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征服之先婚后爱》 第1节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 =================== 强制征服之先婚后爱 作者:柒草 =================== 001有夫之妇 乔予笙身着乳白色职业正装挤出人群。 她个头很高,净身高一米七,长发全部梳在脑后扎成个很高的马尾,相貌出众,气质浑然天成。 只是,脸色太差。 名牌大学一等一的高材生,又一次面试失败。 这几天,云江市各中小企业她都跑遍了,但凡听到她名字的主考官,无一人敢录取,有的甚至直接把她轰出来。 乔予笙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得罪过什么人。 回到出租屋内,她淡描的额眉,仍是阴云密布。 乔予笙所租住的地方,是栋拆迁楼,她已经应下房东的话,一找着工作马上就搬,可这会儿,半点希望都没有。 叹口气,乔予笙进了卧室。 床头柜上,平躺着一本鲜红的结婚证,想着连日来发生的怪事,她喉间有些窒息。 一看再看,结婚证上的女主角依然是她,而配偶一栏,却有个陌生的名字:谈枭。 照片上的男人,鼻梁坚挺,五官生硬,眉角锋利的掩入发梢内,单薄的唇瓣紧紧抿着,相貌好到一种极致。 半年前,她收到一封神秘的快递,里面装的,就是这张结婚证。 而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长久以来,她几乎跑遍了有关部门,别人给出的答案如出一辙。她的确是已婚妇女,其余的概不清楚。 想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埋入双手内,心情越发低落。 正此时,楼下传来阵嘈杂。 乔予笙从窗户探出个头,邻里街坊几十个人围在下面,七嘴八舌的拦着不让那辆挖掘机施工。 “说强拆就强拆,谁准了?” 房东站在前头,对着几个胸前挂工作牌的人嚷道,“赔偿款才多少钱?我们小区几百口人让不让活?” “这是上头的意思。”工作人员态度强硬,“你们这帮居民,违规违纪,阻碍政府发展,劝你们识趣点趁早搬,别到头来吃不了兜着走。” “谁的权利这么大?”群众不依,各个手头都抡有家伙,“现在处处讲王法,我们老百姓也不是好惹的!” 两方人手站到一块儿,合着有百来号人,挤在五米宽的巷子里,原本还显得宽敞的地方,这会儿人山人海,步子都难挪动一下。 吵闹持续十来分钟,双方仍旧僵持不下。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加长悍马闯入人群,京字开头5个6的车牌,在云江市这种二线城市很难见到,一看,便是身份显赫的官拢门阀。 轿车停稳后,右侧车门正好对准二楼的乔予笙。 副驾驶内率先下来个中年男人,紧接着,汽车左侧涌出多名老外,各个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凶神恶煞的,有点像黑帮电影里功夫不错的打手。 乔予笙的目光,顺着黑色车窗,隐约中,似乎看见车内还坐着个人,只是,由于玻璃的阻碍,看不清他的长相。 之前听人说过,这条街的所有旧楼,被一位从京城下来的大人物以私人的名义收购,而且对方出手阔绰,赔偿款丰厚。这种风声传到住户耳朵里,瞬间转化成野心和贪念,想要的自然就更多。 所以,才闹得今日这出。 手肘压在窗棂上,乔予笙上半身倾出去,还没怎么看的仔细,恍然失神间,一把榔头已经狠狠砸向房东头部。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只见鲜红染进所有人潭底。 乔予笙吓得掩住唇瓣,打人的正是站在最前面的老外,那股狠劲儿,恨不得把房东的头给爆了。 枪打出头鸟,眼瞅着房东栽倒在地,老外本想再上前,却被身旁的中年男子伸手拦住,“先生吩咐过,不能闹事。” 闻言,老外拧了下颈部的筋骨,退开几步。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鸦雀无声,方才还气焰嚣张的群众,这会纷纷睁大眼睛,面色惶恐。 中年男子的脸,照例如常。 “很抱歉,这是一场误会。”他看了眼几近昏厥的房东,彬彬有礼的对众人说道,“先生是一个很谦和的人,关于这片区域的拆迁,他很乐意和大家合作。” 话虽如此,民众却无人敢应声,只有三两个人拿出手机,退到人群外拨了120。 中年男子一一扫过众人,转而笑道,“如果还有谁对这里的拆迁存在争议,不妨亲自到车里同先生面谈,他有的是时间。” 乔予笙的凤目,随着中年男子的眼角望出去,黑色车窗内,一个模糊的剪影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沉稳而神秘。谁都不知道车内坐着个怎样的男人,仅从别人对他奉若神明的样子来看,她猜测着,他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在场的政府工作人员,也似乎都很敬畏他。 车子里,到底是谁? 中年男子口中的先生,无端端的,就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只有乔予笙的表情是最平静的。 别人的事,顶多看几眼就好,想着自己还要在网上找工作,她对眼前的一切,瞬间没了兴趣。 然,就在她侧身的同时,肘关节不慎擦过阳台上那盆盛开的丁香花,易碎的花盆借由向外的力,朝着一楼跌下去。 乔予笙吓了一跳,埋下腰身,眼急手快的想去捧住,却已来不及。 啪—— 花盆砸在水泥地上的清脆,惊醒了在场所有人,无数双眼睛仰起时,她上半身微悬在空中,双手还做着抓盆景的动作。 幸好,没有砸中人。 “予笙!” 楼底下,有抹清亮的男音喊出来,乔予笙的目光很快锁住人群中的周俊。 阳光,帅气,人如其名。 周俊冲她挥了挥手,眼角漾起笑容。 乔予笙有点尴尬,这种场景不太适合打招呼,毕竟,她正被全巷子的人盯着。 包括—— 车内的男人。 许是那道视线太强,下意识的,她的眼神便挪向车子。后座内,车窗不知何时已经放下。男人整张脸,也跟着暴露出来。 他正慵懒的枕在椅背上,右手那五根修长的指头在大腿处轻轻敲打着,优雅中又不失一种该有的严谨,一身纯黑色手工西装,更衬得男人那一对眸子,越发深不见底。薄如刀裁的唇瓣张弛有度,这样一张脸,倾倒众生。 但是—— 在乔予笙眼里,却变成种惊吓! 她黑曜石般的瞳孔,在认清男人的长相后,瞪成铜玲般大小,仿若连呼吸都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结婚证上的脸,和这张脸…… 一模一样! 所以,他很可能就是,她结婚半年以来,第一次见到的那位名义上的神秘老公? 乔予笙难以置信,除了在结婚照上,她敢发誓,自己真的从没见过这个男人,可以说是素不相识。 可在户口薄上,她早被标注已婚。 太诡异了! 直到后来乔予笙才明白,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黑白分明的瞳仁内,装着的这个男人,是即将改变她一生的羁绊! 逃,都逃不掉。 而此刻,两人的距离,算下来也不过十来米,四目相对时,她甚至能从他潭底瞧见一抹淡淡的色彩,男人唇角的弧度,看上去若有似无。 乔予笙浑身僵立着,半天抽不回神。 要找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离婚,她觉得很是滑稽。并且,没有当事人在场,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是怎么办理的结婚登记手续? 看来,要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必须得当面和照片上的男人谈谈。 乔予笙拿起桌上的电话和结婚证,在门口换了双船鞋后,急匆匆出了门。 就在她拉上防盗门的刹那儿,手机屏幕上瞬间就弹出无数条微博评论,那种消息提醒的铃声,像突来的狂风暴雨,气势汹汹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细看,全是些对她的谩骂。 贱货。 狐狸精。 你使用的是什么下三滥手段? 心机婊! 乔予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微博米分丝只有百来个,几乎都是些相熟的同学,这会儿哪里钻出这么多陌生人? 停在楼道口,她只能被迫点开微博。 关注数量由原来的138人,猛地涨到3800人,甚至还在不断上升,而且全是些人身攻击的言论。 这是怎么回事? 她得罪谁了? 大拇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倏地,一个很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谈枭。 又是他。 他的微博米分丝千万有余,关注的人数却只有乔予笙一个,微博更新数量也只有一条,时间恰巧在刚才,更新的内容是直接自她微博上转发的,并附上一组英文。 第2节 my—cat。 这条微博上,有她的两张全身侧影照。阳光下,她嘴角浅勾,水眸微眯,轻风扫过后,长发飘飘,别提有多养眼。 这是当初,宋贤为她拍的,于乔予笙来说,意义非凡。 然而,它们现在却被第三个人使用着。 乔予笙收紧双拳,这一切像是有人刻意操纵般,让她更加确信,所有事情解不开的谜团,都会在她那位陌生的老公身上找到答案。 如此,她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可—— 人群中,早已不见了那辆车的影子。 乔予笙一下慌了神,像是猛然惊醒般,她赶忙调出微博中的聊天,手指快速的给对方发去几条信息。 ‘你好,谈先生。’ ‘请问我们认识吗?’ ‘能和您谈谈么?’ 许久之后,几条消息仿若石沉大海,微博那端始终无人回应。 乔予笙的脸,越发凝重。 难道,又要让她再等个半年? 002我们结婚吧 入夜,冷风刺骨,黑沉沉的雨水压下来,拍打着路面,哗啦啦的响彻整座城市。 乔予笙撑了把花伞,急速走在柏油路上,船鞋交错着踩在水潭里,雨珠溅起时,能瞧见她露在裙子下方的一双腿,修长笔直,嫩的像是能捏出水来。 转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她在指定地点,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 乔予笙小跑上前,副座车门打开后,她把雨伞收了起来。 “宋贤。” 驾驶室的男人,薄唇紧绷,握住方向盘的两只手,分别有一道青筋凸起。 见他没有回应,身旁的乔予笙又喊道,“宋贤?” “予笙。” 许久之后,男人侧头望向她,头顶橙黄色的路灯劈开雨帘,自挡风玻璃直射下来,令他一张脸看上去,有些苍白,“我们结婚吧。” “结婚?” “对,结婚,明天就去登记。” 宋贤突然抓着她的手,乔予笙凤目圆睁,一股凉意由脚底涌上脑门,直传入四肢百骸。 “明,明天?” 她的嗓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宋贤修长的五指,更加用力的箍紧她,“予笙,你不愿意么?” “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男人的瞳仁,浅眯如线,带着抹探究,“这不是你很早就期盼的吗?” 乔予笙敛下眼睑,容颜血色扫尽,透明如纸。 她已经结婚的事,宋贤至今不知。乔予笙的婚姻,来得不明不白,滑稽可笑,她不知道要如何对他开口,宋贤同她相恋三年,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在她满心期待着为他披上婚纱时,一纸婚书,把原本规划好的人生,撕扯的支离破碎! 乔予笙精致的下巴垂到胸口,说不出一句话。 “予笙。”宋贤右腕一拉,让她被迫迎向自己,“我们明天早点去登记,你说好吗?” 他的话听在耳中非常真诚,乔予笙清澈的眸子,逐渐蓄起一股翻滚的热浪,模糊了所有视野。 宋贤追问,“好吗?” 乔予笙屏住呼吸,摇了摇头,“我们暂时还不能……” “为什么?”紧接着,他的音量上扬,“还是说,你真的爱上了别人?” “我没有!” “没有?”他忙从裤兜内掏出手机,一把砸上仪表台,清脆的声音,快要掩饰住车外瓢泼的暴风雨,“那你告诉我,微博上的东西是什么?秀恩爱么?” 乔予笙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那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不认识你会惹上他?” “我真的不认识。” 宋贤脸色难看,浑身被怒意和阴郁笼罩,他抽出根烟叼在嘴角,打火机扳亮后,双手颤抖的,几次都未能将其点燃,最终,他一拳砸在车窗上。 “妈的!” 乔予笙很少见他这样,“你相信我。” 手中的香烟,被他狠狠捏成碎沫,宋贤松掉脖子上的领带,阴沉的目光飘出车窗,出神的盯着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商务车。 “宋贤。”乔予笙伸手去拉他。 沉默半响,男人从外面别回视线,忽然问道,“予笙,你知道谈枭是谁吗?” 乔予笙浑然一震,她已经不记得这个名字让她从午夜梦回中,惊醒过多少次。 想了想后,她实话实说,“不知道。” “可以说,他手中的权势,能掌控半壁江山。” 乔予笙潭底一惊,“比宋家还厉害?” 宋贤自嘲的哧笑一声,目光凝向跟前不断摇曳的雨刮片,“宋家在他眼里,算个屁!” 乔予笙凤眼微瞪,十根手指的指关节跟着变白,这样一个男人,她就更不可能认识了。 众人皆知,云江市的经济产业链一直由宋家掌控,曾经多次的货币动荡,皆因宋氏企业在弹指间引起的。可这会儿,宋家二公子却说,他的家族及不上谈枭分毫。 而这个人,还是她有名无实的…… 老公。 乔予笙越发觉得头疼,她猜想着,会不会是谈枭把新娘搞错了,所以才弄巧成拙的和她结为夫妻? 不然,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为什么会偏偏被捆绑在一起? 反正,不管怎样,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婚! 非离不可! 她要嫁的人是宋贤。 只要找到结婚证上的男人,这事儿就好办了,他们的想法应该都是一致的,关于离婚的问题估计很好协商。 乔予笙在心中做出肯定。 宋贤怒过之后,眸底的光线柔和下来,说到底,他还是不舍得冲她说些太重的话,“答应我,别去招惹他。” “我不会的。” 男人把她的手握入掌心,眉间的神情总算冷静下来。乔予笙长得本就漂亮,兴许,谈枭只是偶然间在网上看见了她的照片,一时来了兴趣。 宋贤想着,可能过段时间,事情就会被平息。 “方才说要结婚的事,确实是我太心急了。” 乔予笙直勾勾盯着他,“我都明白。” 约莫个把小时后,她撑开伞,自他车上下来。宋贤埋下身子,视线越过副座探在她脸上,口中还在坚持,“予笙,真的不让我送?” “不用了,几步路而已。”她把伞举过头顶,“快点回去吧。” 宋贤知道,对于宋家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事,乔予笙至今耿耿于怀,她从来都是这样,性格倔强,不愿低头,不愿服输。 以至于,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她也不肯让他帮忙。 工作上的事,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眼瞅着车轮碾过水潭,逐步消失在雨帘,乔予笙留在原地,默默望着那个方向,“宋贤,你要等着我。” 她抹了下眼泪,正准备往回走,一阵强风嗖地在空中刮起来,乔予笙眯了下眼睛,右手上的伞顺势脱离掌心,在雨幕中翻飞着,径直掉落在马路对面,仍旧停着的商务车的引擎盖上。 