刀割般疼,还是在车里舒服点。 过了将近十五分钟,一辆警车在前面停了下来,一张熟悉的脸从车上走下来,朝四周张望。 夏久胜一见,连忙下了车,快步朝那人走过去,用力握住他的手。 “你好,小夏。”李维看到夏久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握住夏久胜的手,热情地叫道。 “你好,李警官,又要麻烦你了。”夏久胜客气地叫道。 “哪里?我是人民警察,处理这种案件是份内事。”李维没有丝毫犹豫,理所当然地说。 第97节 夏久胜崇拜地望着他,李维看起来有一米八五高,长着一张国字脸,头发眉毛很浓密很黑,整个人特别有男人味,如果自己不是有了赵择中,他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恋爱吗? 虽然他只有二十四五岁,说起话来却比他的年纪老练多了,难怪能升得这么快。 “小夏,你还记得我吗?”一个高大的男人这时忽然从警车上走下来,爽朗地笑着,朝夏久胜走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我当然记得,你不是李浩亮的战友吗?,我们还一起切磋过呢!”夏久胜一眼就认出了他,意外地叫道。“你怎么会在李警官的车里?” “真巧,大家居然全是熟人。”李维见他们居然也认识,也大笑起来。“他叫罗斌,是我的学长,就要调到虞城市武警大队工作,明天正式入职,我今天我们先见个面,如果不是赵择中打这个电话,我正准备请他去酒吧喝酒庆祝呢!” “那真的抱歉了,因为我的事,影响了你们老朋友喝酒聚会。”夏久胜笑了笑。“要不这样吧,就由我做东,请你们喝酒做为补偿吧。” “也好,你说的那个案子,也不急在一时,我们可以边喝边谈。”李维应该是个酒鬼,闻言正中下怀似地立即应道。 既然去喝酒,自然不能把杜高天漏掉,何况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今天有机会带他认识一些人,也是难得的机会。 于是把杜高天叫出来,把他介绍给李维和罗斌,请他们关照一下自己的好兄弟,两人自然连声说好。 杜高天见夏久胜跟这些人称兄道弟的样子,才明白自己跟他的差距。这个老同学真的今非昔比,自己都跟不上他的步伐了。看来以后还得跟他多多走动,维持住这段友谊。 至于去哪里喝酒,琪哥的酒吧自然是首屈一指的,夏久胜打电话给白琪顺,向他要了一个包间。白琪顺听说夏久胜要招待朋友,连说没问题。 “小夏跟琪顺酒吧的老板认识啊。”李维听夏久胜跟订包厢时熟络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是啊,跟琪哥打过几次交道。”夏久胜没有隐瞒,老实地点头。 琪顺酒吧是虞城最顶级的酒吧,里面的东西都不便宜,自然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能去那边喝酒的,基本上非富即贵,李维虽然在警备系统工作,也没有机会去过那里。 “那我们今天就沾小夏的光,去虞城最顶级的酒吧开开荤。”李维招呼大家各自上车,笑着打趣。 ※※※ 开车到琪顺酒吧,几人下了车,把车交给专门的人去泊车,就看到酒吧的老板白琪顺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了。 虽然跟夏久胜不算熟,但他是赵择中认定的爱人,又得到了赵家长辈的认可,就有资格跟他们平起平坐。他们作为赵择中的死党,自然不能轻忽他。何况跟夏久胜打过交道后,发觉他没有什么心机,性格爽快干脆,是个可交之人。 “小夏,好久不见。”看到夏久胜,白琪顺主动伸出手来。 “琪哥,怎么敢劳烦你迎接?折煞我了。”夏久胜嘴里嘻嘻哈哈地说着,并没有接他的手,反而伸出双臂跟他搂了搂。 白琪顺一怔,他没有想到夏久胜跟他表现得这么亲密,不过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跟他搂了搂,轻轻在他耳边骂道:“臭小子,你是故意的是吧,想害死我吗?” “怎么敢?我只是想拍拍你的马屁,等一下给我打个折。”夏久胜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想白吃白喝就明说,别来这一套。”白琪顺笑骂道。 夏久胜又将其它三人介绍给他,白琪顺对夏久胜客气,对其它人就矜持多了。 三人也不觉得意外,以白琪顺的身份,这样的态度才合理。 五人算是认识了,于是一起往里走去。 三人看夏久胜敢捉弄白琪顺,还肆无忌惮地开他的玩笑,看来关系真的不浅,越加不敢小看他。 在包厢坐下来,白琪顺叫服务员开了一瓶路易十三,招待夏久胜一行人。 夏久胜对这酒不太了解,喝了一口后,就嫌味道不好,要琪哥给他拿瓶甜度高一点的酒来,气得白琪顺直敲他的头,骂他是乡巴佬。 夏久胜呵呵笑着,也不生气。 李维和罗斌却是识货的,对望一眼,都暗暗吃惊。 白琪顺见他们拘谨,就陪他们喝了一杯酒,找了个借口走了,李维和罗斌这才放松下来,边喝酒边聊天。 听夏久胜和杜高天把马老师家的这件事详细说了一遍,李维皱着眉头思索着,没有出声。 “怎么了?里面有问题?”夏久胜一愣,望着李维问道。 “我只是怀疑。”李维伸出食指和中指,来来回回在额头上磨擦,似乎这样能让他思路清晰。“我觉得后面来的几个人,跟前面的三个人,似乎不是一路的。” “怎么可能?”杜高天和夏久胜几乎同时问出口。 “其实道理很简单,任何人做事,都是有目的,你说后面来的那些人,又是砸店,又是泼红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李维喝了一些酒,眼睛却越发亮了,他冷静地问道。 “出气啊。”杜高天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搞不到钱,那我就让你店也开不成。” “出气是没错,人在气头上会做过激的事。但是过了一个小时,人就会冷静下来,考虑后果。何况他们做这件事,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七八个人预先计划好的。”李维冷静地反问。“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知道,做了这些事,被抓之后,可是要坐牢的?你会为了出气,而去承担坐牢的风险吗?何况他们明知道警察已掌握了他们的资料,你说有这么傻的人吗?” “那你的意思是?”夏久胜觉得李维的思路非常准确,虽然他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没法反驳。 “犯罪学有个基本原理,犯罪结果对谁有利?那麽受益人可能就是罪犯。”李维笑着说道。“你说马老师家的店开不下去了,谁最有可能得到好处呢?” “马老师家的面馆生意很好,一年估计能赚百来万,难道是有人看上了他的店?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让他开不下去?又或者是同行想打压他的生意?”夏久胜顺着李维的思路,慢慢地说道。 “没错,小夏,你的思路非常清晰,一下子把两种可能都说出来了,一般人只会想到一种可能。”罗斌话一直很少,此时笑着夸道。 夏久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你再分析一下,到底是哪种可能更大一些呢?”李维似乎酒喝得越多,话也越多。此时没有直接把答案说出来,反而来考夏久胜。 “这个——我觉得马老师店里发生的打架事件,是件意外,不像是预谋的。所以后来那些人从组织到实施,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不可能是有人看上他的店。而是他的同行,看到了这个机会,才临时找人做的。”夏久胜大脑越来越灵活。“除非前面三个人,就是他安排的,这样又不合理,正常的情况是,警察来了就应该跑掉,而不应该跟警察碰面。” “没错,分析得对。”李维说道。“所以我们只需要去查一查,马老师店里的生意好,对哪些店有影响,他们就是那些流氓的雇佣者。” “原来你们是这样破案的啊。”杜高天听完,不由惊叹一声。 “当然不可能每个案子都这么简单。”李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身子轻松向后仰,靠到沙发背上。 被赵择中拖着来处理这件案子,李维是有压力的,不过现在跟夏久胜一番配合下,案子已推理得清清楚楚,回头只要派人暗里调查一下,就能结案了,他的心放了下来。 “谢谢李神探,几句话就把案子断得清清楚楚,佩服佩服。”夏久胜见马老师的案子这么快就破了,心里也非常轻松。 更让他高兴的是,这个案子不是流氓打击报复,那么马老师把店铺整理好之后,就可以继续安心开下去了,至于那个同行,肯定要被抓了,那样的话,或许马老师家的面馆,生意会更好一点呢! “你也有一半功劳。”李维拿起酒杯跟夏久胜碰了碰。“如果是我一个人,怕没有这么容易。” “你们就互相吹捧吧。”罗斌举起酒杯,跟他们三人碰了一下,故作不屑地白眼。 ※※※ 喝了一个多小时的酒,又吃了不少杂七杂八的零食,大家肚子都半饱了,就没有找地方去吃晚饭,而是直接开车到新建路,马老师家的面馆里。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整理,里面看起来已整齐了不少,砸坏的桌椅已丢掉,玻璃店的老板和伙计正拿着尺子在量尺寸,等回去裁好玻璃后,来给补上。门口的红漆已刮掉,只不过木制品上不可能完全刮干净,需要重新刷一遍漆才能盖住。 看到夏久胜和杜高天又过来了,还带着两个陌生人,马师母有些意外。 几人走到里面,找了个偏僻静的所在,坐了下来。 马师母要去泡茶,李维摆摆手,说不用了,叫她坐下来,问她跟哪些同行有矛盾?哪些同行的生意因为小马面馆影响最大? 听李维问这个,马师母有些意外,因为前面来的警察没有问这个问题,倒是一直在问,他们跟哪些顾客有过矛盾? 难道是同行做的?马师母能开这样一家店,自然不傻,现在经李维一问,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个可能来。 同行是冤家这话没错,马师母开这家店前,新建路就有一家叫滨江汤面的面店生意特别好,据老街坊说,自从小马面馆开了之后,那家店生意起码少了一半,这还是面店开多了,蛋糕做大了的结果,否则可能对方的生意,只剩下二成了。 有了对象就好办,李维一个电话打过去,叫熟悉这一带的同行,去调查那家面店老板的底细。 马师母这个时候也像是拔开乌云见日月,心结一下子解开了。 听说夏久胜等人还没有吃晚饭,她兴冲冲地进入厨房,给他们煮面去了。 每人吃了一碗马师母加了料的三鲜面,大家不得不承认,马师母做的面确实好吃。难怪生意这么好,也难怪有人要动歪脑筋了。 第84章 吃完面,夏久胜看时间已四点半了,想到家里可能会等自己吃晚饭,就打电话到家里,告诉他们不回家吃晚饭了? 夏久胜很少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听说他今天不回来,大家都很不习惯,不过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干儿子温悦,她们也不会把这样的情绪表现出来。 看他们吃完面,马师母又泡了茶出来,大家刚把杯里的茶喝完,李维就收到了电话。 接完电话,李维脸色古怪,仿佛碰到了不可思议的事。 “怎么了?”罗斌见李维脸色难看,知道不是好消息。“你的推理出了错?” “也可以这样说。”李维苦笑道:“那家面馆的老板,一个星期前居然出了车祸,现在还在虞城人民医院住院,这种时候,他应该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安排人搞事的。” “哦。”其它几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难怪李维脸色会这么难看,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居然等来这样的意外的结果。 “难道我的推理有了漏洞?那么漏洞到底在哪里呢?”李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们。 “要不我们去外面看看吧?查案还需要证据的?光凭推理抓不了人?”见李维的思维陷入死胡同,罗斌提议道。 “也好。”李维点点头,脸色恢复了平静。 新建路是虞城一条比较热闹的街道,虞城最大的菜市场就在不远处,这里的人流量非常大,唯一的不足是新建路的路况不好,狭窄的双车道经常堵车,停车位又少,影响了生意。 以前银行为了抢生意,几乎每家银行都在这建了营业所,现在搬得差不多了,那些开车来办事的都嫌停车麻烦,慢慢地不来这边,新建路开始成了小餐馆小吃店服装店的天下。 “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摄像头,能拍到两家面馆进出的人?如果能找到这次闹事的人,跟滨江汤面有联系系,就有证据抓人了。”李维边抬头向四周看,边说道。 “肯定有。”夏久胜肯定地说。 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个,前面有一家没有搬走的邮政储蓄银行,它的自助银行门口,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小马面馆门口,因为是斜着朝外,所以要进去滨江汤面的人,也会被拍到。 “去看看。”李维兴奋地说。 几人进了银行,李维把工作证递给大堂经理,提出要调看银行的监控录像。 因为要查看的是银行外面的监控内容,不涉及银行客户的内部交易和atm交易内容,大堂经理打电话向上级汇报后,带他们进了监控室。 当然调看的重点是今天下午打砸马老师家店前后的两个小时,特别是那三个人离开后,后面的一个小时,滨江汤面有没有特别的人进出,这是破案的关键。 让夏久胜意外的是,他居然在打砸小马面馆的几个人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怎么了?小夏。”罗斌对调看视频不感兴趣,倒是很关注夏久胜这个人,见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奇怪地问道。 “看到了一个熟人。”夏久胜指指屏幕里的一个理着卡尺头的男人说道。 “是什么人?”李维把视频暂停住,问夏久胜。 “就是这个人,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以前跟我打过架,他跟一个叫武涛的小混混在一起。”夏久胜解释道。 夏久胜自然不会忘记那一天发生的事,就是因为被武涛手下的三个小混混,用折叠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和后背,他才机缘巧合,得到了那个神奇的空间宝贝。 见李维对这个信息很感兴趣,他又加了一句。“武涛有一个叔叔,是城北派出所副所长。” “哦。小夏你提供的这个信息很重要,我得马上查一查武涛的资料。”李维又打电话给新建路所在的曹娥派出所的朋友,向他打听武涛这个人的情况。 一般情况下,在外面混的人,辖区的警察都熟悉,特别是有的人,进了几次派出所,跟办案警察都成了“老朋友”。 “你说那个小子啊,我知道,特别会惹事生非。”李维的朋友笑道:“看在他叔叔的面子上,我们都不愿意找他麻烦,不过他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老实了不少。对了,你刚才不是在调查滨江汤面的老板吗?他就是武涛的表哥——” 第98节 “哦,知道了,谢谢,谢谢。”听到滨江汤面的老板,居然就是武涛的表哥,李维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样的就对了。砸小马面馆的小流氓跟武涛混,武涛的表哥就是滨江汤面的老板,一条线已将嫌犯的身份以及动机全部串起来了。 李维把今天的录像拷贝了一份,向银行的工作人员道了谢,一行人离开了监控室,回到了小马面馆门口警车前。 ※※※ “涛哥,我刚才看到有警察从小马面馆出来,又去了前面的银行,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个二十来岁,挑染着白发的黄毛小子,懒洋洋地靠在新建路边的一颗香樟树上,对着电话说道。 “哦,去银行查什么?真是怪了。”武涛横躺在一条三人位的真皮沙发上,牛仔裤已褪到膝盖,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蹲在沙发前,把头埋在他两腿间,上上下下地吞吐。 “要不要等他们出来了,我去银行问问。”黄毛小子见武涛也想不明白,邀功地说道。 “你是猪啊,警察查案,你一个小流氓去打听?”武涛忽然咝了一声,身子抖了抖,似乎被舔到了某个爽点。 用力挺了挺胯部,嘴里叫了一声,可是下一刻似乎又找不到那种感觉了。武涛恼火地瞪了那个男孩子一眼,放松了身体。 “银行的人一听,肯定把你交给警察,那他们做的事,就会暴露了。”武涛此时又恢复了冷静,他拿起手机继续骂道:“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别自作聪明了。” “知道了涛哥。”黄毛小子听武涛发脾气,连忙答应道。 放下电话,武涛猛地坐起来,火气已被下面的男孩子撩上来,他得狠狠干一场了。 一把把男孩子按倒在沙发上,皮筋裤连同短裤,被他用力剥了下来,露出男孩子雪白挺翘的屁股,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屁股,扒开他的紧实的臀瓣,也不用润滑的东西,只是朝里面吐了一口唾沫,就用力地顶了进去。 男孩子像是已习惯了他这样干,没有吱声,只是屁股往上翘了翘,把臀缝张得更开,换了一个更容易被进入的姿势,腹部往下压,头朝后仰,随着武涛的进出,哼了起来。 ※※※ 从银行出来,李维与罗斌上了警车,准备回警局处理案子,夏久胜站在车前,跟他们挥手再见。 “小夏,这个案子现在已查清楚了,等我报上去,就可以实施抓捕,你告诉你的老师,叫他放心好了。”李维关上车门,放下车窗,探头跟夏久胜挥手,边说道。 “谢谢李哥,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喝酒。”夏久胜跟他混熟了,不再生份地叫他李警官。 “行,你来了就叫一声,我一定过来。”李维爽快地应道。 又跟罗斌说了再见,看他们车子开远,两人对望一眼,都有种如释重负地感觉。 两人回对小马面馆,把案子的情况跟马师母说了一遍,叫她放心,马上就能解决的。 马师母听说真的是同行干的,又是气恼又是庆幸,抓着两人的手,激动的连声道谢。 看马师母因为开店,都苍老成这样子,夏久胜劝道:“师娘,你年纪大了,可以多雇个人帮忙。不要什么事都自己做,把自己累死累活的,不值得。” “真是小孩子,说得这么轻松——不这样干活,怎么行?”马师母笑道。“你马老师就一份死工资,哪够一家人生活,马冬要读大学,家里两个老的身体不好,随时要用钱——” 那倒是,夏久胜也听说过,马老师家的两位老人,身体似乎不大好,经常要吃药住院,长期下来,也是很大一笔开销,难怪马师母都这个年纪了,还要辞了原来的会计工作,自己开店了。 不过对他跟自己老妈一样的腔调,夏久胜也没有办法,或许到这个年纪,想问题的角度跟自己这个年纪不同吧。 在马师母的叮咛声里,两人上了车,离开新建路。 “接下来去哪里?”杜高天把车拐进江东路,停在了路边,转头问夏久胜。 “回家啊!你还想去哪里?”夏久胜望了他一眼,奇怪地问。 “看你在虞城到处都是朋友,怕你还有事呢?”杜高天笑着说道。 “怎么听起来有股酸味。”夏久胜白了他一眼。“不过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下车,去江边走走吧。” “行啊。”杜高天打开车门,下了车,忽然脚尖一蹬,一个垫步,姿态优美地跃上了路边的人行道。 夏久胜也下了车,走上人行道。 天已黑了下来,江边各种各样的射灯都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感觉特别美,两人跨上滨江公园的那条主干道,慢慢地往北面走去。 跟杜高天像现在这样,单独在风景秀美的公园散步,是夏久胜学生时代最大的梦想,就算在梦中,他也不止一次,挽着杜高天的手,在某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这样踱步。 可惜命运捉弄人,在他生命中最脆弱最需要拥抱的时候,这个人松开了手。 好在后来,杜高天还是当他朋友,还是在照顾他,可惜他错乱的情感,一直没有办法理清,怎么让一个自己喜欢的同性,从暗恋对象的身份中脱身出来,转化为好朋友。 转头望了一眼杜高天棱角分别的脸,夏久胜这一刻有些恍惚,似乎杜高天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他可以心平气和谈天说地的熟人,一个他能放心倾诉,不必遮遮掩掩的老朋友。 这种感觉,来得非常突然非常奇怪。 夏久胜一直以为,gay的同性之间,和异性恋的男女之间一样,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谊,因为同性相吸,关系近了,就会发生关系,就像男女之间,就算再清白,时间久了,日久生情,就会滚到床上去。 “在想什么呢?”杜高天看他神色古怪,停下了脚步,不解地望着他。 “在想怎么样勾引你?到底是跟你去钻前面的草丛呢?还是去旁边的宾馆开间房?”夏久胜一本正经地说。 “想得美,我宁死不从。”杜高天向后跳了一步,双手挡在胸前,做出一付防备的姿势。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说真的?”夏久胜见他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不解地问道。 “这还不简单,你以前望着我,眼神都是幽怨的,现在望向我,眼神都是坦荡的,我又不傻,怎么会分不出来?”杜高天一付你真傻的表情回答道。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夏久胜意外地说。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杜高天认真地说道。“那时我都不敢看你的眼睛,路上碰到你,也避开了,每次被你看一眼,心里沉重老半天,仿佛自己对你做了件十恶不赦的事似的。” “原来如此。”夏久胜隔了这么久,才知道真相,不由得有些唏嚅。 那段时间杜高天一直回避自己,他感觉特别挫败,以为是厌恶了自己的性向,让他也开始自我厌恶起来。 “那你以为是什么?”杜高天望着他,不解地问道。 过了一会,他又好笑地说道:“你一定不会相信,那段时间我还上网问过别人,怎么让自己变成同性恋?去爱上一个男孩子?” “不会吧。”夏久胜双眼发亮,怔怔地望着他的脸,心里非常感动。 这个朋友,居然为自己,愿意做到这一步,他真的值了。 “是真的,我去百度知道问的。”杜高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他们怎么回答的?”夏久胜忽然好奇起来。 “有人说,被人爆一次菊,就能上瘾了,就会爱上男孩子了。有人说,把他想像成女孩子,灯一关就直接搞,爽了就行。有的说去情趣用品店,买一个前列腺按摩器试试,等尝到前列腺高潮了,就可以跟男孩子做了——”杜高天似乎对这些答案印象很深,居然一点一点地说了出来。 而夏久胜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百度知道,果然是奇葩之地啊! 人家是直男,就是弯了,也是1,怎么一付让人家变成零的节奏呢? “笑什么笑?”杜高天被他笑得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起眼睛,下一刻自己绷不住,也笑了起来。 两人很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说笑了,今天把话说开,感觉当初的所有心结都解开了,心情都非常舒畅。 两人走了一会,懒得继续往前走,就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现在找的男朋友,应该是个有钱人吧?”杜高天想起夏久胜下午电话里,对着人凶巴巴的样子,提醒道。“你对他温柔点,别那么凶,小心把他吓跑了。” “如果凶几句就会吓跑,这样的人要来做什么?”夏久胜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啊,就是嘴硬。”杜高天无奈地说道:“不管是谁?碰到一个相互喜欢的人都不容易,你要珍惜。” “切——说得自己跟情圣似的。”夏久胜撇撇嘴。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对赵择中其实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差,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外人是看不出来的。赵择中又不傻,如果自己真的对他那么恶劣,他会死心塌地地对自己好? “算了,不说你了。”杜高天看看手机,已晚上七点了,回到家也八点多了,站起来说道:“回去吧,七点了。” “好吧,回去。”夏久胜站起来,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仿佛人一下子轻盈了许多。 ※※※ 夏久胜到家的时候,已晚上八点半了。 家里多了一个人,睡觉又成问题了。当然临时睡一晚,搭个地铺也没事,如果经常这样,当然不合适。夏久胜有点头疼,家里有车,是不是让温悦去樟塘临时租个房子?每天两边跑? 夏爸爸说,要不在后半间搭张床吧!反正农村老式的房子,房间就有九米长四米宽,后半间原本放了个老式的五斗柜和一张写字台,其实都没有用处,不如搬到下面院子里,以后建新房,买全新的家具,它们也是劈了当柴烧的命。 夏久胜想想也同意了,正好换了新床后,有一张旧床多出来,就给温悦睡好了。 温悦还担心师傅的情人来了之后,在一个没有隔音的大房间里会影响到他们,但是想想马上要过年了,估计他也不会在这里过年,而年后大岙的四合院就要开工了,所以影响不大,也放下心来。 于是夏久胜和夏爸爸一起把东西抬下去,放在前院的屋檐下,上面盖了一张雨布。 至于前后间的隔断方式,很简单,把原来靠墙放的大衣柜拖过来,放在后半间的床尾,这样一来,如果躺在床上,就看不到对方在床上做什么,除非站起来故意探头去看。 上了床,安安和阿福习惯地开始修炼,温悦看到两个孩子闭目吐纳的状态,不知道怎么的,有种自己还不如他们的感觉。 虽然凭他的眼力,看不出打通全身筋脉之后,身体的变化,但是作为修炼了二十多年的人,他还是感觉两人身上的不同,看来师傅在徒弟身上花了不少心血。 在师傅家一天时间,他从干娘嘴里知道了阿福的身份,也知道了阿福刚进来时的状态,看来师傅身上还有其它秘密,所以自己得好好努力,争取让师傅多教一些东西给自己。 ※※※ 第二天一早,武涛还在睡梦中,被派出所的人带走。同时,参与打砸的几个混混也全部被捉拿归案,这件恶性打砸事件,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 李维把结果告诉夏久胜,让他安心,夏久胜道了谢。 既然没事了,夏久胜也把这件事丢下,开始考虑如何捉黄鳝泥鳅的事。 捉泥鳅和黄鳝的方法跟抓鱼不同,它们一般在泥里,需要用空间水把它们骗出来,或者把水放干,用力在泥里捣,把它们逼出来,再捉。 想了想,把水放干太麻烦,还是用空间水把它们引出来吧。 夏久胜在排水沟的头里,用两根竹杆撑在鱼网两边,和温悦站在排水沟两边,一人握一根竹杆,朝下游划去,沟里的鱼被网推着,朝下游驱赶游去,走了大约五米,两人停下脚步,把竹杆插在沟里,防止下游的鱼游回来。 等浑浊的水恢复清澈,夏久胜放出空间水,倒入沟里,不一会,就有大量的泥鳅黄鳝从泥里钻出来,在水里畅快地游来游去,而下游被鱼网挡着的鱼,不断往上撞,似乎要游上来。 夏久胜知道空间水很快就会散开,必须快速捕鱼,拿起预先准备好的鱼网,在泥鳅黄鳝多的地方,快速地捞了起来,很快装了一大桶。 “这么多啊?”温悦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短短几米沟里,淤泥里就居然藏了这么多黄鳝和泥鳅。 “是啊。可能我经常在里面倒入空间水的缘故吧。”夏久胜也没有瞒他。“我猜下游排涝水库会有游上来,也可能长得特别快。” “那大岙到时挖的池里,可别浪费了,这东西特别好吃特别贵,像这种没有放饲料的,五六十块一斤也是小意思。”温悦兴奋地说。 “我明白。有了空间,可以种可以养的东西多了,主要是我不懂规划,不知道怎么做既赚钱,又不会让人怀疑。”夏久胜苦恼地说道。 “没问题,师傅,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温悦主动请缨道。 “那最好了。”夏久胜见他自己提了出来,大喜,他还担心自己要怎么说,才让他答应为自己管大岙呢?“以后大岙的事就交给你这个总管了。” “谢谢师傅的信任。”温悦一听,激动地说。 第85章 通过这样的方法,在一个多小时里,夏久胜跟温悦一共在排水沟里捞起了二百多斤泥鳅黄鳝,装在五个塑料桶里。 第99节 当然这只是捉了一小段排水沟,因为后来空间的水漾开来之后,鱼已混在一起,无法再单独捉了,如果整条沟捉一遍,估计上千斤都会有。反正觉得也差不多,夏久胜停了手。 将里面的泥鳅和黄鳝分开,夏久胜大概估计了一下,泥鳅多一些,估计有一百二十来斤,黄鳝少一点,也有八十多斤,于是打电话给赵择中,把数量报给他,问够不够? “有多少要多少吧?”赵择中倒是没有客气,直接说全要了。 过年了,上门的客人非常多,当然大多数都是坐下说几句话,放下礼物就走,有资格留下吃饭的,少之又少,可是总人数太多了,每餐饭总有客人需要招待。 如果数量少,就留着自己吃和招待重要的客人,普通客人就没有资格尝到了。 “那好吧,你安排个人开辆货车过来,马上开车运去京城。”夏久胜爽快地说。 自家要吃,随时可以到沟里捕,一次一斤两斤的,反而容易捉。 赵择中又问昨天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听说已处理好,放下心来。 小年夜马上就要到了,黄叔已开始安排公司的春节假期,赵择中要回一趟沪市,参加公司员工的年夜饭,并亲自给公司中高层管理人员掰发年终奖。择中投资公司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已不是当初只有几个人的小公司了。 当然单单吃年夜饭还不够,得准备一些活动,比如表演,比如抽奖,比如其它互动,这已成了习惯,择中投资公司也不能免俗。 夏久胜跟自己的关系已定下来,赵择中当然希望他能参加这次的活动,夏久胜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就当是去沪市玩一玩,于是答应下来。 ※※※ 听说侄子被抓,武军强气得将桌上的骨瓷茶杯摔得粉碎。 虽然清楚自己侄子的德性,一贯爱惹事生非,可是现在都快过年了,每个人都渴望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这些人倒好,连通知一下自己都没有,就动了手。 更气人的是,被抓原因,居然只是因为两家面店竞争,他参与砸了一家面馆而已。 才多大一件事啊?用得着这样小题大作吗?把两家人叫出来,私下协商一下,赔点钱不就行了? 想着自家下一代里,就这么一个男丁,被他奶奶从小当宝贝养大,性格跳脱一点也在所难免了。 都怪什么计划生育,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否则自家兄弟几个,都多生几个孩子,老人家孙子孙女多了,哪里还会溺爱,哪里还会有那么多无法无天的八零九零后,武军强气哼哼地想。 在办公室打杂的协警,小心地拿了扫把畚箕进来,将地上的碎片扫干净,又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武军强也似乎冷静下来。 事情既已发生,生气也没有用,得抓紧时间想办法,把侄子保出来,否则被家里的老娘知道,跟他寻死寻活的,就晚了。 打电话把一个亲信叫进来,把自己侄子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要他去找那家被砸的店铺,想办法跟他们达到和解,赔些钱撤了案子。 亲信点点头,立即去处理了。 这种事,他经历得多了,处理起来非常顺手。 中国人大多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开店的商户,更不敢得罪他们这些公务人员。只要警察出面,几乎都会同意的。 ※※※ 夏久蔷听说堂弟又收了一个徒弟,还要在楼上隔一个房间给他住,怕堂弟睡觉不方便,就把老公方培根叫过来,找了一辆货车,带来几块免柒板和一些工具,要给堂弟的房间做隔间。 这是好事,夏久胜自然不会拒绝,和堂姐夫一起把东西抬下来,带他们去楼上量尺寸。 因为是临时的,方培根也没有搞得很复杂,只是在原来用来折间的大衣柜后面覆上一层免柒板,从地面一直订到天花板,留了一个门框,装了一扇简单的移门。 这样一搞,房间确实比原来美观多了,私密性也好了,夏久胜非常满意,谢过堂姐和姐夫。 大家收拾好工具,往楼下走去,电话这时响了起来,夏久胜一看,居然是马老师的。 “马老师,身体好些了吗?”夏久胜按下接听键,客套地问候。 “已好了,今天一早就出了院。”马老师的声音并没有应有的轻松和随意。“久胜啊,店里的事谢谢你了。” “马老师,我是您的学生,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夏久胜笑道:“只要您身体没事,我也放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马老师应道。 顿了顿,马老师又开口:“现在有个警察找上门来,说希望我们撤了案子,跟我们协商解决这些事,对方会赔偿我们的损失。” “哦,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夏久胜倒没什么立场,关键在他们自己。 所以他没有说什么,只叫马老师一家自己拿主意,两个选择自然各有利弊,他不是当事人,没法代他们决定。 “照我自己的心思,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协商的,重重判他们的刑才好。”马老师苦恼地说道。“可是又怕不答应,他们搞别的事。毕竟他们不是普通人,能说动警察出面,肯定有后台背景” 也对,开店的人,最怕被心术不正的人惦记,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果他们要搞事,马老师一家肯定是防不胜防。 “那他们有没有说赔多少钱?”夏久胜这样问,纯粹是好奇。 “说赔五千块。”马老师郁闷地说道。 “不会吧,这样的损失,赔二三万还说得过去,居然只赔五千?”夏久胜大叫道。 “是啊,这根本是欺侮人嘛!你师母却要答应下来,我气不过,才跟你商量一下的。”马老师似乎不再把夏久胜当成学生,而是看成一个可以商量的成年人。 “哦,那我问问专业的人,再给你答复,马老师您别着急。”夏久胜安慰道。 “好的。”听说找专业的人,那肯定也是警察,马老师松了一口气。“那我等你的电话。” 堂姐和堂姐夫见夏久胜有事,也不打扰他,只是向他挥挥手,开起货车就走了。 夏久胜站在门口,烦燥地叹了一口气,烦心事真多啊。 “为你老师的事烦啊。”温悦走到他旁边,问道。 “是啊。”夏久胜搔搔头,“最烦这种事了,担心这个,顾忌那个,如果能把这些人统统抓起来,判他个十年八年,看他们还敢不也这样横行乱来。” “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哪个人做事,没有各种各样的顾忌?就是最上面的领导,也不能随心所欲吧?”温悦开解道。 “也是,如果能任性处理因家大事就好了,直接把旁边那个一直叫嚣的国家打下来,给所有中国人出口气,还用得着天天谴责这个,严重关注什么?” “哈哈,师傅说得没错。”温悦被夏久胜的话说的笑了。 说笑完,夏久胜给李维打电话,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李维倒是很冷静,问夏久胜是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如果怕麻烦,这样协商也行,至于赔偿,可以跟他们谈,反正主动权在你们手里。如果不想迁就对方,直接拒绝他们好了,反正这些小人物,也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夏久胜听李维说的云淡风轻,心里的烦燥不安退下去不少,想了想,还是想听李维的意见。 李维笑了笑,这种小人物,跟他们协商什么?那不是给他们脸吗? 夏久胜被李维语里的强大自信鼓励到了,心里有了主意。 挂完电话,夏久胜打给马老师,把李维的话告诉了他:这种小人物,跟他们协商什么,这不是给他们脸吗?如果想谈,拿五万块钱出来谈。 马老师见夏久胜这样说,也听得信心十足。 ※※※ 听说对方要五万赔偿金,否则一切免谈,武军强再次被激怒了。 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武军强恶狠狠地想。 第二天上午,才重新开张的不到三小时的小马面馆,就迎来了一队执法人员。 “把健康证拿出来,检查。”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走进厨房,拦住洗碗的阿姨和来帮忙的女同学。 两人中,小姑娘是刚来帮忙的,健康证去办了,还没下来,另一个洗碗阿姨倒是有证,不过快过期了。 一辆城管执法车停在了小马面馆门口,下来两个城管,二话不说,把店门口的广告牌抬上车子,然后开了一张三千的罚款单,走进店里,交到马师母手里。 有人去拿收银边上的卫生许可证,细细查看,像是在找问题。 特价局的人,仔细地看了看墙上的面的标价,价格都不高,只能在其它地方找问题,比如有新口味的面没有及时把价格公布出来,就警告了一番,如果下次没有改进,就罚款。 不一会,又一张罚款单交到马师母手里,上面写着,从业人员未取得有效健康证明上岗,违反食品从业人员健康管理规定,处以罚款三千元整。 此时是上午九点多钟,正是面馆生意最好的时候,几个执法部门的粗暴执法,让一些胆小的顾客,快速地吃完走了,有的顾客面还没有上,就直接走了,只有一些胆大的,边吃边饶有兴味地看热闹。 马老师老老实实地把罚款交了,也任他们说着一些带威胁警告,送他们离开。 夏久胜接了马老师的电话,也被激怒了,一个派出所副所长,侄子犯了法,不但想包庇,还报复受害者,如果任他肆意妄为,谁还敢老老实实地做生意。 明知道小姑娘已在办证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也不放过,门口的广告牌,每家店门口都有,一般都是提醒一下店家就行,没想到直接罚款。 既然他们敢这么大胆行事,想来平时违纪的事,肯定不会少干,那就好办了。 得让上面好好查一查,看他这些年干了多少以权谋私的事。 ※※※ 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这些事想瞒住有心人,还是很难的。 很快有人把这件事递到丁华军面前,这个虞城市的政法委书记听了,在办公室里骂了一句:“乱弹琴。” 可是这种擦边球,系统里敢打的人还是不少,想要完全杜绝,很难。 所以丁华军听过骂过之后,也只能算了。 快要过年了,他也不想搞得手下不愉快,武军强是个老警察了,想必懂得适可而止。 可是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他骂完没过半个小时,一个消息灵通的手下急匆匆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什么事?”看他门都没敲都冲进来了,丁华军不快地说道。 “丁书记,麻烦来了。”手下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武军强找麻烦的那家店,是李维在插手。” “李维?”那个年纪轻轻就升得飞快的年轻人?那个据说跟赵家有关系的人?丁华军对那个人有印象,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 “是啊?据说那家店的老板是个老师,出事后,他的学生过来帮忙,要给老师出气,找到了赵家的人,赵家的人又叫李维过来帮忙解决——”这个包打听手下,像亲眼看到的一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了解得这么清楚,只不过这些事,是李维有意通过别人,传到这个人的耳朵里的。 “这个武军强,他是要捅破天吗?”丁华军吓了一跳,屁股再也坐不住了,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窗前,不安地来回徒步。 上一次拘留所发生的事,才过去没多久,没想到又发生一起后果更严重的事。这是不打算让自己过年了吗?丁华军气恨恨地想。 “丁书记,你得快点做决定啊!如果这件事被上面知道,再压下来交给你处理,那就被动了。”手下心急地劝道。 也对,自己处理,跟上面压着处理,性质完全不同,看来自己不能姑息了。 武军强这个人,如果查一查,问题肯定不少,为了自己的前程,这种不懂收敛,没有上进心,对权力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是该收拾了。 想到这里,他打电话到虞城市公安局局长那边,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 公安局长一听,也吓了一跳,马上下令停了武军强的职,并派纪委人员,去查他的违纪违法行为。 ※※※ 武军强安排人去找小马面馆的麻烦,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被停职的消息,在虞城就像放了一枚定时炸弹,把那些看热闹的人震晕了。 没想到一家小小面馆,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一个派出所副所长,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就被直接撸了帽子。 撸帽子还不是最可怕的,纪委人员的介入,才是最令这些公务人员绝望的,这些掌握权力的部门,怎么可能没有黑历史,只要一查,就一辈子休想出来了。 第100节 至于参与的卫生局、工商局、物价局、税务局、城管大队等相关人员,才刚刚回到自己单位没多久,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这个消息惊得跳了起来。 死了,要被武军强害死了,这是他们每个人此时的心情。 本来以为是顺手帮一个忙,反正这种事,玩儿似的。没想到踢到了最厚的铁板。 处于不同的权力部门,有时候也会求到对方身上,这次武军强找上自己,让对方欠一个人情也好,所以他们才会答应的。 聪明如城管大队的,最先反映过来,立即把广告牌放回车上,急急开车回到小马面馆,小心将广告牌放回原处,并把罚款还给了马师母,还连声道歉,说自己的工作出现了重大失误,请她原谅。 城管走没多久,卫生局的也急吼吼地跑来了,把罚款还给马师母,并一再强调,他们这次工作出现了失误。如果饭店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找他们,他们一定派人,帮他们解决。 接下来是税务局,他们虽然没有找到问题,可是他们也不得不过来道歉。 至于物价局,更是小心地认错,刚刚他们不停地挑问题,现在全成了自己犯傻的证据。 马师母看得目瞪口呆,刚才发生的事,她的气还没有消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反转了。 店里的顾客也像是免费看了一场闹剧,这里聪明人并不少,马上猜到了原因。 看来小马面馆,也有强大的后台啊,否则这些权力部门,哪里会像孙子一样的,亲自登门道歉。 马老师这个时候才真正懂得夏久胜话里的意思。 这些小人物,跟他们协商什么?这不是给他们脸吗?看他们现在的表现,真的是不必给他们脸的,这些人看起来掌握了权力,在自己这个学生面前,却屁都不是。 ※※※ 武涛被抓后,并没有多少担心,这样的事,经历多了,胆子自然也大了。 在他看来,砸一家小吃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叔叔一个电话,就摆平了。 直到刚被抓进来的人,告诉他武军强已被撸了帽子,正在接受纪委的调查,他才瘫倒在地。 叔叔好几次提醒自己,不要胡作非为,因为别人会把他的行为,跟自己联系起来,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他虽然明白一些,却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自己终于还是把叔叔连累了。 ※※※ 明天要参加赵择中公司的年会,夏久胜这时候才想到,自己在那种场合,应该穿什么衣服。 温悦听他这样问,直叹这个师傅太年轻了,居然连这种常识也没有。他在公司呆了这么多年,早对这一套熟门熟路,就告诉他去买一套正装,最好颜色深一点,面料做工好一点。 毕竟赵择中的公司,可不是普通的民营小企业,那种含金量奇高的公司,里面多是行业里的精英人物,可不能被他们看轻了。 听说要穿西装系领带,夏久胜有些郁闷,他最烦这样一本正经地穿了。不过,既然答应赵择中了,这个时候也不能推脱,那就明天去参加年会之前,到商场买一套吧。 吃过午饭,一辆车开进了夏久胜家院子,一个黑衣人拿了一个大旅行箱进了屋。 夏久胜见过他,上次去京城,就是他开车来接的。 “夏少,这是四少让我带来的衣服,明天的年会上,四少怕您没准备正装,让您在这里面挑一套。”黑衣人恭敬地说。 “好的,辛苦你了。”夏久胜接过旅行箱,说道。 黑衣人没有多说什么,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蛮体贴的嘛?连衣服也送来了。”温悦取笑道。 “找死啊?连师傅也敢笑话。”夏久胜不客气地在温悦头上敲了一下,瞪眼道。 “没良心,徒弟这是在帮师傅好不好?”温悦揉揉头,委屈地说道。 夏久胜打开旅行箱,见里面放了好几套衣服,白了他一眼,骂道:“别装了,大不了让你也挑一套衣服好了。” “谢谢师傅。”温悦见里面的衣服上,全是自己以前舍不得买的大牌,大喜。 两人到了楼上,将西服一套套拿出来,用衣架挂在衣柜里,准备试穿。 “看来他对师傅的身体,了解得非常透彻嘛!大小选得这么准,看起来像是量身定做的,非常合身。”温悦看夏久胜穿了一套纯黑色的羊毛西装出来,打趣道。 “又来。”夏久胜伸手威胁道。“什么他眼光好?那是你师傅身材标准好不好?” “注意形象,注意形象。”温悦后退一步,连连摆手说道。 “我本来就是个小农民,要什么形象?”夏久胜无所谓摇了摇身体,说道。 “那可不行。”温悦正色劝道。“你现在跟赵择中恋爱,代表的是赵家的形象,可不能随随便便的,那不是丢你的脸,而是丢赵家的脸。” 有这么严重? 夏久胜虽然不想承认,还是觉得温悦说的有理。 真烦。想到自己以后在人前,必须人模人样地装高富帅,夏久胜就感觉别扭。 世上的事,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啊。 “你啊?连这个也烦,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帮你去烦呢?”温悦受不了地说道。 “不会也包括你吧。”夏久胜取笑道。 “如果十年前,我在你这个年纪,当然也会被这样的男人吸引啊。”温悦理所当然地说道。 也是,赵择中可是国民老公呢?不知道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床,这样一想,夏久胜也舒服多了。 第86章 听说夏久胜要去沪市,安安嚷着也要去,阿福一听,当然也不放过这个玩闹的机会,过来拖夏久胜的手。 夏妈妈正在看电视,被他们吵得没法,没好气地嚷道:“想去就一起去吧,记得玩一天就回来,快过年了,外面乱得狠,小心些。” “知道啦。”两人听夏妈妈答应了,拉长声音高声应道。 知道哥哥心软,肯定会答应,两人心满意足地去玩了。 “温悦,那你明天也一起去吧,我去参加年会的时候,你带他们去街上玩。”夏久胜记起温悦以前就在沪市工作,那里肯定熟悉,由他陪两个孩子,他也放心,于是交代道。 “没问题,师傅。”温悦也想回沪市看看,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当然干脆地应下来。 家里昨天捉的鱼,夏妈妈夏爸爸花了半天时间,全部刮了鱼鳞,挖了肚子,用刀在背面剖了一刀,撒上盐腌着了,夏久胜看自己现在有空,就把鱼拿来了冲了冲水,把表面的盐冲掉,用绳子串起来挂在檐下,等晚上半干的时候,再放入酱油花椒等调料腌一个晚上,明天挂出来继续晾,等过几天鱼的肉坚实了,就完成了。 看檐下密密麻麻挂了百来条大鱼,看起来非常壮观,如果拿去卖,一条卖一百块,肯定没有问题,自己就是懒,有钱也不赚。 温悦站在边上,戴了塑胶手套,笨手笨脚地给夏久胜做助手。 夏久胜越来越觉得温悦这个斯文,只能坐在办公室写写画画。看他拿绳子串鱼,也会被鱼鳍割破手的德行,如果去做农活,估计割半天水稻,就要中暑晕倒了。 “对了,师傅,那个送礼名单,你现在可以定下来了,这两天就得把年货准备好,抓紧给人送去,否则等人家都买好了,再送去就没诚意了。”等夏久胜把鱼全部挂好,温悦提醒道。 “对,对。”夏久胜跳下梯子,连连点头。 两人在客厅里坐下来,温悦找来纸笔,准备记录,夏久胜皱着眉头开始思考,除了家里的亲戚,哪些人他应该送。 第一个肯定是段伯伯,他是自己的贵人,也是除了赵择中那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人。 夏久胜把名字报给温悦,让他记下。第二个是黄叔,这个人虽然只是赵择中的助理,帮过他不少,夏久胜也想好好谢谢他。第三个是聂红军,他要帮自己规划大岙,以后可能要长期麻烦他,所以也是得好好谢谢。 温悦一个一个记下来,并把对方的身份跟关系问清楚,在上面做了记号。 下一个是白琪顺,虽然关系还不是特别亲,但是觉得可以交,也不能忘了送。苏橙也一样,虽然关系不是很亲密,但是就凭他把李巧薇迷住这一点,这个朋友他也得交。 再后面就是李维和李浩亮,这两人前者帮了他,以后也会成为好朋友,后者为人不错,也是他愿意交的朋友。 最后面就是一些礼节上的人了,比如说段威重点介绍给他认识的郑东海,绍城市市长,自己的父母官,虽然接触不多,照道理上讲,也应该送点礼维持关系。 温悦把人物一一记下,并根据对方身份以及亲疏远近,排了一遍,很快决定了送礼名单。 像段伯伯这样的,就是一筐新鲜瓜果,一筐新鲜蔬菜,两条鱼,两只鸡,一小筐鸡蛋。关系远一点的,就减少数量,一般的就送两条鱼,一些鸡蛋,一些瓜果就行。 夏爸爸和夏妈妈看他们两人配合默契,把这件事安排得不错,放下心来。 儿子太年轻,做事缺少章法,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帮助,才能把事情妥妥当当地安排好,温悦这个人正好弥补了儿子的缺陷。 ※※※ “妈,表哥不是说年前要结婚的吗?今天都二十二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啊?”夏久胜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奇怪地问道。 “听算命的说,腊月里没有适合他们结婚的好日子,所以你二舅把日子改在正月了。”夏妈妈望了儿子一眼,若无其事地回答。“再说他们在樟塘买的新房,刚装修好,现在还不能入住,正月结婚刚刚好。” “哦。难怪。”夏久胜知道农村里都信这一套,也没有觉得奇怪。 自从在大伯家闹出那件事后,虽然跟妈妈已跟自己和好,但是母子两人之间,总像是横了一根刺似的,再也恢复不到以前那种亲密的状态了,夏久胜明白得给妈妈时间,让她慢慢接受自己,所以也敢不着急。 可是一说到结婚这种事,妈妈脸色马上微妙的变化,让他还是感到压力和内疚。 难道自己应该跟赵择中办一场婚礼,让妈妈对自己的感情生活放心?夏久胜突然胡思乱想起来。 ※※※ 第二天上午,忙完每天早上的事,夏久胜去楼上换了衣服,整理了一下仪容,下楼跟爸妈道别,回头招呼安安和阿福,却不见了他们几个,到了院子一看,才发现他们早已和温悦坐在车上等着了。 夏久胜上了车,有些无力地望了他们一眼,不过是去一趟沪市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哥,我还没有跟你一起去外面玩过呢?而且今天不用回家,可以在沪市过夜——”安安歪着头,趴在车窗上,屁股却不停扭来扭去,脚也闲不住似的一直抖动,嘴里兴奋地对夏久胜说道。 “是啊,师傅,我也没有跟你一起出去过。”阿福仰着脸,圆圆的脸上全是笑意,讨好地夏久胜说道。 听了两人的话,夏久胜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以前因为家里穷,一家人连吃饱饭都有压力,所以根本没有机会出去旅游玩乐,像弟弟,除了早几年去虞城看过病。他还真的没有机会出过樟塘镇,到外面的地方玩过。 看来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了,忽略了他们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这种精神需求。 家里的爸爸妈妈,何尝不是一样?除了上次去了一趟杭城段伯伯家,也没有机会到过其它地方。 也难怪他们在段伯伯家,会那么拘谨,没有见过世面,总归会对不熟悉的环境心虚。如果他们经常在外面跑,肯定不会这样了,有时候眼界会让一个人变得更自信和从容吧。 自己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家里现在条件好了,又跟赵家结亲,爸妈会因为自己,不得不跟那些权贵应酬,他们需要多去外面走走,开阔一下眼界了。 “那等放假了,我带你们去其它地方玩好不好?”夏久胜笑着问道。“对了,你们最想去哪里?” “真的啊,哥,那去北京好不好?我想要去天安门看升国旗。”安安听哥哥这样说,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惊喜地叫道。 “行啊,当然没问题。”夏久胜望了一眼安安,举手向他们做了个ok的手势。 “哥,说话算话啊。”安安不放心地叮嘱道。下一刻,又兴奋地嚷起来:“去北京玩啰,看解放军升国旗啰——” “师傅,我也要一起去。”阿福怕自己被丢下,急忙说道。 “嗯,阿福也一起去。”夏久胜安抚地对阿福说道。 温悦坐在副驾驶室,看夏久胜宠溺地跟两个孩子说话,突然双眼有点发热,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小时候,自己也过得孤独困苦,没有一个亲人可以依赖和依靠,如果那时有一个像夏久胜这样的哥哥,那该多幸福啊。 又想到已拜了夏久胜为师,跟他们算得上一家人了,自己以后不会再孤独,心里又觉得多了些安慰。 第101节 车子一路走高速,很快就开到沪市,来到上次夏久胜住过的那家国际大酒店。 ※※※ 赵择中知道夏久胜上午要过来,此时已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看到先出来的安安和阿福,赵择中没有意外,俯下身去,分别抱了抱他们。 阿福因为家庭出身,到一个陌生环境后,并没有什么多少不适,反而是安安,看到不远处这些高楼大厦和拥挤的车辆人群,突然变得胆怯起来。 这更坚定了夏久胜的决心,一定要带弟弟多去外面看看,多见见人,练练他的胆量。 看到温悦,赵择中有些意外,这个就是阳阳新招的徒弟?怎么看起来这么文绉绉的?看他清秀的面孔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显出完美的侧脸,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白得几乎透明,一身的书生气质。 当时在医院,他见过这个快被冻死的流浪汉,没想到身体恢复后,长得竟然这么出色。 他倒不会对温悦产生什么想法,赵择中毕竟不是纯粹的同志,他感兴趣的同性,只能是夏久胜,他反倒担心这个人这么出色,天天在阳阳身边,会不会跟阳阳产生感情。 夏久胜和温悦同时脸一红。 被他几近赤果果的怀疑目光瞧着,他们就算再傻,也懂得了他目光里的意思。这个笨蛋,难道看不出他们两人是同一个属性,不可能发生他担心的事吗? 在这公共场合,也不好说什么,夏久胜只好沉下脸,不理赵择中。 赵择中摸了摸鼻子,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讪讪地领他们进了大堂,坐上专用电梯,来到了顶楼。 这里是赵家人专用的地方,普通人是没有资格踏入这里的。所以里面精心装修过,布置得既豪华又舒适。 进了房间,几人都被里面的布置镇住了,只有夏久胜,见过几次,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这个特大套房,布置成开放式格局,把客厅、厨房、餐厅通过透明玻璃、屏风隔离起来,若隐若现,既美观大气又增加了室内空间的通透感。灰色墙壁、黑色柱子凸显内敛大气,搭配一些颜色鲜艳的家居装饰品,让这套房子非常有吸引力。 “请坐吧。”赵择中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大家脱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非常舒适。 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一个巨大的果盘,各种的水果削皮剥壳切片后,拼成一个漂亮的图案,看得人垂涎欲滴。 夏久胜从旁边的小碟子里拿起一把水果叉,从果盘里叉起一粒芒果,放进嘴里,非常甜,又叉了一颗递给阿福,阿福一见,张着嘴巴,夸张地啊呜一口咬下去,眯起了眼睛。 在安安撅起嘴巴前,夏久胜又快速叉起一粒,放进安安嘴里,摸了摸他的头。 “想喝点什么?”赵择中早适应了阳阳跟两个孩子腻在一起后,半天不理别人的习惯,顾自问温悦道。 “白开水吧。”温悦跟赵择中第一次打交道,不知道他的性格,不过看表面,应该不是难相处的人,所以也放松下来。 两人坐着聊了几句,说了一些没营养的废话,赵择中见夏久胜三人,还在那个果盘里挑水果吃,阻止道:“你们一直这样吃,等一下不打算吃午饭了啊?” “吃水果又不会饱,怕什么。”夏久胜回头白了他一眼,叉起一片火龙果举到赵择中面前,丢进他刚好张开的嘴里,把叉子放到桌上,还是听从他的意见不吃了。 赵择中见他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吃火龙果,故意塞进自己的嘴巴,气哼哼地搂住夏久胜的脖子,一只手把他的脸掰过来,就要把嘴里的火龙果,度到夏久胜的嘴里。 “你行了吧!”夏久胜见赵择中在安安他们面前,居然敢做这样暧昧的动作,把手覆在他脸上,用力地往后推,嘴上骂道:“你要不要脸啊——” 安安比阿福敏感,已模糊知道哥哥和赵择中的关系,只是不太明白这种关系代表的意义,见赵择中要亲哥哥,以为他想欺侮哥哥,占哥哥的便宜,急忙冲过去站在哥哥面前,瞪着赵择中。 “安安没事,我们是开玩笑的。”夏久胜见安安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连忙俯下身抱着安安,安抚道。 温悦看几人手忙脚乱的样子,想笑又笑不出来。 “是啊,安安,我跟你哥开玩笑的。”赵择中无奈地蹲下来,在安安的脸上亲了一下,自以为是地解释:“你看,亲一下又没事。” “我才不要你亲。”安安擦了擦被赵择中亲过的地方,嫌弃地说。 “好了,安安,不许这样没礼貌。”夏久胜拖着安安的手,来到沙发上坐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去准备吧,安安和阿福交给我。”温悦看时间快十一点,提醒赵择中和师傅道。 “好。”夏久胜站起来,拖着安安和阿福,去洗手间洗洗脸,刚刚吃了水果,脸上手上肯定脏了。 “难得来一趟沪市,当然一起去啊,今年这个年会,黄叔安排了不少节目,很好玩的。”赵择中听他们的意思,还想分开行动,以为他们不喜欢参加,连忙鼓动道。 “没关系吗?”夏久胜不太了解这些,问温悦道。 “去参加的话,当然没问题,以前我们公司开年会,老板也会带一些家人来参加,这本来就是为了拉近跟员工的关系,表示大家都是一家人。”温悦解释道。 “哦。”夏久胜被温悦一说,有些动心。 阿福还好些,段伯伯肯定给他安排好了一切,安安一直呆在樟塘这样的小地方,确实需要多参加这样的活动,农村的孩子,相对来说,世面见的太少了。 都怪自己没经验,没有给他们准备好衣服,现在这样穿着去,似乎有些失礼吧。 赵择中见夏久胜有些动心,怕他后悔,连忙走到衣帽间,打开了一个柜子,招呼道:“阳阳,你带安安和阿福过来试衣服。” 夏久胜望过去,见那个柜里,满满的全是孩子穿的礼服,不由怔住了。 “你特意提前买了安安和阿福的衣服?”夏久胜以为这些衣服,是他专门给安安和阿福准备的,牵着两个孩子走过去,意外地问道。“你知道他们会一起来?” “我也不知道,这些衣服只是备着而已。”赵择中倒是没有骗他。“再说我哥的小孩子也七八岁了,我们都习惯在自己家里放一些孩子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哦。”夏久胜听了,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对赵择中肯这样真实说出来,感到欣慰,两人已过了需要这些表面的东西相互讨好的程度了。 先给安安穿上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找了一套跟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相近的礼服,帮他穿上,又挑了一个浅灰色格子领结,给他戴上。 穿好后,安安像是变了一个人,帅气得不像是真人。 “安安穿上这套衣服,太帅了。”温悦惊呼。 “是啊,怎么会这么帅。”赵择中也赞叹道。 跟夏久胜非常相似的五官,只是还没有长开,精致而挺拔的鼻子,浓密的睫毛和好看的凤眼,薄而嘴角上翘的嘴唇,完美的瓜子脸,配上近乎完美的体形,把这件礼服,都穿得亮了。 安安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了,往夏久胜身后躲了躲。 “师傅,我的呢?”阿福着急了。 夏久胜又给阿福挑了一差不多的衣服,跟安安的帅气不同,阿福长得比较圆脸大眼,看起来更加可爱。 “阿福也太可爱了。”夏久胜在他脸上重重亲了口,笑道。 被师傅夸奖,阿福满足地咧嘴笑了。 温悦穿了西服过来,倒不用换了,于是大家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准备去楼下。 ※※※ 楼下一个巨大的宴会厅里,已布置得差不多了,公司员工已开始在门口出现,在接待人员处签名后拿了号牌,走进来,坐到放了自己名字牌的位置上。 舞台上,巨大的横幅上和各式彩色的装饰物,都准备妥当,两位主持人也已到位,正坐在一边休息。 黄品章带着办公室的人员,在大厅来来回回走了几遍,见确实没有遗漏什么,才放下心来。 等赵择中和夏久胜几天下来的时候,大厅里的员工已到得差不多了,大家在酒水区倒了果汁饮料,热闹地跟熟识地人聊天。 赵择中作为公司老总,等一下要祝辞,所以先去舞台后面,跟主持人串词去了,夏久胜他们向大厅走去。 黄叔坐在一边休息,看到夏久胜,欣喜地迎上来,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手上拍了拍,良久才激动地说道:“小夏,欢迎你来。” “谢谢黄叔,今天辛苦你了。”夏久胜看情形就知道,一切都是黄叔在安排,赵择中这个甩手掌柜,恐怕过来看一眼,就走了。 “没事。这些事做惯了,没什么难的。”黄叔松了手,望见他身后的温悦,似乎有点面熟,又想不起来他是谁,只好问夏久胜:“这个年轻人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这是我的助理温悦。”夏久胜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徒弟,笑着道:“我特别羡慕赵择中有黄叔这样一个全能助理,让他可以偷懒,所以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希望他也能像您一样,帮到我——” “黄叔,我是温悦。”温悦对这样的场合并不陌生,所以得体地跟黄叔握了握手。 “我们以前见过吗?”黄叔有些疑惑地问道。 “黄叔这样说,应该见过吧!”温悦也不大肯定。“我以前在德达控投担任总经理助理,经常陪老总参加各种活动,或许有缘碰过面也说不定——” “德达控投,陆家嘴那家有名的外资企业?”黄叔吃了一惊。 “是啊。不过最近几年,外企在中国,没有像以前那样好赚了。”温悦淡淡地说。 “是的,现在国内的企业成长得比较快,外企没有了保护性政策,一些问题也暴露出来了。”黄叔点头表示赞同。 “黄叔,你不会没有给我们准备位置,所以打算让我们一直站着吧。”夏久胜看他们似乎有一直聊下去的欲望,提醒道。 “看我都糊涂了,你们跟我来,那边有专门的桌子,给四少和家人准备的。”黄叔抱歉地笑了笑,又夸安安和阿福道:“今天安安和阿福真帅,黄叔都不敢认你们了。” 第87章 大家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因为是给家人准备的,所以没有像外面的餐桌上,每个位置上都放了名字牌。 “师傅,这是什么?”阿福捧起他面前的骨碟,给夏久胜看,上面有一张红色的卡片,写了万事如意这四个字。 “哥,我这里也有。”安安也拿起来给夏久胜看,上面写了四季平安四个字。 “这是等一下用来抽奖的。”温悦以前在公司里也组织过,自然认识,见夏久胜回答不上来,解释道。“每张桌十个位子,每个位子前的字都不一样,抽奖时,如果抽出的字,跟你面前的字一样,就中奖了。” “哦,要抽奖啊。”安安和阿福很兴奋,在椅子上站起来,去看旁边位置上的字,“哥,你说哪个字会中奖啊?我要坐到那里去。” “我也不知道,这要靠运气了。”夏久胜见两人又调皮了,无奈地说道。“你们好好坐着,不能站在椅子上,老师没有教过你们,要守公共秩序吗?” “哦。”两人只是贪玩,道理还是懂的,夏久胜一说,乖乖地坐下来。 凡是公司年会都差不多,一开始的领导讲话是必不可少的,夏久胜几个在聊这些的时候,赵择中已站在舞台上,神情严肃地总结公司一年的得失了。 黄品章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一些果汁、牛奶和水,夏久胜看到,连忙接了过来,埋怨道:“黄叔,我们要喝,自己会去拿的,怎么好麻烦你动手?” “有什么关系?”黄叔不在意地说道。将两杯果汁放到安安和阿福面前,夏久胜和温悦面前各放了一瓶水。其它的放在转盘上,有人要喝,可以随便去拿。 “那就谢谢黄叔了。”夏久胜不好意思地拿起水,拧开后喝了一口。 “人太多,泡茶太麻烦,就没有准备了。如果你想喝热茶,我叫下面的服务员帮你泡一杯上来。”黄叔又说道。 “别,别。”夏久胜连忙推脱道。“我又不是什么重要客人,你不用特意关照我的。” “怎么不是重要客人?”黄叔笑道。“以后你也是我的老板了,我是在给你打工呢?拍拍你这个老板的马屁,也是应该的。” “黄叔你也取笑我。”夏久胜无奈地苦笑。 听说有抽奖,奖品就是放地墙角的巨大动漫玩具,安安和阿福有些激动,时不时望向台上,怕自己错过了,忽然看到工作人员抬着一个大红色的箱子上了台,连忙问温悦是不是要抽奖了,得到确认答案后,安安急忙叫道:“哥,快看,要抽奖了。” “知道了。”夏久胜点点头。又给他们两人打预防针:“没中奖也别不高兴,本来一桌就只有一个名额,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嗯。”两人点点头。 舞台上,主持人请赵择中抽今晚第一个幸运奖,赵择中笑容满面地站在抽奖箱里,夸张地对着手心吹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伸进箱子里,拿出一张卡片,高高举起。 “赵总抽出的字是万事如意,祝公司的所有员工,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请座位卡片上是万事如意的同仁抓紧上台领奖。”主持人卖力地煽动现场的气氛。 第102节 下面顿时鸡飞狗跳,获奖得喜笑颜开,没有得奖的有的向得奖者祝贺,也有碎碎念自己运气差的。 “阿福,你也中奖了。”安安认识那几个字,听到主持人说出万事如意几个字,一把拿起阿福面前的那张卡片,兴奋地说道。 “真的啊!太好了。”阿福快速地从椅子上爬下来,乐得在夏久胜面前蹦了几下,拉着安安的手,对夏久胜叫道。“师傅,我们去领奖吧!我要那只喜羊羊。” “安安,你陪阿福去领奖吧!我就不去了。”夏久胜正有意要锻炼弟弟的胆量,见机会来了,连忙吩咐道。 安安听哥哥叫他们两人去,有些胆怯地看了看四周陌生的人群,犹豫起来。 夏久胜朝他竖了竖大拇指,鼓励道:“安安是男子汉大丈夫,胆子最大了,再说四哥就在台上,不用怕的。” 安安一听,觉得有理,心情放松了些,主动牵起阿福的手,一起往台前走去。 其它上台领奖的员工,看到两个长得极其出色的男孩子,一个帅气,一个可爱,都穿着笔挺的礼服,沉稳地走到台前,顿时被两人的外表萌得不行,忘了去领自己的奖,站在一边,齐齐惊叫议论起来。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长得这么帅?”有个女孩子惊叫起来。 看她的样子,似乎恨不得立刻冲过来,把他们抱回家。她的同伴笑她,“注意保持形象,你口水快流下来了。” 女孩子在嘴边偷偷抹了一下,嗔怒道,“真讨厌,我哪里有流口水?” “听说老板的哥哥姐姐有孩子,难道是他的侄子?”有人看到他们好像是从老板那一桌走过来,猜测道。 也有人发花痴:“天哪,老板家的基因真好,如果能嫁给他,将来肯定也能生出这样的儿子了?” “你可以努力啊,老板才二十三,肯定没有结婚的。”隔壁的人取笑他。 “那也要他看得上我才行啊?”这人摸了摸自己明显变圆的脸,泄气地说道。 台上的主持人看到了,伸手向安安和阿福招手,笑吟吟地说道:“小弟弟,你们也中奖了吗?那就上台来拿奖品吧——” 这两位主持人是公司从外面请来的,功力不凡,简单的开场白都能被他们说得妙趣横生,何况赵择中年纪轻,不怕他们调侃,对他们的没有设定什么限制,任他们充分发挥,所以说话很大胆也很直接。 安安和阿福上台后,女主持人就蹲下身子,睁大眼睛,好奇地问安安:“小弟弟,你长得这么帅,你妈妈知道吗?” “知道的。”安安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回答道。 旁边的男主持适时插话,“你这不是废话吗?不仅是小弟弟的妈妈知道,身边所有认识他的人肯定也知道。” 底下哄然大笑。 “小弟弟,你家里还有哥哥吗?”女主持人带着娇羞,悄声地问道。“我指的是亲哥哥。” “有的啊!”安安虽然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跟你一样帅吗?”听说真的有哥哥,女主持人立刻做作花痴状,急迫地问。 “帅也轮不到你。”男主持人及时补刀。“或者你早生十岁,还可以想一想。” 两人一搭一和的配合很默契,现场的气氛越发轻松起来。 “我师傅最帅——”在旁边的阿福,听他们问师傅帅不帅,安安又没有及时回答,忍不住抢过话题,大声地回答道。 “小弟弟,你师傅是谁?”看阿福急得脸都红了,女主持走到他面前,好奇地问道。 “就是我哥哥。”安安补了一句。 “啊?”女主持人失声惊呼。“我的天,我的天,这位可爱小弟弟的说,他的师傅,也就是那位帅气小弟弟的哥哥,要比弟弟还帅?那是要逆天了吗?” “我更好奇的是,小弟弟家里还有姐姐吗?”男主持人马上又补上一记。 赵择中此时在一边,看两位主持人拿安安和阿福开玩笑,也恶趣味地在一边看热闹,见他们越扯越远,把话题引到阳阳身上了,怕等一下惹火烧身,引起阳阳的怒火,连忙走过去抱住了安安和阿福,免得主持人再问两人问题。 “赵总这是什么意思?”女主持人大胆地开他的玩笑:“怕自己公司第一帅的位置不保,被这个小弟弟的哥哥抢走了?” “怎么会,他本来就比我帅?”赵择中朝台下望去,偷偷瞄了夏久胜了眼,朝他挤了挤眼睛。 夏久胜在下面翻了个白眼。 “哦,看来赵总跟那位神秘的帅哥很熟悉——”男主持人坏坏地笑着,又开始补刀了。“我们还没有请教,这个小弟弟跟赵总的关系呢?” “不要告诉他们。”赵择中悄悄跟阿福和安安说道。“你们喜欢什么玩偶?我去给你们拿。” “我要喜羊羊。”阿福大声说道。 “安安你呢?”赵择中见安安没回答,奇怪地问道。“喜欢什么玩偶。” “我没有中奖。”安安沮丧地说。 “你叫安安啊!”女主持人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见状蹲到安安面前,笑眯眯地引诱道:“如果你告诉姐姐,你跟他的关系,姐姐就送一个玩偶给你,好不好?”说完,在安安脸上亲了一下。 “我要那个熊二。”安安被亲得脸都红了,不过没有忘记玩偶,他指着那个心仪的玩偶说道。下一刻,他快速贴近她耳边,悄悄说道:“他是我四哥。” 为了玩偶,他一下子把赵择中出卖了。 赵择中无奈走到墙角,拿了熊二递给安安,然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来到台下。 ※※※ 领完第一个奖,就开始上菜了,这时候大家肚子也饿了,就暂时把注意力集中到美食身上。 上了几个菜,填了一下肚子,主持人又上了台,开始安排助兴的节目。 最先上来的是几个穿着紧身衣裤的帅哥,跳了一段劲爆的热舞,伴着嗨翻天的音乐,一些年轻人连东西也忘了吃,站起来跟着音乐摇头晃脑。 对于这样的安排,夏久胜真的无法恭维,这狂暴的音乐声,听得人心脏也一震一震的,不会让人吃得消化不良? “怎么样?还行吧?”赵择中见夏久胜不以为然的表情,以为他看不懂这舞蹈的亮点在哪里,特意解释道:“这几个都是跳机械舞的高手,以动作难度大出名,他们在去年的全国街舞比赛中,得过前五名。” “你当我傻啊,连这个也看不懂?”夏久胜白了他一眼。“你确定听这样的音乐吃东西,肚子不会出问题?” “噗——”的一声,黄叔口中的汤喷了出来,接着像是被呛到了,捂着嘴咳嗽起来。 “怎么啦?黄叔。”夏久胜连忙把纸巾递给他。 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好笑的事啊,为什么黄叔表情这么夸张。 赵择中则是直接黑了脸。 等黄叔止了咳嗽,他才笑着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赵择中以为夏久胜喜欢打打杀杀,肯定会对这种舞蹈感兴趣,特意叫人去联系国内几支著名的街舞团队,要他们来表演,来讨夏久胜欢心,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脚上,被夏久胜一口否定了。 望着赵择中不自然的脸,夏久胜有些无力。他夹起一只椒盐大虾,细细剥了壳,放到赵择中的盘子里。 虽然他的讨好方法自己不敢恭维,但是有这份心意,他还是得领情。 赵择中看到盘子的虾,精神一振,扬脸夹起虾,放进嘴里,得意地嚼着,转头望向夏久胜,神情一下子恢复了开朗。吃完后,他也夹起一只虾,放到夏久胜盘子里。 怎么?吃了我剥的吓,还上瘾了?夏久胜瞪了他一眼。 “你也吃虾——”见夏久胜误会了,赵择中连忙补充道。 这还差不多,夏久胜将虾剥了壳,放进自己的嘴里。 温悦在一边看他们两人的互动方式,真的大开眼界。 这个赵择中还真的狗腿,不遗余力地拍师傅的马屁,而师傅还真傲娇,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赵择中的情绪。 ※※※ 台上表演还在继续,主持人突然提高嗓门,大声地宣布:“下面我们有请我们的赵总投资的新电影《深秋微凉无风雨》的主演们上场,给大家表演节目——” 哄地一声,全场沸腾了。 前些日子,媒体天天在宣传这部电影,他们也知道这是自家老板投资的,有一小部分还参与这部电影的投资和审计,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主演见面。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部青春偶像电影,两位主演齐喜和岳惜彩都是当红的青年偶像,吸粉无数,特别是齐喜,粉丝都超过一亿了。 在场的员工,大多是年轻人,对这两位偶像自然不陌生,听说他们就在后面,齐齐尖叫起来。 “齐喜——”“齐喜——”“齐喜——”在场的女粉丝,一开始有人叫,就有人跟从,很快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彩彩——”“彩彩——”“彩彩——”岳惜彩的粉丝也不甘示弱,一起吼了起来。大家还没看到人,就开始争相为自己的偶像竞争起来。 “大家好,我是齐喜。”一个男孩子小跑着冲上舞台,用力向大家挥手,声音低沉却充满磁性,引起现场更大声是尖叫。 夏久胜一怔,这个声音好熟悉,忽然想起来,不是跟赵择中打电话时,听到过吗? 转头盯着赵择中,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赵择中会意,委屈地摊摊手,无声地解释着。 黄叔已习惯两人的相处方式,没有在意,温悦看了一眼,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跟赵择中在一起,师傅就像换了一个人,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台上两个人已都上台,在主持人的安排下,表演了几个电影里的片段,引起粉丝一阵又一阵的尖叫。 夏久胜也不得不承认,明星跟普通人相比,确实更加光彩照人,如果自己现在站在那个男明星旁边,估计大家都不会注意到自己了吧。 “下面我们请齐喜先生和岳惜彩小姐为我们各抽出五个三等奖。”主持人说完,有人又将抽奖箱抬上来。 夏久胜听说三等奖就是海南三日游,抽了一口气,忍不住跟黄叔开玩笑:“早知道你们公司待遇这么好,我也来给你们打工就好了?” “你来啊!”黄叔还没有开口,赵择中先笑道。“你来了,我的位置让给你好了。” “你以为我不行啊!公司还不是靠黄叔在支撑着,有没有你,都没什么区别。”夏久胜哼了一声。“这样的甩手掌柜,谁不会做?” “小夏真的小看四少了?”黄叔见夏久胜这样看待赵择中,有些意外,他笑咪咪地解释:“其实公司少了我,问题不大,像温悦,就能代替我,如果少了四少,那可能真的会开不下去了?” “黄叔太给他面子了。”夏久胜觉得黄叔在给赵择中撑面子,才不信他的话。 “真的。”黄叔郑重地说:“择中是一家投资公司,最重要的是投资眼光,现在公司的投资方向,不管是影视业也好,游戏也好,出版也好,都是四少亲自做的市场调查和预估研究。像投资的那个手游,四少就做了大量的前期调查,才确定下来的。” “黄叔说的没错。”温悦也接口。“像我们这样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其实国内多的是,但是像四少这样,具有战略眼光的投资人却不多,国内那么多富二代,出得起资本的多的是,为什么只听说败光父母家产的消息,没有听说投资成功的消息呢?” 也是,温悦这话夏久胜信。这么说来,赵择中还是个人才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台上已抽完三等奖,得奖的自然皆大欢喜,没得奖的也没有失望,因为大奖还在后面。 “下面我们请公司的赵总,为大家开出两个二等奖,有请——”主持人又说道。 赵择中站起来,向夏久胜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向舞台走去。 “师傅,为什么我们都没有中奖?”阿福和安安一直在看上面的抽奖,见那么多人上上下下的,没有自己和安安,嘴里撅了起来。 “这些奖都是给公司员工的,你又没在在这里上班?”夏久胜戳戳他的头,笑道:“你都有了奖品,还不满足啊。” “嘿嘿——”听师傅这样一说,阿福也觉得有理,不好意思地笑了。 ※※※ 二等奖是欧洲五日游,得奖者可以带两人,一家三口去北欧玩五天,算得上大奖了,大家都很紧张,希望好运落到自己头上。 赵择中抽出一个,报出一个数字,台下一个小姑娘尖叫着站起来,挥着手中的号牌,激动得脸都红了。 小姑娘跑上舞台后,女主持人八卦地问:“这位漂亮的小姐,你得了这个大奖,准备跟谁一起去欧洲旅游?” 第103节 “有男朋友了吗?”男主持人马上补上一句。“我现在还单身。” “我还没有男朋友。”女孩子被两人这样逼问,脸红红地回答。 “你看我怎么样?”男主持人故作潇洒地甩了甩头发,一付我很帅的模样。 “别做美梦了,当着我们的齐大帅哥和赵总也敢这样说。”女主持人也上打击他。“如果是我,肯定选齐大帅哥或者选赵总,你就一边凉快去吧!” “哈哈哈——”在一阵大笑中,女孩子走下舞台。 赵择中也要下台,被女主持人拦住了,“赵总,在你下去前,我有个事情想确认一下,赵总,您有恋爱对象了吗?” 台下一片叫好声,为主持人的大胆,也为主持人找死。她居然敢问老板这样私人的问题。 赵择中一怔,下意识地往台下望去,看了夏久胜一眼,见他脸上威胁的表情,下一刻坏坏一笑,大方承认:“有了,我已找到我要一辈子守护的人了。” 台下一静,没想到赵择中居然大方地承认了,猛地爆发出比前几次更热烈的尖叫声。 女主持一付受伤的样子,捂住了胸口,“赵总,你太实在了。其实我们还是希望听您说假话骗骗我们的。”不过她马上恢复精神说,“赵总,那为什么您女朋友今天没一起来呢?” “不,他来了。”赵择中得意地笑了笑。 这个消息更具有爆炸性,下面的员工全部站起来,东张西望,寻找可能符合条件的女孩子,女主持更是失声惊呼,“在哪里,在哪里?赵总能不能把人请上来,让我们表达一下对她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顺便向她取取经,是怎么把您这样的国民老公追到手的?” “你说错了,不是他追求小儿,而是小儿辛辛苦苦,才把他追到手的——”一个声音突然在台下响起。 “赵先生、赵夫人——”众人一听,一齐向那边望去,只见赵明康和聂红兵站在台下,脸上挂着和熙的笑容。刚才说话的正是国内首富赵明康,于是一起叫了出来。 第88章 宴会厅里的所有员工,见赵明康夫妇居然也来到了现场,气氛一下子嗨到了顶点,大家的掌声、欢呼声几乎要把屋顶都掀翻了。 好在这里是国际大酒店,宴会厅隔音效果非常好,所以不用担心隔壁房间的顾客,会被他们吵得受不了,过来找他们算帐。 今天是小年夜,大多数公司选择在今天这个好日子,请公司的员工吃年夜饭,感谢他们一年来为公司做出的贡献。 赵明康自己的择亿集团也不例外,在隔壁的大宴会厅里,举办酒会庆祝,听说夏久胜他们来了,就过来见个面,顺便邀请他们去那边跟家人聚聚。 择亿集团太大了,单是部门经理以上干部,就有二百多人了,所以不可能让每个员工都来参加。 能混上择亿集团的经理位置,能力肯定差不了,大多数人年收入都百万以上了,什么东西没吃过,他们愿意从全国各地跑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认识朋友,所以为了便于交流,这次年会就选择以酒会加自助餐的形式。 见大家这么热情,赵明康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就上台说了几句吉祥话,算是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主持人很会来事,等赵明康说完话,叫人把抽奖箱抬过来,要赵董为这次年会,抽出今天的最大奖,唯一一个一等奖,奖品为一辆价格二十多万的轿车。 还没有获奖的普通员工,心都提了起来,紧张地站在座位前,伸长脖子看赵明康的动作。 赵明康理解地笑了笑,对于这样的奖品,他当然没放在心上,不过为了配合气氛,他也故作郑重地在抽奖箱里摸了又摸,好半天才突然伸出手,把号码高高举起,给主持人看。 主持人也用最激动的语气,大声地把数字念了一遍,等待幸运儿出现。 现场意外地一片安静,居然没有人冲上来认领这个号码,主持人以为大家没听清,又大声把数字报了一遍。 “怎么回事?”台上台下的人面面相觑,难道谁不小心,把这个重要的号码丢了? “大家再仔细检查一下自己的号码?大家再仔细核对一下数字?”主持人再次提醒,“别跟今晚的最大奖,擦肩而过了——” 又冷场了二分钟,每个人都脸色怪异。 宴会厅摆了十五张桌子,每个位置上都有人坐着,不可能漏掉这个号码的。 “不会是在我这里吧?”赵择中本来是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见情况不对,脸色古怪地嘀咕了一句。 他忽然想到自己进来时,门口的工作人员也给了自己一个号码,他当时随手放进口袋了。 急忙掏出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号码。 “赵董您也太偏心了吧,居然把奖品抽给了自己的儿子?”主持人见是这个结果,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捂嘴笑着调侃道。 底下也突然爆出一阵哄笑,也是,这真的太巧了。 “重抽,抽到我不算。”赵择中哭笑不得,把父亲手里的号码拿走,让他再抽一次。 大家再次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赵明康把手伸入箱子里。 这一次赵明康不再吊大家的胃口了,马上取了个号码出来,交给主持人。 主持人刚念完,下面一个小胖子就腾地一下站起来,嗷嗷地叫着,冲上了舞台。在主持人的祝贺声里,拿到了车钥匙。 看那个小胖子拿着钥匙,在上面激动得又是叫又是跳的,其它人又是叹气又是撇嘴,唉,没有人家运气好啊。不说年终奖了,单是这一辆车,就抵得上普通人干几年了。 安安和阿福在旁边看得心也痒痒的,阿福还好点,家里有钱,车子也有好几辆,所以只是觉得刺激。安安却不同,他知道家里现在开的车,还是哥哥借来的,如果自己也能抽到一辆,给哥哥开,那就太好了。 小孩子心性简单,不知道这是给员工的福利,以为每个人来了,都有机会得奖。 抽完了最大奖,现场的高潮算是过去了,大家安静地坐下来吃喝,吃完的跟人聊天,个别有事的,已开溜了。 赵择中陪着爸妈,来到下面的家属区,夏久胜和温悦,已站起来迎上来了。 “赵伯伯,伯母。”夏久胜见到两人,像是见到了最亲近的人一样,跟他们打招呼。 上一次赵伯伯来自己家,说要认自己为干儿子,虽然自己拒绝了,他依然叫他们伯伯伯母,但是有赵择中这层关系在,他还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父母一样的亲人。 “小夏你好,欢迎来做客。”赵明康现在已彻底接受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夏久胜人长得好,性格也好,又有普通人所没有的奇能,除了不能给自己生个孙子,其它他都满意。 当然要孙子也简单,像他们这种身份,给儿子代孕一个就行了,这点他一点也不担心。 安安和阿福赵明康夫妇已熟悉了,夏久胜把温悦介绍给他们认识。 温悦有点激动,做为一个出生贫寒的年轻人,赵明康的身份,一直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当初来沪市的时候,择亿集团就是他们的首选,可惜没面试上。 “小伙子是从德达出来的啊,不错不错,那家外资公司蛮培养人的。”赵明康客气地跟温悦握了握手,真心实意地说:“以后跟小夏好好干,前途无量。” “谢谢赵董。”温悦从他的话里,敏感地察觉到赵明康对师傅的事,并非一无所知。对他们这么重视师傅,心下了然。 不过师傅有这个大秘密,也确实需要世俗中的大势力保护,至少在他还没有真正掌握那些能力之前,不能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伤害。 安安和阿福叫人后,就乖乖地坐在那里吃东西。 坐着寒暄了一会,赵明康看这边已差不多了,就邀请他们去旁边择亿集团的酒会坐坐,跟家人亲近亲近。 夏久胜满口应了,把现场的事交给黄叔,和赵择中温悦拉着两个孩子起身,去旁边的宴会厅。 ※※※ 择亿集团的年会现场,跟那边的吵闹完全不同,里面除了舞台上安排了一个表演者,在弹奏着轻柔的钢琴曲之外,下面微暗的灯光下,每个人各自端了一杯酒或饮料,跟感兴趣的人坐在一起,安静地说着私密的话。 这些人都穿着深色的礼服,唯一的区别是,性格外向一点年纪轻一点的,穿戴颜色鲜艳一点的衬衣和领带,内敛一点的成熟一点的,要么穿深色衬衫,要么是纯白色的衬衫,反正没有一个人穿得随随便便。 赵明康夫妇带着夏久胜一行进去时,碰到的人带着得体的微笑向他们点头示意,并没有人故意上来打招呼,更没有人上来跟赵明康夫妇套交情。 夏久胜见到这付场景,有些心虚。 这些人都是沪市的精英人物啊,单看他们的作派,自己就远远不及。 忽然对自己以前的决定迷惘起来,明年不去读大学,就这样在家做农民,真的好吗? 自己以前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在家种种菜,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个目标现在看来快实现了。但是,跟赵择中认识之后,接触的人物跟以前已完全不同,这个目标似乎跟不上了。 算了,离明年高考,还有半年时间,到时大岙交给温悦去打理,如果他真的搞得定,大不了自己去读大学好了。夏久胜暗里思索着。 忽然感觉一双手在拉自己的衣角,夏久胜望过去,见安安神情局促不安,手下意识地拽紧自己的衣服,寻找安全感,不由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了他一些鼓励。 赵择中似乎也感觉到了,在夏久胜后背抚了抚,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夏久胜白了他一眼,不服输的性格又上来了,这里又不是刀山火海,怕什么? 心里莫名发恨:这些人再牛又怎么样?还不是在给赵伯伯打工,自己以后也要开一家这样的大公司,让那些学历比自己高的人给自己打工。 一行人走到最里边的角落,那里面是一个露台式的区域,放了几张沙发和藤椅,供人在上面聚会,现在里面只有一个大人,两个孩子,看起来有些冷清。 当然这个露台全部用玻璃罩住了,否则外面的西北风吹进来,冷都冷死了。 “爷爷——”一个男孩子面向这边,抬头看到赵明康,马上向他冲过来,就要投入他怀里。忽然看到后面的赵择中,马上弃了赵明康,扑进他的怀里,扭着身子兴奋叫道:“小叔——” 赵明康张开的手又放下来,气哼哼地在孩子屁股上打了一下,骂道:“臭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爷爷。” “小舅——”另一个孩子听到声音,也扑了过来。 赵择中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又抱又亲,肉麻得要命。 夏久胜第一次看到赵择中的这一面,心里感觉暖暖的,在对待孩子这一面,他跟自己很像,完完全全地宠他们爱他们。 “小夏,温悦,你们过来坐,别理他们。”聂红兵笑着招呼夏久胜他们坐下来。 有服务人员走过来,给他们端上了热茶。 “姑,怎么有客人来了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男人站起来,走到聂红兵面前,望了夏久胜和温悦一眼,眼神在温悦身上停了停,不高兴地说道。 “给你介绍什么?”聂红兵白了他一眼,“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我怕你带坏这些好孩子呢?” 夏久胜被聂红兵的话雷了一下,孩子?自己也不算小了吧,怎么说都跟孩子沾不上边了。 看那个男人,长得这么高大,又叫聂红兵姑,不会是大舅聂红军的儿子吧。 聂红兵嘴里骂归骂,还是替他们相互介绍了一遍。 果然,这个高大男子叫聂正诚,是聂红军的小儿子。 聂正诚站在他们面前,满面春风地跟他们握手,不过夏久胜怎么感觉他的笑容有古怪,似乎是冲着温悦去的。 跟自己握手时,一触就放手,跟温悦握在一起时,似乎两只手粘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 他的个子估计有一米九了,跟一米八左右的温悦站在一起,差了十公分,夏久胜望着他们,怎么有一种最萌身高差的错觉。 忽然醒悟过来,难道聂正诚也是弯的,所以他这样的表现,是表明看上了温悦? 同为gay,这种事都很敏感,夏久胜也体会到了,更不用说当事人温悦了。 温悦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包住了,那种感觉像是小时候,被父亲的大手握住,那种安全感让他陌生又沉醉,可惜五岁起,父亲就再也没有牵过他的手了。 抬头望了面前这个大高个一眼,像是篮球运动员的宽厚肩膀,身子瘦却有力量感,正是所有gay最迷恋的运动型男人。 温悦有一些恍惚,面前这个这么出色的男人,对自己有好感? 不是他妄自菲薄,或许自己长得还不错,但是对方既然是首富的内侄,身世自然不差,什么样的帅哥结交不对,而自己都三十了,有这个吸引力吗? “你老是握着温悦干什么?”聂红兵似乎对这个侄子很不满意,见他握着温悦的手发愣,没好气地说道。 也难怪她不高兴。聂正诚明明是美国一家知名商学院毕业的本科生,回国后理所当然帮家族打理生意,没想到他倒好,干了不到一年,就跑了,还说对经商没兴趣,要搞艺术。 第104节 如果真的搞艺术也没什么,什么中国画,油画,书法这些,家人都是会支持的,却偏偏搞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东西。什么人体彩绘,什么街头涂鸦,什么手绘墙,还有街头立体画等等。 