顿时,风雨席卷全身! 乔予笙抬手遮住额头,白皙光洁的玉腿,穿过路面,朝着那辆车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汽车后座内,车门打开,露出一条被黑色裤管包裹严实的长腿。 司机眼明手快,迅速为他撑起把伞。 乔予笙的视线,顺着男人静立在跟前的身影微微上扬,他个头很高,足有一米八五以上,剪裁得体的西装下,白衬衫烫染出的身材,精致有型,诱惑力十足。 男人的眼珠,属于一种深到极致的褐色,内勾外翘,尾部细长,一直延伸到太阳穴附近,眸中的神色,开合间敞亮逼人,且,深不可测! 乔予笙的剪瞳,在雨幕中,惊蛰般放大! 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就算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 003给她回家的钥匙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她的唇色渐渐白皙,试探性喊着,“谈先生?” 男人二话不说,脱掉身上那件纯黑色手工西服将乔予笙湿漉漉的双肩裹上,他接过司机手中的雨伞,全部遮于她头顶。 外套内,有他滚烫又暖和的温度,一直包至乔予笙臀部,严严实实的,不留任何缝隙。 第3节 细看男人,后背整个露出伞外,豆大的雨珠落下来,他的白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背部生硬的肌肉线条,流畅紧致,近乎一种令人疯癫的完美。 乔予笙站在原地,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做这些的时候,动作敏捷自然,并不像对待一个外人。 越是这样,她越发困惑了。 乔予笙对自己这21年来的记忆清清楚楚,她成绩优异,读书时跳过几次级,母亲癌症病逝后,由姥姥抚养长大,所以,身上并不会存在什么失忆的狗血剧情。 更不可能,有机会认识这种身份的男人。 她目光抬起后,直勾勾盯在他脸上,漆黑的夜空,一道闪电劈开,像是有鬼魅作祟似的,他细致的五官咻地被点亮。 那一刹,男人的潭底淬上层流光,乔予笙还未来得及细看,他深褐色的眼锋,又重新藏入黑暗里。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夜空。 轰隆隆—— 乔予笙双瞳微眯,她对雷鸣,从小就有种恐惧感。 谈枭见状,一把攫住乔予笙手腕,霸道的将她塞入车内,“走。” 造作的雨势,用力抽打着车顶,她拂开贴在眼圈的刘海,屁股靠上座垫,周围浸湿大片。 谈枭背椎枕于椅背,“开车!” “是,先生。” 司机调转车头,朝着乔予笙租住的地方,缓缓驶去。 车窗外,电闪雷鸣,谈枭的俊脸藏在忽明忽暗里,乔予笙侧目凝视,心中戒备油然而生。 连他的司机都知道她的住处? 那么他呢,又知道她多少事情? 谈枭凤目微阖,两腿搭起,修长的食指落在大腿上,一下一下轻轻敲打着。乔予笙的视线滑至他滴水的裤管,为了帮她挡雨,他整个后背没有一处干涸。 秋季的风雨,冰冷刺骨,哪怕身体被他的外套裹着,乔予笙仍是冷的瑟瑟发抖。而谈枭,身上只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却能从容的坐在那里。 一个陌生人,对她,竟比男朋友还无微不至。 “谈枭,谈先生,是吗?” 乔予笙斟酌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借此机会,她一定要把困惑半年之久的事情弄清楚。 男人正要落下的指腹,停顿在大腿上空,只那一瞬,又恢复动作。 他没有说话,可乔予笙已经能够确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老公。 连法律都认可的。 “谈先生。”她抓住机会,切入正题,“半年前,我无意间收到张有效的结婚证,配偶一栏,是你。” 谈枭如隼的眸子睁开,视线斜向她。 乔予笙同他四目相接,“我想要个说法。” 他今晚的出现,不会单单是个巧合。 乔予笙不傻,她原本以为结婚证的事,其中有什么误会,可这会儿看来,没那么简单。 车子行驶的速度缓慢,路面积水一指深,鞋子踩上去,连脚背都露不出来。这是云江市3年来,第一场特大暴雨,也是在这个不一样的夜晚,乔予笙认识了他,一个叫谈枭的男人。 一个…… 在她曾经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给过她第二次生命的男人! 他单薄的唇峰紧紧抿着,深邃的凤眸内,清清楚楚映着乔予笙的脸。 结婚证上,她二十岁,而他,年满三十,有着十年差距的两个人,不仅仅是年龄上的跨度,身份背景更是…… 如此大的天壤之别,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到底是什么,非要把他们捆绑在一起? “谈先生?” 见他没出声,乔予笙再次开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谈枭唇角动了下,一抹极浅的弧度掀起,尔后,稍纵即逝。 男人自裤兜中掏出串钥匙拈在两指间,“帝府宫7号,我的住处,这是你回家的钥匙。” 他十指纤长,圆润的指甲修剪的犹如贝壳般漂亮,小拇指戴着枚尾戒,同他气质极为相符。 她问,“什么意思?” “帝府宫那座庭院,也有你的一半房产。” 乔予笙眸底蓦地一惊,“有我的一半?” 谈枭将她左手摊开,把钥匙轻放上去,“这是我婚后购置的房子,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这段婚姻我是不会承认的!” 男人眼角染笑,“你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吗?” 乔予笙眉心一蹙,潭底升起的厌恶,如同把剪刀,恨不得扎进他血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以权压人,用势谋私,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何必如此? “这个你暂时不必知道。”谈枭丢给她个明确的态度。 车子转过个红绿灯,车轮淌入水潭,瓢泼大雨中,前方路段突然出现严重拥堵,许许多多的车辆挤在一处,根本无法通行。 车室内的空气压抑着,乔予笙呼吸困难,她这会儿,一刻都不想同他呆在一起,这个人是个疯子,一点不正常。 实在不行,她会起诉离婚的。 左手的钥匙被乔予笙弃在座椅上,她折过身,用力去拉紧锁的车门,“我要下去!” 谈枭将钥匙捡起,重新递给她,“拿着。” “我要下车!” 男人食指挑着钥匙圈,口中问道,“你拿吗?” 他嗓音里的威胁,饶是再蠢的人都听得出来。 很显然,不拿钥匙,别想走! 乔予笙贝齿咬住嘴唇,眼角余光瞥下他,谈枭的容颜明明很平静,却让人有种莫名的不寒而栗。 她伸出手,一把夺过钥匙。 男人笑了下,“乖。” “我现在可以走了?” 谈枭深沉的目光,透过内视镜看眼司机,只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眼神,司机立马将锁解开。 乔予笙推开车门,男人把伞丢给她。 “以后晚上没有我在,一个人不准出来。” 她置之不理,举着伞,逃也似的离开。 车群中,只见一袭娇小的身影穿梭而过,堵车源头,有辆白色小轿车卡进大货车底部,消防员冒着雨势,正全力抢救车内的人。 乔予笙加快脚步,急匆匆往出租屋方向跑。 二楼的灯点亮时,她这才发现,身上还穿着他那件黑色外套,衣服上隐隐约约带着抹好闻的男人香。 004宋老爷子出殡 “先生,回去吧,夫人已经平安到了。”司机撑把伞,冲着跟前的男人恭敬道。 二楼下,谈枭单手插兜,欣长的身子静屹在原地,他视线抬起,一瞬不瞬盯着乔予笙点亮的房间。 雨珠哗啦啦落下来,男人膝盖以下,全都被淋湿了。 或许,乔予笙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跟了她一路。 两天后,云江市一则新闻轰动全市! 宋家德高望重的宋老爷子,因车祸命丧黄泉,出事时,风雨交加,小轿车死死卡入大车底部,消防员费尽心机才将人救出来。 而乔予笙,亲眼目睹了那场车祸。 从网络上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她满脸怔仲,眸中很快氤氲出潮湿。 宋爷爷,是宋家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以前有宋佬撑腰,哪怕其余人再怎么反对她和宋贤的事,也只能私下说说,不敢明目张胆摆上桌。 如今…… 出殡那天,天空飘着零星小雨。 宋贤开车,一大早便将乔予笙接了过去,这一路,她心情低落,到了宋家大院,眼睛已经哭得通红。 很多商界名流,都赶过来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乔予笙跪在软垫上,烧着手中的纸钱,在她心目中,宋爷爷如同亲爷爷,和蔼可亲,慈眉善目,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令人敬重的好人,会出了这趟事。 她咬着下唇,眼泪在潭底偷偷打转。 宋家人戴着手孝,男女各自并排站在一旁,三名儿媳中,没有一个是真正痛哭流涕的,都只是做做样子,意思意思罢了。 宋贤的母亲,宋家大儿媳,自乔予笙进门,女人的眼神便凌厉非常。 碍着特殊情况,傅雪一口气只能压着。 宋贤守在灵柩前,他脸色苍白,眼睑下方笼罩有一团黑青色,爷爷过世,他连日守夜,却依然强撑着自己。 乔予笙玉手内的纸钱,一张张放入火盆中,大堂外,陆陆续续的人捧着鲜花进门,沉痛哀悼。 谈枭冗长的身影刚走进大厅,宋家上上下下的视线全部落向男人,他一身纯黑色西装,英气逼人,淡薄的目光,穿过那些灯雾,直直坠在乔予笙娇瘦的背部。 对于他的出现,周围人皆一阵惊愕,宋老爷子虽功成名遂,但还不至于能让谈枭亲自前来祭拜。 西城那块拆迁地,宋家早就有意收购,岂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谈枭来云江市发展不到个把月,宋家便损失惨重。 第4节 他的名字,在这座二线城市,仅用短短数日,就令人闻风丧胆。 火光将乔予笙面容染得璀璨生辉,谈枭脚步临近,同她影子交叠。 宋贤的脸,转瞬阴鸷。 乔予笙专注于手中动作,并未察觉异常。 谈枭拿了几张纸钱,用右手送入火盆。他小拇指上的尾戒,精致、炫目、独一无二,看过第一眼后,很难会忘却。 乔予笙越看越眼熟,这不是…… 她杏目圆瞪,瞬间侧过头去。 谈枭将最后一张纸烧尽,上半身优雅挺回。乔予笙看清他的脸时,嘴唇上飞溅的红润,一瓣瓣脱落下来。 男人斜视着她,居高临下的姿势,更显那双眼眸狭长尖锐。 她浑身似被施了定术,脑袋嗡嗡作响。 那晚见过他后,她草拟了份离婚协议书,乔予笙甚至在网上查过有关谈枭的资料,百度百科记载不祥,除了寥寥几句文字外,她一无所获。 他的个人资料,神秘的像是解不开的千年谜团。 谈枭的凤目,很快从她身上抽回,神情冷漠,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 谁都察觉不出,他们之间会有牵连。 眼见男人大步迈向宾客圈,宋贤的心微松,看来是他想多了。 谈枭坐上张椅子,宋家长子携妻过去,有说有笑的打了声招呼。 宋贤将乔予笙扶起,她视线顺着迎来送往的宾客望去。一见谈枭,傅雪容光焕发,像是瞅着尊价值连城的金佛,势利的眼神,在哀痛的场合下,尽力隐忍着。 宋老爷子的二儿子和二儿媳互挤眼神,没过多久也拥簇上前。 这就是宋家,亲情淡薄,没有丝毫家庭温暖,利欲熏心,阳奉阴违。 宋贤大拇指拂去乔予笙脸上的泪痕,“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她拉住他,“我没事。” 宋贤唇上渗着胡渣,精神不佳,“待会出殡你跟紧我,今天人多,别走散了。” “好。” 上午8点45分,宋老爷子吉时已到,宋家上下三代跪于灵柩前,嘤嘤哭泣。 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犹在哭,天空黑沉沉盖下来一团,笼罩着整座城市,仿若张无形的网,要将所有人困入黑暗。 宋佬的墓地,建在宋家后园内。 一行人跟随丧葬人员,步伐沉重往前走。 乔予笙等人群走远后,才缓缓出了大堂门,她不想跟在宋贤身侧招摇过市,以免讨得宋家人不喜欢。 她更不想,和谈枭碰面。 门口有几级石阶延顺下去,乔予笙刚走出大厅,就看见谈枭高大的身影背对她,单手插兜,优雅的站在台阶最底层,像是等着什么。 她眉尖微挑,忙折回身。 “乔予笙!” 一抹清亮的女音,陡然从灵堂内传来。 谈枭轻瞥回头,乔予笙惊慌失措,步子一下踩空,差点同迎面的女孩相撞。 宋悠悠凝眉,“你干嘛?” 为了避开谈枭,乔予笙没理会她,径直向里走。 宋悠悠目露不悦,伸手把她推出去。 “趁着我们宋家没人,你到底想打什么鬼主意?” “悠悠,我现在没空和你扯。” 宋悠悠冷笑下,“现在我爷爷死了,宋家已经没人给你撑腰了,你想做大爸大妈的儿媳,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是宋贤的堂妹,宋老三的女儿,年纪不过十八,却没少给过乔予笙难堪。 “这是我和你二哥两个人的事。” “你不就是为了宋家的钱吗?”宋悠悠双手环胸,口不饶人,“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玩意儿,我们家也是你能够瞎惦记的?死贱人穷疯了吧你!” 谈枭眯起狭长的桃花眼。 阳光晕出来的光圈一道道透过男人绝美阴戾的脸,他眼角冷凝,静谧的潭底因宋悠悠一番话猛地掀起汹涌! 005我们是夫妻 乔予笙忍着,“我念你是宋贤的妹妹,不和你计较。” “跟我装好人?”宋悠悠伸出手,抓扯她的衣服,“这里是宋家,你滚出去!” 乔予笙擒住她手腕,眸光犀利,“够了,今天是宋爷爷安息的日子,你别再闹了!” 谈枭提起长腿,大步迈上石阶。 宋悠悠没注意到他,她专横跋扈惯了,哪会轻易收手? 两人在灵堂门外拉扯起来,乔予笙束起的马尾被她揪住,紧贴头皮的发根火辣辣的,像要挣脱出去似的。 乔予笙恼羞成怒,照着宋悠悠的脸,连抽了几巴掌。 谈枭的皮鞋正好跨到最上层台阶,他连英雄救美的剧情都想好了,可这个彪悍的女人,没给他任何机会。 他本以为,她的性格该是很柔弱的。 “贱货,你敢打我?”宋悠悠厉吼,两颊上阵痛的穴位跳个不停,她眸中的眼泪很快涌出来。 “这几巴掌,是我替你爷爷打的!” “我跟你没完!” 宋悠悠急昏了头,她抓起手旁一个关闭成伞状的花圈,单臂扬起。 乔予笙面不改色,举起右手去接。 身后突然抬起只手,在她玉掌更高处,将花圈紧紧握住。 乔予笙五指落了个空,视线顺臂而下,谈枭鹰眸半眯,深邃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男人将花圈夺过去,丢在一旁。 宋悠悠认得他,方才在灵堂内,宋家所有人对他敬畏不已,显然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可他为什么,要帮着乔予笙? 宋悠悠目光在两人间穿梭,他们并肩站立,谈枭高大的身躯把乔予笙笼罩在阴影下,乍得一看,竟有种天造地设的般配。 “你们认识?” 乔予笙看她眼,“这不管你的事。” “知道我二哥不如他,所以又转移目标了是吗?” 宋悠悠手背擦下眼角,唇边的冷笑渲染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宋老爷子下葬在即,她没做多久停留便离开了。 乔予笙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潭底的温度逐渐碎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转移目标? 她有选择的权利吗? 乔予笙嘴角溢出抹酸楚,她目光斜视,一眼睨在谈枭深不可测的俊脸上。 “你今天来,有什么目的?” 他削薄的唇瓣溅起笑意,“我能有什么目的?” “跟踪我是不是?” 乔予笙想起她和宋贤见面那晚,谈枭的车子早就停在路对面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所有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个男人仿若有无所不知的本事,能把她的一切死死捏在手心。 男人挑了下眉峰,没有否认。 乔予笙收紧双拳,贝齿相扣,她眼里的光芒,像小兽伸出的利爪,恨不得把他撕碎。 “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扬起笑容,凉薄的唇瓣勾勒出的弧度魅惑人心,低沉浑厚的嗓音,犹如穿过万重迷雾,在她耳膜内像道魔音般,一圈一圈晕染开,“我们是夫妻。” 他喊她,“予笙。” 乔予笙心脏箍紧,脚底的血液逆流而上。 他是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把她的生命源泉搅的浑浊不堪,可笑的是,她竟毫无招架能力,甚至连如何反驳都不知道。 他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 谈枭抬起手,将她的刘海别至耳后,“西城的房子,我过两天就要拆了。” 乔予笙躲开几步,“这话什么意思?” “早点收拾好行李,到时候我去接你。” “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没地方去的,予笙。” 谈枭心中有数,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必会手到擒来,再多挣扎都没用。 “你开个条件。”她说,“离婚的条件。” “离婚?” 谈枭俯望身前这张小脸,她睁着一双分明的大眼直逼他潭底,“对,离婚,有什么要求你说。” 男人双手落兜,挺拔的背脊显成个完美的衣架,把身上所穿的衣物撑得精致耀眼。 谈枭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同他谈条件。 第5节 “予笙,我的条件你给不起。” 乔予笙目光仰视他,“说说看。” 男人敛起神色,眼中的光彩被点亮不少,他埋下腰身,薄唇紧贴在她耳边,话语很轻,很柔,犹如阵阳春三月的风,撩于她颈间,“我要你的初夜,给吗?” 乔予笙目露惶恐,眼底有流华惊蛰。 “你怎么知道……” 谈枭倾起身,嘴角浅漾,“敢给吗?” 他背光而立,灿烂的阳辉齐刷刷射在肩头,仔细一看,谈枭背后犹如多出双翅膀。 或者说,是黑天使的魔掌。 她和宋贤三年,的确没有行过鱼水之欢。 这种极为隐私的事,除了两个当事人,怎么可能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眼前这个男人,到底监视她多久了? 宋老爷子下葬的时候,细雨绵绵,乔予笙排在人群边缘,面颜微垂,眉间一股阴云笼罩,心事重重。 她从谈枭跟前仓皇逃走后,脑海中一直有种挥之不去的愁闷。 于乔予笙来说,她现在的处境好比是掉落深坑的猎物,如果找不到自救的方法,到头来只能任人宰割。 而宰割她的人,就是谈枭! 宋贤行完仪式,注意到乔予笙眉间凝重的神色,他动身走向这边,“予笙。” 她心不在焉,像座僵硬的雕塑并未听见宋贤叫喊。 男人来到她面前,“怎么了?” 乔予笙这才回过神,一眼对上他的风眸。 “什么?” “我喊你呢。” “噢。” 她强装镇定,面颜恢复如常。 宋贤拉起她的玉手紧握在掌心,他的大手像暖炉一样,能起到镇定剂的作用,乔予笙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 有宋贤在,她什么都不怕。 傅雪见状,脸色有袭阴兀散开,“儿子。”她招手喊着,“律师要念你爷爷的遗嘱了,快过来。” 宋贤握了下乔予笙的手,“你等我会儿。” “好。” 男人松开她,小跑着走到人群最前排。 乔予笙杵在原地,她抬头望向头顶这片天空。 人为什么结婚? 是为爱。 我们活着是为了让自己快乐,让身边的人快乐,而结婚是为了让这份爱完整,丰满。 可她的婚姻,没有爱。 一点都没有。 006遗嘱归向 小雨渐停,云层内的阳光越发肆意妄为。 谈枭站在棵大树旁,身型挺立,潭底夺耀而出的东西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落在乔予笙肩背上,有种猛兽般的野性。 中年律师手握宋老爷子生前遗嘱,宋家人杵成一排,各个望眼欲穿,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问题。 傅雪见人员到齐,提醒道,“赵律师,可以开始了。” 她睇眼斜侧的宋老三,对于老爷子在外留的这个私生子,心里难免担忧。 自己的公公到死,都没有忘记他的初恋。 自然,宋老三也是最得意的。 律师拆开信件,“宋老先生升天极乐,按照他的遗愿,宋家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统一归咎到一个人名下。” 此言一出,宋氏哗然。 “爸!”宋悠悠行至宋老三跟前,双手吊住他的胳膊,喜极而泣,“爷爷果然还是向着你。” 身旁的三媳刘芝夏不动声色,眼角强忍的笑意,却满满的透露出来。 不疑有他,宋老爷子护了小儿子将近二十年,任其恃宠若娇,横行霸道,偏心的程度可想而知。 傅雪脸色铁青,就算老爷子再心狠,也不至于把其余子嗣逼上绝路! “赵律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宋老二插句话,“爸是不是老糊涂了?” 一时之间,三家人据理力争,吵得不可开交,全然不顾场合。 乔予笙目光盯着宋贤的侧脸,他薄唇紧紧绷直,自始至终都没吭声。 赵律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半天,他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宋老先生的财产继承人,不是宋三爷。” 闻言,起先的争执不休逐渐停歇,傅雪心头又重燃希翼。 “那会是谁?” 赵律师的目光在场中扫了圈,穿过色彩缤纷的光线,乔予笙瞅见一双明确的目光直直投向自己,她耳膜内,很快传来道比雷声还要震耳的话。 “老先生的遗产继承者,是乔予笙小姐!” “什么?”宋老三失声尖叫,“这不可能!” 一语激起千层浪! 于乔予笙来说,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宋贤俊脸惊怔,望着她的眸子满怀深意。 傅雪不信,她走上前去,一把夺过律师手中信件,白纸黑字上写得清清楚楚,老爷子的亲笔落款和手印都在上头,那红艳的拇指痕迹,差点将她凤目戳瞎!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大太太,这就是宋老先生的意思。” 宋老三性急,揪住赵律师衣领不松,“我爸的巨额财产不留给我也就罢了,居然给了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虽然遗嘱上有言,这笔遗产会被冻结三年,这期间乔予笙无权使用,可说到底,她终归成了个外来闯入者。 唯一最合情理的地方,是宋家这栋老宅,子女们仍有终身居住权。 望着这一幕,谈枭眼里那潭幽黯,逐渐变得讳莫如深,阳光从四面穿透而来,形成一个光圈,仿佛,他才是最迷人的聚光点。 “这的确是老先生的意思。”赵律师重申道。 “这份遗嘱怎么都说不过去。”刘芝夏心有不甘,到嘴的鸭子不翼而飞,任谁都无法接受。 更何况,夺权的还是乔予笙,宋家没人愿意承受这个事实。 赵律师单手夹个公文包,“我只是遵循当事人的遗愿。”对于宋家的家事,他不便参与。 赵律师走后,乔予笙被推上风口浪尖,她双脚踩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露在裙子外的两条腿,显得非常单薄,一股无形的重力自头顶压下来,她面色苍白不少。 傅雪眉角捎上阴氲,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乔予笙跟前,“予笙。” 傅雪第一次这么喊她,“遗嘱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 “真的?”傅雪目露怀疑。 乔予笙鼻尖酸涩,眼泪夺眶而出,“我发誓!” 这是天大的事,她不敢乱说,宋爷爷和蔼可亲,对自己百般疼爱,犹如亲孙女,可乔予笙怎么也没想到,他竟能拱手将宋家全部送给她。 一切,并非人之常情。 傅雪目不转睛看着她,若有所思。 “老爷子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这份遗嘱,一定有他的道理。” “大嫂!” “好了。”傅雪打断刘芝夏的话,“都别再说了。” 她率先冷静下来,目光不着痕迹从丈夫眼部擦过,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宋老大心领神会,他瞥眼默不作声的儿子,语重心长,“改天选个日子,和予笙订婚吧。” 乔予笙听后,吃惊胜过宋贤。 订婚? 他们的事,宋家向来极力反对,在这节骨眼上松口,意图这么明显。 宋贤抬下头,“爸?” “这件事,你提过好几次了,我和你妈也认真考虑过,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无话可说。” 宋贤背对着宾客,抿起的唇色稍暗,“爸,我不会利用她。” “儿子!”宋老大恨铁不成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乔予笙眼圈通红,宋贤来到她身侧,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我不允许我们的婚姻渗有任何杂质。” 她的侧脸埋进他胸前。 他说这些话时,口吻铿锵有力,乔予笙只觉无形之中,有一双手擒住她的心脏,拼命朝两边拉扯。 第6节 就算和谈枭离婚,她户口本上也会留下二婚的印迹,这个污垢是永远抹不掉的。 倘若宋贤知道,会原谅她吗? 傅雪脸色微变,“你还不懂你爷爷的意思吗?” 宋贤手掌贴在乔予笙腰部,沉着嗓子不说话。 “他也是为了让我们同意这桩婚事,不得不出此下策。”傅雪说的头头是道。 死无对证,谁又能知道宋老爷子真正的意图? 老二和老三默不作声,宋家人各个算盘打得精,如今乔予笙变成张藏宝图,怎么争抢,都是私底下商议的事情。 葬礼结束后,宾客们悄无声息散去。 谈枭也在不知不觉中离开。 宋贤不想乔予笙再趟入宋家的浑水,他随便找个借口,把她带走。 “我先送你回去。” “嗯。” 宋贤拿着车钥匙迈向车库,乔予笙站到个隐蔽的拐角处,还没能从遗嘱的幻境中挣脱出来。 直到裙兜内一阵短信铃响起,她才从恍然失神中找回自己。 乔予笙细看,是个陌生号码。 ‘予笙,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搂搂抱抱的场景,否则的话,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些什么。’ 一看短信,乔予笙心底猜出个大概,可她大拇指还是忍不住敲出一句: 你是谁? 007要离婚,可以 乔予笙久等不来答案。 宋贤的车滑至她跟前,阳光明媚的照射下来,乔予笙坐入副座后,脸上仍是积雪盈尺般的透白。 银灰色跑车一路驶出去,宋家这会儿乱作一团,乔予笙瞅眼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继而开口,“宋贤,遗嘱的事,我真的很意外。” “别想太多。” 她折过头,盯着他细致的侧脸,“我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宋爷爷怎么会……” 宋贤单手握住她,“爷爷是生意人,他能白手起家把宋氏做到海外,在每一件事上,都是步步为营。” “宋贤。” “我妈有一点说得很对,他做事向来不会无缘无故,其中肯定有他的道理。” 乔予笙抿住唇,话虽如此,她依然心有余悸。 “可你爸妈方才说的订婚……”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减速停下,宋贤黑眸侧向她,立体的五官融聚在一起,潭底的复杂被阳光照耀的明亮许多。 “予笙,我想娶你,做梦都想。” 他声音细腻温柔,右手将她紧紧握着,像是怕失去什么。 “你是说……”乔予笙微怔。 “借此机会,订婚吧!” 宋贤肯定的说,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许,老爷子就是这个意思。 回到出租屋,几辆挖掘机已经停在路边蠢蠢欲动,乔予笙记得谈枭说过,过不久,这里就要被拆了。 送走宋贤,她没有直接上楼,而是拦了辆计程车,去了某个地方。 “小姐,您不能进去!” “我有急事。” “小姐,小姐!” 乔予笙不顾阻拦,推开办公室的门,赵律师听见动静,从里面间屋子迈出来。 助理面露难色,“赵先生,这位小姐……” 赵伟光抬下手,打断助理的话,“你先出去。” “是。” 双扇门带上的刹那,乔予笙近身过来。 “赵律师。” “没想到,乔小姐比我想象中来得要快。” 乔予笙目光探寻,“你知道我要来?” 赵伟光笑了笑,伸手示意,“请坐。” 她屁股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问道,“赵律师,宋爷爷的遗嘱,究竟怎么回事?。” “宋老先生还有两样东西,让我交给你。” “什么?”她抬起头。 赵伟光自办公桌上执起份未开封的文件,和着一支录音笔,沿着茶几缓缓推到她面前,“老先生想说的话都在里面,我想,看完之后,乔小姐什么都会明白的。” 乔予笙半信半疑,她视线直勾勾盯着近在咫尺的两个物件,要不要拿它们,犹豫不决。 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伟光站在茶几对面,“怎么,乔小姐不敢拿了吗?” “这里面是什么?” “是你此行的目的。” “好。”她伸出手,将它们一同握在手心,“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我再来向赵律师请教。” 乔予笙从沙发上倾起身,赵伟光目送她至门口,却见她静屹在原地,没有马上离开。 “乔小姐还有事?” 她转回身,再三思量后,还是开了口,“赵律师,关于离婚的案子,如果找你的话,胜算高吗?” “那要看案情的复杂程度。” “如果,”她说,“案子很离奇呢?” 赵伟光正要弯腰去拿水杯的动作僵住,他扬起视线,一瞬不瞬凝住她娇小玲珑的脸。 乔予笙捧住胸前的文件袋,“你接么?” “谁的离婚案?” “我的。” 事到如今,她没什么好隐瞒的,除了赵律师,她再也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宋贤说的订婚,她很想如期举行。 赵伟光听言,神情淡定,并未展现出惊讶。 “你要离婚?” “是!” 赵伟光捏着杯耳,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 “你丈夫同意吗?” “他不是我丈夫!”乔予笙话语坚定,眼见赵律师退到办公椅内坐下,她玉腿上前,同他隔张桌子,“只要你帮我打赢官司,钱我一分都不会少。” “可是,” 赵伟光欲言又止,他杯子压住唇肉,目光有意无意瞟向她,“谈先生不会给你离婚的机会。” “你说谁?” 乔予笙杏目圆睁,腹部像是有一束阴风鱼贯而入,随即恍然大悟,“原来你们……”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屋那道门,毫无先兆的被人拉开。 