不是聂红兵见识少,不认同那些东西,但是作为大家族出来的人,总归有一些禁忌的,那种街头艺术,似乎更适合普通出生的人去搞。 因为那种作品,就算再成功,也往往会被当作炒作题材宣传,而他们这样的家族子弟,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人盯上宣传,即使是正面的,也不需要。 “小礼,小轩,给你们介绍两个朋友。”赵择中跟两个孩子亲热够了,带他们来到夏久胜面前,指着安安和阿福说道。“这个叫安安哥哥,这个叫阿福哥哥——” “乱说什么,应该叫叔叔。”聂红兵制止儿子道。 赵家和夏家,是以儿子与夏久胜的关系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以后所有的亲戚,自然要以两人的关系排,否则还不是乱成一团了。 “哦,那这个帅帅的叫安安叔叔,那个可爱的叫阿福叔叔。”赵择中马上改口道。 “安安叔叔,阿福叔叔——”两个孩子倒是没有什么计较,笑眯眯地叫道。 赵择中又把侄子赵知礼和外甥黄庆轩介绍和安安、阿福。孩子们容易玩成一块,很快安安和阿福放下手中的玩偶,与两人赵知礼和黄庆轩闹成一团了。 赵择北负责酒店这一块,最近来国际大酒店办年会的单位有点多,有些国企老总,级别都不低,她得亲自去招呼。 刚刚她就去一家能源国企老总那里打了个招呼,敬了杯酒,回来时看到夏久胜,笑着走过来。 “小夏,好久不见。”赵择北作为赵家唯一女孩子,性格也比较爽快,笑着说道:“马上要过年了,打算什么过来京城做客啊?” “这个?还没有计划好。”夏久胜怔了怔,望了陪四个孩子玩的赵择中一眼。 忽然想到自己如果是女的,那跟赵择中现在的关系,等于是未婚夫妻了,应该有一些讲究,比如初几必须去对方家做客? 自己虽然是男的,但是有的礼仪是不是也要遵守?夏久胜苦恼地想。 “那我们约个日子,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你也来。”聂红兵听到女儿的话,想了想说道。 “也行。”夏久胜觉得这样最好,不必一家一家地走,那太累了。 “那人是谁?怎么老表跟他这么亲近?”赵择北忽然看到跟他同岁的老表聂正诚,跟一个三十来岁的清雅男子靠得很近,正说得唾沫横飞,像是一只急着向异性展示羽毛的孔雀。 “那是小夏的助理温悦。”聂红兵淡淡地说道。又忍不住摇摇头,“别理你老表,他这个人做事不经大脑,欠你大舅收拾。” 夏久胜尴尬地笑了笑。 自己跟赵择中的事,能得到赵家人的认可,并不表示他们认同同性恋,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罢了。温悦如果想要跟那个聂正诚在一起,后面的路还长得很。 对于聂正诚,以夏久胜的眼光看来,并没有赵伯母说的那样差,只不过不同的地位出身,注定了看人的立场不同,结果自然也不同了。 ※※※ 再坐了一会,看时间已四点了,这个酒会也接近了尾声。 赵明康夫妇不可能一直在沪市呆着,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大量的人情往来需要去应付,所以得马上坐飞机离开。 大家送他们到门口,看司机已把车停在了那里,等赵明康夫妇上了车,直接送往机场。 赵择中本来应该一起回去的,可是夏久胜来了,他舍不得马上走,所以打算留一晚,明天再走。 赵择北则是把重心放在沪市,京城那边有人负责,所以也打算过几天再回去。 只有聂正诚,年底到了,反而空下来了,本来这个时候,他会回京城跟他的那群所谓的艺术家朋友泡在一起,谈天论地。现在碰到温悦,那些狐朋狗友,全被他丢到一边,只想着先把温悦泡了再说。 温悦有点无语。 他是个传统的人,两个人认识了,如果有好感,也要慢慢地接近,一步一步来了解,哪里能像聂正诚这样,恨不得把身上的优点一下子全部展现出来,然后激情来了,直接找个地方,马上去嗨休。 几人先回到顶楼赵择中的房间,换下礼服,穿上自己最舒服的衣服,然后商量等一下去哪里玩。 主要是考虑安安和阿福,他们没有来过这边,夏久胜希望满足他们的所有愿望。 “去城皇庙吧,那里小孩子玩的东西多。”温悦建议道。 大家也没有异议,于是开了两辆车,往城皇庙而去。 车上多了两个孩子,比来时热闹多了,夏久胜坐在副驾驶室,回头看他们四人坐在后座,说话又快又多,都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赵择中在红灯时,偷偷摸了摸夏久胜的手,又在他大腿内侧轻轻搔了搔,似乎很享受这种偷情的刺激,夏久胜转头望了望他,没有阻止,反而心中觉得很温馨。 如果以后两人,也有这样一群孩子,天天这样在一起的话,那该多幸福。 忽然看到前面车上两个人,似乎不太对,夏久胜有些替温悦担心。 “没事。”赵择中撇撇嘴,不屑地说道:“我这个表哥虽然有些猴急,不过长期在国外生活,很有绅士风度,如果温悦不同意,他绝不会做出过份的事。” “那就好。”夏久胜远远望过去,聂正诚似乎是想亲温悦的脸,被温悦推开了,两人的表情都有些着急。 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往前开,两人没有再说话。 等到了城皇庙,大家停好车子,每个牵了两个孩子,往里面走去。聂正读和温悦走在后面,像是在打拉锯战的两个人,不停地玩着你进我退,你退我追的把戏。 夏久胜也看出温悦其实是喜欢那个大个儿的,想想也容易明白,温悦这种生活环境长大的男孩子,对那种强壮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男人,特别会有好感,何况聂正诚看起来性格比较单纯,甚至有些憨厚,应该最能得温悦的心。 心里也为温悦高兴,脱离了那个渣男后,能碰到聂正诚这样的男人。 等明年腾出时间,他一定会带着温悦,好好去会一会那个渣男,除了拿回原本就属于温悦的那一部分,也让他尝尝害人终害已的滋味。 第89章 沪市城隍庙,人称小吃的王国,绿波廊的特色点心、松月楼的素菜包、松云楼的八宝饭、南翔小笼、宁波汤团和酒酿圆子等,都是游沪市不可错过的美味小点几人一边往里走,一边注意地看着两边的店铺和特色小吃,碰到感兴趣的,或者有孩子想要的,就停下来买上一些,大家边走边吃,说不出的悠闲自得。 温悦和聂正诚,还在后面纠缠不清,夏久胜叹了一口气,真是人无完人啊!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一个运动男,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居然会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如果自己被这样的人缠上,肯定接受不了,只怕早就一顿拳脚招呼过去了。 或者温悦的情感世界,正需要这样的人吧。他寂寞太久了,又为那个渣男付出太多,情感世界早已千疮百孔,需要有人在身边,时时嘘寒问暖,填满心中因从小缺爱而留下的情感空白。 身后忽然一阵人潮汹涌,夏久胜怕把孩子挤丢,急忙低头去看安安,见他和阿福靠在前面的墙角,手里拿着一串丸子,正吃得开心,脸上挂着这个年纪男孩子应有的天真笑容,心里也安乐起来。 拉了拉赵择中,牵了他侄子和外甥,几人一起来到安安他们旁边,靠着墙角,一起开心地吃起丸子了。 “哎哟,这不是温总助吗?怎么自动离职后,不工作了,找了这个男人傍着?”一个尖刻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身边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非常吵,但是这个人的话,还是让身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谁?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温悦还没来得及出声,聂正诚已上前一步,把温悦护在身后,对着那人开口喝道。 夏久胜听到有人这样讽刺温悦,大怒,就要冲过去打那人一顿,替温悦出口气,见聂正诚已护住了温悦,停住了脚步。 刚才听聂正诚跟温悦说话时,声音轻轻柔柔地,夏久胜还觉得他说话时,比他父亲斯文多了,没想到现在一发怒,大嗓门跟聂红军完全一模一样。 那个男人也没有防到聂正诚会出面,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又看他个子这么高,发怒时脸上的表情非常有威慑力,居然后退了两步,不敢再出声。 “这人是我以前工作单位的下属,因为经常旷工,被我开除了。”温悦被这人的话气得不轻,不过长期训练而养成的涵养,让他不愿意表现得气急败坏,所以忍住怒气,向聂正诚解释道。 自己被人中伤时,聂正诚能护在自己身前,那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让他非常安心,心里对聂正诚的好感直线上升。 “原来是被人开除了,怀恨在心,想在嘴上占点便宜。”聂正诚虽然憨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起码的情商还是有的,闻言不由冷笑地望着那人,啐道:“真没出息。” “得意什么?你自己还不是自动离职了,现在的总经理助理,可是我身边的这位了。”那人不敢惹聂正诚,只能跟温悦打嘴仗。 温悦早已注意到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以前跟自己同在人力资源部工作的方法永,两人年纪差不多,能力差得也不多,所以后来自己被总经理看中,升为总助时,方法永很不服气。 没想到因为自己发生了意外,离开德达后,这个人还是接了自己的班。 不过这个男人出言不逊,估计也是方法永在挑唆吧。 “捡了别人不要的职位,还在这里沾沾自喜,要不要脸啊?”聂正诚不屑地哼了一声,把两个人都骂了进去。 “到底谁不要脸?”那个男人似乎对温悦开除他,怨念很深。“在公司时就跟程学寒搞在一起,把多年的积蓄,全白贴给了人家。现在人家结婚了,把你甩了,又找了个凯子?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啊!” “嘴巴放干净点。”聂正诚可不是善男信女,听他居然敢这样说温悦,大怒之下,张开大手,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把那个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们这边发生了冲突,自然有人围观,温悦见那人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刚刚认识的聂正诚的面,揭自己的短,急火攻心,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本身身体又没有完全恢复,猛地一口血咯上来,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聂正诚瞧见,魂都要被吓飞了,回身一把搂住温悦,急忙扶他的背给他顺气。 夏久胜此时哪里还忍得住,猛地跑过来,对着那人就是一脚,把他踹飞到两米开外。 温悦不但是自己的徒弟,还是自己的总管,如果被这小子气死,那他损失就大了,自己哪里还能再找一个这么合心意的人。 好在他还有理智,没有用真气,所以那人只是被踢出一片淤青,不会有生命危险。 “踢得好!”有人在旁边大声叫好。 众人望过去,原来是两个帅哥在叫,看情形,像是一对情侣。 也是,生活中的gay,活得都不容易,最恨这种喜欢揭人短的小人,搞不好自己工作丢了,同性恋身份暴露,连家也回不去了。 温悦身体出了问题,大家自然没有心思再玩下去了,聂正诚扶着温悦,夏久胜和赵择中拉着孩子,匆匆回到车上,准备回去。 ※※※ 回到国大,温悦除了看起来脸色有点白之外,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夏久胜不放心,用精神力细细替他检查了一下,确定身体没有问题,只是气血有点亏,造成身体虚弱,多养养就好了,才放下心来。 于是安排房间休息,赵择中这个大套房里,只有两间卧室,除了自己住一间,另一间得留给夏久胜和两个孩子。 聂正诚提出带他去自己房间休息,被温悦拒绝了。 两人今天才刚刚认识,就住在一起,肯定不合适。即使只是同一个房间,不是睡在同一张床上。 倒不是温悦矫情,实在是他对聂正诚有了初步了解之后,内心已认可了这个能保护自己的男人。 感情往往这样,你越重视一个人,越看重这段感情,就越不希望双方随随便便开始,然后匆匆忙忙结束。 温悦希望两人都能慎重对待这段感情,像所以刚认识的男女一样。毕竟不经过时间沉澱,匆匆就上了床,没有充分了解,没有感情积累,往往很快就分开,成了一夜情。 见温悦坚持,聂正诚也冷静下来,尊重温悦的选择,于是去楼下给他开了一个房间,并陪他安顿下来。 夏久胜因为刚刚发生的事,对安安和阿福有些愧欠,来一趟沪市本来就不容易,没想到在城隍庙只玩了一个多小时,就不得不回来了。 安安倒不在意,今天在这里又好吃又好玩,是他在家里没有体会过的,所以特别兴奋,现在又多了两个同伴玩,即使呆在房间里,他也一点都不嫌闷。 陪他们玩到七点半,赵择北下了班过来,接两个孩子回去休息,赵知礼和黄庆轩都有点舍不得两个小叔叔,直嚷明天再过来一起玩。 看几个孩子这么快就建立起友谊,夏久胜越发坚定了决心,要带安安多去外面走走,多交些朋友,即使年后去京城,也得带弟弟去。 不是夏久胜嫌弃弟弟在樟塘那边的同学,而是他清楚,弟弟这一生,因为自己,注定不可能做一个普通人,那自己何不趁现在年纪还小,多交一些纯粹的朋友呢? 明天就要回去了,夏久胜心有灵犀地同时安排安安和阿福去洗澡,冬夜虽然长,但是春宵苦短,所以早点上床,他们才能多一点时间在一起。 安安和阿福今天可能也真的玩累了,坐在床上完成例行的功课后,躺进被窝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夏久胜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披了一件睡袍摸到隔壁房间,门没关,他刚进门,就被一双手抱住了。 里面没有开灯,所以看不清赵择中的脸,夏久胜也不想用精神力查看,反而放松身体,随手按下门后的反锁开关,然后靠在墙上,任他像小狗一样地在他脸上脖子上闻着舔着。 第105节 黑暗中没有了视觉,嗅觉和触觉就得更敏感,夏久胜甚至能闻得出赵择中身上,被沐浴露冲淡后的熟悉体味,那种能让他春心勃发的男人香,让他身体很快有了反应。 赵择中的动作很笨拙,所以触觉带给他的兴奋并不强烈,只是因为对象是赵择中,才让他身体发软,主动仰起头,让他更方便亲近自己。 当赵择中的嘴移到胸口,轻轻咬下去的时候,夏久胜才忍不住叫了一声,身子难耐地扭了扭,双腿主动夹了夹他的大腿,跟他的肌肤磨擦了几下。 被夏久胜鼓励,赵择中更卖力地研磨撕咬,让他胸前细小的突点越发挺了起来。 “赵择中。”夏久胜受不了他这样慢吞吞的戏弄,大腿忽紧忽松地夹着他的身子,希望两人能直接进入下一步。 也不知道赵择中从哪里学了这些,居然不顾夏久胜的无声催促,继续往下移,含住了男人的重要部位,舌头轻轻转了转。 夏久胜急促地叫了声,这感觉太要命了,他从来不知道,那个部位被人用舌头舔,会这样地销魂蚀骨。 他终于不再控制自己勃发的欲望,放纵地叫了起来,这里的房间隔音都好,不像家里,他得拼命忍耐。 赵择中被他这样哑声一叫,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抱起夏久胜,把他丢到床上,剥下他的睡袍,也脱下自己的睡袍,压了上去。 两个光溜溜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嘴紧紧粘在一起,舌头搅动,发出腻人的声音。 赵择中的手,很快找到夏久胜的甬道,两人前端此时已温滑一片,赵择中用粘满夏久胜自己的分泌物的手指,都不用润滑液,就直接顶了进去。 里面又湿又软又烫,赵择中身子一挺,就进入了那个所在。 ※※※ 也不知道激情了多少次,反正夏久胜感觉后面都红肿了,碰一碰身体就会发抖。 知道不能再下去了,夏久胜抱住了赵择中,让他安静下来,赵择中此时呼呼喘着粗气,虽然觉得累,但是夏久胜的身体,像是有毒的一样,他根本停不下来。 打开灯去洗澡,看清床上的样子,夏久胜有些脸红。 洁白的床单已皱得不成样子,上面可以看到一团一团胡乱发射出来的水迹,连两个枕头上,也有夏久胜被赵择中顶到顶峰时,无意识喷上去印迹。 不好意思再看,夏久胜来到洗手间,在浴缸里倒入空间水。 两人刚才消耗太大了,需要补充些灵气。 赵择中此时冷静下来,也惊觉起两人刚才的激情,实在太夸张了,看床上的分泌物,都不像人类所留下的,实在太多了。 走进卫生间,看夏久胜已放好了水,他没有提防,爬进了浴缸。 “怎么是冷水?”赵择中脚一放进去,就被冰得身子一抖,埋怨道。 “你又不是普通人,一点凉水怕什么,忍一下就习惯了。”夏久胜抓住他的手,不许他后退。 被夏久胜逼着在冷水里坐下来,大半个身子没入水里,让赵择中身子冷得直发抖。 “笨蛋,用功啊,白教你功法了吗?”夏久胜骂道。 赵择中一边哆嗦,一边运转功法,顿时水里的灵气被他吸入丹田,将灵气转化为真气后,朝全身运行。 真气运行到哪里,哪里就像是吃了大补的东西,舒服得像要呻吟出来,赵择中真气运行一个循环后,身体哪里还感觉到冷,只觉得舒服得像要飞到天空。 “快点洗干净身体,别赖在那里。”夏久胜见赵择中舒爽的样子,知道他已吸收了灵气,也走进了浴缸,嘴里催促道。 赵择中乖乖地在身体重要部位洗了洗,精神百倍地站起来,看到夏久胜的裸体,忍不住伸手在夏久胜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夏久胜没有提防,只觉得后面一松,噗地一声,赵择中的子子孙孙,像一枝水箭一样射出来,落入浴缸里。 夏久胜老脸一红,伸手就要教训赵择中,赵择中见自己闯了祸,头也不敢回,赤裸地就逃出了卫生间。 ※※※ 第二天早上,在国大吃了早餐,夏久胜准备回家了。 黄叔带了一些东西过来,放在汽车的后备箱里,说是他的一番心意。 夏久胜也没有推脱,他知道黄叔的家在西南某个僻远小镇,过两天全家就会去那边过年,就向他要了地址,说到时寄一些特产过去。 黄叔把地址给他,笑着道了谢。 温悦和聂正诚还在那里难舍难分,夏久胜看他们的样子,昨晚应该没有做什么坏事,这么说来,两人真的看对眼了。 反正来日方长,夏久胜也不逼温悦,如果他想跟聂正诚在沪市过几天,他也不会反对。 温悦坚持跟夏久胜回去,像他这样经历的男孩子,分得清轻重。跟夏久胜的关系已基本确定,只要自己不犯原则性的错,师徒情份不会断,而聂正诚还是个未知数,他自然不会为了聂正诚,让师傅对自己有想法。 于是在聂正诚、赵择中和黄叔依依不舍的相送下,夏久胜上了车,回家。 安安和阿福手里多了一些赵择中买给他们的玩具,此时各捧了一件在手,嬉戏玩闹,没有精力关注夏久胜他们。 温悦是过来人,看夏久胜满面春风的样子,知道师傅昨晚肯定跟赵择中纵欲过,非常羡慕。不由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一心想念起聂正诚来。 ※※※ 昨天同伴被人打伤,让方法永很恼火。 带他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还好只是受了一点外伤,医生给他开了点喷雾伤药,就让他们回来了。 唆使对方打击温悦,只是他一时私心发作,反正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温悦现在已是个孤儿,没有人会为他出头。加上同事程学寒的事,大家都知道他是同性恋,所以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温悦运气这么好,竟然有人愿意为他出头。 不过报仇也不急在一时,总能等到温悦落单的时候,方法永恨恨地想。 回到公司,今天已是今年最后一天上班了,整理好手上的工作,等一下去总经理室领了年终奖,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今年坐上了总经理助理一职,年终奖应该比往年至少多五万吧,想到这里,方法永的心情又愉快起来。 “方总助,赵总找你。”办公室的小姑娘在门上敲了敲,向他汇报道。 “你们的年终奖都领好了啊?”方法永如沐春风地站起来,关切地问道。 “是啊,总助。”小姑娘看方总助今天态度特别好,胆子也大了些:“大家领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你这个大领导了。” “什么领导?还不是跟你们一样,都是在为德达打工?”方法永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你也加油啊,或许一两年后,我这个位置就得让给你坐了。” “我可不敢想?”小姑娘谦虚地说。 看方法永往总经理室走去,也扭着腰回自己办公室了。 “方总助,这是你的。”公司总经理赵焕面无表情地坐在大班台后,看方法永走进来,也没有啰嗦什么,只是将一个信封状的文件袋推到他面前,说道。 “谢谢赵总。”方法永急于想知道今年的年终奖数额,忽略了上司的情绪,匆匆打开了信封。 里面像往年一样,只是一张支票,数额比他想像的还多了十万。 “赵总,是不是弄错了。”方法永有些汗颜,他虽然希望钱越多越好,但是真的超过了他的预估,他怕不是好事情。 “不会错的。”赵焕带着嘲弄的口吻说道:“你再看看信封,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看上司的口气不对,方法永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急忙把里面的一张纸条倒出来,纸条不大,只是一张普通的a5纸,抬头清楚写着:辞退通知书。 这么说,这多出的十万,是辞退的补偿金。 “为什么?赵总?”看到这张纸条,方法永全身像是突然被抽去了骨头,没有一丝力气,他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呐呐地问。 在德达熬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爬上了这个职位,现在要被辞退了,他怎么能甘心? “因为你有眼无珠,担任不了这个职位?”赵焕站起来,冷冷地说道。 “我做错了什么?”方法永不死心地问。 “你昨天做过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赵焕又想起今天一早,突然接到聂红军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忽然轻轻笑了。 不过这笑容落到方法永眼里,却让他的心,像是一下子掉入了冰窟。 昨天的事,他当然清楚,因为马上要回老家过年了,他昨天跟同乡一起去城隍庙买年货,准备带回家。意外碰到温悦,不知道怎么的,他做了一件不经大脑的的事。 他跟温悦其实并没有冤仇,只是因为当初的竞争失败,让他私下看温悦很不顺眼。就因为这么一点点私心,他让同伴向温悦挑衅,没想到在德达小心翼翼这么久,还是因为这件事,付出了代价。 “因为温悦?”他虽然已知道了答案,嘴里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出来。 “你知道昨晚跟他在一起的人是谁吗?”见方法永这付样子,赵焕越发觉得这人跟温悦比,何止差了一筹。可惜温悦以后不会再回德达了。 “是谁!”方法永嘶声问。 是谁这么有势力?让他的多年努力付诸流水。 “他们有一个同伴,姓赵,就是我的本家。”赵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而我能在这家德资企业,坐稳这个位置,就是拜这个本家所赐,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 “赵家,那个首富赵家?”方法永对赵焕的身份自然不会陌生,因为他跟首富是表亲,所以德达能拿到择追亿集团的订单。那个德国老板,才会一直让赵焕坐了总经理位置。 “你知道就好。”赵焕挥挥手,“以后要找别人的麻烦前,最好先搞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别不自量力,把自己搭进去。” 第90章 回到家,夏久胜打开后备箱,发现里面除了黄叔放的那个密封箱,还多了很多纸箱子。 想来是赵择中或者赵家其它人放的吧,当然也有可能是聂正诚给温悦的。夏久胜将所有东西拿回屋,和温悦一件一件拆开看,安安和阿福捧了新得的玩具,在院子里玩耍,不一会儿,同村的孩子得知安安回来消息,又拥进了家里。 夏妈妈和夏爸爸坐在客厅看电视,眼睛时不是往这边瞄。现在供应国大的菜,已改成三天一送了,除了送的那一天比以前忙一点,其它日子轻闲多了。 拆了几个盒子,多是吃的东西,什么四川腊肉、新疆红枣、东北鹿茸片、内蒙古牛肉、潮州鱼丸、南京盐水鸭等等。 还有几箱烟酒,全是茅台五粮液,要不就是特供的烟酒。 家里吃的东西已够多了,没想到他们又送了不少,看来得理一理,送一些给亲朋好友。 拆开一个包得特别坚实的纸盒子,里面放了几个红色的小盒子。夏久胜好奇地摸出最上面的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了一对碧绿的玉手镯。 夏久胜吃了一惊。 最近中央台的寻宝节目里,经常在介绍各种玉器,什么翡翠、玛瑙、田黄石、和田玉、鸡血石什么的,那种玉器,动不动被专家估计十万百万的,这一对镯子绿得这么漂亮,不会也很值钱吧? 夏久胜拿起来反复看了看,不敢确定,随手递给温悦,让他估个价。 温悦拿到灯光下看了看,也不敢判断值多少钱,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一件真正的翡翠手镯,价格肯定不菲。 难道这是赵伯母送给妈妈的?大多数男人对手饰不感兴趣,估计赵择中也不会有这个孝心。 夏久胜想了想,决定收下来,不管值多少钱,给妈妈戴还是值的。 自己赚了钱之后,还没有给妈妈买过一件珠宝手饰,现在算是借花献佛了。 至于多少钱,自己现在跟赵家,已没有必要在钱方面矫情了,关键时刻救老爷子一命,赵家出多少钱都值了。 何况自己给赵择中洗髓用的桃子,就不是这种俗物可以交换的。 夏妈妈第一眼看到儿子手里的那对玉手镯,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对这种漂亮的手饰,女人天生就没有抵抗力。何况颜色这么好的翡翠,夏妈妈就算再不识货,也一下子喜欢上了。 家里戴这种玉镯子的,只有老太太一个人,这还是她七十岁过生日,女儿女婿给买的,据说花了十几万块钱,把老太太宝贝得什么似的。这对手镯,颜色明显比她那只更漂亮,肯定更值钱吧。 对老太太,夏妈妈到现在依然怨气未消,想到以后可以在手镯上压她一头,心里一下子舒服多了。 第106节 夏爸爸看夏妈妈接过儿子拿过来的手镯,不知轻重地就要往手上戴,有心想劝阻,可是看老婆心花怒放的表情,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妈,你戴上肯定漂亮。”夏久胜见妈妈喜欢,连忙讨好地说道。 夏妈妈小心地将手镯戴在手上,意外的是,大小刚刚好,这让夏妈妈更加喜欢,认定跟自己有缘。 她抬起手臂,举到夏爸爸面前,得意地问道:“怎么样?” “好是好,就是太贵重了,怕戴着不好干活。”夏爸爸也不好明着反对,只能迂回地说道。 “干活了我不会摘下啊。”夏妈妈傲娇地白了夏爸爸一眼,那神情跟夏久胜白赵择中如同一辙,看来夏久胜是遗传了妈妈的性格。 “你喜欢就好。”夏爸爸不敢反驳,乖乖地改口了。 “温悦,你干爸是乡巴佬,不懂欣赏,你觉得怎么样?”夏妈妈似乎对夏爸爸没有多夸两句,不太满意,又问干儿子道。 “干妈,你戴上这个,实在太漂亮了,跟那些官太太似的。”温悦在这些人里面,情商最高,当然不遗余力地吹捧道。 “我就知道你眼光最好。”夏妈妈像是吃了蜜,一直甜到心里。 摩挲半晌,夏妈妈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你干爸说的也对,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戴着它,什么事都不敢做了,就怕不小心碰坏了。” “那就休息的时候戴,平时买一个金镯子戴好了。”夏久胜知道妈妈以前一直想要一个金的手镯,有空自己去金店给她买一只好了。 “算了,算了,我一个乡下妇女,戴这些高级东西干什么?”夏妈妈摇摇头说道。 “对了,那里面还有盒子,不知道是什么?”夏久胜见妈妈忽然泄气,想到那种红盒子还有好几个,难道全是首饰? 把它们全部捧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当着妈妈的面,把盒子全部拿出来,打开第一个。 里面赫然是一对小指粗的金手镯,夏久胜对赵伯母,简直要膜拜了,怪不得她能开这么大型的公司,把握别人心思的能力,绝了。 夏妈妈拿起来,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份量很足,又看上面雕了精美的花纹,就知道跟普通金店里的手镯不同,或许也像电视里专家说的,是名家的作品。 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夏妈妈还是没能忍住诱惑,戴在了另一只空着的手上。 “那些盒子装的是什么?不会全是这样的东西吧?”夏妈妈不太肯定地问儿子,语气已有些哆嗦了。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夏久胜不再多说,把剩下的几个盒子一下子全打开了。 只见一只装着一条金项链,项链并不全部是黄金,而是镶嵌了一些玉石,项链的坠子,是一块金镶玉,玉也是翡翠,颜色绿得发亮,看起来更显雅致。 下一只盒子装的是一串木制的手串,珠子很粗,应该是男式的,盒子一打开,一股香气就扑鼻而来,连夏久胜什么都不懂的人,也猜到了应该是沉香手串。 夏久胜正愁着全是妈妈的东西,没有爸爸可以戴的,见这条手串,大喜,也不去打别的盒子了,将沉香手串从盒中拿出来,递到夏爸爸手里,凑趣儿道:“爸,这个适合你,戴上试试。” “你自己戴吧,我这个年纪了,臭美什么。”夏爸爸眼睛亮了亮,却摆摆手,拒绝道。 “儿子给你的,就戴上吧,矫情什么。”夏妈妈从儿子手里,接过手串,不由分说,抓过夏爸爸的手,戴在他的左手上。 夏爸爸现在穿的衣服,本来就是羊毛的短外套,非常显档次,现在手上多了这么一件装饰品,还别说,整个人看起来富贵多了。 “干爸戴这个好,看起来跟电视上的成功人士一样了。”温悦笑着赞美道。 “好看是好看,不过沉香的珠子,听说是按克算价格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戴在手上,不踏实。”夏爸爸又欢喜又苦恼地说。 又打开下面的盒子,有一只放了两块红绳串着的观音像,夏久胜猜这是赵伯母为自己和安安准备的,不过自己还是算了,给安安和阿福各一块吧。 最后一只盒子,放了女式红宝石戒指,夏久胜递给夏妈妈,把盒子收了起来。 收了这么多珍贵的首饰,夏久胜自然不能装傻,于是拿出手机,给赵伯母打个电话道谢。 “小夏啊,你跟伯母客气什么?”聂红兵在那边轻笑。“上次你赵伯伯来,就是想认你做干儿子,还特意准备了择亿的一些股份,给你做见面礼,那可比这些首饰值钱多了,谁知道你不愿意——” “不是我不愿意,不是我妈还转不弯来吗?”夏久胜向怒目瞪着自己的老妈,做了个鬼脸。“不过我心里还是把您和赵伯伯,当成自己的爸妈似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为了这件事,老爷子还不高兴呢?说你赵伯伯诚意不够。”赵伯母听夏久胜亲口这样承认,心里乐开了花。“这些首饰,就给你爸妈戴着玩玩,值不了几个钱?你叫他们别放在心上,明白吗?” “伯母你哄我啊?这些首饰,哪一样不是几十万朝上的?”看赵伯母把几十万几百万不当钱的态度,夏久胜觉得牙疼。“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偏偏这些首饰都这么漂亮,在虞城即使花钱,也未必能买到,我妈看了看,哪一样都放不下了——” “臭小子,敢这样编排我?”夏妈妈在那边一付杀人的表情。只是不好叫电话对面的人听到,所以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越发咬牙切齿。 “这些首饰再值钱,值得过老爷子的命?”聂红兵的声音提高了。“你救了老爷子一命,就是要整个择亿集团来换,我跟你赵伯伯,也不会皱一下眉的——” “伯母,你言重了。”夏久胜连忙打住她的话。“要不这样,我最近酿了一坛枸杞子酒,对养生特别有好处,我等一下装两瓶,叫人送过来,您跟赵伯伯一人喝一瓶,对身体肯定大有好处。” “那太感谢你了。”听说夏久胜专门为他们夫妻准备东西,聂红兵激动了。 上次给老爷子的酒,就是了不得的宝贝了,这次是枸杞子酿的,肯定更不得了,想着自己和孩子他爸,人到中年后,身体各种不适,如果能调理过来,那就太完美了。 “应该的。我等一下叫赵择中派个司机,专门给您送去。”夏久胜说完,怕赵伯母再跟他说客套话,挂断了电话。 “臭小子,胆子肥了啊?胆敢编排你妈了。”夏妈妈咬着牙,冲过来扯夏久胜的耳朵。 “妈,疼。”夏久胜抓着妈妈扯耳朵的手,哭丧着脸求饶,心里却笑开了花,老妈对他终于又像以前那样,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没有隔阂了。 “知道疼,就老实一点。”夏妈妈又瞪眼训了几句,松了手。 回到沙发,打开那些首饰盒,一件一件细细欣赏,爱不释手。 温悦羡慕地看着师傅母子互动,从小他没有这个经历,虽然有母亲,却从来没有管过自己,如果什么时候,也有人这样对自己,那他就幸福了。 “来,温悦,别管爸妈了,我们去准备送人的礼物。”夏久胜拖着温悦离开,去准备东西去了。“收了别人的礼,也得送出去一些了。” ※※※ 和温悦偷偷上楼,夏久胜进了空间,拿出一坛枸杞子酒,找了两个一斤装的玻璃瓶,和温悦分装了两瓶,用软木塞封紧了,放在一个纸箱里。 又将空间的鸡蛋也抬下楼,准备送人。这些鸡蛋的质量,肯定比外面养的要好,所以优先送重要的人。 至于竹林里养的鸡,都三四斤了,公鸡有一百来只,都有四五斤了,送人应该没问题了。 把东西一份一份地分好包好,近距离的夏久胜打算亲自送,至于像杭城段伯伯家,绍城市的郑市长家,叫赵择中安排了几个公司的司机,帮他送。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鼓乐声,似乎村里有人在办喜事。 安安和阿福见外面有热闹看,哄地一声丢下玩具,和小伙伴们跑出去了。 “谁家在办喜事?”夏久胜忙着给手里的东西封上包装带,嘴里随口问爸爸。 夏家庄村子小,大多数人家都沾亲带故的,一般有人结婚,大多数村民都会去吃喜酒,自己家一个人也没有去,难道没有收到邀请? “还不是你小花太公的大曾孙夏利勇结婚?”夏爸爸叹了一口气。 当初太公给儿子治病,夏建军非常感激,自己家里穷,拿不出钱答谢,所以每当夏收秋种,夏建军夫妻总是不用他们叫,就主动去太公家帮忙割稻种田,不曾想太公的孙子并不承情,还背里说他们夫妻俩有心机,想继续免费让太公给自己的孩子治病。 夏建军也是个梗直的人,听得多了,也不好意思去了,恰巧那一年太公也去世了,他就更不好意思上门了,渐渐地,两家不再走动,即使有红白喜事,也不相互邀请。 “哦。”夏久胜应了声。 对小花太公,他一直心怀感激,但是对太公的后人,并没有什么情份,只是觉得两家关系这么僵,让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他以前年纪小,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矛盾,现在大一点了,依然想不出办法。 看来还得找个契机,夏久胜闷闷得想。 将手里的东西打包完,夏久胜决定先将虞城几人的东西送去。如果去晚了,像白琪顺、李维、苏橙、李浩亮他们离开虞城,回家了。再一个个分头送,就麻烦了。 四个人的东西,汽车后座自然不够大,有的还得放到后座。夏久胜刚将东西装上车,安安突然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哥,快去看,新娘子和新郎倌要打架了。” “什么新娘子跟新郎要打起来了?”听弟弟说的没头没脑地,夏久胜莫名其妙。 “肯定是新娘又要什么东西了。”夏爸爸在一边插嘴道。“夏利勇为了娶这个老婆,也是多灾多难的。村里早有人传言,说新娘嫌弃新郎家条件差,提的要求都达不到,不肯嫁过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同意了,没想到麻烦在这里?” 安安抱着好东西跟哥哥分享的想法,跑回家告诉哥哥。见他不感兴趣,自顾自地跑出去,继续去看热闹了。 “她们要什么?”夏久胜有些八卦地问。 夏利勇家的条件,在村里算是不错的,造了村里第一套别墅型的三层小洋楼,家里又买了一辆轿车,夏利勇自己在三界开了一家鞋店,据说赚的还行,他父母在厂里上班,这么多年工作下来,积蓄肯定也有。 “听说要一个好一点的钻戒。”夏爸爸答道。“那种东西动辄八万十万的,他家哪有闲钱买这个?据说当时闹了好久,差一点还谈崩了。” “姑娘家是做什么的,怎么要求这么多?”就夏久胜所知,夏家庄这种地方,很少有女方提这么多要求,毕竟想嫁有钱人,也不应该嫁到这种穷地方来。 “听说家里条件也一般,不过有一个叔在虞城市政府上班,有些体面。”夏爸爸不在意地说。 “哦。”夏久胜应了一声,就没有兴趣了。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夏久胜打开一看,是担任村支书的堂哥夏久浩。 “哥,有什么事吗?”夏久胜按下接听键问道。 “久胜啊,你现在家里有没有七八万现金?”夏久浩在电话那端问道。 “要钱干嘛?”钱当然有,不过堂哥这样莫名其妙地开口,夏久胜还是得问一问。 “还不是利勇的事。”夏久浩在电话里苦恼地说。“现在新娘子要88888红包,否则不肯下车去拜堂,眼看吉时快到了,他爸妈都急上火了,身上又没有钱,到处找人借,我估摸着村里,也就你家有这个钱了。” “哦。”夏久胜有些意外,没想到新娘子没有买到钻戒,终究还是要了买钻戒的钱。 虽然很反感女孩子这样,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也管不着。“那你来拿钱吗?” “你拿过来吧。”夏久浩说道。“你跟他家不是有误会吗?趁这个机会,说不定能解开。” 原来堂哥存了这份心,夏久胜有些感动。 回头向妈妈说明了情况,夏妈妈也没有意见,爽快地上楼拿了钱,放在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交给夏久胜。 夏久胜也没有时间去送东西了,拿了钱,匆匆向夏利勇家走去。 夏利勇家在村子中间,跟他家也就隔了二百米路,不过此时他家门口,已被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也是,农村人办喜事,大家都爱看热闹,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大家自然兴奋,都伸长脖子,看主人家怎么解决。 夏久胜看着停在院子外的那辆婚车,虽然被鲜花装扮得非常漂亮,可是车门紧闭,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新郎则站在离车子一米外的地方,尴尬得都要哭了。 “久胜,你来了啊。”夏久浩站在院子门口望着,看到夏久胜,急忙迎上来。 “嗯。”夏久胜点点头。见大家的注意力全在门口的车上,没有多少人注意自己,松了一口气。 “快跟我进去。”夏久浩拖着夏久胜,急忙往屋里走。 漂亮小洋楼的大厅里,お稥冂第夏利勇的父母和几个来帮忙的中年男女,在屋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本来攀上这门亲,是自家有面子,现在这样一闹,反倒成了一个笑话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事情还是得解决。新娘的要求有些突然,家里一下子哪里拿得出八万多块钱,最多只能凑个两万出来。 “二叔。”夏久浩朝夏利勇的父亲喊道。 “久浩啊,怎么样?借到钱了吗?”夏二叔迎上来,急切地问。眼光扫到夏久胜,没有出声。 “我哪有钱啊?”夏久胜叹苦。“现在村里,也就久胜有这个钱了,这不,他拿钱来了。” “这个。”夏二叔搓搓手,神情有点尴尬。 自家跟夏建军家,本来只是一些嘴上的小矛盾,但是时间久了,关系反而越来越僵,直到现在两家已完全不来往。但是现在,却要向夏久胜借钱,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久胜啊,谢谢你了啊。”夏二婶是女人,抹得下面子,见夏久胜这个时候,不计前嫌,送钱过来,喜出望外,热情地过来道谢。 “二伯母,你客气了,乡里乡亲的,帮忙也应该。”夏久胜知道他们着急,也不想浪费时间。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说道:“二伯,这是八万块钱,你点点。” 第107节 “好,好。”夏二叔接过袋子,急急打开看,又向夏久胜点着头。 老婆那样一说,算是给自己找了个梯子,他自然顺梯而下。嘴里热情地回应:“等这件事办完,一起喝杯喜酒啊。” “谢谢二伯,家里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夏久胜笑了笑。“你们别管我,先给利勇哥拜堂要紧。” “哦,哦。”夏二叔清醒过来,急忙拿了钱,去准备红纸,包了钱给新娘子送过去,时间不多了,他得快点办。 第91章 夏久胜回到家,把事情跟妈妈一说,妈妈沉默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就这样,冷下来很容易,想回暖就没那么容易了,夏妈妈可没有这么天真,以为借点钱给人家,马上就能亲热起来。 夏久胜带着温悦上了车,去虞城送东西,温悦没什么力气,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脑子好使,以后就是自己的代言人,自己的朋友,得全部介绍给他认识。 从虞城回来,已是下午两点多了,又收到了姑夫的电话,说已正式调到了慈城,中午刚刚跟慈城的班子成员,吃了一顿便饭。 听姑夫话里的春风得意,夏久胜即使隔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得到。 想到姑夫为了这一天,盼望了这么久,现在终于算是在仕途中,熬出了一条光明大道,夏久胜也为他高兴。 傍晚时,准新郎夏利勇来了一趟夏久胜家,热情邀请夏久胜一家去吃晚饭。 中饭是这场喜酒的正餐,吃完后,大多数亲朋好友都回去了。 不过虞城这边有个习惯,往往会在晚上再开几桌,请村里乡里关系好的朋友另吃一顿。 当然这只是说法,大多数情况,是请村里乡里的干部来吃一顿。 夏久胜家这次帮了大忙,村里人又在传,他现在外面路子很野,夏利勇自然不敢再以老眼光看待他们家了,夏久胜愿意主动送上善意,他也放下成见上门来请了。 一家人都去,自然不可能,最后派了夏爸爸做代表,去吃这顿酒席。 ※※※ 第二天吃过早饭,夏久胜早早进了大棚,开始割菜。 今天是国大来收菜的日子,要过年了,国大的生意比平时更好,要的菜当然也更多,一家人割了差不多一千来斤,才把采购车装满。 温悦也在大棚帮忙,看他割菜理菜的姿势,非常熟练和迅速,想来小时候也没少做。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温悦在这里过年,不回老家,有没有问题?他在家乡,难道真的没有亲人了? “亲戚肯定是有的,不过父母当时都嫌我拖累,不愿意跟我来往了,他们自然更不愿意管我了?”温悦淡淡地说。 夏久胜很难想像,温悦当初是怎么样撑过来的。 他仿佛看到,一个只有七八岁的男孩子,过年时穿着旧衣服,倚着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外面走过的同龄人,穿着新衣服拉着父母双手,那时的他,内心该是何等的凄凉和孤单。 “别在意,他们放弃你,是他们的损失。”夏久胜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嗯。”对于年轻师傅笨拙的安慰,温悦很想笑,想想还是忍住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温悦,你的大个子又来找你了。”温悦回来后,聂正诚早晚不停打电话嘘寒问暖,那种粘乎劲,跟十七八的初恋少年有得一拼,夏久胜忍不住就想取笑温悦。 “不是他的号码。”温悦拿出手机,看到是陌生的号码,惊讶地说道。 “喂。”温悦按下接听键叫道。 “你叫温悦吗?”对面是一个女声,听声音年纪不大,应该二十出头。 “是啊,请问你是——”温悦话还没有说话,对方突然破口大骂:“你就是那个同性恋啊!不要脸的死变态!难怪你父母也不要你,你怎么不去死?——” 这个女人像是专门来骂人的,什么废话都没说,问清楚人后,就用她又高亢又尖利的声音,哒哒地开骂。夏久胜就站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看温悦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人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夏久胜一把抢过手机,大声问道:“你又是哪个神经病?同性恋碍着你了?我看你说话疯疯颠颠的,才应该去精神病院治治吧——”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温悦刚才被那人骂晕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师傅抢过手机,才清醒过来,装作没事人一样,接过夏久胜手里的手机,可是握手机的手还在颤抖,看来是气得不轻。 “让我查一查是哪里的号码?”夏久胜看徒弟气成这样,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查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下封口令?”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碰到这种长舌妇,谁也没有办法。 “不用下封口令,只要是人,总有软肋。”夏久胜这是打算以毒攻毒了。 “那师傅想试,就试试看吧。”温悦也怕那人时不时地来骚扰,那以后日子都不用过了。“跟我有利害冲突的人不多,要么是程学寒那边的人,要么喜欢聂正诚的人。” 听温悦分析得有道理,那要查就更容易了。 在网上输入手机号,对方显示的地址是甬城,那么是程学寒的老婆或者其它利益相关人员了? 这个人渣,自己本来还想着明年再去对付他,没想到他倒先跳出来找死了,那就别怪我去找他麻烦了。夏久胜恨恨地想。 温悦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夏久胜一听,恼怒地皱起眉,自己还没去找她,对方还没完没了了? 恶狠狠地温悦道:“手机给我,我来对付他。” “是聂正诚,不是刚才那个人?”温悦看了一眼手机说道。 “那正好。”夏久胜夺过手机,嚷道。 徒弟感情上太被动,做师傅的该出马了。夏久胜按下接听键,大声嚷道:“大个子,如果你是个爷们,也真的喜欢温悦,那就给他出口气,他刚才被人欺侮了——” 聂正诚那边一听是夏久胜的声音,正在惊讶,听到温悦被欺侮了,顿了忘了这一茬,怒气冲冲地吼道:“是谁?” “你自己去查,我等一下把对方的手机号码发给你。”也不给对方问东问西的机会,直接地挂了电话。 把手机还给温悦,不管他不以为然的表情,瞪着眼睛要他把电话号码发过去。温悦拗不过,还是无奈地照做了。 ※※※ “怎么不骂了?”胡心蕾正听堂妹骂得过瘾,见她突然拿着手机发怔,奇怪地问道。 堂妹自幼口齿伶俐,话速又快又急,自小跟她吵架,从来没有吵得赢。今天堂妹来做客,她就请堂妹帮忙,骂一个人给自己出气。 “对方回骂了,还挂了电话。”胡心薇也很郁闷。“要不要我再打一个过去。” “算了,你刚打过,他肯定不会接,换个时间再打。”胡心蕾拿回自己的手机说道。 “那人是谁啊,惹姐这么生气?”胡心薇好奇地问。 对方既然是同性恋,那跟堂姐应该没有牵扯吧? “这个你别管。”胡心蕾怎么敢把真相告诉别人。 实际上知道温悦这个人,也是很偶然的一件事。昨天有个男人给老公打电话,不知怎么的,两人在电话有一些争论,她当时鬼使神差地,靠近偷听两人的谈话,恰好听到了那件让她大吃一惊的事。 老公结婚前告诉自己的事,原来并不都是真话。以前没有谈过女朋友,这话确实也没错,不过却是跟一个男人同居了七年。 知道这个让她震惊的消息,说不生气肯定是骗人的,但是婚也结了,后悔也有点晚了,如果因为这件事,跟老公离婚,那自己亏大了。 何况她也听说过,女人嫁给同性恋,做同妻可是很惨的,不但得不到老公的关心,往往过着无性生活,而老公对自己的宠爱不可能是假的,自己在性方面上,跟老公也很和谐尽兴,这说明老公喜欢的是女人,并不是同性恋。是那个叫温悦的男人,不要脸地勾引了老公。 晚上等老公睡着,她偷偷翻看了他的手机,里面果然有温悦的联系电话,她把号码存入自己的手机。 既然不能找老公的麻烦,那就找个机会好好羞辱那个同性恋,给自己出口气。 今天堂妹来看自己,她就灵机一动,让堂妹帮自己骂对方一顿。 ※※※ 见聂正诚突然黑了脸,身边那群坐得东倒西歪的同伴,突然静了静。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几乎各有各精彩。有的理着光头,有的人胳膊胸口到处都是刺青,有的留着浓密的胡子,有的人梳着披肩长发,甚至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男子,穿了一条苏格兰短裙,又按照苏格兰习俗,夸张地没有穿内裤,坐着抬腿时,某个部位时不时探出头来。 如果这些人走在大街上,铁定会被人围观。 聂正诚关了手机,回到沙发上坐下来,恼怒之下,将手中的矿泉水,重重往茶几上一拍。瓶子因为没盖紧,水从瓶口缝隙喷溅出来,有一些淋到旁边一只手机上。 “干嘛?发这么大的火。”一个留着大胡子扎着小辫的方脸男人,松开怀里的小帅哥,探手捡起自己的手机,擦了擦上面的水珠,粗声粗气地问道。 “有个八婆找我马子的麻烦。”聂正诚在这群基友面前,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谁这么大胆,灭了她。”一个留着披肩发的瘦高个咋呼道。 这些人看打扮,没有一个像正经人,却个个出身不凡。大多数人和聂正诚差不多,要么出生在巨富之家,要么有长辈是高官,他们几乎都有国外留学的经历,因为学的是艺术类,又我行我素惯了,所以养成了另类的审美。 “我这里有一个手机号码,你们谁有这方面的路子,帮我查一查这个八婆的底细?”聂正诚沉声问道。 “给我吧。”一人接了话头。“我有个哥们是这方面高手,号码交给他,几分钟就能把对方的信息搞到手。” 聂正诚也没有客气,把号码报给他,看对方拿了号码去打电话了。 “诚诚这次是玩真的啊?”有人见聂正诚为了一个男人,大动肝火,脸上浮起促挟的笑容,调侃道。 “要你管。”聂正诚回头白了他一眼。 这些死党都知道自己的底细,也知道自己说了太多遍类似这次是真的这样的话了,所以这次干脆不说了。 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第一眼看到温悦,就有种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那种心动感。 自己的恋爱经验虽然比不上身边几个同伴,但好歹也接触过几个,自然懂得男人与男人交往是怎么一回事? 很多时候,同性之间,会因为对方的某个地方吸引自己,而动了心。比如挺翘的臀部,比如禁欲的俊脸,比如撩人的桃花眼。但是很少会因为对方这个人,而让自己起鸡皮疙瘩。 温悦看起来很一般,就像公司某个普通白领,眼神清澈,没有勾人的桃花眼,身材偏瘦,应该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运动应该不多,所以臀部也算不上性感。 但是自己当时就像吃了春药一样,只看了他一眼,全身就兴奋得战栗起来。 与他分开后,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甚至在网上找那种动作片看时,也发觉没了以前的激情,自己算是完完全全被温悦俘虏了。 这样也好,聂正诚认了命,自己三十出头了,感情上也应该找个归宿了,不但自己可以定下来,也让父母放心。 “看来诚诚以后要回归家庭了。”另一个同伴抱着身边的男孩子一阵舌吻之后,满足地吁了口气,抱着对方坐到自己身上,臀部压在自己下面,隔着裤子蹭了蹭,沙哑地笑道。 “这不是正好?”另一个单独坐着的光头男人,举起面前的酒杯子喝了一口,正色道:“诚诚也不小了,能定下来,对谁都好。” “又多了一个居家好男人——”有人酸溜溜地说道。 这些人中,大多数对家庭生活,很矛盾。一方面渴望自己定下来,另一方面又渴望自由,所以总下不了这个决心,正式跟一个男人过两人的生活。 “诚哥,对方的信息查到了。”没一会,瘦高个男人就兴奋走过来,对聂正诚说道。“我把资料微给你。” 夏正诚打开微信,看到了一条长长的文字信息,对方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等全部在。夏正诚合上手机,站起来对瘦高个男人挥挥手:“谢了兄弟,回头请你喝酒。” “诚诚不坐了啊?”穿苏格兰裙的男子站起来,见聂正诚整理东西,准备回去,问道。 “嗯。”聂正诚披上大衣,向屋里的人挥挥爪子。“先把这件事给办了,回头再跟大家聚。” ※※※ 第108节 慈城市,是国内经济百强县首县,也被称为“家电之都”,与青岛、顺德并称中国三大家电生产基地。这归功于遍布全县的家电企业,和密布城乡的家电配套小工厂,造就了慈城的繁华和人民的富裕。 胡心蕾家就开了一家五金配件加工厂,主要给附近几家大型家电企业,配套生产不锈钢和铜制品配件,一年产值达到上千万,净利也有几百万。 最近五金行业普通不景气,很多小工厂倒闭了。但是她家因为办厂时间久,厂里的技术人员流失少,所以产品质量稳定,交货及时,一些大企业愿意把订单交给他们做,就像今天,离过年不到一个星期了,工厂里依然机器轰鸣,没有休息的意思。 胡荣灿坐在办公室里,和老婆一起在给员工准备过年红包,今年放假要延期到二十八了,所以无法像往年一样,给他们准备年夜饭,红包自然也得另外找时间发了。 旁边的墙角,堆成小山高的年货,也是他们为员工准备的,这些东西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每个人都喜欢,如果回家不拿点东西回去,总像是缺了点什么。 “胡总,工商、税务、消防等部门的执法人员来厂里了——”负责办公室一块的远房亲戚打电话过来说道。 “哦,你先请他们坐下来,喝杯茶,我马上过来。”胡荣灿放下手中的红包,急急站起来,从抽屉里摸了两包烟,塞进口袋里,向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几个包了钱的红包,塞进口袋里。 他老婆自然明白老公的意思,从抽屉拿出几个空白的红包,补齐了数字。 匆匆赶到车间,见那些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办公室喝茶,反而认真在厂里检查,心里咯噔一声,暗叫坏了。 像他这种开了二十多年工厂的老狐狸,自然清楚检查的门道。如果只是随便在车间转一转,就去办公室喝茶了,说明人家只是例行看一看,容易应付。如果人家来真的,很可能有同行出了事,正在进行行业大检查。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挑毛病来了。 最近几天还算太平,慈城没有出过事故,所以行业大检查不太可能,难道真有人眼红自己现在还有订单做,所以叫人来找茬? “各位领导辛苦了,抽根烟。”胡荣灿压下心里的不安,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这些人大多数跟自己打过几次交道,所以他称呼起来也熟络。 “老胡,少来这一套。”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挥手拒绝了胡荣灿伸过去的手。“我们现在在工作,别来打扰,有事等工作完再说其它。” “对,对。是我疏忽了。”胡荣灿点点头。“领导们也不容易,快过年了,还要出来检查工作——” “别废话。”有人不耐烦地说。“你看这里,消防通道又被堵住了。还有这个灭火器,都过了年检期,还在用。还有这里,明明规定不能戴手套操作,为什么他们都戴着手套——” 胡荣灿跟在他们后面,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他们怎么查得这么细?特别是已近年关,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他得好好打听一下,是不是自己最近惹到了什么人? 趁他们不留意,走到一个角落,打电话到环保局的一个朋友,问这次检查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朋友原本不想说,在他不停哀求下,叹了口气,悄悄说道:“老胡,你准备关门吧,听说上面有人专门下了通知,要查你们工厂存在的问题。” 胡荣灿腿一软,几乎吓傻了。 做五金类的人都知道,除非是大型企业,资金充足,各个细节都做得尽善尽美。像他们这种小厂,为了省钱,里面存在的问题本来就多,不管是消防问题、安全问题、环保问题,只要去查,随时可以找出一大堆。 这样的厂子能一直开下去,是因为上面知道他们不容易,所以长时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问题不是太大,都松手让他们过去了。 现在上面下了通知要查,那这个坎肯定过不去了。 可是心里又不甘心,自己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人,即使同行,他也一直放低身段,不与他们争闲气,到底谁跟自己有这么大的仇怨,要这样搞自己? “老胡,怎么了?”他老婆也听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胆战心惊地问。 “我也不知道。”胡荣灿脸色灰败地说道。“最近我们没有得罪什么人啊?为什么被人盯上了?” “会不会是蕾蕾或者学寒得罪了人?”胡太太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 知女莫若母,女儿的性子她清楚,有时候任性起来,恨得她都想下重手,如果说得罪人,她的可能最大了。女婿虽然比较稳重,但是长时间相处下来,她也感觉到他的性格,未必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 “那你打个电话问问。”如果知道惹了什么人,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等厂子被查封了,就什么都晚了。 “妈,我怎么会得罪人呢?”胡心蕾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在那边撒娇道。“我最近可是很少出去外面,天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最多到闺蜜家,跟她们搓搓麻将打打牌。” “真的没有?”胡太太不死心地追问。“你再想一想,这件事很重要,如果不搞清楚,我们的厂子很可能就要关门了——” “什么?厂子要关门?”胡心蕾尖叫。 自己能过这样的好日子,全靠工厂赚的钱,她无法想像自家如果了没有厂子的收入,会是怎么样一种状态。 或许以后买一瓶化妆品,也要省吃俭用,才买得起吧。 心里忽然掠过一阵不安,自己叫堂妹给温悦打电话,狠狠骂了对方一顿,这也算得罪人了吧?但是温悦是怎么样一个人,有什么身份背景,她却一点也不清楚,难道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 第92章 “老公,你那个老相好温悦,到底有什么来历?你快告诉我——”胡心蕾和老妈结束通话后,心急火燎地打电话给程学寒。 “你怎么知道温悦的?你在调查我?”程学寒声音一寒。 回慈城后,自己在沪市的经历,特别是跟温悦的事,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包括自己的亲生父母,胡心蕾怎么会知道温悦跟自己的事? “这个你别管。”胡心蕾没有听出老公话里的森意,依然娇声催促。“快告诉我温悦的身份,我有急用——” “你想去找他的麻烦?”程学寒能在大型企业坐稳经理职位,可不是草包,马上猜到了重点。“我劝你来是别去了,他虽然是个孤儿,可是身边的朋友,身份可不简单。” 昨天接了方法永的电话,对方把自己被辞退的事告诉了他,并警告他小心温悦来报复。 如果没有方法永提起,程学寒差一点都忘了温悦这个人。 两人最后一次碰面,关系已由爱人变成了仇人,在争吵推搡中,温悦意外撞到头部,失去了记记。本来就心虚的程心寒,见温悦像个白痴一样地离开,反而松了一口气。 在程学寒看来,失忆后的温悦,很可能活不长,暗里跟踪了几天后,见他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的样子,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温悦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一点程学寒非常清楚。即使没有被饿死,也会被冻死。他还以为温悦早不在人世了,没想到温悦命这么大,不但恢复了记忆,还有了新的朋友。 方法永的话,揭开了他内心最阴暗的那段经历,让他开始害怕自己犯下的罪行会曝光。 他跟温悦相处了七年,清楚对方是个在情感上一根筋的人,当初有多爱自己,现在就可能有多恨自己。 怎么样解决这个难题,他还没找到一点头绪,正烦得要死,而听老婆的语气,居然还想没事找事,他自然得好好警告她一番,免得火上烧油,惹来更大的祸事。 “不是——”听老公一说,胡心蕾哪里还不知道家里的祸是自己闯下的。“我,我——” “这件事你别打听了,对你没好处。”程学寒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讨厌胡心蕾,这个女人,真的被她父母宠得没边了。 见老公挂了电话,胡心蕾愣住了,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小姐脾气发作,砸了手机出气,但是现在她却胆怯了。 没有了工厂,意味着没有了钱,以后那些闺蜜,谁还会理她?老公当初愿意娶她,也是因为她有丰厚的嫁妆,她虽然娇憨,并不傻,想到自己亲手把家拖累成这样,手一软,手机掉在床上。 她猛地扑到床上,又后悔又惊惧,双手捂着脸,闷声哭了起来。 ※※※ 夏久胜向聂正诚吼了一句之后,就不再管这件事,他相信只要大个子真的喜欢温悦,自然会用心去处理,毕竟赵家的资源摆在那儿,可不是说着玩的,对付一个自以为有几个钱,就敢恣意妄为的暴发户,还不是小事一桩。 所有应该送的年礼都送出去之后,这一年也快要结束了,夏久胜觉得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偷偷懒了。 今天他跟温悦陪两个孩子在客厅下棋,夏爸爸在后院劈木柴,准备明天煮粽子用,夏妈妈在整理厨房,把所有大的陶罐瓷罐都找出来洗干净,明后天就要用来装过年吃的牛肉羊肉红烧肉猪蹄了。 他以为温悦不会喜欢玩这种孩子玩的飞行棋,没想到温悦玩得很认真,因为打下敌方一只飞机,也会得意老半天,完全跟安安阿福一个德行。 下了三盘,他倒赢了两盘,把安安气得直瞪眼,以前他跟阿福下,多数是他赢的。 看到阿福,他又想起段威,明年段伯伯如果真的升上去了,估计就要调出省了,毕竟本省的一把手,还没有到退休的年纪。 对了,离过年只有四天了,也不知道段伯母什么时候来接阿福回家。 他虽然不反对阿福跟他一起过年,心里却知道不可能。谁家都怕冷清,希望一家人团聚热闹一点。 自已家倒是算团聚了,所有在外地的亲人全回来了。 小叔一家回来之后,一直没有过来走走,或许小婶还是没法接受自家的变化,又或者她心里也有怨气,所以不愿意让家人过来。 夏久胜也没有主动去解这个结,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至少他是不认同小婶的。 在他看来,亲人之间力所能及的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就像他现在有了些能力,也会想方设法帮助他们。 他们连侄子的学费都会拒绝,说到底,是人的品性有问题了,这一点他愿意理解,但不代表能接受。 “二哥,你在家吗?去不去打篮球?”门口忽然有人在喊。 “是久治啊,进来说。”夏久胜从窗外望出去,意外地看到小叔家的堂弟在门口喊,叫道。 夏久治今年十五岁了,读初三,这个年纪正是个子长得最快的时候。夏久胜的印象里,去年他过年回家,才一米六出头,现在都有一米七五了,又不像自己长得瘦,手大脚大骨架也大,如果不看脸,都像个成年男人了。 “去哪里打篮球啊?”夏久胜问。樟塘中学里当然有球场,可是他懒得动。 “村里就有啊!”夏久治见堂哥居然这样问,明白他不清楚这件事。“村委会后面,最近造了一个篮球场,现在都可以打球了。” “哦,我还真的不知道。”夏久胜开车进进出出,没有经过那边。 “去打吗?哥,我知道你以前是篮球队的。”夏久治没有放下手中的篮球,反而不停翻弄手掌,让球在手里手臂上上下滚动,还伸出食指,让球停在上面,不停地转动。 “哟呵,技术不错啊,花式篮球也玩得这么顺了?”夏久胜笑道。“看来是想挑战我了。” “怎么敢?能打成平手,我就满足了。”夏久胜治笑着说。 小堂弟果然年纪太轻,自信心爆棚,以为在初中生里赢了几个球,就能挑战身边的人了?夏久胜听得出他话里的自信,那就让他教教他怎么打球吧? 年轻人有能力是好事,如果太狂妄自大,就容易摔跟头,夏久胜不介意给他上一堂课,让他学谦虚一点。 “哥,去打球。”安安被温悦又一次赢了,郁闷地站起来,鼓动哥哥出去打球,赢了小叔。 “那就去吧。”夏久胜也是好些日子没有碰篮球了,手痒得很,去活动活动也好。 ※※※ 到了村委那边,才发现变化很大,原本村委会几间陈旧的平房,已修葺一新,外面又新建了围墙,围墙外面还种了一排长青树,给冬天带来些春意。后面的空地上,建了一个的篮球场,用铁丝网围了起来,下面还铺了层抗震的绿色塑胶板,看起来还蛮专业的。 球场上有几个初中在打篮球,看到夏久胜,都主动过来打招呼。 夏久胜在村里,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有孩子调皮了,就会被父母教训说,你怎么不学学人家夏久胜,成绩好又懂事。等到他出去打工,有段时间没有被人提起,等他回来种菜赚了钱,又开始频繁被村里的家长挂在嘴里。 但是在学生的眼里,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些,他们更羡慕夏久胜的拳脚功夫,村里跟他动过手的人并不多,但是他能打这件事,村里的年轻人几乎都知道。 现在的中小学,同学之间并没有大家想像的融洽,老实胆小的孩子长期被人欺侮,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网上也曝光了不少,更有人因为受不了被欺凌,选择了自杀。 见夏久胜要打球,他们主动让了半个球场出来,夏久胜笑着道了谢,开始问堂弟要怎么打。 夏久治在学校里是打中锋的,球技比较全面的。于是想打攻防。 夏久胜让堂弟先攻,他防。夏久治也没有推辞,拿了球,就熟练地运起球,身子左右摆动,假动作非常熟练,想避过堂哥的拦截。 夏久胜心里暗笑,堂弟这种小儿科的动作,怎么能干扰得了自己的判断。他上前一步,手一挑,已在堂弟傻愣中,将球勾到自己手里,也不朝后看,手一甩,球已直接穿入网中。 “好球。”几个看热闹的孩子尖叫起来。 安安冲过去,把球捡起来,交到哥哥的手里,他虽然不怎么懂球,但是哥哥打球的动作,怎么看都是那么帅。 “你准备好没有,我要开始了。”夏久胜把球勾在手心,往地上拍了拍,提醒堂弟。 第109节 虽然被堂哥刚刚的动作震住了,但是他并不肯认输,点点头,准备靠自己的强壮的身子,拦住堂哥。 夏久胜也不想搞得太夸张,只是像堂弟刚才那样运着球,只是他的身子摆幅度无疑更大,运球的速度更快,等堂弟伸出手拦截,身子一转,已扭了三百六十度,轻松到了堂弟的身后,一个三步跨栏,把球送处篮筐。 “好球。”旁边那些初中生也忘了打球,傻傻地站在那里,看夏久胜的表演,等进了球,才惊醒过来,大声叫好。 “我怎么觉得久胜哥的技术,不比nba的球员差呢?”一个初中生似乎对这个问题想不明白,问身边的同伴。 “你也这样觉得吗?”他的同伴开口道:“我刚才也想这样说,久胜哥的技术太捧了,特别是刚才的进球,他都不用看,往后一甩,就直接三分入网了。” “那他为什么不去打篮球呢?如果能参加国家队,就发达了。”一个皱着眉头问道。 “打职业赛多么辛苦?久胜哥又不缺钱用?怎么会去参加?如果我是他,也不愿意去打。”另一个似乎什么都明白。 两人连续攻防了几次,夏久治一次都没有突破堂哥的防线,一分未得,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跟堂哥的差距,泄气地收了球,嚷道:“不打了不打了,跟你打就是被你虐。” “真没用,这么快就放弃了,我以为你至少会打上十场呢?”夏久胜打击他。 “你说的轻松。”夏久治直起腰,用力吁了一口气,又扭了扭肩和脖子。 虽然只打了十几分钟球,他已累出一身汗。堂哥太变态了,自己即使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还是没有办法得到投篮的机会。 “久胜哥,陪我们打一场吧。”几个初中生看他们不打了,热情地邀请道。 “好吧。”夏久胜看他们亮晶晶的眼里全是渴望,笑着应道。 跟这些孩子打就简单了,他只须拿出高中时打比赛时的技术,就成了得分大王了。 “师傅,电话。”阿福帮夏久胜看外套,见师傅袋里的电话响了,叫道。 夏久胜停了停,拿起电话,见是老妈打来的,就问什么事。 “家里来客人了,你快回来吧。”夏妈妈没有跟儿子废话,叫道。 “是谁呢?”应该不是家里的亲戚,否则妈不会要自己回去陪,难道是段伯伯来接阿福了。 跟他们说了再见,夏久胜领了安安和阿福,与温悦一起往回走。 在外人面前,温悦低调内敛,一付禁欲系男人的冷酷表情,不太出声。 到了家里,夏久胜才知道爸妈为什么要叫自己回来了。 原来自家院子里,停了好几辆车,车里都放了东西,看来自己给人送年礼,他们也给自己送了。 第一辆车是苏橙送来的,看司机搬下来的东西,一箱一箱的全是进口水果,大概他觉得国内的水果,自家都有,所以送一些比较少见的外国水果了。 不过自家过年,还真的没有买这些高级水果,如果有什么重要客人来,没有像样的水果来招待,苏橙送来这些,也是解决了自己的一个疏忽。 下一个是李浩亮送来的,跟夏久胜想像的一样,全是高档烟酒和滋补品,这些东西肯定也是别人送他的,他嫌多,所以干脆挑了一些,送给自己了。 后面是李维,李维出生普通,不像另外几个有钱,所以东西也是实实在大的,送了几样比较实用的小家电,还有两盆开得正艳的君子兰。 夏久胜把花端进屋,一盆放在客厅,一盆在堂屋的电视机柜上,有鲜花做点缀,屋里年味也多了。 最后一个是聂红军送来的,他的东西看起来风雅多了,居然是一些仿古的瓷器和漆器,摆在屋里,立马有了一种富贵之家的感觉。 给每个送东西的司机赠送了一只自家养的鸡,送走了他们,回到屋里。 “阳阳,收了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合不合适啊?”夏妈妈忧虑地说。“我们可是只送了二三百块钱的东西呢?” “收了就收了吧,也是他们一份心意。”夏久胜安慰道。 这些东西,对它们的主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所以安心收着好了。 ※※※ 与夏久胜家相反,胡荣灿现在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 昨天那些人走后,虽然没有直接封了他的工厂,却开了不少处罚单。 到了年关,工厂的资金本来就紧张,现在额外支出了十多万,让胡荣灿心里有苦说不出。 本来他准备的资金,够过年用了,现在看来,得另外想办法,再去收回一些资金,否则周转不开了。 作为大企业的配套小工厂,他完成订单后,并不能马上拿到钱,一般只能每月结一部分,所以他打算去欠自己资金最多的一家电器厂,催一些款子过来。 到了那家企业,负责外联的生产主管听完他的来意,没有拒绝,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老胡啊,我们也是合作了十多年,算是交情不浅了,有些话本来不想这个时候说,怕影响你的心情,既然你今天上门了,我就告诉你吧,明年开始,我们的合作要终止了——” “为什么?”胡荣灿大吃一惊。 这家企业的订单,占他全部订单的近四分之一,如果断了这里的单子,那一年四个季节,不是有一个季度他没事做了吗,这个损失实在太大了。 “没办法,我们老板也受了压力,不能再跟你合作。”那人郁闷地说。“我说老胡啊,你也不小了,为什么还不明白低调做人的道理,去惹得罪不起的人呢?” “我没有得罪过人啊?”胡荣灿想哭的心都有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人为人啊!” 谁吃得那么闲,去惹事生非,自己都已经装孙子装了二十多年了。 “我想你也不像是那种人。”那人认同地点点头。“难道是你女儿或者女婿搞出来的事?年轻人气轻气盛,有时候为了一点小事,跟别人起争执也是有的,你要管好他们啊?” 胡荣灿点点头,看来自己还是走错了路,这件事没有找到根源之前,他所有的办法都是没有用的,只有搞清楚谁在对付自己,才能对症下药。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心情再在这里了,匆匆告辞离开,也没有回家,直接到了女儿女婿家。 ※※※ 昨天电话里与老公不欢而散后,胡心蕾的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怕突然从父母那里,传来不好的消息。 等到入睡前,也没有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她松了口气,看来事情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严重。 可是看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老公跟人去喝酒,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心里又开始冒火。 这个烂人,以前装得那么纯情,说自己因为工作忙,没有时间跟人谈恋爱,所以一直单身。没想到不是没谈恋爱,而是被一个同性恋迷住了,两人还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被自己发现后,他居然没有马上赶回来,向自己道歉讨好,反而夜不归宿,真是反了天了。 如果不是父母一直警告,要自己好好跟老公相处,不许她任性,她一定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乡巴佬,不要以为在市里买了几个铺面,就是有钱人了。 跟自己相比,他还差得远。当初要不是看他长得还算帅,自己才不会同意嫁到给他。 在怨气冲天中入睡,第二天起来,发现身边还是没有人,她彻底火了,打电话过去。 “程学寒,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家了?”胡心蕾打通电话,也不管对方此时在做什么?咬牙骂道。 “胡心蕾,你别无理取闹。”程学寒此时可没有好心情跟他吵架。 昨天在家闷了一天,也想不出办法,后来被几个朋友约去外面喝酒,因为郁着心事,所以没喝几瓶啤酒,就醉成一团,被朋友送回他父母家里。 宿醉后醒来,头疼得厉害。他青白着脸下楼,把父母看得心疼死了。 做父母的都一样,见儿子这付样子,就认定他的婚姻不幸福,也开始后悔。 当初有媒人来提亲,给儿子介绍对象。他们打听过那个女孩子,听说脾气不好,远近有名,就有些嫌弃。可是想着儿子也不小了,想找个合适的也不容易,又看女方家境不错,他父母在外的口碑都很好,最后还是答应了媒人的提亲。 至于程学寒,本来就是双性恋,所以对这段婚姻并不是太在意,如果大家相处得好,就安安稳稳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如果家里处得不好,就在外面找个同性伴侣,反正他也习惯跟男孩子一起生活了。 “怎么是我无理取闹了,你夜不归宿,反而有理了?”胡心蕾越说越气,“别告诉我你又老毛病发作,去跟男人搞了?如果被我看到你跟男的在一起,我一定不放过你——” “神经病。”程学寒见她像个泼妇一样,越骂越有劲,冷冷骂了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程学寒——”见他又挂了自己的电话,胡心蕾暴怒之下,手机终于被她用力一摔,啪的一声在地上碎成几瓣。 胡荣灿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女儿这付样子,见她都这个年纪了,还像十多岁时那样,行事任性不顾后果,五六千块买的手机,说摔就摔,一点都不懂得心疼,只觉得一阵心寒。 自己这样辛辛苦苦地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培养出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女儿?如果自己像其它人一样,只赚一份普通的工资,家里没什么钱,她还会是这付样子吗? 第93章 “爸——”看到胡荣灿,胡心蕾马上变了脸,她扁了扁嘴,一付很委屈的样子叫道。 脸上的凶悍之色不见了,代之的是可怜巴巴的神情。父亲可是她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不会吃苦受委屈。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气得要砸手机?”胡荣灿站在那里没有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如果是以前,只要女儿一扁嘴,他早已心疼得走过去,搂住女儿的肩膀哄她安慰她了。 “还不是程学寒,昨晚都没有回家——”胡心蕾刚开始还在装可怜,见爸爸居然站着没有动,反而像是在责怪自己,越想越委屈,眼睛忍不住红了。 “就因为这个?”胡荣灿声音慢慢变冷。 一个有事业心的男人,在外面应酬喝酒,有时候喝醉了没有办法回家,这很正常。只要他没有在外面胡作非为。 或者回自己父母家陪老人去了,现在他们都是独生子女,没有跟父母住一起,两个老人孤独在家,也很盼望他们能回去,陪陪他们。 如果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要砸手机泄火,那家里钱再多,也不够她这样糟蹋。 “这个还不够啊?”胡心蕾不知怎么的,也突然上了火。“这个乡巴佬,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敢把我一个丢在家,去外面喝酒作乐——” 可能是昨天妈妈的那个电话,让她从那时起,一直惊惧不安,晚上自然也没有睡好,精神很差。 现在发觉事情并没有想像得那么严重,而老公的行为,又触及了她的骄纵底线,让她的情绪有些反弹有些失控,现在又是在自己最亲近的老爸面前,所有性格上的丑陋一面,全暴发出来。 “就因为这个原因?”胡荣灿直直走到她面前,盯着女儿的眼睛,再一次地问道。 “爸,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胡心蕾对老爸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她无法无天惯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搂住他的胳膊大发娇嗔。 “啪——”的一声,毫无预兆的,胡荣灿一个耳光,甩在女儿的脸上。 胡心蕾被父亲的耳光打得傻了,从小大到,父亲一直把自己当成心肝宝贝,别说打,重话也舍不得说,反而是老妈,有时候气不过,会狠狠骂自己一顿。 “为什么打我——”胡心蕾像是不认识胡荣灿似地望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瞪了好一会,才像是回过魂来,猛地仰起头,脸上带着暴戾的神情,对着父亲大声吼出来。 “我现在最后悔的是,没有在你小时候好好管教你——”胡荣灿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 女儿脸上的表情,除了怨恨、暴虐,找不到丝毫内疚和自责,遇到了不合心意的事,就一味怨天尤人,从来不懂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愿意跟她在一起? 难怪跟女婿结婚才半年,他们就有这么多矛盾。也难怪他们夫妻很少和和美美地一起回娘家。 “爸——”胡心蕾被父亲的样子吓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一生气就可以摔五六千块钱的手机出气?一不合你的心意,就可以开口骂人?”胡荣灿眼睛全是红色的血丝,瞪着女儿问道。 “我没有,爸——”胡心蕾有些胆怯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享乐,你的这些面子,全是你老爸,天天在外面陪人喝酒,装孙子得来的——”胡荣灿指着女儿大声吼道。 以前习惯了,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越来越为自己不值,如果女儿聪明懂事,他也甘愿付出,可是面前这个人,哪里像一个心理正常的女孩子? 原来自己辛苦的结果,反而是培养出一个心理不正常的女儿,这让他情何以堪? “爸——”胡心蕾被父亲反常的态度,有点吓傻了。 “现在好了,我不用再去装孙子,工厂也要倒闭了,你满意了吧?”胡荣灿想着工厂面临的问题,突然觉得心灰意冷。 第110节 “爸,工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无缘无故会要倒闭的?”胡心蕾吓得一激灵,工厂如果真的关门了,她就得出去找工作,过穷人的日子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吗?”胡荣灿盯着女儿,眼里像要冒出火来。 “没有,我只是听说那人在沪市时,跟程学寒一起生活了七年,心里气不过,才叫小薇骂他一顿的。”胡心蕾惶恐不安地说。 见自己都没有问,女儿就招认了,胡荣灿也终于弄明白,这件祸真的是女儿闯下的。 “你是白痴啊!那也是程学寒跟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胡荣灿听到了答案,反而冷静下来,嘴里不客气地骂道:“人家就没你高贵,要忍气受你骂?” “爸,我错了。”见父亲口气有点松动,胡心蕾心里松了一口气。 “说重点,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是怎么做的?”胡荣灿恨铁不成钢地喝道。 “我是无意中听到程学寒打电话,听到他在沪市,跟一个男的同居了七年——”胡心蕾没有再隐瞒,把过程原原本本地跟胡荣灿说了一遍。 听女儿说完,他没有出声,脑中飞快地思考着。 对方是同性恋什么的,胡荣灿并没有放进心里,这是人家的私事,跟他无关。 他关注的是女婿跟女儿说的话,那才是应该关注的重点:那人是个孤儿,但是身边的朋友,身份不简单。 也就是说,现在是他的朋友,在给他出气,在找他们的麻烦。 想到这里,胡荣灿皱着眉头坐下来,想着怎么样解决这个麻烦。 作为一个在商场征战了二十多年的老狐狸,或许智商方面比不上现在高学历的年轻人,但是人情世故,肯定比年轻人娴熟得多,清楚知道这件事要解决,还需找到那个叫温悦的年轻人。 只要他能开口接受自家的道歉,并劝他的朋友收手,那他朋友肯定不会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了。 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有种感觉,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又找不到别的有用信息,证明自己这个感觉,于是又问了女儿一些细节,见确实没有疏漏的,只好放弃。 这件事得马上去解决,他撑起疲累的身子,站起来往外走,想了想又回头告诫女儿:“你这些天哪里也不许去?好好呆在家里,不要跟任何人起冲突,否则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你。” “知道了,爸。”胡心蕾乖乖地说。 见自己最大的靠山,也被自己惹急了,还打了自己,胡心蕾又怕又悔,老实了许多。 ※※※ 怎么找到那个叫温悦的人,还是个难题? 当他把这件烦恼跟一个老朋友倾诉时,他老朋友的儿子在旁边听到,直说容易。 朋友的儿子就在移动通信公司工作,有权限查看一个号码的通信记录,只要跟对方的联系人联络,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把号码主人的具体位置骗到了。 没过一会,朋友的儿子就把一个具体地址交到他手里了。胡荣灿见难题解决,连声道谢。 ※※※ 家里今天要包粽子,这件事对每户人家来说,都算是一件比较重大的活动了,所以夏久胜温悦都在一边帮忙。 夏妈妈把早上一起床,就泡下的糯米,放在水里细细淘洗,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浸泡,米已涨开,看起来又白又饱满。将洗干净的米倒进笸箩里,沥干水,放在桌上。 又将淘米水倒进灶上大锅,烧得烫烫的,将粽叶放进去,稍稍泡一泡,然后用洗碗布在泡软的粽叶两面细细擦洗了一遍,拿出来放在桌上,至于绑粽子的细绳,早买好了。以前都用手工做麻绳,现在大家习惯去店里买了。 往年家里没钱,包的粽子品种不多,一般就白米粽或豆粽,今天家里准备了特别多的口味。 桌上几个大海碗里,一只装了切成丁的咸蛋黄,一只装了切成薄片的腊肉,一只装了切成方块的五花肉,一只装了红豆泥,一只装了剥了核的红枣,一只装了花生,江浙常见的口味,几乎都准备了。 安安和阿福,在一边只能凑热闹,帮不上什么忙,夏爸爸和夏久胜也会包,但是煮熟后,容易松散,不美观,所以主要还是靠夏妈妈。 包粽子是门技术活,特别是扎绳子的时候,要一端咬在嘴里,一端缠住粽子,很难用好力,稍不小心,结打好,就松散了。 让人意外的是,温悦居然也能包得像模像样,单看外表,跟夏妈妈区别不大。 这样速度就快多了,夏妈妈准备了四十多斤米,准备包一百多个粽子,一个人包,估计要几个小时,有温悦帮助,午饭前就完成了。 于是放进灶里的大锅煮,夏爸爸早已把昨天劈好的柴禾搬到灶下,将火生得旺旺的,整个厨房被热腾腾的蒸气包围,感觉屋里都变暖了。 吃了午饭,家里又开始杀鸡,这件事一般都是夏妈妈在做,夏久胜心软,往往妈妈还没下刀,就避开了。 这次家里宰了十只公鸡,煮熟后,会切成大块,一半用酒糟糟着,一半用家乡特有的虾油露浸着,一般二三天就入味了,到年三十夜,就可以切了装盘上桌了。 这个味道一家人都喜欢,跟买来的醉鸡味道有些像,不过更鲜美,以前家里过年时,也会浸一点,一般全用来待客,只有年三十请祖宗,妈妈才会大方地切一盘出来,请过祖宗后,让每人吃一两块,剩下的又会倒回坛子里,继续浸着。 所以家里的糟卤菜,往往会越吃越咸,因为舍不得吃,又怕坏掉,往往会放多点盐。不像有钱的人家,入味后就早早吃掉了,后面要吃,再去市场买鸡重新浸。 忽然想到上次黄叔送来的礼物里,有一大包膏蟹,被他放入冰箱冻着,今天日子差不多了,可是拿出来泡在盐水里了。 炝膏蟹,实在是本地人最顶级的美味,可惜就是太贵,一斤新鲜的就要买七八十块了,装一盘放一只大的,要五十多块钱了,以前家里从来没有买过。 第一次吃,是家人去甬城姑姑家做客,姑姑拿出来招待他们,吃过两次。 往后这边高档一点的酒席,也开始用它当做固定的凉菜,可惜很少有主人,舍得花钱买好的膏蟹。 ※※※ 胡荣灿把车开进夏家庄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是那个温悦的家吗? 虞城跟慈城比,经济上还是差了一点,何况樟塘镇这边,本来就是虞最偏远的地方,除了寥寥几户人家,造了新房子,有了点新农村的气象,大多数人家,房子还是二千年前盖的,现在看起来,非常旧了。 这次来这边,是胡荣灿自己开车来的,没有带别人。这种向人陪罪丢面子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向村人问了路,很多人都不知道温悦是谁,最后问到村委会夏久浩那里,他是知道夏久胜家那个年纪人的名字的,就给他指了路。 车子驶到夏久胜家门口,见这边就一户人家安安静静的,胡荣灿暗暗松了口气。 旁边没人就好,就怕农村人喜欢看热闹,万一到时有争执,被太多人围观,自己可丢脸了。 “温悦先生在家吗?”胡荣灿将车停在门口,敲了敲院子前的铁门,叫道。 “温悦,好像有人来找你?”夏久胜在屋里听到动静,对温悦说道。 过年了,家里搞得热闹些,所以电视声音开得有点响,央视正在放一个综艺节目,主持人在那边卖力地煽情,观察似乎并不卖帐,反而在下面瞎起哄,各种各样的笑声,反而让现场显得更有气氛。 夏久胜听力好,外面有什么声音,也能清晰捕捉到。 “我去开门。”安安一听,自然不疑有假,急急从沙发上跳下来,往院子里跑去。 打开门,见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老头子,安安警觉的问:“你是谁?” “这是温悦先生的家吗?”胡荣灿有些搞不清这个孩子的身份。温悦既然是同性恋,应该不会有儿子,而且这个男孩子的年纪,应该也有十岁了,温悦才三十左右,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你找我哥啊?那进来吧。”安安听他是找温悦的,也不怀疑他的身份,叫道。 “谢谢小弟弟。”胡荣灿听他叫温悦哥,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跟着安安进了屋。 ※※※ 温悦听说是找自己的,从客厅走出来,迎了上来,见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年纪跟自己的父亲差不多了,一愣,疑惑地问道:“你是哪位?找我什么事?” 胡荣灿好奇地望向温悦,能跟自己女婿生活七年的男人,想必各方面不会太差?见温悦一身书卷气,说话温和得体,身上找不到哪怕一丝的脂粉气,不由暗里吃惊。 这样的男人,居然是同性恋?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他的印象中,同性恋男人,就是长得很阴柔,眼神很妩媚,动作很女气,做作,或者声音尖细,说话喜欢捏着嗓子,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些毛病一样也没有? 不过对方居住在这样的乡下地方,房子也老旧,见识肯定也有限,心里自然而然地有些看轻他们。 “你就是温悦先生吗,我今天是来陪罪的——”胡荣灿低下头去,倒没有忘了此行的目的,直接把来意说了出来。 “你我素不相识,陪什么罪?”温悦心里已有了猜测,却没有说出来,嘴里冷淡地说道。 那天被人无缘无故骂了一顿,把他着实气得不轻。 这些年他虽然习惯忍气吞声,那是因为被生活所逼了,没得选择。他虽然脾气好,却也不是平白受人作践糟蹋的人,何况自己现在不在公司上班了,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吃饭,更没有理由受那种闲气了。 再说,跟夏久胜生活了一段时间,受他的影响,性格也强势了许多。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夏久胜从客厅走出来,冷冷地问。 他可没有温悦好脾气,听说是来陪罪的,马上脸上难看起来。 就是因为他气不过,才会叫聂正诚找对方麻烦的,想要他们放手,除非对方做出让他觉得可以原谅的姿态。 “你是?”见夏久胜的样子,胡荣灿马上担心起来,嘴里故作镇定地问。 面前的男孩子不像温悦,温悦一看就像古时的君子,你可以用话套他,让他为了面子,不好意思过份追究。而这个男孩一看就是那种为了目的,可以放得下面子的人,你嘴里说得最好听,估计对方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个你别管,你只要告诉我来这里是做什么?”夏久胜非常讨厌这种眼神闪烁,一看就很世故油滑的人。 “前几天小女听信别人的挑拨,打电话得罪了温先生,今天我代女儿过来陪罪,希望温先生大人大量,饶过她一次。”胡荣灿知道避不过了,很光棍地道歉。 “呵呵,说得真轻巧。”夏久胜被他的无耻气笑了。“听人挑拨?温悦跟你们很熟吗?跟你们有利益冲突吗?要故意挑起你和他的矛盾?好让他渔翁得利?” “这个——”胡荣灿这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这个男孩子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人,自己的话,经不起推敲,漏洞太多,难怪他不信。 “你走吧。”夏久胜挥挥手,懒得再跟他说下去。“你都这个年纪了,也应该明白事理。