谈枭躯长的身影,犹如神邸,在那一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乔予笙听见自己的嗓音从喉底爆发而出,“怎么又是你?” 谈枭来到她身旁,阳光由百叶窗纷至沓来,尽数落到他脸上,越发显得,他一对茶色眸子,幽戾且高深莫测! 他唇弧浅翘,喊道,“予笙。” 乔予笙闻言,心头咚咚似被砸了两下。 “原来你和赵律师早就串通好的。” 男人靠近时,一道暗影压在她脸上,乔予笙鼻腔沉闷,换不过气。 有一种人,生就令人甘于服从的气场,不消言语,锋利的眉眼间也掼着窒息的压迫感。 谈枭就是这种人。 她单手支住桌案,“宋爷爷的遗嘱也是你做的手脚?” “予笙,别把我想的这么恶劣。”他表情温和,神色捉摸不透,“这件事同我无关。” 乔予笙冷哼道,“谁知道。” “亲笔遗嘱和口头录音,能造假吗?” 男人侧身斜倚着桌沿,他外套微敞,白色衬衫整整齐齐扎入裤腰内,亮在腰间的黑色爱马仕皮带分割出来的玉腿,又长又直,上下的黄金比例,近乎种垂涎三尺的完美。 赵伟光适时退出办公室。 乔予笙紧咬下唇角,背部抵到棵两米高的盆栽树上,她抚顺脑后被叶子碰乱的马尾,强装镇定,“谈先生,你别再玩我了,算我求你,成吗?” “玩你?” 第7节 男人噗嗤笑出声来,“我倒是想玩,你给吗?” 他咬横嚼字间,暧昧到极致。 乔予笙一时语塞。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如何招惹上这个人的,结婚证上,谈枭的住址在京城,天高皇帝远,她从未去过那种地方。 可他,却硬生生闯入她的生活。 乔予笙一眼望进他眸底,“谈先生,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婚?” “我说过,要离婚,可以。” 男人笑下,咬字极轻,“把你的初夜给我。” 008我不会强迫你的 谈枭挺拔的身影朝她靠近。 乔予笙退了下,鞋跟撞向花盆,她上半身后仰,整个人朝树枝深处栽去。 “啊——” 男人及时扣住她的腰,把她带入怀中。 他胸膛的肌肉结实健硕,乔予笙侧脸撞上去,隐隐作痛。谈枭的衣服上,有抹淡淡烟草味,和那晚在他外套上闻见的一样。 “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他滚烫的手掌,紧贴于她的腰际,眸底的神色炙热,像是被火焰烤过似的。 “谈先生是段子手么?”乔予笙立直双腿,略有恼怒的退了退,把自己放在个离他较远的安全范围。 “予笙,别不承认,我们才是一对。” 她收紧双拳,“我会离婚的!” “离婚?”男人的语气突然强硬,眼神透露出令人害怕的阴冷凶悍,“这辈子都别想!” “你——” 乔予笙眉头轻皱,一道声音如鲠在喉,半折起的百叶窗稀疏探入的光线,在她肩背上打上层薄薄的凉漠。 谈枭嘴角划开袭冷峻的笑意,“别做无谓的挣扎。” 他想要的一切,势在必得! “懂吗?”男人伸出手,稳住她的下巴。 乔予笙的身体,不由轻抖下,所幸,房门在这会儿打开。 “先生。”进来的人是个中年男子,毕恭毕敬,西城强拆那日,乔予笙见过他,“您两点钟有趟去英国的班机。” 他要出国? 这于乔予笙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她脱离掌控,感激的目光睇向门边的男子,岂料,头顶却传出道薄怒的吼声,“出去!” “先生,这次的会议很重……” 谈枭一个眼神丢到他脸上,“还要让我重复?” 中年男子余光瞟眼乔予笙,她眼里的求助,被他的妥协打断,“是。” 男人脚步退离开,乔予笙紧随其后,她想走,可胳膊却有道强劲的力将她带回。 乔予笙目光警惕,“你到底想怎么样?” 谈枭的样子冷冷的,生硬的五官凑在一起,有种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来跟我住?” “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是吗?”他垂下视线,像个捕食者,紧盯着跟前的猎物,“你就这么确定?” 乔予笙吸口气,态度越发坚定,“不管你要如何对付我,我都不会妥协!” 谈枭微眯起凤眸,男人垂在大腿处的右手,几根指腹在裤管上一下一下,轻轻敲打着。 随后,她发现他茶叶色的潭底,掬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 乔予笙直勾勾望住他,猛见自己的身影出现在男人眼底,娇小的像是能被他轻易玩弄股掌。 他的话,再次环绕在耳畔,“比起这样,我更喜欢你先主动。” 说完,谈枭将两手揣入兜中大步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拐角处,乔予笙的心情,久久没能平复。 她总觉得,所有的戏码,才刚刚开始! 出去律师事务所,日照生辉,乔予笙将文件放入腰间斜挎的包内,宋贤的车停在暗处,透过倒车镜瞧见了她的身影。 谈枭的商务车,由车库驶出来,滑行至乔予笙脚尖前。 他放下后座车窗,“需要我送吗?” 乔予笙别开脸,“不用你送。” “那你自己小心点。”男人笑下,玉手探出车窗,握了握她的手,眼中尽显温柔,“记得给我打电话,宝贝。” 他突来的亲昵,弄得乔予笙一头雾水。 谈枭上半身收回,眼角目光瞄向宋贤车子尾部时,不着痕迹,“开车!” 他阖上一对深褐色眼锋,车轮碾过地面的碎石,自她身旁缓缓驱出去。 宋贤牙关紧扣,脸颊两侧咬肌绷起,他抬腕看眼手表,乔予笙从进去到出来,花了近个把小时。 他的眸子,不由轻眯。 予笙,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是瞒着我的? 宋贤眼中,有冰一样的东西,渐渐下沉。 乔予笙敛起神色,拔脚走向拥挤的公交站牌。 刷卡上车,她习惯性坐在最角落的靠窗位置。 玻璃窗上印着她姣好的容颜,长发全部梳于脑后扎成个很高的马尾,轮廓精致,额头饱满,秋水剪瞳明亮有神,乔予笙的气质水木清华,显得很干净。 只是,脸色太差。 离婚的事,宋爷爷的事,全都一股脑聚集起来,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 乔予笙面颜低垂,心不在焉。 公交车开过几个站,车上已经人满为患,闷热的空气压抑着,她被挤得浑身乏力。 十多站后,乔予笙勉强挤下车。 回到屋内,她疲惫的换上拖鞋,之前在网络上投了几十份简历,至今仍无回应。 再找不着工作,她真就揭不开锅了。 乔予笙叹口气,把挎包从肩上取下来,赵律师说,宋爷爷留给她的这两样东西,有解开遗嘱谜团的答案。 乔予笙将包打开。 那一眼,可算是把她气坏了! 包底,开了个大洞,她的钱包手机,但凡里面的东西,全都被洗劫一空。 宋爷爷留给她的东西也不见了。 现在的贼,太猖獗了,什么都偷! 乔予笙跑到楼下超市,用公话报了警。 警察让她等消息。 就算她能等,宋爷爷留下的物件也不能等。 与其在家坐立不安,倒不如回去赵律师那里问问,看他知不知道文件和录音笔的内容。 乔予笙动身折返。 赵律师的助理方才见过她,这次并未拦着。 她径直走向办公室。 “予笙和谈枭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二少不该来问我。” 宋贤两只手分别撑在办公桌两侧,他上半身逼近,冷冷注视着椅子上的男人,“赵伟光,你别惹我。” “乔小姐的私事,我并不清楚。” 宋贤埋下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是不说?” “我真的不知道。” 乔予笙站在门外,单手握在门把上,这会儿浑身僵硬,连眨下眼的工夫都没有。 宋贤他,已经有所察觉了? 猛然间,她似被人一下扔进冰窖。 009今晚,给我好吗? “那么遗嘱,又是怎么回事?”宋贤问道。 “宋老先生亲笔。” 宋贤凝眉,“你以为我会信?” “二少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乔小姐?” 第8节 屋内一时没了声儿。 乔予笙垂下眼,视线紧盯着自己落在门把上的手,越看越模糊。 说到底,宋贤还是不信她。 她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六点,乔予笙随便到个小餐馆要了碗面,解决温饱。 随后,她便坐在电脑前,继续忙碌着找工作。 关于遗嘱的事,也不想再去探究,乔予笙决定,三年后,等她真正继承宋家的财产,再将它们全部还回去。 个把星期后,她带着个人简历,跑去参加了场上万人的招聘大会。 乔予笙读书时品学兼优,再加上外表出众,面试官连连点头,对她各方面都非常满意。 只是,一看她的名字…… “你叫乔予笙?” 乔予笙双手放在大腿并拢处,有些紧张,“是。” “很抱歉,我们不能录用你。” “为什么?” 面试官将简历退给她,“抱歉,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我可以从最基层做起,对薪资也没太大要求。” “对不起乔小姐,这是公司的规定。” 面试官面色稍变,态度恶劣起来。 乔予笙被人从座椅上强行拉开。 之后,她又面试了十多家公司,皆受到这种待遇。 整个硕大的云江市,竟没有安身之所。 乔予笙挤在人群中,脸色尽显疲惫。 艳阳高照,一簇簇光线铺撒下来,她抬起简历遮在头顶,目光四处游走。 看来,今天找工作又无望了。 乔予笙叹口气,正准备折身往回走,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叫她的名字。 “班长,班长,乔予笙?” 她寻声望去。 徐真真右手高举简历,艰难的从人海中挤出来,灿烂的笑容中透露吃惊,“班长,真的是你?” 乔予笙回望她,“真真?” 某家奶茶店。 徐真真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头轻皱,“你到底得罪谁了?” 乔予笙捧住奶茶杯,“没有啊。” “那就奇怪了,怎么会被封杀?” 乔予笙咬住吸管,垂头丧气,“我也想知道。” 徐真真见状,立即笑起来,“没关系,我们高三一班的精神,不屈不挠,永不言败,你可是我们班的核心,加油!” 她单手握拳,为乔予笙打气。 这么多年没见,徐真真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支持她,信任她。 “真真,谢谢你。” “班长你别这么说。”徐真真眼里雾气横生,“当初我打胎要不是你帮忙,我可能早就被退学了,我爸妈不是气死,就是把我打死,该谢谢你的人,是我。” 乔予笙从她潭底,看见了无数个自己。 “你跟那个人……” “我们早就分手了,他是个渣,别提了。” 徐真真泪眼婆娑,她虽然从未说过经手人是谁,可乔予笙看得出,她当年动了真情,而且至今不能介怀。 乔予笙敛起眉间的神色,适时止住话题。 “我们聊些别的吧。” 徐真真点点头,“好啊。” 下午四点,乔予笙接到房东女儿打来的电话,她急匆匆跑回家,工人们正在对这里的旧楼实施拆除。 乔予笙来不及阻止,一声巨大的爆破,整栋六层房屋轰然倒塌,顿时,硝烟弥漫。 她抬手捂住唇鼻,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有行李,掩埋在废墟当中。 这会儿,她身上除了个新买的手机外,什么都没留下。 乔予笙拉住个就近的工人,“师傅,今天要拆房,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 “上头临时决定的。” “谁决定的?” “我不清楚。” 工人说完,拿着工具走向废墟。 这下,她真可谓无路可走。 乔予笙咬住唇瓣,她紧紧握着手机,任其边缘的棱角深陷入掌肉中。 谈枭,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 做梦! 你做梦! 乔予笙蹲在地上,双臂环住自己。 夜晚,宋贤闻讯赶来。 车头灯直射出的光线,把宽阔的巷子照耀的比白天还要亮堂,那抹强光打在乔予笙脸上,她双瞳微眯,抬手挡了下。 宋贤拍门下车,“予笙!” 车灯熄掉后,她蜷起的身子缩成团模糊的黑色,男人走近,伸手去拉她,“起来。” 乔予笙动了下,两腿一阵酸麻钻入骨头,“我腿麻了,走不了。” “我背你。”宋贤二话不说转过身。 她盯向他的后脑勺,“不用了。” “上来。”宋贤单膝微跪,“我带你离开。” 乔予笙没再坚持,爬到他背上。 男人一路驱车,将她带到个星级酒店住下。 一进门,宋贤脸上清冷的色彩,满满的从眸底溢出来。 “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予笙纤细的玉腿踩在地毯上,起先在西城,她吃了三个多小时灰尘,这会儿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垃圾桶内捞出来似的。 “我不想让你担心。” “都快露宿街头了,还逞能吗?” 乔予笙无言以对。 宋贤剑眉阴沉,他松开脖子上的领带,眼里攥着的东西,活生生地,仿佛要吃人。 “予笙,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男朋友?” 乔予笙凝视他,“我当然有。” “是吗?”他冷笑下。 “宋贤,你要相信我。” 一句话,使他的黑眸不由眯起。 水晶灯的白色光芒,自天花板掉落下来,两道折断在墙角的暗影交叉,乔予笙露在外头的双腿,更显单薄。 宋贤盯了她好一会儿,却一句话都没说。 一阵难忍的静谧过后。 他叹口气,“去洗澡吧,我出去给你买几件衣服。” 乔予笙点头答应,“好。” 二十多分钟后,宋贤回来时,她已经洗完澡,坐在单人沙发上用帕子擦着头发。 乔予笙眼见他迈向衣柜,将手中几条裙子挂进去,她垂下眼,把围在胸前的浴巾朝上拢了拢。 宋贤旋身时,正好发现她这个动作。 酒店的浴袍向来很短,上至酥胸,下至大腿根部,乔予笙这副出水芙蓉的样子,别说男人,就连女孩见了,也奇痒难耐。 宋贤喉结轻滚,不动声色靠近她。 “予笙。” “嗯?” 她扬下脖子。 宋贤眸底的斑斓,陡然烧灼起来。 “今晚,你把自己给我好吗?” ------题外话------ 谈哥,你媳妇要被人拐跑啦~ 第9节 010谈枭回国 乔予笙捧住帕子,摩擦着湿润的长发,宋贤好听的声音传来时,她动作瞬间僵住,眸子轻睁开,将他的俊脸紧紧收入眼底。 很长的一段寂静。 她没有说话,宋贤变得急不可耐,“你说好吗?” 乔予笙的眸光,闪烁不定。 宋爷爷曾说过,只要他们在婚前相敬如宾,互相保持干净,待到事情水到渠成后,他便同意两人结婚,宋贤当时一口答应,他还发誓在婚前绝不碰她。 他的誓言,仅存于宋爷爷生前么? “宋贤,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男人打断她,“可我现在就想要你。” 他站在茶几旁,同她的距离只有半米不到,宋贤高大的黑影打下来,足够把她整个身躯覆盖住。 这刻,乔予笙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他? 现在社会不是七八十年代,乔予笙骨子里没有那种刻板与保守,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她并不认为婚前性行为有什么不妥。 可是—— 说到底,她名义上已经是谈枭的老婆,这个芥蒂在心中一日不除,乔予笙就做不到心安理得。 这不是…… 偷情么? 没有离婚,她便不能和宋贤在一起。 宋贤那么好,那么完整,乔予笙实在不想他背上奸夫的骂名。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被人践踏! 乔予笙别开脸,“我想等到我们结婚以后。”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是。” 她歪侧着头,五指穿过发丝,将其梳顺。下一秒,男人一把扣住她手腕,乔予笙只觉向上一股拉力,等她回神后,整个人已站立起,放在腿间的帕子滑落于地。 