有的事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别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温先生——请你大人大量,给小女一个机会,她知道错了。”胡荣灿不甘心地叫道:“另外,你想要什么赔偿都可以,只要我们做得到——” “你确定不走?”夏久胜怒了。“你想要把事情搞大,更加无法收场吗?” 这个人到现在,一点诚意没有,把责任轻飘飘地推给别人,好像错的全是别人,他们也是受害者。 等到骗不过去了,又想赔点钱解决事情,这样的人,夏久胜真的非常厌恶。 也难怪他的宝贝女儿,敢百无禁忌,连温悦是谁都不管,就打电话过来骚扰,原来是有其父才有其女。 温悦在旁边,原先也有点心软,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儿犯事了,要五十多岁的老父亲抛下面子,来道歉。所以想劝师傅算了,但是听师傅跟对方争了几句后,发现对方真像师傅说的,根本没有一点诚意,心又硬了起来。 “温先生——”胡荣灿把温悦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一慌,突然冲到温悦面前,跪了下来。 “滚——”夏久胜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这是见无法说动他们,打算耍无赖了? 温悦也被他的动作气得胸口起伏,好嘛!真的是蛇鼠一家了,程学寒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找的老婆,是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狂妄女人,她的岳父更奇葩,居然是个面子可以当球踢的无赖老男人。 见师傅拽起那个男人的脖子,不顾他的挣扎,直接把他丢出院子,温悦只觉得解气。 ※※※ 胡荣灿被关在铁门外,用力推了推门,发现没法打开,又拍了几下,见没有动静,终于慌了。 自己这些年,耍小聪明多了,都变成了一种习惯,没想到这次弄巧成拙,把事情办砸了。 怎么办?他在夏久胜家门口转了几个圈,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对策。 看他住的房子,也不像是有钱人,那他的朋友到底是怎么样的身份呢? 要知道慈城那边的人,很多都眼高于顶,能让他们屈服,来找自己的麻烦,肯定不是普通人,自己跟他斗,只有死路一条。 对了,回去跟女婿商量一下,他跟温悦一起这么久,应该知道他的生活圈。 第111节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回到车子,往慈城女婿家开去。 第94章 胡荣灿回到慈城,急急赶往亲家家里。 程学寒这个女婿,当初还是他看上的,媒人也是他派去的。 他有亲戚跟程学寒是邻居,当他偶尔听亲戚说起,有一个在外企做部门经理的青年才俊,从沪市回来,暂时没有找工作,在家休息。更重要的是,对方才三十岁,还没有结婚,就动心了。 他今年已五十多岁,精力已大感不如从前,女儿又是草包,没有能力管理工厂,所以他希望找一个各方面都比较出色的男人,做自己的女婿,能接过他手里的摊子。 第一眼看到程学寒,他就动心了。他自问看人还有点眼力,徐学寒眼神坚定,是个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的人,这样的人最适合做一把手,而自己工厂,现阶段就需要这样一个人,将工厂发扬广大。 至于他的外表,也非常帅气,女儿一眼看到,就喜欢了。 于是他费尽心机,才把这个女婿搞到手。 不过程学寒说在沪市这几年,太劳心劳力,想休息一段时间,他也没有反对,只要女婿偶尔到厂里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反正他还能撑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急。 走进程家的老房子,看到亲家夫妇在厨房里炖什么东西,屋里蒸气缭绕,飘着一股浓重的肉香,女婿没有在,估计在书房。 程学寒回家后不久,在慈城买了一套别墅,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住。 结婚之后,家里多了一个人,房子虽然还是非常空旷,但是平衡却被打破了。 胡心蕾自小任性惯了,又不懂做家务,反而对照顾她的婆婆诸多埋怨,什么菜不合口味啊,不喜欢这个布置啊,看不顺眼那个风格啊,反正经常会没大没小地找婆婆的茬,时间久了,程爸程妈受不了,提出要回老家。 程学寒见父母跟胡心蕾在一起,确实问题很多,也同意了。 再说,他也看出来了,父母在这里,反而没有在老家快乐,那里有他们认识了一辈子的老街坊,关系都很好,可以经常串门聊天,不像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天天只能闷在屋里。 胡荣灿因为这个骂过女儿,但是最后也没有办法改变她,只好想办法补偿女婿,所以总的而言,翁婿关系一直不错。 “亲家来了啊。”看到胡荣灿,程爸爸从灶下走出来,招呼他到客厅坐下。 又递上烟,泡了茶端上来,陪他坐在沙发上。 “学寒呢?在楼上?”胡荣灿急迫地问。 “是啊——”程爸爸以为亲家来这里,是因为小夫妻又闹矛盾了,来做和事佬的。 在这一点上,程爸爸还是很满意这个亲家的,至少不像有的人,仗着有点钱,就看不起乡下的亲戚。 “儿子,心蕾她爸来了,你下来吧!”程爸爸站在楼梯口,往楼上叫道。 “知道了,爸。”程学寒在楼上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 看到走下来的女婿,程学寒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才几天没见,女婿脸色灰暗,胡子拉碴,如果不是衣服看起来还整洁,实足一个街边的流浪汉。 难道因为跟女儿吵架,让他心烦?又或者他过去的同性恋经历被揭开,让他无脸见人,憔悴至此? 应该都不是,女婿不是那种会为了这些小事,就想不开的人,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胡荣灿的心提了起来。 “爸,你来了?”程学寒走过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 “学寒啊,你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胡荣灿对这个女婿的器重,是真心实意的,即使心里不安,也忍不住劝道。 “谢谢爸,我会注意的。”程学寒望了眼面前的老人,低头暗了暗眼神,答道。 这件烦心事,并不是他们能帮忙解决的,程学寒心里很清楚。对手太可怕,自己连招架的资格也没有,这才是他真正绝望的原因,搞不好,还会连累面前这个关心自己的岳父。 “到底有什么为难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嘛!有必要一个人兜着吗?”程爸爸这话也不止说了一遍两遍了,可是没有一点用。现在亲家来了,他又忍不住劝道。 “爸,你别管。”对于自己的老爸,程学寒说话就直接多了。 他清楚老爸的见识有限,有的事不给他知道还好,知道了反而让他担惊受怕,把身体都急坏愁坏。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胡荣灿把手中的烟吸完,用力摁在烟灰缸里。“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件麻烦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程学寒抬起头望着胡荣灿,眼角别别乱跳,心里突然有了强烈的预感,岳父说的事,很可能跟自己有关。 “前几天,心蕾给那个温悦打了个电话,骂了他几句变态,现在惹来了一些麻烦,我就想问问你,这个温悦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胡荣灿避重就轻地问道。 “什么?心蕾给温悦打电话了,还骂了人?”程学寒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他眼神直直地盯着胡荣灿,不敢置信地叫道。 自己跟温悦的事,已让他惊惧不已了,那个十三点倒好,还嫌自己麻烦不够大,居然主动去招惹他,那不是让温悦更恨自己吗? “是啊——”胡荣灿无力地点点头。 女婿的反应让他的心情更沉重,那个温悦真是个大麻烦,女婿光听到,就怕成这个样子,看来要解决,希望不大了。 “那个温悦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趁今天我们翁婿都在,正好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胡荣灿希望女婿眼界比自己开阔些,能给自己出些主意。 “爸,这件事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程学寒见胡荣灿还天真的想解决这件事,绝望地说道。“温悦以前跟我都在一家德资企业工作,他是总经理助理。他离职后,新上任的总经理助理,因为讽刺了温悦两句,就被公司炒掉了。” “啊?”沪市的德资企业,不是都有来头的吗?为什么还会怕人?“难道他的朋友,当了很大的官?” “你应该听说过赵家吧?那个首富家族,他的朋友就跟首富是嫡亲——”程学寒恨恨地说。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他怎么也不会背叛温悦,当初自己怎么会鬼迷了心窍,做出这件自私自利的事。 刚从沪市离开时,其实他并没有想过贪温悦的钱,他是确实想回老家创业,才向温悦借了钱。 到了家之后,他用自己的钱买了一套别墅,想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弥补这些年,跟父母分开生活的遗憾。然后寻思着,找个合适的项目赚钱。 但是跟父母生活了一些日子后,看年老的父母,迫切想要他早日结婚生子的样子,他苦恼犹豫了很长时间。后来更是有媒人来说亲,说一户有钱人家看上他,只要他愿意娶他女儿,家里的亿万家产以后就是他的了。 说不心动心肯定是骗人的,何况他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最多只能算双性恋。而父母却不知道真相,以为儿子身上的钱全是他赚的,就劝他不要创业了,岳父家的工厂迟早要交到他手里,不如把钱全买了铺面,坐等将来升值和收租,算是有一份家产,这样跟亲家的差距也不算太大。 在一步一步滑向自私的境地之后,他也越来越难以面对温悦,等到错已铸成,他的心反而硬了,反正温悦是个孤儿,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大不了以后有钱了,还给他就是。 更巧合的是,最后一次见面,温悦居然因为意外失忆了,这让他放了心,安心过起了跟沪市完全不同的享乐生活。 “什么?赵家?首富赵明康家?”胡荣灿一听,瘫倒在沙发上。 ※※※ 胡荣灿晕乎乎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感觉天已蹋了,一切都没有了希望。 心里虽然清楚,造成这个后果,女婿也有责任,但是他现在已没有追究的心思。 想到白天去温悦家的情景,只恨得想撞墙,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放低身段,像以前对待那些客户一样,诚心诚意地跟他们道歉,求得他们原谅呢? 反而自作聪明,觉得他们年轻好糊弄,把事情搞砸了。 他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只是因为自己态度,触怒了他们,才拒绝了自己,如果换一种态度,或许他们已原谅了自己。 唉,一切都是命啊。 回到家,他没有精神回答老婆的话,瘫在沙发上,只觉得全身累得很,一动也不想动。 ※※※ 夏妈妈吃过晚饭,将下午煮好晾在盆子里的鸡肉,拿出来放在砧板上,一只鸡斩成七八段,沥干水。拿来一碗加了花椒、八角等香料细细炒过的熟盐,抹在鸡肉的表面上,放到盆里。 今年鸡肉比较多,一个坛子肯定糟不下,要用两坛子才行。夏妈妈打算先吃一个坛子的,另一只后吃。先吃的盐抹少一点,后吃的多抹一点,这样可以放久点。 将从市场买来的酒糟,分成四份,分别放入纱布袋里,绑紧袋口。先放一袋压扁后的酒糟铺到坛子底下,然后将抹了盐的大块鸡肉放进坛子,等放得差不多满了,压了压,再在上面放一袋酒糟,然后找来塑料袋,盖在坛子口,用绳子绑紧,防止酒糟漏气出来。 用同样的方法,将剩下的鸡肉糟好,在坛子外做上记好,盐放得少的先吃。 剩下的鸡肉同样斩成块,将买回来的虾油露倒进锅里,煮开后盛起来,倒进坛子里放凉,放进鸡肉就行了,同样封了口。 如果对味道有特别要求,比如喜欢吃辣,可以煮的时候,加入干辣椒和花椒。喜欢酒味重一点,还可以加白酒或黄酒。 鸡肉处理好了之后,就等明后天做各种材料的红烧肉了,当然主要就是牛肉羊肉猪蹄了。 将桌子收拾干净,灶上煮了十来个小时的粽子也差不多熟了,夏妈妈揭了盖子,拿了一串出来,又盖上锅盖。 把一串四个粽子解了,装在盆上,分别是蛋黄五花肉粽、蛋黄腊肉粽、枣子花生豆沙粽和白米粽。在客厅闻着香味的人,都赶过来,拿了筷子夹了一块品尝,感觉跟买回来的品牌粽子,味道一样好。 见软硬差不多了,夏妈妈叫夏爸爸退了柴火,这样闷一会,等睡前装进竹筐里说算好了。 等明天,如果哪家没有包粽子,可以给他们送一些。 一般爷爷奶奶家不会包,小姨家也不会包,其实几家年年都不会忘记。 ※※※ 离过年还有四天时间,聂红军一家终于也团圆了。 把工作重心放在西南的大儿子,今天带着儿媳和孙女,比往年早两天回到了家,让聂红军夫妇满意极了。 夫妻俩钻进厨房,忙上忙下,做了一桌子好菜出来,给难得回家一趟的大儿子一家接风。 大儿子是桥梁建筑师,长年在交道不便的乡村工作,因为要掌握第一手资料,所以经常到处跑,人晒得黑炭似的,精神倒是非常好。 大儿媳是聂红军的学生,现在毕业了也留在大学任教,跟儿子在同一个省,周末会带孩子去跟老公汇合,平时就一个人在省城边教书边带女儿。 孙女今年十三岁了,嘴巴很厉害,又很有想自己的想法,所以在饭桌上跟爷爷奶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健康和营养等话题,把两老逗得合不拢嘴。 唯一安静的是聂正诚,他低头喝着一杯乡下亲戚送来的糯米酒,微微有点脸红了。 聂正信意外地望了弟弟一眼,平时兄弟见了面,就他话最多,今天怎么这么沉默?连女儿招惹他几次,也不出声。 他端起酒杯,跟弟弟的酒杯碰了碰,见他依然低头不说话,疑惑地望着父亲。 “别理他,也老大不小了,尽做些不经大脑的事——”聂红军白了小儿子一眼,恼怒地说道。 小儿子今年也三十二了,在普通人家,早该结婚生子,努力事业了,他倒好,天天糊里糊涂地做些不靠谱的事,一点计划都没有。 今天早上突然来找自己,说打算跟一个人定下来了,安安稳稳过日子。在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又石破天惊地说要跟一个男人结婚,把他气得差点吐血。 他自问不是老封建,也不会看不起同性恋,但是自己儿子跟一个男人结婚,他还是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于是父子两人大吵一场。 事后他细细想了想,儿子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为什么外甥找个个男孩子,他就能接受?自己儿子找男人,就不能接受?说到底,还是老观念作祟。 可是,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需要静一静,才能消化这个消息。 “我怎么没头脑了?不就是找个男人吗?”聂正诚似乎有点醉了,突然不顾一切地叫了出来。 “诚诚——”他老妈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听也吓了一跳。 做妈的心里,小儿子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所以她依然叫着儿子的小名。可是她的态度跟老公一样,除了震惊,哪里可能马上接受。 “小叔,你好酷。”侄女听到,愣了愣,没有丝毫反感,反而竖起大拇指,露出崇拜的样子。 “你懂什么?”大嫂听女儿乱说,白了她一眼。 第112节 这种事,做为嫂嫂,自然不适合发表意见,所以没有开口,也阻止女儿继续说。 “我怎么不知道,两个男人谈恋爱,那是纯爱,最美好的事。”女孩子口无遮拦地说道。 “谁告诉你这些的?”见女儿说出这样的话,大嫂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大家都这么说的啊。”女孩子见妈妈大惊小怪的样子,嗤地笑了一声,一付你老土的嫌弃模样。 “囡囡,别乱说。”聂正信沉下脸来,瞪了女儿一眼。 女孩子见爸爸生气,吐了吐舌头,不再作声,只是暗地里举了举拳,算是给小叔鼓励打气。 “好了,这件事先放放,以后再说。今天老大一家回来,别说扫兴的事。”聂红军不想破坏气氛,教训道。 聂正诚再次低下去,吃自己的东西,聂正信努力找些话题,活跃气氛,但是他的宝贝女儿,似乎对他们的态度不高兴,所以闷着头吃饭,不再搭理他们的话题。 吃完饭,聂红军把大儿子儿媳叫到房间,把赵择中和夏久胜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又把自己跟夏久胜的一些接触,也说了一遍。 聂正信长年在外,也算见多识广,听闻有这么神奇的事,暗暗吃惊。 但是父亲的身体,完全好了却是事实,难道世上真的修炼这回事? 如果这样,那跟夏久胜家搞好关系,也是值得的,特别是现在大家是亲戚关系了,更应该多多亲近,所以对父亲明年要帮夏久胜建农庄,不但没有反对,还提了自己的意见。 聂红军打开保险柜,把省下来的一点葡萄酒交给儿子,叫他睡前喝了。 儿子长年在外奔波,身体或多或少总有伤,相信到了明天,就会一切恢复到最佳状态。 聂正信握着酒瓶,哪里敢不信,见老婆眼睛明亮的望着自己,也懂了她的意思,把酒交给她,让她先拿回去。 至于弟弟的事,聂正信没什么意见,他们这种家庭,又不用担心传宗接代,只要弟弟喜欢,管他跟谁结婚,男孩子生不了孩子,去领养一个就是了,或者去做代孕。这种事虽然国家禁止,但是那是针对普通老百姓的,对他们这样的家庭,还不是小事一桩。 聂红军听老大一说,心也软了,叹了一口气,唉,不管了,是祸是福,都是他自己的命。 ※※※ 聂正信夫妻回到屋里,拿出葡萄酒,里面剩得已不多,最多只有半斤。 他也不找杯子了,打开瓶塞,直接把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早几年,他有一次去勘探地形,不小心从一个陡崖滚了下来,好在下面是平地,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砸伤自己,只是落地时,腰部撞上一块尖石,当时痛得直不起腰,在地上整整躺了半天,才爬了起来。 他以为只是外伤,没当一回事。老婆知道了,强迫他去检查,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看到腰上有一块吓人的淤青。可是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他就不举了,不管老婆如何刺激,一点反应也没有。 断断续续也去看过男科,找过专家,却一点效果也没有,慢慢地他们也死了心。 好在夫妻感情深厚,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破裂,但是夫妻之间没有了性,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件事他们没有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否则以爸妈的性格,估计自己都舍不得喝,全留给自己了。 酒很淡,就像葡萄酒掺了果汁,喝完之后,一点醉意也没有,不过暖暖的很舒服。 两人脱衣上床,像往常一样拥着睡在一起。 到了半夜,聂正信突然被尿憋醒,坐起来披睡衣的时候,突然察觉自己下面硬得像铁棒一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聂太太被老公开灯声惊醒,睁开了眼睛。见老公怪异地露着下体,傻傻地盯着自己那根冲天而立的棒子发呆,正要笑话他,忽然明白过来,也忍不住惊叫一声。 聂正信因为几年没有发泄了,气血特别旺盛,所以下面看起来特别狰狞粗壮,聂太太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面孔潮红、全身发软,刹时间化成了一滩春水。 望着太太醉红的脸颊,聂正信此里哪里还忍得住,厕所也忘了去,扑到老婆身上,手一摸,下面已湿成一团,在老婆的惊叫声里,顶了起去。 这无疑是夫妻俩认识以来,最酣畅淋漓的一次运动,聂正信夫妻俩都忘了攀上几次高峰,只知道到最后,身体像是脱了力,没有力气再动,才瘫倒到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两人精神饱满地醒来,看身上到处都是恩爱后的痕迹,又害羞又满足。像新婚夫妻一样,一起去卫生间洗了洗,到了最后,没忍住,又恩爱了一次。 第95章 那酒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聂正信夫妇感觉像是在做梦,两人私下商量了一下,打算去一趟虞城,向那个年轻人当面道谢,顺便也结识一下这个奇人。 反正杭城到虞城,路途也不长,二个小时就到了。 吃早饭时,就把这件事跟爸妈说了。 聂红军看儿子儿媳满面春风的脸,非常意外。 他是过来人,很早就发觉儿子儿媳的异常,只是儿子大了,有些事也不能问,所以一直搁在心里,现在看他们突然如胶似漆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暗暗激动。 如果真是因为那葡萄酒,让儿子的夫妻生活恢复正常,那他们确实应该好好谢谢夏久胜。 儿子才三十五岁,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做父母的,总希望他们夫妻恩爱和睦,但是人生哪能一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他们也是普通人,有的事能帮忙,有的事也无能为力。 如果能跟夏久胜建立起交情,以后在健康方面,就多了一些保障,他自然乐见其成。 聂正诚一听,也嚷着要一起去,聂红军经过大儿子的劝解,也算想开了些,只是瞪了他一眼,终究没有阻止他。 于是聂正信一家三口,加上聂正诚,一起往虞城而去。 给夏久胜的年礼已送了,没必要再送一次,不过既然去感谢人家,自然也不能空着手,聂红军在家里找了找,挑了几样贵重的礼盒,放进后备箱。 他是大学教授,成材的学生非常多,每次过年前,总要收到不少礼盒。 只要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他也不会矫情地拒绝,所以家里杂七杂八的礼物非常多。 在车上,聂正信向弟弟打听夏久胜的情况,不想聂正诚知道的也不多,都是从父母嘴里漏出来的一些信息,而且他跟夏久胜,也只见过一面,人长得倒是非常帅气。 这点夏正信相信。那个表弟身边接触的男男女女,有几个是普通的。否则赵择中也不会为他,抛下李巧薇。 如果不是真的出色,赵家会为了他,黄了和李家的亲事? ※※※ 夏家庄村,每年年前,总会有养羊的人家,宰羊来叫卖。 那些山羊都是在山上吃草长大的,肉自然比市场买来的好,价格也贵得很,往年家里都舍不得买,今年夏久胜预先定了一只,今天开宰,就去提了过来。 一只成年白山羊,清理干净,连皮带骨,不过四十多斤,全部红烧了,也就灶上的那种大锅炖一锅。 家里人都爱吃羊肉,正月初一待客前,每餐装一盘出来,基本都吃得完,所以看着多,其实也仅仅够吃。 夏爸爸提了剁骨头的刀,拿到院子洗碗池边的水泥板上,放上厚砧板,熟练地切成方块。夏久胜在一边剥大葱、蒜头等调料,给生姜刮皮,桂皮茴香花椒都准备了些,安安和阿福也没有去玩,在院子太阳下看夏爸爸做事。 本地没有人养肉牛,只能去市场买,味道肯定会差一点,夏久胜寻思着,明年有机会,叫赵择中帮忙,去北方买几十斤好的牛肉来。 猪肉倒是有好的,正宗的土猪肉,附近几个村都有人养,夏久胜也舍得花钱,买了一只蹄膀,一整条后腿,又买了十多斤五花肉,五斤瘦肉,一付猪大肠。 蹄膀、后腿、猪大肠都用来红烧,过年招待嗜肉的亲戚,夏久胜一家都是肉食动物,能吃不少。五花肉,当然用来做扣肉,绍城的霉干菜扣肉,是著名的地方菜,不过现在的人嘴巴高级了,一般不用霉干菜,多是用笋干菜烧了。 每年春天,毛笋长出来,家家户户都会去挖一些煮了晒干,毛笋新鲜吃,容易过敏或肠胃不适,笋干就没有这些问题,吸足肉味后,嚼着有劲,比肉都好吃。 扣肉以前大家做不出正宗的,都请农村的酒席厨师帮忙炸一炸,然后拿回来放干菜蒸。现在网络发达了,大家也渐渐掌握了技巧,夏妈妈也学会了,虽然外表看起来还差一点,味道上都几乎八九不离十了。 将五花肉切成十几公分左右的方块,大小没规定,看各家盘子的大小。然后肉皮朝下,切成一片一片的薄片,皮连成整块,不能切破,将切好的肉块,放入上色的酱料里,皮朝下,让皮的颜色染成红黑色。 油锅温度够了后,皮朝下放下油锅,肉皮在高温的油里,会起皱,稍微翻动几下,等皮起泡后再等一会,就可以捞起来了。当然如果不嫌麻烦,也可以少放油,只让猪皮浸到油,慢慢将肉皮煎焦煎起泡,也能达到效果。 家里又是煮肉又是蒸扣肉的,整栋房子全是肉的香味,闻得人直咽唾沫。 羊肉皮薄,容易熟,用小火炖了一个多小时,肉已软烂了,夏妈妈放下调料,夹起一块尝了尝,满意地点点头。 其它人不淡定了,人人跑去拿筷子,到锅里夹肉吃,温悦在这里久了,也没当自己是外人,自然没有客气。不一会,二三斤肉就下了肚。 “行了啊?,再吃过年还要不要待客啊?”夏妈妈瞪眼赶他们走。 “吃完了,再去买一只。”夏久胜颠着脸笑着说道。 这终究是玩笑话,大家乖乖地放下筷子,离开了厨房。 羊肉吃多了还上火,每个人都知道。 ※※※ 聂正信他们赶到的时候,夏久胜家的扣肉刚蒸熟,打开锅盖,肉的厚香加上笋干菜的闷香混在一起,飘出厨房,让人垂涎欲滴。 “好香——”聂正信走进院子,用力吸了一口气。 忽然想起爸爸一直推崇夏久胜家的东西好吃,这么说来,今天是来对了? 聂家人都个子高大,性格爽快,虽然生活在杭城,却是典型的北方人,爱肉如命。 虽然没有来过夏久胜家,不过聂红军描述得很具体,他家又在村子的最西边,很容易找,倒也不怕走错。 “温悦,你家的大个子怎么来了?”夏久胜听到汽车的声音,探头看到院子里的聂正诚,一边迎出来,一边笑着对温悦说道。 温悦对师傅喜欢拿聂正诚的个子说事,也没有办法,只能暗暗白了师傅一眼。 要他来说,男子这样高大才好,够有男人味,也够有安全感。 “温悦,小夏。”夏正诚看到他们,主动上前,替哥嫂介绍。 见是聂正诚的哥哥一家来了,夏久胜非常意外,连忙把他们迎进屋。 聂正信的相貌长得更像聂红军一点,个子却比弟弟还矮一些,不过也有一米八五了,黑黑壮壮的,他妻子一米六出头的个头,站在旁边,显得小鸟依人。 聂正诚自然地坐在温悦地旁边,两人坐在一起,一个粗旷豪放一个温润如玉,倒也非常般配。 “你就是我叔叔喜欢的人啊?”小姑娘好奇地望着温悦,眼睛里八卦的火星怎么也藏不住。“比我爸和叔叔帅气多了,难怪叔叔会喜欢。” “囡囡别乱说。”聂太太看温悦长得这么书卷气,怕他脸皮薄,受不了女儿这样没遮拦地话,阻止女儿道。 “没事,大嫂,温悦很好说话的。”夏久胜笑着道。 跟聂正诚认识后,温悦一直没有明确做出答复,夏久胜也是为他着急。 要知道同性恋,碰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很不容易,聂正诚这样的男人,不管人品也好,家庭背景也好,都不错了,夏久胜觉得,温悦应该更主动一点,把这个男人拴住。 难得今天聂正诚的哥哥来了,自己是温悦的师傅,双方见面,就像长辈商量晚辈的婚事,他自然要卖力说温悦的好。 聂太太见夏久胜年纪比温悦小得多,却像可以帮他做主似的样子,有点疑惑他们的关系,又不好意思问。 “温悦是我妈的干儿子,所以我们是一家人。”夏久胜像是明白了他们的疑惑,解释道。顿了顿,又说道:“他身体不好,我在教他锻炼的方法,所以也是我的徒弟。” 难怪。聂太太暗暗点头。 他们听弟弟说过,温悦虽然不是孤儿,却没有亲人来往,现在能住进夏家,也是他的造化。 “哦,你们的关系太复杂了。”小姑娘听了夏久胜的解释,想了半天,也没搞懂他们的关系,头大地嚷了一句。 又转头望着妈妈,小大人地皱起了眉头:“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他现在成了我叔叔的对象,我到底该叫他婶婶呢?还是也叫叔叔?” “叫叔叔。”聂太太白了女儿一眼,又向温悦歉意地笑了笑。 “叔叔。”小姑娘没有一点忸怩,张口热情地叫了一句。 第113节 温悦应了一声,表情反倒有些不自然。 心里倒是非常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见聂正信夫妻叫她囡囡,知道这是江浙长辈对小孩子的昵称,于是笑着问道:“那囡囡的大名叫什么呀!” “我叫聂小满。”小姑娘爽快地答道。 夏久胜见小姑娘唤人了,忽然响起温悦没有准备给孩子的见面礼,站起来去厨房,问妈妈怎么办? 夏妈妈一听,也有些犯愁,他们不像自家的亲戚,给个包了两百的红包,就不错了。想了想,也没有东西送,就包八百块吧。 夏久胜回到客厅,从温悦身后经过时,把红包塞进温悦的上衣斜袋里,温悦察觉口袋有异样,手摸了摸,见是个红包,心里明白过来,感激地望了师傅一眼。 又说了两句,把红包拿出来,递给小姑娘。 聂小满一时不懂他的意思,转头去望妈妈,见她点点头,就接了过来,嘴里道了谢。 安安和阿福去外面玩了,现在回家,见家里多了客人,特别多了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 几个孩子见面,怎么称呼成了问题。 聂太太要女儿叫安安和阿福小叔叔。安安和温悦一辈,阿福从段威排,跟他们也是同一辈。 小姑娘这个年纪,已开始进了青春期,对这些面子问题看得很重,要她叫两个小屁孩子叔叔,有些不愿意。 夏久胜也没有勉强,叫他们各交各的,相互叫名字好了。 这一点,西方国家的做法比较人道一点。 ※※※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久胜自然拿出最好的菜招待他们,把聂正信一家人吃得停不下来。 难怪父亲开玩笑说,如果夏久胜不嫌弃,就想在他们那里养老了,原来他们家不但有神奇的酒,菜也特别好吃。 一顿饭吃得兄弟两个没了形象,满满一盘羊肉、扣肉、蹄膀,全落了他们的肚子。 至于特意招待贵宾的黄鳝泥鳅,更是一点不剩,连聂小满小小个子,也吃了两碗饭。 “好饱。”小姑娘吃饱下桌,没有形象地嚷道。 “那我们就到外面走走,消化一下。”夏久胜见们都吃饱了,站起来建议道。 夏家庄村也没有地方去,于是带他们去大岙走走。 聂正信是桥梁工程师,研究地形成了习惯,见大岙三面环山,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连声说好地方。 夏久胜又把他的计划解说了一遍,聂正信又用专业的眼光,给他造房子方面给了建议。 这些细节普通人不会注意,往往要等入住了才会发现,比如冬天阳光不够好,夏天房间温度太高,空气流通不好,雨天院子容易浸水等等,聂正信细细解释着,并给了改进的意见。 夏久胜耐心地听他讲解完,才惊觉这里学问非常多。 聂正信和他父亲,两人擅长的地方不在一个地方,看来那个计划书,有必要请聂正信看看,在一些细节上做些微调,毕竟开工之后,再想改就难了。 温悦和聂正诚走在后面,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反正看温悦眼角含春的样子,应该聊得不错。 小姑娘和她妈妈,则到水库边玩水,长期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很少有机会看到这么清澈的水,所以非常激动。 ※※※ 从外面溜达回来,进了屋里,泡上茶,大家坐下来正式说事。 夏久胜听聂正信这次来,主要是感谢他送的酒,治好了他的陈年旧伤。连忙说不用客气。 聂正信虽然说的含糊,他却懂得酒的作用,又见他不肯说明白,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揭穿。 见聂正信对这酒很好奇,夏久胜怕他有别的想法,就推说因为酝造不易,所以一年产出也不多,只能亲朋好友送一点喝喝。 聂正信只是好奇,倒没有别的心思,见夏久胜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也聪明地换了话题。 于是说到温悦的事。 这件事温悦还没有告诉聂正诚,主要是觉得两人还不够了解,怕说了之后,打破温悦在聂正诚心中的完美印象。不过夏久胜觉得,如果聂正诚对温悦是真心的,或许会在乎,但是应该也能接受。 何况两个人如果真的好了,聂家肯定也会去了解温悦的过去,与其被他们查到,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说出来。 这些道理温悦都懂,可是事关自己,就会糊涂,反而是夏久胜旁观者清。 见温悦不好意思说,夏久胜把这件事,详细地对兄弟两人说了一遍。 至于小姑娘和她妈妈,在院子里看夏妈妈做农村的土法炖肉,没有坐在这里。 听完温悦的遭遇,聂正诚气得不轻,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背叛已够无耻了,居然还卷跑了爱人的所有钱财。 更可恶的是,爱人因他而失忆,他却任对方自生自灭,如果不是温悦命大,恰好碰到夏久胜,现在肯定已死在路边。 “这个畜生,一枪毙了,也没冤枉他。”聂正诚恨恨地骂道。 聂正信理智些,对方该不该死不是自家说了算,但是也同意惩罚这个男人,不过要在规则内行事,不要走极端。 于是大家商量接下来的行动,无非是拿回温悦的那部分,再让那个男人破产。 温悦见聂正诚没有因此,改变对自己的看法,松了一口气。 又坐着聊了一会,他们也打算回去了,要过年了,大家事情都多。 聂正诚虽然很想跟温悦在一起,不过现在父母似乎松了口,他也不想做得太过份,刺激两老。何况杭州离虞城也不远,来一趟很容易,反倒没有上次难舍难分。 见他们又拿来这么多礼物,夏久胜也没有其它可以送的,就去后院割了两筐瓜果蔬菜叫他们带回去,又抓了几条鱼养在桶里,一并让他们带走。 小姑娘中午吃过之后,也爱上了这些瓜果蔬菜和鱼的味道,见夏久胜送了这么多,非常兴奋。 安安和阿福跟聂小满玩了半天,也熟悉了,现在要分开,有点舍不得。 于是约好年后,一起再聚,到时带安安和阿福一起去,才让大家恢复了笑脸。 ※※※ 胡荣灿昨天回家后,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精神。 工人已放掉,工厂也关了门,往年这个时候,他得忙着向相关人员送年礼,今年也没有了兴致。 可是他不出去,坏消息并不会因此停止。 他的合作企业一家一家地通知他,明年的订单取消。 银行的关系户,也开始催他还贷款,有一笔款子,已贷出来了,最近就会到帐的,也被银行收了回去。 至于他赊账买的铜条、不锈钢材料,对方也开始来追款,他没有去应付,全由他老婆在拖。 晚上老婆哭哭啼啼地问他,工厂到底怎么办时?他也只是木然地望着老婆,说不出答案。 ※※※ 胡心蕾听说这些事,吓得不敢回娘家,怕被父亲打死。 可是这边的家里,就她一个人空荡荡地生活,老公那天吵过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打电话过去,他连她的电话也不接。 她想找人说话,可是那些闺蜜显然知道了她家的事,也开始回避她。 心里的火没有地方发泄,却不敢再砸屋里的东西,现在家里没钱了,砸坏容易,再去买却是难了。 程学寒在家里,也是度日如年,温悦越是不来找他,他越是心慌不定。 就像一个待宣判的犯人,他现在只希望有一个结果,不管这个结果有多难接受。 ※※※ 老公没有告诉自己结果,胡太太非常害怕,又不知道怎么办,哭着给自己娘家的弟弟打了个电话。 胡太太的弟弟叫黄立涛,是一所高中的语文老师。 听姐姐把事情说了一遍,他觉得无法理解。 外甥女就算骂得再狠毒,对方也不可能残忍地对他们赶尽杀绝,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胡太太想了想,就把女婿跟他以前的事说出来了。 这也不够。因为对方的行为,完全把他们当成生死仇人看了,分手后的情人,也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恨意的。 不过他只是个普通的老师,没有本事帮姐姐去调查这件事,不过他认为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姐姐家只要跟这个女婿划清界线,再去向人家陪罪,除非对方是个心理不正常的人,否则一定能化解的。 胡太太听弟弟分析得有道理,就找去老公,把弟弟的话复述了一遍。 刚开始胡荣灿还闭着眼睛,一付不想活了的死相,等老婆把话说完,他慢慢坐了起来。 小舅子说的有理,他当初也这样怀疑过,女婿似乎有事瞒着自己,仅仅是女儿一个电话,对方不可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何况他见过温悦和夏久胜,他们性子还算纯朴,就像小舅子说的,不是那种狠毒的人。 既然如此,他也没得选择了。 想到这里,他马上打电话给女儿,要她带上结婚证等相关证件,马上回娘家,他要通知女婿,让两人马上离婚。 胡心蕾接到父亲的电话,非常害怕被骂,见父亲难得的和颜悦色,要她回娘家,跟老公离婚。 对这个老公,她现在已说不上多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是她更害怕父亲生气,于是乖乖地带上证件,回了娘家。 胡荣灿又打电话给女婿,要他带上证件过来,跟女儿离婚。 程学寒听岳父居然要自己离婚,吃了一惊,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对温悦做的事? 想想不可能,就想着说软话,让岳父改变主意。 但是胡荣灿这时只想自己一家活下去,哪里还管女婿的死活,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催他马上过来,和女儿去办手术。 程学寒见岳父铁了心,知道大势已去,不得不去找证件。 温悦一个人给他的麻烦就够大了,他不敢再去惹怒岳父一家,如果岳父破罐破碎,去查他的往事,那他在家乡都不用生存了。 第96章 离过年还有三天时间,夏久胜家的年货也备得着不多了。 今天早上,夏久胜他们开车去镇上,补了一些油盐酱醋和饮料糖果,算是把过年用的东西买齐了。 与往年这时候的雨雪天气不同,这两天气温明显回升,太阳又特别猛,晒得人全身暖暖的。风刮在身上,也没了那种刺骨的寒意,似乎春天提前来临了。 樟塘镇上很常见的白玉兰,居然在大冬天长出了花苞,有的甚至已经开出了几朵花。 夏久胜他们买好东西,又在街上瞎逛了一会,家里什么都有了,所以只是看看。 路过写对联的摊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居然握着毛笔,在书写春联,这个就比较难得了,他们上前也凑热闹地买了一幅。又买了几张福字和几个大吉大利,准备回家贴上。 第114节 回到家,夏久胜和温悦开始贴春联,安安和阿福没事做,跑去外面玩了。 夏久蔷夫妻背着锄头从院子外走进来,见夏久胜站在凳子上贴对联,问道:“阳阳,去不去挖冬笋?” 夏久胜用力拍了拍,将对联和后面的双面胶,牢牢粘在墙上,从凳子跳下来,笑道:“今天都二十八了,你这个家庭主妇还有空回娘家挖笋啊!不准备过年了吗?” “家里有公婆在忙,我们只是打打下手,闲得很。”夏久蔷白了弟弟一眼。“刚刚去街上买冬笋,准备跟咸菜炒了包青饺,没想到贵得要死,好一点的都要二十多块一斤了,还不如自己去竹园挖呢?” “过年了都这样啊,哪样东西不贵。”夏久胜将凳子提回屋,洗了洗手。见温悦也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去后院提了两把锄头,递一把给他,又拿了一只竹篮,挂在锄头柄上,挥手叫道:“那走吧。” 隔壁的竹园,因为夏久胜家养了几百只鸡,这么多的鸡屎拉在上面,被雨化成肥水浇灌,原来松散的山土,看起来肥沃了点,又因为鸡啄食,地上的草不多,倒是便于挖笋。 几人各自凭经验,寻找有冬笋的地方。 夏久胜的办法很简单,在竹林中找到生长最茂盛的区域,再从里面找那根竹叶颜色最深的毛竹,最好是墨绿色的,在那根毛竹边上挖,基本上都有冬笋。 温悦拿了锄头,顾自找了个地方,开始在挖了,看样子,也不是外行。 挖开第一个目标,没有笋,夏久胜换了个方向,继续开挖,还是没有。 夏久胜抬头望了望,换了个方向。 这一次运气来了,没下几锄,就看到了一颗金黄色的笋露出了头,夏久胜小心往边上挖土,探到底部,一锄下去挖断,弯腰捡了起来。 这颗笋很嫩也很粗壮,头还略弯,像鹦鹉的嘴巴,照本地人的说法,这样的冬笋是最鲜美的。 夏久胜满意地将它丢进竹篮,沿着长冬笋的那条鞭,继续往两边挖。 冬笋生长一般有规律,大多数情况,一根竹鞭只要长了一颗冬笋,前后肯定还会长很多,就像树枝发芽一样,不会只长一个芽,往往长成一排。 果然,夏久胜接连挖到了七颗冬笋,其实鞭上还有,只不过长得时间还太短,不到两寸长,夏久胜就放弃了。 盖了土,提了篮子,夏久胜换了个地方继续挖。 抬头望向温悦,见他脚边也堆了几颗笋,看来温悦在老家,也挖过很多次,经验丰富啊。 几人闷头挖了两个小时,都收获颇丰,夏久胜加上温悦的,装了满满一篮了,看样子,应该有二十多斤了。 看时间已近午,几人也挖累了,就各自背着锄头回家。 夏妈妈看儿子挖了这么多冬笋,就寻思着下午也做些青饺。到时把冬笋切成丝,和肉丝、咸菜丝、香菇丝、黑木耳丝一起炒了做成馅,一家人都喜欢吃。 于是把香菇和木耳拿出来泡在水里,冰箱里冷藏着的青团也拿出来解冻。 夏妈妈从笋里挑了挑,拿出十几颗卖相好一点的,分成两份,叫儿子装在袋子里,给大舅家和小姨家送去。 二舅家和二姨家边上也有竹园,肯定不缺冬笋。 夏久胜没说什么,提了笋,开车给他们送去。 ※※※ 到小姨家时,听到屋里传出吵闹声,夏久胜就有些心烦。 又不好就此回家,无奈地进了屋,看到他们一家人都在,但是脸色并不好,表妹还在一旁边抹眼睛。夏久胜把冬笋放在桌上,轻声问小姨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奶奶在厨房煎鱼,要孙女去院子摘几根葱,洗干净切成葱花给她,等鱼熟了可以洒在上面,增鲜去腥。不想孙女动作慢了些,她记性又差,忘了葱花这件事,等鱼装了盘端出来,看到孙女拿了葱花进来,才想起来。 老太太脾气暴躁,容易发无名火。这时重重地把木头锅盖往灶上一拍,不想她眼神不好,没有看到下面有一个钥匙,被她一拍断成两截后,老太太又心疼了,就骂骂咧咧地怪孙女。 小姨在一边淘米,见老太太发火,就劝了两句,不想不劝还好,一劝老太太就把陈年烂谷子的事全翻了出来,又骂又唠叨个没完没了,把大家都搞得心浮气燥。 小姨夫听老娘的意思,是在埋怨他们一家平时回家少了,让两个老人孤零零在家受委屈,心里也不平衡了。 他在镇上给领导当司机,一天到晚装孙子,本来就够心烦的。过年放假,还想着清静一下耳根子,缓解一下精神压力,没想到老妈连他这个小小心愿,也不给实现,就向老妈吼了几句。 于是老太太菜也不炒了,站在那里抹眼泪。小姨夫坐在客厅抽闷烟,小姨没办法,接过了厨房的家务。至于在抹眼泪的表妹,都没有人搭理她。 夏久胜望着这个连过年也不得安宁的一家,真心无语了,又心疼表妹,就跟小姨说带表妹去自己家玩。 小姨也是个性格懦弱的,在家说的话没人当回事,心疼女儿,又护不了,听外甥这样说,巴不得地应了。 于是夏久胜带着表妹孙肖妍回了自己家。 夏妈妈听儿子说了经过,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妹这个性格,在那个家里也是吃苦的命。 当初那门亲事,自己做为大姐,也是反对的,主要是那个男人的父母脾气不好,在村子里是出名的,小妹性子软,嫁过去肯定被公婆欺侮。 可是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农民家庭,又没个长辈依靠,想要找一个出色的男人也难。小妹夫有一个不错的工作,身边的同龄人中,也算拔尖了的,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吃中饭时,夏妈妈心疼外甥女,不断夹菜给她。孙肖妍在家被呼喝惯了,很少说话,此时也不出声,只是嘴巴快速地动着,静悄悄地把大姨夹的菜吃掉。 见她吃得香,夏妈妈越发难过,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疼她还来不及,家里老人的心是什么长的,居然狠得下心打骂孩子? 又看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米色的棉衣,样式难看,面料做工又差,一看就是服装大厦那种地摊货,过年的新衣,想必也不会给她买好的,就叫儿子下午带她去买几件好一点的衣服。 夏久胜应了。 吃完饭,表妹抢着帮忙收拾桌上的东西,又卷了袖子,要去洗碗,被夏妈妈拦住了。 忽然注意到外甥女手腕上的一块皮肤颜色不对,夏妈妈胸口一紧,拖着她到后门口的明亮处,见那个部位颜色呈棕红色,边上还有一圈黄色,不用说都知道,这是一块淤青消退后留下的痕迹。 “这是谁打的?”夏妈妈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来,小姑娘才十五岁,能懂多大事?就算做错了,也好好教育就行,怎么能这样下死手? “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孙肖妍的手缩了缩,低头不敢看夏妈妈的眼睛。 “你当大姨是傻的啊?自己撞能伤成这样?”夏妈妈看她怯弱成这样,又是生气又是难过。“其它地方还有受伤吗?” “没有了,没有了。”孙肖妍急急把袖子往下拉,连声说道。 夏妈妈看她脸都急白了,哪里肯信,握住她的手,把袖子往上一撸,就见她整条手臂,深深浅浅有五六个伤痕,有的颜色还很深,估计就是这两天被人掐的。 单是一条手臂就这样,身上肯定也不可能是完好的,夏妈妈慢慢帮处甥女把袖子上的衣服放下来,眼睛都红了。 “大姨,没事的,都不疼。”孙肖妍怯怯地轻声安慰道。 ※※※ 几人去了一趟樟塘镇,在一家运动品牌店里,给孙肖妍买了一件羽绒服,一件稍薄一点棉衣,两条裤子,两双运动鞋。 夏久胜还想买一件漂亮点的羊毛大衣,让她过年时穿,孙肖妍死活不要,只好算了。 回到家里,意外地看到小姨夫也来了,身边跟着他家的宝贝疙瘩孙肖杰。 孙肖杰本来坐在父亲身边,还算老实,看到姐姐手里拿着装衣服鞋子的盒子和纸袋,跑过去一把抢过来。 “这是你姐姐的衣服,没有吃的东西。”夏久胜知道这个小表弟,被他爷爷奶奶宠得无法无天了,也懒得管,只是提醒道。 孙肖杰看了夏久胜一眼,并没有停手,将袋子全部抓过来,放在地上,一样一样拆开来看。 见真的全是姐姐的衣服和鞋子,没有吃的和玩的东西,忽然一使性子,将东西一脚跌开,还踩在那件羽绒服上,用力蹬了蹬。 夏久胜见他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胡作非为,瞪了他一眼,提了他的衣颈,把他拎到一边,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重新装回袋子里。 温悦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惊讶的看着他们。 孩子都胡闹成这样,做父亲的居然安安静静地坐着喝茶,也没有管一管? 夏妈妈走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越发看不上这个小妹夫。 都给领导开了几年车,照理讲眼色早就练出来了,可是从他教育儿子的方式就知道,这个人其实一点情商也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在镇政府里混下去的? 孙肖杰被夏久胜拎到父亲身边,恼怒地看了夏久胜一眼,似乎明白这里不是自己家,没有敢对着夏久胜发脾气。见姐姐就站在前边,几步跑到她面前,伸手用力地在她的胳膊上掐着,嘴里骂道:“为什么只给自己买东西,不给我买?” 除了小姨夫,在座的人都被孙肖杰的行为惊呆了。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才十二岁的男孩子,居然敢这样欺侮自己的姐姐。 看他熟练的样子,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来是长期纵容的结果。而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肯定也知道,却没有人阻止。 “我打死你这个臭小子。”夏妈妈看不下去了,她冲过去,一把抓他掐姐姐的手,在他手掌心啪啪打了几下,嘴里骂道:“年纪小小的就这么坏,把自己的亲姐姐掐得全身都是乌青,长大还怎么得了?” 孙肖杰的手,被夏妈妈抓着打了几下,神情一下子变得暴戾和凶狠起来。 他拼命挣扎,另一只手弯起手指,指甲在夏妈妈手背上拼命抓着,很快在夏妈妈手背上抓起血痕,腿也不闲着,抬起来往夏妈妈小腿上用力踢着,疼得夏妈妈不得不松了手。 夏久胜一见不对,妈妈都要被这个小霸王打伤了,连忙去抓孙肖杰。 孙肖杰大概也知道打不过夏久胜,没有动手,在夏久胜抓住他的时候,突然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在夏久胜身上。 “啪——”的一声,夏久胜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 这个人在家怎么样也与他无关,可是在自己家,就敢欺侮姐姐,还敢打伤妈妈,对自己吐口水,夏久胜怎么可能对他还客气? 孙肖杰似乎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被夏久胜打得一怔,哭丧着脸,猛得一扭身子,滚到地上,大声哭喊起来。 “大姐,阳阳,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嘛?”见儿子躺在地上哭喊,小姨夫孙振龙坐不住来,站起来想扶起儿子,一边恼怒地问夏妈妈。 “你眼睛瞎了吗?”夏妈妈见他居然这样责问自己,没好气地骂道:“他才十二岁的孩子了,就敢这样胡作非为,你不怕培养出一个流氓来吗?” “是流氓也是我的家事,你们管得着吗?”孙振龙振振有词地反问道。 “我是管不着。”夏妈妈被小妹夫一句话说得心寒。“我也不会去管你家的事。可是小妍是不是你生的啊?为什么她身上全是乌青,你却一点也不心疼?” “这有什么?姐姐跟弟弟玩闹,让让弟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孙振龙没有一点惊讶,反而理所当然地说。 “好,好。是我多管闲事。”夏妈妈被他的话气坏了,挥挥手,懒得再跟搭理他们。“你们回自己家去,别在我面前吵,我是眼不见为净。” “大姨——”孙肖妍见因为自己,让大姨受了伤,心里难过。 “没事,小妍,你今年也十五岁了,马上就是大姑娘了,要懂得照顾自己。”夏妈妈安慰道:“既然你爸妈有跟没有一样,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如果缺钱用,就给大姨电话,啊?” “谢谢大姨。”孙肖妍轻轻说道。 望着这一家人离开。夏久胜去隔壁房间,找了个干净的面盆,倒了些空间水,端出来给妈妈洗手背上的伤口。 “这个畜生,当初小妹就不应该嫁给他。”夏妈妈还是消不了气。 “算了,妈。”他们两人一起生活了二十来年了,小姨估计也习惯了,只要他们自己能坚持得下去,自己这些外人,何必操这个心。 帮妈妈洗干净伤口,抹了点酒精,估计过个夜就好了。 被他们几个一闹,屋里人的心情也沉重了,夏妈妈连做青饺的情绪也没有了,坐到客厅看电视。 ※※※ 下午三点多,胡荣灿的车忽然出现在院子门口。 正和温悦他们几个在太阳下下棋的夏久胜看到他下了车,恼怒地站起来,走到院子门口,喝道:“你还来干什么?” “小伙子别生气,今天我们一家都来了,是诚心诚意来向温先生请罪——”胡荣灿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说话间,胡太太和胡心蕾也下了车,可怜巴巴地走过来,望着夏久胜。 夏久胜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才几天不见,胡荣灿像是老了几岁,又见旁边两个女人,脸色也非常差,看来聂正诚的行为动,确实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心里的气消了点,转头对温悦嚷道:“温悦,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到温悦走过来,胡心蕾望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又惊讶又愧疚,这么出色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勾引程学寒?连她这个女人见了也会心动,何况那些同性恋?只怕是程学寒这个人渣,骗了温悦的感情吧。 第115节 “温先生,当初那个电话是我打的。”胡心蕾因为家里的变故,骄纵的脾气好了许多。“因为听说你跟程学寒有关系,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打电话骂你的,请你原谅。” 温悦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女孩子,心情非常复杂,程学寒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子,才背叛了自己? 原来自己在他心里,连这样的女孩子都不如? 忽然为自己不值,浪费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七年光阴,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温先生,小女知道程学寒以前的所作所为后,已与他寒离婚了,这是离婚证——”胡荣灿忽然拿出一个红本本,摊开来给温悦看。 “不用看了。”温悦挥挥手,吁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跟他们追究这件事,已没什么意思。 对方骂了自己一顿,聂正诚帮自己出气,也教训了他们一顿,大家已经扯平,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 他们怎么做人做事,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 见他们依然用乞求眼神望着自己,温悦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放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谢谢温先生大人大量。”胡荣灿全家人一听,如闻仙音,激动地叫道。 “别说这些了,快过年了,你们也有事忙,我就不留你们了。”温悦虽然不打算找他们的麻烦,却也没有兴致跟他们寒暄,就下了逐客令。 胡荣灿一家这时哪里敢有什么想法,只是千恩万谢地说着好听的话,回头离开。 “这件事也算有了个结果。”温悦解脱似地松了口气,对关心地望着自己的师傅说道。 “你说什么啊?这件事都还没有开始,哪里算是结束?”夏久胜想起那个叫程学寒的罪魁祸首,还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提醒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对去找他的麻烦,一点兴趣也没有,?”温悦整个人放松下来,懒洋洋地说道。 “那就以后再去找。”夏久胜被温悦的情绪影响到,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说道。 ※※※ 傍晚的时候,姑夫一家从慈城赶了过来,送了一些年货到各家。 晚饭当然是在爷爷奶奶家吃的,他们这算是一种团圆了,所以夏爸爸也被叫去那边吃晚饭。 姑夫现在是慈城市市长了,过年估计也不能休息,吃了晚饭回他自己的父母家过一晚,明天上午还要赶回慈城上班。 那边吃完饭,姑夫专门来了夏久胜家,送了夏久胜一套今年新出的纪念金币。 夏久胜很喜欢这种精致的小玩意,价格也不高,估计也就值一万多块钱,高兴地向姑夫道了谢。 陈绍峰见侄子喜欢,也很欣慰,对他来说,现在送东西给侄子,也是非常伤脑筋的一件事。 第97章 大年二十九上午,送走今年最后一批蔬菜,夏家胜家的农活也算是干完了。 在大棚里检查了一下,整了整有些松动的竹桩,用锄头敲坚实。又平整了空地,种上蔬菜苗,出来关上门。 空下来之后,夏久胜和夏爸爸妈妈坐在客厅,把下半年种菜的收入算了算,居然有六十多万了。 这个数字在往年是想也不敢想的,不过明年要开发大岙,这点钱如果用来做投资,只怕当葱花都不够,好在有段伯伯帮忙,联系了银行,那边也同意贷款给他们,至于具体多少,怎么贷?还得根据聂红军做出来的具体计划,去谈了。 这件事夏久胜已全部授权给温悦,温悦是个专业人才,在那么大的公司管过,处理这种事,肯定比自己有经验得多。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很多事今天都得做完,明天可以安心做些吃的,过个轻松的年。 今天来夏久胜家的人似乎特别多。 早上二表哥祝彬宇和表嫂开了辆皮卡过来,卸下两盆挂满金桔的盆栽。 金桔树都有一米多高了,枝条上长满密密麻麻的橙黄色果实,看起来非常喜庆。 夏久胜和爸爸把它们放在门口两边,又去找了一大叠红包,像广东人一样,用透明胶纸粘在金桔树上面。 安安和阿福兴冲冲地去摸红包,见是空的,嫌弃地撇撇嘴。 夏久胜见状,去房间找了一堆一元硬币,让安安和阿福,往每个红包里都塞进一个,他们顿时兴奋起来,喜逐颜开地去做这件事。 二表哥二表嫂走后不久,表妹陈蓉骑着电瓶车也过来了。 她给夏久胜家带来了两盆水仙花,盆是那种仿古青花瓷,有二十多公分大,上面放了十多个花茎,所以叶子也好,花也好,都长得密密麻麻,非常漂亮。 这么大两盆花,用电瓶车送过来,而没有碰断叶子和花茎,一路上肯定吃尽了苦头。 夏妈妈迎过去接了一盆花抱进屋里,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女人更喜欢用这种漂亮的鲜花,装扮房间,对侄女这么花心思,也很感动。 上次因为儿子的事,跟外甥女闹得不欢而散,夏妈妈对她有些愧疚,就去房间找了一块赵择中送的羊绒围巾,挂在她脖子上。 陈蓉见大姨不生自己的气了,暗里松了一口气,见大姨手里的羊绒围巾,吊牌还没有拆,认得那个一个武士骑在马上的著名标志,知道它价值不菲,把围巾摘下来,不肯收。 夏妈妈一把拉住她,强势地把它挂到外甥女的脖子上。 “谢谢大姨。”陈蓉见拗不过,只好忸怩地戴着了。 这种暗格子围巾,确实非常漂亮,也非常亲肤。陈蓉还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这种高档的品牌,跟其它同学一样,最多花二三十块从网上购买一块同款的仿板。 “谢什么,中午别走了,就在这里吃饭。”夏妈妈瞪了她一眼,命令道。 “嗯。”陈蓉点点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让夏久胜一家意外的是,表姐表姐夫居然也过来了,还送来了几箱海鲜。 看外面的标志,一箱是南美大虾,一箱是野生带鱼,一箱是杂七杂八的礼包,有小黄鱼、鲳鱼、鱿鱼等等,估计都不便宜。 大舅一家在亲戚里,也算是比较另类的,平时大家去她家做客,她们待客也很热情,好菜好饭招待,但是他们平时去别家做客,一般吃了饭就走,像是在跟不太熟的客人应酬,跟这些亲兄弟姐妹也保持着距离。 至于送的礼盒,也跟农村普通人家一样,就两瓶女儿红一盒保健品,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家条件好一点,而送稍微值钱一点礼物,更不用说送海鲜了。 今年会送这么几箱海鲜过来,也算是打破他们的习惯了。 夏久胜把两人迎进屋,招待他们喝茶吃水果,这些海鲜自然交给夏妈妈去处理。夏妈妈拆了纸盒子,整理后放到冰箱里冷藏。现在家里有双开门的大冰箱,东西再多也放得下。 祝雨晴见表妹也在,有些意外,见她脖子上的围巾,竟然是那个大牌,吃了一惊。 二姨家的条件她清楚,只能买得起假货,现在这条怎么看都是真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大姑刚送给她的。 夏妈妈望见侄女的眼神,就知道她瞧出来了,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去楼上找了找,拿了一条g牌的围巾下来,笑眯眯地围在祝雨晴脖子上。 “谢谢大姑。”祝雨晴是识货的,见这个围巾,起码得四五千了,自家再有钱,也舍不得买,搂着夏妈妈撒娇地蹭了蹭。 “客气什么。”夏妈妈见侄女竟然跟自己亲近,心里也舒坦多了。 大哥一家人,以前跟自家来往不多,关系一直像是隔着一层纸,虽然很薄,却总是捅不破。 夏妈妈以前总是难受这一点,所以对这个侄女,也是客客气气地,老是亲近不起来。不像陈蓉,她不必在乎这些,想说就说,想骂就骂,说到底,更像自己的晚辈,也更亲昵。 夏久胜见夏妈妈把赵择中送她的两条围巾,都送人了,虽然理解她的心情,心里却是别扭得很。 算了。夏久胜深呼吸了几次,把这件事抛到脑后,陪着他们聊天。 ※※※ 近中午的时候,段威夫妻也来了。 他们的身后,还跟来一辆皮卡,皮卡上放了几盆鲜花和绿植,大概段伯伯也猜到自己家里,现在什么都不缺了,所以送些虽然不实用,却可以把家里装扮得更有年味的东西。 夏久胜把段伯伯迎进屋,泡上茶,表姐和陈蓉见家里又来客人了,而且一看就是大人物,连忙站起来,局促地站在一边。 夏久胜把表姐和表妹介绍给段伯伯,陪他随意聊天。 段威已把夏久胜当成自己的子侄,在他家也很放松,看夏久胜端上来的糕点,非常别致,也没有客气,用牙签戳了一块,放进嘴里。 见段威不难相处,祝雨晴和陈蓉两表姐妹,也放松了放多。 外面的院子里,段太太指挥送货的工人把鲜花和绿植抬下来。 最漂亮的是一盆红色的蝴蝶兰,非常大的一盆,都有半米多高了。司机和工人一起把花抬进客厅,放在沙发旁边的矮几上。 那盆红掌也是火红又热烈,放进堂屋,感觉年味更浓了。 那盆郁金香也非常漂亮,估计是移植过来的,所以有两个颜色,红色和黄色的花夹杂在一起,摆到房间,感觉老旧的房子,也一下子变得高雅脱俗了。 那盆八层高的富贵竹,本来最最普通,被店家做成这样的造型,有了步步高升的寓意,看起来也变得不凡了。 最后两盆是长寿花,一红一黄,花开得很艳。 工人把东西放下,开车走了,段太太这时才跟夏久胜家人进屋,坐在客厅里。 安安和阿福去外面玩了,快到中午才回来,看到家里来客人了,也不出认生,两人找了个位置,挤着坐在一起。 “阿福,过来妈妈这边。”段太太见儿子在外面玩野了,现在额头都出了汗。心里快活,扬声向儿子招手。 “妈。”阿福走过去,把身子靠在妈妈身上,在师傅家久了,师傅和安安的一些生活习惯也影响到了他。 “今天跟爸妈一起回家吧,要过年了。”用纸巾轻轻擦去儿子额头的汗。段太太脸怕儿子不愿意,小心地哄道。 见他脸晒黑了些,但是看起来更健康了,越来越觉得让儿子拜夏久胜为师,是自己这辈子,做的决定里,最正确的一件事。 “好吧。”虽然舍不得师傅和安安,但是要回家过年,这个道理他也懂得。“等过了年,我再来师傅家。” “嗯。过完年再来。”段太太见儿子答应得这么干脆,笑着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不过你现在身体好了,不能一直这样玩,得去上学了。” “那我跟安安一起去读书吧。”阿福仰脸望着妈妈,央求道。 “这个,你问你爸爸。”段太太想了想,没有直接答应。 “你还是问你师傅吧?”段威望了儿子一眼。“如果在这里上学,你师傅天天在给你做早饭,送你上学,麻烦的是他。” “师傅——”阿福转脸望向夏久胜,讨好地叫道。 “想来就来吧,我是没关系,反正安安也要上学,多你一个,区别也不大。”夏久胜无所谓地应了。“不过这边是乡下地方,教育质量肯定比不上杭城,段伯伯不在意就好。” “阿福能开开心心上学就好,成绩什么的,我也没放在心上。”段威豁达地说。 心里的想法他没有说出来,只要儿子跟夏久胜在一起,将来还怕没有前途?至于教育质量,有什么用,即使出国又如何?能找得到夏久胜这样的奇人当老师? ※※※ 吃了午饭,段威夫妻带着阿福走了,表姐夫妇和表妹也回去了。 一家人刚收拾完屋子,赵择中在虞城的司机,却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这个小赵,都跟他说什么都有了,怎么还送东西来?”夏妈妈嘴里唠叨着,手却不慢,把包装得很严严实实的纸箱子打开了。 令他们意外的是,最上面放了两件唐装,颜色是做旧的暗红,印了精细的复古花纹,衣服的领子和边角,还锈了精细的金边,看起来既奢华又低调。 夏妈妈好奇地拿了起来,衣服比她想像得要轻和软。可是捏在手里,有种说不清的华贵感。 “这是什么材料做的?”屋里人都吃了一惊,肯定不是丝绸,丝绸没有这种质感,也不会是锦缎,锦段没有这么细腻。其它锦纶什么的,更不可能了。 第116节 “难道是香云纱?”温悦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纪录片,就是介绍佛山、顺德那一带的这种古老奢侈面料,据说真正的香云纱,现在已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看这面料的质地和纹理,倒是有点像。 “香云纱是什么?”夏妈妈疑惑地问。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一种非常稀罕的面料,据说被叫成软黄金。”温悦含糊地说。 “软黄金?”夏妈妈原本想马上试穿,闻言缩了缩手。 又拿到窗口明亮处,细细看了看衣服,越看越觉得漂亮。 别的她不了解,黄金还是知道的。“那这件轻飘飘的衣服,不是要上万了?” “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这个材料非常罕有,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据说正宗的香云纱非常少。”温悦补充道。 “这个小赵,送这么好的衣服给我和阳阳他爸,不是开玩笑吗?”夏妈妈把衣服重新折好,叠放在一边。“我可没有这么胆子穿这个,哪里被磨一下刮一下,还不是心疼死?” “干妈,你想多了。”温悦被夏妈妈说的笑了。“你现在身上的哪样东西便宜?还不是好好穿着,也不见你藏到柜子里当传家宝?” “臭小子,连你干妈也敢笑话。”夏妈妈在温悦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 “管它值不值钱,送给你们就穿。”夏久胜猜测这是赵爸爸他们自己做衣服,顺便也给自己爸妈做了一件,凭赵择中的性子,不可能有这么细腻的心思,专门花钱给夏爸爸夏妈妈做唐装。 “那我试试看?”夏妈妈嘴里说的好听,手已不由自主地把衣服拿起来,抖开后细细看了看。 还真别说,衣服就是这样,开始只是觉得料子好,做得漂亮,现在被温悦一解释,更觉得它华美精致,比以前皇后娘娘穿的凤袍也不差了。夏妈妈越看越喜欢,脱了外套,直接穿在了羊毛衫外面。 “确实漂亮得没法形容。”每个人见了,都有这种感觉。 “建军,你穿上也试试?”夏妈妈被他们夸得心花怒放,又劝夏爸爸。 夏爸爸倒没有多想,大大方方地脱了外套,穿到身上,只觉得衣服又轻又软又暖和,穿上了真的不想脱下来。 “爸,妈,你们穿上这衣服,真的太土豪了。”安安在一边笑着说。 既然大家都说好,夏妈妈也舍不得埋怨小赵了,把衣服换下来,小心地捧着手里,去楼上放好,等过年再穿。 ※※※ 虞城这边,讲究的年三十吃,年初一穿。 到了年三十,夏久胜一家就丢下别的事,专心准备做好吃的。虽然他们家,现在天天都是好吃的东西不断。 早上又杀了一只鸡,准备下午炖汤喝,又泡了笋干、香菇、黑木耳,备下一些新鲜蔬菜和豆制品。 鱼肯定也要现杀一条,晚上请祖宗要用。 安安因为阿福回家了,一个人有些无聊,夏久胜就陪他去了趟小店,买了些烟花棒、钻天鼠、蝴蝶炮等小型烟火回来给他玩。温悦大概小时候没玩过,现在也拿了几个在放,夏久胜就叫温悦陪安安玩,免得安安玩疯了,把柴堆点着。 近中午时,夏妈妈收到了小妹的电话。 “爱芬,什么事?”对于这个小妹,夏妈妈有时候忍不住想发火,脾气好是好事,但是她的性子也太软了,在家里谁也不当她一回事。 “大姐,肖妍有没有来你家?”祝爱芬声音有些气喘。 “怎么会来我家?都年三十了?”夏妈妈没好气地说。 忽然心里一慌,小妹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不会是小妍出了什么事了吧? “肖妍不见了?”祝爱芬的声音说不出的疲惫。 “去找了没?”夏妈妈也紧张起来。“你大哥二哥和二姐家,打电话问了没?” “都去问了,没在。你家最远,所以最后来问。”祝爱芬像是已用光了力气。“大姐,阳阳有车,叫他帮我找找,我跑了几个地方,现在走不动路了——” “好,好,我马上叫他去找。”夏妈妈听小妹有气无力的样子,也担心起来。“你也别着急,肖妍不小了,应该不会出事的。” 夏久胜在一旁听见,见妈妈边打电话,边向自己示意,心里也着急起来,急忙去抽屉拿了钥匙,准备出去找人。 夏妈妈挂了电话,见儿子已走到院子口,追出来叫道:“阳阳,你车子往老路走,肖妍如果来,肯定会走那条近路,运气好能碰上——” “知道了,妈。”夏久胜边说边往外走。 开了车子,夏久胜往嵊州方向行去。 小时候,夏久胜一家去外婆家,都要淌过村前的小溪,爬过那座低矮的小山,然后到山的那边,山脚下依然有一条小溪,不过那里已是嵊州地界了。然后继续朝前走,爬上几座山,才到外婆家所在的村子。 那个村子几乎在山顶,而那座山是嵊州第二高山。 以前全部是山路,靠双脚走,骑自行车只能到一半,得寄放在山脚村子的熟人家,等回来再要回来,十分不便。现在通了公路,路是好走了。不过从三界绕过去,新建的公路更宽更便捷,所以这条路多是附近几个村民之间走动,路远的,宁愿从那边绕行。 进了嵊州地界,这条路几年没走了,现在看越发觉得狭窄。 小心地往前开了几里路,夏久胜思考着表妹如果来自己家,会怎么走。 忽然见前面一个山坡上,似乎坐着一个人,看背影有点像表妹。 夏久胜怕错过,把车停下来,往坡上爬去。 走到近前,望背影,已确定就是她。 只见表妹坐在一块青石上,伏下身子趴在自己膝盖上,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从后面看不到她的情绪。夏久胜只是觉得她非常孤独和无助。 “肖妍?”夏久胜怕惊吓她,故意放重脚步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 “哥——”孙肖妍抬起头叫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看到眼泪,唯一的情绪,或许只有麻木,那种逆来顺受到顶点的麻木。 夏久胜的眼睛却红了,一个才十五岁的花季少女,不是应该像夏日妖艳的花朵一样,张扬放纵地绽放吗?看表妹现在这付样子,哪里还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青春和活力。 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见她身上的衣服,被拉扯得裂了一个口子,轻声问:“又是你弟弟欺侮你?” 孙肖妍摇了摇头,眼神看不到丝毫难过和伤悲。 “你爸爸打你?”夏久胜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了。 “不是。”孙肖妍轻轻说道。 “是你奶奶?”夏久胜又问。 “不是。”孙肖妍依然摇头。 “是你妈妈打你?”夏久胜忽然明白了。 在家里,因为老一辈的重男轻女,所以不管是弟弟、爸爸还是爷爷奶奶,都习惯了恶言恶语对她。但是她没有觉得绝望,因为至少有一个妈妈在护着她,虽然妈妈的双臂是那么的无力。 但是当妈妈也对她动了手,她心里的天平终于无法平衡,于是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 见表妹不出声,夏久胜又轻声问:“小姨为什么打你?” “弟弟把我的新衣服剪破了,我打了他一下,妈妈就打我。”孙肖妍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原来还是因为自己多事。 夏久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是外人欺侮表妹,他可以出手帮她教训,可是小姨一家子发生的事,他一个外人根本无法插手,就像妈妈,也只能让小姨夫一家回去,她眼不见为净。 可是劝她回去,似乎也不现实,表妹现在的状态不对,万一她回去之后,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那就麻烦了。 想了又想,夏久胜还是决定把她带回去,让妈妈想办法。 夏久胜站起来,拖了表妹一把:“肖妍,你先跟我回去吧——” 孙肖妍顺从惯了,被表哥一拉,就站了起来,跟在他后面,也没有出声。 带着表妹回到村里,远远看到妈妈不安地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见到车子,连忙迎上来。 “找到你表妹没?”夏妈妈紧张地问。 “找到了。”夏久胜放下车窗,让妈妈看到坐在旁边的表妹。 第98章 看到外甥女,夏妈妈的心才放了下来。孙肖妍刚下车,她就冲过去一把搂住。 “大姨。”靠在夏妈妈的怀里,孙肖妍仿佛找到了安全感,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松驰下来,嘴唇抖了抖,眼泪涌出了眼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淌,在夏妈妈的抚慰声里,猛地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如瀑布般往下倾泻。 “别怕,有大姨在呢?”夏妈妈被她哭得心都疼了,用力搂住她不停安慰着。 这个孩子,从来说话都是细声细气地,受了委屈也不肯出声,到底心里憋了多少怨气啊? 好一会,才见她的哭声低下来,夏妈妈把她的脸掰到面前,给她擦眼泪,另一只手还扶着她的后背,不停地给她顺气。 夏久胜停好车,见表妹哭出来了,反而放了心。 等孙肖妍发泄得差不多了,和妈妈一人一边,把表妹扶进屋里。 给表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孙肖妍坐在沙发上,终于止住了眼泪。 夏妈妈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孙肖妍断断续续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事情很简单,今天小姨叫儿子试新衣,看看尺码合不合适。不想孙肖杰见姐姐的新衣服是运动名牌,而自己的是杂牌,突然把衣服丢在床上,不肯穿了,嚷着要去买同一个牌子。 那个牌子太贵,小姨自然不会同意,被儿子烦的不行,没有理他顾自下了楼,没想到孙肖杰见妈妈不给自己买,竟然拿了把剪刀,把姐姐的新衣服全部剪破了。 孙肖妍上楼时看到,气得不行,狠狠地在弟弟头上拍了一下。孙肖杰不服,躺在地上耍赖,大哭大叫。 虞城这边农村,一般到了年三十,都不会打骂孩子,认为那样做了,会带走一年的好运。所以看到孙肖杰哭闹,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虽然怪他剪坏姐姐的衣服太不懂事,还是舍不得教训他,反而怪孙肖妍打手打弟弟。 孙肖妍得了表哥给买的这些名牌衣服,喜欢得不得了,现在被弟弟剪了,自然心疼得要死,见爸妈不但不打弟弟,反而怪自己,难得地顶了几句嘴。 她妈妈被儿子气得不行,见女儿居然也跟自己顶嘴,恼火之下,打了女儿一巴掌。 十五岁的小姑娘,进入了青春期,自尊心很重,平时被父母忽视,已是憋了一肚子委屈,现在大过年的,妈妈居然也打自己,一时想不开,就冲出了家门。 离开家,她又迷茫起来,不知道该去哪里?内心里最想去的,自然是大姨家,可是跑到半路,又犹豫了。 今天是年三十,这个时候大姨家肯定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自己这样去,会不会不合适。 想到这里,停了脚步,坐在路边的一个山坡上,不知道怎么办? 夏妈妈听这件事的起因,是自己家给外甥女买衣服,没有给外甥买造成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自己确实欠考虑了。 因为父母偏心,造成小妹家两个孩子,一个目无尊长、性格乖张,一个性格压抑、自卑缺爱。而自己无意中的行为,等于是另一种形式的偏心,让他们原本的平衡又被打破,产生了新的矛盾。 “对不起,肖妍,这件事是大姨做错了,等一下叫你哥再给你去买一套,顺便给你弟也买一套。”夏妈妈安慰道。 “不怪你,大姨,是我爸妈不讲道理。”孙肖妍对关心自己的大姨,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怪她。 “你还小,有的事还不太明白。”夏妈妈知道这种道理,外甥女未必能懂,所以也没有过多解释,叫儿子去樟塘跑了一趟,给外甥和外甥女各买了一套新衣服。 没多久,孙肖妍爸妈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第117节 作为父母,再不重视女儿,终归是自己亲生的,又养到这么大,如果真出了事,哪里能不着急? 夏妈妈这次也没有骂小妹和小妹夫,只是把儿子刚买回来的衣服交给他们,并一再提醒他们,女儿长大了,要多考虑她的感受。 夫妇俩给哥哥姐姐打电话,也听了不少这样的话,心里也有些后悔了,这个时候态度出奇地好,向夏妈妈道了谢,并保证一定好好待自己的女儿。 夏妈妈虽然觉得他们的保证未必可靠,可是自己也拿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安慰了外甥女几句,送他们回家。 ※※※ 下午开始,各种拜年短信和电话就开始多了起来。 夏久胜也挑了自己最重要的亲朋好友,给他们发了祝福短信,像段伯伯、黄叔这样的长辈那里,就直接打了电话。 “阳阳,新年快乐。”赵择中也打来了电话。 “昨天开始就说这个,你也太没有创意了吧。”夏久胜心情不错,就开始找赵择中的麻烦。 “那我恭喜阳阳又大了一岁。”赵择中马上知错就改。 “谁又大了一岁?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啊!”这个跟安安说还差不多。 “那恭喜阳阳又变帅了?”赵择中非常儿戏地改口。 “说的我以前很丑似的。”找别扭还真是很容易的。 “祝阳阳永远帅气迷人。”这句算是赵择中的心里话。 “搞得我像是很老了一样。”这不是用来安慰那些开始变老,不再年轻帅气的男人用的吗? “那祝阳阳永远保持现在的身材,该硬的地方硬,该紧的地方紧,该——”赵择中被夏久胜反驳了几次,真的没辙了,只能口花花地胡言乱语。 “停——”夏久胜急忙阻止他。 两人分开几天了,身体空虚得很,不说这些事还好,他能保持心境,如果赵择中继续撩拨,夏久胜担心被他说动火,晚上会睡不着。 “阳阳我想你了,下面都硬了。”赵择中似乎猜到了夏久胜的心思,故意哑着声音叫了一声。 “赵择中,你故意的是吧?存心要我在家过得不开心?”夏久胜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我哪有?”赵择中隔得远,也不怕夏久胜动手,嘴里继续说道:“我只是非常非常想念你,想念抱着你,跟你的身体完全合二为一的美妙感觉。” 仿佛赵择中就贴在自己耳边蛊惑,夏久胜下面不可控制地挺了起来。 看前面的温悦,估计也在跟聂正诚打电话,没有关注自己这边。夏久胜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赵择中,你给我小心点,既然你想找死,下次我就不客气了,一定把你彻底榨干,让你起不了床。” “那你快来把我吸干啊?我现在涨得快要满出来了。”赵择中发觉跟夏久胜这样调情非常有趣,越发荤素不忌地逗弄他。 “你以为自己是奶牛啊。”太不要脸了,夏久胜嘴里骂着,脑中自动代入赵择中像奶牛一样的喷出汁液的样子,忍不住夹了夹大腿。 “阳阳,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要了?要不你去卫生间,我们电话里嘿嘿那个吧——”赵择中说着说着,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低声说道。 “你想得美。”夏久胜猛地按下停止键,把手机放回口袋。 对这种奇怪的方式,夏久胜非常抗拒,所以连再见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赵择中在那端无奈地摇摇头。 阳阳在性方面,还真的非常地单纯啊。 ※※※ 夏久胜觉得脸有些发烫,心虚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洗脸,见镜中的自己一脸春意地样子,连忙把头别开。 对着小便池尿了一阵,充血部分像是被放掉了气,夏久胜找来一张纸巾,把前端粘手的部分擦干净,拉好裤子,平复了心情。 洗干净手出来,妈妈已在厨房炒菜了,每年这顿饭,要准备的菜最多,所以开始的最早,花时间也最长。 而爸爸已将香烛摆在了灶后的供灶神位置,将准备好的年糕粽子汤圆和其它几样糕点水果,整齐摆好,点上蜡烛,又点了香,对着灶神像拜了下去。 妈妈也停了炒菜,一家人站在灶头,虔诚地拜了拜。 请完灶神,夏久胜和夏爸爸把大圆桌的台面抬出来,放在家里平时吃饭的小圆桌上,铺上红色的餐布,将准备好的菜一样一样摆出来。 等桌上的菜到了十六盘,夏妈妈不再炒菜,出来调整了一下菜的位置,避开一些禁忌,准备请祖宗了。 这个程序都是妈妈在操作,夏久胜也不是很懂,只是帮忙准备东西。 夏妈妈去盛了一大碗米饭,上面放了只匙羹,放到桌上,又准备了一碗年糕粽子汤圆。夏爸爸则拿了一包烟,拆了封条,把一支烟抽出一半,放到桌上,打火机放在旁边。 又在大圆桌的边上,放了一圈酒碗,上面倒上一些黄酒,边上放上筷子。 摆放妥当后,夏妈妈点了蜡烛,又点上香,捧在手里走到院子门口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无非是过年了,请祖宗接受后辈的孝敬之类。然后走回屋,将香放在蜡烛中间。 于是一家人站到桌子前,开始拜祖宗。 拜过之后,又等了一会,夏爸爸拿进一只废旧的铁锅,放在桌前的地上,垫上一张准备好的黄纸,开始烧送给祖宗用的钱和功德,边烧夏爸爸边碎碎念着,意思是大家都分一分,别漏了谁。 夏久胜这时来到院子,放了一个五十发的烟火,天才刚刚暗下来,外面已是响声连天了,这几十响炮仗声,虽然震耳,也很快地放完了。 只有安安比较兴奋,捂着耳朵,抬着望着天空撒开的巨大焰花。 等烧完这些东西,大家又拜了拜,这个仪式就差不多了,夏爸爸把香下来,丢进纸灰里,吹灭了蜡烛,结束了这个流程。 温悦自始自终,都跟着夏久胜,见师傅拜他也拜,夏爸爸知道虞城这边,是没有这个禁忌的,却不知道温悦老家,会不会有别的说法,不过想到温悦很可能一直在自家生活下去,也没有阻止。 收拾好请祖宗的东西,大家重新整理了一下桌子,又拿出一些不能供祖宗吃的菜,桌上就放得满满当当了。 ※※※ 这顿晚饭不用细说,肯定是夏久胜一家历年来,最热闹也是最开心的一次。 吃完饭,住得近的亲戚邻居开始相互串门,会打牌的约牌友,会搓麻将的约麻友,夏久胜会的不多,就让爸妈和安安去玩,自己老实呆在家里守门。 温悦跟村里人还不熟,自然也留在家。 年三十晚上,因为要迎财神,所以家家户户,都开着灯,开了门,迎新纳福。 两人坐在电视机前,没有方向地搭着话。 都过年了,现在要考虑的自然是大岙的开发了。温悦已收到聂红军快递过来的计划书,所以已在盘算年后哪一天开工,请什么规模的建筑公司,怎么修路了? 这几天温悦的重心,是根据聂正信的意见,调整原先的方案。像四合院,地址没有变,却把地基拔高了三十公分,用旁边挖池塘的土,填高院子。 原来别墅周围没有计划挖排水沟,只建地下管道,用来排污水。现在全部做了调整,除了下水管道,四周所有建筑,都挖一米多宽一米高的排水沟,并全部连通,到时可以像夏久胜家后院一样,做为养殖泥鳅黄鳝的区域。 为方便行走,上面铺上防水木板,这样既美观,又增加了收入。 如果夏天雨水太大,还可以直接把水放到水库里,可以防止别墅有雨水漫进去。 公路也做了改动,原先计划全程水泥路到岙底,现在决定在岙口建停车场,通入大岙的公路,全部改成青石铺地,路两边种上拱形的葡萄架或弥猴桃架,游客只能步行进入。 如果有水果蔬菜要运出来,就临时放轻便的小型货车进入,保证里面的空气和环境,不会因为开发而变差。 ※※※ 过了年三十,进入新年,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在与亲朋一起吃吃喝喝中,一天一天过去了。 夏久胜跟赵择中约好,初四去京城,眨眼这天就到了。 以前答应过阿福,带他一起去京城,所以昨晚夏久胜已跟段伯伯约好,今天在机场碰头。 夏久胜和安安,坐上赵家安排的司机,往机场而去。到了机场,买机票和换登机证,都有专人去办了,夏久胜和安安稍稍坐了一阵,就看到段威带着儿子过来了。 “段伯伯,新年快乐。”夏久胜兄弟俩迎上去叫道。 “你们也快乐。”段威说着,拿出两个红包,递给兄弟俩。 “师傅,新年快乐。”阿福也笑着过来讨好包。 夏久胜从口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他。阿福眉开眼笑地接过,放进口袋里。 见段威没有离开的意思,夏久胜疑惑地问:“段伯伯也要去京城?” “没错。”在夏久胜面前,他也没有隐瞒,很自然地说了出来。“去给我的老领导拜年。” “那真是巧了。”夏久胜原本来想着,带两个孩子坐飞机会闷,没想到段伯伯也坐同一班飞机。 段威对夏久胜的事一直很关心,现在两人都候机,也没有什么事需要操心,自然又聊起了这个话题。 直到段威的司机提醒他们,可以上机了,两人才醒悟过来,各自牵了个孩子,往登机口而去。 登上飞机,夏久胜才知道这是商务舱,位置比较空,坐下自然也比较舒适。 阿福和安安都是第一次坐飞机,非常兴奋。嘴里叽叽喳喳的有说不完的话,虽然压低了声音,对身边需要休息的乘客来说,还是会有影响。 夏久胜受不了地在两人头上都警告地敲了一下,两人这才乖乖地坐下来,靠在椅背上。 忽然想到段伯伯是领导干部,怎么跟他一起坐飞机?难道不怕安全问题? “领导干部私下也是个普通人,难道每次出门,都得坐专机?”段威瞪了夏久胜一眼,怪他大惊小怪。 其实不仅仅是夏久胜这么以为,所有中国的老百姓,都会这么认为吧? 毕竟在普通人眼里,省级领导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的生活,根本不是自己接触得到的。 “我也以为是这样,否则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普通人出门碰到领导这样的事,除了那些故意做秀的?”夏久胜实事求是地说。 “你说的也不算错,现在有些领导干部,确实把自己当成官,故意和老百姓区分开来,以显自己高人一等。”段威颇为无奈地说。 “所以你这个大领导,才要以身作则,是吧?”夏久胜拿段威开玩笑。 “臭小子,胆子不小,段伯伯的玩笑也敢开。”段威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揶揄了,闻言来敲夏久胜的脑袋。 两个孩子看夏久胜被段威教训,都嬉笑起来。 飞机上升和下降,都会有一段难受期,夏久胜身体好,没事,两个孩子他提醒他们一下,也马上习惯了,只有段威,似乎不太舒服。 “段伯伯是不是过年时吃得太好了,血脂血压偏高了?”夏久胜看段威比年前结实了些,身体反而没有以前利落了,担心地将手搭在段威的胳膊上,观察段威的身体。 令夏久胜吃惊的是,段威的身体似乎比年前更好,不管血液循环也好,内脏五腑也好,都正常得像个年轻人。 “段伯伯最近身体怎么这么好啊?”夏久胜奇怪地问道。 “是吗?”段威得意地笑了笑。“前些日子得了个药膳配方,这几天天天炖来喝,把以前亏欠下的全部补回来了。” “有这么好的方子啊。”夏久胜总觉得不靠谱。 如果段伯伯真的这么健康,现在飞机下降,他不应该会难受的。 不过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医生,也搞不懂这些,只好放弃。 飞机停了下来,大家一起下机。 赵择中早已等在下面了,看到夏久胜出来,拼命地招手。 夏久胜看他的狗腿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第118节 ※※※ “段伯伯,你去哪里?”夏久胜问身前的段威。 “我去的地方,跟你不是同一路。”段威看到了赵择中,自然知道夏久胜的目的地。“你别担心我了,会有人来接我的。” “那就好。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见面。”夏久胜见段威这样说,也不敢乱打听,牵起阿福的手,让他跟自己走。 阿福被师傅拉着,仰脸对着他笑。 有几天没有在一起了,他还是非常想念师傅的。 夏久胜下了飞机,看到前面的段威已被一个青年男子接了,两人一前一后朝一辆车走去,不一会车子发动,开走了。 赵择中走过来,也不管旁边有人,猛地张开双臂,一把搂住夏久胜,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脸还在夏久胜后颈蹭了蹭。 夏久胜抓住他的肩,用力把他的身子朝后拉。 这个不要脸的,这么多人看着,也敢乱来,看来真的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了。 赵择中松了夏久胜,又跟安安和阿福打招呼,还拿红包出来,一人给了一个。 两人一人牵了一个,往前面的车子走去。 忽然看到机场跑进一个青年男子,一脸焦急,似乎在问机场的保安,有没有碰到他描述的一个人。 夏久胜耳朵比别人尖,自然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见他描述的男人,正是段伯伯,心里一惊。 听他的意思,也是来接段伯伯的?那刚才接走段伯伯的人又是谁? 或许是他的脸色突然大变,吓了赵择中一跳,他连忙讨饶:“别生气,阳阳,刚才是我太高兴了,没有控制住自己,下次绝不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谁跟你说这个?”夏久胜皱起眉头。“我跟段伯伯一起下的飞机,他刚才被一个年青男子接走了。你看这个人也是来接段伯伯的,那你说刚才那人又是谁?” “难道段威被绑架了?”赵择中出身在这样的家庭,黑暗的事听得也多。 段威他了解,过不了多久,就是一方大员了,而他的升职,肯定会妨碍了别的人上升通道,所以恨他的人肯定也不少。 “那怎么办?”被赵择中这样一说,夏久胜更担心。 “别急,他这样的身份,别人不会轻易对他动手的。”赵择中安慰道。 “那就好。”夏久胜毕竟见识没有赵择中高,听他一说,松了一口气。 第99章 因为担心着段伯伯的安危,赵择中投到他身上的火辣目光,夏久胜也迟钝地没有收到,一路上皱着眉头。 赵择中有些受挫,自己魅力下降了啊?为了吸引夏久胜注意到自己,只好把手放到他大腿的敏感部位,轻轻搔了搔,才成功引来夏久胜的白眼,可是已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看到赵爸爸竟然等在外面了,夏久胜连忙领着安安两人走上去,向赵爸爸拜年。 赵明康笑着握握夏久胜的手,拿出红包递给他们,又跟安安和阿福打招呼。 老爷子已坐在客厅,等了一会了。 上次那次急病,让他越加体会到,年纪大了,生死真的只在一线之隔,为了这个家,他得努力活着。对自己身体的保养,也更加不敢掉以轻心。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半小时散步,保健医生的按摩,还每天睡前喝几口葡萄酒,这样一来,身体反而比病前,更轻便灵活了许多。 因为身子舒坦,这个年过得也比往年有滋有味。 看到儿子和小孙子领着夏久胜他们进来,老爷子敏捷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迎上来。 夏久胜哪里敢让老爷子这样做,连忙走过去扶着老爷子坐下来,嘴里说着吉祥的话。 老爷子也没有客气,趁势坐了下来,一边招呼夏久胜坐在他旁边。 一番客套礼让,夏久胜他们又收了一堆红包,大家才正式坐下来喝茶。 对于夏久胜,赵家的人都熟悉了,夏久胜于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弟弟安安和徒弟阿福。 阿福有地中海贫血症的事,赵家人都听说了,这个病很麻烦,想根治几乎没有希望,或许只有夏久胜这样的奇人,才能让他恢复健康吧。 但是看到阿福真人,还是把大家震到了,这还是病人吗?看他白里透红的脸色,只怕比外面的皮实孩子还要健康。 对夏久胜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爷爷,最近身体好吧?”夏久胜握着老爷子的手,观察了一下他的身体。 “托你的福,比以前好得多了。”老爷子抖着花白的眉毛,笑呵呵地说道。 在夏久胜的精神力下,老爷子的心脏跳得比以前更有力,五脏六腑除了因为年纪,有些衰退之外,并没有发生病变,放下心来。 