宋贤的凤目里,有种隐忍的怒意在跳跃,“你是为了把那层膜留在婚后,还是留给别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男人将她腕部高举,“我什么意思,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他的话,犹如一记当头棒喝。 她想起之前在赵律师门口听到的谈话,心尖上突然涌现出绞痛,宋贤虽然没有当着她的面明说,可他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宋家的财产,是她和谈枭联手打的鬼主意。 相爱的两人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一旦有了猜忌,等同于出现一道裂缝,想要再去修补,就很难了。 乔予笙抽了下手,“宋贤,我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 他笑下,“是吗?” 这种口气,像一把刀,扎得她浑身颤栗。 乔予笙凤眸一阵温热,在灯光的映射下,一双大眼看上去晶莹剔透。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先是她结婚,再是遗嘱,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冥冥中像是被谁操控着,一下一下踩进深渊。 宋贤舍不得她哭。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一流泪,他就慌了。 “予笙,对不起。” 他神色立即缓和下来,单臂微用力,将她拉入怀里,“这几天发生太多事了,我思绪有点乱。” “宋贤,你给我些时间,等我把某些事情解决清楚,到时候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他说,“好。” 半个小时左右,乔予笙目送男人离开。 宋贤下电梯前往柜台,一口气交了一周的房钱,他单手搁上台面,修长的身子斜倚着,等待着工作人员刷卡。 柜台小姐看眼账单,“不好意思宋先生,301刚刚有人交过钱了。” 男人瞥在某处的视线收回,“什么意思?” “乔小姐的房间,已经付了三个月。” 宋贤凤目眯了下,“谁交的?” “不清楚。” 他面色突见冷硬,“给我查查。” 柜台小姐知道他的身份,不敢怠慢,“宋先生请稍等。” 她在电脑上敲了几分钟,一排信息显出来,柜台小姐盯着上面,照实说,“钱是从谈先生账户划走的。” 谈枭? 宋贤的舌尖,轻轻抵在唇角,潭底藏匿的东西,一时间难以捉摸。 柜台小姐正好看见,他俊脸上有种铁青的颜色。 一连数日,乔予笙都睡了个安稳觉。 自从谈枭去到英国后,已有半月不曾出现,见不到他,她的生活步入正轨,一切像是回到从前,自由自在。 宋贤三天两头过来一趟,带她出去吃饭、逛街、看电影,两人手拉手,仿佛又回到上大学时,那种甜蜜的恋爱状态。 “胡巴好可爱啊,萌死我了。” 副座内,乔予笙两手捧住胸前的绒毛娃娃,又亲又吻,恨不得把它陷入自己身体里。 宋贤认真开车,眉宇间尽是温柔,“又哭鼻子了吧?” “多感人啊。” 男人哭笑不得,“那天看煎饼侠你也这么说。” 乔予笙皱了下鼻子,学着怀中胡巴的模样,冲他摆出个萌萌的造型。 宋贤被逗乐,眸底染笑。 十多分钟后,轿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乔予笙解开安全绳,扬了扬手中绒毛玩具,“宋巴,我走了啊,不要太想我。” “好。” 她随即炸毛,“我让你别太想我,你居然说好!” 宋贤嘴唇内,溢出抹轻轻的笑声。 “反应真快。” 乔予笙哼了下,复又嘟唇凑上去,男人心领神会,在她嘴上啄了口。 “发微信。” 她推开车门,“嗯。” 宋贤驱车离开。 乔予笙拥着一尺多高的胡巴,坐电梯上到三楼,她掏出房卡,将门打开。 往里走时,她腾出只手,按住微信说话键,“宋巴,我到了,你到家要马上给我回消息,哼哼,不然,我罚你一个星期不准见我。” 她足蹬一双白色流苏鞋,踩在地毯上能发出阵细腻的摩擦声,悉悉簌簌,很好听。 顺着屋内短暂的走廊,她的身影很快暴露在整间卧室。 静立于落地窗前的男人,单手插兜,笔挺的身子折回。 谈枭抬了下眸仁,茶色的潭底,深到极致。 “好玩吗?” 闻言,乔予笙垂在手机上的视线陡然掀起,当看清屋内男人后,她怀中的胡巴掉坠在地。 唇色,瞬间白皙。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居然从英国,回来了? 011被下套 “我来看看你。”谈枭长腿走近,健硕的腰部弯下,将胡巴从地上捡起,“等下陪我去趟饭局。” 男人两指拈住胡巴一只耳朵,伸手递给她。 乔予笙没接,“我没空!” “那就把时间腾出来。” “我都说了没空!”她吼道。 谈枭勾了下嘴角,把绒毛玩具丢在身侧的桌案上,一张俊脸风云不变,平静得很。 “予笙,听话。” “我不想和你有牵扯,放过我行吗?”她凤目抬起,直勾勾盯入他眼中。 这个掠夺者,一而再再而三闯进她生活,乔予笙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都快被他给剥夺了。 第10节 男人唇边牵开的弧度,忽变成种冷戾,“到了现在,你还有得选?” 乔予笙双拳紧握,下唇从贝齿上狠狠滑咬过,凝聚在心底的巨大愤懑,将一双黑曜的眼珠淬得暗淡无光。 她脱下背上的双肩皮包,放在身前仔细翻找,很快,一张打印整齐的纸,被她拿出来扬在手中,“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没什么要求,你只要签字就成。” 谈枭看都懒得看一眼,“现在的优等生,是不是都像你这么天真?” 乔予笙把协议推上他胸膛,“你先看看再说,觉得哪里不满意,我可以再改。” 男人身上只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剪裁适中,包裹有致,他胸前的铂金纽扣整整齐齐,一颗一颗系紧,沉稳内敛,乔予笙的手指无意间抵上去,能感受到那块腹肌有多生硬结实。 衬衫尾部,直扎入裤腰内,由一条爱马仕限量版皮带束起,乍看之下令谈枭的身材有种倾倒众生的精致。 她觉得,上天很不公平,似乎过于垂爱这个男人,不仅给了他滔天的权势,还有一副羡煞旁人的好皮囊。 谈枭两指夹过那张纸,乔予笙三个字,已经迫不及待的签在了甲方栏中,正等待乙方回复。 男人大致扫了眼,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闹离婚。 眼见他凤眼收回,乔予笙忙追问,“怎么样?” 谈枭忍俊不禁,“性格不合,天天打架,你真写的出来。” “我讲求的是逼真效果。”她说的理直气壮,末了,还不忘补充,“而且我还明确标注自己出轨,所有家产全部留给你。” “家产?”男人看她眼,“就你账户上那一毛四角钱?” 乔予笙一怔,他连这个都知道? “至少我没要你的钱。” 西城的房子拆后,她损失惨重,行李一件都没留下,在加上数月找不着工作,还指望她有多少钱? 谈枭眯了眯眼眸,“予笙,没有我,你在这座城市根本呆不下去,离婚对你来说没好处。” 她冷笑道,“你说反了吧?” “是吗?”男人薄如刀刃的唇瓣渐渐划开,“你觉得,云江市这个地方,你能找到工作么?” 闻言,乔予笙杏眸睁大! “原来是你!” 她食指伸出去,扬在他鼻尖前方。 困惑半年多的谜团,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谈枭,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乔予笙姣好的容颜陡变。 他几乎,断了她的后路! 男人唇角微弯,一对眸子水色无边,“你没有收入来源,所以说,还是要我来养你。” 要他养? 开什么玩笑? 乔予笙牙关紧咬,一语不发的看着他,那种凶狠的目光,似要将他俊脸剜出个洞来。 宋贤到家后,在她手机上回复条微信,语音提示消息弹出来,乔予笙如梦初醒。 谈枭见她将手机收起来,并没有要看的意思,他抬腕看下表,“时间不早了,走吧。” “走?” “吃饭。” “我不去!”乔予笙一口拒绝,“我等会自己吃。” 男人拎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放在手腕上,离婚协议顺势揣入裤兜中,他长腿迈开,擦过她肩侧大步走向门口,几乎头也不回。 “陪我吃顿饭,或者让你的心上人知道我们已经结婚,该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房门开合间,谈枭的身影消失在卧室内。 * 饭桌上,迎来送往。 谈枭坐在主位,接受着身边人围绕的阿谀奉承,白酒几杯下肚,他一直冷佞张脸,所有人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乔予笙挨坐在他左侧,默不吭声。 她手边点了瓶奶,吸管插入瓶口,她心不在焉,一口都没喝。 整张圆桌上,十多个人,全是云江市有头有脸的官僚体系,其中不乏领导,地位都是各比各的,在谈枭面前,却又毕恭毕敬的像个孙子。 酒过三巡,几个不胜酒量的人喝得有些高。 “谈太太,恭喜恭喜。” 一人突然站起身,冲她敬酒,“谈先生当初找我的时候,我还纳闷,向来清心寡欲的谈少,怎么可能想到成家,今日一见谈太太,果然是有内情的。” 有人揶揄,“郑局长,等我结婚的时候,可要去你的民政局,让你亲自给我颁发结婚证。” “一定,一定。” 乔予笙心中一惊,所谓官官相护,原来是这么来的。她侧头,瞥眼旁边的男人,谈枭面无表情,眉宇间不见多少神色,他筷子伸入鱼盘中,掏出颗鱼眼,放进她碗里。 “多吃点,我都没见你动筷。” 鱼眼,是她的最爱。 乔予笙不动声色。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只要有权,便可只手遮天,虽然她尚不清楚谈枭的本事究竟有多大,可仅凭这些人对他的态度来看。 她猜测着,他的地位,说出来估计真能吓死几个人。 越是如此,乔予笙越慌张,越觉得自己无法摆脱困境。 谈枭,是把无穷无尽的枷锁。 “真要比起来,谈太太可算是全天下女人中,最幸福的一个。”赞美的话不绝于耳,乔予笙浅笑不语。 这种虚假的场合,她着实不喜欢。 可乔予笙却不知,能有资格坐在谈枭身旁的女人,除了她,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 “哎哎哎。”郑局长喝红了脸,抬腕看下时间,食指在表盖上连连敲打,“宋二少也真是,都迟到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 宋,宋贤?! 郑局长的话,像根鱼刺,瞬间卡在她喉咙上。 乔予笙猛然回头,看向谈枭。 四目相对时,他的眼神太深,乔予笙犹似在悬崖边一脚踩空,整个人都掉了进去。 先前约会,宋贤说晚上有场饭局,故而不能陪她吃晚饭。 却原来…… 是谈枭下的一个套! 012你会不得好死! 男人伸手绕过她的腰际,手掌顺着她的腰线,缓缓上移…… “今晚。”他薄唇凑近,不顾旁人,在她的耳膜内呵气如兰,“你陪我么?” 乔予笙愕然,继而皱眉,“你休想拿这个威胁我,我同你顶多是吃个饭,宋贤不会乱想的。” “他有这么相信你么?”谈枭的五指停在她的肩胛处,大拇指在衣料上细细摩擦。 乔予笙浑身战栗,只得强逼自己静下来,脑子里尽量不去想别的,“他当然相信我!” “是吗?”谈枭笑着,鼻尖蹭过她的发丝,嗅着那抹清香的洗发水味道,“万一他看见你留给我的那张离婚协议书,该怎么办?” 她这才惊觉后怕,双目瞪向跟前的男人。 他的睫毛浓密,近在咫尺,乔予笙甚至能清楚看见,他潭底肆无忌惮的狂狷,邪戾无比。 她和宋贤,相识四年,因为宋家的阻拦,他们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彼此支撑,哪怕前路再艰险,也从没有谁先提出放弃。 宋贤曾经说过,她是他的全部,只要有她在,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这份执念,紧紧将两人绑在一起。 可如今,却有另一个人,用锋利的剪刀夹住绳子,稍一用力,再坚固的链条也会断。 乔予笙承受不住。 至少,不要让她亲眼看见宋贤心底的绝望。 那样,比杀了她还难受。 乔予笙将脸别向窗外,天色早在不知不觉中暗沉下来,无边无际,她左边牙齿紧紧咬住唇肉,铺天盖地的窒息袭来,乔予笙两手握紧,眼泪几乎在同时逼到了眼眶。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凉风拂过,好半天才能开口,“快点带我走,行吗?” 谈枭唇角弯着,嗓音犹如一道魔笛穿耳,“你果然是急着要给我的。” 乔予笙心中顿觉悲凉,如果自己的人生真要交到这种人手里,她以后应该怎么活? 宋贤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迈上二楼。 他回家时洗了个澡,换了身烟灰色休闲服,一眼看上去,眉清目秀,令人觉得干净舒服。 “宋二少。” 守在楼道口的迎宾小姐笑意盈盈,宋贤双手插兜,点下头算作回应。 “请问您订的……” “谈先生的包间。” “好的,二少这边请。” 迎宾小姐将他带至包房门口,宋贤手掌伸向门把,房门推开的瞬间,屋内的谈笑风生悉数传来。 “哎呀,宋二少,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第11节 郑局长偏过头,醉醺醺的开口,“酒席都快散了,你太不够意思了。” 宋贤脚步走进去,“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谈先生刚走。” 宋贤视线投向主位,那张空空如也的椅子上,“看来,我要重新找个时间,约谈先生吃饭了。” 郑局长食指隔空点点他,嘴角笑意放大。 谈枭开着车子,一路驶往酒店方向。 酒桌上,被人灌醉才能称得上喝高兴了,谈枭在席间,十多个人端着白酒轮番上阵,男人一杯一杯下肚,喝得并不少。 车室内,充斥着浓烈的酒气。 乔予笙放下车窗,让冷风灌进来,把这些气味吹淡,“你还好吗?” 男人松下脖子上的领带,“没事。” “你把车停下,让我来开。” 乔予笙知道,区区酒驾治不了他,那种法律法规都是用来惩戒老百姓的,可她还想长命百岁。 谈枭斜睇来个眼神,“你行?” “再生疏也比你现在强。” 她长这么大,除了在驾校学车那几个月碰过车以外,的的确确没再开过。 但至少,比个醉鬼厉害。 “成。”谈枭车子减速后,慢慢停下,“你来。” 乔予笙解开安全绳,推门走出去。 马路上,车来车往,两条交叉路口各自向两边延伸着,一眼望不到头,她眼见男人从车内出来,乔予笙站在副座门外,脚下步子没动。 谈枭的目光越过车顶望向这边,秋风萧瑟,吹得他一双浑浊的眼眸越发清醒。 乔予笙心想着,如果她在这时候跑路,他还能不能有力气追上来? 答应他的要求,原本就是缓兵之计,这一路上,她绞尽脑汁寻思着,要怎么样才能找借口搪塞过去。谈枭又是个狡猾的聪明人,如果骗他说大姨妈,很明显行不通。 那么…… 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走,能有多远跑多远。 谈枭似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目光黑邃而致命,“还不过来?” “你把离婚协议还给我吧。”她打着小算盘。 男人浅笑,远处一道车灯打来,乔予笙正好对上他唇角勾起的弧度,仔细一看,竟有抹淡淡的梨涡,谈枭见她盯得出神,随口调戏,“不是要离婚么?怎么突然就舍不得我了?” “反正你也不会签的。” 男人双手放在隐去玻璃的车窗上,左腿半弯,“你这么了解我?” 乔予笙收回凤目,眉梢尽显疲惫。 果然,同他说再多都是徒劳无功。 谈枭欣长的身影绕过车头,玉腿朝她靠近,乔予笙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我要的女人,是逃不掉的。”男人说的笃定,像是一盘棋已稳操胜券。 “为什么!” “因为宋贤,你爱的男人。” 