又关注地望了望即将上位的赵大伯,见他满面红光,精神饱满,不由暗里咋舌,难道一个男人要成功了,连外在也会变得魅力十足,想掩盖也盖不住? “怎么?你大伯有问题?”见夏久胜注意大儿子,老爷子担忧地问道。 “没有。”夏久胜连忙摇头。“我是在想,是不是一个成功男人,自然而然就会有光茫。像大伯,满脸红光的样子,就算再也没有眼色的人,也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居高位的大领导。” “哈哈,小夏你这是在逗大伯开心吗?”赵明德被夏久胜的话说得一怔,接着露嘴大笑,笑得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 “我是说真的。”夏久胜认真地说道。 大家再次被他的认真表情逗得大笑。 “小叔叔——”赵知礼和黄庆轩从楼上下来,看到安安和阿福,大叫着跑过来。 安安和阿福看到他们,连忙跳下椅子,向两人走过去。 这些大人在说话,他们也听不懂,正觉得无聊,见到熟人,连忙跑过去。 赵知礼和黄庆轩身后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子跟安安差不多,女孩子略小些。 “知书、知琴,快过来这边,见过夏叔叔和两位小叔叔。”老爷子见曾孙辈从楼上下来,慈祥地向他们招招手。 “好的,太爷爷。”赵知书和赵知琴像小大人一样,脸上带着微笑,走到老爷子身边站着。 “这是我大孙子赵择东的儿子,叫赵知书,另一个是老二赵择南的女儿,叫赵知琴。”老爷子郑重地把孩子介绍给夏久胜。又指指夏久胜,说道:“这是夏久胜叔叔,以后跟我们是一家人了,那两位一个叫夏久安叔叔,另一个叫段福叔叔。” “夏叔叔,新年快乐。”两个孩子是赵家下一代的长孙长孙女,显然经过精心培养,小小年纪,就沉着有礼。闻言弯腰叫了一声。 “知书、知琴,你们也新年快乐。”夏久胜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他们。又给知礼和黄庆轩一人一个。 “好了,你们陪两位小叔叔去玩吧。”老爷子介绍完,向他们挥挥手。屋里有专门照顾的保姆,他们也不担心。 ※※※ 说了一会家常,夏久胜就憋不住心里的担忧,把段威在机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大家都吃了一惊。 每年两会前,总会发生一些意外事件,但是省级领导出事,却是闻所未闻。 有点政治常识的人都明白,为了利益,各大家族和利益团体,有时候会用些手段,打击对方,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无可厚非,也是无法避免的,毕竟位置就这么一点,想上去的人又那么多,大家自然各凭本事。 但是不管怎么样,有些规则大家都必须遵守。比如不能用极端手段,伤害对方以及他的家人和身边的人。如果有人不遵守,那就成了众矢之的,大家会联合起来对付他。 这个很好理解,如果容忍这种行为,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受害人。 老爷子眉头紧了紧,直觉认为这是孙家在报复。 前段时间,段威查的那个案子,牵扯到了一个神秘又庞大的组织,当时老爷子和李老爷子商量之后,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两会前的稳定,让段威把查到的部分结束掉,不再深挖下去。 即使立即停止,也已迟了,段威已拿下了上百个干部,当然大多数是科级干部,处级及以上的倒不多。 这是个非常可怕的一个数字,孙家损失这么大,肯定对段威恨之入骨。 可是用这样的手段,显然跟大家预想的又不同,难道孙家打算鱼死网破,跟所有人为敌了? 这显然不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孙家想从段威嘴里,得到一些他们想要的信息,顺便给他一些警告。 听了老爷子的分析,夏久胜真的安心一点。 只要段伯伯没事就好。 老爷子知道夏久胜担心段威,当着他的面,给京城负责治安的某个副局长打了个电话,要他们立即派出精干警力,破这个案子,尽快找到段威,并把他平安带回来。 夏久胜见老爷子为了自己,肯做到这一步,对赵家的归属感也更强了些。 中午赵家又摆了两桌,一大家族加上夏久胜,像是真正团圆了。 饭后老爷子去休息了,其它人也回了自己房间休息,四合院静了一点。 赵择中陪着夏久胜,在院子里走了走,听夏久胜说想把大岙的四合院,造成一样的格局,自然大力支持。 那以后自己也好,家人也好,去那边住一段时间,就像在家里了。 安安和阿福没有跟来,他们六人在楼上的活动室,一起玩疯了。 赵择中跟夏久胜单独在一起,刚正经了一会,就忍不住想逗弄夏久胜,特别是夏久胜脸上也有情欲,硬忍着半推半就的样子,让他越发觉得刺激。 趁身边没有人,抱住夏久胜的身子,快速地在他脖子上亲了亲,又嫌不过瘾,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耳后。 夏久胜忍了很久的火气,被他的动作,一下子火上烧油,彻底撩了起来。 “赵择中,你做好被我挤干的准备了吗?”夏久胜脸红得发烫,咬着牙在赵择中的耳边轻声说道。 “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赵择中庸俗地回了一句。 两人也没有心情在院子里逛了,快速回到赵择中的房间,关上门,就开始相互剥衣服。 ※※※ 等两人走进卫生间,赵择中全身发软,走路都有点飘了。 “现在知道找死的后果了吧?”夏久胜拎着赵择中的胳膊,眼角含春地望着赵择中,取笑道。 “被你吸成干尸,我也心甘情愿。”赵择中虽然身子无力,脸上全是满足后的笑容,闻言转过脸去,又想去亲夏久胜的脸。 “都成一条死蛇了,还有色心啊?”夏久胜伸手快速弹了弹他耷拉着的大虫,躲开他靠过来的嘴骂道。 “当然了,身边站着这样一个大帅哥,没有色心,不是成太监了?”赵择中被夏久胜一弹,疼得连忙伸手去挡,嘴里作死地继续说道。 夏久胜被他一夸,心里得意,把他提进浴缸,双手蒙住他的眼,精神力一动,空间的水,就倾倒出来,把赵择中整个人浸没。 赵择中被冷水一激,身子一阵哆嗦,却不敢挣扎,开始运转夏久胜教的功法。 水中的灵力被赵择中吸收,运行一周天后,赵择中站起来,身体已完全恢复。 “阳阳,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赵择中一把扑到夏久胜身上,搂住他的头就要去亲,直挺挺的部位,在夏久胜的肚子上摩擦了几下。 “你真以为一个人修炼了,就可以纵欲了啊。”夏久胜其实已有些后悔,刚才跟赵择中玩得太过了。 可是两人都年轻,欲望很难控制,所以就过量了,好在他有办法快速恢复精力。 第119节 如果两人长期这样,对身体肯定有伤害的,想想书上的修炼之人,一般都禁欲,就是因为对身体的损害是非常大的。 “好好洗澡,不许再想这件事了。”夏久胜板起脸,警告道。 “好吧。”赵择中从夏久胜身上爬下来,乖乖地开始洗身体。 ※※※ 回到楼下,走到院子里,看到安安阿福几个爬上一棵槐树,每人站在一个树杈上,似乎在比谁爬得高,底下只有最小的黄庆轩和女孩子赵知琴站在那里,另有一只半大的金毛,仰头望着上面,汪汪地叫着。 “怎么爬这么高?”看安安站在最上面,都有三米多高了,夏久胜皱眉叫道。 “夏叔叔,他们在比赛谁爬得高,安安小叔叔赢了。”最小的黄庆轩走过来,崇拜地对夏久胜说道。 “哦,还是轩轩最乖。”夏久胜抚了抚黄庆轩的头,转头奇怪地问赵择中。“孩子们这样闹,他们爸妈不管?” 他一直以为有钱人家的小孩子,就是天天学这个学那个,平时则彬彬有礼,干干净净,绝不会玩爬树这种农村孩子喜欢的勾当。 “小孩子这样玩闹,身体才长得好,爷爷一直鼓励他们这样玩的。”赵择中笑道。“小时候我也经常爬这颗树。” “哦。”夏久胜点点头。 看来赵家的家教跟别人家不同,难怪这些孩子都长得健康阳光,也没有嫌弃安安从农村来的。 等安安他们下来,赵择中也玩兴发作,他仰头看了看足有十多米高的槐树,挑战地问夏久胜,“敢不敢跟我比一比,看我们谁爬得更高——” “这还用比吗?”夏久胜被他的态度气乐了,嗤了一声。“肯定是我爬得最高。” “吹牛谁不会?”赵择中搓搓手,一脸不服气。 这棵树他不知道爬了多少遍,怎么可能输给夏久胜? “那怎么比,比速度还是比高度?”夏久胜读高中后,也没有爬过树了,被赵择中一激,童心大作,斜了赵择中一眼,问道。 “比高度吧。”赵择中开始脱外套,嘴里说道。 “那好吧。”夏久胜也不甘落后,开始脱外套。 见两个大人要比赛爬树,孩子们都激动起来,赵知琴还跑回屋里,去叫其它人了。 夏久胜走到树下,用手摸了摸糊糙的树干,见赵择中也站在了对面,准备开始爬树,双手用力,脚一蹬,已开始往上攀爬。 两人速度都很快,等屋里人走出来,两人已爬上了三米多高。 上面有树杈,往上就更加容易了。在赵妈妈等人哭笑不得的目光里,不断往上爬。 这棵槐树已一抱粗了,树的顶端离地至少有十五米了,当然朝上越来越细,不可能爬到树顶。 赵择中以前跟哥哥爬树,一般爬到七八米就到顶了,再上去怕树冠吃不了力,压断掉下来就麻烦了。所以他的目标是十米左右那个树杈。 见夏久胜比他先要到达那个树杈了,赵择中有些着急,手脚用力,也到了那个地方。 两人坐在那个树杈两边,那个树杈吃了两人的力,摇摇晃晃得似乎随时要断了。 “危险,快下来。”赵妈妈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地,连忙大声叫道。 都这么大了,还玩这种游戏?如果只有儿子一个人,她肯定张口骂了。 夏久胜提了提气,让下面的树杈尽量不受力。见赵择中望着自己,脸上一付洋洋得意地表情,白了他一眼,叫道:“下去吧,小心别手滑摔着了。” “没事,这个地方爬过无数次了。”赵择中双手抱着主干,身子随着树枝摇晃,也一起惬意地摇动。 “晕,那时是孩子,身子轻,也灵活,现在怎么跟那时比?”夏久胜觉得赵择中,有时候真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现在也没老。”赵择中耍帅地甩甩头,笑道。“那我们算平手?” “平手就平手吧。”夏久胜不想刺激他了。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到树顶又有什么难的。 这个人太孩子气了,如果自己跟他认真,搞不好为了面子,做出傻事也有可能。 赵择中见自己没有输给夏久胜,脸上笑得越发得意,不输就等于赢了,夏久胜可不是普通人。 身子往下探,准备下去了,可是赵择中却高估了自己,以前轻易能做到的事,现在未必就能行,或者说上树容易下树难。 小心地往下望了一眼,竟然有种心脚发软的感觉。 “别往下看,快点下去。”夏久胜见赵择中白了脸,有点好笑。 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的吗,怎么突然恐高了? “师傅,我手脚软了?”赵择中不敢再动,可怜巴巴地望着夏久胜,面子也不要了。 老爷子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赵择中抱着树干一动不动,知道他不敢下来了,中气十足地骂道:“臭小子,没本事充什么英雄好汉,现在出丑了吧?” “怎么办?爸,他们爬得这么高,得去调一辆消防用的吊车吧?”赵妈妈也发觉儿子的状态不对,紧张地问道。 用消防车,那不是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担心什么?有小夏在,还怕下不来?”老爷子信心满满地说。 夏久胜见赵择中没出息的模样,气不过打一处来。“你那个功法全白学了吗?这么一点高,也会让你手脚发软?” “那怎么做?你都没有教过我?”赵择中听夏久胜这样说,也觉得自己丢脸,可是又不懂得怎么运用,赌气地说。 “将气运转全身,想像自己全身没有重量——”夏久胜站起来,站在一条细细的枝条上,将气运转全身,身子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完全不受力,他走到赵择中面前,去拉他的手。 赵择中听话地运转真气,身子似乎确实轻盈起来,他不敢往下看,小心已翼翼地扶着树干站起来,来拉夏久胜的手。 两只手拉在一起,夏久胜用精神力观察了一下赵择中,见他确实照自己说的做了,放下心来,指指下面一个树枝,“将真气运到脚下,我拉着你跳下去——” 赵择中听话地运气到脚下,夏久胜见行了,嘴里念了一声“跳——”,就拉着赵择中跃到下面的树枝上。 两人像两片没有重量的树叶一样,落到那条树枝上,树枝轻轻弹了弹,又静止来来。 下面的人看两人往下跳,一起惊得叫起来,待看清他们落下来的姿势,又惊呆了。 赵择中身子晃了晃,就站稳了,此时也已没有刚才的害怕了,被夏久胜牵着手,只觉得自己两人,像古代的神仙侠侣一样,说不出的潇洒。 两人对望一眼,没有再说话,心有灵犀地继续往下跳,几个起落,已站在了地上。 “夏叔叔——”大人们还没有说话,孩子们已团团围住他,紧紧抱住夏久胜的大腿,仰头望着他,七嘴八舌地嚷道:“我也要做你的徒弟,师傅教我这些本事——”“夏叔叔,你太帅了,我也要学——” 老爷子眼神熠熠地望着夏久胜,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小夏刚才下来的动作,哪里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只怕是小说里神仙一样的人物,才做得到吧? 见曾孙辈缠着要拜夏久胜为师,他担心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 他自然也希望夏久胜能收下他们,不过还得看夏久胜本人的意愿,他不希望赵家勉强他做事,而冷了双方的情份。 “你们先别吵。”赵择中双脚落地,整个人像是做了一场梦,又美妙又不可思议,见他们围着夏久胜,急忙替他解围。“我们进屋再说。” 回到屋里,坐到沙发上,每个人的表情都不相同。 有的惊叹,有的羡慕,有的欣慰。 但是对夏久胜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看来爷爷说他是奇人,真的说得太对了。他不仅仅是有神奇的医术,还有无数他们不知道的能力。 心里自然也巴不得跟夏久胜学本事,又怕夏久胜不愿意,所以也没有主动开口。 “阳阳,你收他们会不会有难处?实话实说好了,他们不会怪你的?”这件事也只有赵择中合适问了。 “难处肯定没有?主要是看他们能不能学会?”夏久胜含糊地回答。 这个功法真的不是什么宝贝,他连温悦都教了,赵家的人,自然教教也无妨。 反正最核心的东西是灵气,这个全在他的空间里,到时给不给对方洗髓,全在他自己。 “那就好。”老爷子一听,心里大定。又怕夏久胜反悔,补充了一句:“至于学不会,也是他们没有这个福份,不怪你。” 老爷子也像段威一样,要正式举行拜师仪式,夏久胜拗不过,也只好答应了。 第100章 收徒的事定下来后,赵家人越发不把夏久胜当外人。 赵择中练习这套功法时日并不长,对它的运用了解得也有限,刚才夏久胜手把手教他方法,让他一下子开了窍,他来到院子里,运转真气,只觉得脚下一轻,人已高高跃了起来,双手在旁边枝条上一勾,已站在一条四米多高的枝条上。 “叔叔——”孩子们跟出来,看赵择在像武侠电影里的武林高手一样,轻轻一纵,就上了树,都看傻了眼。 赵择中被他们一叫,越发得意。身子又一纵,跃到上面的一条枝条上,那根枝条比成人拇指粗不了多少,别说人站在上面,一只猫站在上面,都有可能断了。偏偏赵择中卖弄本事,轻若无物般踏在那里,身子上下轻轻飘动,双手背在身后,竟然多了种出尘之气。 “哥——”“师傅——”安安和阿福急了,他们跟夏久胜学了这么久,怎么就不教自己这个本事呢? 夏久胜没办法,只好说了一些运气决窍,就让他去一边练习。 安安阿福本就聪明,何况有了真气,这些纵跳之法,实在太简单了,没一会,两人就已经像松鼠一样,在院子的树上纵跳如飞了。 其它孩子眼睛都瞪圆了,眼神炽烈地望着夏久胜,恨不得马上也学了这本事。 那只小金毛,也跟在他们后面凑热闹,不停地在夏久胜脚下拱了拱去。 夏久胜空间里也有一只金毛,想着等大岙的四合院造好了,也可以将它们放出来了。 忽然想到训练过的狗,能根据主人留下东西的气息,找到主人,不知道空间里的狗,有没有这个能力。 段伯伯今天给了自己和弟弟一人一个红包,上面肯定有段伯伯的气息。时间过去还不到一天时间,气味应该没有散。 想到这里,夏久胜激动起来。 现在出去找,肯定不合适,得等深夜大家都睡熟了,街上人也少了,再偷偷溜出去。 老爷子也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赵择中在树上胡闹,不由暗暗称奇。没想到小孙子没学多久,就有了这个本事,那小夏师门那些长辈,该是如何的逆天啊! 如果被相关部门的人知道,肯定会担心这些人不受控制,想方设法除之而后快,那小夏的师门就有麻烦了。 赵家现在有了这福份,可不能给人家惹来灾害。想到这里,他吩咐家里所有人,出了门,不得表现这些特殊能力,更不能将这些消息泄露出去。 大家一起应了。 ※※※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夏久胜确定赵择中和安安他们全睡熟了,时间也指向一点,才悄悄从房间出来。 为了防止被赵家人看出来,他白天已找好出去的路线,一个没有人守卫的死角。 轻飘飘出了赵家,夏久胜看四周空无一人,又没有探头,身子猛地发力,以常人眼睛无法看清的速度朝前跑,直到发现前面一个座小山,四周没有人家,只有花草,猜测这里是一个小公园,才停了下来。 拿出手机,确定了一下位置,夏久胜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狗狗有十六只,品种非常杂,大的是藏獒,普通的像金毛、牧羊犬、哈士奇,小的像吉娃娃和博美犬,当然也有三只是土狗。 第120节 如果找人,估计大型犬比较靠谱一点,它们跑得快。 想到这里,夏久胜将九只大狗从空间放出来,拿出红包给它们闻气味,然后叫它们去找人。 这些狗刚出来,开始有些糊涂,夏久胜俯下身,在它们头上摸了摸,又认真跟他们说了一遍,叫它们去找人。 狗狗们似乎听懂了夏久胜的话,朝天嗅了嗅,就低头四散跑开。 夏久胜站在原地,等狗狗给它带回消息,又盯着手机上的地图思索,如果这附近没有找到,应该去哪里找? 理论上讲,段伯伯是在机场走失的,应该去那一带找。 那边现在或许还有段伯伯的气味在,可是又想抓段伯伯的人也不傻,不可能就在机场附近找了个地方囚禁段伯伯,等着他们找上门。 那太儿戏了,对方肯定会跑得比较远。 这里是东城区,附近也有几个城中村,就先在这一带碰碰运气,如果找不到,再往靠近机场的顺义区去看看,地毯式搜下去,总会找到的。 不到半个小时,狗狗先后跑回来了,不过都垂头丧气的样子,应该没有消息。 夏久胜交它们收回空间,身子一动,快速前面奔去,又找到一个隐蔽的地点,同样让狗狗闻了段伯伯留下的气味,让它们去找。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狗狗还是没有带回消息,夏久胜有点失望了。 看来这个办法还是不行,自己太天真了。 京城毕竟不是虞城,实在太大了,他一个人一晚上能跑多少路,如果是虞城,恐怕都被他跑遍了。 看时间已到四点多了,再没有找到,他也得回去了。 狗狗再次回来后,那只金毛犬突然激动地来咬夏久胜的裤子。 “找到了?”夏久胜一喜,俯下身子奖励地摸了摸金毛的头问道。 金毛不会说话,只是汪汪叫了两声。 夏久胜将其它狗收回空间,朝金毛挥挥手。 一人一狗朝前飞快跑去。 ※※※ 段威今天来京城,算是临时起意。 两会就要开始,自己的未来被太多人看好,老领导也在背后默默为他铺路。 原本因为儿子身体的原因,他对仕途看得并不重,儿子拜夏久胜为师后,身体恢复了健康,他的雄心又起来了。 不管是为了爱他的人,还是为了儿子,他都得努力往上走,不让大家失望。 明天就是老领导的生日,原本他不会在这个日子,去打扰老领导一家团聚,但是老领导专门给他打了电话,邀他去京城。 所以听说夏久胜也要去京城,就定了和他同一班飞机。 下机的时候,脑中梳理着等一下跟老领导见面,需要汇报的内容,忽略了身边的人和事,直到前面有人迎上来,说是来接自己的,他也没有怀疑。 等那个年轻男子领着他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请他上车时,他才突然警觉起来。以老领导的身份,去机场接个人,需要避到这里来吗? 有了怀疑,以段威的经验和观察,自然发现了很多疑点。 “段书记,请上车。”领他过来的年轻人见段威怀疑了,不敢再拖延,催促道。 “你们是谁派来的?”段威转身对着年轻人,大声喝道。“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他不敢大声呼救,这里是机场门口的停车场,身边这时没有人经过,如果自己逼得他们狗急跳墙,等机场安全人员赶到,自己恐怕早已死了一百遍了。 只希望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而有所顾忌,为自己争取时间,如果有人经过,那就理想了。 “别浪费时间了,不会有人过来的——”身后的男人此时懒得装下去,一只手搭在段威的肩上,沉声喝道:“进去。” 段威只觉得肩上一沉,身子差点被他的大力压得扑倒在地,这才明白对方不是普通人,心里再也没了侥幸心里。 这很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自己糊里糊涂地跟他们来了这里,现在想自救,已晚了。 虽然很不甘心,段威还是钻进了车子,他没有在警务系统工作过,好歹也管了全省政法这么多年,一些常识还是有的。 被人绑架,冷静地寻找时机,才是最合适的方法,如果跟匪徒对着干,那是逼对方下毒手。 进了车子,才发现后座还坐着一个青年男子,看到他,那人咧嘴露出邪恶的微笑。 身后男子快速钻进车,两人把段威夹在中间,车子快速发动,往机场外开去。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段威一边没话找话,一边观察四周。 “蛮警觉的嘛!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你睡一觉吧。”左边的男子呵呵一笑,猛地伸手捂在段威的鼻子和嘴巴上,段威只觉得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冲入鼻孔,挣扎了几下,却吸入更多,只觉得一阵晕眩,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等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四周空荡荡的,除了自己,就头顶一盏白炽灯,竟然空无一物。 “你醒了?”头顶忽然被掀起一个窗口,一个声音传下来。 段威抬头朝上望去,上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不用找我了,你看不到的。”对方冷冷地说。 段威觉得他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竟然不像是正常的人类发出来的。 下一刻明白过来,对方为了不让自己认出他,用了变声的工具。 这么说来,对方还是打算放自己离开的,如果不准备留自己的性命,完全可以直接找他问话,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 想到这里,段威松了一口气。 “你别高兴得太早,如果你的话不让我满意,即使给你留条活命,也会让你在以后的日子,活得生不如死。”那人似乎猜到了段威的心思,用他那可怖的冰冷声音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段威冷哼一声。 经他的手,处理的违纪干部何止上百,恨他的人多了去,他哪里记得清对方是什么人,对什么事感兴趣? 屋里三面是墙,只有一面有一扇门,关得紧紧的,没有光线透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就他的了解,一般的迷药,受害人会在三至四小时后醒转,照这样算来,现在应该是下午两三点钟,或者稍稍再晚点。 自己跟老领导约好,一起吃午饭,现在没有看到自己,相信老领导一定在找自己了。 想到这里,段威对自己的处境还是相当乐观,只要不激怒对方,拖延住时间,自己就能得救了。 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段威脑子一动,抬头叫道:“帮我解开一下,我要上厕所。” “送他去厕所。”楼上的人并没有为难段威,向身边吩咐道。 门被推开了,骗他过来的那个青年男子走进来,随手解开绑着他的绳子。 段威朝门外看,外面也是一个空旷的房间,看来自己在一个面积很大的建筑里。 走出屋子,外面真的像他猜测的一样,是一个像地下停车场一样的大空间,除了头顶亮着灯,看不到其它东西。 他所在位置的这几个房间,看来是有人临时建造的,在整栋楼投入保用前,办一些隐秘的事。 “看什么看,快过去。”那人见段威故意走得慢吞吞的,却在细细观察地形,推了他一把。 卫生间也只有一个洗手的水池和另一边的一只蹲坑,没有毛巾之类的个人生活用品,清爽得像是昨天刚装修好。 段威解开裤子,开始小解,憋了这么长时间,确实需要放水了。 从卫生间回来,那人依然把段威绑在椅子上。 “现在轻松了,可以回答问题了吧?”楼上那人似乎一直等在那里,没有一丝不耐烦,等屋里重新只有段威一个人了,继续问道。 “你问吧。”对方虽然派人绑了自己,但是看他行事,却是气度不凡,段威觉得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使小手段根本没什么用。 “你最近办的案子,是什么原因让你草草收尾?”楼上那人突然问道。 “最近的案子?”段威心里一沉。 他不会忘记,自己当时跟赵老爷子汇报时的心情。 这个案子牵扯实在太大了,他很担心自己因此尸骨无存,好在赵老爷子及时插手,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些人都折在自己手上,被人记恨肯定难免,他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赵家李家一起发力,把案子查下去,那样把注意力转移过去,自己才能安全。 当然所谓的安全,也只是官场规则内的斗争,他自问行事还算坚持原则,他们能抓的把柄不多。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打破官场规则,采用这种官场极其忌讳的方式,把自己抓了来。 “你是因为那个案子,才把我绑架过来?你就是那个幕后人物?”段威厉声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段威不敢托大,对方能建起这样一个组织,心智岂能寻常。自己如果说漏了嘴,很可能带来其它不可测的后果。 “怎么?怕了?”对方冷笑一声,声音经过变声,听起来说不出的刺耳。 “我怕什么?该怕的是你吧?这么长时间建立起来的一个组织,现在成员被抓得七七八入,那滋味不好受吧?”段威故意刺激对方道。 对方一阵沉默。 过了好久,对方才又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草草收尾?”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说假话,肯定骗不了对方,说真话又肯定不行。 “给他一点提示。”对方静了静,忽然冷冷哼道。 门打开了,那个年轻男子又走进来,二话不说,抓起段威被绑在身后的左手,捏住他的食指,也不知道他怎么用了一下力,段威只听咔嚓一声,就猛地从食指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啊——”五指连心,那种疼痛根本难以忍受,段威忍不住嚎叫起来。 “怎么样?现在愿意说了吗?”那人不顾段威的惨叫,声音不见一丝波动地问道。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段威虽然疼,大脑还是清醒着,一边叫,一边回了一句。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人叹了一口气。 段威顿时发觉那个男人又伸向自己的中指,忍不住剧烈挣扎起来,可是根本没用,下一刻中指也传来尖刻的疼痛。 ※※※ 夏久胜被狗引着跑了一段路,猛地想起自己这样被人看到,会引来麻烦,想了想,脱下身上的外套,换上一件普通的套头卫衣,将帽子翻上来戴在头,又戴了个口罩,这样的话,就是爸妈看到自己,也无法一下子认出来了。 狗越往前跑,步子越快,似乎快到了。 前面是一栋在建的高楼,看起来有四五十层高,地面正在砌砖墙,毛坯已完成得差不多了。 现在是春节,没有施工,所以这一带静悄悄的。 既然金毛带自己到了这里,那段伯伯很可能被带来了这里。 第121节 夏久胜精神力放出,留意身边的动静,防止有人躲在暗处发现他。 穿过外面的脚手架,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地面杂物非常多,如果不小心踩到圆柱形的管子,滑一下事小,惊动里面的人就麻烦了。 里面很黑,借着外面的路灯射进来的光线,夏久胜进了一个地下室似的地方。 金毛突然咬了咬夏久胜的裤子,警觉地朝前望。 夏久胜低下身子,轻轻完抚了一下它,想了想,把它送回空间,独自朝前走去。 又走了几十米,前面有一辆车停在那里,夏久胜大喜,有车子,说明人就在这里了。 真气运转全身,这时候夏久胜也不能节省灵力,几个纵跃,身子已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 将身子隐到一个背光的角落,夏久胜运足耳力,终于听到了人声。 细细听了听,竟然是两人的对话声。 “老大,这老头疼晕了也不肯说,我们这样对付他真的有用吗?”一个粗豪的年轻男声问道。 “笨蛋,你以为我这么折磨他?真是为了问那个问题?”一个阴冷的声音答道。 “那老大是为了什么?”粗豪男声不解地问。 “当然是出气。”阴冷男声咬着牙说道。“他让我损失了这么多人,不让他吃点苦头,怎么解恨?” “如果是这样,老大早说嘛?我一定让他尝遍所有酷刑,绝不像现在这样,只是小儿科——”年轻男人嚷道。 “你用点脑子好不好?他是省级干部,我们真能把他弄残?”阴冷男人不客气地骂道。“这样一点一点摧残他,对他的精神打击才大。他肯定不知道我们下一步会用什么手段,所以才会害怕和紧张,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对付这种人最有效——” “老大厉害。”粗豪男人由衷地说道。 听到这里,夏久胜再也忍不住,身子几个起落,已到了两个男人的房间外。 “谁?”房门口有两人守在那里,看到夏久胜,朝他扑过来。 夏久胜身子一扭,已到对方的身后,挥掌在两人后背各用力拍了一掌,两人就软了下去。 屋里人听到动静,已一惊而起,外面站岗的人,只问了一句,就毫无声自息,知道事情不妙,急忙离开。 夏久胜打晕两人,用力去拉门,不想里面反锁了。 怕里面的人带着段伯伯逃走,夏久胜心急如焚,用力一掌,朝门里拍去,没想门并没有被拍开。 夏久胜定神一看,这门竟是铁门,难怪他的手掌反而被震得生疼。 时间紧急,夏久胜也顾不得了,运起全部的真气,重重拍在门上。 门没有被拍烂,水泥门框却受不了夏久胜一击,呯地一声朝里倒进去,溅起满天灰尘。 屋里漆黑一团,夏久胜定神一看,发现窗户已打开,对方已逃走了,正要追出去,却看到地面有一个尺大的洞口,下面有明晃晃的灯光透过来。可以看到下一层的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段伯伯。 “段伯伯。”夏久胜一惊,身子一缩,直接从那个洞口跳了下去,一把扶起段威。 只见段威双目紧闭,已是晕了过去,双手五指已肿得像红萝卜,竟是双手十指,全部拉脱了臼。 夏久胜只觉得全身直冒寒气,手指被人一根根拉脱臼,这种疼痛可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忍受的,难怪段伯伯疼晕了过去。 匆忙抱起段伯伯,找到地下室的出口,运尽全力朝外面奔去,他要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给段伯伯指骨复位。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跑了几公路,看到前面有一个公园,晚上公园已关了门,里面空无一人,夏久胜抱着人找到一个空旷的凉亭,把段伯伯放了下来。 静了静气,夏久胜闭上眼睛,将精神力集中在段伯伯的手上,忽然手指一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段伯伯的指骨,快速地复了位。 第101章 又检查了一遍段伯伯指骨四周的韧带和血管,确实指骨复位正确,才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夏久胜练出精神力后,有这个能力救人,却没有真正接触过中医,更没有机会像普通中医一样,有无数次实践的机会,所以这个手骨复位手术,也让他小心又小心。 好在一切顺利。 夏久胜看段伯伯还没有清醒,又从空间倒了一盆水,将段伯伯的手放盆里,用真气轻轻梳理血肉和关节,不一会,原本浮肿的皮肤慢慢扁下去,颜色也恢复了正常的肉色。 将面盆里已被血污染红的水倒掉,面盆收回空间,用毛巾将段伯伯的手擦干净,夏久胜犹豫着是先救醒段伯伯,还是趁他还没醒,这样扛着回赵家。 想了想,觉得还是救醒再说,那些人绑架了段伯伯,现在人救出来了,必须如何处理,自己没经验,还得听段伯伯的意见。 伸手在段伯伯人中穴一按,稍稍度了点真气过去,段威就身子一动,醒了过来。 “小夏?”段威刚开始看到夏久胜,精神还有点恍惚,忽然清醒过来,身子一振坐起,望了望四周:“小夏,你怎么在这里,是你救了我?” “段伯伯,我来晚了,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夏久胜没有否认,难过地说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段威忽然记起自己晕迷前,十指钻心地疼,连忙伸手去看,却见手指一切完好,哪里还有伤痕,惊呼道:“手指也是你帮我治好的?” “是啊!”夏久胜点点头,“伯伯的十根手指全部被人拉脱臼了,又红又肿,想想都疼。” “没错。”段威咬了咬牙。那种疼痛,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幸亏小夏你救我出来,否则还不知道要遭哪些罪呢?” 这段经历,确实让他刻骨铭心,他相信解放前被敌人逼供的党员,受的罪也不过如此吧。 好在夏久胜及时出现,免他遭受后面更可怖的活罪。 对夏久胜,他觉得已无法用言语表达感谢了,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说。 “那些人呢?你怎么处理了?”段威又问。 以夏久胜的身手,那些人应该都逃不了。不过现在只有自己两人,或许结果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 “我进去时,对方跳窗逃走。本来想去抓人的,可是看到你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只好先放过他们,救你要紧了。”夏久胜现在回想,还是觉得自己经验不够。 “哦。”段威理解地点点头。“这也怪不了你,你还年轻,第一次碰到这种事,难免顾此失彼。” 这其实不是也说明,夏久胜对自己的关心。 想到这里,段威忽然打了个呵欠。 “现在四点多了,伯伯是跟我去赵家休息一晚,还是去哪里?”夏久胜看看时间,问道。 自己也该回去了,现在马上回去,进了自己的房间,还不用向赵家人解释,等白天回去,他们起床没看到自己,估计要着急了。 如果段伯伯一起去,事情就瞒不了,估计老爷子都会被吵醒,夏久胜也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 “这个时候去赵家,肯定不合适。”段威毕竟不是夏久胜,可以半夜三更莽撞上门。要跟赵家老爷子见面,起码得是大白天郑重其事地上门。“要不这样,我们去赵家附近找家酒店,先休息一下,等白天再去拜访。” 夏久胜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和段伯伯出了公路,拐到一条宽阔的马路,站着等出租车。 两人运气不错,等了不到两分钟,就看到一辆空车过来,两人上了车,说了目的地。 等车子开动,段威靠在椅子上,跟夏久胜没说几句就睡着了。 夏久胜知道段伯伯今天被绑架,神经紧张了大半天,现在获救,放松下来,就撑不住了。自己虽然也困了,只得打起精神来看路,虽然跟司机说在王府井一带找家好的酒店,不过总得自己看过才放心。 这里离赵家真不近,晚上路上基本不堵车,车子开得飞快,也用了近一个小时,车子才在一家五星级宾馆门口停了下来。 夏久胜付了车钱,把段伯伯扶下来。 段威刚被搀下车,就醒了,不好意思叫夏久胜扶着,强打起精神,向酒店走去。 订好房间,安顿好段伯伯,已近五点半了。夏久胜向段伯伯告别,回赵家而去。 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赵家还没有人起床,一切无声无息。夏久胜顺着出来的路线,轻脚轻手地进了院子,回到房间,躺到了床上。 “你去哪里了?”刚钻进被窝,身子就被赵择中搂住了。“怎么身上这么凉?” “去上厕所。”夏久胜把身子往赵择中热烘烘的怀里钻了钻,随口答道。 虽然他的身体,已不怎么怕冷,不过大冬天的,有热身子可以捂一捂,那种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忽然发觉臀部被滚烫的东西顶住,夏久胜无奈地把身子往外扭了扭。 这个赵择中,被自己调教得越来越猛了,昨天刚被吸干,现在又龙精虎猛了。 “阳阳——”赵择中身子贴过来,腻声叫道,棍状物自动地在他臀部蹭了蹭,寻找可以进入的洞口。 “赵择中,你得节欲了,这样下去,真会把身子搞亏空的。”夏久胜把他的身子推了推,轻声教训道。 “好吧。”见夏久胜说的认真,赵择中也不敢再强求,只好抱紧夏久胜的身子,委屈地说道:“那我这样抱着你睡,总没事吧。” “这个随便你。”夏久胜一晚没睡,现在实在困得不行,只迷糊了一会,就睡着了。 ※※※ 段威的老领导姓魏,今年七十六岁了,从正部级退休后,一直在京城安享晚年。 魏老在位时,魏家也算京城的大家族,魏老退休后,后代里没什么出色人物,只有一个侄子在一个地级市担任一把手,在普通人眼里,或许高不可攀,在京城,这样的家族算是慢慢没落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官场跟商场不同,商场里只要家族积累深钱财多,继承人不傻不作死,即使能力不够,可以聘请出色的职业管理人才,帮助经营公司企业,照样能将家庭的荣耀维持下去。 官场则不同,它比商场更残酷更优胜劣汰。自身能力如果不够强,性格不够坚忍,很可能在血雨腥风里,被对手拍倒后一撅不振,家族即使想扶,也不一定扶得起。 魏老还在地市工作时,段威当过他两年的秘书。对于这个年轻人,魏老抱有很高的期望。 在他看来,段威具备一切政治人物需要的特质。 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做人做事有分寸。 目标明确,任何时候都分得清,自己真正的目的和利益在哪。 行事考虑周密,不会与别人的利益发生冲突。 有一定的识人眼力,对上对中对下,都能恰如其分的展开合作。 能控制得住自己,外人口中听不到他与酒色财气有关的负面消息。 段威也正如他认为的那样,一路风云直上,从副科干部,一直升到副部级高官,离他当初最高的职位,也只差一点点。 可惜的是,因为他的儿子阿福,一度非常消沉,浪费了几年的光阴。 或许段威的不求上进,连老天也看不过眼了,段威儿子的病,居然被治好了,于是段威的雄心又起来了。 对魏老看来,如果段威能再进一步,很可能在六十五岁之前,迈上副国甚至更高位,那时候,自己家族,也得仰仗他了,所以魏老也想趁自己现在还有些路子,帮一把段威。 让他震怒的是,自己派去接机的亲信,因为路上车祸,被堵了一阵,赶到机场时,段威已被人接走。 这怎么得了? 如果段威发生了意外,自己借他之手,挽救家族没落的一切算计,就会全部落空。 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京城分管治安的副局长那里,要他派出精干警力,一定要尽快把人给找出来。 副局长见老领导发话,不敢迟疑,马上成立专门工作组,让刑侦总队一名副总队长为组长,奔赴机场的分局那里,调查段威失踪之谜。 第122节 让他们意外的是,段威从飞机上出来后的所有过程,被机场密布的摄像头清楚拍到,而他走到机场大楼,被人接走的那一段视频却神秘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机场负责安全的主管气得拍桌大骂。 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事,唯有两个可能,一是机子临时坏了,二是有人故意删除了这段视频。 第一个可能几乎没有,那就是说,有内鬼参与这件事了。 “给我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专案组的领导,可不管那个负责人在演戏还是真的震怒,自管自地把机场的人,也当成了嫌犯处理。 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作案的竟然是一名招聘进入监控室还没满月的新人,而他的作案动机,更是让人啼笑皆非,今天他上班途中,有人叫住了他,要他上班期间,在特定的时间里,停止录像十五分钟,就给他五千块钱。 机场监控录像,偶尔坏一会很正常,这个新人竟然为了这么一点钱,就胆大妄为地答应了。 线索到这里断了。 机场公安分局里,大家一愁莫展,这个案子看着简单,可是每天进出的人这么多,得慢慢排查,想要马上查到是谁接走段威,谈何容易。 ※※※ 机场这边公安人员,还在连夜分析案情,地毯式搜查所有进出人员时,段威已惊醒过来了。看时间已到七点,估计生活极其规律的老领导已起床,给他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 听说段威已被人救出,现在已回到酒店休息,一晚没睡好的魏老,也大大舒了一口气,嘱咐他好好休息一会,中午他再派人去接他。 段威拒绝了老领导的好意,说中午自己过去,魏老也没有勉强。 问清他脱险地点,魏老挂了电话。 段威脱身过程,没有明说,魏老估计是有其它势力插手,也没有在意。打电话给机场公安分局那边,向他们说了段威的事,并让他们去犯罪现场,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线索。 段威打完电话,又睡了下去。 夏久胜今天也起得有点晚,等到八点半,才醒了过来。 其实他的身体,对睡眠已没有普通人那样,有强制的时间要求,即使一晚不睡,只要修炼一会,真气运行一周,疲惫就会恢复。 只不过做为一个普通人习惯了,他更愿意像身边的人一样,有规律的生活。 赵择中已起了床,不知干嘛去了? 起床后吃了早饭,看老爷子已坐在客厅喝茶,赵大伯和赵爸爸他们都在。 夏久胜道了早安,走过去坐在老爷子旁边,把段伯伯等一下来拜访的事,向老爷子汇报请示。 段威不是出事了吗?怎么能来拜访自己?老爷子抬头意味深长地望了夏久胜一眼,心里有了猜测,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点点头,让他上午十点左右过来,他抽时间见见。 夏久胜见老爷子同意了,就丢下这件事,陪几位长辈聊天解闷。 等到九点半,想着段伯伯应该起了,才打了个电话,把结果告诉他。 段威确实已起了,像他这样的人,在高位久了,自律成了习惯。除了在家休息,会彻底放松下来,平时都绷着弦,精神恢复一些了,就起床了。 这次来赵家,一方面是因为夏久胜的原因,向赵家道谢。夏久胜跟赵家的关系,他已清楚,所以跟赵家,以后肯定会越走越近,这次夏久胜救了他,他这次礼节上的拜访,肯定不能少。 另一方面是那个案子,他需要当面向赵老爷子汇报一下,并听对方的意见。对方的这次绑架事件,让他有点看不懂,需要老谋深算的老爷子帮他分析判断。 段威跟老爷子面谈时,夏久胜避开了。 跟他们这些高官接触久了,也明白了他们喜欢到书房交流的原因,因为有的事涉及到官场最上层的隐秘,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是不适合知道也不应该去打听的。 来到院子找赵择中,见他正坐在槐树下的石头上打电话,说的眉飞色舞的,就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赵择中,从这个角度来看,真像个大孩子,行事说话随性率真,不像有的富家子弟,喜欢自作聪明,卖弄心计。 或许这也是他吸引自己的一个原因吧。 “这么早起床了啊?”赵择中打完手机,站起来来搂他的肩,嘴里取笑道。 “给谁打电话,说得这么起劲?”夏久胜随口问道。 “是琪哥,”赵择中笑着说道。“他爸妈看不上他身边那个女孩,要他去相亲。” “这很好笑吗?”夏久胜白了他一眼。 如果琪哥喜欢那个女孩子,被父母拆散,肯定不高兴。如果身边这个只是玩伴,那父母介绍别的,他去认识一下,也很自然,毕竟这种家庭的婚姻大事,很多时候,当事人是做不了主的。 不过琪哥要去跟一个陌生人见面,肯定也开心不起来。 “问题是琪哥相亲的对象,就是他高中时的学妹。”赵择中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他们还在一个大院生活过,那时候小姑娘又肥又白,琪哥经常捉弄她。” “真的啊?那倒是蛮恐怖的。”夏久胜也是个颜控,接受不了这种身材严重走样的女孩子,对琪哥的遭遇,也非常同情。 “更好笑的是,那个女孩子女大十八变,现在身材标准得像模特,五官瘦下来之后,也非常漂亮,认出他之后,拂袖走了,把他和介绍人尴尬得要死。”赵择中终于扶着夏久胜的肩狂笑起来。 听到这个神转折,夏久胜也笑了。 也是,如果女孩子不是变得这么出色,琪哥的父母,肯定也不会介绍给儿子认识。 琪哥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这件事在圈子里传出去,肯定会让他无地自容,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你们还真算得上是损友。”在赵择中头上敲了一下,骂道。“他找你诉苦,却听你一直在笑话他。” “没办法,我实在忍不住。”赵择中笑了一会,拖着夏久胜在石头上坐下来。“我都没办法想像,琪哥冲口而出,叫出对方的绰号小白猪的场景,女孩子一定杀了他的心都有——” “哈——”夏久胜一怔,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生活有时候真的比小说还精彩,说的就是琪哥这样的情况吧。 “谁这么损,给女孩子取这样的绰号?”好一会,夏久胜才止了笑,问赵择中。 “就是琪哥高中时给她取的。”赵择中一付白琪顺自作自受的表情。 “那琪哥真是罪有应得,遭了报应。”夏久胜现在对琪哥,一点也同情不起来了。 一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把人得罪死,否则在你不留意的时候,报应就来了。 “你昨天半夜,是不是偷偷出去了?”赵择中搂紧夏久胜,突然在他耳边偷偷问道。 “要你管。”夏久胜一惊,别转头,避开他的嘴,扭头瞪他。 这个赵择中也不是他想像得那么糊涂嘛!至少马上猜到了他的行踪。 “好,好,我不管。”赵择中马上安抚夏久胜。“我家的阳阳师傅是超人,是蜘蛛侠,也是蝙蝠侠,晚上要四处行侠仗义,小四这样的凡人,就不打听了——” “侠义个鬼——”夏久胜推开他站起来。“我才没兴趣做这些事,昨天只是段伯伯出事了,才出去帮忙。” “我明白,我明白,阳阳不要生气。”赵择中见夏久胜没有瞒他,心里马上高兴了,狗腿地拍马屁。 回到屋里,段伯伯已跟老爷子谈好,从屋里走出来,准备离开。 “段伯伯,吃了午饭再走吧?”夏久胜挽留道。 “中午要去老领导家吃饭,已约好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段威跟老爷子谈了半个钟,心里的压力释放了,精神也好多了,笑着回道。 “哦,那段伯伯一路小心。”夏久胜见段威已有安排,没有继续说这个,和赵择中一起送他出去。 门口已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看样子段伯伯在京城,也有其它的关系网。 ※※※ 吃过午饭,夏久胜和赵择中带着几个孩子,去京城的自然博物馆参观。 这次夏久胜带安安出来,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增长他的见识,既然段伯伯的事解决了,他也可以安心带着弟弟去外面逛了。 至于预约门票,赵家早有人去办了。 赵家的几个孩子,基本上都去过那边几趟了,新鲜感早没了,不过这次能陪两个小叔叔一起去,他们也非常热心。 老爷子担心孩子们的安全,专门派了两个专职司机给他们开车。 一行人两辆车,浩浩荡荡地往自然博物馆而去。 夏久胜长这么大,也没有机会到这种规模的大型博物馆参观,内心也渴望到这种地方长长见识,所以到了馆内,跟几个孩子一起,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惊叹。 赵择中第一次发现夏久胜孩子气的一面,顿时男友力爆棚,把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接了过来。 几人一间展厅一间展厅看过去,不愿意错过一个地方,又去听了科普小课堂,一场叫赛先生来了的专家讲解,听完后出来,连夏久胜也觉得受益非浅。 中间休息的时候,夏久胜问弟弟,喜欢来博物馆学习自然知识吗? 安安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哥哥用力点头,连声说喜欢。 赵择中有些明白夏久胜的心思,他是想尽力培养自己的弟弟。 既然如此,接下来几天,大家的行程也容易安排了,重点就是附近几家大型博物馆、天文馆、科技馆和动物园、植物园了。 夏久胜对赵择中的善解人意,由衷地宽慰,奖励地搂搂他的肩,在没有人注意地角落,亲了亲他的脸。 第102章 等警察赶到现场,那个地方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留下的有用信息非常少。 至于那块房产的开发商和建筑公司,都是国内有名的大公司,不大可能掺和进这种绑架事件,所以线索又断了。 负责这件案子的领导有些烦恼,这个案犯太老练太谨慎了,居然把漏洞都算到了,让他们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好在被害人已被救出,让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案子可以慢慢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 魏老看到段威,见他除了精神差了些,其它一切没有问题,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段威这次来京城,是应自己邀请,又是因为相信自己去接的人,才误入绑匪手里,如果有什么无法挽回的损伤,自己罪过可大了。 年纪大了,有时候就想得多了些。 看段威刚刚从绑匪手中脱身不到二十四小时,现在对面自己,依然沉着冷静,魏老越发觉得段威的气质,肯定还能更上一步。 段威倒没有想得那么多,来看老领导,也是因为这些年,他对自己照顾确实不少。 进入官场的人都明白,有时候有人照顾,和身后无人,经历会完全不同,段威觉得老领导算是自己人生中的贵人,因为有他,自己才能比普通人,少走了无数弯路,更快速地爬上高位。 宴会的两个主要人物,一个示好,一个感恩,气氛融洽,这场生日聚会,自然是人人尽欢,尽兴而散。 两人进了书房,听说段威现在跟赵家,关系也非常亲近,魏老越加意动。 赵家可是国内最顶级的家族之一啊,在他们眼里,自己魏家,根本不入流。 看来自己看人真的没走眼,连赵家都向段威伸了橄榄枝,他的未来绝对会是一片光明。 ※※※ 初六这天,是个好日子,老爷子定在今天,让家里的几个孩子正式拜夏久胜为师。 第123节 这样一来,夏久胜跟自家的关系更加紧密了,这是老爷子最乐意看到的。 为了保密,也没有惊动别人,只有赵家一家子人参加,连夏久胜的父母,也没有时间邀请。 夏久胜对这一步骤也习惯了,象征性地收了他们的拜师礼,喝了敬师茶,仪式算是完成了。 至于教他们功法,现在更熟门熟路了。 夏久胜把他们带到一间赵家预备好的静室,让他们坐在厚厚的垫子上,细细讲解他们身上主要的穴位和经脉,并教他们认识空位经脉的位置,这样教运行路线时就容易了。 等他们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开始教他们意守丹田和入定。 这是修炼的基础,所有的修炼人,都是靠呼吸,将外界的灵气吸入体内,然后意守丹田,将灵气在这里汇总和炼化转换成真气。 至于入定,只是一种集中注意力的方法,让自己的精神全部集中在丹田,不受外界干扰,提高效率。 对于这些孩子,夏久胜自然没有像对待弟弟一样,直接用灵气灌入体内,在丹田内转换成真气,一鼓作气,帮他们打通经脉。 他打算像当初太公教自己一样,一步一步修炼。 这方面,夏久胜也有私心,如果让他们一下子达到目的,他们反而不会静下心来,认真去修炼。 这些人毕竟是孩子,最大也不过十岁,不会明白现在这个科技时代,功法是多么的珍贵。 越是容易得到,越不会重视,这是所有人都会犯的错误。 赵择中、安安和阿福,也一直在静室,他们作为夏久胜最早教会的三个人,此时也难得地静下心来,盘坐在垫子上,闭目入定。 几个孩子随着时间过去,都慢慢入定了。只有黄庆轩最小,对夏久胜教的东西,理解起来困难了些。夏久胜只好坐在他旁边,亲手给他示范。 等他们终于全部呼吸平稳悠长,意识守在了丹田,夏久胜才站了起来,靠到窗边的墙上。 到现在为止,他教过的人,除了温悦,全部在这里了,不过这些人赵择中是自己的爱人,安安是自己的亲弟弟,其它人,都还小,现在都帮不上他什么。 家里的事,都丢给了温悦,他最辛苦,得到的却最少。 看来回家后,得想办法让温悦也洗髓了。 跟这个温润如玉的人,打交道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他相信他的品性不会有问题,自己可以把最重要的一些事,托付给他了。 ※※※ 走出屋子,来到客厅,看到赵妈妈坐在那里,正陪一个熟人聊天。 “段伯母,您怎么来了?”夏久胜走过去惊讶地叫道。 “听说老段出事了,我吓得魂都没了,怎么能不过来?”段太太看到夏久胜,连忙站起来,苦笑着握住他的手。“到了京城,才听说老段被救出来了,夏先生,真的太感谢您了——” “段伯母,您说什么呢?”夏久胜扶着她坐下,见她脸色青白,知道昨天得到消息后,肯定吓得不轻,“我知道了这件事,自然得想办法帮忙。倒是您现在脸色不好,应该先去休息一下。” “我只是昨天没睡好,回去补一觉就没事了。知道老段好好的,我现在也安心了。”段太太脸上依然激动,又转头对陪在旁边的赵妈妈说道:“现在人我也见过了,就先回去了,这次来得太匆忙,实在失礼了。”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赵妈妈客气地说道。 现在两家因为夏久胜,已紧密连在一起了,聂红兵这话也没算说错。 “对、对,是自己人。”段太太站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回去跟老段汇合,看老段安排,如果方便,我们一起再聚聚。” “好,没问题。”赵妈妈回答道。 两人一起把段太太送出大门,看她坐上车离开,回到屋里。 “爷爷他们呢?”见屋里静悄悄地,夏久胜问道。 “出了段威这件事,老爷子和你大伯他们都去李老爷子那边了。”赵伯母拿了一杯茶递给他。“这件事现在京城传开了,影响很坏,大家都在想办法消除影响。” “哦。”这些政治方面的考量他不太懂,所以也没有问。 “关于你救人这件事,老爷子已压下去了。”赵妈妈陪着夏久胜坐下来,用牙签挑了一片血橙给他。“对外说是武警总队一个教官做的,怕你被人盯上,带来麻烦。” “哦,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没想得很么远。”夏久胜笑道。“等爷爷回来,得好好谢谢他了。” 这件事自己是粗心大意了,对方不是普通人,如果盯着不放,很可能会查到自己身上,那就麻烦了。 幸亏有老爷子在,及时帮自己抹平了后患。 “谢什么,我们之间还用得着来这一套?”赵妈妈又挑了一片香梨给他。“昨天没怎么睡吧,火气一定很重,吃些梨和橙子消消火,润润喉咙。” “谢谢伯母,我自己来。”夏久胜拿了一根牙签,也没有客气,将水果盘移到自己面前,挑自己喜欢的水果,送进嘴里。 赵妈妈见夏久胜吃得尽兴,心里也高兴,坐在那边微笑望着他。 找个男孩子做儿媳,似乎也不错,至少婆媳之间不会有矛盾,倒像是多了个儿子。 小夏性格爽快,很合自己的心意。 过年后,小夏二十了,如果他是女孩子,再过两年,也可以结婚了,不过这件事怎么解决,自有他们男人去拿主意,自己不必瞎操心。倒是两个男孩子,不能像女孩子一样生孩子,倒是件麻烦事。 一个家庭,没有孩子,总归缺了点什么。 要不要趁现在都年轻,去代孕两个,让小夏和儿子各养下一个,这样他们这个家,也算完整了。 赵妈妈像所有当妈的一样,开始为儿子考虑未来了。 ※※※ 手机忽然响了,夏久胜一看,是温悦打来的。 原来是大岙的事,有了新进展,温悦来向自己汇报的。 听温悦把事情说完,夏久胜有些兴奋,自己这么多年的梦想,终于正式启动了。 照原先的计划,大岙的工程,第一步自然是修路,工程队已找到,是聂正信介绍的,实力比较强,也比较可靠,今天已过来,在大岙口的空地上建临时房,明天就可以开工。 因为大岙本身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山石铺成的机耕路,所以为了加快速度,跟工程队商量后,修路的同时,其它地方也同时开工,特别是挖下水道和排水沟。 这样路造好后,就可以挖四合院的地基,那样四合院可以最快的速度动工。 在春天来临之前,要将几个果园规划好并种上果树,时间很紧,所以除了纯木别墅之外,其它几个工程最好同时进行。 至于果园的苗木,已跟聂红军介绍的几个苗木基地商谈好价格和数量,只等这边一需要,那边可以马上送过来。 夏久胜听温悦的工程计划,确实时间是一点也没有浪费了,觉得比自己安排的都好,自然没有异议。 又听说银行的贷款,第一笔一百万已到帐,也放下心来。 事情全部照计划进行着,看来有了温悦,自己当甩手掌柜的好日子也不远了。 赵妈妈听夏久胜在跟人讨论大岙的事,就问他,要不要她找几个人帮忙。 除了赵爸爸的择亿集团,赵妈妈自已就有一家生物医疗集团公司,横跨医疗器材、西药、保健品等行业,虽然比不上择亿集团,也是国内少有的财团了。 夏久胜连忙说算了。 现在刚开始,温悦这样安排就行了,多几个人去管,反而越管越乱,等摊子建得差不多了,找些懂管理的人给温悦打下手还差不多。 这些常识他还是懂的,有时候并不是管理人员越多赵好。他只是个大岙,又不是跨国集团,不需要那么多聪明人。 赵妈妈看夏久胜的主意很正,也没有劝。 对赵家来说,夏久胜这样的小生意,连汗毛都算不上,只不过年轻人有事业心,总归是好事,赵妈妈还是支持的。 ※※※ 又坐了一会,赵择中他们从静室出来了。 夏久胜问了几个孩子的感受,特别是黄庆轩,见他们确实都完成入定了,放下心来。 修炼都需要时间积累,循序渐进,急不得。 谁也没有办法一步登天,除非用灵气强行催动。夏久胜没有这个打算,所以夸了他们几句,要他们每天晚上这样练一遍后,再睡觉,他们都答应了。 孩子都闲不住,听夏久胜没有管他们,一会儿就拥着一起去外面玩了,夏久胜和赵择中坐了一会,也来到院子里。 昨天还想着,陪安安把京城所有博物馆、科技馆、天文馆、动物园和植物园都逛一遍,让弟弟这一趟京城之行,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现在突然觉得不可能了,自己没有这么多时间呆在京城。 想到答应安安去天安门看升国旗,就跟赵择中约好明天早起,赵择中自然不会反对。 家里工程开始动工,夏久胜其实有点想家了,不过又舍不得跟赵择中在一起的时光,心里又纠结又矛盾。 “怎么了?阳阳,有烦心事?”赵择中见夏久胜突然情绪大变,奇怪地问。 现在夏久胜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少隐藏情绪了,所以赵择中也容易看出他的心思变化。 “没有。”夏久胜摇摇头。“刚才温悦打电话来,说工程明天可以动工,有点想家了。” “初六就动工了啊!那不是好事吗?”赵择中安慰道:“反正你也不太懂这些,交给温悦反而好。或许等你回去,就可以直接住到大岙的新房子去了。” “你以为我嫁你了啊?可以在这里住这么久?”夏久胜白了他一眼。 他就算再傻,也知道那个四合院,从打地基到造好,最少十天,这还是现在造房子速度快,如果是以前,没有一个月,哪里造得好。 忽然想到自己话里的漏洞,突然有些脸红。 自己真是晕头了,这样的话,怎么也不经大脑地说出来了。 “又没事,多住些日子怕什么?”赵择中自然听到夏久胜的话,心里暗喜,正要调侃一下,见他脸红了,又怕自己乱接话,被他恼羞成怒后臭骂。只好装作没听出来,理所当然地答道说。 “你这个懒汉,有这么大一个公司,都不去管,全丢给黄叔,要不要脸啊?”夏久胜见赵择中没有笑话自己,放下心来,嘴里受不了地骂道。 “我这算什么?你看我爸,公司比我大几百倍,照样悠闲潇洒。”赵择中笑眯眯地说道。 “那是伯伯的公司上规模了,管理也上轨道了,你怎么敢拿自己跟他比?”这个赵择中脸皮真是厚。 ※※※ 一间安静的书房内,一个戴着眼镜,五官方正的六十左右男子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对身边一个七十多岁,头发花白,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说道:“看来我们一直低估了孙家的疯狂——” “是啊,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会有这么大手笔,在整个官场建立起这么一股的势力,我看都不亚于当年的黄浦军校了。”老人也是骇然地说道。 “可惜被发现得早了些,如果再给他们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只怕我们党,只有他们一家独大了。”眼镜男子虽然内心震怒,却也不得不佩服孙家的心机和手段。 “没错,所以等您上台,恐怕最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这件事,如果不清除干净,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老人想着面前男人的魄力和手段,放下心来。 离两会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面前这位男子登上最高位,统领全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赵李两家,送上这份东西,也算是提前卖了个好。 毕竟坐上那个位置,一方面是权力,另一方面也是责任,想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和抱负,绝对少不了各大家族和势力的支持。 就有一位才干过人的领导,因为被几大家族联合掣肘,才干了一届就不得不下来,一切一切的努力,全化为流水,国家的经济也越变越糟糕,泡沫化越来越严重。 “没错。孙家就是一颗毒瘤,不拔掉不行。”对于这种触及底线的行为,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赵家和李家,平时都很超然,不会加入别的阵营,大家都把他们当成一股单独的势力看待。既然这次站在你这边,想来对你来说,也是一桩大好事。”老人对于面前男人,能得到更多的支持,自然心情大好,笑着说道。“这次他们两家都有人上来,想来你也得表示支持了。” “那是当然。”眼镜男子笑了笑。 政治就是妥协和平衡,这是任何人坐上高位后,都免不了要走的路。 第124节 任何阵营,都有自己的需求,不怕坐下来谈,就怕不肯坐下来。 在他上位前的节骨眼上,赵李两家这种表现,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礼物,虽然没有两家支持,自己照样能上位,但是被更多人支持,是谁都希望拥有的。 一个支持率高的领导,和一个支持率低的领导,普通老百姓或许不一定看得出,但是在有心人眼里,你在那个位置坐得憋屈,还是舒心,还不是一目了然。 ※※※ “查出来没有?是谁坏了我们的事?”孙大少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问道。 “据我们查到的最新消息,似乎是李家派了武警总队的一名教官——”手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李家?”孙大少猛地一惊,呐呐道:“这件事跟李家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跟段威关系很亲密?我怎么不知道?” “这——”手下被问得噎住了。“我们也没有查到两家有什么关系。” “笨蛋,这么重要的事也没有查到,我要你们何用?”孙大少拍桌吼道。 被段威把江浙查了个底朝天,送进去这么多人,孙大少的心在滴血,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刚把他抓来,想折磨他出出气,又被人当天救走了。 更让他气恼的是,自己也差一点折在那里。 这种挫败感让一向眼高于顶的他难以忍受,经过昨天一天休息,他受惊吓的心又恢复了正常。 没有把这件事查清楚,他自然寝食难安。 “大少,您说会不会是出了内鬼?”手下等老大气顺了些,靠近过来悄悄地问道。 也确实很怪,这件事他们谋划得这么小心,警方就算要查到,也不可能一天就找到他们。 为了防止对方用警犬从机场追踪,他们一路洒了让警犬鼻子失灵的特效药水。又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从机场绕了大半个京城,才到那个预先准备的地方。 除非有人带路,否则要当天找到他们,真的不大可能。 孙少听手下这样说,眯了眯眼睛,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除了这么快找到他们,这件事让他想不通,其实还有不少地方也疑点重重。 比如对方找到他们后,并没有把重点放在他们身上,反而去救段威了,否则他们能不能逃脱,都是个问题。 李家跟孙家是老对头了,相互斗争了几十年。如果自己是李家的人,肯定把抓人当成重点,只有抓住了人,拿到这些重要的证人,才能对付孙家。 难道对李家来说,这个段威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放过孙家?这显然不可能。 还有的疑点是,对方的武力值,也太高了些吧?自己随身带的那几个人,个个都是特种兵出身,武艺高强,可以说,代表了国内战斗力最强的那一小撮人,什么时候出了一个武警教官,可以一招打败他们两人了?那也太可怖了些? 第103章 午饭后,夏久胜和赵择中像昨天一样,领着孩子们去了一趟京城科技馆。 科技馆面积比自然博物馆面积还大,因为建馆时间短,里面的看点更多。 最让孩子感兴趣的是一个叫科学乐园的展厅,里面各种各样的体验非常吸引他们。 空间站里,驾驶“飞船”“看地球”,还能穿越“时空隧道”,模拟太空探索活动。进行“动物探秘”时,通过“寻找动物”“它们是谁”“体验飞翔”“虫虫运动会”等展项,学到很多在乡下没有办法学到的东西。 夏久胜不得不承认,像京城这种大城市长大的孩子,确实比他们更有见识,很多他这个成年男孩子都不明白的东西,赵家十来岁的孩子都能说的一清二楚。 可惜时间不多了,否则真想陪安安在京城呆上一月两月的。 他们都还年轻,不能天天在京城无所事事,却把自己的事业完全丢给别人。 第二天一早,他和赵择中带着安安和阿福去看升国旗,赵家的孩子看了无数遍了,这次没有一起来。 升国旗,夏久胜自然不陌生。初中时,他还做过学校的旗手。 那时候年纪还小,感触并不深。只是受的教育,就是觉得升旗是一件严肃的事。即使要求写作文,也是用一些词语堆砌一下,真情实感不多。 但是在天安门这样的特殊的场所,那种庄严肃穆的氛围下,每个在场的人,都会感觉心跳加快,有热血在沸腾,仿佛这不仅仅是在看升旗,更像是在看一个国家冉冉升起。 离开天安门,准备回赵家吃早饭。今天上午没什么安排,赵择中打算等一下,带夏久胜出去走走,认识一些朋友。 不想家里已有人等着了,竟是李浩亮。 “小夏,你总算回来了。”李浩亮跟赵家很熟,说话也不拘礼,自顾自地走过来:“今天来找你,就怕你不在,所以一早就来堵了,没想到还是等了半个小时——” “哦,那你真不凑巧,今天一早陪弟弟他们看升国旗去了。”夏久胜笑着伸出手。“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看你啊?”李浩亮没有理会夏久胜的手,却伸拳往夏久胜肩上砸过来。“臭小子,居然把我妹夫给抢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我怎么听说你的妹夫叫苏橙呢?”夏久胜白了他一眼,手搭上他伸过的手臂,身子一动,就要把他甩出去。 “别、别,别摔我。”李浩亮连忙求饶。“小夏,夏老大,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屋里虽然铺了厚厚的地毯,可是被夏久胜摔一跤,还是很疼的。 夏久胜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跟他斗,完全是自找苦吃。 “你知道就好。”夏久胜白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来。 赵择中注意地看着夏久胜的动作,心里一喜,原来有了真气之后,不管打斗,还是运动,只要真气灵活运行,不管反应、速度还是力量,都跟普通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了。 难怪以前他们跟阳阳打斗,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在练出真气的人面前,他们那一套所谓的武术,就像是小孩子在玩游戏。 李浩亮也不怕难为情,嘿嘿笑着,坐到夏久胜旁边的沙发上。 “到底有什么事?”李浩亮是直性子,夏久胜也懒得跟他客套。 “本来想请你去一下我们武警总队,跟我们的大队长过过招,看你们到底谁更厉害一点?”李浩亮苦笑着说道。“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这么快就认怂了?”赵择中笑道。 赵择中一直有点怕这个前小舅子,李家的人,从小都练武,身体特别强壮。加上李浩亮加入武警部队之后,更是花大量时间拜师学武,拳脚功夫非常了得,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怕跟他起冲突。 不过现在突然发现,他的那些拳脚招式,只能算蛮力,自己只要小心一点,对方根本连近身也做不到。所以没有了以前的惧怕。 “小四现在胆肥了啊?敢拿话挤兑我了?”李浩亮在夏久胜面前装乖巧,对赵择中可没那么客气了。 夏久胜与赵择中的关系,他已知道。不过他了解夏久胜的脾气,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对自己有想法。 “为什么不敢?”赵择中笑道。“你们也就练了些蛮力?跟阳阳比,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好在你也算有自知之明,没有让你们老大出这个丑。” “看小四的意思,是想跟我练练?”李浩亮冷笑着站起来,把手掰得喀喀直响,嘴里威胁道。 在他的字典里,不服就打得他服。现在赵择中敢跟他叫板,他哪里还会客气。 “练就练,就你那两下子,谁怕谁啊?”赵择中也不怕死地站起来,昂头叫道。 夏久胜见赵择中的模样,就知道他有些自大了。 练武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虽然在自己面前,他们不堪一击,那是他以前,本来就会拳脚功夫,对他们的攻击非常了解,所以才能凭自己超人一等的反应和速度,把他们玩弄于股掌,赵择中却还没有这个本事。 想要赢李浩亮,除非练一段时间的拳脚,等反应速度力量都跟得上大脑的指挥。 就像射击比赛,谁都知道要击中靶心,可是有几个运动员能做得到。一个人顶级运动员,必须长时间练习,才能做到心手合一,否则你瞄准了目标,手不一定能跟得上。 “赵择中,你现在还打不过亮哥,老实坐下吧。”夏久胜瞪了赵择中一眼,淡淡说道。 “小夏,你也太护短了吧,让他跟我打一场,怕什么?”李浩亮不客气地嚷道:“我保证手下留情,不让他起不了床。” “你还有脸说?”夏久胜没好气地说。“有本事你一个月后,再来跟他比——” “什么意思,你打算在这一个月里,教他武功?”李浩亮惊讶地问。 在他观念里,学一个月的武,能学到什么,基本的马步估计也站不稳。“就一个月?你确定?” “如果怕了,就当我没说。”夏久胜懒得再跟他废话。 “一个月就一个月。”李浩亮执拗起来,也是很可怕的,“那我就等一个月后,再来虐他——” “到时肯定是我虐你了。”赵择中张狂地笑道。 ※※※ 坐着聊了一会天,喝了一杯茶,李浩亮又坐不住了。 “小夏,你年纪这么轻,功夫怎么就这么好?到底是怎么练的?”李浩亮坐到夏久胜身边,身子靠过来,眼巴巴地问道。 其实今天来赵家,他还是对夏久胜的练功方法不死心。 “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学不会。”夏久胜把身子朝赵择中那边避了一下。 对男人,他只会跟喜欢的人贴近,李浩亮虽然长得也不错,但是靠得这么近,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被夏久胜这么明显地嫌弃,李浩亮有些不服气,伸手去搂夏久胜的脖子,想朝他耍赖,磨得他心软。 夏久胜还没等他的手臂搂住自己的肩,就拎住他的身子,丢到沙发前的空地上。 李浩亮被他丢出去,哎哟一声,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自己出手很轻啊,李浩亮应该不会摔倒才是。夏久胜走过去,站在李浩亮面前。 “小夏,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李浩亮这时候也明白自己唐突了,嘴里却不敢表现出来。 夏久胜喜欢的是男人,自己这样做,就像一个男人去搂一个女孩子一样,很容易让对方反感。 “我都没用力,你怎么会摔倒,演得也太过了吧。”夏久胜倒没想到这一点,气呼呼地用脚踢了他一下。 “我也不知道,被你抓住,突然就全身无力。”李浩亮爬起来,无辜地说道。 夏久胜抓住他的手臂,精神力放开,去观察他的身体。 观察到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李浩亮的四肢骨骼,很多地方有裂伤,大多数关节处长有骨刺,更离谱的是,腰后一些肌肉甚至失去了活性,跟拉伤后或都被人打伤后非常相像。 “你是不是一练拳,就发了疯似的练,也不好好休息?”夏久胜松了手,回到沙发上,问道。 “那当然,我一打沙袋,可以连续打一个小时。”李浩亮得意地说。“不这样高强度地练,怎么超过别的战友啊?” “如果你不怕死,就继续这样练吧?”夏久胜见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里就来气。 骨骼肌肉已这样了,平时走路睡觉肯定有影响,亏他能忍住。 “有什么问题吗?”李浩亮见夏久胜不像是开玩笑,担心地问。 “你自己会没感觉?”夏久胜冷冷地问。“走楼梯时腰不难受?蹲下去时膝盖不酸疼?拎重的东西没有觉得突然无力?晚上跟老婆睡觉在一起,不会没有欲望?——” 这时候身边就他们三人,夏久胜也没有遮遮掩掩,一句一句反问道。 “咝——”的一声,李浩亮脸色一下子煞白,夏久胜的话,像是重重的鼓敲在他的心上。 这些问题他全部都有,甚至还有一些夏久胜没有说出来的问题。 第125节 比如突然抵抗力比以前差了,莫名其妙地感冒一直好不了。比如突然失眠,整晚整晚睡不着。比如以前整天充满活力,现在只要空下来,就精神不振,怎么休息都没有办法恢复。 “那是为什么?”李浩亮问道。 年前他体检时,老爷子的保健医生郑重告诉他,要他注意休息,不要过度锻炼。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是特警,哪一个不是这样高强度训练的? 要成为非常人,就要吃非常苦。这是老爷子从小教育他们的,他也坚信这一点。 “你的身体出问题了。”夏久胜不知道怎么样跟他解释。 李浩亮,是他不多的朋友里的一个,他自然不想他出事。夏久胜非常苦恼,自己应不应该帮他?怎么帮他? 转头望了赵择中一眼,赵择中正好也望向他。 “阳阳,能帮就帮吧。”虽然李巧薇跟自己的表哥苏橙情投意合,两家顺利取消婚约,但是赵择中内心清楚,是自己先跟夏久胜发生关系,背叛了李巧薇。 对李家,他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夏久胜内心何尝不是如此。 “那好吧,你跟我来。”夏久胜把人带到楼上,走进一间带有家用按摩床的休息室。 李浩亮现在对夏久胜,是盲目的信任,没有任何迟疑,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脱了衣服,躺上去。”夏久胜指指按摩床,命令道。屋里暖气很足,穿内裤也不会觉得冷。 李浩亮没有吭声,老老实实地脱光衣服,只剩了一条内裤,爬上去趴在上面。 他去过各种推拿按摩的场所,知道要这样,才方便按摩师操作。 心里有些忐忑,如果问题真的很严重,那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对武警这个工作,他非常热爱,虽然现在只担任副大队长之职,级别上不过是副团级,如果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离开,那他肯定难以接受。 夏久胜去了一趟卫生间,拿出一盆空间水,用湿毛巾蘸了水,抹遍他全身,手放到他腰上,默运起真气,缓缓朝上推动。 赵择中就站在他旁边,看到李浩亮的背上,随着夏久胜双手的推动,升起一股白烟一样的蒸气。 李浩亮身上受损的肌肉,被夏久胜的真气激发,开始快速恢复活性,一些死细胞以及杂质和污物,随着夏久胜的真气,不断从皮毛渗透出来,李浩亮的整个后背,从后面看去,又青又紫,像是被人用刮痧板狠狠刮了一遍。 这当然是表面现象,等夏久胜停了手,拿毛巾在背上一抹,那些青紫的颜色全被毛巾擦得一干二净,后背的皮肤变得又光滑又红润,恢复了健康的颜色。 “呼——”李浩亮在底下呼出一口长气。 “感觉怎么样?”赵择中在旁边好奇地问。 “像是吃了人参果,全身说不出的舒服。”李浩亮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夏久胜没有理他,把手放到他的屁股上,准备帮他推下半身。 李浩亮长期锻炼,臀部又翘又有弹性,手放在上面,触感非常强烈。 夏久胜不觉有点脸红,深呼吸了一下,将这种尴尬压下去。 现在是在给人治病,应该看开这些小节,他提醒自己。 像刚才一样,又推了一遍,把他全身受损的肌肉细胞全部激活了。 “好爽——”李浩亮只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舒服,忍不住叫了出来。 “别这么恶心好不好?”赵择中这个时候有些吃味,自己都没有机会被阳阳这样按摩呢,没想到反而让李浩亮开了荤。 “抱歉,抱歉。”李浩亮也明白过来。赵择中这是在吃醋了。 夏久胜没有理他们,将他身上抹干净,再拿干净毛巾,蘸水抹遍他四肢,四肢骨骼要治骨裂和骨刺,比刚才麻烦。 好在以前在夏爸爸身上试过一次,有了经验,速度也快多了。 等到他叫李浩亮起身,已过去一个小时了。 李浩亮满面红光地站起来,身体像是换了个人,只觉得精神暴涨。他穿好衣服,动了动身子,做了几个平时容易酸疼的动作,现在只觉得没有一点阻碍。 夏久胜没有理他,去卫生间洗了一下脸。 长时间运用真气,消耗不少,骨骼需要用精神力观察,也比较耗神,夏久胜有点疲惫。 “谢谢小夏。”李浩亮就算再笨,也知道夏久胜为他付出了什么,此时也不敢开玩笑了,认认真真道地道谢。 “不必客气。”夏久胜挥挥手。“以后练拳的时候,记住不要过量,否则半年一年后,又变成以前那样了。” “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李浩亮连声应道。 ※※※ 回到楼下,李浩亮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蹦来蹦去。 也难怪,他从小就练武,伤痛已成了习惯,现在身体突然轻盈得要飞起来,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普通人突然会飞了,很少有人能抗拒这种吸引力。 夏久胜因为李浩亮,早饭都没有吃,现在都九点了,肚子饿得直叫,也没有理他,跟赵择中去厨房找吃的。 吃了早饭出来,看李浩亮在院子里打电话。 “你别把阳阳的事,向外乱说啊!”赵择中等李浩亮打完电话,提醒道。 “放心,我知道的。”李浩亮这个时候也不跟赵择中抬扛了。“小夏不是普通人,我不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说完跟夏久胜和赵择中告别。 两人也没有挽留,送他到门口。 回到屋里,赵择中就像橡皮糖一样缠上了夏久胜,搂住他要一起上楼,让夏久胜帮他也这样按摩一遍。 夏久胜白了他一眼。 两人如果这样按摩,哪里还忍得住,最后肯定天雷地火,只怕是他给自己全身按摩了。 被他缠得没法,夏久胜只好答应晚上给他按摩,白天肯定不行。 两人只要在一起,每天晚上都要运动,如果白天也这样乱来,那真的会伤身了。 赵择中虽然郁闷,不过阳阳说的有道理,他也没办法反驳。 ※※※ 两人去活动室,看孩子们在做什么,夏久胜手机响了。 原来是妈妈打电话过来,说二舅请人挑了日子,正月十二是个黄道吉日,适合结婚,所以打算那一天给表哥办喜酒。 怎么这么急?今天已是初七了,夏久胜有些烦燥,那不是明天就得回去了。 他答应过表哥,给他做伴郎,何况他们家兄弟姐妹不多,下面的妹妹还小,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琐碎的事非常多,自己如果不去帮忙,也说不过去。 赵择中一听,也没有挽留,反正他已计划好,这次夏久胜回虞城,他也一起去,在他家生活一段时间。 夏久胜自然求之不得。 听说他们明天就要走,赵爸爸和赵妈妈都有点舍不得。 做父母的都这样,过年后,孩子出门,表示盼了很久的年又过完了。 现在大多数家庭,都是一年之中,难得碰几次头,所以特别舍不得跟孩子们分开。 倒是老爷子想得开,说等夏久胜大岙的房子造好,他就去那边住一段时间。 夏久胜连忙说欢迎爷爷和赵爸爸赵妈妈去。 安安和阿福跟这边的几个孩子玩熟了,听说明天要回去,也舍不得。 夏久胜开玩笑说,要把他们留在这里,他们又不愿意了,吵着要跟他在一起。 ※※※ 原先计划带孩子去玩的地方,也只好走马观花了,当天下午,几个人在动物园和植物园各走了走,拍了一些照片,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至于跟朋友聚会,也取消了,因为晚上赵大伯一家也全来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餐饭,算是给夏久胜饯行。 老爷子回去休息前,夏久胜又给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在赵择中的暗示下,两人把老爷子带上楼,将空间水烧热,倒在浴缸里,给老爷子泡了一下身子。 直到水凉了,两人扶老爷子到按摩床,夏久胜用真气帮他疏理了一下全身。 老爷子身体没什么问题,还是因为衰老,才越来越虚弱,夏久胜这样做,真正的帮助并不大。 因为夏久胜也没有办法,让老爷子的所有器官,恢复年轻。 不像李浩亮,因为年轻,只要把他身体里的杂物清除干净,身体机能就会部恢复到最佳状态。 但是老爷子自己,感觉还是非常明显的,因为气血激发,血液流动加快,细胞充满活力,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年轻时。 从按摩床上起身,老爷子握着夏久胜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年纪大了,越发渴望健康的身体,太久没有这种充满活力的体验了,老爷子甚至像小孩子一样,希望明天跟着夏久胜一起去乡下。 可是知道夏久胜家连住人的地方也没有,只好无奈的放弃,心里把这件事放在最重要的地位,一定要让儿子快点帮小夏把那个大岙建设好,到时候他就能去那边养老了。 第104章 李浩亮回家后,难掩内心的激动,一个人偷偷溜到老爷子的书房,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跟老爷子说了一遍。 虽然他答应过赵择中不把夏久胜的事告诉别人,但是老爷子不是别人,他肯定不会隐瞒。 听小孙子眉飞色舞地说完,老爷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孙女跟小四分手后,他也听说小四现在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 当时他以为是因为孙女的事,让小四受了刺激,转变了性向,现在看来,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赵老头年纪大了,可不是个糊涂人,怎么会大大方方地容忍孙子跟一个男孩子搞在一起?除非这个男孩子有特别之外,让他权衡之下,觉得付出这个孙子也值得。 现在看来,这个男孩子果然不是普通人,这就难怪了。 李老爷子的眼光不比赵老爷子差,赵老爷子能想明白的,他也一下子想明白了。 看来上次老小子带来的葡萄酒,估计也是那个男孩子送的。 世界上这种包含灵气的东西不多,普通人即使看到了,也没有办法让它变成可供人食用或吸收的灵材,只有一些修炼过的特殊人物,才有这个能力。 “小六,这个男孩子不是普通人,既然你跟他熟,就一定要想办法,跟他搞好关系。”老爷子吩咐道。 “放心吧,爷爷,我跟他关系不错的。”李浩亮见爷爷果然像自己想的一样,对夏久胜非常重视,得意地笑道。 “你这样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老爷子脸色凝重地站起来,语气激动地说。 “那还能怎么样?你孙子我也结婚了,难道你要我把婚离了,再去把他追到手?”李浩亮嬉皮笑脸地说道。 “臭小子,人家看上了小四,你以为还有机会啊?”老爷子拿拐棍来敲孙子的头。 第126节 “我开玩笑的,爷爷别动手。”李浩亮哭丧着脸,抱头躲闪道。“我向您汇报了这么一条重要信息,好歹也有功劳吧。” “你的功劳我自然也会奖励。”老爷子收了拐棍,在地上重重顿了一下。“家里的那辆军用吉普,以后就给你开了。” “谢谢爷爷。”李浩亮眼睛一下子亮了,冲过去抱着老爷子的胳膊,狗腿地扶着他坐下来。 这是爷爷以前坐过的车,车上有特殊标志,开到外面,别人见了都得敬礼。 现在爷爷年纪大了,不再坐车出去,家里兄弟几个,都想把爷爷这辆车搞到手里,可是一直没有成功,没想到爷爷今天这么大方,二话不说就给自己了。 “这是小事,如果你能让那个男孩子,把你当成好兄弟,或者你能经常带他到家里来做客,我一定再重重奖你。”老爷子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说道。 “我知道了。”李浩亮这时也不敢开玩笑了,严肃地保证道。“爷爷您放心,我一定努力照您说的去做。” 等孙子离开,老爷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好一会,忽然站起来,走到书柜前。 书柜上整整齐齐堆满了书,老爷子把视线落在正中间的那排书前,伸手把它们一本本拿出来,放到旁边的写字台上。等书全部移开后,露出一只砌在墙上的老式保险箱。 老爷子从贴身衣袋里,摸出一个钥匙,插进孔里,又戴上老花镜,转动密码锁,等对准数字,钥匙一转,门开了。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本颜色发黄的古书,老爷子神情复杂地拿起上面那本书,上面写着《奇经八脉考》,底下那一本这里也露出了真面目,上面手书《濒湖医案》。 学医的人都知道,这两本是明代神医李时珍的著作。 而这两本书,不是印刷体,全部是手写而成,因为时间太久了,黄色的纸张都快破碎了。 原来李家,就是李时珍的直系后代,家里一代代以医为生,直到上个世纪初,李老爷子的父亲被抓了壮丁,不到一年就死在战场,李家的医学就此失传。 老爷子后来参加了革命,家族走上了从军的道路。 家里一直珍藏着李时珍手书的几本医书,动乱期间,被造反派看到,大多被当成反动文物毁掉了,最后两本被藏到乡下,才逃过一劫。 现在李家仅靠这两本书,已培养不出中医人才,留着它们,只能做为对先贤的一种念想罢了。 ※※※ 这次夏久胜回家,除了赵择中跟他一起走之外,还多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 那是赵爸爸派去夏家庄,专门筹备合作社的负责人。 夏久胜有些不放心,去农村跟农民打交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总得派一个心性成稳一点的中年人才行,比如像黄叔那样,这人这么年轻,赵爸爸安排他去,是不是太儿戏了? 等赵爸爸告诉他,这个年轻人是他专门请猎头公司,花高价从一家大型农业公司里,挖过来的专业人才,夏久胜就不敢小看他了。 年轻人下飞机后,跟他们分开,夏久胜他们坐了赵家来接机的车子,一起往虞城而去。 段伯伯昨天已回杭城了。 本来他来京城,计划只呆两天,因为绑架事件,不得不延期了一天。 这件事虽然只有高层一小部分人知道,影响却极坏,有政治对手还想把这件事扩大,散布到网络来抹黑打击段威,引来高层震怒,严厉地警告了一些人之后,才让他们一些人收了手。 明眼人已明白,段威发生了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上层的反感,反而因祸得福,得到了某些大佬的垂青,他上升的事,已没有悬念了。 有人又嫉又恨,聪明人却开始跟段威套交情了。 夏久胜自然不知道这些,而是老爷子怕他担心,回来之前,偷偷告诉他的。 到家后,看到爸妈都不在,夏久胜拿出钥匙开了门,放下行李和赵家送的东西,和赵择中带着安安阿福一起去大岙找。 大岙现在成了一个大工地,远远望过去,至少有十台挖掘机在里面工作。拓宽成双车道的路面,修好了一大半,只等铺上青石板了。 走进大岙深处造四合院的地方,看到爸妈果然在那里。 这里有一台挖掘机在挖地基,因为是照赵择中家的四合院造的,所以面积非常大。夏爸爸记起儿子描绘房子的样子和构造,又是自己一家以后长期要住的地方,所以一点也不敢忽视,天天来这里看看,防止出错。 夏妈妈来这里,纯粹是来当监工来了,谁家花钱请人干活,不来看着点,万一人家不干活光偷懒呢? 温悦跟一个黝黑的中年男子,在前面不知道说什么,夏久胜猜想那人就是工程的负责人。 “爸、妈。”夏久胜走过去叫道。 “回来了啊。”夏爸爸、夏妈妈望了儿子和赵择中一眼,笑着说了句。 对赵择中,他们现在也没有那么排斥了,反正儿子死心蹋地喜欢上人家了,他们也没有办法改变。而小赵为了儿子,连未婚妻也分手了,对儿子也算情深意重。 更何况小赵这样的人家,他的父母都能接受,自己也挑不出理来反对。 “嗯。”夏久胜点点头。见父母脸被西北风吹得红红的,埋怨道。“这边有温悦在看着,又有专业的工程人员管着,你们在这里有什么用?吹西北风很舒服啊?” “臭小子,胆儿长粗了是不是?一回来就没大没小!”这几天儿子不在,夏妈妈非常不习惯,此时看他一回家就教训自己,伸手就来拧儿子的耳朵。 “妈。”夏久胜没有闪躲,任妈妈拧住,嘴里无力地嚷道:“别扭我耳朵,我又不是小孩子,都二十岁了?” “二十怎么了,二十了就不是我儿子了?”夏妈妈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回去吧。”夏爸爸劝道。“大过年的,小赵也来了,糖茶还没有泡呢?” 温悦听到这边的动静,回头见师傅回来了,连忙陪着那个工程负责人过来。 相互介绍后,那个王姓工程师见这个年轻人才是这里的主人,有点吃惊。 来之间,公司老板一再叮嘱过他,这个工程虽然小,主人不是普通人,要好好做,千万别大意。 他当然也明白老板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因为特殊的身份,需要他们小心服务。 可是没想到老板居然这么年轻,这让他有些担心。 年轻又有身份,往往会很任性和嚣张,他担心这个年纪人,会给自己出难题。 忽然留意到刚才跟这个年轻人站在一起的男人,非常面熟,自己这边没有熟人啊? 赵择中和夏爸爸夏妈妈已往回走,夏久胜跟他聊了几句,也准备离开,他的耳边传来夏爸爸招呼赵择的声音。 小赵,他一下子想起来了,那人不是赵择中吗? 这个年纪的老板,跟赵择中像一家人一样,那身份还小得了?他总算知道自家老板为什么要自己小心工作了? ※※※ 刚一回到家,电话就响起来了。 原来是表哥祝彬宇听说他回来了,就打电话过来打听酒席的事。 以前赵择中承诺过,酒席可以去他们国大办,给最低的价格。 今天离正月十二,只有几天时间了,他得提前确认一下,当初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这个当然没问题。夏久胜怕电话里说不清,和赵择中一起开车,亲自去表哥家,跟他们当面商谈一下。 夏妈妈对这个娘家侄儿的事也很上心,一再提醒儿子和赵择中,能帮的一定要帮,夏久胜笑了笑,觉得老妈多虑了。 到了二舅家,他们一家都在,看到外甥和赵择中,自然非常热情,急急泡了糖茶端上来,又拿了茶食水果过来,唯恐不够热情。 二舅现在是副镇长了,见的人多了,对权势的认识也深了,知道赵择中这样的人,可不是普通人想见就能见的,即使去拍马,别人也未必给你机会,现在因为外甥,对自己也像对长辈一样,心里虽然得意,却不敢露出来。 现在办喜酒,重头是两件事,一件是迎亲,一件是酒席。 迎亲这边问题不大,毕竟女方现在对他们很满意,应该不会为难他们。剩下的就是酒席的事了。 赵择中问清楚办酒席的规格和人数,打电话到国大总经理那里,确定了一间宴会厅。 祝彬宇见这么轻松就确定下来,心放回肚里。 其实照他自己的意思,在樟塘找家大一点的饭店,甚至在农村里办酒席都没关系,可是听丈母娘说,他们那边有几家亲戚在杭城混得不错,为了不被他们看轻,希望女婿找一间好的酒店办喜宴,他才动这个心思。 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把情情全部确定下来。 用的婚车和婚礼司仪赵择中这边都可以帮忙,让他们省了一大笔开支。 ※※※ 回到家里,看到又有客人来了。 原来是杜高天和他女朋友来了。 对于这个杜高天,赵择中总觉得他跟阳阳的关系不简单,可是看对方带着女朋友,跟夏久胜相处也是大大方方的,又觉得自己多疑了。 招呼完他们两个,接下来不断有人过来,先是马老师的儿子马冬来了,接着是表妹陈蓉来了,然后看到李维和罗斌,居然也一起来了。 来了这么多客人,夏久胜一家自然得好好招待。 李维两人来夏久胜家,是因为知道了赵择中也来了。 这倒不是他只看重赵择中,不把夏久胜放在眼里,实在是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春节期间要走的地方太多,像夏久胜这样的关系,只能晚一些再考虑了。 吃了午饭,几个人聊了一会天,就告辞走了,过年大家都很忙,不好意思呆太久。 夏久胜看客人走完了,才有时间和温悦坐下来,商谈大岙建设的事。 那些计划总归是计划,动工后免不了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就像原先计划在山脚下也挖一个池塘,没想到碰到了麻烦,挖了半米后发现下面居然是岩石,挖掘机师傅不得不停下来,跟他们商量是把岩石炸掉,还是避开往下挖。 炸掉当然没必要,池塘大小深浅又没有限制,浅一点就是了。 聊了没一会,院子里又有车声响起,从窗户探头一看,居然是黄叔来了。 算算日子,赵择中的公司也要上班了,黄叔这时候从乡下回来,也正常。 黄叔没有直接去沪市,往夏久胜家拐过来,是因为给他带了些家乡特产。 黄叔真是太客气,夏久胜无奈地想。 这些鲜花饼、普洱茶之类的特产,其实现在哪里都买得到,虽然没有当地买的正宗,他们吃的也不多,真没有必要这样用心思了。 ※※※ 吃晚饭前,段威和段太太也过来了。 虽然他们在京城,刚分开没几天,但是夏久胜这样的救命之恩,段威夫妻自然不能那样就算谢过了,所以不管现在忙得多不可开交,也挤出时间,来了一趟夏久胜家。 夏久胜也理解他们的心情,所以不管他们送来的东西,是多么珍贵,都笑着收下了。 倒是夏爸爸夏妈妈对儿子的行为不满意了。 自己家没有什么好东西,过年只给段威家送了一些时令的瓜果,怎么可以收这么多值钱的电器和金钱手饰。别人都是老百姓给领导送礼拍马,他们这边怎么倒过来了? 夏久胜是觉得四合院造好后,还需要买大量的电器和日常用品,所以才没有拒绝。至于金银首饰,才值多少钱? 想了想,又从里面挑了两样,叫妈妈给表哥送去。 那个表嫂在自己被关进派出所时,敢把事情闹大,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现在自己家有这个能力,怎么能像普通亲戚一样,包个红包就了事? 夏妈妈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第127节 只是开了这个头,以后家里有别的晚辈结婚,她也得出金器了,不过想着现在也送得起,就没有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二舅妈看到大姑手里的金手镯和金项链,吓了一跳,这两样东西得好几万了,自家怎么可以收这么重的礼? 夏妈妈硬塞到她手里。 娘家就祝彬宇一个男丁,她做姑姑的大方一点也没什么,只要二哥家嘴巴紧一点,别传到老大家就行。 大侄女当初结婚,家里只拿出了二百块贺礼,谁叫那时穷呢? ※※※ 结婚的日子转眼到了。 这天早晨,夏久胜开了他那辆奥迪,赵择中开了他那辆a8车,去约好的花店装饰,那辆a8呆会要做迎亲的头车。 到表哥家时,那边已准备妥当了。 于是把车交给安排好的司机,夏久胜坐在后面的车里,一起往新娘家而去。 钱小丽已化好妆,等在家里了。 自己跟祝彬宇的事,虽然经历了些波折,现在总算修成正果,今天就要嫁给他了。 脖子上的金项链沉甸甸的,是他昨天送过来的。他们原先约好,少买一些金器,不浪费这个钱。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没有听自己的,送来了两件金器。 可是心里却甜滋滋的。哪个新娘不想风风光光嫁出去? 身边的伴娘除了两个大学同学,其它全是姨表姐妹。 当初除了妈妈嫁到虞城,其它几位姨妈多嫁到了杭城,所以条件都比自家好。听说他们的新房在樟塘,就有些瞧不上。 最起码也得在虞城买套房子吧?樟塘这种乡下地方,太丢脸了。这是大表姐的原话。 男方连车子也没有买,上班还骑电瓶车,太穷了。这是二表姐的说的。 未来的公公不过一个副镇长,就让你死心蹋地嫁过去了,当初一个副县长的儿子追我,都没有理他呢?这是小表姐的话。 还好两位同学都认识祝彬宇,也看好两人的感情,要不钱小丽真的要被表姐们说的郁闷死了。 新郎来了,有人嚷道。 屋里的女孩子哄地一声走到门口,准备向新郎要红包了。 ※※※ 樟塘镇镇政府里。 “许镇长,今天祝镇长娶媳妇,您等一会去喝喜酒吗?”办公室主任走进来问自己的上司。 “过年时天天吃吃喝喝,肠胃都出问题了,这次我就不去了。”许镇长从办公桌后抬起头,神情淡淡地说。 “也是,过年时吃得太多,应该让肠胃休息休息了,那我们办公室的人也不去了。”办公室主任点着头,退出去了。 不一会,许镇长不去喝祝镇长娶媳妇的喜酒这件事,就被办公室主任传得整个镇政府都知道了,一些收了请贴,原本打算参加的人也犹豫起来。 都不是官场新人了,明白领导意图,跟领导走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许镇长不喜欢祝副镇长,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现在许镇长明确表示不参加,如果他们敢参加,就是跟领导唱对台戏,传入领导耳中,就会有麻烦了。 于是大多数人偷偷把请贴塞入抽屉,只有几个跟祝宏高关系好的,打电话说了声有事来不了。 听这么多人说来不了,祝宏高暗里非常恼火。 大家在一个地方上班,连请喝喜酒这种事也找借口推脱,实在算是打他的脸了。 但是今天是儿子的好日子,身边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能把不快表现在脸上。 ※※※ 在给伴娘以及屋里每个孩子,都足够多的红包后,终于被放进了屋。 外面还很冷,新郎伴郎都穿着西服,没有穿棉衣,所以都被冻得够呛,祝彬宇进屋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看祝彬宇都要被冻感冒了,钱小丽有些心疼,拿纸巾给他擦了擦鼻涕,又给他端了一杯热茶。 见自己表妹没出息的模样,这些伴娘都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原本她们还想弄些节目折磨新郎,又怕新郎真的病了,今天入不了洞房,那就害了表妹了。 于是把目标对准夏久胜身上。 做一百个俯卧撑,有人看夏久胜长的精神,来捉弄他。 夏久胜二话没话,俯下身子就开始做。 大家被他利落的动作惊呆了,等他轻松做完站起来,都觉得这种刁难一点难度都没有,不得不放弃。 第105章 赵择中把车送到后,没有跟夏久胜一起去二舅家,而是临时叫了个司机,把他送到白琪顺的酒吧。 两人的关系毕竟没有公开,他也不方便以夏久胜另一半的身份出现在亲戚家里。 白琪顺酒吧的固定包厢里,此时已坐满了人。 今天已是正月十二,所有在虞城工作的朋友都从各地回来了,包括前段时间跟李巧薇陷入两人世界,很少跟老朋友联系的苏橙。 一行人加上女朋友未婚妻什么的,算起来也有十多个人了,大家都聚到白琪顺这边,算是新年首次聚会。 去年投资的最后一部电影,在年三十准时上映,因为情节讨巧,明星阵容强大,宣传到位,又加上今年情人节和春节重叠,票房一路上升,到现在已打破前几部投资的记录了。 有份参股的人自然皆大欢喜,即使投入最少的,也可以分到上千万,像赵择中占了四成股本的,单单这部电影,又豪收二个多亿。 大家嚷着要他请客,赵择中爽快地一挥手,想要什么尽管叫。 有人鼓动赵择中,再投资一部电影,赵择中没有立刻答应,反而冷静地说等有好的剧本再说。 倒不是赵择中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如果是他一个人投资,即使亏个几亿,他也没放在心在,但是这些朋友里,有几位虽然出生不错,但是家族分到他手里的钱并不多,如果让他们全部亏进去,他会非常内疚的。 李巧薇甜蜜地靠在苏橙的身边,虽然她跟赵择中认识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参加这个圈子,主要是赵择中开始投资时,她正好去英国读书,所以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人。 她在京城也好,英国也好,都有自己的生活圈。但是与那些人接触多了,她发现很难跟她们成为可以交心的朋友。 本来以为她们这个生活层面,人与人保持这样疏离客套的关系,也非常正常,但是看到赵择中这群朋友的相处方式,突然发现,或许自己想错了。 人与人之间怎么相处,本来就没有固定的模式,主要还是看你结交什么样的对象。 面前这群男人性格大多爽快,对朋友也真诚,跟他们在一起聊天,让她非常享受。 赵择中在京城老被人说任性,胡闹,不成熟,但是在她看来,他非常聪明,也非常懂人性,真诚的朋友也多。 有人说世界是一面镜子,你看别人是怎么样的人,其实你自己就是怎么样的人。 或许有人骂赵择中靠关系,靠背景,却看不到他的努力和认真,恰恰是因为这样骂他的人,自己就想要关系和背景,不想努力而已。 ※※※ 把新娘抱上车,接到位于樟塘的新房,稍稍整理了一下,又上了车,往虞城的国际大酒店而去。 国际大酒店早早做好了准备,这件事是四少亲自交代下来的,他们怎么敢疏忽。 祝彬宇和钱小丽换好衣服,站在签到处迎接宾客。 因为两家亲朋并不多,只订了三十多桌,倒有二十桌是女方的亲戚。 钱小丽的表姐陪在表妹的身边,看进来的宾客里,只有自己家亲戚大多是开车来的,男方的亲戚差不多都是打车来的,忍不住在表妹耳边嘀咕。 在国大这样高档的地方办酒席,来的居然都是乡下打扮的土包子,她是真心看不起表妹夫一家。 姨妈和表妹也是瞎眼了,虽然新郎长得还是蛮帅的,可是表妹自己也不差啊。又不是找不到男人要,何必自降身份,嫁到那种乡下地方。 钱小丽听表姐在耳边不停地唠叨,无奈地笑了笑,这个表姐真的有些势利啊。 时间很快到了十点半,离十一点十五分的婚礼仪式,时间已所剩不多,可是看签到的情况,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没到。 祝宏高此时站在休息室,脸色铁青。 此次办喜酒,他怕邀请人时漏了哪个,会得罪人,仔细考虑过这份名单。 镇上书记镇长肯定得请,几个副镇长也不能漏了,几个办公室主要人物,也得请,至于各科室负责人,他也没有漏掉。 他当然知道请归请了,未必都会来,但是来一半是肯定的,以前镇上其它人家里办喜事,基本上是这个比例,为什么到了他这个副镇长身上,却只来了自己几个直辖手下。 等一下婚礼仪式开始,大家看到厅里空了三四张台,会怎么看他这个主人,最重要的是,请不到客人参加酒席,女方家会不会嫌自己给他们丢了脸? 要知道全程都有专业的人录像,那边空空的桌子,想遮也遮不住。 恨归恨,事情还得想办法?外甥跟国大关系好,看他能不能联系国大,让他们把空的桌椅撤了? 到时在空的地方,放上一些装饰的花草和其它装饰物,估计会好看一些。 这样做或许有些掩耳盗铃,但是总好过自己一家被人看笑话。 接到二舅的电话,夏久胜愣了愣。 “二舅,有多少客人没有来?”自家的亲戚他都知道,为什么会不来?“是不是没有车子,不方便来虞城,早知道我叫人去接了——” “不是自家亲戚,是镇上的一些人都没有来。”对自己的外甥,祝宏高虽然觉得丢脸,也没有瞒他。 “镇上的人都没有来?”夏久胜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心里非常恼火。 他们这算什么,欺侮二舅资历浅,想给他难堪? 把桌子拆了,东西拿走当然很容易,夏久胜自己也在快餐店工作过,这些常识还是有的,可是要让现场看起来不会不伦不类,还得找赵择中帮忙。 ※※※ 赵择中他们这时候,已准备去吃中饭。 地点当然是国际大酒店,由赵择中请客。这次他赚了这么多,不打土豪打谁啊!大家都有车,一起开过去也方便。 “阳阳,怎么了?”这个时候居然接到夏久胜的电话,赵择中有些意外。 夏久胜也没有掩饰,匆匆把事情经过一说,时间已不多,他耽搁不起。 “拆掉干嘛,位置有多,请我们吃好了,我们这边正好有一群人,要找地方吃饭呢?”赵择中一听是这么小的事,不在意地笑道。 “来吃饭没问题,贺礼不能少,每人得包六百。”夏久胜也不管他是真话还是开玩笑,反正不能让二舅家吃亏就是了,这边的亲戚都是包六百贺礼。 “行,我们每人都准备红包。”赵择中开了免提,大声跟夏久胜说道,又朝身边的好友使眼色。 看赵择中狗腿的样子,这样人虽然都知道了他跟夏久胜的事,还是忍不住一起朝他翻白眼。 第128节 “不过你们有三十个人吗?这边位置空得有点多啊?”夏久胜猜想赵择中那边,最多也就十来个人,忍不住担心地问。 “这个容易,我马上打电话再叫一些人过来。”夏久胜现在难得有事找他帮忙,肯定得解决。 “那我就交给你了,如果没办成,小心你的屁股。”夏久胜不知道赵择中开了免提,恶狠狠地威胁道。 “没问题,你放心吧,一定完成任务。”赵择中脸一红,连忙关了免提。 身边的这群损友哄的一声一起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我们这是情趣好不好。”赵择中不要脸地死撑。 “知道知道,你们是情趣,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的口味居然这么重。”白琪顺怪叫道。 赵择中瞪了琪哥一眼,没有理他,寻思找谁过来吃饭合适。 想了想,先打给了堂哥赵择南。 赵择南听堂弟说,是小夏拜托他帮忙,二话没说,一口答应下来。 建设局新年开工,单位同事还没有聚过餐,既然今天有这样的机会,那就把下面科室的主要负责人召集起来,去那边吃一餐吧。 他立即叫来办公室主任,要他马上安排,十一点前,准时到国大门口集中,至于红包的事,当然交给办公室主任去解决了。 ※※※ 十点五十分,女方的宾客已全部签到入场,只有男方这边还有三十多人没有到。 赵宏高听外甥说已安排好,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看时间已不多,人却一直没有到,心又提了起来。 钱小丽一直在门口,还不知道公爹家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只是心里暗骂镇上的那些同事,为什么不早些过来,摆什么臭架子。 表姐忍不住,悄悄在她耳边把这件事一说。 钱小丽自己就在镇上上班,听说这些人居然放他们鸽子,气得直咬牙。 可是又没有办法,公爹副镇长他们尚且不给面子,自己气死也没有用。 “进去吧,别等了,没有人会来的。”表姐好心劝道。“时间差不多了,早点去换衣服,别错过了良辰吉时。” 话音未落,只听“吱——”的一声,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前面。 车门打开了,白琪顺大大咧咧地从车上下来,随手把车钥匙丢给过来帮忙泊车的服务员,走上台阶,向一脸莫名其妙的祝彬宇夫妇伸手道贺,“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又向后面的夏久胜大声打招呼:“小夏,难怪今天聚会没有看到你,原来是在这里做伴郎。” “是啊,琪哥,今天有事忙,没有去你那里。”夏久胜笑着道谢。“谢谢你来参加我表哥的婚礼。” “客气什么,我们又不是外人。”白琪顺在人前,还是很会做人的。“这里忙完了,去我那哪酒啊?” “好的,琪哥。”夏久胜领着他去那边签了名,又收了他的红包。 钱小丽见那个开豪车的年轻男子,跟老公和他表弟熟络的样子,暗暗奇怪,看他的打扮和气度,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普通暴发户不可能有这样的气质。 那个表姐眼睛都直了,她生活在杭城,虽然一直说见惯了有钱人和豪车,可是见惯了是真的,却没有机会近距离跟人说说话。现在那个长得帅又有钱的男子,居然跟那个乡巴佬表妹夫说话,叫她怎么不吃惊。 又一辆宾利在门口停了下来,苏橙和李巧薇下了车,手挽着手,向他们走来。 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钱小丽和祝彬宇都有些紧张。 自己两人也被人说金童玉女了,可是跟人家站在一起,就有种麻雀跟凤凰在一起的感觉。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李巧薇和苏橙满面笑容地先后跟两人握手,又向夏久胜打招呼。“小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夏久胜也笑着回答。 “小夏,你现在也应该叫我表哥了吧?什么时候改口啊?”苏橙跟李巧薇认识后,心情变开朗了许多,现在居然有心情跟夏久胜开玩笑。 “表哥,表嫂,新年快乐,红包拿来。”夏久胜偶然也会人来疯一下,见苏橙这样说自己,笑着回应道。 “臭小子,看来你已被赵择中带坏了。”苏橙和李巧薇没想到夏久胜会真的这样叫,顿时脸一红,下一刻,苏橙用力在夏久胜的肩上拍了几下,嘴里骂道。 “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赵择中开了一辆奥迪也到了,听到苏橙的话,笑着从车上下来,嚷道。 钱小丽两姐妹看着进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出色,瞧得都傻了。 赵择中他们都认识,是国内公认的富二代和国民老公,这些人跟他在一起,又都开着豪车,想来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赵择中走过来,跟祝彬宇和钱小丽打过招呼后,自然地站在夏久胜的身边。 “你表哥要我也叫他表哥,没想到我叫了之后,他们又赖红包。”夏久胜瞪着苏橙和李巧薇,向赵择中告状。 “表哥,那就是你不对了,要人叫的是你,别人叫你了,你怎么能耍赖?”赵择中搂住夏久胜的肩,马上帮腔道。 “拿去拿去。”苏橙故意气呼呼地拿出两个红包,塞到夏久胜手里。“不许嫌少啊。” “谢谢表哥表嫂。”夏久胜马上变了脸,乐呵呵地接过来,放进西服的内袋里。 后面还有人来,都是赵择中的朋友,他们也不急着进去,就站在旁边等着。 一辆又一辆的豪车开进来,不但把钱小丽表姐妹看呆了,也把女方家出来看热闹的亲戚镇住了。 本来以为乡下女婿人老实,没人脉,有点看不起他。没想到就是这个不起眼的男孩子,路子这么野,居然认识如此多的官二代富二代。 ※※※ 许镇长和镇上一群亲信,这时也走进舜宝大酒楼,要了一个大包厢。 还没有到正月十五,所以年还没有算过完,这几天,他们天天变着法子,来虞城吃喝。 他们是这里的常客了,酒店的经理和服务员都认识他们,也都知道他们的喜好,把他们带到包厢安顿好,招呼了一阵,就离开去准备酒菜了。 大家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服务员已把小菜送上来了。 “都快十一点了,祝宏高此时在国大,估计都望眼欲穿了吧?”办公室主任得意地望了许镇长一眼,笑眯眯地给他的茶杯加满水,故意对旁边的人说道。 “我觉得也差不多。”一个副镇长往主位上瞟了一眼,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个老祝,就是不懂事,让他受些挫折也好。” “就是,就是。”一个女人脆声接口。“到了镇里,就得按规矩办事,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当村干部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懂官场规则。” “算了,别说他了。”许镇长明白他们这样说,全是在捧自己,心里虽然很高兴,却不愿意表露得太明显,反而故作大方地说道。 “许镇长是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但是我们全是小人物,跟他计较一下,也不能说我们什么吧?”有人知道许镇长的心思,反而故意越说越起劲。 这时,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响了起来,却是他暗里派去国大门口了解情况的人打过来的。 “怎么样?祝宏高一家有没有脸色发青,大发脾气?”办公室觉得现在时机正好,抱着大家一起看笑话的心思,开了免提,故意大声地问道。 “领导,事情好像有些不对?”电话那边并没有说出他期望的答案,反而凝重地开口。“现在来了很多开豪车的年轻人,似乎跟新郎关系很好——” “开豪车?你不会是把别克和桑塔纳当成豪车了吧?”办公室主任听了一怔,接着又呵呵笑了起来。 祝宏高家有什么人?他还不清楚?除了他们父子,全部是农民,连一个吃公家饭的人都没有?这种人怎么开得起豪车,别笑死人了? 最多为了撑场面,去借几辆十几万的辆欧洲商务车过来。 在座的人一听,也觉得办公室主任说得有理,跟着一齐哄笑起来。 “你啊?嘴巴怎么这么损?被祝宏高听到,非气死不可?”许镇长嘴里骂着办公室主任,心里却乐开了花。 自己跟祝宏高同一天上任,原来想着把他拉进自己的阵营,谁知道那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好几次跟他唱了反调,终于把他惹火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找机会就打压他,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这一招杀鸡儆猴还真有用,镇里的人都被他的手腕惊住了,一个个臣服在他面前。 到现在,他已基本收拢了镇政府的人,势力大得都敢跟书记都分庭抗礼。 “不是的,主任,那些车我认识,都是奥迪、保时捷、宾利这样的牌子。”手下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交代道。 “什么?”办公室主任的脸一黑。 那种牌子的车,在虞城也不多,普通人就算想借也借不到,难道祝宏高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底蕴? “又有几个人进去了,穿的是武警制服,一个是二杠两星,还有几个是二杠一星。”手下突然又惊叫起来。 ※※※ 国大门口,夏久胜正要把赵择中这群人带去宴会大厅,只听到后面有人叫道:“小夏。” “亮哥,你怎么也来了?”见是李浩亮,夏久胜停住脚步,叫道。 “我跟几个战友来虞城聚一聚,准备在国大吃午饭,没想到竟然能碰到你,真是太巧了。”李浩亮用力握了握夏久胜的手,兴奋地说道。 他没有忘记爷爷的交代,一定要跟夏久胜搞好关系,最好像亲兄弟一样。 “那真是巧了,今天我表哥结婚,在做伴郎,四哥和他的朋友也来喝喜酒,正要送他们进去。”夏久胜看他后面还有几个同样穿武警制服的年轻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也不好意思邀请他们喝喜酒。 “哦,小四也来了啊?那他们能喝喜酒,不会不给我们机会吧?”李浩亮连忙说道。 “给红包当然请。”夏久胜见他主动提出来喝喜酒,当然没有拒绝,还开了句玩笑。 “红包没问题。”李浩亮的性子本来就豪爽,这时笑着拍拍夏久胜的肩,招呼身后的几个战友。“这是我的好兄弟夏久胜,今天大家运气不错,有喜酒喝。” 说完,热情地跟祝彬宇夫妇道喜。 钱小丽两姐妹此时已麻木了,只是机械地跟李浩亮握手打招呼。 “小夏你好。”李浩亮的几位战友,一个个走过跟夏久胜打招呼。 能跟李浩亮打成一片,就算性格再直,却不会傻,见这个年轻人,李浩亮也要主动亲近,哪里敢轻视,客客气气地过来打招呼。 “几位领导好。”夏久胜恭敬地跟他们一一握手,一点不敢小看他们。 看他们的肩上都是两扛一星,知道都是少校级的,如果在地方,级别比二舅都高了。 男孩子大多数对这些感兴趣,夏久胜也了解过这些标志代表的身份。 这些人里,他只认识罗斌,所以跟他多说了两句。 时间已不早,夏久胜也没有再多说,把他们领到宴会厅。 主持这场婚礼的司仪,是赵择中联系的,虞城电视台的两们新闻主播。 此时他们已做好准备,站在舞台一边,就等吉时来到。 第106章 夏久胜带他们走进宴会厅,在原先给镇领导准备的专门位置上坐下来。 既然是给领导准备的,位置肯定差不了,离主席很近。 赵择中他们全部坐下来,三张空桌的位置正好坐了一半,再来十几个人就行了。 “赵择中,还有的人呢?”夏久胜掏出手机,看时间已接近十一点了,再过十分钟,仪式就要开始了,如果他们再不来,就晚了。 “应该快到了吧!是我二哥带人过来。”赵择中见夏久胜气急败坏的样子,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第129节 二哥在建设局上班,离这里非常近,即使步行也要不了多久,自己这些人从琪哥那里都到了,他们应该也快了,可能临时召集人,花了一些时间。 赵二哥要来?夏久胜吃了一惊,连忙立起身,匆匆走到门口去迎接。 门口已有一辆车停下来了,赵择南一身藏青色西服,精神抖擞地走下车,抬头往上望过来。 “二哥。”夏久胜急忙迎上去。 二哥年纪轻轻就是市局一把手了,还能因为他的求助,过来这里帮忙,夏久胜真是觉得太难得了。 “小夏,二哥没有来晚吧。”赵择南微笑着走过来,握住夏久胜的手,打趣地问道。 “没晚,没晚。”夏久胜激动地连声说道。 从自己打电话给赵择中,到他们过来,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真的很快了。夏久胜心里这样想着,又望向他的四周,其它的人呢? “后面全来了。”见夏久胜在找人,赵择南没有再逗他,指指远远走过来的一群人说道。 怎么有这么多人?夏久胜看那群人,少说也有二十了,等一下坐不下怎么办? 不过这个时候叫人家回去当然不合适,夏久胜有些无奈,难道在宴会厅再加一张台? “二哥,我先介绍今天的新郎新娘给你认识。”既然请人家喝喜酒,不能只跟自己说话,把新郎新娘冷落到一边。 “小祝,小钱,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赵择南等夏久胜介绍完,主动伸出手去,热情地说道“谢谢赵局大驾光临。”祝彬宇也是体制里的人,听表弟介绍说这是建设局的局长,拘谨地上面,道谢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钱小丽这个时候像是在做梦,刚才一些官二代富二代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这样的大领导也来了,几个姨妈家的表姐,这下子应该得意不起来了吧? 正如她想的,她的表姐现在完全呆住了。 表妹夫家怎么回事?刚刚镇上的同事都不肯来捧场,现在怎么连副处级干部也过来道贺了? 心里暗道好险,如果自己刚才把不屑表露出来,那真的要丢脸了。 收拾起对表妹夫一家的轻易,她笑着跟赵择南打招呼。 家里虽然有些钱,却也没有机会,跟这样年轻的副处级领导面对面的交谈。 夏久胜把这些人带进去,位置真的不够了。 二舅跟新娘那边商量了一下,好在新娘亲戚那边,多多少少有几个位置空出来,大家调整了一下,总算把人全部坐了下来。 二舅祝宏高此时是喜气洋洋,虽然镇上的同事来不了,让他丢了脸,可是有赵择南这个建设局局长坐在主台上,作为男方家的亲戚,也算倍有面子了。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主持人已开始上台,主持婚礼仪式了。 ※※※ 如果说,几个团级武警军官进入婚礼现场,让许镇长这些人,心里沉甸甸地开始有些笑不出来之外,当赵择南出现在婚礼现场时,所有人都开始后悔了。 赵择南是谁?在座的全是老机关了,没有人不认识他。 那可是来自京城的赵家啊!赵家代表着什么?没有人不懂。 在中国官场,一个有特殊背景的人,调入当地的机关,总会被人以最快的速度记住,不管他的表现是好还是坏。 而赵择南,估计大部分记住的,不仅仅是他高大帅气的外表,和跟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还有他对待身边同事的疏离和客套。 这样子的天之骄子,自然有无数人想要接近他,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也不管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想要入他的眼,让他对你产生好感,并跟你亲近,真的比登天还难。 也对,赵家的人,只要脚踏实地的工作,做出成绩来,根本不怕没有人提携。不像他们,需要想法设法扩大交际圈,为了让上面的人看到自己而拼命钻营。 许镇长的后台,是虞城市的一个副市长,就是拼命想走赵择南的路子,希望能借赵家的力量,往上爬一步。 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得到赵择南的点头,或许自己的表现不够好,赵家还在考察他吧。 想到自己居然在跟他们唱对头戏,许镇长只觉得后颈凉飕飕的。 祝宏高现在肯定恨自己入骨了吧,看到赵择南,会不会把自己的事跟赵择南说,会不会因此影响老领导的计划? 这个时候,他想控制自己,不要这样胡思乱想,也做不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许镇长内心纠结不安,脑门上有细细的汗冒出来。 自己才三十出头,跟其它乡镇的一把手相比,也算年轻有为了,难道就因犯这个错,这么快被赶下台去? 办公室主任悄悄望了上司一眼,又快速地收回来,不敢再看。心里后悔的直想撞墙。 自己现在真的吃力不讨好,两面不是人了。 本来许镇长不去参加祝镇长的婚礼,只是小事一桩,如果他不自作聪明,大不了自己也不去,反正总会有一些人去的。 偏偏自己想拍上司的马屁,故意把这件事散布出去,等于暗里警告其它人,如果你们去了,就是跟我和许镇长不是一路人,你们想清楚再决定去不去。 这样的后果是,除了几个祝镇长的直属手下,没有理会他们的威胁去了之外,其它人全没有去。 这等于是自己在没有得到许镇长允许的情况下,自作主张,逼着在座的人,一起跟祝镇长撕破脸皮,不给祝镇长脸面。 如果像刚才那样,没有出意外,许镇长肯定会赞赏自己的忠心。 毕竟许镇长想对付祝镇长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这件事,也算一个机会。 但是出了事,自己这样的行为,肯定会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望着身边那些副镇长意味深长的目光,办公室主任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脑门冒出了密集的细汗。 菜端上来了,服务员把菜放到转盘上,轻轻划了一下,让菜转到许镇长面前,报了一下菜名,请他们慢用。 “慢用个屁。”许镇长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服务员吓了一跳。 “许镇长——”办公室主任无声地站起来,声音轻得像被主人丢弃的狗狗在呜咽。 他现在真的非常害怕,如果许镇长真的拿他出气,让他丢了这个位置,自己该怎么办? 许镇长没有理他,快步走到窗前,拿出香烟点了一支,缓缓吐出一口烟,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难受。 ※※※ 国大的婚礼依然在继续。 盛装打扮的新娘和新郎,在亲友的见证下,互相戴上象征婚姻的结婚钻戒,幸福地拥抱在了一起。 等到新娘抛花球时,在场没有结婚的女孩子,都往前挤,有的还夸张地挽起袖子,准备去抢。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娘力气太大,花束居然越过女孩子,往在远处陪白琪顺、赵择中他们聊天的夏久胜那边飞来。 “小夏接住。”旁边的白琪顺唯恐天下不乱,推了夏久胜一把,花束正好往夏久胜的胸口落下来。 夏久胜下意识地接住落在胸口的东西,才发现自己把新娘的花束接了。 女孩子们一起气呼呼地去找新娘子算帐,怪他故意抛得这么远,倒没有人好意思去怪夏久胜。 “我是男的,接了不算,新娘子重抛。”夏久胜拿起花束,向钱小丽挥了挥,不好意思地叫道。 “开什么玩笑?这个怎么能重抛?”白琪顺看了赵择中一眼,笑着调侃道。“小夏运气不错,下一个嫁人的的就是你了。” “琪哥别瞎说。”夏久胜把花塞到白琪顺手里,恼怒地说道。 自己可是纯爷们,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受。 他一点也不喜欢被赵择中的朋友,当成女孩子看待。 夏妈妈远远地望见儿子接了花束,原来跟身边的亲戚交谈时的笑容一下子淡了。 ※※※ 婚礼现场发生的事,普通人如果知道了,也就议论两句,很快过去了。 但是官场是个特殊的场所,有七窍玲珑心的人不少,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快在虞城官场流传开来。 传话的人,肯定各有立场。有的人纯粹是为了将事情闹大,把水搞混,好让自己混水摸鱼。有的人只是喜欢看好戏,看别人出糗,心里就舒服。 正在陪家人吃饭的洪副市长,听亲信绘声绘色地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气得饭也吃不下去了。 这个小许,还是太年轻了啊! 本来以为他虽然才三十出头,跟在自己身边时间也不短了,下放到镇上,磨练个几年,应该能独挡一面了。 没想到一放到下面,没了自己教导和管束,性子里轻佻的一面和刚愎自用全暴露出来了。 他难道还不明白,政治是最讲究妥协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独断专行。与同事相处,必须维持起码的礼仪,即使再不喜欢对方,也不能撕破脸皮,不留一点余地。 现在好了,他自作聪明地想打别人的脸,反而被别人狠狠打了。 最麻烦的是,这件事还跟那个赵择南有关。 小许是自己带出来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在指使小许这样做,做为赵择南不帮自己的报复。 如果让他这样想,那麻烦就大了。 要让赵择南喜欢自己很难,让他讨厌自己,却是分分钟都能做到。 如果他真的生气了,赵家随便伸伸手,自己就完了。 想到这里,他哪里还坐得住,拿出手机,对着就是一阵痛骂。 ※※※ 许镇长没想到老领导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让他又惊又怕,又恨又悔。 他本来就是个容易迁怒的人,这时候恨不得把办公室主任一脚踢出门外。 都是这个人自作聪明,自作主张,把自己一个没特别含义的行为,变成了一场有目的性的集体抵制。 “是,是。我立即就去。”他连声应着。 他不敢在老领导面前辩解,那样只会让老领导认为他在推卸责任。如果给老领导一个做事没有担当的印象,那他的仕途真的全完了。 看许镇长脸色难看的挂了电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出声,都低着头装死。 许镇长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们一眼,站起身往外走。 现在去虽然会被祝宏高笑话,但是他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如果放下面子,多讲些好话,能把这件事揭过,他也认了。 如果人家喜宴散场了再去补救,那就真的晚了。 司机看许镇长匆匆离开,赶忙跑出去跟在后面,也不敢问他要去哪里。 现场剩下的人见许镇长走远了,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酒店的菜还在继续端上桌,最后一个胆子大的副镇长先动了筷子,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一起动手吃饭。 也是,都这样了,现在后悔也晚了,既然许镇长离开了,他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出了事,自然有高个子顶着。 第130节 ※※※ 等许镇长上了车,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去国大,司机才松了一口气,无声地关好车门,发动车子,往国大而去。 婚礼现场很好找,祝彬宇和钱小丽的名字,就挂在一个大宴会厅的门口。 许镇长下车后,挥手让司机离开,自己站在门口定了定神,搓搓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抿了抿嘴唇,让脸色平静下来,最后脸上慢慢堆起笑容。 富里堂皇的宴会厅里,酒席已开始了,许镇长满面堆笑地往主席台走去,远远看到祝宏高,就高声打起哈哈:“对不起,老祝,今天有点事来得迟了——” 祝宏高已向赵择南敬了杯酒,又陪亲家喝了一杯,此时满面红光地跟亲家聊着子女的事,突然被一阵夸张的笑声打断,抬头见是许镇长,猛地站起来,脸色一变。 不是说全部不来,让自己丢脸吗?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来干什么? 祝宏高又不是傻子,对方今天的所做所为,是没有一点掩饰地赤果果地打他的脸,他脾气就算再好,也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既然都撕破脸了,他现在还过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大镇长贵人事多,咱可请不动你的大驾?”祝宏高现在在气头上,一点也不给面子地讽刺道。 “老祝,这样说就是你的不对了,大侄子结婚,我怎么可以不来,虽然临时有点事耽搁了,就算再晚我也得赶过来啊!”许镇长边说边摸出一个红包,一脸真诚地塞到他手里。“给大侄子的红包也早准备好了,别嫌少——” 众目睽睽之下,对方姿态摆得这么低,祝宏高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虽然知道对方没有说真话,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能再说难听的话。 再说这是儿子的婚礼,吵吵闹闹也不吉利。做父母的都想把婚礼办得和和美美的,顺顺利利的。 接了红包,祝宏高无奈地站起来,叫服务员加了一个位子。 许镇长见祝宏高没有把自己轰出去,松了一口气。 还好老祝是个实在人,如果换个性子偏激一点的,对自己不依不饶,让自己下不了台,那真麻烦了。 赵择南在堂弟叫自己来救场时,已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以他的城府,自然不会轻易地表现出来,见这个许镇长望向自己,一付意外地样子跟自己打招呼,心里虽然不屑,脸色一点没变地跟他应酬了几句。 倒是新娘子和新郎记恨他,看到他来后,没在专门过来向他敬酒。 ※※※ 这场婚礼终于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等酒席散场,夏久胜一家留下夏妈妈在这里帮忙,其它人先回家了。 家里事情这么多,就温悦一个人在管着,也不知道他忙成怎么样了? 夏久胜虽然想偷懒,被夏爸爸一直念叨着,也不好意思一直做甩手掌握,只好回家老老实实地去大岙帮忙。 大岙被挖掘机割裂成几大块之后,已看得清大致的分布。第一步自然是造路和建四合院。但是果园也应该提早开工,在春天来临前,将果树栽种完成。 买果树苗木的事,他已早拜托给了聂红军。 因为要的量比较多,又希望品种好一点,价格实在一点。只有请聂红军这个农大教授出马。 他长期跟各家大型的苗木基地打交道,才有这方面的路子和关系网,容易办到。 为了夏久胜答应给自己葡萄酒,聂红军也算拼了,他这几天亲自去了几家苗木基本,细细对比之后,挑了一家自己最满意的,又谈妥了价格,亲自把苗木压运过来。 品种好,才能酿出最有保健效果的酒,对这些细节,聂红军一点也不敢马虎。 几大卡车的苗木一运到大岙,必须马上安排人栽种,家里几个人肯定不够,这又要夏爸爸去村里叫人帮忙。 种树谁都会,村里春节闲在家里的劳力也不少,听说夏久胜家开了一天一百五的工钱,只要抽得出时间的,全过来帮忙种树了。 人多力量大,动回来的几千株葡萄苗,两天时间就种下去了。 于是聂红军继续去找弥猴桃的苗木,而四合院的地基也挖好了,终于开始动工了。 ※※※ 夏久胜这边忙得不可开交,京城的赵老爷子也不闲着,天天打电话给赵择中,问大岙工程的进展,四合院什么时候能造好。 因为自己以后也会经常去住,老爷子对那里的关心,一点也不亚于夏久胜。 四合院内部有这么大一块空地,养什么花,种什么树,老爷子也非常很关心,早早地吩咐儿子孙子,去外面寻找几株一抱粗的古树,到时移栽到那边的院子里。 至于房间的装修风格,用什么材料家具,他也提了不少意见,还催他们抓紧时间去订做。 四合院面积这么大,房间又这么多,自然不可能全部给家里人住,至少一半会留出来当作客房,租给来大岙游玩的客人,那样的装修只要简单健康就行,速度就快多了。 由于有赵家在暗里关心和支持,大岙的进程非常快,在不知不觉中,路已全部建好,石板也铺好,看起来古意盎然。 四合院的架构也已搭好,就等装修和房间分隔了。 至于葡萄园、弥猴桃园和草莓园,已建好了外墙,只剩下计划建在山上的杨梅园、樱桃园、蓝莓园,还没来得及动工。 到这个时候,夏久胜和温悦也不着急了,反正他们原先的计划,就是先把地面的部分搞定,山上的可以下一步慢慢来。 从外面朝里看,大岙的雏形已出来了,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到春天,树还没有发芽,看不出效果。 等春暖花开,种下去的苗木长出叶子,开了花,那大岙肯定是一片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漂亮场景了。 为了防止里面的苗木提早发芽,被人看出破绽,夏久胜也没有敢给它们浇空间水。 只能等春天到了,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再浇了。 不过夏久胜希望在青石路的两边,种上漂亮的三角梅、藤本蔷薇等植物,然后搭一个拱形的花桥。 第107章 “小夏他在家里承包土地,建生态农庄?”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关心夏久胜的李老爷子耳朵里。 那个好啊!别人家建农庄,或许只是卖了个概念,归根结底是为了赚钱,小夏的就难说了。 他有那么神奇的能力,只要他愿意,或许会建一个世外桃园。 “是啊,爷爷。”李浩亮自然是认真了解过之后,又去实地看了看,才敢回来向爷爷汇报的。“除了果园,菜园,农家乐餐厅,还建了一幢四合院,据说是照小四家的那栋房子造的,面积非常大。” “看来小夏真的把赵家当成自己人了——”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那个老小子真有福气,这么好的事情都会给他碰上。小四也是走了狗屎运,这种奇人居然会看上他——” 李浩亮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有出声。 他是纯粹的直男,性子又粗,难以理解男人与男人之间怎么产生感情?小四跟小夏这样的关系,他真的羡慕不起来。 当然,做为大家族的一员,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己的幸福,去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生子,见得也不少。如果爷爷要自己去跟小夏发展成一对,那他肯定接受不了。 “笑什么。”李老爷子看孙子这付自以为是的样子就来气,他恼怒地瞪了李浩亮一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像你这样的糙男,自然体会不到他们的情感,别把无知当有趣。” “我哪有。”李浩亮被爷爷看破心事,不甘示弱地强撑道。“再说两个男人的爱情,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好不好?哪有你说的那么神秘美好?” “别把我的意思朝歪处理解。”老爷子拿起拐棍往他头上敲。“我只是说男人喜欢男人也不少见,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有多少人没跟男人睡过,你不明白,只能说明你见识少。” “不会吧,爷爷,难道你年轻时,也跟其它男人睡过?”李浩亮心直口快,这句话脱口而出。 “臭小子,给我滚出去。”李老爷子见孙子居然扯到自己头上,气得不轻,举起拐棍把他往外赶。 “我走,我走。”李浩亮抱头鼠窜。 这个臭小子,见识还是太少了。老爷子看孙子跑远,无奈地笑了笑。 到他这样的地位和见识,自然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单方面去讨论人与人的对错,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立场,只要自己觉得合适,就没必要反对。只要不违背人伦和法律底线,其它的都不算问题。 至于一些道德人士的指责,全是屁,那些道理本来就是他们想出来,用来愚弄欺压老百姓的,他们自己有几个人遵守? 就像骂同性恋邪恶的牧师,还不是他们在性侵男孩子?有几个老百姓会做出这种事? ※※※ 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大岙的四合院已造好了,里面的布置自然不会照赵择中家的标准,装修得那样豪华。 楼下朝北的几个大房间做了仓库,到时可以临时存放收获的蔬菜水果,楼上的房间,大多数分隔成二十平左右的小间,布置得像单身公寓一样,供游客短时间住宿。 至于自己家住的,自然是二楼朝南最好的房间,不过也就面积大一点而已,农村人不喜欢搞得太复杂,只要生活设施齐全,就行了。 他们这一百多平方,分隔成四室二厅。四个房间都有独立的阳台、卫生间。到时候夏爸爸夏妈妈一间,夏久胜和赵择中一间,温悦一间,安安一间。 阿福还小,可以跟安安一起住,如果段威来了,隔壁就有几个装修不比他们自住差的小套房,让他们住下也方便。 考虑到老爷子可能要来,爬上爬下的不方便。夏久胜特意把楼下朝南的房间,全部隔成大套房,还精装修了,到时不管老爷子要带多少人过来,都住得下。 为了环保,房子大多数用原木装修,当然只是普通的松木杉木,只有老爷子住的房间,用的是白橡木。 楼下空的面积其实还有很多,夏久胜把朝西的那栋房间,隔成一些配置简单的房间,到时供来大岙工作的人,临时居住。 东面暂时空着,到时看需要再处理。 大岙地方这么大,肯定得长期雇佣一些人,这件事全权交给温悦了,毕竟以后交给他管理,用什么样的人,得让他用着顺手才行。 温悦跟段威也算熟识了,听说他有几个人可以过来帮忙,又惊又喜。 做为大岙的总管,他很清楚,想维持这么大一个农场正常运转,没有几个专业人士,分担他的工作,凭他一个人管理,是不可能的。 本来他还想拜托聂红军,帮他招几个专业管理人才过来,现在正好。 大岙原先的规划,除了固定的几个果园,纯木别墅、良种培育基地、农家乐餐厅和水库,其它还有大片的零散空地,自然也不会空着不利用,全规划成一块一块的小型菜地。 至于养鸡养鸭养鹅,准备在山上的果园里放养,还考虑养一些山羊,一些家猪。 事情如果全部铺开,夏久胜觉得千头万绪,好在温悦能干,倒是安排得非常有条理。 ※※※ 等第一批蔬菜种子撒下去,准备今年的蔬菜瓜果种植,夏久胜和爸妈商量后,把二姨二姨夫请到家里,将老家屋后的那几个蔬菜大棚,全部移交给二姨一家去种。 二姨二姨夫听他说完后,吃了一惊。 他们现在也知道大姐家去年就是靠这个大棚,一下子赚了几十万块钱,虽然她们是亲姐妹,但是白拿姐姐家这么大的好处,她们也是承受不起。 等夏妈妈解释说大岙开工后,他们就会搬去里面住。这边离大岙有一些距离,来回不方便。再说那边的规模,比这边大了几百倍,这么几亩地,他们也不放在心上了。 二姨二姨夫去大岙看过,那边的确实规模非常大。他们以后重心在那边,没有精力管这边也正常,这才半推半就地收下这份大礼。 回去之后,村里的田地得租给别人种了,以后来这边种地,有空了得多去大岙帮大姐家的忙,也算没白收人家这么大的好处。 这样想一想,心里也安心多了。 ※※※ 四合院布置得差不多了,春风也吹进了大岙,路边的草一天比一天绿。 被空间水浸泡过的种子,长成了菜苗,开垦出来的菜地里,温悦正安排招聘来的工人,将菜种上去。 第131节 几天前,夏久胜用一只桃子,将温悦的全身经脉也打通了,精神力练出来之后,温悦的身体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先他体质还比较弱,现在已比夏久胜差不了多少。 温悦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受师傅如此大恩,自然对师傅的事业,越发上心。 段威介绍过来的四个人,都是四十多岁精力充沛的中年男人,温悦让他们一个负责跟进纯木别墅的建造,一个负责农家乐餐厅和水库存的鱼类养殖,一个负责山上的果园种植,一个负责鸡鸭鹅和山羊和家猪的养殖。 至于良种培育基地,因为涉及空间水,不能交给外人,自然由温悦自己负责,顺带的蔬菜瓜果种植,他也自己在管。 这样安排,当然只是临时分配,别墅造好了,那个负责人没事做了,种菜这块到时可以交给他了。 四人自然没有意见。 他们都在段太太手下工作了十多年,忠诚度非常高,对老板的安排,不会提出异议。 何况这边的情形他们也看到了,连段威这个省委副书记,也想方设法在跟那个年轻人搞好关系。赵家的人,更是经常在这里进进出出,那都是普通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啊! 那个年轻人,肯定不简单,能在这里工作,也是个难得的机遇。 果园里果树种上后,装了自动喷灌系统,夏久胜在没人的时候,在水源里加入了空间水,那些果树得了空间水的浇灌,叶子长得特别快。 因为答应给聂红军酿葡萄酒,夏久胜如今空间里,也种了几亩葡萄,现在都在开花了,想到以后可以酿出大量的美酒,夏久胜请聂红军,去购买大量的葡萄酒专用的酒桶。 聂红军自然没有异议,欢欢喜喜地去采购了。 ※※※ 老爷子听说夏久胜家的大岙造好了,催促赵择中准备好房间。 赵择中懒得亲自动手,把国大的采购经理和客房经理带到大岙,让他们根据这里的房间,去采购相关的生活用品。 两人拍了些照片,回头商量了一下,就开了几张采购单,传给一家大型的家居商城。第二天,家居商城就开了几辆大型送货车,把东西送到大岙来了。 在客房经理的指挥下,一天时间,所以房间的东西全部归位,除了穿的衣服,其它全部齐全了。 夏久胜一家见事情解决,在家里整理了下要穿的衣服,就搬到大岙里来了。 搬家那天,照夏妈妈的意思,要办酒席,请亲戚吃一餐庆祝一下,可是听赵择中说,老爷子也打算近期过来这里,就息了办酒席的打算,等老爷子来了再办吧。 年纪大的人都怕冷清,到时让他在乡下热闹一下。 ※※※ 老爷子要去这么远的东西,当然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家庭保健医生为此细细给老爷子检查了一次,见他各项数据都非常正常,有些数据甚至比以前还好些,才放下心来。 又确定了随行的人员,赵家这边除了因为工作,走不开的之外,其它人打算一起陪着去。 一直照顾老爷子的保姆、安保人员和保健医生自然也一起走。 这件事虽然保密,却瞒不过住在旁边的李老爷子,听说这个老小子要去小夏家,嚷着也要一起去,到那边给他做伴。 赵老爷子拗不过李老爷子,只好同意了。 于是李家也一阵鸡飞狗跳。 终于一个星期后,一切布置妥当,赵家安排了一辆房车,送两位老人到高铁站。 坐了六个多小时的高速列车后,到了虞城,虞城那边赵家又准备了一辆房车,将老人送到夏家庄。 夏久胜一家早早得了消息,已在老家这边,准备了酒席,欢迎两位老爷子过来,也算补办乔迁之喜。 ※※※ 因为没有通知地方,所以也没有地方官员敢过来打扰,只有段威得了夏久胜提供的消息,提早在这边等着了。 赵择南就在虞城工作,自然要过来陪爷爷。 两位老人坐在主位上,每人喝了一小杯夏久胜珍藏的枸杞酒,整个人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夏家庄这边空气本来就好,气温又比京城暖和得多,两个老爷子吃了几块去了刺的鱼块,又吃了两块鸡肉,夹了一些蔬菜,只觉得人仿佛也年轻起来。 “小夏,你这里真的是世外桃园啊。”李老爷子跟夏久胜并不熟,但是他性格比较豪气,说话也干脆,不把自己当外人,不一会就跟夏久胜熟络起来。“空气也养人,到了这里,整个人仿佛年轻起来了。” 他们这张桌,设在单独一个房间里,门口有人守着,说话外面也听不到,所以大家说话也比较随便。 “如果李爷爷喜欢,就长期在这里住好了。”夏久胜本来担心赵老爷子在这里生活,时间久了会闷。但是有李老爷子陪伴,肯定会好的多。他们年纪差不多,共同语言也多。 空气好是没错,最主要是那酒好啊,像他这样的老人,如果天天用这酒养着,多活十年都是小意思。 不过夏久胜不会说出来,这酒非常少,如果被他们看上,他现在也拿不出来。 “是啊,爷爷。”李巧薇也劝道。“这里附近没有污染,空气纯净,最适合养老了。” 她今年停学了,没有再去伦敦,平时就跟苏橙在一起。如果爷爷能在这里养老,她肯定是最欣喜的,这样她不必两头跑,不用离开苏橙,还可以经常陪伴爷爷,实在太理想了。 “你现在眼里只有苏橙,哪里还有我这个爷爷?”李老爷子气呼呼地说道。 以前学校放假,孙女大多数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现在倒好,春节在家没呆几天,就来虞城找男朋友,把自己抛在脑后了。 “薇薇陪男朋友,有什么不对?难道叫她天天陪着你这个糟老头啊?”赵老爷子瞪了李老爷子一眼,嗤笑道。 “你别笑我,小四现在还不是天天往外面跑,没时间陪你?”李老爷子望了赵择中和夏久胜,忽然带着欣羡的口气说道。“不过你比我有福气啊,有小四这样的好孙子——” “小四是我的孙子,跟是你的孙子有什么区别?”赵老爷子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处,哪一次你没有分到?” “那倒是的。”李老爷子得意地点点头,难得地没有跟他抬扛。 这次来小夏家,确实是沾小四的光,孙子跟小夏的关系,还没有深到他可以随便上门做客的地步。 “你知道就好。”赵老爷子看到李老爷子在自己面前低头,也没有继续说他,转头对段威说道:“小段,这次也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两位老爷子能来江浙,我是求也求不来啊!”段威笑着说道。 这是实话,如果两位老爷子愿意,哪个省的高层,不想把自己治下,风景最优美,空气最好的地方腾出来,请他们去做客或者养老啊? ※※※ 这一顿饭吃得尽兴而散,两位老人丢了拐棍,也不要人扶,就这样往大岙走去。 保健医生在后面睁大了眼睛,两位老爷子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怎么没有一点舟车劳累的意思,吃了饭,反而精神十足了? 大岙里全是新种的果树,一片新绿特别喜人。路边的藤本蔷薇,才刚刚抽出新芽,几个月后,可以想见,是怎么样一付美景。四合院的几颗古树,移种过来后,被夏久胜浇了几次空间水,现在比在原地长得都好。 “这里风水真好啊。”老爷子们边看边赞叹道。 等到夏天,所以果树开花的开花,挂果的挂果,一定比现在漂亮无数倍。 两人走了一圈,不觉得疲惫,又去果园看了看。 葡萄园里,藤条才刚抽了一指多长,看不到什么。弥猴桃园也差不多,只有草莓园,因为搭了大棚,里面温度高,草莓长得快,夏久胜又浇了不少空间水,现在望进去,叶子已连成片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开花结果了。 当然,草莓本来结果就早,有的地方春节就上市了,可惜他们年后才开发,现在吃不到了。 回到四合院,看里面全是木结构的布置,两位老人都很满意。 老式的房子,一般都是木头做柱子和房梁,他们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现在看到,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年纪大的人都这样,特别喜欢这种复古怀旧的环境。 夏久胜在两位老人的房间里,放了几盆花草。 这些盆栽,有些是过年时,别人送的,有的是赵择中另外去买的。夏久胜给它们浇了空间水之后,长得非常好,即使再不懂花草的人,站在旁边,也能感觉得出植物的勃勃生机。 两位老爷子,平时都喜欢摆弄花草,种植一些蔬菜。夏久胜在院子里,专门给他们开辟了两块菜地,供他们玩土。 “小夏你想的真周到,连我们这点喜好都考虑到了。”李老爷子夸了夏久胜一句。 “老爷子客气了。”夏久胜笑了笑。“到时在这里种一些西瓜、香瓜、蕃茄什么的,想吃就方便了。” “是啊,这里地方大,还可以种些丝瓜、南瓜。又好吃又可以遮阳。”赵老爷子满意地说道。 ※※※ 两位老人今天尽兴地在大岙走了这么远的路,毕竟年纪大了,酒劲下去后,精神就撑不住,被两家的护理人员扶着去休息了。 夏久胜和赵择中回到屋里,正要搂在一起,电话却响了起来。 看号码,居然是小姨打来的。 “小姨,有什么事吗?”小姨一家今天也来喝喜酒,这个时候应该回家没多久,怎么有事不当面说,反而现在打电话给自己? “阳阳,那个——”小姨叫了一声后,没有往下说,似乎有事说不出口。 “让我来说。”那边小姨夫叫了一声,然后把手机接了过去。“阳阳,今天听酒席上的人说,你姑夫现在调去慈城市,担任慈城市的市长了,是吗?” “是啊!小姨夫。”这件事,大多数亲戚都知道,小姨平时跟他们走动少,反而消息不灵通。 “那阳阳能不能帮我向你姑夫说说,让我去给他开车?”小姨夫听夏久胜这么爽快地回答,胆子也大了些,竟然这样要求道。 “小姨夫,你现在在那边开车不舒心吗?”夏久胜反问道。 自己向姑夫开口,或许他会给自己面子,答应这件事。 但是小姨夫这样的智商加情商,给一个市长开车,他会不会拎不清,在外面胡言乱语,给姑夫惹事? 这是很有可能的,夏久胜情商也不算高,连他也看不上小姨夫,姑夫会放心地用他? “那倒没有不舒心。只是人总想往高处走,既然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想试一试。给市长开车,工资肯定高一些,也更有面子,你说是不是啊?”小姨夫说话倒是没有遮遮掩掩。 “如果这样,那我倒是想劝你算了。”夏久胜也是真心为小姨夫着想。“做司机,工资搞到天,也不过五六千,还不如辞了这个工作,回家种些菜。” “你去年种菜赚了钱,我也知道,可是我没有那个技术,也没有那个本钱,想种也种不了啊!”小姨夫叹苦道。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只要你吃得起苦,其它的我可以帮你,一个月赚一两万,肯定没有问题。”夏久胜怕说多了,他期望过高,所以往少里说。 小姨夫一直在当司机,估计种田也够呛,但是小姨操劳惯了,倒是问题不大,只要他愿意去做,两人赚钱肯定没问题。 “真的啊!”听说有一两万,小姨夫动心了。 “我还会骗你吗?如果你多种几亩,更多都有可能。”夏久胜劝道。 “那我考虑考虑。”小姨夫被夏久胜说得心痒痒的,又不敢马上答应下来。 “好的,我等你的决定。”夏久胜挂了电话。 第108章 看夏久胜挂了手机,赵择中已迫不及待地搂住了他。 这些日子大家都忙,大岙的事情千头万绪,虽然主要是温悦在操心,夏久胜作为主人,肯定不可能只站在一边看热闹。搬来这里后,又需要时间去适应,直到今天,才算真正安定下来。 第132节 “阳阳——”赵择中迷恋地望着夏久胜,轻轻咬着他的耳坠,沉醉地叫道。 “别说话。”夏久胜仰起头,露出光洁的脖子,嘴巴已因为喘息微微张开。 这个时候,他需要一场忘我的运动,来发泄心中复杂的情绪。 从大岙开工到现在,得到了太多人的关注和帮助,才顺利圆了自己这个梦想。这让他心里有太多的激动和感恩。 现在心里各种各样的情绪夹杂在一起,他自己也分不清,也形容不出来。 只觉得内心涨涨的,满满的,需要通过某个渠道,把它们释放出来。 赵择中不是太理解夏久胜的想法,但是夏久胜现在的激动,他还是体会得到,于是不再说话,只是把夏久胜的衣服往上掀,露出他胸前微微的突起,低下头去,一口含住。 虽然几乎天天跟赵择中进行这样的运动,但是身体的敏感却一点也没有降低,每次被赵择中这样舔弄吸咬,身子还是会控制不住地颤栗,鼻子发出沙哑难耐的叫声。 双手抱着赵择中的头,像是需要他的支撑,自己才站得稳。双股已扭动着,夹紧赵择中的大腿,借这样的方式,来提醒赵择中,自己此刻的兴奋。 每次事后,赵择中都想像某些片子一样,好好为夏久胜服务一次,让他品尝更多的快感,可是看到夏久胜这付难耐的表情,似乎在邀请他快点进入,就忘了一切,只想快速把夏久胜剥光,合成一体。 这次也没有例外,赵择中自己下面已涨得难以再忍受,前端也湿成一团,于是快速地剥光夏久胜,把他丢到床上,自己也脱得光溜溜的,压了上去。 ※※※ 段威今天没有回去,明天是周末,他可以起得晚一点,这个时候跟夏爸爸夏妈妈告别后,带着阿福到了隔壁的客房。 第一次在夏久胜家过夜,那种感觉还是有点特别。 以他这样的身份,除了自己家,或者酒店,已很少在别人家过夜。 他心里也清楚,能睡在这里,是夏久胜因为年纪轻,待人处事还单纯,对待帮助过他的人,都怀有感恩之心。 如果换一个心性差一点的人,有赵李两家撑腰,恐怕会把其它人全部拒在门外吧。 想着两个老爷子此刻就睡在自己的楼下,段威就有些激动。 跟他当初想的一样,不管赵家,还是李家,都在想方设法拉近跟夏久胜的关系,如果当初他没有当机立断,把阿福拜在夏久胜门下,现在再想这么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想着阿福,他的心又柔软起来。 他这个年纪了,就阿福这么一个儿子,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比自己的心肝还要宝贝,现在看儿子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在做每日的功课,只觉得内心一片安宁。 当初连走路都困难,怕活不过几年的孩子,现在五官白里透红,身子骨也明显长开了,看起来又健康又阳光,心里那种欣喜,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夏久胜现在有两个老爷子在身边,他能帮的也越来越有限了,只能靠儿子跟他维持亲密的关系了。 “爸。”阿福结束修炼,松开腿爬到段威身边,靠在他身上。 “阿福,马上要开学了,你确定要在这里读书吗?”段威搂住儿子,摸了摸头上刺刺的板寸头,柔声问道。 “是的啊,爸。”阿福很享受爸爸的亲近,身子在父亲身上拱了拱,闷声说道:“我不喜欢杭城,还是这里好,跟安安一起上学,也有伴。” “那爸妈也随你。”儿子大了一岁,开始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段威很喜欢。“不过你要乖一点,你师傅现在事情多,别给他添麻烦,知道吗?” “我知道的,爸爸。”阿福虽然已十一岁了,以前因为看病,从来从来没有跟外界接触,算是在一个封闭的保护罩里长大。跟在夏久胜身边后,才真正接触这个世界,可以说他的性格,受夏久胜的影响更大,所以下意识地也会模仿师傅的一些习惯和行为,比如像现在这样,跟父亲亲近。 “为什么喜欢这里,不喜欢杭城?”看儿子一付小大人的样子,段威也是第一次感觉,阿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他以后得花些时间陪伴儿子,了解儿子了。 “跟师傅和安安在一起,很开心。”阿福认真地说。 春节在家里呆了几天,不管是保姆、佣人,还是其它进出的客人,虽然对他都很好。但是没有一个对他说真心话,都拿他当孩子哄着骗着。 十一岁的男孩子,已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和价值观,懂得观察这个世界思考这个世界了。 更何况阿福病了这么多年,心思比其它人更敏感更细腻,能体会得到谁真心实意谁虚情假意了。 虽然亲戚里也有同龄人,但是他们要么又懒又笨,要么自以为书读得好,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非常讨厌。没一个人像安安一样,纯粹当他是好兄弟好朋友。 如果以后天天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阿福小小的心里,就觉得一片灰暗了。 还好爸爸妈妈很民主,没有强迫他去杭城读书,可以继续跟师傅和安安在一起。 “哦。”儿子这话让段威连连点头。 让儿子开心,不是自己一直的追求吗?既然儿子这样认为,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功课能跟得上吗?”直接跟安安一样,去读三年级,段威有点担心他的功课。 虽然听儿子说,最近一直在跟安安一起学,但是没有老师系统教过,肯定会不一样。 “没事,到时师傅可以给我补课。”阿福倒是非常安心,有师傅在,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 ※※※ 第二天早上,夏久胜在赵择中的怀里醒过来。 昨天又是胡天胡地的一晚,夏久胜和赵择中身体都好,做那种事,快感自然也更强烈,两人都太年轻,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经过一晚上酣睡,现在精神已全部恢复。 夏久胜侧过头,看着赵择中的睡脸,心里特别安宁。 赵择中的五官依然很深邃,没有一点瑕疵的光洁皮肤,此刻泛着些健康的红晕,吸气时,鼻子微微皱起,有点像婴儿。但是当他压在自己身上时,又那样凶猛。 自己能找到这样一个伴侣,真的应该知足了。 忍不住伸过头去,轻轻亲了亲他红润的脸。 “这么早就吃我的豆腐啊!”赵择中没有睁眼,只是咕哝着说了一句。 “是啊!肚子饿了,看到这么嫩的豆腐,嘴就馋了。”夏久胜捏了捏他的脸,轻笑道。 “我也饿了,让我也尝一口。”赵择中猛地一个翻身,把夏久胜压在身上,用力地在他脸上亲着。 夏久胜也不躲避,反而在嘴唇交接时,一把含住,紧紧抱着他的头,用力吸吮。 此时身体紧贴在一起,一动就会擦枪走火,两人都感觉得到对方顶到自己的坚硬。 “阳阳,你的身体太迷人了,一碰就控制不住自己——”赵择中因为欲望,声音都变哑了。 “那就来吧。”夏久胜吃吃一笑,抬起双腿,把他的腰用力夹住,身子跟他不住摩擦。 “我受不了了。”赵择中被他一挤压,前端已湿了,用手找了找位置,就又顶了进去。 ※※※ 经过前些日子的筹备,夏家庄农业合作社终于在今天成立了。 这个合作社,就建在通往夏久胜家的公路边,把原先的一个斜坡用挖土机挖平,在这多出的一亩空地上,建了四间二层楼房,作为合作社的基地。 上午九点,虞城市电视台的记者,已架好摄像机等在那里了,祝宏高代表镇政府,和村支书夏久浩以及合作社的负责人,一起揭了牌。 在祝宏高的致词结束后,现场放起了震耳的鞭炮声,合作社算是正式成立了。 合作社门口,放了几张桌椅,上面堆了一些合同和宣传小册子,几个年轻人坐在那里,接受村民的咨询。 “是不是只要跟你们签了合同,我们种出来的菜你们就全部会收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心急地问道。 这也是所有村民最关心的问题,在农村,种出来卖不出去,是他们最头疼的事。 大家神情都紧张起来,一齐望向椅子后面的合作社工作人中。 去年夏久胜家的菜,就是因为有国大承包,所以赚得比他们都多,如果他们种出来的菜也有这个待遇,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今年可以比往年多赚几倍的钱? “只要签了合同,肯定收购。”一个年纪男孩子微笑着说。“当然也有条件,比如我们要的是无污染的绿色蔬菜,就是不能打农药,不能乱施化肥,这一点我们有严格要求,不符合要求的菜,我们是不收的。你可以看一看这本小册子,上面写的很详细。” 不能打农药,不能施化肥,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既然是绿色有机蔬菜,要求肯定也高,因为价格也高了,这点他们全部能明白。 “那价格呢?我们村里这么多户人家种,你们会不会压价?”又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价格你们放心,只要达到我们的要求,我们会用你们满意的价格收购。”年轻男孩子依然微笑着回答。“当然种什么我们也会有限制,每种蔬菜我们都有收购数量,如果够了,就会要求你们种别的蔬菜或瓜果。” 这等于是按订单生产,说清楚之后,大家也容易理解。 “那万一我们种出来的菜数量不够呢?”长期种菜的老农,自然不用担心这个。只有以前在外地打工的年轻人,听说有这么好的事,也不想去打工了,就要在家种菜,但是又担心自己的能力,会完不成任务,所以先问个清楚。“合作社会不会罚我们的钱?” 年轻人打过工,自然知道既然有了合同,就有法律约束,哪一方违反合同,肯定有处罚。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年轻人站起来清清了嗓子。“因为今年是第一年,所以我们不会对种得少的农户进行处罚,但是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会根据今年完成合同的情况,对农户进行分级。” 分级?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就是说,完成得好的,我们会用最高价收购,完成的差的,会降低一个级别的价格收购,以此类推。”年轻人怕大家听不清,说得很慢。“至于怎么样算是完成的差,比如菜质量达不到,比如菜的数量达不到等等,这个也在小册里写了,大家等一下带回去认真看看。” 听说完不成合同,只是这样的外罚,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于是每个人都拿了一本小册子和合同,带回家去,跟有文化的子女商量去了。 “我们是隔壁方家弄村的,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你们签合同?”一个方家弄的人问道。 “原则上都可以。”年轻人笑着点点头。“不过这个合作社主要是针对夏家庄村民的,所以种什么菜,要等夏家庄这边签完合同之后,还有订单没有人种,才可以签合同。” “哦。”那人一听有戏,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合作社对菜的品种要求很高,希望大家都去大岙夏久胜家的良种培育基地购买菜秧。”年轻人又补充道。“其它地方买来的菜秧,一般很难达到我们的要求。” “这个没问题。”那人答道。“去年种的菜,我也是在他家买的苗,他家的菜秧很神奇,不但比外面买的苗长得快,味道也更好。” ※※※ 夏久胜的二姨和二姨夫,也早早赶过来了,在合作社门口听了一阵,也拿了一份合同和小册子,往大岙去找大姐一家了。 走到四合院,看到院子里有两个头发花白老人,各拿了一把锄头在松土,似乎打算种东西。另外有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边,表情严肃地盯着他们。 这两个老人昨天跟夏久胜坐在专门的房间里,肯定不是普通人,孙振龙虽然是司机,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外甥真是厉害啊,能承包这么大一块地种菜,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赚一百万? 要知道他才二十岁,如果就么小就成百万富翁,那真的牛了。 爬上楼梯,大姐家没有关门,屋里只有安安在写作业,大姐和姐夫不知去哪里了? “安安,你哥和爸妈呢?”孙振龙问道。 “哥还在睡觉,爸妈去地里了。”安安抬头望了小姨和小姨夫一眼,并不是太热情。 小姨家的表哥孙肖杰,以前仗着比自家有钱,在他面前盛气凌人,过年前在他家又是哭闹又是耍赖,安安很看不起他,连带对小姨小姨夫印象也差了。 “阳阳这么迟还没有起床啊!”孙振龙念叨了一句,自顾自地在客厅找到茶叶,给自己泡了杯茶,又倒了杯开水给老婆,在客厅坐下来,打开了电视机。 夏久胜家装了网络机顶盒,孙振龙按了几下,不得要领,屏幕还是一片深蓝色,只好向发安求助。 安安放下笔,走过去按了几下,电视画面就出来了。 他将遥控器放到茶几上,回去写作业。 ※※※ 第133节 夏久胜房间里,两人再次攀上高峰后,紧紧搂了一会,直到痉挛停止,身子放松下来,才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走出屋里,看到小姨和小姨夫,一怔。 “哥。”看到夏久胜出来,安安放了笔,走过去抱住哥哥。 爸爸妈妈说他大了,应该一个人睡了,他虽然很不愿意,也不好意思再闹。毕竟同年纪的男孩子,都独自睡了。 可是他对哥哥的依恋,并没有因此减少。 “这么早起来了啊!”夏久胜笑着搂了搂弟弟,一只揉了揉他的头,弟弟独自睡,他跟赵择中也方便多了。 “还早啊,都九点多了?”小姨夫看到夏久胜,电视也不看了,走到他面前说道。“还是阳阳福气好,做老板了,别人早早起床去干活,自己可以睡懒觉。” “今天难得休息一天,平时我起得也早。”夏久胜对小姨夫有些无语,这个人情商真的缺乏啊!还好自己没有介绍给姑夫,否则姑夫肯定为难死了。 “你乱说什么呢?”小姨把小姨夫拖回客厅。“阳阳他们还没吃早饭,你就别去吵了,先看会电视。” 眼睛又看了后面的赵择中一眼,夏久胜喜欢男人这件事,虽然没有人传出去,但是爷爷奶奶这边的亲戚全部知道了,要完全保密肯定不可能了。 小姨小姨夫也是听到了这方面的传言,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一方面他们对同性恋了解得不多,以为是男孩子不懂事,玩得出格。另一方面也有私心,外甥毕竟不是亲生儿子,如果他能被一个有钱人看上,他们多多少少能沾点光。所以并没有去排斥他们。 夏久胜进厨房煮了两碗面,又将昨天吃剩的菜,挑了些鸡肉、虾、蛋饺,放进面里,又放了两把青菜进去,做成两碗三鲜面。 “哥,好香,我也要吃。”安安吃过了早饭,闻着香味,又向哥哥讨要。 夏久胜于是找了个小碗,给他划拉了一些。 三人坐在餐桌,大口大口地吃面。 闻着香味,小姨小姨夫也觉得馋了,不过他们是成年人,又吃过早餐了,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把茶几上的果盘拿到面前,拿了大枣和香梨,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吃完早饭,夏久胜将碗收进厨房,走到客厅,坐在小姨旁边。 “阳阳,你昨天跟我们说的,是叫我们种菜卖给合作社吧?”小姨夫望了一眼手中的小册子和合同,问道。 “是啊,以前大家种菜,要么卖不出去,要么卖不起价格,现在有人专门收购,如果好好种几亩地,肯定赚钱快。”夏久胜回答道。 “听说你把原先种菜的大棚,让给老二家了?”小姨夫没有回应夏久胜的话,反而望着夏久胜他,问道。 “没错。”这件事夏久胜原先也没有想瞒人。“二姨家条件最差,我帮他们一把也是应该的。” 心里猜到小姨和小姨夫心里不平衡了。 也是,以他们的心性,从来只会想自己,不会替别人考虑。 “可是你小姨家条件也差啊?”小姨夫哭丧着脸说道。 他倒没有敢质问夏久胜偏心,但是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希望夏久胜一碗水端平,给二姨家什么条件,他也一样要。 “小姨,小姨夫,你们确定回家种菜了?”夏久胜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他们一把。 “如果有你二姨这样的条件,我们肯定也种,种它十亩。”小姨插嘴道。 “那好,你们去准备找十亩地,现在天暖了,大棚用处也不大,下半年天凉了,我帮你搭一个一样的棚子。”夏久胜说道。 “那把菜卖给国大的事?”小姨似乎把消息全部打听清楚了。 “二姨家的菜,以后全部卖给合作社,国大不会再来收了。”夏久胜明确地说道。 这点夏久胜跟赵择中商量好的。那边以后没有他的空间水,种的菜跟大伯家的一样,国大不一定看得上,不如直接卖给合作社,只要是绿色无公害,可以通过合作社,供给全国各大酒店。 至于国大的菜,还是自家来提供。大岙这么多菜园,总要卖掉。 虽然菜现在多了无数倍,但是国大有这么多家分店,总消化得了。 “哦。”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想想这样做,一年收入起码是现在的几倍,两人心里也平衡了点。 “那你们先去准备吧,只要种出来的菜没有问题,其它都好办。”夏久胜实在不想再跟他们单独聊天了。“小姨夫可能还得花一段时间才能辞职。” 第109章 当晚虞城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播放了夏家庄建农业合作社的消息。 这是一种新型的农业经营模式,市电视台领导十分重视,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进行了重点报导,副镇长祝宏高在台上铿锵致辞的场景,和农户跟合作社交流的内容,几乎没有剪掉,都放了出来。 当然记者向农户采访的环节也必不可少,看着一个个农户对着镜头,带着拘谨又带着希冀的笑脸,每个观众都从内心里,体会到了这个合作社将给夏家庄村带来的变化。 最后记者加了自己的评述:夏家庄所在的樟塘镇,一直是虞城市经济最落后的乡镇,这次镇里花大力气招商引资,用农、商合作的方式,发展经济,相信能给这个经济欠发达地区,带来飞速的发展。 “这个祝宏高,还真是命好啊!这种好事也能给他碰到。”许镇长自从上次在酒席上,放下脸面跟祝宏高拉了交情后,再也不敢小瞧他的人脉。所以明里暗里,对他的工作都尽力支持,但是心里对他的轻视,却没有一点改变。 谁叫人家命好呢?这是他现在真实的心理状态。 “你酸什么啊?命好也是一种能力,有本事你也引进几家企业啊?说不定一两年后,就有资格调到市里了。”他的老婆是直性子,不客气地奚落道。 “说的轻巧,如果我当初娶了小青,还有这个希望。”许镇长向老婆翻翻白眼,哼道。 小青是他大学的同学,两人在一个班级里,大二时还向他表白过。可是他觉得她的性子过于强势,不适合自己,于是拒绝了她,跟现在的老婆走在了一起。 结婚后才知道,小青出生于甬城有数的大富之家,父母是一家电器公司的老板,资产十几亿。而现在这个老婆,出生在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国企的普通员工。 这样的结局,让他很长时间郁郁寡欢,更让他郁闷的是,结婚前对他百依百顺的小女人,结婚后也不是省油的灯,性格霸道,脾气暴躁,一点也没有他想像中的温婉。 如果早知道女人的脾气都这样,还不如娶小青呢?好几次他这样后悔。 “有本事你去娶啊!看他老公不一掌拍死你,让你永世翻不了身。”他老婆知道老公也只敢这样说说,所以只是拿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道。 也是,小青现在的老公是姚城市委副书记了,家里又有长辈在甬城市担任高官。不像自己,纯粹是农民的后代,如果他想拍死自己,真的跟拍死一只苍蝇一样。 ※※※ 与此同时,虞城市委丁书记夫妻,也坐在餐桌上看虞城晚间新闻。 “樟塘镇这些官老爷,这次总算找对了一条路子,看样子今年能打个翻身仗了。”丁书记放下饭碗,意兴盎然地看着这则新闻,一边感叹道。 “还是吃你的饭吧。”丁太太白了他一眼,夹了一片带鱼放进他碗里,催促道。“饭菜都要冷了。” “你先吃吧,别管我。”丁书记笑着说道。“来虞城一年了,樟塘镇经济发展慢的问题,一直找不到办法解决,没想到他们穷极思变,倒是走出了一条新路子,不简单。” “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丁太太不以为然的说道:“农业合作社,其它地方早就有了,算什么新路子。” “你没有留心听。”丁书记今天难得有兴致跟老婆讨论这件事:“农业合作社,自然算不上新东西,我说的新,是指他们订单式合作方法,这既保证了农户得利,也保证了合作社赢利。” “是吗?”丁太太是虞城中学的副校长,见识肯定是有的。 “现在很多地方,也搞合作社,但是形式主义的居多,真正能长时间生存下去的很少,说到底,就是做不到双赢。”丁书记习惯性地伸出食指朝前点了点。“如果一家合作社靠政府投钱,或者靠企业家、慈善人士帮助,肯定无法长久。” “是啊,现在很多合作社,都是政绩工程。”丁太太也明白丈夫的意思。 一届官员上任,为了出成绩,搞合作社,让老百姓得实惠。但是合作社单靠上面拨款,或者靠官员的私人关系,让企业家来做。 这样的结果,或许短时间里,老百姓能得到好处,但是官员一调走,企业家自然不愿意再花这个冤枉钱,去填那个无底洞,合作社自然也就明存实亡了。 “所以我才说他们不简单。”丁书记笑道。“希望他们走出的这条路子,给其它乡村带来启发,大家一起致富。” ※※※ 二舅凭借这个新闻,入了全市各个阶层的眼,夏久胜家的生活却没有因此发生变化。 他现在重点关注两个问题,一个自然是良种培育基地。 农户与合作社签订合同后,就会大量向他购买秧苗了,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合作社确定订单时,跟他通过气。他自然知道每种瓜果蔬菜的订单量,他只要照这个数量,准备秧苗就行。 这一次的秧苗可能要供给全村,甚至附近几个村子都会来购买,所以数量不是以前可以比的,温悦初步规划了二十多亩地,做为秧苗的育种基地。 为了运输方便,自然不可能像以前,让农户一株一株来拔,温悦像其它良种基地一样,买了大量育苗盘,将种子直接撒在铺了营养土的育苗盘上,等长到一定大小,让农户买了育苗盘直接带走。 用这种方式大量育苗,效率确实提高了。 夏久胜和温悦陪在实验室,看聂红军介绍来的农技师,将实验各项数据整理好后,交给自己,觉得技术成熟了,再交给招来的员工去操作。 另一件事,自然是建农家乐餐厅。 农家乐餐厅建在水库边,离四合院也不远,走路过去用不了两分钟。 餐厅的房子,主要以木头为原料,配以青砖,看起来古色古香。与其它地方不同的是,除了厨房,用餐的地方全部是半露天式的,里面种满各种花木,每张餐桌,都被绿树环绕,仿佛在大自然里用餐。 至于厨师,由赵择中从国大挑了几个年纪比较大,喜欢在乡下生活的高级本帮菜师傅。至于杂工就简单了,这些大师傅,谁没有几个徒子徒孙啊。 因为目标是私家菜馆,所以材料要求比较高。外面买来的材料基本不能用,夏久胜决定全部由大岙自家提供,现在养殖还没有跟上,主要以鱼为主。 夏久胜回了老家一趟,将池塘和排水沟的鱼和泥鳅黄鳝,捉了一大半过来,养在这边的水库和排水沟里。 至于蔬菜,夏久胜在餐厅边上,建了几个大棚,种上各种蔬菜,平时经常用空间水浇灌,这样菜的品质就跟普通的有差别了,也提高了私家菜馆的档次。 至于种植的问题,这里的面积比老家后院小得多,可以交给夏爸爸夏妈妈他们去种。 到了大岙后,夏爸爸夏妈妈没有以前天天供应国大的压力,经常在屋里无聊。夏久胜觉得搞一块地让他玩玩也不错。 当然夏久胜自己闲得没事做的时候,也会去除除草。 ※※※ 餐厅正式完工那天,夏久胜将自己现在能提供的食材,全部拿了一部分出来,请大师傅做了几桌菜出来,招待了大岙的管理人员和工作人员,算是对他们最近辛勤工作的感谢。 至于住在四合院的老爷子和家人,自然也不会错过。 两位老爷子在四合院住了几天后,已完全适应了这里。 每天除了养花、种菜、除草,就是下棋,或者跟安安等孩子聊天玩闹,颇有越活越年轻的架式。 年纪大了,身体内脏衰竭,需要合理进补,才能维持身体的平衡,而夏久胜家提供的食物,即使再普通的青菜,都有一定的灵气,对于老年人来说,比一般的补药更有效果,他们的身体自然比以前更好了。 今天是庆祝农家乐餐厅开张,夏久胜光是鱼就捕了几十斤,鸡也杀了十只,所以大家都放开肚子吃。 让夏久胜意外的是,最后两个老爷子都不知不觉中吃多了。 保健医生有点郁闷,最近老爷子身体很好,他们都习惯了,所以这次才会疏于关注他们的进食量,没想到还是遇到了麻烦。 “小夏,怎么办?”夏久胜是这里的主人,这件事还得要听一听他的意见。“我们把老爷子送到杭城还是沪市?” 虞城这边他们没有考虑。小地方医疗水平有限,他们也不放心。 “别担心,郑医生,老爷子只是吃多了,消化不良,我给他们按摩一下就行。”两人中,赵老爷子问题不大,李老爷子比较严重,夏久胜笑着安抚李老爷子的保健医生道。 “只靠按摩行不行啊?”郑医生有些担心。 来这里后,他很快就发现,老爷子对小夏的医术,可以说是盲目的信任,一切以小夏的意见为准。 第134节 如果出了事,小夏的麻烦肯定不小,但他是李老的专职保健医生,肯定也得承担责任。这时候虽然希望小夏创造奇迹,心里仍然忍不住惶恐。 “放心吧,郑医生。”李老爷子肚子不适,现在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对自己的保健医生说道。“小夏肯定行的。” 年纪大了,真不该馋嘴的,现在吃苦头了吧?老爷子此时也有点后悔。 不过小夏家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想忍住不吃,太考验自己的忍耐力了。 几人把李老爷子和赵老爷子扶进保健室,这是夏久胜专门为两位老人建造的,里面除了有泡澡的木桶、推拿用的按摩床,还有水疗床等设备,当老人疲惫时,可以来这里休息。 平时推拿按摩,交给两位保健医生,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知道怎么按摩更能释放疲劳。 至于夏久胜,他的主要作用,是给他们补充灵力。 屋里暖气很足。李老爷子被脱了大衣,扶着仰躺在床上,夏久胜卷了袖子,把手按在他的腹部,真气运行到手上,轻轻地揉着他的胃部,过了一会,又从上到下,缓缓推动。 老年人肠胃功能差,蠕动缓慢,容易积食。在夏久胜真气刺激下,李老爷子的身体恢复了活力,加快了消化过程。 不到五分钟,李老爷子就感觉涨得难受的腹部,发出咕咕的通气声,肠胃似乎一下子轻松了,他舒服地呼了一口气,睁眼叫道:“小夏,肚子通气了。” “好的,李爷爷。”夏久胜把李老爷子扶起来。交给保姆道:“你扶老爷子去厕所方便一下,我给他准备药浴,老爷子等一下泡一泡,就恢复精神了。” “小夏,谢谢你了。”老爷子被人扶着,往卫生间走去,嘴里感激地说道。 小夏特配的药浴,他泡过几次,每一次泡好后,身体都会舒服好一些日子。 也不知道小夏用了多少珍贵的药材,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所以对夏久胜,他又感激又敬佩。 如果不是被赵择中抢了先,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孙子,能被他看上。 夏久胜走进浴室,将准备好放在空间的药包拆开,倒进木桶里,又将空间水倒进专门烧热水的大铁桶里,打开烧水开关。 等温度到了,将水倒入木桶,试了一下水温,看老爷子已出来了。 将里面交给保健医生照顾洗澡,他们这些人照料老爷子习惯了,比他更细心。 老爷子拉干净后,一身轻松地泡进水里,闭上眼睛靠在椅边休息。鼻子闻到的中药味,让他有种安宁的舒坦。却不知道这些全是普通的保健中药,只是夏久胜买了掩饰的幌子,真正起作用的,是空间水的灵气。 直到水温凉下去,老爷子站起来擦干水,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唉,如果回家,就再也享受不到这种美妙的感觉了。李老爷子感慨地想,在这里习惯了,自己恐怕都离不开小夏了。 ※※※ 下面的工程基本完成,山上的果园也开始动土。 大量的劳动力派上去,上面的灌木被挖得差不多了,种上果树苗,至于杂草,倒是没有动。 果树种下去之后,头几年还不能结果,所以用来养鸡鸭鹅,最适合不过了,这些草,也是它们的食物之一。 养山羊倒容易,只要有草的地方,它们都能活得很好,主要是养猪麻烦一点,它们喜欢在泥土里打滚,搞不好会把果树拱起或压断,所以需要单独划一个地方给它们。 找了一个土地贫瘠一点的地方,拦了半座山头,做为猪的活动区。 这样露天放养,动物的肉质肯定会更好,可惜的是,养殖的时间会长了。 好在都是自家吃或供应餐厅的,时间久一点也等得起。 空间里养的鸡有不少,夏久胜抽个时间放了几十只出来,暂时供应给餐厅。有人问起,他说是从别的农户家买来的土鸡。 至于空间的狗,也到了让它们见天日的时候。 他隔几天放一只出来,等大家习惯了再继续放出来。 这些狗品种虽然各不相同,有一点倒是相同的,都比较聪明,对人也和善,很快和四合院的住户打成一片。 大岙面积这么大,养些狗用处不小,至少可以防止一些野兽来糟蹋庄稼。 ※※※ 这天下午,大岙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赵择中在虞城的那群死党,在白琪顺的召集下,带着老婆或女朋友,开着一排豪车,一付游山玩水的架式,赶到大岙。 “小夏,你也太小气了吧,这边的餐厅都开张了,也不通知我们。”白顺琪一行人走进农家乐私家菜馆,前前后后看了看,才大大咧咧地坐下来,嚷道。 “琪哥,我哪里是小气?这里一切才刚刚开始,乱糟糟的,能吃的东西也不多,所以才没有通知你们。”夏久胜叫屈道。 他原计划等天再暖一点,大岙的花开了,有风景可以看了,草莓也可以吃了,才请他们过来玩。 “好吃的东西不多?没关系,小夏,你看着给就行。什么泥鳅黄鳝,鸡肉腊肉,随便炒几盘出来就好。”白琪顺朝夏久胜翻翻白眼,并不接受他的理由。 夏久胜也习惯了白琪顺的古怪性格,闻言没有跟他计较,只是去外面准备材料,然后去厨房跟师傅商量招待菜式。 招待的都是朋友,夏久胜也不会小气。不管是鱼也好,泥鳅黄鳝也好,他每一盆量都给的很足,让他们吃个过瘾。 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被这些美味刺激得全没了形象。 “小夏啊,你的这些私家菜,味道绝了,把我们的嘴都养刁了,以后要招待朋友,或者自己嘴馋了,只能找你解决了。”白琪顺揉揉肚子,叹气道。 “来吃当然没问题,给钱就行。”赵择中插了一句。 “你放心,我们不会让小夏吃亏的。”在这一点上,白琪顺他们倒没有异议,小夏不像他们,有家族势力撑腰,一切全靠他自己,他们自然不好意思把他的店吃倒闭。 “算你们还有良心。”赵择中得意洋洋地说道。 “什么叫算我有良心。”白琪顺嗤了一声,不爽地说道:“你现在天天在这里,不回沪市管你的公司,也不找新的投资项目,难道打算叫小夏养你啊?” “是啊,你羡慕啊?”赵择中不要脸地叫道。 他当然不会一直闲着,只是舍不得夏久胜,才一直没有离开。 至于投资,他自然也不会停止。最近黄叔推荐给他一个剧本,是关于男主角被害重生后,进入娱乐圈跟前世的仇人撕逼的故事,他看了很满意,跟编剧商量了很久,准备改编成系列剧。 第一部的剧本,编剧已改得差不多了,他看了很满意,就等着找到合适的导演,组建剧组了。 至于预算,他反而没有花太多精力去关心。 想拍出好的电影,自然得舍得花钱,用心去打磨,这样才能出精品,所以不会是个小数目。 原本打算等这些事确定下来后,再找兄弟们商量,看谁有兴趣合作投资。既然他们今天提出来了,他也不再矫情,就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 听说又要投资拍片了,在座的人都激动得哦哦直叫。 夏久胜坐在赵择中旁边,看他们这个五百万,那个一千万,那个一亿地入股,除了羡慕,真的没话可说。 有钱人赚钱,真容易啊。一部电影,就可以赚上千万,他累成狗,估计也赚不到。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要进入三月了。 今年天气热得早,菜地里的青菜,已长到半尺高,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收割了。 草莓园里,已有零星的花在开了,看来下个月,就有草莓吃了。 两个老爷子依然住在四合院里,身体健康不说,在这里隐居了一个多月,跟外面交道打得少,活得单纯,心情也更愉快。 这天早上,保健医生照例拿着电动理发器,给两们老爷子理发。 年纪大了,一般都喜欢养平头,这样方便打理,也卫生,只要每个月定时用电动理发器推一下就行了,方便。 不可思议的是,老爷子花白的头发推干净后,剩下不到一厘米长的发根里,几乎全是黑发。 “不得了,爷爷,你们白发变黑发,这是要返老还童了?”赵择中看到了,惊叫一声,忍不住取笑自家的老爷子。 两个老爷子张着缺了牙的嘴,哈哈笑着,像个孩子。 “这里风水好,还童是不可能,多活几年应该还能行。”李老爷子得意地笑道。 “首长,电话。”