黑夜中,两人相对而立,谈枭拂开她额角吹散的刘海,乔予笙眸子的光彩暗了下去,抬手将他挥开,“你敢对付宋贤,我会和你拼命!” 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神,一瞬不瞬直逼她眼底,“那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现。” “谈枭,你会不得好死的!”说到最后,她喉间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伴着一丝慌乱。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拉着你陪葬。” 男人拉起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将车钥匙放入掌心,乔予笙胸腔起伏不定,肩臂一松,车钥匙瞬间失去重心,咣当落地。 谈枭埋下腰,手指刚刚触碰到钥匙扣,一滴豆大的水珠,从高处狠狠溅在他手背上,摔得米分碎。 紧接着,他听见一道强忍的哭声传进耳朵里。 ------题外话------ 今天更晚了,嘤嘤嘤,捂脸! 013善意的谎言 夜幕低垂,带着袭寒凉。 谈枭将车钥匙捡在手心,倾身而起,乔予笙对上他,眼眸写满恨意,她紧抿双唇,热泪打在冰凉的脸上,在颊边滚落。 男人一把攫起她的下巴,“你在为别人哭?” 乔予笙一手握在胸前,身子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马路旁,树荫撑起一道很高的屏障,路灯的光芒只能依稀穿透下来,零零碎碎覆在男人肩背上,他那一对鹰眸,仿若瞬间融进黑暗里。 乔予笙掬开眼眶内的湿润,“我这辈子爱的人,只会是宋贤。” “马上就不是了。” 谈枭阴霾着脸,一颗一颗解开衣服上的纽扣,白色衬衫被拉开,露出他古铜色的诱人胸膛。 她一惊,“你要干什么?” “干你!” 男人风目眯起,一步步逼近,却并不显得急躁。 酒精在他周身飞斥,像潮起般来势汹汹,侵染着茶色潭底,连晚风都难以将其吹散。 乔予笙脚跟向后,直至椎骨撞上车门,她退无可退,眸光附满恐惧。 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要在这里…… 做,那种事。 “你别乱来!” “和自己的老婆车震,天经地义。” 谈枭两臂伸出去,支在她左右两边,乔予笙被困在车与男人之间,动弹不得。 鼻翼内,能够闻见一股浓烈的酒味,伴着淡淡烟草香,混杂起来,令她一阵惊慌。 “我们不是说好的去酒店。” “我突然想来点刺激的。” “无耻!” “是么?”男人一笑,健硕的身材压近,滚烫的大手顺着乔予笙裙底探入,想要去拉扯她最后一层障碍物,“更无耻的还在后面。” 乔予笙惊慌失措,忙的挣动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禽兽!” “禽兽怎么可能放人呢?”他唇瓣勾下,“禽兽是吃人的!” 乔予笙双手抵在男人靠上前的胸膛处,眼球酸胀,“滚!滚开!” 谈枭不语,却是步步紧逼,邪佞之容,透着些许阴冷。 一声清脆的布料断裂,她唯一的防线被撕开,乔予笙容颜陡变,下腹寒意入倾,整个身子颤抖起来。 漆黑的夜,一望无垠,犹如一口巨大的漩涡,硬生生要把这座城市吞噬! 乔予笙脸上几滴凉意,夹杂着冰冷的寒霜。 她张开唇线,直呼救命。 谈枭死死禁锢着她,让乔予笙动不得分毫,朱唇带着凉薄的气息,用力吻上了她! 一股致命的阴风撩过,乔予笙热泪盈眶,心底深处,强劲的反抗冲上头顶,她扬手,甩在男人脸上的巴掌,震得自己的耳朵都嗡嗡作用。 ‘啪——’ 这声清脆,令他即刻清醒。 乔予笙泪流不止,拔声厉吼,“人渣!” 谈枭性感的唇紧紧抿起,迷离的眸中似是恢复了几分神色,只有精壮的胸膛仍在起伏着。 乔予笙衣裙褶皱,马尾凌乱,沾湿的刘海随意贴在脸上,模样狼狈不堪。 男人阖了下眼,虽是没有几分力,眸光却犀利的让人惧怕,“上车。” 他把车钥匙丢给她,“回去再说。” 乔予笙抬了抬眼,瞳仁内一片血红,“你觉得我还会跟你走?” “你别无选择!”谈枭语气冰冷入骨。 乔予笙眼见他拉开车门,径直坐入副驾驶,她颓败的睁大了眼。 到底是有多狠的男人,才会这般铁石心肠? 回去途中,两人皆沉默寡言。 乔予笙双手握住方向盘,眼角好几次有温热翻滚出来,都被她用手背挥干净。 目光向前,她直勾勾盯着挡风玻璃外,汽车油门的砝码一直爬到一百二,车子像支箭,疾驰如风,一层层劈开前方的风景。 乔予笙心想着,如果就这样把谈枭送进地狱,她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如果是,那就同归于尽! 乔予笙像是承载着巨大的痛苦,那对清亮的凤目忽然闭起,眉头一拧,隐约间,似乎放空了自己。 谈枭斜目凝视她,深邃的眼,平静的瞧不见一丝涟漪。 第12节 猛地,乔予笙裙兜内的手机,响起阵独特的来电铃声。 她睁开眼,如梦初醒。 自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道就这么点承受能力? 乔予笙挽唇自嘲,渐渐降下车速。 她取出手机,调整下情绪后,划开接听键,“姥姥。” 谈枭侧头,不着痕迹望向她。 王秀兰温和的声音露出关切,“予笙,吃了没?” “早就吃过了。” 乔予笙强颜欢笑,嗓音甘甜清悦,完全听不出有哭过的迹象。 王秀兰寒暄几句,“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别舍不得花钱,姥姥手头宽裕,不用你的钱。” “我都长工资了呢。”乔予笙笑出声儿,“老板夸我上进,以我的实力,过不了几年就能把你接来城里享福。” “你自己过得开心,姥姥就高兴。” 谈枭瞅见乔予笙眼睑处有抹晶莹掉出来,可她把自己伪装的太好,光听口吻,没有丝毫破绽。 “我上班的地方是个大公司,全球五百强,同事各个都是精英,特别好相处,姥姥放心吧,我人缘很好呢。” “那就好,那就好。”王秀兰连连点头。 乔予笙从小到大,一直没让她失望过。 挂完电话后,王秀兰把手机放在兜里,忙跟邻居道谢,“淑芬,谢谢啊。” “王婶哪里的话。” “每次都要麻烦你教我按电话。” “王婶别这么见外。”中年妇女把王秀兰送出门,“予笙在城里怎么样?” “好啊,好着呢。”王秀兰眉开眼笑,满脸骄傲,“我们予笙进的大公司呢,能挣很多钱,还说要让我享清福。” “你一个人把这孩子拉扯大,总算熬出头了。” “我们予笙很孝顺,经常给我打电话,她上大学的钱都是自己勤工俭学挣的,没让我操心,你看看,我身上这件衣服就是予笙买的,之前李大娘说,要两百多块呢。” 王秀兰理顺那件深色呢子大衣,衣服穿在身上暖暖的,十分平整,连一丝灰尘都看不到,看得出来她非常爱惜。 贾淑芬看眼她白发苍苍的脸,在这个小镇上,王秀兰平日里自己缝些鞋垫拿到集市去卖,关于乔予笙有出息的事,邻里街坊也是人尽皆知,她几乎见人就说。 014打小人 乔予笙收起电话,上半身趴在方向盘上,巴掌大的小脸埋进去,双肩发颤。 车室内,一阵静谧。 谈枭慵懒的枕着椅背,两腿搭起,横出窗外的胳膊折回后,纤长食指在薄唇上细细摩擦,微眯的双瞳,似在回味方才同她接吻时,那种头晕目眩的滋味。 乔予笙趴了好一会,慢慢直起腰背,原先通话时,她神采奕奕,笑逐颜开,现在倒像个被针尖扎破的气球,再无那种热情。 男人侧眸,坚毅的下巴倾斜成好看的弧度,他从上至下,目光紧紧打量她,带了种耐人寻味。 若非亲眼所见,单凭她刚才的声音,连他都能被蒙骗,更不要说其他人。 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少与众不同,是他尚需去发觉的? 谈枭垂眼,深褐色瞳仁中的炙热,毫不掩饰的落在乔予笙裙子上,仿佛能够透视进去,看穿里面的一切。 她的内裤已经被他撕了,这会儿,那里应该是空的。 男人视线之中,像是蕴含着刀锋般的尖锐,以及,那久久压抑的欲望。 乔予笙斜眸,潭底露出凶戾。 他抚在唇间的指腹,一下一下按着,俊脸添出一袭波澜不惊的慵意,“打了我一巴掌,还不解气?” “我恨不得杀了你!” 谈枭笑了笑,“谋杀亲夫的戏码,不适合你。” 乔予笙满脸愤恨,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谈枭,你给我的这种痛,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偿还!” 男人略有深意的望向她,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透过狭长的眼角,能够瞧见他一双凤目,越发幽褐。 似乎,没什么事,会真正刺激到他。 她更加觉得,这种男人,是没有良心的! 狼心狗肺! 半晌,乔予笙收回眼,视野重落于挡风玻璃外,她抬手去拧车钥匙,准备起车。 一只大手,毫无征兆的覆盖上来,抓住她的手背,阻止着她下一步动作。 乔予笙皱眉,“你还想怎样?” 两人近在咫尺,她一转头,便是四目相接,周边的男性气息很浓烈,难以让人忽略。 谈枭棱唇贴近她耳旋,勾眼浅笑,“你身上的刺,我会一根一根,把它们通通拔了。” 乔予笙横眉冷视他。 “不过。”他轻道,“并不是现在。” 男人说完,折身推开车门,长腿走出去。 乔予笙瞥眼倒车镜,谈枭单手插兜,朝着同她背道而驰的方向,优雅的身影,大步离去。 很快,在镜子里渐渐成点。 一辆纯黑色,网络报价三百多万的保时捷,留给了她。 乔予笙双掌紧握方向盘,谈枭这个人,实在令人猜不透。 她以为,今天晚上,她会在劫难逃。 乔予笙抬手,掌心贴上额头,整个脊椎靠在椅背内,面容上的悲哀缓缓藏去。 她再次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宋贤耐听的嗓音递来,‘一个星期不理我,这么狠?想我被你虐死么?’ 一句玩笑,却在她心里变成根榔头,咚咚咚地敲击。 甩甩头,挥去眉间的烦躁,乔予笙拧开车钥匙,发动汽车。 最后,消失在这暗无天日的夜空下。 一连个把星期,时间悄无声息过去,谈枭没有出现,更别说来拿车,保时捷一直放在酒店地下停车场,她也没去动过。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区区三百多万,根本不放在眼里。 乔予笙露出嘲讽。 被封杀没关系,她是只打不死的小强,在逆境中只会越挫越勇。 谈枭,走着瞧! 坐在沙发上,乔予笙拿出张白纸,在上面画出个简单的人形图案,用剪刀沿着边缘线剪下,头顶写好‘谈枭’二字后,她抄起脚下的拖鞋对准上去,一顿猛抽。 她相信科学,不迷信,但这种小人不得不打。 解气! 夜晚,徐真真过生日,邀了一帮好友,乔予笙也受邀参加。 徐真真家里有钱,订的餐厅自然高档。 乔予笙买了盒蛋糕,按照短信上的地址,匆忙赶过去。硕大的餐厅内,人烟稀少,徐真真坐在张靠窗的位子,正冲她挥手,“班长,这边。” 桌上,摆设精美,看起来很漂亮。 乔予笙迎过去,“不好意思,来晚了。” 徐真真接过蛋糕,非常高兴,“没关系。” “真真,生日快乐。” “谢谢班长。” 徐真真拉她入坐,只有两米长的餐桌上,仅放着两张椅子,没有任何多余的。 服务生走来,语带恭敬,“徐小姐,可以上餐了么?” “可以了。” “好的,请稍等。” 徐真真将蛋糕放在一旁,笑容满面,“班长,你喜欢这里吗?” “真真。”乔予笙瞥眼四周,“你不是说会有很多人来吗?” “我骗你的,其实只有你。” 乔予笙隔着张桌子,直视着她,徐真真捧住脸,维持笑颜,“我人缘一直很差,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肯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那你爸妈呢?” “离婚了。”徐真真耸耸肩,“我爸两年前找了个小三,我妈也再嫁了。” 乔予笙勉强笑了下,伸手抓住跟前一个水杯捧在手心,“真奇怪,突然觉得好饿。” “我点了你最爱吃的酱汁牛排,七分熟。”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那个?” “哈哈哈。”徐真真掩嘴,“我偷看了你写给杨春丽的同学录。” 个把小时后,两人酒足饭饱。 徐真真抱住乔予笙买的蛋糕,爱不释手,“班长,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朋友送的蛋糕,谢谢你。” 乔予笙展颜,“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第13节 “真的?”徐真真眼神放光。 “我亲手做的。” 乔予笙把手提包放在大腿处,在里面仔细翻找,尔后,掏出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谈枭的小人,被一并带出来,落到地方。 她没有来得及去捡,先把盒子递过去,“打开看看。” 灯光下,徐真真凤目湿润,晶莹剔透,“是条手链。” “虽然它没花什么钱,却是我用心做的。” “我很喜欢。”徐真真赶紧戴上,“对我来说,它很贵重,你是第一个肯送我礼物又不歧视我的人,班长,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予笙握住她的手,“真真,别想太多。” 徐真真抿紧唇,使劲点点头,“嗯!” 半敞的窗外,一股凉风袭入,拂过乔予笙身上那件浅米分色针织衫,直吹到地上。 小人挺起腰,往前翻滚下,咻地,贴在一双呈亮的皮鞋鞋尖上。 ‘谈枭’两个字,大摇大摆的显在灯光下,被几个黑色拖鞋印覆盖。 男人倾下身,修长的指头夹住小人,拿了起来。 茶色眼锋,浅眯如线。 打小人? 亏她做的出来! 015老婆,你真香 谈枭抬下眸,三米外,乔予笙侧对着他,双手捧住个温水杯,正和朋友聊得投入。 她长发悠悠,披及腰部,发质乌黑柔顺,扫在颊边的青丝被轻轻别至耳后,高挺的鼻梁显出,第一眼看上去非常纯净。 乔予笙难得像今日这般不扎头发。 谈枭身着黑色手工西装,唇角染笑,目光直勾勾望着她,毫不掩饰眸中的惊艳。 徐真真手肘压在桌上,“班长,我今天真开心。” “你开心就好。” “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班长啊!”徐真真忍不住感叹,“天生丽质,又温柔又善解人意,该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啊!” 乔予笙展颜,“别再夸了。” “事实嘛。”徐真真抬手捧住锥子脸,“真期待你未来老公是什么样子,我猜呢,他一定高大英俊,帅气多金,行为举止温文尔雅,体贴入微,只有这种男人才配得上你。” 闻言,乔予笙敛下眼睫,嘴角笑容渐收。 “班长,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徐真真见状,忙追问。 乔予笙摇摇头,旋即笑开,“没有。” 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老公? 现在这个称呼,于她来说,除了特别刺耳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 其实大多数女人都曾幻想过自己未来另一半的样子,乔予笙也不例外,以前上高中时,她常常站在教室走廊上,抬头仰望天空,猜测着未来那个男人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他会不会有喜欢的人,也或许正在谈恋爱。 她天真过,傻过,可却从未想过,当鲜红的结婚证摆在面前,竟会是这种场景。 从难以置信到如今默然接受,这其中的过程有多么备受煎熬,只有乔予笙自己才明白。 她脸上的表情,由喜到忧,谈枭敏锐的鹰眸,全都收入眼底。 男人扫眼两指间的小人,她的字和人一样,干净漂亮,看上去令人舒服,只是这拖鞋印…… 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谈枭勾唇,忍俊不禁。 这个女人,下起手来倒是一点不懂心软。 他迈开腿,朝她靠近,“小姐,你的小人掉了。” 两个女人同时转头。 谈枭左手放入西裤内,另一手伸出,夹过指尖的小人递在乔予笙跟前。他面如冠玉,朱唇润泽,锋利的剑眉有棱有角,多了几分英气,加上他本就身材修长,此时一动不动杵在那儿,犹如尊隽刻精致的雕像,气质高雅出尘。 徐真真认清这张脸后,手捂嘴唇,惊呼声抑制不住的自指缝里掷出来。 乔予笙望了他一眼,声音冷淡,不带丝毫情感,“那是我刻意送走的瘟神,不想再看见。” 男人唇瓣浅弯,“能送走的瘟神,就称不得瘟神了。”他将‘自己’放到她手边,“还是拿着吧,上面有你的笔迹,可以用来伪造很多事。” 乔予笙忙的抬起脑袋,胸腔愠怒的,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两边,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伪造的事,还少吗? 她身侧,一阵压迫感越逼越近,熟悉的邪魅气息,贴在她耳膜处暖暖吐气,“原来你穿36码的鞋。” “你!”真变态! 谈枭嗓线低沉细腻,在她发丝间飘荡,“你还是这么香,老婆。” 乔予笙脸色骤变,碍于徐真真在场,又必须强忍怒火,一句话都不敢反抗。 她迟早,要被这个男人逼疯! 谈枭食指在小人上叩了几下,继而挺回上半身,他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嘴边划出个优雅的弧度,“不打扰了,小姐们,慢慢聊。” 徐真真脸露红霞,依然没能从这种震仲中摆脱出来。 乔予笙将脸别开。 男人信步往餐厅二楼走去。 徐真真望着他近乎完美的背影,激动的缓不过神,“班长,你们认识?” 方才谈枭喊老婆的时候,声音极低,徐真真并未听见。 乔予笙目光投在生日蛋糕上,“不认识。” “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我还以为你们认识。” 乔予笙目光略微一抬,对上徐真真那双兴奋过度的眸子,“怎么了吗?” “他可是谈枭啊!妈呀!吓死本宝宝了,谈枭居然跟你搭讪!” 乔予笙仰着小脸,细致的肌肤白里透红,“你认识这个人?” “谁不认识啊!在京城当官的,当大官儿的!” “有多大?”她不以为意。 徐真真双手横放在桌上,身子向她倾来,降低声儿,“国家级正职!” 乔予笙手一抖,手中的水杯撒出几滴温水,她慌忙用纸巾擦干,“真真,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骗你。” 徐真真解释道,“你不信上网搜他的新闻,很多的,光是他资助的贫困学校就有两百多所,还不包括其他的,谈枭可是国内最年轻的政治家,慈善家。” 慈善家? 乔予笙一颗心吊了起来,就算全球都是好人,她也不相信谈枭是好人,她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他的手段,但总有种感觉,谈枭是兽,一头凶猛嗜血的野兽! 一个冷血动物,怎么可能心存善念? 她轻咬下唇,手心里头全是冷汗。 明亮细碎的灯光透过她的头顶,一层层屡下来,那种不染尘埃的美,连徐真真都有些呆滞。 “班长,你说,谈先生会不会看上你?” “不会!”乔予笙蹙眉,一口否决。 “我看未必,你长得多好看啊。”徐真真喝了口饭后果酒,又道,“他刚才看你的眼神真的有所不同,像是,像是……” 乔予笙听不下去,“真真,我去趟洗手间。” 她抓起桌上的小人,推开座椅,脚下的步子逃也似的,变得很急。 好巧不巧的,洗手间设在餐厅二楼。 乔予笙顺着楼梯,举步维艰往上走。 “予笙。” 她快行至最上层台阶,身后猛然间传来抹男音。 乔予笙停稳脚步,直视而下,目光在瞥见男人后,露出几许吃惊,“宋贤?” 016你可是我的老婆 楼上,迎宾小姐站在楼梯口,正往下张望,“宋先生,谈先生已经到了。” 男人点下头,“好。” 这家高档餐厅,中西结合,一楼西餐,二楼中餐,适合各类人群。 乔予笙垂眸,凝向宋贤眉锋上那一颗黑痣,她知道,为了宋家生意,他不得不跟谈枭打交道,可每次听到这些,乔予笙仍如一剑悬喉,心虚的要命。 她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偶,而牵着线的人,就是谈枭。 宋贤轻步上前,“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陪一个高中女同学过生日。” “苏堇?” 第14节 “不是。” 男人两条长腿,一前一后踩在不同的台阶上,健硕的身子紧贴着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乔予笙背朝扶梯,“估计还要等会儿。” 宋贤手指抚过她颊侧,那里皮肤光滑,吹弹可破,嫩得像是能捏出水来,乔予笙向来喜欢素面朝天,不施米分黛,浑身闻不见丝毫脂米分味。 “到时候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不行。”宋贤坚持,“太晚我不放心。” 他掌肉的温度,暖和适中,黏着皮肤渗透过来,仿佛能将她冰冷的血管一并融化。 乔予笙捏紧小人边缘,“那好吧。” 宋贤眼角的目光,随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往下,定晴一看,她手持张剪纸,娃娃头中,‘谈枭’的名字,写出来足有半个手掌大小,视力不弱的人,能够清楚看见。 男人眉心微拧,潭底突见冷冽,所有神情只一瞬又恢复如常,被隐藏得极深。 “我先过去了。”他收回手,垂于身侧。 说完,便越过她的身子,径直向前走去。 乔予笙并未察觉异常。 她动身进入洗手间,将小人撕碎后,丢向马桶冲走。 国家级正职? 乔予笙猛然想起徐真真先前说的话。 摇了摇头,她在心里否定。 不可能! 她查过的,百度上关于他的资料明明少之又少,而且,能有如此大的官衔,年龄皆在五十岁以上,谈枭不过三十出头,不会有这么大的实权。 乔予笙上到盥洗台,埋下腰洗了把脸,她折身回到一楼,徐真真已经拆开蛋糕盒,正耐心等着她,“班长,我们一起点蜡烛吧?” 乔予笙接过她递来的打火机,弯眼浅笑,“好啊。” 细心的服务生关掉这边的灯,徐真真站在生日蛋糕前,闭上眼,双手合十。 她偷偷许了个愿。 希望班长不嫌弃她,愿意和她交朋友。 烛光映照,徐真真白皙精致的五官被衬得冉冉生辉,乔予笙静静注视她,眸光柔和,眼中没有任何嫉妒和歧意。 她始终坚信一句话。 不要轻易去评价别人,因为你没有经历过她的人生。 徐真真,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初,全校人冷落她,讽刺她,学校论坛上关于她的帖子搜出来比比皆是,谩骂,诋毁,甚至涉及家人,祖宗十八代! 那段日子,生不如死! 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 徐真真睁开眼,笑靥如花。 “班长,吹蜡烛了。” 乔予笙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出颓然的痕迹,其实这是种无形的力量,可以感染很多人。的确,过去了就过去了,这就是每个人的成人礼! 吃完一小块蛋糕,两个人撑得不行。 徐真真斜躺在椅背上,“我最近在减肥,都不敢吃这么多甜食。” “你又不胖。” “我都110了,还不胖?” “你一米六五,110斤很正常。” 徐真真捋了下齐肩的中长发,“你净身高一米七呢,才九十多斤。” 两人有说有笑,足足聊了一个多钟头。 玻璃窗外,夜色越来越浓,夹着些许微风,乔予笙一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还未压上唇线,就听见走下二楼的服务生冲柜台说道,“宋先生买单。” “好的。”收银员应声。 乔予笙侧去目光,黑亮晶莹的眸中,洋溢着旋转的流光,她猜想着,宋贤很快就会下来。 “真真,我等下介绍我的男朋友给你认识。” “原来班长有男朋友?”徐真真扫向她。 乔予笙莞尔而笑,“刚上大学时认识的,大二就在一起了,到现在有三年多了。” “真幸福。”徐真真执起个铁勺,伸进蛋糕内挖出一小块,“他是做什么的?” “估计你认识。”在云江市,没人不认识宋家,何况徐真真的父母也是做生意的,“他叫宋贤。” “叫什么?”她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予笙重复道,“宋贤。” 顿时,徐真真睁大双眼,如遭雷击,翦瞳深处,所有的事物化为一滩废水,模糊不清,她仿若全身力气被抽尽,惊得匙子落地,拍打出一阵刺耳的清脆声。 宋贤? 她何止认识?! 乔予笙被她强烈的反应愕住,“真真,你怎么了?” 徐真真脸容惨白,她陡然起身,抓住椅子上的包包,避开乔予笙探寻的眼神,“班长,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了。” “真真,到底怎么回事?” “对不起了,班长。” 徐真真话落,几乎仓皇而逃。 乔予笙喊了几声,徐真真越走越急,权当没听见。 她脚步追出门,“真真?” 徐真真惊慌失措地小跑起来,这是条繁华的步行街,摩肩接踵,借着人多的优势,她很快消失在乔予笙瞳底。 只剩,清风徐来。 乔予笙站住双腿,睬了人群一眼。 为什么听见宋贤的名字,真真会变得这么激动? 似乎,里面有着某种渊源? 她正若有所思,肩膀陡地被人握住。 乔予笙回过头,看清楚那张脸后,忙要躲开,谈枭大手一紧,冗长的身影笼罩在阴冷的灯光内,“再躲,我就吻你,让姓宋的看看,我们到底有多恩爱。” “又想威胁我?”乔予笙切齿,米分拳紧握。 “我怎么舍得威胁你呢?”他笑了笑,“你可是我的老婆。” “住口!” 乔予笙拔高音线。 017你的女人? 宋贤见状,大步上前将她搂入怀中,“谈先生,还没有正式向你介绍过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 谈枭两手送兜,他俯视着宋贤紧贴在乔予笙腰部的手,眼角荡漾的冷笑轻落。 宋贤回望他,张唇宣布主权,“这是我的未婚妻。” “是么?”男人扫了眼乔予笙,嘴角浅抿出的弧度,越发意味深长,“不知道乔小姐,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乔予笙抬眸,直勾勾瞪着他。 宋贤握紧她腰间的衣料边缘,略带寒冽的眼神显得五官有些生硬,“我们结婚的时候,会拿着请柬亲自登门拜访谈先生。” 乔予笙侧头睨眼宋贤精致的下巴,胸口好似被无数只手给用力挤压,战战兢兢,如屡薄冰。 她不知道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 谈枭瞥见她面色稍白,不由挽深嘴角。 “我真希望能看见这一天。” 男人说完,拉过散开的西装,纤长的手指一颗一颗扣上铂金纽扣,随即,越过二人,纵身钻入一辆和他衣服同色系的轿车内。 街角的路灯拂下,每一簇昏黄华而不实,目视车子渐行渐远,乔予笙星眸半敛,四周的压抑感仍不断袭来。 宋贤余光睇向她,黑眸浑浊,难以望入,“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眼见他转身,乔予笙忙喊道,“宋贤。” 男人迈出去的步子收回,“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乔予笙盯着他的脸发怔,想起徐真真,走时狼狈慌乱,双瞳露出的恐惧,她这会还记忆犹新。 宋贤长眼探来,瞄见她发丝在身前轻飞,“好,你问。” 乔予笙张了张唇,没有拐弯抹角,“你认识徐真真吗?” “徐真真?” “我的高中同学,她今天在这里过生日。” 宋贤面色如常,“我只听你说过苏堇,徐真真是谁?” 乔予笙认真看着他的脸,“你不认识?” 第15节 “我应该认识?” “可是,” 乔予笙想了下,要说的话被咽回。 宋贤表情平静,潭底不见丝毫波澜,如果他真的知道徐真真这个人,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至少—— 也应该有点吃惊才对。 可徐真真当时做出的第一手反应,不像是骗人。 这究竟怎么回事? 两个人,谁都不像在说谎。 宋贤近身,抬手为她别了下耳发,“发生什么事了吗?” 乔予笙摇了摇头,“没有。” “不管是苏堇还是徐真真,只要是你的朋友,我以后都会认识的。” 宋贤的眼神真挚宠溺,和以前一样能够令她感到温暖,乔予笙阖下凤目,这么多年,他一如继往疼她,宠她,尽到了男朋友应尽的责任。 宋贤是什么人品,她比谁都清楚,乔予笙心想,能让真真觉得恐惧,一定另有其人。 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不是? 十多分钟后,宋贤驱车,送她到酒店门口。 乔予笙解开安全绳,“回去开慢点,注意安全。” 男人应了声,“早点睡。” 乔予笙凑身过来,在他唇峰覆盖个吻,“晚安。” 她坐电梯上到三楼,期间给徐真真敲去几条短信,许是对方已经睡了,一直没见回应。 乔予笙叹口气,将手机放回包内,她想,找个时间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 回到房间,落地窗外一缕月光探头进来,挥开黑暗,照得卧室微亮。 乔予笙换双拖鞋,没有点灯,径直走至电脑前坐下。 电脑打开后,屏光在她潭底不停跳跃,乔予笙打开百度,指尖敲动键盘,输入一串徐真真起先说的,有关谈枭的新闻。 一点回车键,果然,瞬间跳出很多相关链接。 乔予笙大致看眼,一篇篇报道,全是夸赞,有人形容他温润如玉,正直无私,有人形容他平易近人,一言九鼎。 总之,民心所向。 乔予笙越往下看,越觉得眼睛酸疼。 这个社会,只认权势,不认人。 当她终于证实了谈枭的地位,除了难以置信外,更加觉得,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又勒紧了力度,无论她想如何挣扎,如何反抗,都无法挣脱他的桎皓。 乔予笙两手捧住脸,思绪很乱。 包里,猛地传出阵手机铃。 她看眼备注名,划开接听键,“喂,苏堇。” “予笙,在干嘛呢?” “上网。” 苏堇握着手机,盘腿坐上床,“还在找工作?” “没有。”她用耳朵夹住手机,忙敲键盘,“查一个人的资料。”想了想,乔予笙又问,“对了小堇,你知道谈枭这号人吗?” “谈枭?”苏堇拿过枕边一只绒毛熊抱在怀中,“谁啊?不会是你的新欢吧?” “很出名的一个人。” “明星?” “比明星牛x太多了。”乔予笙凝向屏幕,她翻找半天唯一找出他的一张照片,“不过是个很讨厌的人。” “能比以前那个换脸的整容女,徐真真还讨厌?” “小堇,真真怪可怜的。” “哈哈,我没别的意思,都是学校论坛骂得太难听了,人家有钱,整不整容的那都是资本。”苏堇下巴放在熊头顶,徐真真堕胎的事,乔予笙一直瞒着,连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堇都没提过。 “最近我和她还有些联系。” “你是说徐真真?” “嗯。”乔予笙食指百无聊赖的点着鼠标,“她好像认识宋贤,但我不能确定。” 苏堇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自从上大学后,她去了另一座城市念书,很少有机会和乔予笙相聚,更不要说见闺蜜传说中的男友一面,宋贤不喜欢拍照,所以苏堇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予笙,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乔予笙从脖间取出手机握着,她背部靠向椅背,声音疲倦,“说来话长。”她现在最头疼的不是别的,是谈枭。 苏堇安慰道,“没关系,反正我过几天就来市里找工作了,到时候你慢慢跟我说。” “嗯。” 乔予笙挂上电话,她视线再次投入屏幕,谈枭绝俊的脸,谦和平易,嘴角上扬的弧度,染得一双茶色眸子越加魅惑。 乔予笙越看,越觉得虚伪。 她食指狠狠戳上去,“谈枭,走着瞧!” 