保姆匆匆从房间跑出来,把手机拿到李老爷子面前,急促地叫道。 “有什么事啊?”李老爷子的笑声被保姆打断,有点不高兴,看保姆神情慌张,心里一突,难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第110章 “爸,出大事了。”是李家老二的声音。“今天早上大哥去下面视察,半路上司机突然晕倒,撞上了路边的房子。我们赶到时,大哥和司机身上都没有伤,却一直昏迷不醒,军区总医院专家组正在给大哥检查,暂时找不到昏迷的原因。” “什么。”老爷子大吃一惊,心一松,手中的拐棍掉在了地上。 明天就是三月一日了,三天后政协会议就要召开,五天后人大会议也要召开,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不是要命吗? 如果两会前不能醒来,就错过了一次最重要的机会,对李家打击肯定不小,李老爷子阴郁了脸。 “叫大家不要慌乱,该干嘛还干嘛去,我马上回京。”李老爷子当机立断地说道。 赵老爷子在一旁听到,也变了脸色。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什么阴暗的手段没有见过?这次的事,肯定是有人对李家出手,而且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要让李家老大错过两会,错过这次上升的机会。 而以他的年纪,错过这次,下次再要上去,可能性就极低了。 李家和赵家是一体的,这谁都知道。现在李家老大已被害,老爷子担心自己家老大,也会被人阴了。 “小四,你立即通知你爸和大伯,就说我和李老头,要马上回京城。”老爷子站起来,头也不洗了,拿过干毛巾擦擦头上因理发而掉落的碎发,一边吩咐道。 ※※※ 李老爷子这边刚得到消息,京城那边已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了。 虽然高层已下了封锁令,禁止媒体和网络传播这件事,想把这件事的负面责影响降到最低。但是瞒不了高层相关人员,更阻止不了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两位老爷子赶到京城的时候,已是晚饭时间了。 在下车前,吃了几块糕点填了填肚子,他们顾不得连续坐车的疲惫,没有回家休息,直接赶到了医院。 病房里,李大伯李兴国仰面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部表情松弛,像是睡着了一样。 医生已给他做了全身检查,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什么异常的地方。甚至连呼吸心跳也跟平时睡觉一样,如果不是一直唤不醒,肯定会当他是一个陷入深度睡眠的正常人。 两位老爷子从病房出来,在外面休息室的椅子上坐下来,李老爷子阴沉着脸,恨恨地把拐棍在地上重重一顿,对陪着他走出来,老大的秘书小姜问道:“把上午发生的事,具体给我说说?” “好的,老爷子。”小姜四十出头,看起来非常精干。“今天早上,李司令按计划去京城警卫部队视察,检查两会安防工作的准备情况,车子开出不到十分钟,就撞在了路边的建筑里,我们赶到时,发现司机和司令都没有受伤,却怎么也唤不醒。” “两人为什么会昏迷不醒?这件事查得怎么样了?”老爷子眉头皱在一起,直接问道。“还有,有没有去查是什么时候昏迷的?是在车祸前还是因为车祸,才造成昏迷的。” “昏迷的原因?据说血液化验后,发现了一些异常,暂时确定了是中了毒?”小姜言简意赅地说道。“所以昏迷是车祸前还是车祸后,专家组都倾向于车祸前司令就已昏迷了。” “哦。”李老爷子低下头,眉头皱得更深了。 如果是车祸前就已昏迷,那事情就很清楚了,这是有人针对老大的一次阴谋。 第135节 对方如此处心积虑,在这个关键时刻动手,想来一切后手都准备好了,老大这个难关估计很难撑过去了。想到这里,老爷子的心,只觉得隐隐作疼。 “李老——”总医院的专家们听说李老爷子到了,不敢怠慢,匆忙赶过来问候。 “坐吧。”这些人虽然没有救醒儿子,老爷子还是客气地点点头。“你们把情况向我说一说,也让我心里有个底。” “好的,老爷子。”为首的专家说道。“李司令送来后,我们拍了片,也验了血,经过综合判断,初步认定是因为中毒,造成了他现在的昏迷不醒。” “中毒?”老爷子重复了一遍。这件事他已通过儿子秘书知道了。“是什么毒?查到了没有?有解毒的方法吗?” “这是一种我们以前没有见过的复合毒药,现在还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专家望了老爷子一眼,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它主要的作用,就是让患者的脑脊液酸化、脑细胞酶的结构破坏、枯缩、脉络丛膜的缝隙增宽,最终加快脑室扩大——” “说简单点。”这些专用术语谁听得懂?老爷子打断他。 “就是说这种毒药,会让一个正常人,快速颅内积水,形成肿瘤,然后变成得像植物人一样,再也无法醒来。”专家于是用最浅显的话解释道。 “就是说人会很快死掉?”李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问道。 “是的。”专家用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面对老爷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和忐忑。 “我知道了。”老爷子的脸一下子跨了下来,皱纹看起来更深了。他无力地挥挥手,“你们继续去想办法解毒吧,不用陪在我这里了。” 几个专家如逢大赦,急忙站起来走了。 赵老爷子看李老爷子眼中已闪出泪光,站起来挥挥手,把屋里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叫小夏来帮忙吧?”赵老爷子走到他面前,把手放在李老爷子的肩上,用力地拍子拍,坚定地说。 原来他还不想把小夏的事说出来,毕竟这是赵家最后的底牌。但是现在李家已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他也不能眼看着交了几十年的老朋友白发人送黑发人。 屋里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赵老爷子说话也很直接。 “小夏有办法解毒?”李老爷子抬起头,眉头松开了一些,充满希冀地问。 “这种疑难杂症,我想全中国,也只有小夏还有这个能力?”赵老爷子重重地点点头。“时间等不起了,你快点拿主意吧。” “既然你这样说,想必有几分把握,那我就通知军方,出专机马上把他接来京城吧。”李老爷子杀伐果断惯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站起来立即打电话安排。 小夏有神奇的能力,虽然他早已知道,但是并不清楚他能不能解毒? 不过赵老小小子说的对,如果小夏也不行,其它人更没有把握了。这时候由不到他犹豫,必须马上做出选择了。 ※※※ 军方的动作很快,这边电话刚一打完,那边马上开始搜索军机的情况。 发现杭城就有一班运输机,半个小时后要飞往京城,立即通知它往离虞城最近的军用机场拐个弯,将虞城的夏久胜带过来。 夏久胜上午送走两位老爷子,心里像是搬走了两块大石,松了一口气。 两个老爷子能来自己家,他不然很开心。但是长期住在这里,对他来说,压力还是很大的。 吃过晚饭,夏久胜陪阿福和安安做了一会作业,又单独给阿福补了一会课,才跟赵择中回到房间。 两人爬上床,靠在一起说了一会话,赵择中的手,就忍不住往夏久胜的睡袍缝里伸进去,大拇指和食指在他胸前轻轻划着圈。 “好好坐一会不行吗?”夏久胜白了他一眼。 这个赵择中,现在越来越不控制自己的欲望了,几乎每天都想要,夏久胜想着书上写的那些纵欲的后果,非常郁闷。 两人现在都年轻,这样搞肯定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十年二十年后,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他可不希望到时赵择中有心无力,那自己还不郁闷死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谁啊?”夏久胜看是陌生电话,随手划下接听键,问道。 “是夏久胜先生吗?我奉首长命令,来接你去京城,请你立即准备一下,到村口等我,我五分钟后就到。”对方快速把话说完,也不等夏久胜回复,就直接挂了电话。 “看来是李大伯的病,京城也治不了。”赵择中靠得这么近,电话里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猜测道。 他不会忘记,几个月前老爷子突然生病,一家人束手无策的场景。 想来李爷爷家,现在也是同样的情形吧。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李老爷子派人来接我?”夏久胜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的。”赵择中脸色郑重地说道。 他很清楚,两会前,如果李大伯的身体出问题,那他的仕途很可能就到头了。 而照原计划,李大伯会去竞争军队最高位的副手位置,也就是说,原先李大伯可以走到军队最高位置的。 “哦。”夏久胜一听,不敢再拖延,连忙爬下床,脱下睡袍,穿上毛衣和外套。 既然是去救人,自然不能磨磨蹭蹭,夏久胜现在已有这方面的自觉。 “我陪你去吧。”赵择中爬下床说道。 “算了,你去又帮不上忙。”夏久胜阻止他。“在家好好陪陪我爸妈吧!” ※※※ 夏久胜跟爸妈打了个招呼,走出四合院,看周围没人,脚底真气运行,身子闪了几闪,就已到了村口。 站在那里不到一分钟,就听一阵轰鸣声响起,夏久胜抬起头,看到一辆直升机快速飞过来,在他头顶盘旋。 上面的人大概也看到了他,打开机舱,把一架软绳梯放了下来。 夏久胜身子一纵,就抓住了梯子,身子一扭,手脚并用,几下就爬进了飞机。 直升机的相舱里,只有一个三十左右的军装男子,看到他,大声问道:“是夏久胜先生吗?” “是我。”夏久胜点点头。 第一次登上直升机,他有点兴奋。脸上却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夏先生请坐。我奉命来接你回京,谢谢你的配合。”军人似乎对夏久胜这么配合心生好感,对他笑了笑。 夏久胜坐下后。机舱关上,直升机朝前面飞去。 到了最近一家军用机场,换了那班飞往京城的军用运输机,那人等他坐好,往前进入驾驶舱,没一会飞机就往京城开去。 ※※※ 三个小时过去了。医院方面依然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 在京城的李家晚辈,下班后都赶到了医院。 赵老爷子已被赵家的人接回家了。现在只有李老爷子一个人,神情坚毅地坐在休息室。 听爷爷说已有人去接夏久胜了,李浩亮不安地走到医院门口,时不时的抬头望向外面。 “小夏。”一辆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走出他望眼欲穿的夏久胜,李浩亮走过去叫道。 “亮哥,李大伯怎么样了?”夏久胜见李浩亮在这里接他,已经确定医院真的没有办法治好李大伯,就向他打听近况。 “大伯还是昏迷不醒,一点好转的迹像都没有。”李浩亮眼神暗了下来。 大伯是他们李家的未来和希望,如果出了事,那后果可不是他们承受得起的。 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随时可能老去,李家现在急需大伯坐上那个位置,撑起家族的未来。 “没有恶化就好。”夏久胜跟在他后面,两人快速往里走,嘴里安慰道。 走进病房的休息室,里面有很多人,但是大家都安静坐着,没有人吵闹,像是在等待奇迹出现,李大伯下一刻就醒过来。 “小夏,辛苦你了。”老爷子看到夏久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顾不得劳累,走过来握住夏久胜的手。“爷爷这次全靠你了。” “李爷爷别担心,我去看看李大伯。”夏久胜安慰道。 “好,我陪你进去。”老爷子陪着夏久胜往里面的病房走去,又对外面的晚辈说道。“你们全部留在外面,不要进来。” 夏久胜走到床前,见李大伯一付熟睡的样子,有些迷糊,看起来非常健康啊。 “听那些专家说,你李大伯现在是中了一种古怪的毒。”老爷子怕夏久胜不中的明白,又解释道:“这种毒会使人的的脑颅快速积水,然后变成植物人。” “哦。”夏久胜应了一句,把手放到李大伯的额头上,精神力放开。 在夏久胜的精神力观察下,李大伯的身体并没有出现异常,五脏六腑都在正常工作,几个循环系统也运行得不错。 棘手了。夏久胜心里紧张起来。 自第一次给人看病,他还没有碰到过这种怪异的情况:病人看起来一切正常,找不到病情。 “对了,李爷爷,那些专家是怎么发现李大伯中毒的。”夏久胜收回手,问老爷子道。 既然一下找不到解决办法,就听专家是怎么找到问题的。 “他们验了血,从血液里找到问题的。”老爷子看夏久胜也找不到问题,心里越加担心起来,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哦。”夏久胜点点头,把手放在李大伯胸口。 既然他们在血液里发现问题,那他就从这里入手好了。夏久胜这样想道。 精神力并不等于是显微镜,夏久胜也没有办法细细分析李大伯的血液情况,但是他有灵气。 静了静气,夏久胜将真气运到手上,缓缓进入李大伯的大动脉,催动真气,就像自己第一次吃桃子,用真气打通血脉一样,不停冲刷李大伯的血管。 在真气的冲击下,血液里长期堆积的污物被迫从血液里分离出来,通过毛孔排出体外,至于血液里的毒素,自然也没有办法继续在血液里呆着,跟着污物一起排出体外。 运行一周后,李大伯的体表已有一层明显的污垢。 夏久胜收回手,将李大伯的衣服松开,望见他身上的那层污垢并不像自己排毒那样,黑臭黑臭的,反而带着五彩的颜色,不禁看得傻了。 “小夏,这是什么?”见儿子身上多了一层五彩的颜色,老爷子紧张地问道。 “这是从李大伯血液里逼出的毒,我去找块毛巾来给他擦一擦。”夏久胜说道。 “这种小事,我叫个护士来做吧。”老爷子怎么好意思叫小夏做这样的事,连忙拒绝道。 “那也好。”夏久胜也没有矫情。“我再看看,李大伯身上其它地方还有没有毒素?” 听老爷子说,这种毒会让人颅内快速积水,李大伯毒被逼出后,还没有醒转,是不是需要把颅内的水也排出来。 为了防止自己弄错,他先内视了一下自己的颅内,再用自己的标准观察李大伯,果然,在他的颅后,看到一颗明显的肿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脑积水了。 怎么把它引出来?夏久胜想了想,去向医院的护士要了一支没用过的小号针筒。 “小夏你打算怎么做?”李老爷子看夏久胜拿来了针筒,紧张地问。 “我要把李大伯脑后肿瘤里的积水吸出来。”夏久胜镇静地说。 “不用机械,直接用针筒也行?”老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36节 脑后颅骨可不是针筒刺得进的,何况头上有那么多血管,如果伤害到了,谁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夏久胜安抚地说道。 这件事对他一点难度也没有,从哪里下针,避开哪些血管,在他的精神力下,一清二楚。 把李大伯翻了个身,一只手放在他的脑后,精神力全部集中,找到了一个最容易下针的位置,没有迟疑,手上一用力,针尖就刺入脑后。 李老爷子转过头去。即使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再看。 夏久胜慢慢刺入肿瘤,针筒后面的塞子轻轻退出来,一股红黄相杂的水被吸到筒里。 等肿瘤完全瘪下去,里面没有了血水再流出来,夏久胜当机立断拔了出来。 将针筒放在床头,用真气将肿瘤压得缩成一团,夏久胜再次检查了一下李大伯,见他脑后没有再有类似的肿瘤,放下心来,伸出拇指,在李大伯的人中穴掐了一下。 ※※※ “我怎么会在这里?”李大伯在夏久胜收手后不到一分钟,就醒了过来,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惊讶地问道。 “老大,你醒了?”老爷子一听,连忙转过头,见儿子已好端端地坐了起来,急步走到床到,握住儿子的手,只觉得欣喜得要爆炸开来,身子突然一阵晕眩,就要软倒下去。 夏久胜一见,连忙扶住老爷子,运行真气,在他脑后按摩了一会,让他的血压恢平稳下来。 “老爷子,你年纪大了,不能大喜大悲。”夏久胜扶着老爷子坐下来,严肃地提醒道。“这样很伤身的,搞不好会脑溢血。”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夏。”老爷子握着夏久胜的手,只觉得现在说什么,也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 难怪赵老头说找小夏就行,现在看来还是小看夏久胜了,他拥有的能力,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多。 “那我先出去了。”夏久胜知道他们父子肯定有事商量。“对了,李爷爷,你不要对外说,是我治好了李大伯的病。” “好的,那你在外面休息室坐一会,我们马上出来。”李老爷了说道。 “爸,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在医院里了?”等夏久胜出去关上门,李兴国问道。 “你记不起来了吗?”老爷子问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印象?” “我只记得今天早上要去警卫部队视察,因为路比较近,就没有带其它人,直接叫司机送我去了。”李兴国说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后面的情况,我们知道的也不多。”老爷子点点头。“你和司机都中了毒,然后昏迷不醒,车子撞在了路边的房子上,才停了下来。” “中毒?”李兴国吓了一跳。 “你看你自己身上?”老爷子指指他,又拿起床头那支针筒。“还有这筒东西,都是小夏给你解毒留下的证据。” “什么?”李兴国看到身上一层吓人的污垢,像是做了场恶梦。“还有这针筒里的水,也是从我身上弄出来的?” “是啊,脑积水形成肿瘤,如果没有小夏出手,搞不好你这辈子活不了几天。”老爷子庆幸地说道。 第111章 赵老爷子回家后,把两个儿子召到身边,商量对策。 离两会只有几天时间了,各个位置的人选基本已尘埃落定。一些满怀期望却落空的家族,自然不甘失败,很容易做出极端的事,老李家发生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自家老大赵明德这次有上升的机会,自然也是一些人的眼中钉,他们得小心预防,低调谨慎,防止也发生意外。 “兴国现在怎么样了?”听说老父亲刚从医院回来,赵明德忧虑地问道。 李家是自家最忠实的盟友,他自然不希望李兴国出事,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我回来时他还昏迷不醒,不过李老头已听我的劝告,去接小夏了,想来问题不大了。”老爷子淡然答道。 “爸,你怎么把小夏介绍给李家了?”赵明康有点意外。 这是自家最大的底蕴,李家关系再好,也不能分享这个秘密吧? “都这个时候了,我难道忍心看着李老头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小夏这样的奇人,任谁都希望独霸着他,哪里舍得让别人知道? 可是李家不同,现在儿子还没有上位,不能少了李家这一票。将来儿子去政务院,也不能少了李兴国在部队上的支持,两家越往上走,关系只能越紧密,所以思考再三,老爷子还是把小夏推荐给了李家。 “哦。”赵明康想了想,也体会到了老父亲这样做的无奈。 好在小夏跟小四有这层关系在,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孙家这次有什么动静?”每个家族,都有暗子打入对方的阵营,虽然无法得知最核心的消息,但是一些普通人得不到的机密,还是可以最快获得。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赵明德摇摇头。“最近孙家非常低调,可能也知道我们在怀疑他们?所以不想露把柄给我们。” “越是低调,越说明孙家是这些事的幕后黑手。”老爷子不屑一顾地说道。“孙老头是个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人,怎么会这么老实,骗鬼啊?” “可是找不到证据啊?”最近发生的事,他们都把目标瞄准了孙家,可是偏偏没有一点办法。 “算了,不提孙家了。”老爷子摆摆手,重重吁了一口气。“现在最要紧的是,咱们得平平安安度过这几天,等两会结束,再跟孙家慢慢清算好了。” “爸说的是。”赵明德点头应道。“咱也不必在乎这一天两天了。” 现在动手,确实不是好时机。 或许有几家巴不得他们动手,可以趁机把水搞混,到时候一片混战,变数大了,谁得利谁失败还两说呢。 “等一下派人去趟军区总医院,把小夏接过来吧。”老爷子又吩咐道。“请他在我们家住几天,等两会结束再送他回去吧。” “小夏会同意吗?”赵明康担忧地问。 小夏非常重视大岙那个生态农庄,那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现在又是建设的关键时期,让他离家这么久,他会答应吗? “现在是赵家的非常时期,跟他讲清楚,他会同意的。”老爷子笃定地说。“你们不明白小夏的性格,我在那边住了一个多月,倒是摸得非常清楚,只要是涉及家人安全的,他都会全力以赴去保护。” “嗯,小夏确实比较重感情。”这一点赵明康也深有体会。 “而且小夏跟小四的感情,比你们想像的要深厚得多。”老爷子又感叹道:“除了他不是女孩子,其它各个方面,我真觉得小夏是个完美的媳妇。” “爸你说的太夸张了吧?”赵明康虽然觉得小夏确实不错,但也没有父亲说的那么完美吧。 “等你们跟小夏接触久了,就会知道的。”老爷子摸摸了刚长得胡渣的下巴,得意地说道。 ※※※ 听说自己差一点一命呜呼,李兴国有点后怕。 他出生在军人世家,对生死没有普通人看得那样重,但是人都有软肋,李兴国的软肋就是家族。 如果自己就此死去,李家可能就要衰败了,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老爷子退下来之后,家族把所有资源全放在自己身上,经过二十年的努力,他也不负众望,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就此死去,家里后辈最高的不过上校级,起码得二十年后,才能撑得起家族。 而老爷子的年纪,肯定庇护不了那么久。 更何况自己死去,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怕身体就此垮掉,活不了几年了。 李家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对头自然也不会少,他们不可能给李家二十年的时候,让他们慢慢恢复,只怕他一死,家族马上被人打得七零八落,一蹶不振。 政治本来就是残酷的,给对手机会就是自己找死,没有一个人会对他们手软的。 “你仔细回想一下,这一次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疏漏,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意外。”老爷子沉声说道。 儿子的身体被小夏治好,老爷子也一下子恢复了冷静。 敢对他儿子动手,那就别怪他心狠了。老爷子暗暗做出决定。 “纰漏倒是没有,只怕是我疏忽了身边的人。”李兴国想了想,说道。“这些人大多数跟我超过十年,我对他们太信任了,或许有人被收买了也不一定?” “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就好。”李老爷子沉着脸点了点头。 儿子虽然坐到了高位,智商情商都不缺,但是缺少他们的铁血,有时候治军过于松散和手软。 和平年代的军人,虽然文化程度都比他们高,科技知识也比他们丰富,但是没有经过血的历练,还是太嫩。 不像他们,是从战火中爬起来的,早已心比铁坚。 关于这一点,他以前也经常提醒儿子,让他治军时再强硬一点,但是效果不大。 或许经此一事,他自己都能想通了。 杀伐果断,是每一个高层都必须具备的素质,慈不掌兵,可不仅仅是一句古训。妇人之仁,只会让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没有应有的气节。 “我知道怎么做了,爸。”李兴国羞愧地点点头。 现在对父亲平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有了新的体会。 “你知道就好。明天也别急着去上班,再装两天病。”老爷子冷酷地说道。“你生病的消息,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够多,发酵两天后,所有高层应该都知道了,让我们好好看看,到底有哪些人,会背叛李家?又有哪些人,会跳出来跟李家做对?” “我明白了。”老爷子的心思,李兴国马上懂了,他点点头。“趁这个机会,看清楚一些人也好。等以后上去了,一个个再收拾他们。” ※※※ 既然要瞒过所有人,夏久胜这边自然也要提前打好招呼,免得从他这里漏出风声。 听说李老爷子有这样的想法,夏久胜肯定不会反对。 在老爷子的感激目光里,夏久胜坐上车,往赵家而去。 赵老爷子已在屋里等着了,看到夏久胜进来,连忙招呼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小夏,这次辛苦你了。”老爷子像对自己孙子一样,和蔼地说道。 “爷爷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夏久胜笑着回答道。 没想到早上刚跟老爷子分手,晚上又会在京城碰头,看来自己跟赵家,还真是有缘。 “你不介意就好。这次找你治病,也是我向李家推荐的。”老爷子也不瞒他,伤感地说道。“跟老李头认识这么久了,要他这么大年纪,承受丧子之痛,我也不忍心。” “我明白的,爷爷,你别多想了。”夏久胜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也不觉得自己有多难请,像李家、赵家、段家,只要有他能帮忙的,自然会全力以赴地帮忙。 当然这些人里,他也是分亲疏的,赵家当然是最亲的,其次是段家,再后面才是李家。 “他们能放你回来,想必李兴国的病已治好了?”老爷子真心佩服夏久胜的本事,中毒这种事,有时候找不到解毒之物,真的很棘手,也只有夏久胜才能轻松解决。 “嗯,李大伯已没事了。”夏久胜点点头,没有瞒赵老爷子。“不过李爷爷刚才叮嘱我,说先要让李大伯装两天病,看看外面的反应再作决定。” “你放心,我们会替他保密的。”赵明德笑着安慰夏久胜。 “这老李头还是这么心狠手辣啊!”老爷子却笑了笑。“他这是想用儿子为饵,让那些牛鬼蛇神全部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了?” “老李叔不愧是血与火里出来的,杀气好重,我们这些晚辈都比不上他啊!”赵明德赞叹地说道。 “那是当然。”老爷子仿佛也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生活。“当时的残酷,不是你们能想像的。妇人之仁的,几乎都被打倒了,只有信念坚定,敢打敢拼的,才活了下来。” “有很多人与李家为敌吗?”夏久胜对政治一知半解,对老爷子的话,不是太明白。 第137节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爷子知道夏久胜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李兴国两会后,会成为领导人的副手,这是军人最高职位了,肯定很多人盯着。说有人与李家为敌,还不如说有很多人也看上了那个位置。” “我明白了。”夏久胜点头。 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官场从来都是残酷的,因为位置这么少,想去坐的人这么多。为了自己,极端的人不择手段,也可以理解了。 段伯伯不就是因为要升上去了,所以才被人绑架的吗?夏久胜吁了一口气。 还是做个普通人好啊,不必操心这些烦心事。 忽然想到赵大伯,这次也会上去,那他不是也很不安全? 夏久胜的心提了起来。 如果赵大伯出事了,赵家一样会一蹶不振,赵择中肯定会伤心欲绝吧?那是他不能忍受的。 “那我在京城呆几天吧,等两会开始,再回去好了。”夏久胜主动说道。 “谢谢你,小夏。”赵明德见夏久胜主动提了出来,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心里大喜。“由你在京城坐镇,我们就安心了。” ※※※ 李兴国昏迷不醒,不久于人世的消息越传越广,京城有点人脉的家族几乎都知道了。 原本对这个位置死了心的人,顿时蠢蠢欲动起来。至于原本就跟李家有过节的家族,更是拍手称快,对他们来说,那个位置给谁都好过给李家。 当然也有事不关已的家族,冷眼旁观这件事的进展。 至于追随李家的小势力,表现得也不相同。 有的人忐忑不安地上门,打听李兴国的病情,自然没有得到答案,李家封锁了病房,禁止任何人进入探病。 有的人在家自怨自艾,却没有另找门路的想法,一切等老天安排。 当然也有野心勃勃的人,不断联系相关的人,在打算接收李家的势力了。 原本就心术不正的人,这个时候不停放出风声,瓦解大家的斗志,让李家成为一盆散沙。 当然一大半人还是没有动,在等待结果,毕竟李家老爷子还在,李家不会因此马上跨掉。 等到第二天下午,李兴国这边才露出了獠牙,突然把一个参谋一个文职人员抓了起来,秘密突审,很快就取得了进展。 这个参谋居然是十多年前,就已加入了孙家。这些年来,一直表现得非常忠心,只是为了得到李兴国的信任。 前天得到孙家的命令,秘密毒害李兴国,当天下班前,他故意走在最后,趁别人不备,将事先配好的钥匙打开司令的办公室,将孙家送过来的毒药,用针桶注入饮水机的桶里。 第二天,他早早来到办公室,亲眼看着替司令部服务的文员,用那里的水给司令泡了茶,看着李兴国喝了一杯水。才放心地离开。 等李兴国带着司机离开,他又装着去取文件,进入办公室,趁人不备,将那桶水换下来,倒入卫生间,用清水冲了两遍,换上干净的水,才施施然离开。 在他想来,李兴国这次一命呜呼,他也完成了使命,所以在孙家安排好之前,在司令部放出风声,想帮孙家再踩李家一脚。 没想到李兴国喝了毒药,居然还活着。 听说是孙家动的手,李老爷子反而平静下来了,既然如此,那就在两会后见真章吧。 至于底下人那些人,既然已看清他们的本来面目,处理起来就容易了。 该贬的贬,该查的查,该升的升,都不是难事。 那个参谋大概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无法得到孙家的搭救,又怕李家继续折磨,居然当夜自杀了。 ※※※ 夏久胜自然不知道这些事,他在赵家住下后,第二天,赵择中也回家了。 听说夏久胜为了自家大伯的安全,愿意守护在这里,赵择中又感动又内疚。 表面上看,是夏久胜沾了赵家的光,因为认识赵家,认识了自己,他才能不到一年时间,让夏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他清楚,比起夏久胜的付出,自家才是得利最多的。 所以当天晚上,他特别卖力地在夏久胜身上运动,直把夏久胜送上一次又一次的高峰。 ※※※ “这个笨蛋,这么简单一件事也做不好,真是死有余辜。”孙大少的书房里,这个瘦削的男子铁青着脸,站在书桌后,恨恨地骂道。 “大少,李家的事,难道就这样算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衣人像标枪一样站在旁边,沉声问道。 “那你说还能怎么样?”孙大少细长的眼睛一眯,危险地盯着他。 “赵李两家,至少得搞掉一个才行。否则两人都上去了,互为倚角,只怕我们的组织,会被他们连根拔起。”黑衣人并担心孙大少会发火,依然面色平静地说道。 这也是孙大少最担心的。虽然现在只有江浙省的组织被破坏了,但是如果上面铁了心要查,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总会抽丝剥茧,把这些人查得清清楚楚,到时候,孙家还拿什么东西去争下届的位置? 而赵李两家是孙家最大的敌人,那两人上台后,肯定会从这件事上着手,打击孙家的实力。 “你有什么主意?”孙大少沉声问道。 “找专业的组织,把赵家老大干掉。”黑衣人双眼凶光毕露。“李家在部队上,对孙家威胁反而小一些。” “这个?”孙大少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不行。” 虽然也巴不得这样做,给自己出一口气。毕竟理智还在,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现在谁都知道赵孙两家势成水火,如果赵明德发生意外,还可以遮掩一下,如果是被人刺杀,只怕孙家立时会成为众矢之的,谁也保不住他们。 “大少是怕孙家受牵连?”黑衣人淡淡地问。 “你还不傻嘛?”孙大少冷笑道。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连累不到孙家。”黑衣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 当天夜里,离赵家四合院不过五十米的一家川菜馆,厨房突然失火,工作人员想去灭火,不想煤气罐突然起火爆炸,火势一下子蔓延开来。 饭店的工作人员逃出来后,急忙打了火警电话。又和住在附近的群众一起救火,可是还没过去五分钟,储存在厨房后仓库的五只煤气罐也接连起火爆炸,巨大的冲击力下,火星散落开来,隔壁的餐馆,也马上着了起来。 人群一阵惊呼,这火蔓延得也太快了一点,大家都惊慌地逃避躲闪,却没留意饭店门口的一辆面包车,也突然着了起来。 像是有人指挥似的,门口的车一辆接一辆的起火,很快火势冲上半天高,几里外都看得见红红的火光。 这里本来是人流密集区,现在才晚上十来点,大多数都还没有睡觉,看到火起,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倒是还没有人被火烧死。 三月天,西北风还很大,当火到一定程度后,想扑灭就很困难了,大家拿着灭水器,对着火势猛喷,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眼看火已烧到对街,才听到消防车的声音响起。 这里街上聚满了人,消防车根本开不起来,明理的人一见,连忙大声吆喝:“快让开,快让开,让消防车开进来。” 一辆被行人挡了道的小货车,这时也匆匆往旁边的小路开,想让道给消防车,不想前面路上已起火,车子一不小心,后面的针织物已燃烧起来。 “快下车,着火了。”小货车后面堆了杂七杂八的东西,看样子都是易燃的东西,路人看到了大声叫道。 司机大概是吓傻了,刹车踩成了加速,只见车子嗖地一声,反而加速朝前开去,就要撞到前面的院墙上。 总算司机还没有完全糊涂,在车子撞到墙壁的一刹那,从驾驶室跳了下来,没有造成车毁人亡。 只听呯地一声,车子撞到墙上,车斗后的燃烧物因为惯性,猛地朝前飞去,一部分撞在墙上,落到地上,一小部分飞进了院子。 这个时候院子已没有了人,大家都回房间休息了,至于安保人员,要么在门口值班,要么在监控室里,观察整座四合院的安全。 “有情况。”有异物进院子的时候,监控室的安保人员马上发觉不对,用对讲机通知其它人员,要他们立即过去查看。 这房子大多数是木结构,最怕火,没有一个人敢疏忽。 大家匆匆赶到现场,见是一些棉絮之类的织物,在墙角下燃烧,自家院落还没有着起来,松了一口气。 有人用脚去踩,有人去拿灭火器,众人同心协力之下,很快就将火灭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有几个黑衣人在他们离开原先岗位时,悄悄从一个死角爬进墙,进了屋里,躲进一个没有人的房间。 第112章 夏久胜修炼到现在,他的精神力并没有像仙侠小说写的那样,能够轻轻一扫,将整座四合院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但是五识比普通人灵敏,却是肯定的。 外面发生这么大的声响,即使隔得这么远,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出了什么事?”夏久胜猛地从赵择中的怀抱里坐起来,皱眉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有吵闹声?” “我去看看。”赵择中知道这几天家里或许会不太平,见夏久胜这样说,不放心地坐起来穿衣服,打算去外面察看。 “我也一起去吧。”夏久胜不放心他一个人去,爬起来开始穿上衣服。 今天已是3号,只剩下三天了,自己既然在赵家住下来了,就要信守承诺,尽力保证赵家人的安全。 两人下了楼,朝声音来源外走去。 后院的星星火苗,已被几个安保人员扑灭,有两个人已到外面,跟车子的主人交涉,安保队长此时站在屋檐下,皱着眉头沉思。 他是赵家专门聘请过来的,担任安保队长已二年了。 能在赵家做安保队长,拿的薪水都是普通公司安保队长的十倍了,能力方面自然没有问题。 他平时的时候,就和其它兄弟一起睡在楼下的安保宿舍里,方便有事的时候,及时找到自己,随时解决问题,这几天是非常时期,他几乎天天和衣而卧,一有风吹草动,就一惊而起。 院子的声音自然也惊醒了他。 听一个安保人员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像手下那样松了一口气,反而隐隐有些不安。 这件事太蹊跷了,不管是对面的火灾也好,撞上他们墙的车子也好,都像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他才不相信会有这么多巧合。 会不会是调虎离山计?故意用那辆车吸引他们的注意,趁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后院时,从别的地方进入屋里。 他很想去每个房间看一看,有没有坏人混进来?可是现在已是晚上十点,赵家人都回屋里休息了,特别是老爷子今天也住在这里,这个时候去惊扰他,真的合适吗? 可是,如果不去查一下,他又不安心。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又怎么担待得起? 在那里皱着眉头犹豫了好久,终究不放心。 正要回到屋里,吩咐下面的兄弟去各个空房间先检查一遍,再请示自家老板赵明康,通知屋里的人,防止有人潜入时,就看到了赵择中和夏久胜走过来。 “四少,夏少。”看到这两人,安保队长大喜,连忙上前打招呼。 “刚才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闹?”赵择中对这个安保队长,还是非常信任的。 毕竟他来自家工作后,家里一直很平静,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第138节 “我正要去向老板汇报。”安保队长把刚才那件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哦。”夏久胜一听,心里也是一惊。 安保队长的猜测,虽然还没有依据,但是夏久胜觉得可能性很大。不过,屋里有人潜人,他倒不怕。 怕的是他们一惊动,对方狗急跳墙,伤了人,或者抓人质要挟,那就麻烦了。 皱眉想了想,四合院这边,监视还是非常严密的。如果想潜入而不惊动他们,最有可能的是,趁刚才安保人员混乱之际,像自己上次那样,从那个监视盲点,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 那个部位,楼下是杂物间,楼上是客房,平时都没有人,如果躲在里面,他们不预防的话,真的很安全。 等屋里的人,都进入梦想,突然进入赵大伯的房间,肯定很容易得手。 何况他们敢动手,预先肯定已掌握了不少这栋四合院的信息。 就是不知道来了几个人?如果是一个两个,自己轻易就能解决。如果来了七八个,就怕对方分人缠住自己,另外有人趁自己疏忽,一下子达成了目的。 赵大伯绝不能出事,这是他的底线。 怎么办?夏久胜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心里紧张得不行。 “要不要叫我大伯换一个房间?”赵择中忽然建议道。 “不行。”现在他们躲在暗处,万一他们本来不知道赵大伯的位置,这样一搞,不是正好给他们指了路吗? “你们暂时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后面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夏久胜忽然想到他们从那里爬进来,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一些痕迹?想到这里,决定去那边碰碰运气。 那个位置是这幢四合院的死角,平时走的人自然少一点。夏久胜快步走到那里,蹲下身子轻轻察看起来。 地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想来也容易理解,对方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绝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精神力一动,从空间调出一只狗,让它在这里嗅一嗅,看能不能有发现。 这只狗上次能发现段威的位置,夏久胜觉得他是所有狗里最聪明的。 那狗一出来,围着夏久胜打转,就要呜呜地叫,夏久胜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叫道:“别出声,闻闻这里的气味。” 像是听懂了夏久胜的意思,它低头在边上转了转,突然向转角的楼梯冲去。 夏久胜一见,急忙跟过去,一人一狗无声无息地上了楼。 狗狗到了一间房间门口不动了,转头望向夏久胜。夏久胜走上去,悄悄把狗收回空间,回到了楼下。 “确实有人进来了,在楼上一个房间里。”夏久胜来到安保值班室,对安保队长和赵择中说道。 ※※※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楼上一个房间里,有人轻声地问道。 “等他们睡着了,再动手。”一人轻声回答道。 “为什么不趁刚才那边起火,我们在院子的其它地方,也浇上汽油,把这里全部点着,那样他们不是更乱更方便我们动手?”又有一人问道。 “你想找死啊。”那个老大轻声呵斥道:“这里住的是大人物,能随便烧死吗?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估计我们这些人,没有人一个有活命的机会,搞不好还会连累家里的父母兄弟——” “真麻烦。”一个人厌烦地说。“又不能死人,又不能让他们知道。” “别出声了。”那个老大说道:“这次任务,雇主给的钱多,所以难度肯定也大。我们只要找到目标人物,把人带走关几天,让别人找不到就算完成任务了。”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 赵家现在的安保人员,一共有三十个,平时分成三班,每班上十二小时,一班白班,一班晚班,另一班休息,如此轮流。 除了一个安保队长,下面还有三个班长,都是特种兵出身,身手不凡,其它的安保人员,也全是复员军人,虽然比不上特种兵,对付一些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安保队长为了保险一点,防止出意外,一个电话,把下班的和休息的人员,全部召集回来了。 留下两个人一个守大门,一个守监控,其它人关紧房门,悄悄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夏久胜坐在那里旁听,没有参与讨论,他打算等一下做为机动人员,如果有人漏网,他就出手。 这次一定要保证安全,不能让一个人逃脱。 安保队长指着示意图,做了周密的部署,他负责带一班人冲进屋里,对付屋里的歹徒,休息那班人员,去他们进来的墙后守株待兔,如果有人逃脱,他们负责拦截,另一队人马做为机动人员,在窗外、楼梯口等地方守着,如果有人不是歹徒的对手,就冲上去帮忙。 分配好之后,安保队长带上一队的人,轻轻上了楼,到了房门口,安保队长亲自去开门。 门没有打开,里面反锁了。 屋里的人听到有人开门,不淡定了,有人发生了轻微的惊呼声,下一刻又马上被人捂住了嘴巴。 安保队长早就把耳朵贴在门上了,那声音自然瞒不了他,听这房间里果然有人,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掏出备用的钥匙,插入钥匙孔。 这一下子屋里的人全惊动了,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突然又寂静如死。 安保队长手扶在门把上,向手下做了个动手的手势,猛地打开了门。 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首先冲了出来,跟安保队长碰在一起,安保队长早有了准备,伸手就去抓对方的手腕,打手用擒拿术抓住对方。 对方身子一扭,避过他的手,反而手肘上扬,来撞他的头部。 安保队长自然不会让他击中自己的头部,两人你来我往,打斗起来。 屋里传来开窗的声音。“快进去,他们要跳窗逃跑。”班长边往里冲,边叫道。 屋里顿时也传来一阵打斗声。 夏久胜站在一根柱子后,观察这边的情况,看屋里的歹徒,总共六个人,放下心来。 安保人员两个对付一个,问题应该不大。何况还有一些机动人员,捉住这几个人,相信只是早晚的事。 住在旁边的人,听到这边的响动,都躲在房间里没有人出来,赵择中已告诉他们,安保人员正在抓潜伏进来的歹徒。 老爷子今晚也住在这里,听说果然有人闯进四合院,又是恼怒,又是松了一口气。 今晚能把这些人抓了,家里总可以消停了,如果他们一直不来,心里反而不安。 “哎哟——”,屋里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小心,他们都带了武器。”安保人员这时也掏出橡胶棍,跟他们对打起来。 用武器打斗,比用手肉搏凶险多了,不时听到抽在肉上的啪啪声和有人传来的痛呼声。 怎么要这么久?夏久胜有些意外,正考虑自己要不要去帮忙时,忽然从后面屋里传来呯的一声响。 不好,那不是赵大伯住的房间吗?夏久胜身子一扭,已冲过去。 屋里只有赵伯母在,此刻她嘴上被胶带缠得紧紧的,手脚也被绑上了,窗户开着,估计人已跑了,刚才呯的一声,是赵伯母从床上滚下来,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小夏,你赵大伯被一个黑衣人抓走了。”赵伯母嘴上的胶带被撕下,绑在手脚上的绳子也被夏久胜用力拉断,赵伯母呼出一口气,带着哭腔急促地叫道。 “伯母你别急,我去找他。”夏久胜随手从床前拿了赵伯伯的一只鞋子,身子已从窗口跳了下去。 下了楼,看四周没有人,身子一动,狗已被他放了出来。 让狗闻了闻鞋子,寻找赵大伯离开的方向。等狗找准方向,朝前跑的时候,夏久胜也跟了上去。 此时心里非常自责。自己还是太嫩了,以为找到了歹徒躲藏的地方,就觉得万事大吉,没有想过他们有两拨人。 如果自己细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 这时已到晚上十一点,街上的行人还很多,好在对方走的不是大路,夏久胜一人一狗,在街上快速奔跑,倒没有被人围观。 看对方尽往偏僻的地方走,夏久胜心里反而越来越安定,等到了没有人的路段,他猛地催促狗狗加速,自己也跑得快了一倍。 “汪汪——”追了十多里路,狗狗猛地对着前面一辆商务车叫了起来。 赵大伯就在那辆车上?看来自己运气不错,追出来时,对方才离开不久。 夏久胜心里一喜,随手将外套脱下,丢进空间,卫衣的帽子戴到头上,绑上绳子,身子一扭,几步已追到车子旁边。 “停车——”精神力笼罩下,只见赵大伯昏迷不醒地躺在车后座,一个黑衣人坐在驾驶室里,把车子开得飞快,一拳打碎边上玻璃,嘴里大声吼道。 黑衣人被夏久胜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看到他一拳打破车窗,知道不妙,猛地掏出一把手枪,对着他就是呯呯两枪。 夏久胜全神惯注下,自然不会被他打中,身子一扭,就避开了。 见他还不死心,身子一跃,已跳上了车头,呯地一拳,将车前的档风玻璃又打碎了。 那个男子见夏久胜这么勇猛,凶性大发,猛地车头打转,想把夏久胜甩下来,连续转了几次,见不凑效,又拿枪对准夏久胜呯呯地连打两枪。 夏久胜身子跃起,避过子弹,在对方扶方向盘的间隙,脚尖伸出,踢中对方的下巴,对方受此重击,身子一歪,头仆倒在方向盘上,人已被夏久胜踢晕过去。 跳进车子,夏久胜踩下刹车,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夏久胜松了一口气,爬到后座,检查赵大伯的身体,见他只是昏迷不醒,估计是中了迷药之类,放下心来。 车子已不能开了,夏久胜把赵大伯扶下车,又把那个黑衣人拖下来,想拦一辆出租车回去。 可是这边太偏僻了,等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车子过来,夏久胜不耐烦了,随手把赵大伯和那个黑衣人,送进空间里,自己朝着来路,以普通人看不清的速度,快速往赵家而去。 跑到赵家门口,在一个没有的地方,夏久胜把两人又从空间放出来,穿上棉衣,一手挟一个,进了赵家的大门。 守在门口的安保人员,看着夏久胜挟着两个人人进来,连忙迎了出来。 “那些人怎么样了?抓住了没有?”夏久胜想着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边应该也分出了胜负。 “跑了一个领头的,其它几个全部抓住了。”那人从夏久胜手里接过那个黑衣人,讨好地笑着说道。 “那就好。”听到确定的消息,夏久胜点点头。 见那些安保人员不在这里,估计已回去休息,至于那个安保队长和班长,可能在审问那几个人。就把那个黑衣人依然挟在手里,“你还是小心守在这里,防止他们不死心,又过来搞事。” “好的。”今晚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他们每个人都后怕不已,好在夏久胜把人救回来了。 ※※※ 回到客厅,里面灯火通明。 那个安保队长和三个班长,此时正在一起审问那些人,赵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赵妈妈坐在赵伯母旁边,正在轻声安慰她,赵爸爸和赵择中,也脸色难看地坐在那里,显然在担心赵大伯的安危。 看到夏久胜挟着两个人出现在门口,屋里人全站了起来,激动地迎过来。 “小夏,辛苦你了。”老爷子握住夏久胜的手,手一直抖个不停。“如果没有你在,老大真的危险了。” “没事。”夏久胜看赵择中把昏迷的赵大伯从他手里接过去,扶他到沙发上靠下来,安保队长也把昏迷的黑衣人接了过去,绑上手脚丢在一起。伸手扶着老爷子坐下来。“这次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们除了那一拔人,居然还有别的人进来了。” “这只能说他们太狡猾了。”老爷子已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夏久胜又不是专门搞安保的,碰到了这种事,疏忽难免。 那些人也太煞费苦心了,为了混进赵家,搞了一场火灾,一场车祸,就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方便他们行事。 第139节 好在有夏久胜在,有惊无险,这么快就把人救了回来。 “老大没事吧?”见赵明德靠在沙发上,一直还没有醒过来,老爷子担心地问。 “没事,大伯只是中了点迷药,一会儿就醒了。”夏久胜安慰道。“那个黑衣人得好好审一审,他比另一组的人危险,手上还有枪,估计不是普通人。” “哦,有没有射伤你?”赵择中听说对方有枪,担心地坐在夏久胜身边问道。 “没事,他们打不到我。”夏久胜一付你放心地表情说道。 “问出什么来没有?”夏久胜问那个安保队长。 “他们是一个雇佣兵团,这次接的任务,就是把赵明德先生抓到一个没有找得到的地方,关几天。”安保队长说道。 “知道受谁委派和支使吗?”老爷子脸上阴沉地问。 果然跟他们猜想的一样,对方只是要赵明德错过两会,不敢真的伤害他。 “这个任务是他们老大接的,他们不知道。”安保队长无奈地说道。 他就知道老大逃脱了,事情肯定会有麻烦,没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 找不到指使人,这件事就不算解决,安保队长叹了一口气,心里郁闷不已。 “算了,这件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吧。”老爷子摆摆手,放过了他。 拿出手机,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 没过几分钟,赵大伯就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躺在沙发上,猛地坐起。 “爸。”赵明德朝老爷子叫道。 “老大,你的身体没事吧?”老爷子见儿子果然醒了,心里一喜,又担忧地问。 “没事。”赵明德站起来动了动,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于是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见屋里这么多人,夏久胜和赵择中都在,明白过来:“刚才突然有人闯进房间,把我打晕了,不会是小夏把我救回来的吧?” “除了小夏,谁还有这个本事。”老爷子点点头。 “这次又多亏小夏了。”赵明德有些后怕地说道。 如果老爷子没有把小夏介绍给李家,没有来京城,自己这次可能又悬了。 “老领导。”一个一身警服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来,还未进屋就已叫道。 后面还跟着两个三十左右的年轻警官,身子高大挺拔,脸色略微黝黑,看起来更多了些威严。 “都坐吧。”老爷子摆摆手,招呼他们坐下来。 在自己的老部下面前,他也没有掩饰,把这些人企图绑架赵明德的事说了出来,叫他们把这几个人带回去好好审一审,最好把指使人挖出来。 听说要绑架赵明德,中年警官吸了一口凉气,他是赵家的人,自然知道赵明德下一步的去向,没想到有人这么丧心病狂,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老领导请放心,我一定把这个案子搞明白,给赵书记一个交代。”中年男人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113章 当天夜里,等赵择中睡熟后,夏久胜进了空间。 拥有空间这么久,夏久胜现在大致知道了空间的一些规律。 比如动植物的生长加速,应该有八到十倍。这是他照植物生长速度猜测的。像草莓,在外面下种到开花结果,一般要三个多月,而在空间,只要半个多月就有成熟的果子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快?他也搞不明白,或许是这个空间的造物主,本来就有这个功能。也或者是因为灵气足,所以生长自然加快。 至于葡萄树,扦插种下后,前几年是不会开花的,得四五年后才能结果,空间即使速度再快,也要大半年,夏久胜不耐烦等,所以买的全是六、七年生的葡萄苗,他希望最快的速度可以收获葡萄,然后酿出葡萄酒来。 空间也没有让他失望,才种下一个月,藤蔓上就已有花在开放了。估计用不了半个月,应该可以摘果子了吧。 去年种的枸杞树,现在又长出嫩叶子了,这东西长得快又密,可以炒来吃。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枸杞子,希望快长出来。 里面的鸡现在非常多,都一千多只了,种下的菜,现在基本上只能喂鸡了,好在空间的植物灵气足,不用粮食喂,鸡照样长得又快又壮。 至于鸡的排泄物,对夏久胜来说只是小儿科,只要他意念一动,地面的泥土翻滚,像是被犁了一遍,眨眼土面又是干干净净的。 那些中药材变化也非常大,特别是人参。 夏久胜甚至怀疑,人参这种植物,是不是天生对灵气敏感,所以种到空间后,变化才会这么大。 照夏久胜有限的判断力,他怀疑这几株人参,现在都算得上灵草了。 要不要拔一株下来,找一瓶茅台或五粮液泡一泡?据说人参泡酒后,喝了保健效果好。 反正这种种植的鲜人参,东北多的是。到时再去买几百根回来,种到空间好了。 想到这里,夏久胜不再犹豫,挑了一根最粗大的,拔了下来。明天找赵择中要一瓶酒,找个玻璃罐泡起来试试。 ※※※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夏久胜叫赵择中拿一瓶好的白酒过来,他要泡人参。 对夏久胜神出鬼没的行为,赵择中也习惯了,老老实实找来东西,交给夏久胜。 夏久胜洗干净人参,放入玻璃罐里,倒上烧酒,密封上。 “小夏,你这根人参应该不简单吧!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千年人参了?”老爷子望了一眼夏久胜手里的罐头,惊讶地问道。 赵家虽然没有千年人参,但是老爷子早几年生病时,有老部下送了一小截据说是千年人参用剩下的根须,老爷子泡酒喝了之后,身体确实强壮了许多。 后来赵家也去搜寻过这种传说中的宝物,却一直没有机会真正碰到。 “是吗?我也分不出参龄,不过年份确实很久了。”夏久胜当然不会承认是千年人参,在没有确定效果之前,他只能含糊地答应。 等泡它个二十天,夏久胜打算自己喝喝看,如果真的有用,可以带回家给爸爸喝。 爸爸现在天天喝空间的水,身体自然非常好,何况他年纪也不大,几个月调养下来,现在跟三十多岁的男人差不多。 作为自己最亲的人,有好的东西当然先想到他,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爸爸能像自己一样,打通全身筋脉。 不过用这种灵气十足的东西慢慢调整,应该效果会更好吧。 至于夏妈妈,他准备下一批枸杞酒酿出来后,给妈妈留一瓶喝,这种东西对女人滋补效果应该更好。 “要不要找个老中医验一验?”赵择中狗腿地问道。 “不必了。”财不露白,赵家人他现在比较信任,才随便拿出来给他们看。“这株我泡了试试效果,如果真的对身体好,我下次再泡几株,留一株给爷爷。” “好,好。”听说自己也有份,老爷子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笑了起来。 今天是周三,大人去上班了,孩子也去读书了,只有老爷子和他们几个现在没有固定职业的闲人留在家里。 外面阳光很好,在这样的初春晒太阳最舒服,老爷子叫保姆搬了躺椅到院子里,上面垫了厚厚的毛毯,半坐半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夏久胜看老爷子舒服的样子,也搬了两把椅子,和赵择中坐在老爷子旁边。 在他懂事的这些年里,因为穷,因为生病,他一直过得很压抑很疲惫,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懒洋洋地晒太阳,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 老爷子虽然眼睛半闭着,视线大多数时候,都在夏久胜身上停留,他人老成精,阅人无数,现在看夏久胜在太阳下,放松后,安静得像个孩子,忽然有点懂他了。 这个孩子,以前过得比他们想像得还要苦,内心一定承受了太多压力和担子吧!直到现在,他的压力才稍稍减轻,做回自己。 现在这付单纯的样子,才是真实的他吧。 “小四,你打算跟小夏什么时候结婚?”望了眼在感情上没心没肺的孙子,老爷子主动开口问道。 这些日子,赵家有事就找夏久胜帮忙,总不能只利用不回报吧!如果他没有看错,小夏应该是一个严重缺乏安全感的男孩子,内心肯定需要孙子用婚姻作为保障。 “呃?”赵择中没想到爷爷会突然这样问,像是傻了似地望了望他,又望了一眼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耳朵似乎竖起了的夏久胜。“我们这样的情况,也能领得出结婚证?” 国内不是不支持同性结婚吗?赵择中觉得爷爷问得有点傻。 “国内领不出,可以去国外领的嘛?”老爷子见孙子还没有开窍,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受不了地骂道。 “你们都不反对啊?”赵择中心里一喜,又不放心地反问了一句。 得到家里长辈的支持,跟夏久胜结婚,两人一辈子在一起生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以前或许还没有那么强烈的认同,现在知道了夏久胜的能力后,更难以看上普通人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长得像夏久胜这么帅?身材这么好,性方面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快感? “我们反对什么?”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叫道。“小夏这么好的男孩子,谁得到了就是谁的福气,你不知道李老头子知道了,多羡慕你。恨不得叫他孙子把小夏拐过去——” “我没有爷爷说的这么好吧?”被老爷子这么夸,夏久胜想装作没听到,也不行了。 “这个世界上,像你赵择中这样的男孩子多的是,像小夏这样的就一个,你说好不好?”老爷子越看夏久胜越喜欢。“我就怕小四你不快点把小夏娶进门,万一被别的人抢走了,那就找不到地方哭了。” “爷爷,我是男的。”怎么可以说被赵择中娶了?夏久胜接受不了这样的说法。 “那就让你娶小四好了。”老爷子的心里,只要把夏久胜绑在赵家,谁娶谁还不是一样? “是啊,阳阳你快娶我吧,我不在意的。”赵择中听他们这样说,也忍不住笑了。“最好以后你养我,我可以不用上班,天天在家里偷懒——” “你想得美。”夏久胜伸手就在赵择中头上敲了一下。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就抽个时间出一趟国外吧,把这个证抓紧办了,国外二十岁应该可以结婚了。”老爷子看他们相处得这么和谐,也为他们高兴,提议道。 “可以办同性结婚证的国家有好几个,阳阳你最想去哪个国家?”赵择中狗腿地问道。“反正我们都没有拖累,到时候顺便把蜜月也一起度了。” “如果随我挑,我当然想去荷兰。”夏久胜认真地说道。 从小他对这个小国家,有种特别的迷恋,或许是因为那里的风车,也可能是因为郁金香,反正在他印象里,荷兰是一个如同梦幻的国家。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法国或者英国。”赵择中没想到夏久胜最向往的地方,居然是荷兰。 “法国、英国、美国,我没感觉,除了荷兰,其它北欧国家也行,比如瑞典、挪威。”在夏久胜心里,北欧环境比较好,跟他向往的远方一样,纯净、清澈。 所以平时听的歌,除了中文歌,最多的就是北欧的歌手,他有很长时间,迷恋瑞典的一个老牌组合——爱司基地。 “好的,就去北欧。”赵择中自然没有异议。 “现在没时间,等下半年空一点,我们再去吧。”夏久胜见他没有反对,就这样定了下来。 ※※※ 往后几天,赵家李家都出乎意料地平静。 看来对手在赵李两家,接连失败后,也死了这个心。 终于到了三月六号,全国关心政治的老百姓,都坐在电视机前,看两会召开的直播。 夏久胜也在这一天,坐飞机独自回到了家。 以前他不太看这方面的新闻,这一次因为关系到赵大伯和李大伯的上位,所以在空闲的时候,他也会打开新闻客户端,了解一下这些国家大事。 第140节 这次在京城呆了一周,错过了大岙的建设,大岙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因为第二批贷款已下来,资金充足,所以纯木别墅已在开工。原计划是造十套,段威和赵爸爸知道后,都觉得太少了,建议他多建几栋,不用担心没有人来住。 这里环境这么好,如果他们想组织什么活动,可以带人来这里度假休闲。 夏久胜觉得也有道理,他以后倾向于做高端,所以别墅应该会更受欢迎,于是又多加了两栋。 反正这边空地还有不少,如果不够,到时再继续造好了。 纯木别墅有个好处,不用钢筋水泥,不破坏地面,什么时候想换个位置,只要把木板拆下来,换个地方就行。 良种基地也按照计划,建成玻璃温室大棚,还在大棚旁边,造几间智能温室玻璃屋,用来做为良种实验室。 自己提供的蔬菜秧苗,品种远远好于其它人,他需要一个实验室来掩饰一下。 所以管理权,只能交给温悦或者最信任的家人,其它人连进入的资格也没有。 农家乐私人菜馆,也断断续续的有客人了,这些顾客都是熟人介绍的,有的是白琪顺的亲朋好友,也有一些是聂红军介绍来的朋友,段太太也帮忙介绍了一些人过来。 至于赵李两家,更不用说了,两个老爷子亲自给一些人打了电话。 值得他们打电话的人,或许比不了赵老爷子的首富儿子赵明康,但是层次也不会差太多。 可惜现在还春寒料峭,远远没有到春暖花开,所以愿意出来踏青的客人还不多。有时候一天也不过一两桌人。 大多数客人来了,都会到水库钓鱼,然后把钓到的鱼,叫餐厅烧给他们吃,这边的鱼,味道特别好,每个吃过的人,都这样夸道。 至于沟里的泥鳅黄鳝,更是出名了,每个人都会花大价钱,点一份红烧来吃。 夏久胜看到这么快就有收入,倒是很满足,他的私人菜馆,收费不菲,等到天气好转,只要天天有顾客,就能维持正常运转了。 大岙的财务,没有请专业会计和出纳,暂时由夏妈妈在管,现在只有付出,收入有限,夏妈妈还是比较担心的。 这天晚上吃饭前,她把记帐的簿子拿出来给儿子看。 夏久胜看那个收入的数字,居然有三十几万,吃了一惊。 他还以为到现在,最多不过几万块的收入呢? 看上面的具体收入来源,蔬菜瓜果的秧苗一项,收入总共四万多块,农家乐私人菜馆,收入八万多块,老屋后面的蔬菜收入,这算是上个月的,十八万。 原来还有这个十八万,也就是说,真正的收入,不过十二万。 不过也不错了,现在即使没有收入,他也不会介意,毕竟他投入的时间太短。 大岙今年新种的蔬菜,最早的也只有一个月,还没有成熟,估计再过十几天,第一批才可以收割。 不过这边的蔬菜地,差不多有几百亩了,分批割了供应给国大离这边最近的几家分店,收入起码是以前的十倍。 其它方面的收入,最早的应该是草莓,再过两个月,它们就成熟了,到时就有很大一笔收入。 第一批鸡苗一千只,已买回来放养到山上了,那边有专人在看管,两只斑点狗也跟来了,只要小心点,养大它们应该问题不大。等它们毛长齐,重量到半斤以上,就可以考虑买第二批了。 夏久胜有空间这个作弊器,长大速度跟别人家比,快一倍肯定可以做到,至于技术上的问题,交给温悦和其它专业人员在解决。 所以正常的话,他希望今年能卖一万只,这样即使一只赚一百块,也可以赚百来万。 猪还没有买回来,这些事有专人在负责。夏久胜希望能买几头母猪,那样的话,用空间水把母猪调养好,生出来的小猪,肯定也健康和好养,肉质也好。 现在市场上的猪肉,实在不好吃,夏久胜希望自己能养出爸妈小时候吃过的猪肉味道。 山羊苗已去买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到了。 这个反而最不用操心,虞城这边本来就有养山羊的习俗,放到山上,只要晚上赶回羊圈就行。 ※※※ 吃完晚饭,夏久胜和温悦在聊大岙的事,安安和阿福老老实实在做作业。 安安成绩一直很好,现在做阿福的小老师,给他补课,居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夏久胜乐得他们这样,也没有去管他们,安安能有阿福这个同龄朋友,对他的成长是非常有帮助的。 特别是阿福的身份,安安能跟他这么亲密,将来也算是一个助力吧。 安安虽然是自己的弟弟,有时候他更像儿子一样在照顾,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事,他都乐见其成。 夏爸爸夏妈妈现在相比以前,空了许多,他们也没有其它爱好,就看看电视剧,或者去大岙走走看看。 因为这里跟村子有点远,所以去邻居家串门的机会也没有了,夏久胜担心他们会闷,好几次提议他们出去旅游,他们也拒绝了。 好在二姨二姨夫,有事没事会来大岙,陪陪爸爸妈妈。 他们现在住进了自有的老房子,因为跟邻居还不熟,所以也无聊,只能过来这边找自己的姐姐姐夫。 跟温悦聊了一会,担任村支书的堂哥夏久浩过来找他了。 夏久胜给他泡了茶,又拿别人送来的烟待客。 “阳阳,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些想法,希望望听听你的意见。”夏久胜现在对这个堂弟,有着盲目的信任。“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 “哦。”夏久胜见堂哥说的郑重,在他对面坐下来。笑着问:“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需要你这个村支书大人,这么严肃对待?” “对你来说,或许是小事,对我来说,真的算得上是一次重大的冒险吧!”被堂弟取笑,夏久浩表情也放松下来,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公事还是私事?”夏久胜见他还卖关子,催促道:“快点说出来吧。” “算是公私兼顾吧。”夏久浩低头组织了一下词语。“你承包大岙后,我就有一个想法,既然你那边要建一个农家乐式的农场,那我们村何不统一走这条乡村旅游的路线呢?” “这个主意不错啊!”夏久胜眼睛亮了。“正好我们虞城,还没有一个村子走这条路,如果你第一个走,上面或许会有政策的支持。” 最近江浙台,每次新闻播完后,都会来一段寻找最美乡村的视频,但是大多数集中在南边的一些城市,虞城这边,还没有哪一个村被提到过。 虞城的环境其实也不错,这边的领导,或许也会不甘心吧。 就夏久胜知道,樟塘这边的空气和水土,绝不会比他们那边差,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这边的交通便利。不像那些地方,开车去要老半天。 这边离杭城、甬城、绍城都近,如果这几个城市的人,想找一个环境好的地方修养身心,这边无疑是最合适的地方。 再说村里如果走这条路子,对他的大岙也有很大的帮助,两者可以优势互补,普通的游客给村里其它人接待,对品质要求比较高的客人,可以来大岙。 “你也觉得这条路子可行?”夏久浩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了。”夏久胜大力给他打气。“如果你搞起来了,估计用不了两年,村支书就要变成樟塘镇的书记了。” “那个以后再说,我现在担心的是,究竟怎么搞才行?毕竟我也没有这个经验。如果失败了,就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了。”夏久浩没有夏久胜这样乐观,反而忧心肿肿地说道。 “这个应该不是太难吧。”夏久胜承包大岙后,也有些经验了。“村里自然资源这么丰富,你只要建一些样品出来,然后把成功经验推广开来,慢慢带动村民一起搞。也可以先给全村做一个统一的规划,争取上级部门支持,拨一些款子下来,然后带动全村村民搞。” “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夏久浩觉得堂弟站在说话不腰疼。“你以为村里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素质啊?再说镇里又没有钱,想要他们拨款,希望基本为零。” “那你有什么打算?”夏久胜见他说来说去,都不满意,也有点失望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朋友愿意来我们夏家庄投资,建一些乡村旅馆、乡村农家乐餐厅什么的?”夏久浩吞吞吐吐地说道。 “晕。”夏久胜见他说了半天,居然是自己没有胆子搞,想要别人来开发。“这个我也不知道,有钱的人投资渠道多,不一定看得上这里?没什么钱的,估计也没有多少钱投资?” “哦。”被夏久胜这样说,夏久胜马上泄了气。“我就说没有这么容易。” “你也太没用了吧,”夏久用不客气地打击他。“一个村支书,连这点魄力也没有,怎么做得出成绩?” 第114章 赵择中的新电影确定剧本之后,就进入前期筹备阶段了。 前几部电影,让赵择中赚得盆满钵盈,所以这部电影还打算用原先的导演。一方面大家合作过几次了,赵择中觉得他的拍摄手法很对自己的胃口,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能让自己赚钱。 导演没换,组建剧组自然也方便,基本上都是原先那班人马,除了个别人因为有别的事,脱不开身,没有来之外。 资金早已有了着落,那些投资人签了投资意向书后,就已把钱打入了专用的帐户。 这个帐户挂在夏久胜的公司里,由黄叔在管理。 所以明面上,黄叔是这个电影的制片人,权利非常大。 至于一些枝节工作,赵择中的管理公司,就是专门去做这些事的。 把剧本审查,获取拍摄许可证,这些都不是问题,赵择中投资的电影,对那些恶俗的内容,控制得还是很严的,暴力色情情节基本排除在外,所以不必担心通不过。 只等道具到位,拍摄地点确认好,演员到位,就可以正式投拍了。 因为还是偶像片,黄叔没有忘记夏久胜的表妹陈蓉,预先就给她留了个角色,让她在片中饰演最讨观众喜欢的女二号。 陈蓉在学校里接到导演的电话,兴奋得睡不着急,连夜打电话向给夏久胜报喜。 夏久胜撇撇嘴,自家投资的电影,演了个女二号,就高兴成这样,叫你演女主,还不是要乐翻天? 黄叔这样安排,也是让她早点熟悉影视圈,大学里虽然教的东西很多,毕业都是理论上的,只有真正站在摄像机前,才能明白一个专业的演员,到底需要具备哪些能力? 希望通过这次拍摄,表妹能找到自己跟专业演员的差距,以后能有针对性的去学习。 当然更要紧的是,黄叔知道陈蓉没有钱,而拍电影,是每个学表演的人,最容易赚钱的方式。 只要陈蓉表现得不要太差, お稥冂d以后这条赚钱的路子,黄叔会一直给她留着。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两会也接近了尾声,新的领导人终于选举产生了。 看到赵大伯和李大伯的照片和名字,出现在领导人的前列,夏久胜这一刻实实在在感觉到,赵家和李家都走上了政坛的顶峰。 夏爸爸和夏妈妈,也因为儿子打开新闻联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两个老爷子在四合院时,赵大伯和李大伯,先后来夏久胜家做过客,大家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他们自然不陌生。 想着小赵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夏妈妈的心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是庆幸,儿子喜欢男人,她总担心他自此会被人轻贱小看,活得痛苦。现在找了个有这样家势的对象,以后只要两人感情不出问题,想来有小赵护着,也没有人敢对儿子说三道四了。 另一方面又难过,对方是这样的家庭,他们即使想阻止,估计也做不到了,只能同意他们的关系了。 如果儿子跟小赵,有一个是女的就好了,夏妈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哥,那个是赵大伯吗?”安安在春节时,跟夏久胜在赵家住了几天,跟赵大伯很熟,这时候对着电视里的照片,不确定地问道。 “是赵大伯。”夏久胜转头回答。 “哦。”安安点点头,认真地望着电视机屏幕,眼睛晶亮晶亮的。“赵大伯真厉害,我长大了,也要当这么大的官。” “好,我家安安有志气。”夏久胜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鼓励道。 男孩子有野心,总是好事,虽然他并不看好弟弟。 第141节 他们夏家是普通人家,别说那个位置,就是爬到厅级,也是千难万难。 政治是最讲出身的,特别是国家发展到现在,有了一大帮既得利益者,他们怎么可能让出位置来,给他们这些普通人? “我爸爸也是大官了。”阿福低头在玩魔方,听安安被师傅表扬了,仰头对夏久胜叫道。 “你爸是多大的官了啊?”夏久胜笑着问道。 他一直觉得阿福虽然聪明机灵,却没有同龄人的精明,有时候说话喜欢大而化之,经常连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也搞不清楚。 “他是省委书记。”阿福大声说道。 “哈哈——”看阿福又是得意又骄傲地回答,夏久胜和爸妈都笑了起来。 “这次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是谁教你的啊?”夏久胜捏了捏他的鼻子,好奇地问道。 “是安安告诉我的。”阿福扁扁嘴,朝安安瞟了一眼。 “哦。”夏久胜点点头。 看来安安想当官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有这样的理想,否则他这个年纪,也不大可能关心段伯伯的官职,毕竟家里从来没有讨论这些事。 至于他的性格,将来合不合适当官,夏久胜自己也不懂,当然看不出来。 ※※※ 这个周末,李巧薇和苏橙带着宠物店和宠物医院的所有员工,来夏家庄春游。 夏久胜提早接了电话,走到大岙口迎接他们,看他们开来的这辆中巴车上,二十个位置坐得满满的,暗地里喜欢。 李巧薇和苏橙都是有钱人,这个周末应该能好好赚上一笔了。 “小夏。”李巧薇走到夏久胜面前,笑着伸手搂了搂他。 夏久郁闷地白了她一眼,无奈地跟他搂了搂。这个李巧薇,对自己越来越亲昵了,似乎有种把他当闺蜜的倾向。 问题是他从不觉得自己女性化,对女人的话题,也没有丝毫兴趣? 苏橙在外人面前,依然是一付禁欲系男神的表情,不过在夏久胜看来,自从他跟李巧薇好上之后,他所谓的禁欲系,都是骗人的。 “哇,这里好漂亮。”有个小姑娘站在大岙门口的停车场里,望着大岙的路口,夸张地叫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久胜用了空间水的缘故,路边种上的三角梅和藤本蔷薇,藤蔓已爬得老长,几乎要挂满架子,站在铺上青石的路面朝远处望,像是置身于一条圆拱形的花路,非常漂亮。 “是啊,可惜来得早了,现在还没有开花。”另一个小姑娘叹息着说道。“如果这些三角莓和蔷薇开满花,那肯定美曝了。” 一边说,这些人一边拿出手机拍照,还急急传到朋友圈里。 “这你们可搞错了。”李巧薇夸张地说道。“我们来这里春游,可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环境漂亮,最吸引我的,是这里的美食。你们只要吃过一遍,就绝对一辈子也忘不了。” “有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啊?薇薇组。”有一个长得圆滚滚的小姑娘咽了口唾沫,娇声问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巧薇伸手去弹小姑娘的额头。“就怕你们等一下吃撑了,可别怪我。” “不怪不怪,吃了再说,大不了再运动减回来。”一个姑娘扭着身子,做一个运动的姿势。 夏久胜和苏橙,走在队伍的前头,领着他们往里面走,没有理会李巧薇他们的玩闹。 现在已是三月下旬,这样的季节,最适合来乡下踏青。 何况今天恰好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大家从虞城的钢筋水泥丛林里走出来,突然来到这种绿意盎然的环境,只觉得春风拂面,满园春色,说不出的舒畅和喜悦。 “啊——”一个女孩子忽然停下来,双手合拢成喇叭状围在嘴边,对着山岙发泄似地大声喊了一声。 “怎么了小红?失恋了?”旁边有个男孩子关切地问道。 “要你管。”叫小红的女孩子瞪了男孩子一眼,怪他多管闲事。 男孩子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走在后头。 夏久胜好奇地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忽然发觉有个人一直在偷偷关注他。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得很高,穿着一件长长的薄风衣,五官细细打理过,看起来很清爽。 夏久胜只扫了他一眼,就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没有搭理他。 初中时,发现自己喜欢同性别的杜高天,曾经非常害怕,以为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有这样奇怪的爱好。高中后接触了网络,才知道他这样的人非常多。 高中毕业后踏入社会,经历的人和事更多了,被这样的目光关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慢慢地习惯成自然。 以前有女孩子夸他长得帅,他自己也这样觉得,后来才知道,他这样的外表,其实更吸引同性。 不管怎么样,虽然他没有得到杜高天,但是现在有了赵择中,也算幸运了,他非常满足。 ※※※ 夏妈妈还在四合院里,原来打算去地里挖些野菜,看儿子带了这么一大群客人进来,连忙出来帮着安顿他们。 二楼的客房区,每个房间都设施齐全,配置不会比外面的标准间差,而且房间的装修用的是木材,更有乡村气息。 等他们全部放了行李,梳洗一番出来,就任他们自由行动,夏久胜和夏妈妈也去做自己的事。 夏妈妈提了一只竹篮,去地里挖野菜。 虞城这一带,大家常吃的野菜不多,无非是马兰头和荠菜。 另外有一种植物,是这边不得不提的,就是艾青。它不是用来当菜吃,虞城人习惯用它做饺子或青团。 每年地里野草绿遍四野后,这些野菜也就开始长了。 夏妈妈这个年纪的女人,沿袭了老传统,相信这些野菜对眼目有好处,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只要得闲,都会去割一些回家,做成美味凉菜,全家人一起分享。 其实这些野菜,对中医来讲,不仅能清目,而且具有健胃利脾解毒的功效,尤其是艾青,用来退火消毒,熏杀害虫,都不错。 今年春天来得早,田头坡后,马兰头和荠菜已长了不少,夏妈妈没费多久功夫,就割了满满一篮。 除了自家留了一些,剩下的她送到了菜馆,让大厨做成凉菜,给城里来的客人尝尝。 现在城里也买得到野菜,不过那些大多不是野生的,香味不是很足,比不上夏妈妈这样直接从田野里割来的香。 ※※※ 听说苏橙李巧薇和同事们来夏家庄春游,那帮损友也不客气,各自带了自己的朋友,赶过来吃白食。 中午在私人菜馆开了三桌,今天天气好,所以桌子摆到水库边的露台上,可以边吃饭,边欣赏湖光山色。 夏久胜家的吃食,他们都吃了无数遍,可是在其它地方又吃不到,所以每次来,还是边吃边赞不绝口。 这些人都不缺钱,缺的只是时间,否则隔三岔五来这里,又不是消费不起。 夏久胜自然也在这里陪他们。 大家相处久了,性格也慢慢都了解了,开玩笑归玩笑,不会勉强对方做不喜欢的事,夏久胜跟他们也越来越自在了。 吃过午饭,李巧薇带着女孩子,去四周散步消食去了,至于男同胞,除了个别人嫌累,回房间休息了,大多数人拿了钓杆,到池塘边钓鱼去了。 夏久胜回到自己房间,中午陪他们喝了两杯白酒,脸红红有点犯懒,他也没有用真气驱除酒精,反而回到房间睡午觉。 房间的阳台,有一把懒汉椅,类似那种藤摇椅,现在天还凉,上面铺了一床绒毯,夏久胜走到阳台,脱了鞋子,躺了下去。 阳光隔着玻璃照进来,并不刺眼,夏久胜懒洋洋地闭上眼,睡过去。 ※※※ 苏橙虽然拿了钓杆,可是像夏久胜一样,喝了点酒,也有点犯困。 好在每个钓鱼的位置,都有一把巨大的太阳伞,下面并排放着两把躺椅,苏橙把鱼饵甩出去,鱼杆放到脚下,人躺到了椅子上。 半梦半醒中,发觉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个人。 苏橙睁开眼睛,见是自己宠物医院的医生周医生。 “周医生怎么不去钓鱼,来我这边做什么?”大家同事惯了,苏橙也没有多想,随口问了一句。 “一个人钓鱼有些无聊,就来找苏医生聊聊天。”在医院里,大家要么叫他苏院长,要么叫他苏医生,他也习惯了。 找我聊天?苏橙有些意外。 如果要聊天,他不是应该找那个姓陈的医生吗? 上次偶然发现他们的秘密之后,虽然他们尽力在大家面前,装做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但是苏橙却总能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与别人的微妙不同。 在这一点上,苏橙也没有多想,以他的情商,自然能明白他们的顾虑,毕竟这个社会,对同性恋还是相当歧视的,如果被别人知道,说不定会带有色眼睛看他们。 自己做为他们的老板,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希望他们一起幸福了。 “对了,苏医生,这里的老板,就是那个姓夏的年轻人吗?”周医生好奇地问道。 “是啊,小夏就是这里的老板。”苏橙对夏久胜,其实是抱有好感的,如果不是他跟赵择中走到了一起,自己跟李巧薇的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毕竟赵李两家,都不是普通的家族,如果赵择中对李巧薇不愿意放手,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以这样说,他跟李巧薇能这么顺利,算是夏久胜拯救了他们的感情。 “这么年轻,就成了老板,真不简单。”周医生赞叹道:“他应该只有二十来岁吧?” “没错,他今年刚好二十岁。”夏久胜能顺利把大岙开发出来,当然离不开赵家的支持,但是跟他个人的能力也分不开。 苏橙也断断续续知道一些夏久胜的秘密,比如他的非凡医术,他的超强武力等等。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有人愿意花这样大的精力支持他吧! “看他的父母亲也是普通农民,难道有别的亲戚在当官?”姓周的医生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苏橙怪异地问道。 “没什么事,就瞎聊聊。”周姓医生掩饰地说道。 “你的心奇心太强了吧?”苏橙笑道。 忽然想到他的性向问题,不由望了他一眼。 难道他看夏久胜长得这么帅,动了心? 客观地说,这个周医生的条件也算不错,今年二十八岁,长得高大英挺,五官俊朗,又是宠物医生,职业体面,薪水不低,在同龄人中,也算年轻有为了。 可是要配夏久胜,却差得远了。 “这不奇怪吧?年轻有为的男人,每个人都会好奇。”周医生以为苏橙还不知道他的性向,振振有词地说道:“何况我们这个年纪,总得扩大生活圈,结交一些有潜力的朋友——” “你说的不错。”苏橙也不好揭穿他的性向,“不过小夏比较特殊,他对朋友比较挑剔,估计不一定有兴趣认识新朋友。” “苏医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交朋友本来就是各入各眼的,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不愿意跟我交朋友?”周医生有些不服气。 他在这个圈子久了,眼光还是很毒的,夏久胜肯定也是同性恋,而且属性上还是偏受的,自己长得这么帅,又是攻,怎么会吸引不了他? 苏橙有些无语。 这个周医生在自己的宠物医院里,算是帅哥了,平时很多人捧他,这让他很高傲,对自己的外表有些高估了。 第142节 或许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接触上层的圈子,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像他这样外表的攻本来就少,他有资格挑挑捡捡了。 “好吧。”苏橙也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以前虞城派出所一个副所长的侄子,缠着想跟小夏交朋友,后来害得他的叔叔,也被踢出了警务系统——” “呃——”周医生不是傻瓜,听苏橙这样说,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来自己的心思,老板早就知道了。 “老板,我只是——不是你想的那些的。”他语无沦次地解释道。 “我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苏橙给他找台阶下。“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分阶层的,有些人,我们都没资格招惹——” “是的,是的。”周医生连连点头。 ※※※ 夏久胜睡了一觉醒过来,还不知道苏橙已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 厨房里,夏妈妈正在煮艾青团子,准备等一下包青饺。 “妈,你刚才去割青了啊?”夏久胜问道。 “是啊。”夏妈妈点点头。“中午你那帮朋友不是说想吃青饺吗,反正现在外面长满了青,我去割一点新鲜做也方便。” “准备包什么馅的?”夏久胜问道。 包青饺,一点不比过年包粽子轻松,要准备的东西也多。 “你想吃什么馅的?现成的材料,可以做咸菜香菇豆干馅,黑芝麻馅,豆沙现在来不及煮了,下次再做吧。”夏妈妈说道。 “嗯,那就做这两种吧,甜的咸的都有了。”夏久胜说道。“黑芝麻炒熟了没有,要不要我来捣碎?” “炒熟的冰箱里还有,那你来捣吧,反正你力气大。”夏妈妈去冰箱拿了炒熟的芝麻递给他。 夏久胜把芝麻倒在一只大碗里,拿了专门的木棍,坐在椅子上,细细地捣。 “姐,你也割了青啊?”二姨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夏妈妈在把青团揉进面粉里,叫道。 “是啊,有客人说想吃,就去割了些。”夏妈妈看到妹妹,欣喜地应道:“你来的正好,等一下帮我一起包,有二十多个客人,至少要准备包百来只才行,一个人包太慢了。” “好的。”二姨去水池里洗了手,戴了袖套和围裙,过来帮忙。 夏久胜把芝麻捣得化开后,加了棉白糖,又捣了几下,放在一边,等一下备用。 又去厨房拿了咸菜,去切得碎碎的,把豆腐干,也切成非常细细的西,去捏了捏妈妈泡在大碗里的香菇,还不够软,等一下再切。 第115章 夏久胜这边的农庄开张后,只在一些朋友里口口相传,外面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樟塘镇夏家庄村这边多了个农庄,多了个乡村度假胜地。 但是今天接待了橙宠的员工之后,这些人又是拍照,又是发微博,又是上传空间,再经他们的朋友圈转发,慢慢地传了出去,被一部分人知道了。 当天晚上。 “真的假的?虞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漂亮的地方?去看看——”有人兴奋地回复道。 “哇,里面还有别墅、四合院,真漂亮。”又有人赞叹道。可是看了客房和餐厅的价格,又忍不住惊叫起来:“这个是住宿费和菜的价格吗?也太贵了吧?” “那又怎么样,人家这是私家菜馆,本来就走高端路线。”有人反驳道。 “还是算了,那里是接待有钱人的地方,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有人心态比较好,不适合就放弃。 “可惜男朋友没有钱,否则一定要他带我去度假,不用坐飞机火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多方便。”也有人看出这里的优势。 这些人说归说,却熄了来这边玩的心思,好看好玩又这么样,这样的价格,都可以去新马泰游一圈了。 大家都是普通打工族,赚钱不易,不愿意花这个钱也正常。 当然也有例外的。 像周医生的朋友圈里,有钱有势的人自然不会少,只要环境和口味真的好,他们自然不在乎这点钱。 不过他的朋友圈,多是一些长得特别好,有很多人追逐的年轻帅哥,或者事业比较成功的gay,所以他的几条微博里,被他们转发和评论最多的,并不是大岙的风景和菜品,反而一张帅哥的照片。 大家都被图片里的帅哥吸引住了。 周医生当然不会面对面去拍夏久胜,当时他站在身后,趁夏久胜转身的瞬间,拍了一张侧脸。 “这样的帅哥?不去当明星,却到乡下做农民?太不可思议了吧?”有人对他的身份起了好奇心。 “喜欢,侧脸完美。”有人对着照片流口水。 “眼睫毛好长,抱着亲一下,心一定都醉了。”也有人看得春心荡漾。 “会不会侧脸完美,正面不能看?”当然也有人表示怀疑,侧脸好看,正面丑的也不是没有。 “有空去尝尝私家店,顺便看看帅哥——”有人蠢蠢欲动了。 与此同时,有一个人被夏久胜吸引住了,私下联系周医生,向他打听具体的情况。 “那个帅哥的照片你有没有p过?真的有这么帅?”那人直接问道。 现在大家拍照,造假的太多,美颜只是小儿科,有的人为了用照片迷住人,甚至p的连自己爸妈也不认识了。 “当然没p过。真人绝对比照片帅。”周医生信信誓旦旦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他自问也是阅草无数了,如果不是真的帅瞎他的眼,他怎么无聊到去偷拍人家? 把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孩子p成帅哥,他才没有这个兴致? 如果不是苏橙说这个男孩子身份不简单,他没有资格碰,他又怎么舍得把照片发出来,给他们看,自己一个人珍藏起来还差不多。 那个小老板,绝对比他见过的所有帅哥都帅,可惜自己不是官二代富二代,否则肯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搞到手。 唉,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看不能吃,也是蛮痛苦的。那就贴上来,给大家养养眼吧。 说不定,马上就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烦恼了。 “帅得这么惊天动地,却窝在那种乡下地方,他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难道他父母家教很严?”那人又问道。 “他的父母我见过,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农民。”周医生说道。 “那就怪了,难道他被某个大人物包养了?”那人自言自语道。“也不可能啊?被包养了还这么辛苦干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吧。”周医生既然熄了这个心,自然也没有去打听。“反正听我们老板说,以前虞城市有一个派出所副所长的侄子,想勉强他跟自己好,被撸了帽子。” “副所长的侄子,好大的身份。”那人哼道。“这样的小人物,也敢伸手,不是找死吗?他叔叔因此被撸了,我觉得一点也不奇怪?” ※※※ 第二天上午,天气依然很好。 橙宠的女生们,每人拿了个塑料袋,去地里割马兰头和荠菜。 昨天品尝过夏妈妈的手艺之后,她们都被这种乡下自然生长的野菜味道征服了,今天决定亲手去割一些带回家,做给家人尝一尝。 大岙的田前垅后,山野坡后,都长了不少,随便找一找就能发现一大片,他们学着夏妈妈教的方法,将一指多长的马兰头嫩芯摘下来,装进袋子里。 至于荠菜,当然只能连根一起拔起,如果只摘叶子,就会碎了。 这样的天气里,挖挖野菜,微微出出汗,再被拂面的春风,将汗吹干,感觉特别舒服。 那些男人,三三两两地在大岙里随便走走看看,山上有工人在搭建纯木别墅,他们站在一边看热闹。 看一块块木头,像搭积木一样,渐渐搭出房子的样子,这些城里有觉得非常新奇。 当然,来乡下地方,最吸引他们的,是可以自由地呼吸新鲜的山野空气。 这个大岙,风景优美,山光明媚,又不喧哗吵闹,清静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站在空旷的地方,将身体自由舒展,长年因为工作,而绷紧的神经,也一齐放松下来。 最让他们满意的是,这里不像别的乡村旅游区,人满为患,不像是在看风景,倒像是在看人。 唯一可惜的是,这边开发时间太短了,那些果树也好,花草也好,都没有成规模,等明年来看,肯定会更漂亮。 陈医生是橙宠另一个兽医,跟周医生一样,也喜欢男人,人长得矮小一点,也偏阴柔一点,现在没有固定的男朋友。 他和周医生,算不上一对,最多只能算是临时的炮友,倒不是陈医生开放,虽然他喜欢周医生,希望两人成为固定的情侣,可是周医生嫌他不够帅,看不上他。 这在同志圈里很常见,两情相悦非常难,大多数是一个爱对方,对方却并不喜欢他。因为没有合适的对象,为了性,或者为了其它的目的,也就将就跟对方在一起。 周医生虽然晚上经常去他房间,但是平时经常去外面,跟别的网友发生一夜情,他也不会去干涉,因为他知道,如果去管了,两人这表面的关系,也会维持不下去了。 昨晚看到周医生在朋友圈里,发了这里老板的照片,他就知道周医生又对那个帅老板动心了。 好在他也看得出,这是周医生一厢情愿,人家这么帅,又这么有钱,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样一个宠物医生? 现在他也看透了,这个周医生是个渣男,非常滥情,对合他眼缘的男人,来者不拒,上床之后,又潇洒分手。 这样的男人,只能玩玩,不能当真,所以他也死了这个心。 周医生这样的人,也就能骗骗没有见过世面,对感情抱有天真想法的小男孩了。 ※※※ 吃中饭的时候,李巧薇听说夏久胜家的老房子,现在借给二姨家住了,直呼可惜。 那边的环境也很不错,她一直很喜欢,如果可以,她想把那边的房子买下来,然后拆了老房子,造一栋纯木别墅,再把泥砌的围墙拆了,把院子也像大岙一样,用木架子围起来,种上三角梅,等春暖花开,肯定美得像仙境一样。 何况那里有那么大的菜园子,后面的菜棚也非常好,可以种各式瓜果,如果自己或朋友过生日,或者过节,叫一些朋友同学过来度假,肯定比国外的农庄更有意思。 至于后院,她打算在排水沟边,移植一些好的观赏古树,夏天在树下乘凉钓鱼,肯定是最佳的避暑胜地。 “不会吧,你还没有放弃这方面的想法啊?”夏久胜记得李巧薇,以前有过跟他合作的意向,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她真有这方面的投资意向。 “当然是真的。”李巧薇拿眼睛白他,嘴里委屈地说:“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别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你老公就在旁边。”夏久胜接受不了她这样调戏。 “放心,你是我的闺蜜,他不会吃醋的。”李巧薇见夏久胜吃瘪,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懒得理你。”夏久胜拿她没辙。 “小夏,别这么小气啊?”李巧薇来拖他的手。“要不你在大岙,也划一块地给我,让我建一栋单独的别墅?” “何必这么麻烦?如果你有兴趣,村里空地多的是,你随便找一块,想怎么玩都行。”夏久胜想起堂哥的烦恼,如果李巧薇想投资,何不介绍给他,让他们去谈好了。 “也是哦。你们这边虽然村子小,水田也不多,那种山坡地却到处都是。承包个小山头,种些果树,养些鸡鸭,确实很方便。”李巧薇也深有同感地说。 “要不要我帮你把村支书叫过来,你们自己谈?”夏久胜现在自己的事也忙不完,没有精力帮她出主意,堂哥夏久胜此时正有这方面的想法,或许他们会谈出一些火花来? “好啊。”李巧薇应道。又望了望苏橙,一付征询他意见的表情。 第143节 苏橙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抿了抿嘴。 夏久胜望了苏橙一眼,这个男人帅是帅了,可是像木头人一样,哪里有赵择中有趣,搞不懂李巧薇看上了他什么? ※※※ 接到堂弟的电话时,夏久浩还在家里吃午饭,听说有这么好的事,急急吃完饭,嘴巴一抹,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夏久胜替他们安排了个安静的房间,泡了茶后退出来,让他们自己去商谈。 又有一批果树运到了,温悦忙得脚不沾地,安排人抓紧栽种。 夏久胜现在没事,自然也去那边照看着。 关于养猪的事,他前些天提出自家养几头母猪,产小猪养的意见,温悦也在安排了,还托聂红军,预先找了几个相关的专业生,来这里做猪倌。 大岙建设到现在,用钱的能搞定的事,其实算不上多大麻烦,麻烦的是找到合适的工人。 现在这种专业的人材太少,很多年轻人即使学了这个专业,也未必有兴趣去从事相关行业,好在还有聂红军这个前大学教授帮忙,总能及时挖到几个,解大岙的燃眉之急,否则夏久胜就要头疼了。 到现在为止,除了简单地种菜种树的工人,还比较好招之外,其它的专业人员,如果纯粹去人才市场去找,只怕一半都招不到。 夏久胜为此暗暗庆幸。 所以他也准备了大量的橡木桶,到时一定要酿些好酒,好好感谢聂红军这个大舅。 至于空间葡萄酿的葡萄酒,量肯定不可能太多,到时除了答应他的之外,还得留一些给家人。 空间的葡萄已结到豌豆那么大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采摘第一批了,需要的竹筐和其它工具也不少。空间的事,只有温悦知道,这些事自然全部是温悦在做。 有温悦这个徒弟,夏久胜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如果没有他,自己想把大岙搞起来,真的会艰难无数倍吧。 ※※※ 李巧薇和夏久浩谈了一个小时,达成了一个意向。 村里靠近停车场那边,有一块老房子拆迁后,空着的建筑用地,以后划给李巧薇,让她在那里建一排两层楼房,楼下建门面,卖村里的特产或其它农产品,楼上建一个乡村旅馆,供游客休息过夜。 至于李巧薇想要的建别墅的用地,夏久浩把村里原先一块集体时期的仓库地租给了她。 那里离夏久胜家的老房子不远,前后也是菜地,李巧薇想打造一个乡村别墅,那里的环境也比较适合。 对夏久浩来说,这样也算是招商引资了,到时店面造好了,有兴趣的村民,可以租个房子卖点东西,对村里来说,这块地租出去,也算有了些收入。 李巧薇对这点钱没放在心上,她主要是看中那块造别墅的用地。 夏久胜在这里搞建设,让她非常羡慕。一直以来,她都有一个浪漫的梦想,在风景宜人的乡村,建一栋梦幻般的乡村别墅,跟心爱的人一起生活。 夏久胜家的老房子里,那四季开花的藤本蔷薇,院子里茂盛的果树,屋后的排水沟里游来游去鱼,沟边古朴的石头凳,大棚里的瓜果蔬菜,这一切的一切,第一次激起了她的建造兴趣,或许有一个这样的地方也不错。 等夏久胜建设大岙后,她的目标更明确了,纯木别墅、开满院子的三角梅和藤本蔷薇、屋前屋后的水沟、可以随意坐下休息的石头凳、种满瓜果的后院,这些元素,组成她理想的家。 想到不久以后,自己就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小窝,李巧薇非常兴奋,拖着苏橙,跟夏久浩去看村里划给她的那块地。 苏橙见李巧薇这么激动,脸上也难得地有了笑容。 他跟李巧薇在很多方面想法一致,对这样的乡村也情有独钟。只不过他自己创业时间还没多久,所以暂时没有想那么远,今天李巧薇有这个兴趣,他自然大力促成。 ※※※ 夏久胜这边陪他们去村子里,看那两块用地。大岙的停车场前,一辆路虎牌越野车,从村子里拐进来,在这里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出头的高大男子,方脸,短发,脸晒得有点黑,可能经常参加户外运动,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壮强悍。 “应该就是这里了。”男子抬头向四周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从车里拿出一只旅行袋,提在手里,男子大步往大岙里面走去。 四合院里,这时候只有夏爸爸和夏妈妈在,其它人要么在休息,要么去外面了。 “我要一间单独的房间。”男子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着对夏妈妈说道。 “好的。”夏妈妈熟练地找了一间没人住的房间,给他做了登记。 接待的客人多了,夏妈妈也习惯了这样的工作。 见这个年轻男人,跟上次李家来的那些军官一样,长得高大威猛,气宇轩昂,不敢怠慢,将他带到房间,打开门。 提了一壶刚烧好的开水,放到写字台上,又开了热水器、空调等设施,见没有漏下什么了,才把房间钥匙交给那个男人。 四合院的房间,因为没有招服务员,所以房间的一些生活设施,有人来了,才能打开。 这样虽然不怎么方便,但是四合院这边,并不能保证每天有客人入住,所以为了省电环保,也只能这样了。 男人等夏妈妈离开,关上门,将行李丢到床头,走到窗前,自言片语道:“小帅哥,哥哥我来了,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 今天已是周日,吃过晚饭,苏橙和李巧薇他们就要回去了。 夏久胜从村里回来,去沟里捞了一些泥鳅黄鳝,装在一个塑料桶里,等他们吃了晚饭后,交给他们带回去。 这些东西他们都喜欢吃,李巧薇专门开口向他讨要,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李巧薇要这个,主要是打算送去苏家,给苏奶奶尝尝,她的牙口不好,泥鳅黄鳝炖烂了,又鲜又糯,营养又好,吃了肯定说好。 这东西城市里虽然也买得到,多是养殖货,吃起来味道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提着桶去李巧薇和苏橙房间的时候,看到一个三十左右的高大男人,靠在走廊的墙上,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这让他很不舒服。 这个男人是谁?自己怎么没有见过?难道也是来这里度假的? 看到夏久胜手里的塑料桶,李巧薇意外地接过,掏出皮夹问多少钱? “送你的东西怎么会要钱?”夏久胜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巧薇把钱夹收起来,洋洋得意地向苏橙使了个眼色。“我拿钱包也只是装装样子。” “受不了你。”夏久胜觉得李巧葵很多方面跟赵择中很像,性格上有中二的成分,可能跟她出生军人世家有关。 “就要你几斤泥鳅黄鳝而已,别一付要割你肉的样子。”李巧薇取笑道。 “就你大方。”夏久胜懒得跟她说这个,转头要离开。 “小气鬼,在你这里住了不到两天,就花了我几万块钱,你赚钱也太狠了。”李巧薇一付心在滴血的表情。 “你在外面吃得到这么好的东西?京城的私家菜馆,一桌菜就要上万了吧?”夏久胜戳穿她的装腔作势。 “行了行了,跟你开开玩笑也当真。”李巧薇装不下去了,把夏久胜推出他们的房间。 从他们房间出来,那个男人已不在走廊里了,夏久胜望了房间号一眼,回到服务台。 翻开顾客登记本,那个房间是妈妈登记的,顾客的资料上写着,徐建权,杭城人,三十一岁。 杭城人,难道是段伯伯介绍来的客人?杭城他认识的人不多。 算了,想这些干什么,世上千人千面,什么样奇怪的人没有? 自己只是做生意的,只要他不是来惹事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夏久胜放下登记本,没有再去关注这个奇怪的男人,回到自己家。 他要回房间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今天做了很多体力活,现在身体粘粘的很不舒服。 等一下还要陪李巧薇他们吃晚饭,他们也算自己的好朋友了,离开前这顿饭必须陪着,不能冷落了他们。 等她们吃完饭,还要送他们去停车场,送他们上车。 这种迎来送往的事,他虽然不喜欢做,却也不能推脱。 第116章 当天吃晚饭时,那个叫徐建权的高大男子,也出现在餐厅里。一个人叫了几样招牌美食,要了几瓶啤酒,漫不经心地吃着喝着,眼神始终不离夏久胜左右。 被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盯着看,夏久胜心里非常恼火,因为是自己家的生意,他还是忍住气没有理他。 陪着李巧薇苏橙吃过晚饭,送他们离开,和温悦直接回了家。 “师傅,那个男人吃饭时,一直在观察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温悦提醒夏久胜道。 温悦大学毕业后,一直努力做个绅士,对一些处世礼节看得很重,对那个男人的态度非常反感。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以一直盯着人看的,那可是非常失礼的。 如果不是看他其它方面没有异常,真让人怀疑他的大脑有问题呢? “别理他。”夏久胜摆摆手。“我们现在是开门做生意的,形形色色的人总会碰到,只要他确实是来消费的,没必要在这些小节上斤斤计较。” “嗯,我明白了。”温悦见夏久胜已心里有数,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啰嗦。 师傅修炼到现在,除了长得好看,更重要的是有了修炼之人才有的气质,全身肌肤盈盈有光泽,对于喜欢这种美少年型的男人,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不过以师傅的身手,不用枪械的话,单比拳脚,在国内已很难找到对手了,所以确实不用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 ※※※ 吃晚饭时,因为夏久胜就坐在他斜对面,每次抬头,徐建权就能看得到对方。 对上那张俊脸,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初次面对心仪对象时的感觉。 阴茎因为欲望,早已充血勃发,心一直怦怦地跳得很快,对方说话时,嘴唇上下濡动时,也觉得性感异常,只想捧住他的脸,将自己的唇覆上去,细细品尝对方的甘甜。 因为秀色可餐,他面对绝世美食,竟然食不知味。 如果不是怕唐突小帅哥,他真的想霸王硬上弓,直接将对方搂进怀里,两人耳鬓厮磨一番,然后带到床上,共享鱼水之欢。 好在他的脸比较黑,又经常脸无表情,尽管大脑全是少儿不宜的念头,夏久胜他们还是没有看出他的异样。 吃了晚饭,徐建权回到房间,拿出手机,开了微信群。 这个微信群,就是他创建的,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加入的。里面只有十几个人,都是跟他关系最亲密的铁哥们,家世身份都不简单。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gay群,他们全部对男人的身体感兴趣。 平时他们看到帅哥,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就会介绍给群里的好友,让喜欢这一型的人去勾搭上手。 这个世上真正算得上美女的不多,称得上帅哥的更少,既然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自然得先昭告天下,免得这些身份跟他差不多的朋友,也动了心。 “阿权,听说你发现了新的猎物,现在怎么样了?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帅?”有人看到徐建权上线,问道。 “我的眼光怎么会差,这个小夏确实是绝色。”徐建权大方地上传了一张夏久胜的偷拍照,说道。“更让我动心的是,他的皮肤比玉还要光滑细嫩,即使近距离观察,也看不到毛孔。我有预感,脱光后跟他抱在一起,肯定会像古人形容的一样,滑如凝脂的感觉。” “有这么夸张吗?”另一个反问道。 待仔细看完照片,这人不得不赞吧道。“这帅哥的皮肤确实好。我也算玩过不少小鲜肉了,有的还是大明星,可是上了床近距离看,没有一个皮肤是真正细腻干净的。” 第144节 “那没办法,现在的食品都不安全,年轻人又喜欢熬夜和吃重口味的零食,皮肤差也正常。”有一个人深有同感地说。 “所以这个小夏我要定了,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徐建权得意洋洋地说道。 “放心,既然是你发现的,我们自然会遵守约定,不夺人所爱。”其它人纷纷表态说道。“不过你确定他现在是单身吗?这样的帅哥,谁见了都会独占的吧?”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不过就算有人了,我也会毫不犹豫抢过来。”徐建权霸气地说。“到了这个年纪,对感情越来越挑剔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让我心动的,我容易吗?” 这确实是大实话。 徐建权也出生在军人家庭,早几年在部队,那里虽然有很多帅气的年轻军人,却不敢光明正大玩,毕竟这是纪律不允许的。好在他的身份不同,倒是有机会偷偷跟几个小帅哥上过床,但也只能偶然过一下瘾,所以憋得厉害。 等回到地方,没有了这些限制,他玩得非常疯,经常去酒吧找帅哥玩,有时候甚至玩3p4p。 随着心智渐渐成熟,他对纯粹的肉体关系,也开始厌倦了。所以最近两年,他只是偶然碰到看得顺眼帅哥,带回家玩玩,却总觉得得索然无味。 这个小夏,从第一眼看到起,他就有了独占对方的欲望。 谁对爱情没有向往,而他身上有自己理想情人的一切特征,所以这次绝不轻易错过他。 “权哥威武。”听他说得这么坚决,有个小兄弟跟他开玩笑。 “那你打算怎么追他?”有人八卦地问道。“总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跟他说你喜欢他,然后用你的肉体和身份去诱惑他?” “当然不是,这次我要正正经经地追他。”徐建权觉得自己对感情,有了新的理解。“你们谁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介绍一下吧?” 对他来说,这还真是个问题。徐建权以前直来直去惯了,真没有认认真真追求过一个男孩子。 作为省军区一把手的小公子,每次他开了口,对方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很少会拒绝的。何况他长得也不错,身材高大线条硬朗,看起来非常有爆发力,也非常有男人味,受们被他搂住后,身体就忍不住已变软了,往往心甘情愿就跟他上床。 很多人跟他发生关系后,就被他的威猛彻底收服了,可惜轮到他没有兴趣了。 “我们跟你还不是一样,都是靠身份哄到手的。”一个跟他差不多身份的兄弟吐糟道。“谁耐烦慢慢去追求一个人?” “说的也是。”徐建权觉得自己犯傻了,居然向他们讨教方法。“你们都是只知道交配的野兽,根本不懂谈感情。” “哟,权哥这话说的,好像你以前都在谈感情似的。”有人忍不住冷嘲热讽。 “至少我现在在谈感情。”徐建权得意地说道:“不像你们,天天像公狗一样,只知道发情。” ※※※ 第一批蔬菜终于可以收割了。 第二天天气依然晴好,夏久胜和夏爸爸夏妈妈早早吃了饭,穿了工作服,来到了田头。二姨二姨夫早得了消息,也过来帮忙。 至于被大岙聘请的长工,早已准时站在地头了。 村里的临时工也来了不少,一天一百块的工钱,对这些五十左右的男女,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毕竟他们这个年纪,去外面打工也没有这么高的工资了。 只有温悦没有下地,他是负责人,需要联系协调工具和运输车辆,这些工作比他们还重要和繁琐。 大大小小几块菜地,加起来总共有五六十亩,种了生菜、波菜、卷心菜,韭菜等蔬菜。 全部割完,估计得两三天,夏久胜也不着急。 大家一起割了十来米,地上已堆满了蔬菜,夏久胜一家和二姨两人,开始收了镰刀,拿了竹筐,专门做整理的工作。 将收割好的蔬菜剥了老叶、黄叶,切了不能食用的根茎,拾掇好后,整齐码在竹筐里,等一下放小卡车进来,运到停车场,等大货车将它们运走。 这几十亩地的菜全部送走,估计可以卖上百万了,对今年第一笔这么大的进帐,夏久胜非常期待。 现在农庄雇了不少人,单是工人就有二十多个了,每人三千一月,每月就得付六七万工资。那些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工资更不用说了。至少得几倍吧。 好在付出的多,收获得也多,这笔帐夏久胜还是会算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夏久胜抬头的时候,看到那个叫徐建权的男人,居然也卷了裤脚,下了田头,夏久胜直起身子,怪异地问道。 对这个男人,夏久胜直觉不喜欢,所以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可是他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思,不想跟他接近。对方却偏偏往他这边靠过来。 “帮你们割菜啊!”徐建权像是没有看到夏久胜脸上的嫌弃表情,随手捡起放在地上的一把镰刀,咧开嘴说道。 怎么追夏久胜?群里的死党全部没有办法,他又去其它同志群问了问,倒是有几个高手,向他传授了不少招数。 有人说,每天送一大束花给男孩子,送向日葵或送扶郎等适合男孩子的鲜花,表达爱意。 这不是骗小姑娘的招数吗?那个小夏长得并不娘,应该也不会喜欢这种花花草草的东西,这招数有用?他严重怀疑,所以直接放弃。 有人叫他直接上了再说,像徐建权这种攻,这么猛这么man,本钱又大,小受爽过这后,肯定离不开他了。 徐建权把他骂了回去。这种馊主意,亏他说的出口。 把人搞爽了是容易,可是他不是找炮友,而是想正常谈恋爱。 他要的不仅仅是人家的肉体,还想要得到人家的心。 让人家死心蹋地爱上自己,什么叫死心蹋地懂不懂? 最后一个人说的比较实在,说一个人想俘虏另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陪伴,两人在一起久了,自然日久生情。 徐建权虽然性子粗疏一点,毕竟不傻,觉得这个主意还算靠谱,所以决定试试这个办法。 今天小夏一家去割菜了,所以他打算陪他去干农活。 “你是来这里玩的游客,怎么可以叫你做这个?”夏久胜连忙拒绝。 开玩笑,看他拿镰刀的姿势就知道,这人从来没有干过农活。别到时割了手指脚指,他还要陪他去医院。 他才不相信这个大高个,是真心实意来帮忙的? “你这不是农场,是农家乐吗?既然来农家乐游玩,自然得体会一下干农活?”徐建权急中生智,说出了这么一番说词。 自己真是机智,徐建权暗暗为自己叫好。 夏久胜意外地望了他一眼,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难道这些城里人真的吃饱了撑着,对干农活有兴趣? 他以为他们来乡下,感兴趣的是乡村的风景,所以无非是游山玩水,顺便摘点水果吃吃,钓钓鱼什么的。 干农活多累啊,如果不是为了赚钱,谁愿意做这个? 不过也很难说,人都有好奇心,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或许会想试试呢? 夏久胜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徐建权已得意洋洋地拿着镰刀,去旁边的菜地割非菜了。 “停——你割得太低了。”夏久胜看他镰刀拿得这么斜,最下面的地方,韭菜根也割到了,连忙走过去阻止他。 割韭菜不能过深,否则会伤到韭菜根,照这个人的割法,只怕下一批直接就得减产一半了。 “是这样吗?”这个人态度还算不错,闻言马上把刀口往上了一些。 “这样也不行,太高了,韭菜的卖相太难看,会被压价的。”夏久胜皱起眉头,受不了地叫道。 “那小夏你示范一下吧。”徐建权将镰刀递给夏久胜,好脾气地说道。 将镰刀交到夏久胜手里的时候,他故意伸直手指,与他的手指碰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秒钟的接触,徐建权却觉得自己的手指酥酥麻麻的,仿佛被通了电。 “你看好。”夏久胜弯下腰,左手扶着一缕韭菜,右手将镰刀放平,轻轻一用力,一缕韭菜已在手里了。“镰刀割的时候放平一点,贴着地面平平割下来,下面留一寸左右的根茎就行。” 虽然巴不得马上将他赶走,但是他是游客,是来消费的,就像他说的,想体验一下农活,他似乎也没有理由赶他走。 “知道了。”徐建权点点头,照着样子做了一遍,确实比刚才好多了。 “那你就在这里割吧。”夏久胜没兴趣陪在他旁边,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这个小帅哥脾气不怎么好啊?徐建权望了夏久胜的背影一眼,心里暗暗想着。 不过越是这样性子烈的帅哥,征服起来才越有意思,徐建权一个人咧嘴笑了笑。 ※※※ 到中午的时候,徐建权才知道农活真的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干。 直起腰的时候,两侧又酸又痛,腰像是要断了似的,徐建权用力揉了揉后腰,又扭了扭身子,做了几个扩胸动作,才算缓解了一下酸痛。 跟在那些工人后边往回走,看他们边走边敲后腰,想来也累得不轻,不由心里暗暗寻思,这农活实在太累了,下午还要不要再来? 如果不来,就全功尽弃了?可是下午还来,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拿主意一直很快的他,第一次在这件小事上犹豫起来。 追一个开农场的小帅哥真是伤不起啊?徐建权叹了口气,如果他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也不必用这么辛苦的方式讨好他了。 夏爸爸夏妈妈提早回去准备午饭了,夏久胜看割倒的菜还有不少没整理完,就主动留下来再干了一阵。 工人到了吃饭时间就可以走了,他作为老板,只能再辛苦一会了。 “师傅,我怎么看到那个人,刚才在地里割菜?”此时地里只有师徒两人,温悦问话也就直接了:“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夏久胜无奈地摇摇头。 虽然心里有了猜测,这个男人只怕是来找他的。 但是人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老老实实地干了半天农活,他也不能说什么。 如果自己先说了出来,怕是会被人误会自己自作多情吧? “我怎么感觉他对师傅感兴趣?”温悦了解夏久胜的性格,所以说话也不会遮着避着,直接就说道。“今天他来地里割菜,怕也是故意找借口,亲近师傅吧——”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禁止他来割菜?”夏久胜见温悦也看出来了,郁闷地吐口气。“他说的也有道理,来乡下玩,干农活本来就是一种休闲方式,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他——” “那倒是的。”温悦点点头。“看来我们得把一些太小块,原来没有打算利用的地开发出来,供来大岙旅游的客人种菜玩。他们多了项休闲项目,我们也多了些收入。” “没错,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可以试试看。”夏久胜将做完手里的事,直起腰,从地头爬起,走到田间小路上。 “小赵最近在忙什么啊?都十多天没看到他了。”温悦问道。 赵择中是名人,如果他在这里,跟夏久胜进进出出,那个男人看到,估计会熄了这个心思,乖乖地回去吧。 不过这个男人涵养还算不错,没有说也没有做什么让人讨厌的事,即使他们不喜欢这个人,最多只能离他远一些。 “电影还在筹建阶段,他要做的事情就比较多。”夏久胜知道赵择中投资的电影,虽然有很多朋友参与,但是大头还是掌握在赵择中手里,现阶段他在公司多操点心,也很正常。 “哦。”温悦理解地点点头。 相关流程温悦现在也懂了,赵择中投资电影,他主要负责资金和前期筹备,等正式开始拍摄,他要操心的事就少了。 “还是小赵厉害,拍部电影就能赚几个亿,不像我们,天天在大岙累死累活的,一年也赚不了他的一个零头。”温悦感慨地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夏久胜心态不错。“其实你羡慕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我们呢?至少我们可以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那倒是的。”温悦笑了。“等我们把大岙建设好,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乡村农场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多少人会羡慕死我们。” 两人边往回走,边这样天南地北地瞎聊着。 第145节 ※※※ 徐建权匆匆吃了午饭,回到房间,躺到床上。 身子趴在柔软的床垫里,只觉得全身都是酸软的,连翻个身都懒得动一下。 好吧,今天干农活太辛苦了,睡个午觉休息一下。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闭上眼睛,大脑也好像累得不愿意胡思乱想,徐建权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夏久胜这时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打算偷懒睡一会,却接到了赵择中的电话。 两人这么久没见面,照例瞎聊了一些混话,把双方的火气都惹起后,夏久胜就顺便把这里多了个怪人的事,告诉了赵择中。 听说那人想打夏久胜的主意,赵择中没有丝毫担心,反而没心没肺地笑了。 这人个不是找死吗? 阳阳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除非他自己看上你,否则谁接近他谁倒霉。自己刚跟他认识的时候,可没少吃苦头。 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敢打阳阳的主意,他是以为自己长得很帅很有钱? 可惜这边还是走不开,否则他真想回到夏家庄,看那个男人在阳阳手里吃苦头的笑话。 徐建权睡了一觉后醒来,翻个身想爬起来,却发现全身比睡前更酸更疼了。 奶奶的。他恨恨地咒骂一声。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经常健身和运动,身体非常好,怎么才干了半天农活,就累成这样? 第117章 下午那个徐建权自然没有出现在田头。 夏久胜暗暗松了口气,他就说嘛,一个没干过农活的男人,装装样子还行,真正俯下身子去干活,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半天,就会累得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那人现在估计躺在床上,想爬也爬不起来了吧? 对这种自我感觉太好的人,他一般不会去同情,只会暗笑他自作自受。 干农活,还是得靠他们这些乡下人,没有体验过那种辛劳的人,在一边看看玩玩就好,最好不要下来帮倒忙了。 那些想体验乡村生活的城里人,真的有兴趣,也可以找块几平米大的土地玩玩。因为地小,即使干干歇歇,也能一小时内把土翻完,种好菜苗,这样就不会那么累了。 和温悦商量后,打算仿照农场游戏,在四合院周边,划一些零碎的土地,再分成十来平方米的小块,专门租给想体验农民生活的城里人。 在每块地上,立一块木牌,写人主人的名字或号码,为了方便他们耕种,可以将肥料调好,一包包卖给他们,方便他们操作。如果有兴趣,可以连种子都卖给他们,让他们自由育种。 城里人有了这块土地,想必来的次数会多一些,大岙的收入也能增加一点。 至于租住在纯木别墅的游客,可以直接在院子里耕种,每栋房子前的院子里,都有一块菜地。 ※※※ 徐建权躺在床上打着呵欠,一边打开手机软件跟朋友们聊天。 身体确实很累,是纯粹生理上的累,精神上很放松,放松得甚至有些愉悦。 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尝过这种疲惫到想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的滋味了。 或许十九岁刚进部队,第一次进行负重训练,结束后也是这么累吧。 记得当时是身上负着五公斤跑五公里,那时他还是个单薄的少年,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剧烈运动过。到终点时,他脸白的毫无血色,弯着腰直喘粗气。大颗大颗的虚汗不停迸出来,胸口烦恶又吐不出来,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忆深刻。 后来当然越跑越轻松,负重也从五公斤变成二十五公斤,甚至三十公斤。 当一个人的身体,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之后,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他的体形,也从单薄瘦弱的苍白少年,变成精壮英挺的黝黑糙汉。 从部队退伍,回到地方后,他进了武警部队,担任某沿海城市的武警支队支队长,上校级。 刚开始他还以身作则,经常跟新战士一起去训练,慢慢地就懒得去了。 最近两年,他的主要精力花在职场上,想在三十五岁前,再上一个台阶。对自己的形体,也就不再那么关注。 现在身体看起来依然精壮,全靠当初打下的底子。 在部队时,练得像搓衣板一样硬的腹肌,现在只能看到六块肌肉的模糊线条了。以前抱着小受,腰部可以运动半个小时,搞得小受双眼翻白,现在经常动不了几分钟,就躺下来让小受主动了。 自己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他突然有了种危机感。 现在这种状态,有家庭背景在,吸引那些野草野花还行。想把小夏那种绝世帅哥追到手,恐怕还得恢复正常规律的生活,把身体养好了。 想到这里,他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腰里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牙痛似地咝了一声,双手托住腰后的肌肉,五官皱成一团。 “权哥,你不是帮你的小情人割菜去了吗?怎么现在还有时间跟我们聊天?”有人看到徐国权居然在线,惊讶地问道。 “别说了,上午去地里帮他割了半天的韭菜,现在腰酸疼得像要断了。”徐建权在死党面前可不会遮遮掩掩,“下午只能躺在床上装死了,坐着都觉得累。” “哈——你最近缺乏锻炼,身体虚了。”有人笑着说道:“有空了跟我们一起去野营吧,多爬爬山,走动走动,精力就旺了。再这样下去,即使小帅哥跟你上了床,你也有心无力,满足不了他了。” “野营还是算了,有时间跟武警一起训练训练就好。”徐建权拒绝道。 开玩笑,那人是资深驴友,最爱和同伴往没有人烟的荒滩戈壁跑,有时候找不到路,只能等救援,经常水也喝不上,只能喝尿,这个口味实在太重了,他可没有兴趣陪他们找虐。 “权哥,要不要我组织一些人过来那边玩,给小帅哥带些生意?”有人建议道。 小帅哥开农家乐,说到底也是为了赚钱,没有人会嫌钱多的。他这样做,也算投其所好吧!做为权哥的好兄弟,他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个——”徐建权想了想,还是暂时放弃了。“现在我连他的想法也不知道,还是先别急着表现。等他对我有好感了,再来这一招,或许能火上浇油,让他真正喜欢上我了。” “那好,权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那人也不在意,笑着提醒了一句。“兄弟永远支持你。” “嗯,谢谢你兄弟。”徐建权回答道。 ※※※ 两会后,赵明德进入了政务院,闽南省一把手的位置空了下来,经过一番角逐,最后落到了段威的手里。 一把手上任,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平衡好省内各方面的关系。 到了省一级,几乎每个人背后都有人,都代表着某些利益,段威想在常委会掌握主动,只能团结大多数人,压制少部分人,至于一把手想一言九鼎,基本上不可能,除非在小说里。 再在一些特殊岗位上,换上自己亲近的人,这样才有话语权,才能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 好在有赵家打下的底子,他很快得到了常委会大部分人的支持,这件事比他想像得容易得多。 闽南省虽然是沿海省份,经济发展却相对落后,段威坐稳位置后,打算花大力气扭转这个局面。 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段威想花精力抓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遍及全国的网络诈骗问题。现在新闻里天天都在曝光此类案件,而实施诈骗的案犯多来自闽南省,有的地方夸张,甚至把诈骗当成产业来做,一家子甚至一个村,人人都以能骗到钱为荣。 如果一个地方长期这样下去,人人都想不劳而获,那发展当地经济,自然就成了一句空话。 所以想发展经济前,先得打掉一些诈骗最猖獗的团伙,再来扭转这股歪风邪气,从根本上端掉犯罪的地壤。 第二件其实也跟诈骗有关,只不过更隐蔽一点,现在甚至有洗白的意思,就是遍布全国,大大小小以男科、妇科、美容为主打的山寨医院。 这些没有任何医疗基础的骗子,随便招几个卫校毕业的所谓医生,买通当地的相关部门开诊所,用打擦边球的方法,建一些所谓的专科门诊,说到底就是以欺诈、低价为主要手段。 以前他们以老军医的名义在电线杆贴广告,现在更离谱,不管电视、电波、网络,到处都可以看到他们的广告,甚至编成一本本诱人的宣传杂志,在街上、小区、店铺派发,几乎每个中国人,都收到过这样的广告。 这样的结果是,经常有人被假广告忽悠进来,然后这些没有丝毫医德医术的假医生,就开始狮子大开口,乱开药乱治疗,斩起病人来一点也不手软。 中国人都好面子,所谓男科妇科都是隐私病,大多数人即使被骗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明明诊所里乱像丛生,还是能生存下来。那些病人也像割不完的韭菜一样,一茬茬被假广告骗进去,继续被宰。 这些问题看着复杂,说到底,就是因为地方政府跟这些骗子存在着利益纠葛,就像一些权力部门,对一些违法事件视而不见。并不是他们瞎了聋了,而是他们得养这些人。 所有公务人员,工资都不高,一个科级干部能买几十套房子,钱从哪里来,还不是靠这些人上贡或者罚款所得? 如果人人都遵纪守法,公务员这个职业,就成了鸡肋职业,像西方法制健全的国家,公务员绝对不是个香饽饽。 当然段威也没有忘记一件事,就是年前他查过的那件案子。 当时因为特殊时刻,他和赵老爷子暂时把这个案子压了下来,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得重新开启调查。 江浙省被他挖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收网。闽南省赵家还没有动手,不过暗里也找到了一些线索,段威接手这里,下一步就得深挖细查,把省内的那些组织成员,一个个晒到阳光下。 ※※※ 夏久胜家的菜可以收割了,村里其它施肥勤快,付出汗水多的农户,自然也不慢。 夏家庄村第一批种植的农户并不多,还不到村民的一半,很多人被上面忽悠怕了,担心种出来又没有人要,或者价格被压得很低。还不如观望一段时间,如果真的能赚到钱,下一季再种也不晚。 像夏大伯一家,自然相信自家侄子的话,所以最早去签了合同,也拿到了卷心菜的订单。 这个菜相对容易种,夏大伯夏伯母为了多赚钱,给儿子在虞城买房子,在自家柴山的低坡处,开了不少荒地,加上父母和小弟家的菜地,一共种了二十多亩卷心菜,照正常亩产四千斤算,一共可以收割十万来斤,照每斤一块钱的合同价收购,这批菜就可以卖十万块钱。 当然自家原先的菜地,还是继续在种着以前的菜,专门供应给夏久胜介绍的一家农家乐,所以两笔钱加起来,他今年头两个月,就可以赚十多万了。 至于夏伯母去三界卖的菜,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只能放弃了。 他们当然没有把这么好赚的事说给别人听,但大家也不傻,特别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随便估一下,就算出来了,见他们居然能赚这么多钱,自然眼红起来。 于是这几天,合作社特别忙碌,一方面要联系相关单位,来村里收购农户的蔬菜,另一方面要接待村里没有种菜的农户,他们这几天闹着要跟合作社签合同。 虞城市电视台得到了消息,也派人过来采访,听说村里有的菜农大丰收,头两个月就赚了几万块,记者们激动了,把这件事当作重大新闻题材采访,当晚就报道了出来。 作为主管农业的镇领导,祝宏高的名字自然也一再被提到。 其它镇的领导,也看到了这个新闻,见一直落后的樟塘镇,现在俨然一枝独秀的样子,纷纷表示不服气。 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窝里斗和抄袭,知道祝宏高靠的是村里搞合作社,用订单生产的方法,让农民增加收入,几乎每个分管农业的副镇长,都打算在自己镇里搞一个。 于是出现了一付奇特的场景,每个镇都轰轰烈烈地打出创建建农业合作社、帮农民快速致富的横幅,由镇上委派人员管理合作社,并联系相关蔬菜批发商,再由合作社跟农户签订供货合同。 对于镇里这么搞,市里自然也乐见其成,把这件事当作新闻,又在市台的晚间新闻里播了出来。 祝宏高见了,有些生气,这些人都头脑发热,照搬樟塘镇的发展模式,却没有认真论证市场就盲目地搞,这不是瞎捣乱吗? 可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说了也没人听,反而被人当作小家子气。 既然没法跟这么多人打嘴仗,祝宏高只好闭嘴不管,只在暗里生闷气。 ※※※ 晚饭的时候,徐建权又到了餐厅。 今天没有朋友要招待,夏久胜留在家里吃晚饭,没有在餐厅看到小帅哥,徐建权非常失望。 第146节 不过因为没有夏久胜让他分心,徐建权反而把注意力放到食物上,细细品尝后才发现,这家私家菜馆的东西虽然贵,滋味确实比他吃过的其它私家菜馆要好。 叮咚,他又发现了小帅哥的一项优点。 徐建权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小夏长得帅也就算了,为什么开饭店也这么厉害,居然做出这么好吃的美味。 他可是听说餐厅的招牌菜,全是小夏自己开发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都舍不得下筷了,拿出手机将桌上的菜全部拍了照片,传到群里。 “这是权哥在吃的晚饭吗?”有人注意徐建权刚刚发的图片,问道。 “是啊,这些都是这家菜馆的招牌菜,太美味了,我都舍不得下口。”徐建权有种面对美食,自己居然词穷的感觉,都不知道怎么夸这些菜了。 “权哥看来真的坠入爱河了。”有人叹气说道。“只有心里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会觉得他做的菜都是最好吃的,权哥爱小夏爱的太深了。” “严重同意。”有人接口。“我看这些菜也就普通水准,杭城大多数饭店做的菜都比它要好,权哥只是因为喜欢的人做的,所以才觉得什么都好,美味异常。” “我也这样觉得。”又一个人站出来说道。“一个好菜讲究色香味俱全,我们看图片虽然闻不到香味,但是这菜的样子,我怎么看都觉得一般般。” “同意同意。”依然有人吐糟。“权哥一恋爱,智商直线下降,居然会说这些菜美味,下次我们都不好意思,带你去吃比这美味几倍的私家菜了。” 看他们全部都不以为然,徐建权也懒得理他们,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内心慨叹:这不是另一种形式众人皆醉我独醒吗? 等你们尝过味道,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不过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让你们也有机会品尝到?这可是小夏的私家菜馆,让我独享就好了。徐建权得意地想。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正月过完,农历二月也过一半了。 程学寒自从年前跟胡心蕾离婚后,整个人像是地里被霜打过的越冬菜,焉了。 以前的精英人士模样不见了,头发因为没有理,乱糟糟的披在头上,胡子经常忘了刮,看起来非常潦倒。因为经常整夜整夜地失眠,眼袋已越来越明显,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这也难怪,他原本是左邻右舍的骄傲,是年轻人学习的榜样,现在听说他不但是同性恋,还骗了别人的几十万块钱,跟胡家结亲后,又被他们抛弃,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突然成了大家的笑柄,大多数人都很适应这个落差。 让程父程母担心的是,儿子是同性恋的事,传开之后,原本对儿子有好感的女孩子,现在看到他,明显带了鄙视,今后想找老婆传宗结代,估计难了。 而他有骗朋友钱财的前科,更让他原先的朋友,也对他疏远甚至断绝了往来。整个春节,原本因为朋友拜访而热闹的家里,今年冷冷清清的竟然没有一个同龄人上门。 唉,除了叹息,他们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只有让儿子离开这个伤心地,去外面重新开始,或许还有机会。 可是儿子在外地工作这么久,好不容易才下决心回来,现在又要让他出去,他们内心非常舍不得。 程学寒坐在电脑前,默默地把年前放出去出售的那套别墅报价,又下调了几万。 现在形势不好,这么大面积的别墅,并没有人愿意接盘,他又不愿意继续等待了,只能把价格继续往下降。 慈城已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他打算把别墅卖了之后,将店铺还给温悦,然后去其它城市找工作。 但是主动联系温悦,他一直提不起勇气。 现在的温悦,已不是他能惹得起了,如果他再说错话,勾起温悦的怒火,只怕后果会更坏。 一步错,步步错。 人生那么短,需要选择的关口却那么多,错了一步,一辈子就毁了。 ※※※ 吃过晚饭,夏久胜看天气还早,就提了桶水,到院子里给那些菜地浇些水。 这些菜是两个老爷子种的,他们离开时,菜才两根手指头大,现在都快成熟了。 因为怕老爷子看出异常,这些菜他从来没有浇空间水,所以跟普通农家的菜长得差不多,只是因为细心照顾,经常施肥,看起来也算绿油油地有点诱人。 “小夏,我来帮你啊!”徐建权吃了饭回四合院,看到夏久胜在院子里干活,连忙过来帮忙。 “我自己来就行了,就浇点水,很快的。”夏久胜退开一开,拒绝了他的好意。 “别跟我客气,没关系的。”徐建权像是没有看懂夏久胜的意思,依然固执地抢夏久胜手里的水瓢,在夏久胜的躲闪里,瓢没有握到,却握住了夏久胜的手。 见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态度,夏久胜无奈地把手挣脱出来,将瓢递给他。 徐建权接过瓢,乐呵呵地望了夏久胜一眼,心里暗呼过瘾,今天又跟小夏进了一步,居然握了他的手。 他的手摸起来真舒服啊?不像女人软绵绵的,也不像别的男人那样粗糙。感觉骨节分明,非常有弹性,唉,这么完美的手,他真的想不出用什么词形容了。 “你干嘛,浇水啊。”见徐建权拿着瓢发呆,夏久胜催促道。 徐建权舀起一瓢水,用力往下面泼去,看得夏久胜直皱眉。 好在菜这么大了,这样也不会出大问题,如果是种下不久的菜,被他这样泼洒,估计菜的根都要被他冲得浮起了。 院子里的菜地也不过十几个平方,所以很快浇完了。 将瓢放回空桶里,徐建权非常有成就感地望着夏久胜。“还有什么活要干,你尽管交给我好了。” “没有了。”夏久胜提起桶,不冷不热地说道。 第118章 看到师傅被陌生男人纠缠,温悦也是醉了。 可是他们又不能光明正大的驱逐,毕竟这是自家做生意的地方,粗暴对待顾客肯定不合适,何况人家也是大大方方的,没有做出什么猥琐下流的事,如果他们过份敏感,反倒被人小看,有没事找事的嫌疑。 当天晚上,温悦跟聂正诚通话的时候,把这件事说给男朋友听了。 聂正诚跟温悦好上后,人变得正经踏实了许多。 他是个思想比较纯粹的人,既然有男朋友了,就希望自己努力赚钱,给对方一个温暖安逸的家,让一直缺乏安全感的温悦,从此能够生活得安心幸福。 所以他收拾起颓废,也不跟那帮损友去犯浑了,每天打扮得整整齐齐地去找事做,经朋友介绍,接了一单大生意,给一家大型儿童乐园画手绘墙。 他对这个很重视,根据对方提出的需要,细细地设计了每个房间、大厅的颜色和图形,并报了二百万的价格。 因为房间非常多,单是单幅面积超过五平米的大型墙画,就有十几幅,至于面积超过一平方米的墙画,就有几十面了,这个价格也算合适,对方也接受了。 签了合同后,他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聂正诚招了几个美院的兼职生,帮他画一些简单的墙饰,最复杂的大幅画,由他亲自动手,估计得一个月才完得成。 累死累活的干了大半个月,工作才完成了一半。聂正诚虽然很疲惫,精神上却很满足。 能在工作之余,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跟温悦在电话里说说情话,聊聊家常,成了他最好的放松休息方式。 “小夏这个人,主意比较正,那人就算再会吹,也忽悠不了他的,你不用担心。”听温悦为这事着急上火,聂正诚安慰道。 如果换成温悦被人这样追,他就要担心了,温悦性子比较软,感情上比较单纯,非常容易上当受骗。 小夏虽然是个受,性格却很强势,如果没有小四,那人或许还有一点点希望,现在却是完全不可能了。 “我也知道师傅不会变心,可是这人像苍蝇一样,一直在身边飞来飞去,看着都烦死了。”温悦跟聂正诚久了,说话也没了顾忌。 “可是你们开门做生意,又不能挑顾客。”聂正诚好声好气地哄道。“既然他动了这个心思,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那时小夏就会要他好看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温悦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怨道:“早知道搞农家乐这么麻烦,当初还不如劝师傅纯粹种菜种水果好了,这样还少点烦心事。” “又说孩子话了。要赚钱,哪能不跟人找交道。”聂正诚觉得在温悦面前,自己越来越有老公的感觉了。“再说小四忙完这几天,就会过来陪你们了,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事的。” “知道了。”温悦意兴索然地说道。 赵择中马上要来了,师傅又有人陪了。聂正诚那边的工作,至少还要忙半个月,也不知道他做完那边的工作,能不能来陪自己。 在夏家庄这样安逸地生活久了,内心反倒越来越脆弱了。 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很想身边有个人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可以找个胸膛靠一靠。 可是他不会把这点心思说给聂正诚听,如果他也像自己一样,希望两个人在一起,自然会来找他的。 ※※※ 夏久胜倒没有因为徐建权而心烦。对他来说,世界上的人就分两种,一种是跟他有关系的,需要他付出感情的,另一种就是跟他无关的,他不用放在心上的。 徐建权明显属于后者,所以他的所作所为,都跟他无关,他既不会烦恼,也会不担心,最多面对面碰到了,觉得讨厌而已。 可是这个世界上,让他讨厌的人那么多,他又不可能让他们全部在身边消失。 所以,他想这些做什么,好好做事多赚钱,让家人过得好,不用担惊受怕,才是他需要关心的。 第二天早上,他继续跟家人去割菜。 这几天天气这么好,正是干农活的好时机,他觉得早点把菜割完,种下下一批,才最要紧。 等到下个月,江南春雨绵绵的时节,就要到了,那时候干农活,就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 叫他意外的是,那个徐建权居然又来了。 看他精神奕奕的样子,难道休息了半天,又满血复活了?夏久胜不怀好意地想。 “你不用工作的啊?”夏久胜故意上下打量他,用非常不友好的语气问道。 这人肯定是富二代,父母一定很会赚钱。看他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价值不扉,那块手表有瑞士某名牌的标志,怕是要上百万吧。 暗里撇撇嘴,你有钱了不起啊!最看不起一个大男人,整天无所事事不努力了。 今天可是周二了,正常的男人这个时候都应该老老实实地在单位上班吧。 “我要上班的啊?”见夏久胜居然主动向他开口,徐建权喜上眉梢地回答。“我的工作比较特殊,经常要连续工作不能休息,所以假期会存到一起,等有空了,再一起休息。” 这绝对是好兆头,人与人之间不都这样,一步步由陌生变成熟悉的吗? “哦。”听他的意思,他的假期很长,也就是说,他还要在这里呆几天? 看来得问问段伯伯,这个人是不是他介绍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不担心他的身份,会大到自己惹不起的地步,可是万一他是段伯伯亲戚的孩子,如果自己不小心搞得他下不了台,他向段伯伯告状,那大家的脸上就不好看了。 最重要的是,段伯伯知不知道他的性向? 照理讲应该不知道。他跟赵择中的关系段伯伯都知道了,不可能再介绍一个人过来捣乱的。 听他说又要帮自己割菜,夏久胜真的无语了。 昨天吃的苦头还不够吗,居然还想动手。 不过他小看徐建权的智商了,昨天因为想表现得能干一点,一直低着头努力割菜,累了也强撑着,所以才会下午没力气起床。 今天他是割几根,就直起腰来休息一下,这样割割停停,明显比昨天轻松多了。 当然效率也低得吓人,老半天过去了,别人割了几十米,他才割了短短几米。 第147节 可是徐建权却很高兴。 他来这里,又不是真的来干农活的,来泡小帅哥的好不好?所以只要能在他身边,混个脸熟,也就达到目的了。 ※※※ 吃了午饭,夏久胜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段威打了个电话。 静静听夏久胜把话说话,段威一下子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徐建权现在在小夏的农家乐里,有事没事向他搭讪,夏久胜又不好赶人,所以向他求助来了。 徐家的人,他当然认识,这小子的父亲是省军区一把手,跟自己搭过班,大家同住在省委大院,自然非常熟悉。 至于徐建权,他更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看着他长大的。 有时候在路上碰到,他也会亲热得叫自己段伯伯。 这个小子小时候倒还老实,长得也白白净净的很讨人喜欢。从部队回来后就变了,脸黑得跟炭似的,在家没住几天,就呆不住了。据说喜欢流连酒吧等娱乐场所,成了大院有名的混世魔王。 说他混世魔王,倒不是说他多嚣张,在外面多胡作非为。而是他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不管三教九流,他来者不拒。 更让徐老头生气的是,他经常夜不归宿,在外面乱搞。 如果是搞女人也就算了,谁没年轻过? 小伙子嘛,大多数荷尔蒙分泌过剩,管不往下半身,这也情有可原。 让他们无地自容的是,他居然在外面搞男人,还是3p、4p地搞,这就比较夸张了。 这件事瞒不过有心人,很快在大院流传开来,成了公开的秘密,只不过大家得给徐家留些颜面,都装傻没有说出来而已。 “这个小子去你那里骚扰你了啊?”段威有些意外地问道。 小夏长得这么帅,被爱拈花惹草的徐建权看到,不动歪脑筋,确实不大可能。 这小子自视甚高,在省内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劣迹,人品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把他追帅哥的那一套,用到小夏身上,那肯定会吃亏,小夏可不是随便让人摆布的主,他的性格非常强势,赵择中也算会玩了吧,在他面前,还不是乖得像儿子一样。 如果动手,更是自找苦吃,他的武力值可不是那小子可以比拟的。 自己跟徐家交情不错,可不能因为这小子的不知轻重,害了他老子。 段威清楚小夏在赵李两家中的地位,如果惹火了他,只怕赵家和李家会动杀机,徐老头一个省军区司令,可扛不住两家的怒火。 谁爬到这个位置都不容易,他不想老朋友,在这里莫名其妙地栽跟头。 “那倒没有。”夏久胜也不会乱往人家身上泼脏水。“我看他跟你一样,也是杭城人,在想是不是你介绍来的。” “那小子是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怎么敢把他介绍给你?”段威呵呵笑道。“如果他来找你麻烦也没事,等一下我给老李家打个电话,他在部队时,李家老三是那小子的顶头上司,对付这小子很有一套。” “哦,你说的是李浩亮的三哥李浩荣吗?”夏久胜问道。 李家老三李浩荣他当然见过,上次去李家给李大伯治病,李家的这些晚辈,老爷子全部介绍给自己认识了。 虽然大家接触不多,没有多少交情,但是见了面,做个普通朋友,还是不会有问题的。 “没错。”段威笑道:“听说李浩荣是那小子的克星,由他出手,这小子就老实了。” “有段伯伯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夏久胜也笑道。“他倒没有做什么讨人嫌的事,只是有这样一个人老在身边晃,太惹眼了,我不希望大家关注我的私生活。” 顿了顿,夏久胜又补充了一句。“何况我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不想引起他的误会,让他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明白。”段威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会让他早点离开的。” “谢谢段伯伯。”夏久胜见事情说完,心情也轻松下来。 “客气什么。”段威也抛下那件事,跟夏久胜拉起了家常。“闽南省风景不错,特别是鼓琅屿那边非常漂亮,如果有时间,可以来那边玩,顺便来看看段伯伯。” “没问题。”夏久胜应道。“有机会一定去。” 国内的城市里,鼓琅屿那个城市,也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有机会,他肯定会去那边走走看看。 不过现在还不行,大岙一切才刚开始,事情太多了。等大岙运行正常了,倒是可以抽时间,带全家人去那边旅行一趟。 ※※※ 段威刚挂了夏久胜的电话,就给李浩荣打个电话。 李家和徐家,都有人住在省委大院,几家都非常熟,所以他们的手机号码,段威都有。 听说徐建权住进夏家庄,像痴汉一样地缠上了夏久胜,想打他的主意,李浩荣哭笑不得。 这个小夏还真是男人的克星啊,赵择中钢管直的一个男人,硬生生被掰弯了不说,连徐建权这个据说玩遍杭城帅哥的混世魔王,也变得像纯情小男生一样,想把他娶回家。 他这个糙男人,虽然不了解他们的世界,不过小夏是李家的救命恩人,这一点却是肯定的。爷爷一直叮嘱过,不管任何理由,都要保护好小夏,不能让他受任何委屈。 徐建权虽然是自己的老部下,他也只能把他牺牲掉了。 不过李浩荣这个人比较谨慎,在动手处理这件事前,先给爷爷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老爷子一听,顿时发火了。 “不管这个徐建权什么身份,叫他马上滚出夏家庄。”老爷子大声说道。“什么狗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居然敢打小夏的主意。” “我知道了,爷爷别生气。”见老爷子火气这么大,李浩荣越发明白这件事的紧迫性。 心里忍不住想吐糟,老爷子对小夏也太宝贝了吧,到底谁才是你的孙子?怎么搞得小夏像是亲生的,我们全是捡来的一样。 “你要记住,小夏是我们李家最重要的朋友,任何时候,都要以他的利益为优先考虑。”老爷子怕他还不够重视,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爷爷,我一定把你的话记在心里。”李浩荣乖乖地应道。 挂了电话,李浩荣皱起了眉头。 现在看来,他原先的计划得放弃了。 接到段威的电话时,他想着给徐建权打个电话,提醒他夏久胜已有爱人,叫他不要去纠缠夏久胜。 这只是尽到一个上司的责任,至于行不行,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外界都认为他是徐建权的老上司,他的话徐建权基本上都会听,但是他并没有这么乐观。 人都是会变的,徐建权过三十了,心智也成熟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何况爱情是盲目的,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旁人劝说基本上都是对牛弹琴,不会有什么效果。 如果一个人在感情上,能听别人的劝说,只能说爱得不深,这样就好解决了。 但是爷爷显然比段威更急进,他不能接受有这样一个人,来打扰夏久胜的生活。 既然如此,只能想办法把徐建权调到其它地方,让他想见夏久胜的面,都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他打电话给大伯,把这件事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李兴国一听,皱起了眉头。思考了好久,才下了决心。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就不要管了。”李兴国说完挂了电话。 李浩荣见大伯连结果也没有说,就挂了电话,愣了愣,无语地把手机放回口袋。 ※※※ 夏久胜自然不知道,因为他给段威的一个电话,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 客观一点讲,这个徐建权长得还不错,高大英挺很合夏久胜的胃口。只不过现在他的心,早已被赵择中填满,别的人再想进入,肯定没有机会了。 如果是去年回家前,在他还为吃饱饭而苦苦挣扎的时候,认识这样一个男人,他肯定毫不犹豫投入他的怀抱。 感情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阴差阳错,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徐建权只是没有在对的时间,认识夏久胜,这就注定了他只能是一个炮灰。 ※※※ 当天晚上,一个消息传到徐司令的耳朵里。 他的小儿子徐建权,将要被调到东海舰队,担任某驱逐舰舰长。 当时他吃了晚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听老朋友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建权现在在武警部队,是沿海城市的武警支队支队长,从级别上讲,也是上校,正团级。调到东海舰队,只能算是平调。 从职位的重要性来说,如果能担任驱逐舰舰长,肯定更受上面重用。 何况武警部队的上校,和海军的上校,含金量完全不同。 所以徐司令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又喜又忧。 不过儿子能从武警部队,突然调到海军,肯定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徐司令虽然是军人,这点政治头脑还是有的。 最近几天,儿子在外地休假,难道他惹了事?又或者他遇到了贵人? 不管怎么样,只要军方已下了调令,就由不得他们了。 但愿儿子是因为贵人扶持吧,徐司令这样安慰自己。 至于具体细节,他当然也会想办法去调查,他在这个位置这么久了,肯定也有自己的关系网。 与此同时,还在夏家庄的徐建权,也接到了上司的紧急电话,通知他马上停止休假,回到单位上班,说有紧急情况要通知他。 虽然舍不得离开小帅哥,可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徐建权被部队培养了这么多年,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挂完电话后不敢拖拉,匆匆整理行囊,退了房,连夜开车离开。 看到徐建权行色匆匆忙忙地连夜离开,夏久胜非常意外。 不过对他来说,这也是好事。 他可不希望身边老有个男人在献殷勤。 糊涂一点的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不会多想。聪明一点的人,肯定会瞧出不对了。 现在同性恋这个词,越来越被人提起,在农村里还好点,但是想要瞒住有心人,越来越难了。 至少夏妈妈已经因为这个人,脸色阴沉了好几天了。 ※※※ 李浩荣当晚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见自家大伯,居然直接把徐建权,运作到东海舰队,让他去海上飘了,暗暗吐了吐舌头。 真狠,实在太狠了。 他了解过徐建权将要调去的东海舰队驱逐舰支队,该支队舰艇奉命执行战备巡逻任务,守卫在维护海洋权益的第一线。 也就是说,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多国海军活动、联合军演、远洋护航、远海训练——很少有机会在陆地上生活,以舰为家是他们生活的最真实写照。 第148节 以后徐建权就是想回陆地一次,也很难了。想见小夏一面,更是千难万难了。 不过徐建权已三十出头了,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应该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努力往上爬的时候。 他现在调到海军那边,如果运气好,或许能立下军功,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呢! ※※※ 段威自己也坐上了高位,对李家的这种手段自然能理解,倒没觉得什么不对。 李兴国能掌军权,自然应该杀伐果断,徐建权会有可能影响到夏久胜,直接把他调得远远的,让他没有机会跟夏久胜碰面,正是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办法。 对徐家来说,也是好事。 徐建权现在在地方,诱惑太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惹到乱子,影响到他们父子的前程。 换了个工作,客观地点,算得上皆大欢喜。 第119章 程学寒的那套别墅,终于以低于市场价近十万的价格,勉强出手了。 对于这个结果,他的内心不是不崩溃。 人家买房后,囤积个一年两年的,就可以涨几万十几万,他倒好,一分钟没赚到,反倒亏了十万。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前几年在沪市赚的钱,他全花在买房子上了,连父母的积蓄也花进去了。去年到现在,除了铺面的房租收入,他没有赚过一分工资。现在想去外地重新开始,身上没有一些钱备着,肯定不行。 跟胡心蕾既然已离婚,这套婚房暂时也不想留着了,反正老家的房子,够他跟父母一家三口住了。 再说慈城这个地方,已成了他的伤心地,将来如果有钱了,他也想在其它城市买房,不回慈城了。 把卖房子的钱,给父母留了一部分救急。以后他回来的次数少了,如果父母有什么急病,他来不及赶回来,没有钱肯定没办法解决。 剩下的钱还在卡里,他会随身带着,等去了南方,如果有合适的项目,还可以做点小生意,如果找不到项目,在找工作的时候,也可以维持起码的生活。 作为江南人,最好的工作地点无疑是沪市,但是发生了那件事,估计他的名声在圈子里也传臭了,他没有脸再回那边找事做。 省内自然更不适合了,想来想去,他最后决定去粤东省,不管是省会城市也好,特区也好,都不比沪市差多少,如果机会来临,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离开前,把铺面过户给温悦这件事,就拖不去了。 这天晚上,他给温悦发了个短消息,请他来一趟慈城,办一下房子过户手续。 温悦接到短消息时,还在吃晚饭,看到这条信息,不由怔了怔。 对程学寒这个前男友,他从最初的恨之入骨,到后来的淡然处之,到现在几乎都忘记了这个人。 时间真的是治疗情伤的最好良药,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都会在时间面前,化成一堆云烟,不留一点痕迹。 温悦拿着手机,愣了好一会,最后才回了一个“好”字。 “怎么了?”夏久胜见温悦对着手机,神情古怪,转头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温悦抬头轻笑一声,神色淡然地说道。“是那个程学寒,他终于决定把店铺还给我了?” “哦。”夏久胜面无表情地应了句。 对这个渣男,他们现在连提起的兴趣都没有。 “看来这两天我得去一趟慈城,办一下店铺过户手续。”温悦望了夏久胜一眼,迟疑地说道。 大岙现在虽然还是很忙,但是比起前段时间,已好了许多,自己即使离开几天,问题应该也不大。 “叫聂正诚陪你去吧,你一个人怎么行?”夏久胜倒不担心程学寒还敢耍什么花样,他只是怕温悦见程学寒现在过得不好,心软下来,到时会吃亏。 “聂正诚现在这么忙,哪里走得开?”温悦白了师傅一眼。 那边最少还有十天的工作量,如果聂正诚现在离开,肯定不能按时完成工作,那照合同规定,就要被扣钱了。 聂家虽然有钱,但是这笔生意是聂正诚第一次正正经经争取到的,他不想拖他的后腿。 “那怎么办?你一个人去,我还是不放心。”夏久胜还是对他一个人去见旧情人不放心,想了想又建议道。“要么另外找个律师陪你走一趟?” “那也行。”温悦见夏久胜坚持要有人陪他去,也没有拒绝师傅的好意。 ※※※ 晚上夏久胜给黄叔打电话,请他派公司的专职律师过来帮个忙。 黄叔听说是温悦的事,顿时明白了,他呵呵笑道:“何必这么麻烦,只要你们把相关的资料准备好,我会叫人去找你们,叫他把一切手续办好的。” 听说温悦都不用去,就能把事情办好,夏久胜大喜。 现在大岙真的离不开温悦,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温悦去办这件事,让温悦在大岙主持大局。 “谢谢黄叔,你太厉害了,简直无所不能。”夏久胜猛拍黄叔的马屁。“什么事交到你手里,都成了一桩小事。” “我哪有这么厉害?”黄叔开玩笑道。“如果你觉得我还不错,叫四少给我加工资好了。” “没问题,今天过年,我一定叫他给你包一个最大的红包。”夏久胜笑嘻嘻地说道。 ※※※ 赵择中的那部电影,终于完成了前期的所有筹备,可以正式开拍了。 陈蓉作为女二号,也向学校请了假,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里,正式进了剧组。 剧组第一天的工作,并不是拍电影,大家到齐之后,得先参加开机仪式,然后是吃开机饭。 陈蓉和其它演员一样,站在男主女主身后。好奇地望着前面的贡桌,上面摆了香烛、蜡台、贡果和猪头。黄叔这个制片人首先上香和发言,然后是其它部门的负责人上香。 结束后就是吃开机饭,这顿饭是给大家联络感情用的。大多数工作人员都相互已熟悉,所以这时候忙着叙旧,只有陈蓉这些新加入的演员,第一次跟剧组合作,所以有点生疏。 黄叔主持完开机仪式,看陈蓉一个人坐在那边很孤独,就带她去认人,把剧组的负责人叔叔大哥地都叫了一遍。大家见黄叔这么重视这个女孩子,也不敢怠慢,都答应会好好照顾这个小姑娘的。 赵择中今天没有出席,黄叔这个制片人已来了,他来不来,意义不大。 跟夏久胜分开这么久了,不管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非常饥渴,他急切想跟夏久胜快点见面。 所以这天一大早,他就起了床,早饭也没有吃,就开车急急忙忙往夏家庄赶去。 ※※※ 时间已进入四月,大岙里的春意也越加浓了。 赵择中把车子停在停车场里,看到进入大岙的那条青石路两边,藤本蔷薇已开花了。 夏久胜在这里种的蔷薇,主要是粉红色的安吉拉和深红色的大红袍。 因为施加了空间水,所以当春天来临,每个枝条上的侧芽都窜出密集的花苞,非常霸道。成团成簇,一捧一捧,初时还只是一片绿幕上的点缀,转眼就成了一片粉色的花瀑倾泻而下,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水果芳香—— 赵择中目瞪口呆地站在鲜花编织而成的拱门前,被这花团锦簇的美景惊住了。 夏久胜家老房子的院墙上,就有一株藤本蔷薇,据说种了好几年了,花开得非常灿烂,而跟现在这边的花墙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虽然以前在别的风景区,也见过这种装饰的花墙,但是跟这边比起来,真的没有这种震撼的感觉。 枝头逐渐成形的簇花花苞,有2、3朵的,也有5、6朵的,枝挨枝,藤缠藤,一簇簇的花也就那么随性地一泻开来,不可收拾,如同憋闷了一个冬季的心情,一下喧嚣起来,由着你看啊,摸啊,闻啊,拍啊—— 赵择中一边往里走,一边抬头看花墙,他并不是个懂花惜花的君子,但是面对这样的风景,也不得不赞不绝口了。 难怪阳阳要这样布置,普通人还没有进入大岙,仅仅穿过这道拱园的花墙,估计已被大岙的风景迷住了。 ※※※ “小赵来了啊。”夏妈妈昨天去老屋的竹园里,挖了些毛笋,煮熟后切成一片片地晒在竹筛子里。昨天晒了一天还没干,今天又拿来在屋门口翻晒,看到赵择中拎着行李进屋,不冷不热地叫了一声。 作为母亲,她现在的心思非常微妙。一方面对儿子跟赵择中是这样的关系而生气,甚至有些迁怒于赵择中。另一方面因为儿子的性向,想找一个合适的男人,估计会非常难,又庆幸对方是赵择中,而不是其它她无地接受的男人。 作为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能了解的信息不多,道听途说的那些同性恋,不是很娘,就是打扮得很另类,所以对这个圈子有很深的偏见。儿子能跟赵择中这样一个看起来最正常不过的男人一起,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嗯,阿姨。”赵择中站住身子,乖乖地叫道。 夏家这些人里,夏妈妈无疑是最关键人物。阳阳是个盲目孝顺的男孩子,只要夏妈妈强烈反对的,他大多会屈服。所以在没有得到夏妈妈的点头祝福前,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办法确定下来。 “这次来打算住多久?”夏妈妈把笋干全部摊好后,直起腰拍拍手往屋里走,嘴里随口问道。 “至少会住半个月吧。”赵择中也没有明确下来,只能含糊地说道。 他的工作相对来说自由一点,所以可以连续离开半个月,但是有时候事情来了,他又随时得回公司坐镇。 “哦。”夏妈妈坐下来,见赵择中还站在那里,拍拍旁边的椅子,说道:“你坐吧。” 赵择中乖乖地在旁边坐了下来,心里有些忐忑。 夏久胜的相貌跟夏妈妈比较像,当夏妈妈板着脸的时候,他有种面对夏久胜发脾气的时候。 “你跟阳阳的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夏妈妈面无表情地盯着赵择中,良久,才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听夏妈妈这么问,赵择中身子一震。“国内法律不允许两个男人结婚,我打算跟阳阳去国外注册结婚——” 听语气,似乎夏妈妈终于心软了,准备答应他们的事了?赵择中心里暗暗地想。 “国外两个男人可以领结婚证?”夏妈妈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声音因为激动而高亢起来,嘴里不敢置信地问道。 “很多国家可以的。”见夏妈妈这么激动,赵择中表情越诚挚,“特别是欧洲的发达国家,都承认两个人男人是可以结婚的。” “哦。”夏妈妈跟很多见识有限的农村妇女一样,听说国外可以,顿时觉得儿子跟赵择中的事,也没有那么可怕了。“那你们找算什么时候去办结婚证。” “只要阳阳愿意,随时都可以。”这时候赵择中自然不会犯傻,揭穿夏妈妈反对他们的事实。“我爷爷和爸妈都没有意见,就看你们这边的意思了。” “哦,哦。”夏妈妈听他们可以正常领结婚证,而且赵家的人,都同意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领结婚证,两人的关系就不算不清不楚了,对亲朋好友,也有一个体面的交代。 “可惜你们两个男人不能生孩子——”当她对两个男人结婚这件事,不再担心之后,她又开始遗憾他们没有孩子的事。 “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做代孕,我跟阳阳各要一个孩子。”这件事赵家也都同意了。 “哦,哦。”夏妈妈觉得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自己才会被天上掉下的馅饼,一下子砸中自己。 对赵择中的感觉,也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既然赵家已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她这个做妈妈的,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他们。 见夏妈妈的口气终于松动下来,赵择中喜不自胜。 他把行李丢到房间,换了轻便的衣服和鞋子,急急下了楼,去地里找夏久胜,想把这个好消息,最快地速度告诉他。 ※※※ 第149节 大棚的草莓园里,已有草莓开始成熟,夏久胜今天比较闲,拿了一只竹篮,在里面寻找红透的果实。 大多数颜色还是黄里透着一点红,还要几天才能成熟,但是早熟的还是有一些,夏久胜眼睛尖,一颗也不给错过,倒也摘了一篮了十来斤。 这是大岙出产的第一批水果,自然要拿回家给大家尝个鲜。 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作为老板,不能太小气。 夏久胜摘好果子,提了篮子准备离开草莓园,远远看到赵择中快步走过来。 分开这么久,赵择中终于回来了,夏久胜心里的喜悦难以言表。 他站在那里,望着赵择中熟悉的笑容,在阳光下闪耀,只觉得身体暖暖的,像是被阳光晒软的被子。 “阳阳。”赵择中冲过来,猛地抱住了夏久胜,低下头来,猛地吻住了的嘴唇。 夏久胜被赵择中紧紧搂住,久旷的身体酥酥软软的,嘴巴像离水的鱼一样张开了,很快赵择中的舌头伸进来,在他的嘴里搅动。他伸舌回应地吸了几下,就懒得再费劲,整个身体软下来,任赵择中摆布。 两人激烈亲吻着,手也不闲着,在对方的身体上摸索,赵择中的手,很快就摸上了夏久胜的胸口。 “别在这里,会有人进来的。”现在虽然已是四月,天气还没那么暖,赵择中的手伸到胸口时,冰冷的触感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个大棚,四周只有一层薄膜,虽然外面望进来,看不到什么,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路过这里。 万一他们刚脱了裤子,就被人撞见,那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阳阳,我忍不住了。”赵择中皱了皱眉头,撒娇似地说道,又把夏久胜的手放到自己的跨前,按了几下。 “想打野战啊,休想。”夏久胜瞪了他一眼,手还故意在他最敏感的前端轻轻刮了几下,让赵择中眯起眼睛,嘴里牙疼似地嘶嘶地叫了起来。 “那我们回房间去。”赵择中知道夏久胜决定的事很难更改,只能不甘心地改口道。 “现在不行,忍到晚上再说。”赵择中刚回来,如果他们两人就关上门长时间不出来,别人会怎么想?难道他们都是傻的啊? “阳阳——”赵择中双手用力抱住夏久手的屁股,让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胯部跟夏久胜的下身研磨了几下,见一根同样坚硬的东西顶住了自己,不由伸手捏了捏,笑道:“你还不是一样有反应了?” “笨蛋,你希望我对你的挑逗没反应吗?”夏久胜恼羞成怒地敲赵择中的头。 “嘿嘿。”赵择中虽然被夏久胜打头,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说的也是,如果夏久胜对他的身体没有反应,那他们两人就有问题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见赵择中今天的情绪有些特别,夏久胜好奇地问道。 “你妈妈同意我们的事了。”赵择中后退一步,张开双手上举,做出一个胜利的动作。 “真的啊?”夏久胜一听,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兴奋地问道。 虽然发觉爸妈对他们的事,越来越习以为常,但是现在听到一个确定的答复,夏久胜也是兴奋不已。 “是啊,刚才我已告诉她,我们将去国外领结婚证,然后再去代孕两个孩子。”赵择中把刚才跟夏妈妈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 夏久胜一听,见他们的事情,真的就此解决,心里激动得像要爆炸开来,猛地抱起赵择中,转起了圈子。 “好了,好了,别转了。”赵择中见夏久胜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用力在他背上敲着,嘴里大声嚷道:“你转得我头都晕了。” “真没用。”夏久胜把赵择中放下来,白了他一眼。 可是下一刻,他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忐忑不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个满意的结果,夏久胜哪里能不兴奋。 ※※※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久胜小心观察妈妈反应,见她对赵择中的态度确实变了许多,时不时地夹菜给赵择中,暗里一笑,安心地低下头吃饭,以免妈妈看出他内心的喜悦。 既然承认了赵择中的身份,夏妈妈自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何况小赵在他们家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没有嫌弃他们,帮了他们这么多的忙,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小赵,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人往往这样,当你对一个人放下偏见的时候,就会发现对方身上无数的优点。 夏妈妈现在的情形,就有这样的感觉。 赵择中长得高大帅气,家里有钱又有势,对阳阳还言听计从,又尊重他们,几乎算得上一个完美的女婿样版,他们真的觉得赵择中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他们不满意的。 夏爸爸以前对儿子和赵择中的事,也无法接受,却没有像夏妈妈那么强烈反对。 他的观念很朴素也很实在,儿子既然喜欢上了,除了默认,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他们不要这个儿子。 儿子的性格他清楚,自己认定了的事,除非他自己愿意改变,否则别人劝说几乎没有用。 刚才老婆把赵家的意思一说,他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男人结婚虽然怪异,但是国外可以,国内或许以后也行的。 既然这样,他们何必再阻拦呢,让儿子痛苦,自己也痛苦。 只有温悦不了解发生了什么,见干妈对赵择中出乎意料地亲切,又见师傅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却是愉悦的,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两老接受他们的关系了? 如果这样,那师傅这些日子的坚持,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吃过午饭,夏久生和赵择中回到房间,终于没有忍住,搂在了一起。 因为有那个好消息刺激情绪,两人这次比前几次都激动,直到吻得喘不过气来,才分开来。 “阳阳。”赵择中嘴里叫了一声,把夏久胜的上衣拉到头顶,俯下身去,将嘴覆上了夏久胜胸前的突起。 夏久胜发出叹息般的喘息声,身子轻轻抖了起来。 赵择中像是受到了鼓励,舌头更加灵活地动着,身子已压到夏久胜的身上,某个部位在夏久胜的大腿上蹭来蹭去。 夏久胜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很想为赵择中做点什么,于是猛地一扭身子,把赵择中压在下面,身子下移,脸贴到赵择中的毛发浓密的部位,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赵择中身子一抖,忍不住闷哼一声。 第120章 这一次天雷地火,一个小时后才结束。 两人的关系,从现在开始,有点名正言顺的意思了,所以夏久胜的满足感,不仅仅来自肉体上的,精神上同样非常满足。 大概那些夫妻做爱,也像他们这样吧? 难怪那些同性恋人经常说,肉体上是满足了,精神上却会更空虚。 因为他们的关系,永远在黑夜里见不得光,也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和支持。 “既然阿姨也同意了,要不我们马上出国一趟?”赵择中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只手搂着夏久胜的腰,另一只手一上一下地在夏久胜光滑的肌肤上抚摸。“等领了结婚证,我们也算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了。” “谁跟你是夫妻了?我又不是女的。”夏久胜恼怒地伸出手,在赵择中下边毛发浓密的地方抓了一把,又在像软蛇一下耷拉在那里的东西弹了一下,瞪眼道:“难道你是女的?” “不是——”赵择中的敏感点,被夏久胜这样肆虐,疼得缩了缩身子,连忙摇头讨饶道:“那我们的关系应该怎么说,夫夫?” “随便你怎么叫,只要不叫夫妻就行。”夏久胜翻了个身,把赵择中压在身上,仰脸瞪着赵择中说道。 “知道了。”看夏久胜的脸近在咫尺,赵择中抬起脖子,在夏久胜的脸上用力亲了一下,笑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老公。” “别这么肉麻,叫我的名字就好。”夏久胜听他这样叫,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好吧。”见夏久胜一点情趣也没有,赵择中无奈地应道。 “对了,你说要去做代孕,真的还是假的?”夏久胜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有点急切地问道。 很早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所以没有了结婚的打算,对孩子也早就没有了幻想,现在听说自己有做爸爸的机会,夏久胜难免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赵择中见夏久胜眼神亮晶晶的样子,特别迷人,忍不住搂住亲他的脸。“我们两人都这么优秀,怎么可以没有后代?那不是太浪费了?” “臭美。”夏久胜望着赵择中,嘴里这样骂道,心里却非常快活。 两人抱在一起静了一阵,夏久胜的欲望又上来了,他伸出腿,在赵择中的前面轻轻蹭了蹭。 赵择中低头看夏久胜下面又起来了,忽然觉得压力很大,阳阳的体质太变态了,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吸干的。 “你还行不行啊?”夏久胜见赵择中偷偷瞄自己,有点脸红,下一刻不管不顾地压在他身上,双腿紧紧张开,夹住赵择中的身体。 赵择中被夏久胜一刺激,哪里还忍得住,翻身把夏久胜压到下面,身子一动,进入了他的身体。 ※※※ 夏久胜与赵择中这边能得偿所愿,天天在家里如胶似漆,段威在闽南省却遇到了麻烦。 四月初的闽南省,春雨绵绵,这里靠近南方,春天比江浙省来得早,在一场场春雨过后,平原山坡上已是桃红柳绿、姹紫嫣红。 百乐市位于闽南省省会城市百里的东南边,下面有一个叫板田的小镇,当天凌晨三点多,吸饱水的山坡地,山土忽然倾泻下来,将半个镇掩埋了。 段威得到消息时,离灾难发生,已过去了两个小时。 那天他在京城开会,当晚又拜访了同在京城开会的邻省一把手,回来躺下时,已一点多了,听说自己治下发生了这么大的灾祸,段威顾不得疲惫,也不管天还没有亮,就跟秘书一起到了火车站,坐上最近一班的高速列车,往闽南省赶。 高速列车上,他不停打电话给相关人员,了解这次山地滑坡的规模,和救护人员到达的情况,一边安排省里的有关部门,尽快做好救灾的准备。 还没进入闽南境内,已有人把现场的惨状拍下来,传到了网上。 大量的房子被砂土埋住了,只露出了尖尖的屋顶。一些街道和公路,也堆了厚厚的泥土。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有几幢六层高的住宅楼,被大力冲击后,竟然像积木一样散了架,还在睡梦中的居民,估计连求教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有看到这条图片新闻的人,都被现场的凄惨惊呆了。 好在连接外界的交通并没有被堵塞,救援人员很快到达了现场。 经过简单的了解和部署,救援人员开始分工合作,挖土的挖土,抢救伤员的将伤者抬到一边急救,民政部门的人员开始统计死亡人员和失联人员,并给失去家园的灾民发放食物和水。 不幸之中的大幸是,这次遇害的人数,并没有大家猜测的那样,有几百甚至上千人,据初步统计,仅死亡四十九人,重伤十三人,失联三十五人。 赶到现场指挥救灾的市县相关领导松了一口气,如果这次真的死掉几百人,那肯定是国内有史以来,最大的山体滑坡灾害了。 据当地的居民说,这次伤亡人数这么少,归功于镇上一名姓齐的副镇长,他在事先就警告过他们,最近天天下雨,山上的砂石非常松软,叫他们暂时不要回家,防止山体滑坡。 ※※※ 段威回到办公室,连忙召集人开会,了解最新进展和布置救灾。 不管怎么说,有三十多人死亡,就是特重大灾难了。 段威派了一名副省长,去现场指挥救灾,自己回到办公室,打电话给一些人,用其它渠道,了解这次灾害的前因后果。 国内发生这种事,各级人员为了减少责任,习惯向上瞒报真相。段威来闽南时间并不长,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摆设,被下面的人供在那里,成了瞎子聋子。 消息很快反馈回来,集中到他那里。 原来这个林木葱郁,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类自然灾害的秀美小镇,两年前因为山里发现了铜矿,于是有人向镇上提出申请,承包了镇后的那座山坡,在这里建厂房,开山挖矿。 第150节 能这么快就把相关的证照办出来,开矿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在闽南省,这种小型矿山非常多,老百姓自然没有资格做矿主,多是一些有特殊身份的人在开采,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那个姓齐的副镇长今年刚调来板田镇,分管农业,看到有企业这样暴力开采矿产,矿砂随便堆在山上,没有做防护措施,向镇上主要领导提了意见,认为这样做非常危险,很容易引起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板田镇因为森林覆盖率高,从来没有发生过自然灾害,所以镇领导认为他危言耸听,不但没有接受他的意见,反而公开批评了他一顿。 齐镇长今年才三十出头,能这么年轻,就坐上这个位子,自然不是迂腐的人。 他也清楚一些地方,官商勾结,掠夺自然资源,他只是一个分管农业的副镇长,根本没有能力打破这些潜规则了,既然镇上是这样的态度,原因已不言而喻了。 当然他也有私心,自己没有私下跟上司商量,反而公开反映问题,只是希望将来万一发生什么灾害,能把自己摘出来。 但是最近一直下雨,这让他心神不宁,特意抽时间去那边看了看。见那堆几层楼高的矿砂,越来越松软,随时有倾泻下来的可能,不敢再抱侥幸心理,再一次在公开场合,对那边的居民发出了禁告。 见他不吸取教训,反而再三搞事,引得镇上一把手勃然大怒,停了他的职。 没有人不惜命的,镇上的居民被齐镇长一再提醒,也有聪明人看出问题不对,又见那堆矿砂确实很吓人,认定齐镇长说的有理,当天就离开了山脚下的房子,去其它地方找临时落脚点。 等雨停了,天气恢复正常,再回来就好了。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继续留在这里居住,成了冤死鬼。 ※※※ 发生这么大的灾害,新闻一下子扩散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了闽南省的这次灾难,各种各样的议论充斥网上。 段威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惊动政务院,但是省里该做的事还是得去做。 派出副省长为代表的救灾指挥小姐后,他又成立事故调查组,去现场调查事件的真相,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都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如果有人为因素,更应该及时处理相关责任人,给死去的冤魂一个交代。 经过两天两夜的抢救,又有三名幸运儿在砂堆里被找到,失联人数减少到三十二人。 越到后面,生存的机会就越少,所以救援负责人,已在上报的事故记录里,填写死亡人数和失联人数,分别是49人和32人,这81人基本认定为这次灾害的死亡人数。 事故调查组这时候也已展开了调查,听说有一名姓齐的副镇长,曾经几次提出不同意见,要求相关企业停止采矿,并让附近居民离开出事点,防止灾害发生,立刻派人联系这名镇长,了解具体的经过。 在一片讨伐声里,如果有一些正面的消息,及时报道出来,容易让大家释放情绪,不再对这件事穷追猛打。 齐镇长前几天被停了职,呆在宿舍休息,恰巧家里有事要他回去,就回了老家一趟,在到家的第二天,就看到镇上果然发生灾祸的信息,百感交集。 好在经过自己的努力,住在现场的人数减少了上千人,也算挽救上千人的性命,心里又觉得安慰。 即使因此被免职,也觉得值了。 第二天上午,他收拾好行装,准备回板田镇报到。 事情确实像他担心的那样发生了,那些所谓领导没有理由再停自己的职了吧? 何况自己工作的区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只是停了职,又没有被免职,所以有义务去现场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拎了行李,刚要开门离开家,忽然听到门外有声音,他以为是上班的父亲或母亲去而复返,打开门正要问忘带了什么,就见一个戴了口罩的高大男人挤进屋来。 “你是谁?”齐镇长以为是推销人员之类的,拦住他问道。 江浙这边,治安还是不错的,很少听说有陌生人时屋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这个陌生人进自己家里,到底想什么?却没有往坏处想。 “你姓齐,是闽南省百乐市板田镇的副镇长?”男人没有摘下口罩,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认真地问了一句。 “是啊!你找我有什么事?”齐镇长见对方的神情不对,暗里退了一步,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带一件东西给你。”男子见确认了身份,解下背上的双肩包,说道。 听说是给自己带东西,齐镇长放松了戒心。在对方打开了背包拉链的时候,齐镇长还好奇地往前凑,看他从里面拿出什么。 男子从一只塑料袋里拿出一块湿漉漉的毛巾,在齐镇长惊讶的目光里,猛地捂在齐镇长的嘴上,另一只搂住了齐镇长的脖子子,让他动弹不得。 齐镇长只觉得一阵刺鼻的气味传来,暗叫不妙,身子用力挣扎,却挣不脱对方的手。口罩男子个子比他大了一圈,胳膊像铁钳一样把他夹得死死的,没一会头就晕沉起来,身子慢慢地软了下去。 ※※※ 省事故调查组联络了很多人,还是没有找到齐镇长,又联系派出所介入找人,还是没有找到。 齐镇长就像是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有任何消息。 事故调查组没有办法再等下去,只好采访镇上的相关人员,希望把齐镇长的行为还原出来,然后公布给媒体。 听说有人早就提过醒,相关部门的不但不听,还把他停职,网上的骂声就更难听了,直骂县、镇两级领导都是吃白饭的饭桶,草菅人命,相互包庇,把真正干事的人停职。 省里趁机把最近调查的结果公布出来,从重从快地外理了一批跟企业有利益纠葛的人。 有了这批人作为发泄对象,网上的骂声才慢慢减退下去。 这次事故造成49人死亡,32人失踪,已是特别重大事故,所以政务院收到消息后,也成立了板田镇特别重大滑坡事故调查组,以国家安全监管总局局长担任组长。 上面的事故调查组来了之后,省事故调查组就并入了政务院的事故调查组。 经过现场勘查,调查取证,专家论证,排除了人为破坏、突发降雨、地震、公路施工等因素,查明事故发生的经过、原因,最终认定这是一起特别重大生产安全责任事故。 对于齐镇长突然失踪,事故调查组也表示了关注,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他的任何消息,最后连公安厅也惊动了,派出专案组,调查齐镇长的行踪。 让所有人意外的,引起这起事故的企业负责人,也一并销声匿迹了。 事故调查组非常头疼,这次山体滑坡,本质是一件典型的地方政府和商人官商勾结,非法开采矿产引发后遗症的案子。但是涉案人员离奇失踪,齐镇长又下落不明,事情又变得不简单了。 ※※※ 站在政务院的立场,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故,仅处理几个小虾米肯定不够的,闽南省分管安监局的副省长,作为分管领导,也被行政记大过处分。 本来这件事已尘埃落地,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可是几天后,网上传出一则消息,说那个齐副镇长纯属子虚乌有,板田镇这次实际上死了六百多人,地方政府和省委省政府为了推卸责任,欺骗中央,故意推出这个不存在的人,并少报了死亡人数。 这件事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开后,炒得越来越火热,而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开始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时候,有人又开始引导舆论,渐渐把矛头指向段威,认为发生这样的事,他这个闽南一把手,应该引咎辞职。 对于这种低级的抹黑手段,段威嗤之以鼻,这些人也太天真了,以为凭这些小伎俩,就能达到目的? 不过那位齐姓副镇长的失踪,确实跷蹊,虽然警方已介入,但是依然毫无线索。 难道被人绑架或灭口了,仅仅为了抹黑他?那些人也太不择手段,没有底线了吧? ※※※ 夏久胜在家里,也从网上看到了这件事。 本来他仅当一桩社会新闻来看,看完后就丢到一边,并不是他冷血,对这么多人死亡毫不在意,实在是这种事,轮不到他一个普通农村男孩来管。 至于像那网络暴民一样,在网上骂人,他觉得更没有什么意义。 等到事件后续,段威被引出来之后,他才又认真地找来新闻,了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么大一个省,治下一个镇发生灾害,一个省委书记还得背黑锅,当官真不容易啊?夏久胜在那里感慨地想。 “担心你的段伯伯啊?”赵择中见夏久胜难得地对一件社会新闻感兴趣,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是啊。”夏久胜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们当官真累啊!” “当然了。”赵择中笑道。“你以为普通人玩得转官场啊?特别是到了你段伯伯那个层次,可是国内最聪明的一小撮人在玩的游戏,普通人早被刷下来了。” “说的也是,像我姑夫这样的,毕业于沪市名牌大学,算是我们亲戚里最厉害的了,还不是只能混到一个处级,就原地踏步了。如果还想上升,只有走你们这条后门了。”夏久胜深有同感的说道。 “所以啊,你担心也是白担心。”赵择中笑道:“你段伯伯能坐上那个位置,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这些人的心思,骗骗我们还行,肯定骗不过他的。” “你这是在告诉我,你其实也蛮笨的?”夏久胜伸指弹了弹赵择中的额头。 “这个?”赵择中犹豫起来。 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对,说聪明吧,有点前后矛盾。说笨吧,阳阳肯定会说,这么笨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知道把自己套住了吧?”夏久胜望着吱吱唔唔的赵择中,得意地笑道。 “嗯。”赵择中乖乖地点头。“跟其它人比,我也算聪明的,只是比阳阳笨那么一点点而已。” “你这马屁拍的不错。”夏久胜笑着点点头,奖励似地把他的头抱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 段威并没有因为网上的鼓噪声越来越大而自乱阵脚。 他非常清楚,自己最近因为调查一些人,让那个组织的幕后人物紧张起来,所以想用这件事干扰自己的工作。 凭这些谣言,肯定没有办法搬倒自己,这点对方肯定也清楚。 可惜他们错了。 越是这样,他会越坚定把那件案子查下去。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问那件案子的最新进展。 为了把闽南省的这个组织挖出来,段威调来后,赵家也花了不少路子,专门给段威配了一位得力助手,从公检法里,抽调精兵强将,成立专案组,调查省里最近升职异常的年轻干部。 这个专案组直接对政法委书记和段威这个省委书记负责,对外严格保密。 经过一个月的排查分析,已锁定了几十个科级到处级的青年干部。 下一步的工作,就是重点调查这些人的经历,特别是大学以后的经历,看他们跟哪些人有特别的接触,将这些生活圈有重叠的人挑出来,找到一个缺口。 “段书记,案子已经有了重大进展,下一步只要顺藤摸瓜,就可以把这个组织的人,一个一个找出来。”政法委书记轻松笑道。 “那就好。”段威听了也很激动。 这个组织是一颗毒瘤,一定要及时割掉,时间越久,危害越大,对国家的伤害也会越大。 第121章 齐镇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黑乎乎的房间里。 借着墙上那个一尺方圆的换气孔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这是一个只有三平米左右的小房间,说它是房间,是因为四面都是墙,他用手敲过,确实是砖头砌成。 如果换成钢丝或者其它材料,这里或许更像一个大笼子。 除了一扇铁门,就是那个装了手指粗钢筋的换气孔,地上铺了一床黑乎乎的旧被子,也不知道是谁睡过的。 被子睡了太久没有洗,铺在地上潮气重,又没有晒,所以有一股重重的汗臭味和霉味,让人闻之欲呕。 这是哪里?齐镇长站起来用手捂住的鼻子,身子靠在墙上,皱眉思索着。 他毕业于杭城那所最著名的大学,能考进那里,智商肯定不低,唯一欠缺的,就是因为从小生活太顺畅,没有吃过苦,也没有经历过尔虞我诈,所以对人性的险恶知之不深。 这次经历的事,让他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的行为。 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天真了?在与同事和上司打交道时,太直接缺乏谋略,在处理问题时,不懂得运用技巧,明知道那个企业跟镇、市领导有利益纠葛之后,还不懂明哲保身,如果他聪明一点,只要把这件事,暗里反映给相关部门,就不会被停职了。 在家里的时候,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有危险,在对方一句谎言后,又很快放松了警惕,如果能利用家里的地形优势,在他打开包的时候,快速逃到别的房间并打电话报警,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第151节 现在好了,这里明显不是善地,不知道会有什么样残酷的命运等着自己。 摸摸身上,手机钥匙等物品全部被搜走,看来想跟外界联系是不可能的了。 “汪汪汪——”一阵狗叫声忽然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然后又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关门锁门声。 有人?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难道也跟自己一样,是被人抓来的?齐镇长踮起脚尖,想攀上换气孔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形,可是那个换气窗太高,他凑了几次还是够不着。 他沮丧地靠在墙上,心里越想越慌乱。 “吃饭了——”一只粗瓷大碗忽然从换气孔塞进来,搁在墙上。齐镇长正好饿了,伸手刚好够着,小心地拿了下来。 一碗普通的米饭,上面放了一些咸菜和一些肥肉片,肉和菜看起来还是炒过的,闻着有香味。有这样的伙食供应,这里的情况比自己想像要好。 齐镇长也顾不了那么多,埋头开始吃东西,脑中快速地转着念头,难道这里是劳教所? 不太像,又不像是监狱?到底是哪里? ※※※ 当天晚上,齐镇长受不了被子的气味,就坐在地上,身子靠在墙上打盹,不知道什么时候,实在撑不住困意,身子已歪倒在地上,被子的臭味也忘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砰砰嘭嘭的声音把他惊醒,然后那扇关了大半天的铁门也开了。 “快点起来,吃完早饭抓紧干活——”一个粗鲁的男声叫道。 齐镇长见自己终于可离开房间,松了一口气。 长时间被关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压抑得要死,如果不能去空旷的地方透透气,人都会被逼疯的。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有无数间小房间,不过面积都比他住的大的多,照他估计,应该有二十平方左右,地上也是一排被子,估计每间房都睡了几个人。 这些人零零落落走出来,大概有五六十个人,看年纪应该都不大,最大也不到四十岁,不过都是男的。齐镇长跟在他们后面,注意地观察着四周,却没有随便开口,向他们打听这里的情况。 走出走廊,是一个食堂,看起来跟一些私人小厂的食堂没什么不同,长条桌,塑料凳,谁都可以坐。 餐桌两旁靠窗处,是一排水笼头,这些人都拥去那边刷牙洗脸,齐镇长没有这些东西,只能捧了点水含在嘴里,漱了一下口,又把水打到脸上,简单洗了洗。 最里面是厨房,现在门口放了几个大铁桶,里面正冒着热情,估计是白粥之类的东西。 齐镇长跟着拿了一付碗筷,排队去打早餐吃。 刚从房间出来时,他就排除了这里是监狱或者劳教所,觉得自己可能被抓进了黑煤窑或黑砖窑。 但是现在看情形又不像,那种地方应该比这里要黑暗和残酷得多,黑工不被当人看,被打伤打死的都有,而这边虽然也没有自由,吃的还算不错,也没有监工拿着武器守在一边,随时会打过来。 网上这几年一直有相关的报导,他也看到过这方面的新闻。 吃过早饭,他们被带到一间像是装配车间一样的宽大房间里,屋里到处堆着一叠叠崭新的纸币。 这里肯定不可能是制币工厂,那么真相终于揭晓。 造假币?齐镇长吃了一惊。 ※※※ 等大家在桌子前坐下来,一个看似是负责人的中年男人,在他们面前各丢了几叠二十元纸币,然后催促他们快点动手。 这钱应该是刚打印出来,还闻得出油墨味,表面也太光滑了,所以明显看得出是假币。 齐镇长前面除了钱之外,还放了一块表面有花纹的钢板,他第一次来,不知道怎么做,就看到旁边那个人,已熟练地把钱拿起来,放到钢板突起的花纹上,将纸币上那个手摸会有立体感的部位,用手指来回磨擦了几下,拿起来时,原本光滑的纸币上已多了凹凸感。 真神奇。齐镇长暗暗称奇,已学着他的样子,将纸币放在钢板上用手指划了几下,拿起来用手一摸,如果不用眼睛看,感觉完全跟真的一样了。 又悄悄转头去看旁边的人。见屋里分成好几组,有的人在纸币上喷药水,然后用吹风机吹干,纸币经过药水腐蚀后,明显变旧了,也更逼真了。有的人将钱的四边,放在一把钢锉上,用一块塑料片一刮,纸币边上的纹路就显现出来了。有的人拿一个印章似的东西,蘸了一点特殊的油墨,在防伪水印处一按,纸币上就有了个清晰的水印,用紫光灯一照也看不出区别。 这样处理过的纸币,真的很难分清楚真假。齐镇长不敢在看,只觉得心怦怦乱跳,这些人居然用流水线的方式大量制造假币,看来自己进了一家大规模的造假币窝点。 ※※※ 赵明德进入政务院后,感觉身子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许多。 最近几年,国内的经济一直不景气,虽然对外公布的经济增速,都接近或超过百分之七,但是做为政府掌舵人,自然清楚这里面有水分,除了人民币贬值,房价虚高等非实业因素造成的虚假繁荣之外,真正的经济形势并不乐观。 特别是实体经济,更是遭受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挫折,大量的私营企业倒闭,大量的个体经营者经营不善关门大吉,国外的订单也因为国内人工增长过速,无利可图,将目光转向东南亚的泰国、越南等国家。 好在国家领导人和其它高层领导高瞻远瞩,提出了经济转型的思路。 大量的高科技转化为生产力,一些新材料的研发、制造,航空、高铁的加快建设,造就了一批新的大型企业,挤入国内五百强。 对农村,提出了美丽乡村概念,青山绿水才是金山银山的说法,开始成了所有有识之士的共识,开发乡村游,建最美乡村成了潮流。 对赵明德来讲,政务院就是执行这些方针政策的单位,所以他今后工作的重点,就是把这些优势落到实处,继续推进国内经济的转型。 这次闽南省,发生这起山体滑坡事件,归根结底,是有关部门违法违规审批,日常监管缺失造成的。让乱建乱采的小型采矿企业上马,本来就跟中央关停小型矿企的政策背道而驰。 看着调查组送上来的事故调查处理意见,赵明德的心里非常沉重。 调查组对54名责任人员提出了处理意见。其中,司法机关已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的32人,包括:公安机关依法立案侦查并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的企业相关人员16名(两名主犯在逃),检察机关立案侦查并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的涉嫌职务犯罪人员14名。 调查组另对22名相关责任人员提出了处理意见:建议对百乐市委市政府2名负责人等22名责任人员给予党纪政纪处分,其中厅局级3人、县处级9人、科级及以下10人;建议对百乐市委、市政府主要负责人等2名责任人员进行通报批评。 调查组还建议责成闽南省政府向政务院作出深刻检查,责成百乐市委、市政府向闽南省委、省政府作出深刻检查。 ※※※ 新电影的主要拍摄地,选在沪市的淮海中路。那里街道整洁,法国梧桐遮天蔽日,风景优美宜人。 因为拍的是豪门恩怨,所以剧组专门租了一套老洋楼,做为主角谈情说爱和生活的场所。 陈蓉第一次站在镜头前,非常紧张,脸部表情怎么也松弛不下来,手脚也非常僵硬,完全忘记了学校里,老师教能她的那些表演技巧。 好在大家都知道她是第一次演戏,对她的失误宽容多了,有的还耐心地教她一些表演的注意点和小窍门。 谁叫她是老板安排的人呢?在没有搞清楚她的身份前,倒没有人因为ng次数多而甩脸色给她看。 可是陈蓉依然觉得无地自容,所以拍完自己戏份的时候,一个人回到休息区,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蓉蓉别难过,第一次拍都这样,你已非常厉害了。”小王是黄叔安排给她的助理,这时候拿了瓶水过来,轻声安慰道。 “你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有数。”陈蓉还是觉得无法原谅自己,毕竟她当初那么坚决地选择影视表演,是对自己的表演有信心,没想到在大家面前,出了丑。 在种时候,最需要朋友们的支持,她拿出手机,准备跟同宿舍的死党倒苦水。 听陈蓉说完自己在现场发生的糗事,袁离哼道:“那你还想怎么样?李导能给你过,就已经不错了,他可是出了名的严格。难道你在做靠一部电影,就成影后的美梦?” “我晕,你到底是在气我还是在安慰我?”陈蓉气呼呼地说道。“说几句好听的你会死啊。” 大一就有电影拍,还是女二,有几个人有这种机会?说不羡慕肯定是骗人的。 但是没有办法,谁叫人家陈蓉命好,有后台又有关系呢? 上次她见过陈蓉的表哥和表哥的朋友,看起来都不是普通人,她还想倒追那个帅哥,做陈蓉的表嫂,可惜帅哥看不上她。 “为什么要安慰你?如果你觉得演戏太苦或者太累,我来帮你演啊!”袁离跟陈蓉私交最好,自然不怕她生自己的气。 “对不起啊!这次黄叔通知我时,已定好了角色,下部电影时,我一定请黄叔帮忙,让你们也跑个龙套吧。”陈蓉知道袁离的心思,只好这样劝慰道。 电影是四哥投资的,重要角色她不敢随便承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四哥和黄叔应该会给自己面子的。 “没有台词的龙套还是算了,至少得有一些台词的角色才行。”袁离知道陈蓉不会开玩笑,就跟她讨价还价。 “我尽力吧。”陈蓉爽快地说道。 ※※※ 随着案子越查越深入,挖出来的嫌疑人数量也越来越多。 当然这只是嫌疑人,还没有经过核实。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知道这份名单的人不多,当事人更不知道自己已被查了个底朝天。 想到在江浙省时,查到相关人员有六百多人,这肯定还遗漏了相当一部分人。而闽南省,现在也查出四百多人,据他的了解,那个组织接触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出身贫寒,身家清白的寒门学子,接受过组织的学业资助,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组织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随便估算一下,如果每省有三四百人,那么全国就有一万多人了。照资助十人,一半能成功接纳成组织成员计算,就有二万人了。 资助一个学生,一年最少得一万。帮助一个公务员一年至少十万。更高级别的,更是需要成倍的金钱开路,才能让他快速往上爬,那一年最起码要几十亿了。 保况这还没有包括现在正在资助的大学生,这样算起来,需要金额的数量就更可怕了。 难道这个组织下面还有大型的公司? 要知道中国的五百强,几乎全是国营企业,最赚钱的私企,一年未必能拿得出几十亿现金来。 段威以前没留意这个,现在越想越心寒,难道这个组织不仅仅在政治上已深潜十几年,在国内年轻干部中有深远的影响力,在经济上的成就,也早建成了一艘航母式的庞然大物了。 想到这里,段威只觉得心情越发沉重,看来以前还是小看这个组织了。 在办公桌上坐下来,用力捏了捏眉心,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肯定不行,还是得寻找帮助。 赵老爷子听到段威的汇报,也吓了一跳。 这个问题以前他也忽略了,如果那个组织,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是孙家组织起来的,那孙家藏得实在太深了。 要知道自己的儿子赵明康,可是国内首富,媳妇聂红兵手下,也有不少大型公司,但是叫他们两个,去支撑这样一个庞大的计划,肯定也无能为力。 老爷子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这件事越来越棘手了。 本来以为对付这个组织,只要处理掉骨干成员,这个组织就等于连根拔起了。但是现在知道对方有这个经济航母在,如果不能一锅端掉,他们这个经济基础还在,只要给孙家时间,用不了几年,他们又会起来兴风作浪了。 看来还得着重查一查孙家的这本经济帐了。 这个比查那个组织更难更花时间,毕竟那些组织成员,都是官员,都在明面上的,他们现在找到了规律,只要一步一步来,就基本不会遗漏。而企业管理,大多数大家族成员,都不会亲自出面,而是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去打理。 所以国内才会有人说,那些财富榜上的所谓土豪,跟那些隐形富豪相比,只能算小巫见大巫,现在看来,这话真的有道理。 ※※※ 夏久兴最近却是春风得意。 自从上司介绍他的侄女张月染给他后,夏久胜和她的感情迅速升温。女方家人来“望人家”时,虽然出了些差错,好在对方也没有在意。春节的时候,还以恋人的身份,相互上门走了走,得到了双方父母的认可,算是正式把关系确定下来了。 张月染的父母对他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他们在虞城市买套婚房,这样以后工作生活都方便,他们也可以经常去看望女儿女婿,毕竟他们只一个孩子,离得远也舍不得。 这一点夏久兴和爸妈都没意见。现在稍微有点本事的,谁不在市区买婚房再结婚的? 今年过年后,家里种了二十多亩菜地,第一批成熟,就可以卖十来万块钱,照这个速度赚钱,到下半年,加上以前的积蓄,就可以在市里买一套一百平以上的大房子了。 等房子买好,他与张月染认识也快满一年,可以考虑结婚的事了。 工作上,他也觉得越来越顺利,在这种国营企业上班,只要没有上司挑毛病,没有同事找碴,基本上会很轻松。 他的野心也不大,只要能有一个稳定工作,将来养得活老婆孩子,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可以给一家人遮风挡雨,他就觉得满足了。 这天周末回到家,听父母提起,说堂弟要去国外结婚的消息。 因为他们是同性恋,所以去国外领证? 夏久兴知道堂弟和赵择中这种关系,国内是领不了结婚证的,想结婚只能去国外,欧洲很多国家,允许同性结婚。 第152节 再说两人男人结婚,在老家办喜事,也太惊世骇俗,去国外是最好的选择。 “是阳阳自己说的还是二叔二婶说的?”夏久兴惊讶地问道。“二叔二婶这算是同意他们的关系了?” “谁说的有什么区别?你二叔二婶不同意又能怎么样?阳阳的性格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夏伯母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们反对,不是要逼死自己的儿子?” 她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侄子,希望他能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好好过日子。 可是阳阳打小就聪明懂事,做事又有主见,如果他们都不同意,他肯定会委屈自己,不再跟小赵来往。可是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再有幸福快乐的一天了。 “也是。”夏久兴最近发生一些事后,人沉稳了许多,看人看事也能用心思去琢磨。 “国外结婚,都是在教堂,他们邀请我们一家去观礼。”夏伯母又说道。 “是哪个国家?”夏久兴有些兴奋。 趁这个机会,出趟国也不错,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国外呢? 再说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基本上都是发达国家,有机会叫上张月染一起去,也算提前度蜜月旅行了。 “好像叫荷兰。”夏伯母不太确定地说道。 “荷兰好啊,有大风车,有郁金香,那个国家实在太美了。”夏久兴听说是去荷兰,非常激动。“不过去一趟北欧得要不少钱,我看还是算了——” “钱倒是没问题。”夏伯母白了儿子一眼,说道。“赵家是国内首富,这次会包一架飞机过去,所以不用担心机票钱什么的。” “那太好了,我把小染叫上,大家一起去吧!”夏久兴兴奋地说,转声就要给女朋友打电话,报告这个重大好消息。 这孩子?夏伯母想说儿子胡闹,想了想,又没有出声,儿子跟儿媳妇感情好,那不是自己最希望看到的吗? 第122章 听说可以出国去荷兰,张月染也非常兴奋,在电话跟男朋友叽叽喳喳聊了很久,无非对那个国家的向往和期待。 等到挂电话前,才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就问夏久兴:“你堂弟这次去荷兰,到底跟谁结婚?” 听男朋友说,他们想接一些亲戚出国观礼,这可不是有点钱就能做得到的,照她的瞎猜测,估计费用最少也得几百万了。 上次表哥揭穿男朋友的堂弟是同性恋后,父母和叔叔回家后,私下也猜测过那个非常帅的男孩子,到底是被何人包养了? 最大的可能,当然是大官,否则也没有办法帮到男朋友,年纪应该不小了,至少是个中年人。 现在传出结婚的消息,那只能说明大家都猜错了,当官的中年人,可不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去国外跟同性结婚,即使他再爱那个帅哥。 “这个?”夏久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现在适不适合说出来。 不过又一想,女朋友都决定跟自己去了,到了也就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再瞒她。“是跟赵择中结婚,不过这件事,你先不要说出去,免得给他们带来麻烦。” “赵择中?那个国民老公?”张月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张月染跟普通女孩子一样,也爱拿赵择中玩笑,叫他老公,听到这样的消息,只觉三观尽毁,嘴里语无伦次地嚷道:“我的天,我的天哪?你堂弟牛,实在牛,居然把国民老公也给掰开弯了——” 网上早有人说,他跟某个长得帅气的小鲜肉有特殊的关系,大家只当他们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喜欢男人,而且他真正喜欢的人,居然是男朋友的堂弟。 她见夏久胜的次数不多,只记得他长得比较单薄比较俊秀,眼睫毛特别长,话不多,是个防备心比较重的男孩子。 “我晕,哪里像你说的夸张?”夏久兴觉得女朋友有点兴奋过度。堂弟确实是兄弟里长得最好的,赵择中会喜欢他也很正常。 再说以他的了解,一直都是赵择中在追堂弟,看他以前一直赖在二叔家不走就知道了,谁掰弯谁还难说呢? “不跟你说了,这个消息太劲爆,我要静静。”陈月染语气里依然有掩藏不住的兴奋。 ※※※ 吃过晚饭,张国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张月染走到父亲旁边,把刚才和男朋友的电话内容告诉父亲。 “你说什么?久兴的那个哥堂弟要去国外注册结婚?结婚对象是赵择中?”张国海猛地站起来,手里的茶杯被打翻了也毫无察觉,水从茶几边缘流下来,打湿了裤脚和鞋子。 赵择中谁不知道,首富的儿子,关键是他还是京城赵家的人。 那个帅哥居然是跟赵家的人结婚?这还得了?赵家可是真正的豪门啊?自己的女婿居然还有了这么一门亲戚?张国海只觉得像是在做梦。 那时自己兄弟两个还怀疑那个帅哥被人包养了,现在看来是他们眼拙了,人家哪里是包养,而是正正经经跟赵家结亲了。 女婿要发达了啊!张国海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来。女婿有这个一个兄弟,如果赵家愿意伸伸手,还以后的日子,还需要他这个岳父提携?或许自己都要沾他们的光了? 像他这种在低层工作的公务员,最能体会背景和后台的重要性,像自己,就是因为没有人提携,五十来岁了,还只是个股级干部。 “爸,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见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人都快傻了,连忙扶起茶杯,扯了几张纸巾按了水迹上,看父亲的裤脚已被水淋湿了,把他拖到一边,叫道:“把脚拿开,裤脚都打湿了——” 自己一个女孩子,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也只激动了一下,老爸这么失魂落魄做什么? “啊?”被女儿叫了一下,张国海像是刚清醒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张月染擦干净茶几,站起来重新帮父亲倒了一杯茶。“久兴叫我一起去,你觉得我要不要去?” “去,当然去。”张国海坐回沙发,大声说道。“你们的关系也算定下来了,参加堂弟的婚礼也是理所当然。” “我也想去荷兰看看呢?有大风车,有郁金仙,北欧国家数它最美了!”张月染向往地说道:“再说他们会包飞机去,机票钱也省了。” “赵家真是财大气粗啊。”听说还包飞机去,张国海觉得不愧是首富之家啊,出气真豪爽大方。“你去认识几个赵家的人也好,以后大家都是亲戚了。” “爸,你别这么势利好不好?”看父亲这样说,张月染知道爸爸又想钻营了。“人家看重的是久兴的堂弟,谁会当我们一回事?” “不许没大没小。”张妈妈收拾好厨房出来,听到女儿这样说话,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妈,我哪有说错,爸听说久兴的堂弟要跟赵家的人结婚,就要我去巴结。”张可染白了张国海一眼,气呼呼地说道。 “这怎么叫巴结了?你跟久兴结婚了,以后跟他们不是一家人了?难道过年过过节的,你们不去他二叔家走走,不跟姓赵的人打招呼?你好歹也是他的堂嫂,难道认识几个人也不行?”张妈妈教训女儿道。 “哦。”被妈妈一教训,张可染扁扁嘴,却没话可说了。 确实,久兴跟他们还是同一个爷爷的,关系自然亲近。他们这一代兄弟姐妹普遍少,堂兄弟表兄弟关系都很亲,正月初一,还得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我看你跟久兴的事,也得早点办了。”张国海原先对女儿女婿的事,还有一点点犹豫,现在却是巴不得把他们的事,早点定下来。 ※※※ 夏久胜与赵择中打算去国外注册结婚的事,在有限的几家至亲里传开,反应不一。 好在最近大家或多或少,都得过夏久胜家的好处,所谓吃人的嘴软,倒没有人说什么难听的话来。 反而是他们一直瞒着的老太太,却不知怎么的得了消息,在屋里骂骂咧咧了好久。 也难怪,在夏家,她一直说一不二惯了,偏偏在这个最不喜欢的孙子身上,吃了几次亏,这让她如何不恼怒。 现在见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孙子,又要与一个人男人结婚,这不是给自己丢脸吗? 吃晚饭的时候,她特意警告夏大伯一家,不许他们去参加夏久胜的婚礼。 “妈,阳阳是不是你孙子啊?”夏伯母对老太太态度越来越难以忍受。“人家外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孙子啊?现在还说这样的话,不怕老二家心寒啊?” “他们做得出这样的事,就不要怕被人戳脊梁——”老太太脸色依然不好。“如果他铁了心要跟男人过日子,我就当没有这个孙子。” “奶奶,他们在国外结婚,又不在家里办酒席,你担心什么?”夏久兴也觉得奶奶对堂弟太苛刻了。“再说同性恋是天生,阳阳也是没办法才这样,你这样说,不是让他更难过吗?” “久兴,怎么你也不站在奶奶这边?”老太太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奶奶这些年真白疼你了——” “奶奶,你公平点。”夏久兴无奈地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阳阳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我们做为他的家人,如果都不支持他,他不是更难过?” “去吧,你们都去吧。留我们两个老的在家里。”老太太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老房子走去。 夏久兴望了自家爸妈一眼,郁闷地叹了口气。 老太太年纪越大,性子越来越古怪了。 ※※※ 齐镇长白天在那个车间做旧纸币,晚上依然被关进那间小房间里。 如此几天下来,他基本上摸清了这里的情况。 这里应该是一栋大型工厂旧址,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废弃了,因为面积非常大,这些人只占据最偏僻的一角,围了一个区域造为假币的据点。至于这些工人,都没有人身自由,估计像他一样,都来路不正,要么是抓来的黑工,要么像他这样是绑架来的。 附近几百米应该没有人住,所以他们即使怎么叫嚷,外面都听不到。而车间外面砌了近三米的高墙,根本没有办法爬出去,唯一的出口,是一扇狭窄的铁门,一直锁着。 至于经他们手做旧的纸币,他初步算了算,几秒钟完成一张,一天工作十五小时,可以完成近二万张,如果是二十元纸币,就是近四十万元钱了,车间里这么多人,分工下来,最少六百万元一天,一个月下来,就是一亿五千万了。 不知道有没有百元钞,如果有,那就更不得了了。 这么大的数额把齐镇长也吓住了,这个地方,幕后老板是谁,赚钱也太容易了吧?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么多假币如何脱手?没有一条完整的销售网络,肯定无法销售出去。 看来这里的主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第123章 转眼过去了十天,齐镇长对这里的生活逐渐适应。 不过他对自己原先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这里或许不是在造假币,而是在造真钱。 产生这样判断的原因很多,这些钱的纸张,跟真币一模一样,不像市面上那些假币,用心细细去摸,还是能区分出来的。纸币上的编号甚至每张都不同,就他了解,这一点还没有哪一家造假币的作坊能做得到。 当然还有一个判断的依据是,国内一年收缴的假币,不包括没有流通的,也不过几亿元,这里一年的产出,远远超过那个数了,不可能一直没有被发现的,唯一的可能是,这里的钱,肯定被当成真正的钱在流通。 如果是在造真币,那就更可怕了。 就齐镇长的了解,国内的印钞企业,为了防伪,不会在同一家工厂里完成,而是在十一家工厂的协作下完成的。也就是说,真的钱币,从纸张检测到检验合格后封存,需要在几家工厂走一圈,才能完成。 这边让他们手工操作几个步骤,或许是因为他们得到技术后,缺少一部分机器设备,所以才让他们手工完成吧? 也就是说,这里的老板,手段通天,从国内十一家制币企业都挖到了技术人员,所以才有这个能力,做出这么多,可以流通的真币吧? 古时有个邓通,自己铸钱,富甲天下,那么现在是谁,也在自己造钱?不过这个人估计是个隐形富豪,他肯定没有听过。 如果他逃出去,向有关方面举报,这个案子会不会成为共和国最大的案子? 要知道私下造币,几乎等同于颠覆国家政权罪了,没有一个国家,会允许这样的势力存在的。 ※※※ 结婚的事情确定下来后,赵爸爸和赵妈妈专门过来了一次,和夏爸爸夏妈妈一起商定去荷兰的日子。 两个男人结婚,没有谁娶谁嫁的烦心事,所以少了男女结婚在彩礼方面的矛盾。 第153节 赵爸爸原本打算在虞城买一套别墅,户主写上夏久胜的名字,作为赵家送给儿子和小夏的结婚礼物,被夏妈妈拒绝了。 这样做虽然有点掩耳盗铃,但是夏妈妈觉得,如果自家真的收了这礼物,就等同于她们是出嫁的一方,儿子嫁给了赵择中,这是她无法忍受的。 即使她再不明白两个男人的事,也知道儿子跟小赵在一起,儿子是被动的一方,所以她越加坚持两人平等的关系。 赵爸爸见夏妈妈坚持,也就收了这份心意,反正儿子现在赚得也不少,两人结婚后,以后一半就是小夏的,也不需要他这个做父亲的给钱。 好日子定下来之后,黄叔也过来了一趟,拿相关的资料。荷兰那边,肯定还得黄叔去安排,不管是领证还是婚礼,可不是到了那边,就可以办的。 至于这边的琐事,比如向亲戚发请柬,包飞机,办签证这些事,赵妈妈一手接过去了。 师傅结婚,温悦也想帮忙,可以看自己能插上手的事,确实非常有限,只好放弃了。 夏久胜看温悦三十出头了,非常羡慕自己跟赵择中结婚,问他是不是跟聂正诚一起去荷兰结婚算了,温悦连忙摇头。 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夏久胜见他不是矫情,也就收了这份心,温悦被骗过一次,现在肯定不会盲目结婚。反正聂家也有钱,如果两人感情真的成熟了,出一趟国不是问题。 请柬发出去之后,夏家这边答应去的除了大伯一家,堂姐一家,表哥俩夫妻,姑夫一家之外,其它人要么没时间去,要么对参加两个男人的婚礼,心里有点抗拒,最后还是找借口推了。 朋友圈里,夏久胜只邀请了杜高天一人,他是唯一知道自己性向的人,关系也够铁。 他也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性向,在所有人面前公开。 段伯伯肯定会支持他的,可惜最近事情多,抽不出时间去,段伯母会代表段家去一趟,赵家去的人就多了,光是赵择中的死党,就有十多个人,到于亲戚就更不用说了,夏久胜也没有去打听,反正人多人少,他也不会在意。 李家会派几个人去,现在还不清楚?凭赵李的关系,以及夏久胜的面子,区别只是有多少人抽得出时间了。 马上要跟赵择中结婚,结束单身生活了,夏久胜并没有像其它即将要结婚的男女一样,忐忑不安,反正赵家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只要好好配合就行。 办签证需要时间,等所有人的签证都办好,估计要半个月以后了,所以婚期定在五月初,到时大家有长假。 所有相关的资料已准备好,甚至荷兰的结婚预约也准备妥当,等他们到了荷兰,就可以直接去市政厅领了结婚证,然后去教堂,在牧师的主持下举行宗教婚礼。 ※※※ 堂哥的婚事,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原本定在下半年,因为夏久胜的原因,不得不提前了。 要求女婿在虞城买房子的条件,张国海也不提了,于是夏大伯在老家,拾掇出一间朝南带阳台的房间,找人重新刷白了一下,换下旧家具,添了新家具,算做婚房。 家里一下子有两个子侄要结婚,比较空闲的长辈就主动过来帮忙,不过都去了夏大伯家了。 几个农村妇女照老家的传统,帮忙布置新房,贴大红的喜字,在被子里装进花生。 夏久胜没有打算在老家办酒席,那些流程自然也不必走了。 夏妈妈要强了一辈子,这时候也只能默默地呆在家里,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房间里什么都是新的,做婚房绰绰有余了,可是不能为儿子贴上大红色的喜字,做为母亲,却是一辈子的遗憾。 夏久胜看妈妈眼睛碰一碰就红了,知道她心里难过,可是又没法劝,只能装作没看到闷在心里,晚上跟赵择中睡在一起的时候,就变着法儿折磨他。 赵择中明白夏久胜的心里的难过,由着他找自己发泄,反正阳阳有分寸,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 ※※※ 堂哥结婚那天,夏久胜和赵择中都去帮忙,姑姑姑夫也赶过来了。 姑夫现在是一县之长了,这次是专职司机送过来的,在司机弯着腰手垫在车门顶上把姑夫迎出来时,看热闹的人都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姑夫下车。 在农村,有个份量重的亲戚坐镇,来参加婚礼的小辈也老实了许多,夏久兴顺顺利利地把张月染娶回了家。 晚上从大伯家出来回自己家,一家人都很沉默。 给新房铺床,这边的风俗是找一个“全福人”铺床,夏妈妈当时就站在一边,没有敢走过去碰一碰侄子的床上用品。 铺好床,要找两个孩子压床,夏妈妈怕安安不懂事上床,提前拖着他离开了。 夏久胜看在眼里,脸颊上的肉抽了抽,眼睛涩涩的很难受,却不能说什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他没有想到,妈妈对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看得这么重,像是她犯了大错,怕给堂哥带来厄运似的。 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向亲朋里公开,要去荷兰结婚的事,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跟谁都没有说,只是跟赵择中两人私下去领了证,会不会让她更好受一些。 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我们去荷兰的事,还能反悔吗?”晚上跟赵择中靠在一起,仰面躺在床上,夏久胜神情复杂地问道。 “来不及了。”赵择中一翻身,把腿压到夏久胜的小腹上,望着夏久胜,郑重地说道:“过几天就要去结婚了,你怎么还可以动这样的念头?” “可是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夏久胜把头别开,没有去看赵择中灼热的眼神。“你没发现我妈因为我们的事,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我看着心里堵得慌——” “那有什么办法?在农村,家里出了个同性恋的孩子,最受伤的肯定是当妈的。”赵择中当然明白夏久胜话里的意思,安慰道:“好在阿姨坚强,没有像其它农村妇女那样寻死觅活的。” “我现在倒宁愿她骂我打我,这样心里还好过点。”夏久胜郁闷地说道。“她现在的样子,像是非常害怕被发嫌弃似的,做什么都缩手缩脚,可是她有什么错,错的是我。” “别担心,时间久了,阿姨会适应过来的。”碰到这种事,谁都没有办法,只能靠她自己坚强挺过来。赵择中心疼地揉揉夏久胜的头发:“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孝敬他们。” “这我知道。”夏久胜把头埋进赵择中的胸口,闷闷地回答道。 以前害怕妈妈不答应自己跟赵择中的事,心里难过。现在妈妈同意了,看到她一付因为自己的事,低人一等的畏缩神情,夏久胜发觉这样自己更痛苦。 第124章 夏久胜这边做着出国准备的同时,段威也加快了对那个组织的调查。 以前他把主要精力,放在调查哪些人接受并加入了那个组织,现在却重点调查到底有多少人接受了那个组织的资助。 只有查清了资金的数量和来源,并把这个经济航母彻底连根拔起,这个组织才算真正铲除干净。 双方的斗争已到了这一层面,自然已无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对方很快也做出了反应,一方面,这个组织由明转暗,相关的办公场所很快人去楼空,另一方面,关于那个慈善组织因为得罪赵家,而被政府调查打压的谣言,传遍网络。 这么多年下来,受过资助的年轻人,何止十万,于是这些人在网络大肆攻击赵家,说赵家以权谋私,打压异已,贪腐成风,污蔑赵明康成为首富,就是靠强取豪夺得来的。 国人一直有仇富的习惯,在一些有心人的煽动下,赵家一下子处于风口浪尖上。 夏久胜在网上看到这个的消息,非常为赵家担心。 他现在跟赵家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赵家真的被打得没有翻身之地,他的生活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段伯伯,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久胜问赵择中,赵择中也一知半解,只好问段伯伯了。 “这些官场上的事,跟你说也不明白,还是别担心了,好好跟小赵去荷兰结婚吧,我们会解决的。”段威安慰道。 这些年风风雨雨过来了,段威并不担心赵家会因为舆论而倒台。孙家这样做,估计也是想把水搅混,给自己争取时间而已。 ※※※ 四月三十日傍晚,定下的好日子终于来临,夏久胜一家和约好的亲戚,坐上一辆包来的中巴,一齐往杭城的机场而去。 按照原计划,从机场坐飞机到京城,在赵家过一晚,第二天一早出发,从京城直接飞往荷兰的鹿特丹。 到了赵家,看到坐在客厅等候他们的赵老爷子和赵大伯,热情地迎上来,跟他们握手问候,夏家这边的亲戚都非常拘谨。 平时只有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大人物,现在就在旁边,跟他们家长里短的聊家常,他们怎么可能放得开,只有姑夫算是见过世面,才勉强跟老爷子聊得上话。 “我们以后是亲家,要多走动,不能像陌生人一样。”老爷子见夏久胜站在身后,挪了挪身子,让夏久胜坐在他旁边,慈祥地说:“小夏跟小四明天结婚了婚,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我们赵家呢,多了一个孙子,你们夏家也一样,谁也不吃亏。” “就是。”姑夫看夏爸爸夏妈妈只是在一边陪笑,不知道怎么接口说话,笑着对赵择中说道:“我们夏家以后多了小赵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却是赚到了。” “你们能这样想就好。”老爷子拍拍夏久胜的胳膊笑道。“小夏这么出色,我就怕你们觉得吃亏了。” “爷爷,你既然觉得阳阳吃亏,那准备怎么补偿啊。”赵择中站在老爷子身后,闻言靠到爷爷背上,耍赖道。 “臭小子,你又看上爷爷什么东西了?”老爷子知道孙子的心思,笑骂道。 “你书房里这么多宝贝,随便给几样就行。”赵择中见爷爷口气松动,狮子大开口道。 “别人家是女生外向,你一个男的怎么也尽胳膊往外拐外啊?”赵伯母取笑道。 大家一起哄笑起来。 “好吧,反正我的东西,早晚要给你们的,现在给也一样。”老爷子心情愉悦,抖了抖花白的眉毛说道。“你陪小夏去书房找吧,记得只能拿三样啊——” “知道了。”赵择中像个孩子一样,得意地拖起夏久用,往爷爷的书房而去。 “这孩子,一点也不懂客气。”夏妈妈见儿子真的跟小赵走了,无奈地说道。 “都是懂事的孩子,让他们高兴就好。”赵大伯向赵伯母使了个眼色,赵伯母拿出两个盒子,递给夏妈妈。“这对手表,是我跟他大伯的一点心意,请你们收下。” “这怎么行。”夏妈妈像是被烫了一下,急忙站起来推却道。 赵家送的手表,最便宜的也要几万了,好的几十万上百万了,现在他们一下子拿出两块,她怎么敢收。 “收下吧亲家,这也是长辈们的一点心意。”老爷子开口劝道。 “那我就代阳阳谢谢大伯大伯母了。”夏妈妈见老爷子开口了,不好意思再拒绝,把盒子收了起来。 夏久兴和张可染瞧见二婶手里的盒子,上面那个标志他们都熟悉,暗暗羡慕,这表的价格,可要十多万啊。 夏久蔷和方培根倒是坐得稳稳的,他们是最早知道赵择中身份,也是最早得赵择中帮助,开家具厂的。 这半年下来,除了第一个月不稳定之外,后面的日子里,他们每个月都可以稳赚五六十万,这在过去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现在也算是搭了赵家这颗大树,所以日子过得特别满足。 没一会,赵择中和夏久胜就回来了。 “爷爷,你别心疼,我们就挑了三样最不值钱的东西。”赵择中一付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表情说道。 “那是你们没眼光,我书房里放的,哪一样是便宜的。”老爷子笑骂道。 “这是爷爷的军功章,这是一套长征胜利纪念币,这是一幅伟人的书法作品。”赵择中扬了扬手中的两个盒子,一个卷轴得意地说道。 “臭小子,还骗我。”老爷子气呼呼地说道。“几枚军功章早被你们几个哥哥软磨硬泡要走了,现在最后一枚了也被你抢走了。还有这伟人亲书的书法作品,我也只有一幅,是屋里最宝贵的东西,你也居然敢要走。” “送给小夏,有什么好心疼的。”赵妈妈从厨房走出来。“吃饭了。” ※※※ 吃了晚饭,赵择中正想带大家去附近逛逛,就看到一辆车子停到了门口,原来是李老爷子和李大伯他们来了。 “李爷爷您怎么来了?”夏久胜迎上去,恭敬地叫道。 “小夏,听说你们明天去荷兰办喜事,我年纪大了,坐不了飞机,所以只能在这里,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李老爷子看到夏久胜,笑着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中气十足地说道。 “谢谢李爷爷。”夏久胜受宠若惊地叫道。又向后面的李大伯和李浩亮打招呼。 第154节 “小夏,我的身份,也不能随便出国,只好提前送上祝福了。”李大伯从口袋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夏久胜。 他现在在军队,已是一个之下,万人之上了,自然不能随便去国外。 “我明白,谢谢李大伯。”夏久胜接过盒子,见又是一块手表,意外地一怔。 难道因为这些名表,能保值,所以赵大伯李大伯这些人,都喜欢送这样的东西当礼物? 见老首长这么大年纪还亲自过来,给夏久胜送礼,姑夫姑姑在一边傻了。 他们知道侄子跟赵家成了亲家,没想到跟李家关系居然也这么亲近,可惜侄子没有从政的心思,否则有这么多助力,他的仕途岂不是步步登高、平步青去了。 “这块玉佩,是我结婚时,主席送我的礼物,跟了我五十多年了,这次送给你,希望你别嫌弃。”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奶白色的玉佩,递到夏久胜的手里。 “李爷爷,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夏久胜见老爷子手里这块玉佩,明显有年代感了,应该是古物,又是主席送给李家的,吓得慌忙拒绝道。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李老爷子瞪眼道。“收着,否则李爷爷可以生气了。” “谢谢李爷爷。”夏久胜无奈地接过来。 玉佩握在手心,温润如脂,夏久胜即使不懂,也知道这玉的珍贵。 老爷子看夏久胜接过去了,一下阴转多云,呵呵笑道:“可惜我家几个小子长得丑,又是一根筋的不会哄人,否则也不会便宜小四这臭小子了。” “难道你还想和我家小四抢人啊?”赵老爷子从屋里走出来,将拐棍在地上重重一顿,像个打了胜仗的顽童一样嚷道:“下辈子吧。” ※※※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了早饭,匆匆赶到机场,预定好的飞机已停在那里,等人到齐后,飞机起飞,往荷兰而去。 飞机在荷兰的南部城市鹿特丹降落下来。 虞城跟鹿特丹有七小时时差,而飞机飞了十二个小时,所以早上八点出发,到鹿特丹是当地下午三点。 从飞机下来,黄叔安排了专门的司机开了两辆大巴过来接他们,把他们送到希尔顿酒店。 因为结婚的日子是二号,所以大家在酒店安顿好后,都想去外面浏览异域风情。 夏久胜也没有出过国,看窗外北欧风情浓郁的建筑,来了兴趣,准备出去走走。 安安和阿福自然也拖着他不放,夏久胜又去隔壁房间问爸妈想不想去街上逛逛,最后年纪大的都没有兴致,倒是年轻人都跟着赵择中,一起出了酒店。 第125章 银福新村,是闽州市开发最早的居民小区之一,位于二环一带。 与其它上个世纪开发的小区一样,这里同样楼房老旧,街道狭窄,公共设施落后。 这天傍晚,小区门口的人行道上,又照例摆满了卖菜的摊子,这个时候下班回家的家庭主妇,都会顺便买些鸡鸭鱼肉和蔬菜,给家里人做一顿好吃的。 “张大妈,下班了啊?带个鱼头回去啊?刚杀的,新鲜着呢?放点酸菜或者豆腐滚一滚,又下饭又补身体——”摊贩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向路过的熟客拉生意道。 “那就来半只吧,鱼鳃帮我搞干净点——”张大妈从电瓶车下来,说道。 想着今天是周末了,等一下儿子媳妇会带孙子过来,一起吃晚饭,张大妈也不会舍不得花钱。 他们这边相信吃鱼头的孩子聪明,而孙子今年七岁,马上要上学了,张大妈觉得烧鱼头豆腐汤给孙子补一补正好,希望他上学后,功课能好一点。 “好嘞——”摊贩脆生生地答应一声,把鱼头一剖两半,将大一点的半个放进塑料袋,称了称,叫道:“十二块八毛,算十二块好了——”手里利索地将鳃扯干净,又在外面套了个干净的袋子,递给张大妈。 张大妈掏出钱递给摊贩,接过鱼随手放到电瓶车的车斗里。 既然买了鱼头,豆腐就必须买了,张大妈发动车子,眼睛朝人行道张望,看前面哪个摊有豆制品卖。 “小心——”车子刚开了几米,一声大吼猛地从身后传来。 张大妈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震,一股大力传来,电瓶车发出呯地一声,朝前冲去,自己的身体却从车上飞出,扑到人行道上一个卖青菜的摊子上。 “啊——”张大妈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人已重重跌倒在地。身子压在青菜上,鲜嫩的菜被重重的身子一压,菜汁飞溅,衣服裤子全被染成绿色。 “怎么样?还能不能动?”卖菜的小伙子几乎被吓蒙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心疼菜了,伸手去扶张大妈,嘴里紧张地问道。 这就是老小区的好处了,大家即使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天天进进出出,至少都面熟,所以碰到事,相互都是能帮刚帮,不会发生出了事没人理会的情况。 张大妈伸手在地上撑了撑,站了起来,看身上除了右膝盖处擦破了皮肤,有血流出来辣辣地疼之外,其它地方好像没受什么伤。 那辆撞人的面包车,也因为撞了张大妈,车身扭转,前轮胎卡在一个缺了半个井盖的下水道口。 “你这车是怎么开的?没看到现在是下班高峰吗?还开得这么快,故意撞人是吧——”有街坊认识张大妈,此时急忙冲到车前,把那辆面包车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司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黝黑男子,看起来非常憨厚,见车子走不了,连忙从驾驶室跳下来,向大家道歉。 “赔钱吧,否则别想走。”国人都欺软怕硬,见司机虽然长得孔武有力,性子似乎有点软,几个年轻人就大大咧咧地叫道。 “电瓶车看样子报废了,人碰伤了,也受了惊吓,最少得赔五千块——”有人简单算了算,直接狮子大开口。 “还有,把那个兄弟的菜也全部压坏了,最少也值几百块钱吧?五千块不多。”有人站出来补充道。 这些人当然有私心,帮张大妈多搞些钱,到时免不了能卖个好,大家还能得包烟钱什么。 “这太多了吧。”司机哭丧着脸说道。 看面包车车身侧着,担心堆在车里面的物品出问题,走过去朝里望了望,见只是整齐码着的袋子倒向一边,靠在车门上,才放下心来。 “我身上只有二千块,全部给你们,行不行?”司机也怕麻烦,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拿出来,望了望围拢过来的人,最后把钱交到张大妈手里,可怜巴巴地说道。 看张大妈虽然受了伤,却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没有像有的人,被撞后明明没事,却赖在地上装死,认定张大妈心地善良,不会敲竹杠,所以直接向张大妈开口。 张大妈把钱接过来,并没有敲诈那个司机的心思。 身子只是擦了点皮,回去找小区的医护室擦点红药水就行了,电瓶车只是摔坏了外壳,去修修还能开,有二千块也不错了。 看他开的面包车也很旧了,靠它拉货赚钱养家也不容易,肯定不是有钱人。 “二千太少了,再加一千吧。”那些年轻人却不干了,把司机团团围住,大声嚷道。“菜钱也没有赔呢?” “对,三千还差不多。”有人起哄道。“没钱没关系,可以把车子抵押在这里,去拿了钱再来把车开走。” “三千也便宜你了,车子上堆了什么东西,给我们看看,说不定可以拿来抵钱呢?”在场的人中,少不了无事生非的人,趁着人多朝面包车探头探脑,嘴里大声嚷嚷道。 “别,别动车里的东西。”司机见有人要去开面包车的门,检查那些袋子,大吃一惊,连忙冲过来阻止。 “什么宝贝这么见不得人。”一个处于逆反期的年轻人却不信邪,冲过来不由分说,猛地把车门外后一拉,车里的袋子噼里啪啦滚下来,落在地上。 “钱——”有人眼尖,看清袋里的东西,顿时惊叫起来。 这些黑色的塑料袋子,原本都绑得很紧,但是路况不好,一路震着,有个别袋子慢慢松掉了,此时一滚动,里面的东西从袋口露出来,却是一捆捆叠得整整齐齐的二十元纸币。 看这车里几十只袋子大小一模一样,难道装的东西一样?全是钱? 如果它们全是钱,那这里至少有上千万了啊!在场的人虽然都是普通人,这点算盘还是有的,哪里见过这么多钱,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有人甚至去拆其它袋子,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全是钱。 “滚开。”司机这时候脸色都变了,他蛮横地用力推开围着的人,把一袋袋东西快速丢进面包车,呯地一声关上车门,就想开车逃跑。 “别让他跑了,他是假币贩子,快抓住他。”在场的人有反应快的,立马猜到了这个可能,大声叫起来。 “抓住他,大家一起拿奖励。”有人也应声叫起来。 前段时间播过新闻,说如果有人举报,捣毁制造假币窝点,最高奖励30万元,抓到有人贩卖假币,奖励几千到几万不等。现在有人拉了这么一车假币,估计有上千万了,如果交给警察,不奢望奖几十万,奖它几千几万块,在场十来个人分分,也有不少了啊。 司机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踩油门就要逃跑,却被人围得严严实实。大家打开驾驶室门,把他拖下来,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又找来绳子,把他绑得紧紧的,才急急忙忙报了警。 ※※※ 听到有辆面包车上装了上千万假币,司机已被热心市民抓获?值班警察接到这个电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迟疑,急急赶往出事地点。 这可是大案子,如果这是真的,搞不好办案的民警甚至派出所都能立功。 等到了现场,看清楚袋里的纸币,警察又疑惑了,这哪里是假币,明明是真钱好不好。 可是现在网银这么方便,哪有人会无缘无故拉着这么多钱到处跑?再看面包车司机一付解释不清的心虚模样,这钱的来路肯定不正常,警察不敢放司机离开,就把车子和司机一起带到了派出所,并把参与抓人的年轻人也登记在案,如果有奖励,到时再通知他们。 警察这边开始查案,段威成立的特别小组成员,恰好有一个跟这边的派出所民警熟悉,听说了这件事,暗暗打听了一些消息,就向小级的领导汇报了。 不到半个时,小组的所有成员集中到了一起,开始分析这件事跟他们查的案子是否有关联。 这个案子查了这么久,没有发现对方资金方面的漏洞,如果这些钱,确实是对方的经济来源之一,那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先把案子接过来,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最好政法委的组长拍了板。 段威接到电话,也觉得非常可疑,支持他们重点查这个案件。 有时候一个无从下手的大案子,会从一条微不足道的线索中打开缺口,取得突破的。 ※※※ 在市政厅登记结婚后,一大家子人又浩浩荡荡来到预约好的教堂,举行宗教婚礼。 到了教堂门口,在诗歌班天使般的歌声里,两人手牵手走进教堂,在牧师的主持下,夏久胜和赵择中交换誓约,给对方戴上结婚戒指,签署结婚证书。 又在牧师的祝福声里,拥抱在了一起。 夏久胜整个过程都是木木的,当坐在下面的亲友团忽然站起来鼓掌欢呼时,他才清醒过来,用手摸脸,上面全是泪水。 “阳阳别担心,以后你的家人,我会帮你一起照顾的。”赵择中心疼地在他耳边亲了亲,轻轻地安慰道。 在一起这么久,赵择中清楚夏久胜的软肋,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即使现在他已经很能赚钱了。 “嗯。”夏久胜挤出笑容点点头。 虽然他并不相信所谓的誓言,但是现在跟赵择中结婚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谢谢你。”夏久胜抹去泪水,哑声说道。 赵择中跟他不同,不是纯粹的男同,完全可以找个漂亮的女孩子风风光光的结婚。却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一个男人结婚,他的付出绝对比自己更多。 两人牵手走出教堂,安安和阿福迎上来,一人一边牵住他们的手。 “哥。”安安今年十一岁了,对感情的事还一知半解,可是看着哥哥刚才跟赵择中抱在一起亲嘴,他还是非常难过,好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忽然间失去了。 “怎么了?安安。”夏久胜看弟弟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很不开心了,弯腰担心地问道。 “以后哥是不是要跟四哥去京城,不回家了?”安安难过地望着哥哥,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强忍着问道。 “谁说的,哥不会京城,以后会一直在村子里陪安安。”夏久胜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一本正经地向他保证道。 “真的?哥结婚后不必去四哥家吗?”听哥哥这样回答,安安的不安的心安定下来,又不安地反问道。 “哥又没有嫁给他,为什么要住在京城四哥家?”夏久胜故意气鼓鼓地说道。“以后跟现在一样,除了偶然去四哥家住几天,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家里过。四哥大多数时候也会在我们家住的。” 原来自己跟赵择中之间,连弟弟也觉得自己是嫁出去的一方。夏久胜郁闷地想。 第155节 “哦。”听哥哥说得这么肯定,安安抱住他的手臂,立即快活地笑了起来。 从教堂离开,大家又在黄叔的带领下,来到一栋巨大的别墅前。 房子前的草坪上,已摆上了露天酒席,请来的工作人员穿着清一色的白西服,站成两排,看到他们过来,一齐弯腰向他们行李,将他们迎进去。 草坪的正中央,摆着一架钢琴,一个同样穿着雪白礼服的年轻男子,看到他们进来,开始弹起了欢快的曲子。 黄叔站在那边指挥,将夏爸爸夏妈妈和赵爸爸赵妈妈一起带到最里面的四张红木椅子前坐下来。 “夏少,四少,给爸妈敬茶。”黄叔将他们叫过去,吩咐道。 四人前面已放了四个垫子,黄叔领着他们先到了夏爸爸夏妈妈前。 两人在夏爸爸夏妈妈面前跪了下来,有人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两杯茶。 “爸,妈。”自从赵择中答应跟夏久胜出国领结婚证后,夏爸爸夏妈妈跟他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此时他老老实实端起茶,递到夏爸爸夏妈妈手里,满面笑容地叫道。“请喝茶。” “嗳。”夏爸爸夏妈妈应道,接过了茶杯,喝了一口。 夏爸爸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像每个做父亲的一样,唠叨了几句,无非是要他们好好过日子,相敬如宾。 轮到夏妈妈开口说话,她强撑了半天的笑容,一口气没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 “妈。”夏久胜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他强忍着鼻子的酸涩,叫了一声。 夏妈妈没有理儿子,接过小姑递过来的纸巾,擦去泪水,用力吸了一口气,对赵择中正色说道:“我家阳阳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性子像我,如果他以后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你看在妈的面子上,让着他一点。” “妈,你放心,今天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我向你承诺,这辈子我会一直对他这样好,不让他受一丁点委屈。”赵择中此时脸上没有任何笑容,用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说道。 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众人习惯了赵择中不正经的样子,此刻见他居然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悚然动容。 “好孩子,谢谢你。”夏妈妈此时像是真正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和夏爸爸拿出两个红包,递给赵择中。 接过红包,两人站起来,跪到旁边赵爸爸赵妈妈面前。 夏久胜拿起茶杯,分别端到赵爸爸赵妈妈面前,叫了声爸妈。 “小夏,你是好孩子,是我们小四高攀你了。”赵妈妈却是满脸春风地赞叹道。“刚才亲家不放心你,妈也向你承诺,以后有谁敢找你的麻烦,我们赵家就是豁出所有家产不要,也会护着你的。” “妈。”夏久胜鼻子一酸,眼泪又流出来了。“谢谢你。” “别哭,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我们高高兴兴的。”赵妈妈把红包递给夏久胜,站起来把他扶了起来。 现场观礼的大多数是赵家的亲朋好友,对赵家重视夏久胜,早已见怪不怪了,夏家的所有人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豁出整个赵家的家产不要,也要护着夏久胜,这是怎么样一种霸气啊!他们能这么重视夏久胜,夏家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想来任何想给夏久胜上眼药水的人,都要衡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挡得住赵家的怒火。 敬茶仪式结束,就是午饭时间了,大家去台上拿了各自喜欢吃的食物和饮料,跟家人或朋友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当然如果自己懒得动,也有服务人员帮你端过来。 夏久胜此时已收拾好情绪,跟家人坐在一起,拿东西吃。 黄叔走过来,把一个文件袋交给夏久胜,说道:“你们在这里多玩些日子,我们下午就得回国了。” “这么快?”夏久胜有点意外,他以为他们至少明天才走,又问:“这是什么?” 像赵爸爸他们,肯定不可能长时间在国外,这次能挤两天时间陪他们出来,也算难得了。 “这是这套别墅的产权,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黄叔笑呵呵地说道:“这套房子房间很多,等我们走后,剩下的年轻人就不用住酒店了,这里应该住得下。” “哦。”夏久胜把文件袋放到桌上,望了赵择中一眼,挪揄道:“这是你的嫁妆吗?” “不是我的,是我妈给你的私房钱。”赵择中被夏久胜这样问,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认命地说道:“我现在嫁你了,连人都是你的了,所有资产自然也全部归你了。” 夏妈妈看赵择中这付委委屈屈的死样,也忍不住笑了。 ※※※ 那个司机开始嘴巴很严,怎么问都不出声。 当他被人从派出所带出来,又被蒙上眼睛,送到一个像高级酒店一样的场所后,他反而怕了。 刚坐到询问室的椅子上,就一五一十地全部倒出来了。 听出离案发现场不远处,就有一个造币的作坊,专案组人员全部激动了。 留下几个人继续审问,其它人立即调兵遣将,并通知武警支队调来一个中队,带上枪械,立即往司机交代的地方赶去。 到了五四路,果然看到一栋烂尾楼停在那里,带队的武警支队副队长手一挥,大家一起散开,将整栋废弃的楼房包围起来。 ※※※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吃了晚饭后,大家又回到车间继续工作,要到晚上十点后,才会被放回去休息。 “汪汪汪——”养在院子里的大狼狗忽然大声叫了起来。 吃饭后犯困,此时搬了张躺椅半躺在院子打盹的负责人,被狼狗的叫声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对守在院子的保安骂道:“把狗牵走,这个时候瞎叫什么呀——” “会不会是有人过来了?”保安不安地问了句。 “谁会来?在这里一年多了,除了我们,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过?”那个身材粗壮的中年人挥挥手,不耐烦地嚷道。 保安不敢违抗,走过去顺了顺狗头上的毛,让它别出声,牵着狗往后面走去。 狗牵走不到五分钟,一阵沙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下一刻就看到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武警从墙外翻进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闭着眼睛的中年人。 里面的人解决起来非常容易,因为长期没有人进来,这里的安全管理很松懈,平时就三个保安守在这里,此时被枪指着,马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了。 打开唯一一扇铁门,专案组副组长带着其它成员走进来,看到屋里堆了一地的纸币和五十多个脏坐兮兮的工人,拍了照后,把人、物全部带了出去。 齐镇长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他以为自己至少得一两年,才能找到机会脱身,没想到刚好半个月,这里就被警方找上门来,暗里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他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空,微笑着吁了口气,坐上了警车。 第126章 段威没想到这个案子会破得这么顺利。 根据嫌犯交代的线索,当天晚上,武警再接再励,找到另外一个印刷窝点,将一屋子面值超过十个亿的纸币,全部封存起来。 接下来几天,专案组又根据新的线索,顺藤摸瓜,在闽南省找到几家专门为了洗钱而开的企业,越往下查,挖到的线索越多。 案子查到这一步,单靠一省的力量已无法继续下去,段威向赵明德汇报后,政务院成立专案组,由赵明德亲自任组长,并向最高领导进行了汇报,领导非常重视,作了重要指示,不管涉及到哪个组织和个人,都一查到底,一视同仁,绝不姑息。 很快,这个横跨东南沿海所有省份,印刷窝点达到五十多家的大型黑币集团被连根拔起。 中央为此专门召开了党委会,研究这起涉案金额超百亿,算得上惊世骇俗的重大案件,并商讨如何处置这个组织。 ※※※ 夏久胜和赵择中在荷兰玩到六号,大家才一起回国。 堂哥堂嫂明天就要上班,所以刚回到京城,就直接转机回虞城了,安安和阿福明天要上学,也一起回去了。 夏久胜接到赵妈妈的电话,希望他们在京城住些日子再回去。夏久胜想了想,同意了。 大岙现在基本已稳定下来,他需要操心的事也少。 现在两人的关系不同以前,总不能把赵择中拘在身边,连陪伴孝敬赵爸爸赵妈妈的机会也不给。 何况他也希望多陪陪赵家的长辈。 赵家的四合院里,赵爸爸赵妈妈给他们重新装修了一个套房,里面设施齐全,衣裤鞋袜都备齐了,甚至床上用品的颜色都是大红色的,像是平常人家结婚的新房。 两人喝了点水,就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一下,倒倒时差。 夏久胜先洗了澡,钻进被子,屁股被硬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拉开被子,才发现被窝里居然有莲子、桂圆、红枣和花生,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爬下床,将被子里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夏久胜重新躺了回去。 赵择中洗澡回来,看到床头柜上的红枣花生等物,笑着扑到夏久胜身上。 “阳阳,这是我爸妈祝你早生贵子呢?”赵择中在夏久胜的颈脖舔着,嘴里调笑道。 “那你给我生吧,我可没有这个本事。”夏久胜一用力,把赵择中压在身下,用力掰开他的双腿,在他屁股上啪地打了一下,又伸到他后面的甬道,装作要用力捅进去的姿势,嘴里笑道。 赵择中见夏久胜来真的,吓得惊叫一声,夹紧了双腿。 两人一起这么久,都是夏久胜在下面,他的那个部位,还没有被人碰过呢? 见赵择中吓成这样,夏久胜孩子气地笑了。 赵择中跟他这么久,看来还是直的,不像有的男人,跟男的做过之后,就彻底放开了,能接受被别人进入。 这也是他喜欢赵择中的地方之一,虽然他出生也好,外表也好,都极其吸引人,却一直洁身自好。 有多少这样身份的男孩子,能这样自律,不在外面跟别的人搞七捻三? 见夏久胜只是在逗自己,赵择中放下心来,向夏久胜抛了个媚眼,故意撅起屁股,做了一个极其淫荡的动作,像一个渴望被人进入的小受。 “恶心死了。”夏久胜在他撅起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警告道:“如果你敢让别的男人进入,我就阉了你。” “不会不会,我逗你玩呢?”赵择中立马保证道。 两人抱在一起,很快连成一体,在销魂蚀骨的快感里,慢慢放松了身体。 夏久胜想爬起来,去卫生间洗干净身体,赵择中紧紧搂着他,小腿勾住夏久胜的身体,某样东西依然在夏久胜的体内,不肯出来,嘴里咕哝着:“就这样睡觉吧,睡醒了再去洗。” “太脏了。”夏久胜皱眉嚷道。 赵择中还好点,那个东西还在自己体内,其它地方干干净净,自己的的体液却洒满胸膛和小腹,粘粘地难受。 “随便擦一擦吧。”赵择中拿起床头一块干净的毛巾,眼睛也没有张开,就在夏久胜的肚子胸口随便擦了擦。 “我自己来。”夏久胜无奈地接过毛巾,将身上的脏东西擦干净,又翻开皮,擦了擦,想了想,将毛巾裹在下面,夹紧身子,懒洋洋睡过去。 ※※※ 醒来时,已是下午了,赵择中那个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出了身体,很自然地带了些体液出来,在床单上画了地图。 见崭新的床单脏成这样,夏久胜将赵择时按在床上,就是一顿教训。 赵择中抱着头求饶,两人嬉闹了一番,才起床去洗澡。 好在房间里还有新的床单,夏久胜洗完澡出来,将床单换下来,丢到洗衣机里。 第156节 到了楼下,看到老爷子坐在客厅喝茶。 “爷爷回来了啊?”看老爷子从干休所过来,想必是特意来看他们的,两人走过去坐在老爷子两边。 “嗯。”见两人休息后,满面红光地下来,老爷子满意地望了望两人,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你们在荷兰玩得好吧?” “蛮好的。”夏久胜点了点头。 荷兰的鹿特丹,空气好,绿化率高,算得上花园城市,适合生活。单是看风景,玩了几天后,发现也不过如此。 寒暄了几句,老爷子就把那件案子的事告诉了两人。 听说这件案子牵扯得这么大,两人面面相觑。 “这真的是孙家干的?”赵择中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也算见多识广,怎么也无法将这事跟现实联系起来。 这种案子,不是应该出现在美国的大片里,在国家要被推翻或者说灭亡前,被某个小人物发现了线索,然后拯救了整个美利坚。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老爷子淡淡地说道。 虽然证据还没有汇总,不过全部指向了孙家第三代的第一人孙天佑。 “孙家应该也是没有办法了。”老爷子呵呵笑道。“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被我们两家压着打,空间越来越小,所以干脆豁出去干一票大的,如果成功了,就一步登天。” 如果成功了,赵李两家也好,其实京城的大家族也好,估计真的要被他们压在底下了? 那个孙天佑还真是个人材,居然在他们眼皮底下弄出这个组织,快十年了也没有被人发现,要不是他们沉不住气,出手对付小夏的姑夫,恰巧赵家关注这件事,或许还发现不了。 孙家跟赵李两家斗了这么久,这次应该彻底翻不了身,老爷子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开怀。 “孙家应该知道事情败露了吧?他们会不会外逃?”赵择中又问道。 要知道孙家可不是普通人,底下可以用的势力不知道有多少,如果被他们逃出去,想抓回国就难了。 “没事,基本上都被监视了,就等证据收集齐全,交给常委会的领导人审阅了,只要他们点头,就可以一起动手,将他们的势力一网打尽了。”老爷子笑着解释道。 “那就好。”夏久胜也松了口气。 这种事本来就是成王败冠,如果不能把对手一网打尽,万一有漏网之鱼来报复,他们两家也会麻烦不断,不得安宁。 ※※※ 在赵家住了一星期,两人回到了虞城。 本来以为两个老爷子会一起过来,没想到因为那个案子,两人必须在京城坐镇指挥一段时间,暂时来不了。 这样也好,他们的蜜月还没有结束,在家也可以无牵无挂的潇洒些日子。 虞城的朋友听说他们回来了,纷纷过来大岙蹭吃蹭喝。 这当然是客气地说法,他们每个人带来的礼物,都够他们在这里吃上一个月了。 现在已是五月中旬,整个大岙可以说绿意盎然,特别是那条通往大岙的大路,已成了大岙最靓丽的风景。 这条花的隧道,站在路口向里望,仿佛深不见底,比乌克兰那条被称为tunnel of love 的火车隧道还要美上几分,已有虞城的婚纱影楼看中了这里,把它当成一个最重要的采景点。 为了独霸这个景点,虞城最有名的婚纱影楼——巴黎春天已跟温悦谈好,以提成的方式,每拍一组婚纱照,就付一定的景点费。 温悦自然答应了,并在大岙的纯木别墅前搭了一些人造景点,一并介绍给巴黎春天。 巴黎春天正嫌大岙景点不够多,拍不出一个系列,虽然农家乐这边,也可以做为景点,但是不够独特,他们看不上,而纯木别墅,现在虞城唯有大岙才有,所以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而拍婚纱照,同时也向虞城推广了大岙的美景,在口口相传之下,夏家庄村渐渐作为乡村旅游景点在虞城热了起来。 而李巧薇投资的农家乐店铺,也很快租了出去,不管是卖农产品,还是卖小吃饮料,只有有游客,总会有顾客,渐渐的这些店铺不够用了,有精明的村民,及时在自家的楼下,也开起了小店,什么好卖就卖什么。 这些变化,最欣喜的自己是村支书夏久浩,他又鼓动有钱的村民,开起了农家旅馆,只要简单装修一下,房间的生活用品和环境卫生符合要求,就可以开起来了。 至于农家餐厅,不需要人教,已有生活在路边,院子大的村民,自发地开了起来。 夏久胜看到村里这么大的变化,也暗暗吃惊,自己离开才不过半个多月,没想到村里已是一付乡村旅游景点的雏形。 ※※※ 时间又已过去了半个月,到了六月初。 那件案子终于尘埃落定,孙家的相关人员统统被控制起来,等着被公审。 这种案子,牵连太广,国家一般不会把全部信息开放给公众,所以并没有在网上引起多大的反响。 只有体制内的高层,才知道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孙家,这一次树倒猢狲散,掉落了神坛。 每个省都有一批曾经被称为年轻有为的青年干部,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被调整下来,或者被开除出公职,绝了升迁之路。 这天下午,天气明朗,夏家庄村口开进一长排高档轿车。 赵择中和夏久胜一家早得了消息,站在大岙路口的停车场前,迎接老爷子们的到来。 两位老爷子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短短一个月时间,孙家被连根挖起,一下子空出几百个职位,两家是功臣,又占了先机,所以至少分了三成职位,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更让他们满意的是,他们的身体,经过夏久胜的调理,已比以前健朗了许多,照保健医生的判断,他们这样保持下去,活到一百岁问题都不大,所以两人看到夏久胜,就像年轻时看到了倾慕的爱人,两眼发着光。 “小夏,我们又来看你了。”李老爷子从车上下来,中气十足地走向夏久胜,满脸笑容地说道。“可不许怨我破坏你们的两人世界哦。” “不会,李爷爷是贵宾,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请得到的,我们当然是大力欢迎李爷爷来做客。”夏久胜走上去,握住李老爷子的手,笑着说道。 “那就好。”李老爷子满意地拍拍夏久胜的肩膀,呵呵笑着点头。看到旁边的赵择中,瞪了他一眼,抱怨道:“小夏别的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差了点,小四这小子有什么好,还不如我家浩亮呢?” “李老头你要不要脸啊?”赵老爷子看他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小孙子,气呼呼地骂道:“我家小四哪里不好了?长得比你家孙子白,五官比你孙子好看,小夏又这么帅,难道你叫他找一个丑男人?” “我家浩亮哪里丑了?”李老爷子不依了,“你懂不懂欣赏?他这样的才叫纯爷们,才叫帅——” 陪同前来的工作人员,看老爷子孩子气的吵架,笑着后腿了一步,任他们闹去。 赵择中走到爷爷身边,搀起他的胳膊,对李爷爷老小孩一样的的打击,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夏久胜没办法,搀起了李爷爷的胳膊。 因为老爷子们过来,为了他们的安全,停车场这边暂时把普通村民和游客,隔绝在几十米外面。 一行人慢慢往里走,站在花的隧道前。 不管男女老少,对美的欣赏都是一样的,两个老爷子也不例外,看到这条路已成了花的隧道,赞叹不已。 “这里真的像世外桃源。”李老爷子叹息着对夏久胜说道。“住惯了这里,都不想回京城了。” “李爷爷喜欢就好,四合院本来就给您准备了房间,如果您愿意,一直在这里生活也没有问题。”夏久胜坐着安慰道。 “那怎么好意思?”他又没有孙子跟小夏结婚,偶然来住段时间还行,天天在这里,不是讨人嫌吗? “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赵老爷子打趣道。 “呯——”的一下,一声枪声突兀地响起。 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连忙扭头朝后面望去。 只见一辆越野车飞快地从外面开进来,越过站在那里执勤的工作人员,往停车场冲过来。 工作人员见拦截不住,只能开枪警告,希望对方马上停车。 对方显然没有把鸣枪警告当回事,车子反而更快地开到停车场。 “不好——”有人大叫一声,朝夏久胜他们跑来,“保护首长——” 在场的安保人员迅速分成两半,一半跑到停车场的车子后面,打算借掩体击毙越野车上的人。另一半人冲向两位老爷子,嘴里大声地对保健医生、保姆等工作吼道:“快跑。” 说话间,车子已冲到了面前,在停车场猛地打了个弯,副驾驶室位的车窗放下来,伸出一管黑洞洞的枪口。 话间刚落,“哒、哒、哒——”连续扣动扳机的射击声响起。 好在夏久胜一家陪着两位老爷子已走了不少路,离停车场已有了一些距离,暂时超出了射程。 夏久胜却没法就此放下心来,他们来刺杀两位老爷子,车子肯定会继续向他们开来,往前一步,拦在爸妈和赵择中面前,焦急地对他们喝道:“爸,妈,还有你们,快跑回家,这里危险。” 夏爸爸夏妈妈这里已吓傻了,听儿子一叫,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在这里,一点用处也没用,反而要人保护,没有迟疑,急急朝家里跑去。 “你怎么还不走,快扶老爷子回去啊——”见赵择中站在原地没动,夏久胜恼怒地喝道。 “我要陪在你身边——”赵择中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 “一起走。”夏久胜见前面的工作人员正跟歹徒互射,已有几个工作人员倒下了,而扶着两位老爷子走的保健医生和保姆,根本走不快,猛地抱起李老爷子,对赵择中叫道。 赵择中一见,也心有灵犀抱起爷爷,两人一起脚下发力,猛地朝四合院跑去。 这边空荡荡的,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如果到了家里,夏久胜就有把握制服对方了。 见两个老爷子被人抱着,往里面跑去,工作人员放了心,围住那辆车,枪声一下子密集起来。 ※※※ 两人虽然不敢在人前使出内力,速度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身子晃了几晃,就到了四合院门口。 此时离停车场已超过一千多米,暂时安全了,夏久胜和赵择中放下老爷子,看爸妈也跑到了身后,一颗心才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师傅。”温悦没有去停车场迎接客人,在家准备招待客人的东西,此时也迎出来,紧张地问。 “有人来找麻烦。”夏久胜含糊有说道。“你快扶老爷子进屋休息,我去那边看看。” “小夏别去。”赵老爷子虽然相信夏久胜的能力,出事的可能很小,但是现在他是自家的孙子了,哪里舍得让他去冒险,“那边有安保人员在,你不用担心。” “是啊,阳阳,你别去。”赵择中脸色发白,拖住夏久胜的胳膊,叫道。 “那好,我们先进屋。”夏久胜想了想,也放弃了。 “师傅小心。”脚还没有跨进院子,一颗了弹无声无息地从射穿了温悦的胳膊,温悦大叫一声,扶着胳膊已朝夏久胜扑来。 原来是温悦无意中看到了对面山坡上有一个男人趴在那里,心生不妙,来不及说什么,身子一扭,把背部卖给了对方,将射过来的子弹挡了下来。 “温悦——”夏久胜大叫一声,精神力放开,已看到对面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衣男子,趴在那里朝他们开枪。 看来他们对这次行动做了两手准备,停车场是一手,这里又是一手。 来不及细想,子弹又朝他射过来,电光石火之间,夏久胜一手一个,夹起被子弹笼罩的李老子和温悦,进了屋。 子弹几乎在他离开的瞬间,射了过来,打在院前的墙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将两人放下,回到院前,不过两秒多时间,就让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只见赵择中身子扑在老爷子身上,肩头已被子弹射穿一个洞。 “赵择中——”夏久胜大叫一声,扶住赵择中的胳膊,时间仿佛停止了,可是一颗子弹却没有因为他的痛苦而停止,在他目眦欲裂之际,向赵择中的后脑射来。 夏久胜一个转身,将赵择中护在自己的身下,精神力全部爆发,嘴里大吼一声,身体四周像是有了一层结界,那颗子弹停在夏久胜背后一寸的地方,愣是没有射进身体。 眼睛都是血红的,天地仿佛也染了一层血色,夏久胜转过身,伸出手指,将那粒不到花生米大小的弹头握在手心,在对面杀手再次扣动拖扳机的刹那,用尽全力,手一挥,弹头发出尖锐的啸声,向对面飞去。 仿佛听到一声子弹入肉的声音,对面杀手的眉心,突然多了一个洞,然后看到他头一低,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