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抓起脚下的拖鞋,像拍小人般,对准照片抽上去! “臭不要脸的!” “电脑砸坏了,不用赔么?” 倏地,卧室内毫无预兆的响起抹清亮动听的男音。 乔予笙吓了一跳,“谁?” 不远处,有个男人慵懒的枕在单人沙发内,他一双长腿伸直,交叠在跟前茶几上,手中执着个高脚杯,借着稀薄的月光,能见到杯底装有半指高红酒。 “你的警惕性,向来都这么差么?老婆。” 乔予笙容颜微变。 018惹不起,躲得起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坐在电脑椅内,侧身凝视斜后方。 一束月光笼罩而下,担于男人双肩,乔予笙的视线拨开朦胧,一眼就睇见他嘴角勾起的弧型,玉树临风,翩翩如玉。 只是,潭底不知藏有什么,才能令一对眸子,如此幽暗且讳莫如深。 谈枭举着高脚杯,玉手轻晃,嫣红的液体在杯沿一圈一圈漾开,妖娆迷醉,“我等你很久了。” 乔予笙估摸着,他刚才从餐厅走后,应该是直接到了这里。 她勾唇冷笑,起身将卧室的灯拍亮,月光被水晶灯吞噬的瞬间,屋内,顿如白昼。 乔予笙抬脚行至床头柜,二话不说便弯腰抓起座机听筒,食指按下呼叫前台,“来我房间一趟。” “好的,乔小姐请稍等。” 谈枭目光一直紧锁着她,乔予笙扣上电话,从抽屉里翻出个夹子,两手拢了下长发后,她把头发全部绾在脑后,束成个高高的发髻。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她瞬间变换了气质,男人半眯左眸,盯得有些出神。 她就像是他手中这杯酒,醇香,迷人,仿佛淬过剧毒一般。 不知道尝起来,味道是不是也一样…… 能叫人,无法自拔? 约莫两分钟,门铃响起,“乔小姐,客房管理。” 乔予笙走过去,伸手拉开门。 门外立了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态度谦和,毕恭毕敬,“请问乔小姐有什么吩咐?” 乔予笙看着他,眉眼间淡若秋菊,“你是酒店管理?” “是的。” “正好,我有个问题。”乔予笙退开身,脚步往里走,与谈枭隔张茶几停下,她扫眼跟进门的男子,笑问,“你们酒店什么陌生人都能往客人房间带吗?” 陌生人? 谈枭挑了下眉峰,这个女人,撇清关系的本事,倒是不弱。 酒店管理看眼沙发上的男人。 “非常抱歉乔小姐,我们对谈先生是核实过身份的。” “核实过什么身份?” “谈先生是您的……” “我根本不认识他!”乔予笙知道他要说什么,适时打断,“证件也分真假,人民币都有高仿,酒店这种做法,有没有考虑到客户的利益?” 她字字珠玑,男子被问的哑口无言,“这……” 谈枭唇弧微挽,食指指腹在杯口边缘来回摩擦着,他深褐色眸底剔起的斑驳,难以琢磨。 乔予笙两臂环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任谁的忍耐都有限度!” 男子埋了下头,“对不起乔小姐,为您造成困扰。” “困扰?”她目光直视,“我的损失,岂是一句困扰这么简单?”女人上到衣柜前,自里面拿出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胡乱编出理由,“我的钻石不见了。” 酒店管理眼眸轻睁。 乔予笙将空盒丢在他脚边,“我出门前还在,一回来就没有了,到底是谁拿的,有必要看看监控。” 第16节 她这话想说谁,意图明显。 “乔小姐……” “如果不给我个说法,我会选择报警。”她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让。 谈枭浅允口酒,不动声色的陷入沙发内。 他的猫,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能够反咬人了? 有意思。 虽然她的利齿,撕扯住的人是他。 不过…… 他喜欢。 乔予笙这么做,无非是想给管理员提个醒,只有吃了苦头,以后再遇到这种人,他便不会随意放人进来。至于谈枭,被栽赃成贼,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她讨了个口头报复,心里舒坦。 在云江市,谈枭名气盖过宋家,即便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有权有势,惹不得。 管理人员也明白,乔予笙说东西掉了,不过是个瞎编的幌子,可又不好说破。 “乔小姐别急,这件事我们酒店一定会查清楚。” 她站在灯光下,高挑的身材气势凌人,“怎么查?” “如果乔小姐真的不见了贵重物品,我来承担这个责任。”谈枭突然倾起身,长腿绕过茶几来到她身侧,他嘴角浅勾,带了些许玩味,“我这正巧有颗钻石要赔偿给你,乔小姐要么?” 乔予笙眸色渐暗,明知道他不怀好意,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又收不回来。 “我为什么不要?”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有逼你。” 男人自裤兜掏出枚独特的珠宝盒,他擒住乔予笙的手,将钻石婚戒放上去,她目光下调,刚好看见谈枭左手无名指上,带了个同样的款式。 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 她拢紧眉梢,忙缩回手,谈枭紧抓着她不松。 “我给你戴上。” “谁要你的东西!” 婚戒套上她指腹,男人用力往上推,乔予笙不从,指关节顺势曲起,戒指卡在她无名指第二个关节处,“放开我!” “这是我欠你的。”说完,他摁直她的指头,婚戒刮着皮肤,滑进指根时,一路泛起红印。 谈枭满意笑道,“看,同你多配。” 乔予笙抽回左手,把戒指向外扯,可它停在指关节处,怎么都挣不出。 无名指一时疼的厉害。 “谈枭,把它取下来!” “这枚婚戒是特订的,只要戴上,就再也拿不下来了。”他笑了笑,“除非,你把那根指头切了。” “你——” 乔予笙偏不信,右手用力去拔,几番波折,戒指非凡没弄下,手指都快被拧熟了。 乔予笙又气又恼,“你究竟想怎么样?” 偷鸡不成失把米,她没想到,自己反而被他摆了一道。 男人灯光下的脸甚比桃花,“予笙,是你答应我才给的。” “好,好,我斗不过你!” 乔予笙眼里闪过阵阵刺痛,他经商涉政,心思缜密,运筹帷幄间杀伐果断,她只不过是刚步出校门不久的学生妹,纵使成绩优异,社会经验这块,仍属于张白纸。 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乔予笙折身,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她把保时捷车钥匙拍在茶几上后,肩膀撞开管理员,拎着行李往外走。 惹不起,躲,她还躲不起么? 019想姥姥了 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只要谈枭想进她的房间,酒店管理员不可能阻拦。 与其这样,倒不如流落街头。 乔予笙拖着行李,一路步出酒店。 深夜十一点,城市的喧嚣依旧未散,路灯灼影下,她漫无目的走着,本来想给宋贤打电话,又诸多顾虑。 无名指上的钻戒,明明大小适中,却像捆很粗的绳索,紧勒住她的脖子,乔予笙再次试图拔下,但徒劳无功。 它好似在她指头上生了根一样。 乔予笙出来时走得急,脚上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下,她拉着行李转过个街口,远远听见身后传来阵汽车喇叭响。 她没多走几步,车子便追上来。 “上车。” 乔予笙定晴一看,隐去车窗的驾驶室内,谈枭侧头对上她的视线,一张俊脸深邃犀利,静如清潭的眸子连月色都照耀不进。 乔予笙呼吸一紧,双腿如被注满石灰再难动弹。 “你跟着我做什么?” 男人手里捏着支烟,火芯刚刚烧到一半,“上车。” “我不。” “别闹。”谈枭搭出车窗的手指弹了下烟灰,“太晚了。” 乔予笙敛眉,嗓音黯淡冷漠,“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强拽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谈枭放低车速跟在后面,车头两盏远光灯放亮,自女人肩胛处透过,能够照明她前方很远的路程,乔予笙没有理会,她这会儿无力阻止什么。 宽阔的马路上,车来车往,谈枭冷峻萧瑟的脸穿过挡风玻璃,别向她固执的背部,两指间的烟头任其燃烧,他没抽过一口。 乔予笙步屡轻缓,权当他不存在。 烟芯子一点点烧尽,直至烫到指腹,男人将烟杆丢开,手臂正要收回,前方不远处,有辆水蓝色轿车行驶不稳,左摇右晃冲这边撞来。 乔予笙心不在焉,并未发现。 水蓝色车子像失控一般,坚硬的车头几乎对准乔予笙,毫不闪躲,按照这个力度,能将她撞进路边的花台,碾压得米分身碎骨。 谈枭抬眸望去,脸色瞬息万变。 果真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他的女人都敢碰。 不要命的做法! 谈枭双掌握住方向盘,猛地朝斜前方打去,脚下油门踩到底,男人净无瑕疵的脸上,有道逼仄的阴戾浮现出来。 潭底两道光影交叠。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人来得及发现,只听一道震耳声剧烈响起! 砰—— 乔予笙眯眼,身子侧躲时,下意识掩住耳朵。 这声巨大的碰撞,让人吓得不轻。 一辆三百多万的保时捷和一辆十万出头的轿车相比,水蓝色车子的车头严重损毁,它冲出人行道,直接翻进花台。 谈枭提脚踹开车门走下来,领口半敞的衬衫,古铜色肌肤性感迷魅,他精致下巴微扬,视线抬起望向出事车辆。 乔予笙惊得忙健步靠近他,“怎么会撞车?” 男人似笑非笑,神情自若不见半点慌张,“估计是个醉驾。” “打120。”乔予笙掏出手机,大拇指按出解锁键,谈枭宽厚的手掌已将她握住。 “回去了,我送你。” 乔予笙凝他眼,“你什么意思?” “这里我会找个人处理。” 他拥住她肩膀往回带,乔予笙来不及从方才的惊魂中出来,这会儿走几步腿都是软的。 好端端的竟出车祸了,而且她完全没看见怎么一回事。 乔予笙目光自他颈间往后瞥,水蓝色轿车的撞毁程度惨不忍睹,车头深深往里凹陷,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车内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她余光扫在谈枭侧脸上,“他会死吗?” “不知道。” “谈枭。”乔予笙怔立脚步,一对眸子六神无主,惊魂未定,“你不害怕吗?” 男人斜下双深邃的凤目盯视她,“我怕什么?” “你可能撞死人了!” 谈枭眼角邪佞一挑,落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微微松开些,虽笑着,语气却毫不犹豫,“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怕的人是你,你信么?” 简约路灯下,昏黄的光线在地面映衬出两道重叠的暗影,乔予笙抿住嘴唇,似在他眼底发现了细碎的波澜。 怕她? 她能有什么威胁? 乔予笙单手扣上自己肩头,将他覆盖的掌心甩开,五指收回时,却觉得指尖有种黏稠样的东西,她仔细一看,掌肉内全是血。 鲜艳的红色,在她瞳孔上染成相同的色彩,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 第17节 “一点小事。”他将手放回裤兜中。 乔予笙垂头往下看,男人长袖挽于肘间,左臂上半截的衬衫颜色由白淬红,妖冶又血腥,看起来伤得不轻。 她身体一僵,双唇张了下,口中像被塞了棉花,最终,乔予笙选择视若无睹。 说实话,她心里并未有任何心疼。 甚至…… 会有一丝丝爽快。 每个人都有善与恶两面,她并非绝对的恶,但也并非绝对的善,即便眼前这个人认真说来,和她有非常重要的关系。 可他毕竟,给她带来了同等伤害。 断一只手最好。 她勾唇笑下,眸中盛起的幸灾乐祸,正被一双凌厉的眼锋捕捉住。 她的小心思,谈枭并未说穿。 回想起来,曾经有多少女人挤破头妄想得到他的眷顾,名媛贵族、巨星美女,无数的女人,才华横溢,家世显赫,使着各种心机手段,无非就是想上他的床,想要他体内一颗精子,以求踏入谈家。 一个谈太太的名讳,究竟价值多少,无法估计,它代表的不仅仅是财富,更是地位,只手遮天的地位! 但这些,他执意要娶的女人,一点都不稀罕。 这段婚姻,虽是他抢来的,可若要让他放手,绝不可能! 哪怕死,都要让她陪着! 乔予笙拖着行李箱,同他步伐交错向回走,身边,很长一段时间都听不到男人的声音,只有一深一浅的呼吸。 她俯视自己拉长在前方的影子,“你先走吧,我等下打车回去。” “你觉得,你的倔强对我有用?” 乔予笙一时说不出话。 的确没用。 他要跟着,她赶不走,他要闯进她的世界,她无力抵挡,主动权向来在谈枭手里捏着,她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反抗久了,她除了再不想做无谓挣扎外,没有别的选择方式。 男人见她埋头不语,他弯腰接过她的行李箱,“我来。” 乔予笙没有拒绝,月光皎洁,在她脸上打上层淡淡的光圈。 此时,她想家了。 想姥姥了。 020是他救了她? 两人乘计程车回到酒店,谈枭同她坐电梯上楼,一进门,乔予笙忙着赶人,“好了,我已经被你送到了,谈先生请回吧。” 男人靠墙角放下行李箱,“口渴,给我倒杯水。” 乔予笙拿着杯子,依言照做。 谈枭动身坐上沙发,一只腿搭起,慵懒舒适的状态就像呆在自己家一样。她余光瞟眼他的左臂,鲜血湿润,肩袖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衣料,红得刺目,乔予笙倾下身将水杯落向茶几,“给。” 男人凤目随她立起的动作上扬,“予笙,这么听话,不像是你。” “我反抗了这么久,有用吗?” 就算再有耐心的人,到了这一步也会累,无谓的执着,她不想再做。 谈枭噙笑,随手拿起身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如果我在这里过夜,你是不是也不反抗?” “开什么玩笑?” 她划开嘴角,几不可闻笑出声。 男人指腹不停换台,似乎心思并不在电视上,乔予笙贴墙站立,她身子斜倚着,困倦感袭来,时钟走在凌晨一点,饶是再精神的人也扛不住,可屋内还有匹凶猛的狼,她不得不像打了鸡血般强撑眼皮。 谈枭折脸,见她抬起双手将眼睑扳开,竟有些忍俊不禁,“想睡就去洗澡,我不会碰你。” 她揉了揉发疼的眼睛,“我不爱洗澡。” 男人眼神望去,“是么?” 乔予笙取下发夹,长头凌乱散开,认真说道,“夏天一个星期洗一次,冬天半个月一次。” 她五指伸进发根抓抓头皮,脸上表现出来的感觉,就像头发多久没洗过一样。 模样,要多邋遢有多邋遢,完全颠覆了乔予笙干干净净的形象。 谈枭眼锋深沉,一瞬不瞬紧盯她的动作,眉宇间的笑意,点缀在绝绝容颜上,细看之下,分外迷人。 他心想着,真会演。 乔予笙背抵墙体瓷砖,要和谈枭比耐性,她撑不了多久,脑海中困顿一波接着一波,若再这样下去,她估计自己站着都能睡着。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男人视线重回电视,“我说过要走吗?” 乔予笙盯着他手中的遥控器出神,“我有香港脚,鞋子一脱满屋都是脚气。” 谈枭含笑不语。 她从拖鞋中举起右脚,“不信你闻闻。” 男人头也不回,“我不介意。” 乔予笙皱眉,脚丫踩回鞋面上,能在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都像他这么有承受力吗?该使的招数都使了,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轰他走。 乔予笙顺墙蹲下身,又气又恼。 谈枭侧对着她,面朝电视机,单手支头,这个姿势一直维持了半个多钟头,乔予笙惊醒一觉,自大腿内侧扬起惺忪睡眼,他仍是一动不动。 她扶墙站起,“两点多了,谈先生你别再整我了行吗?” 百平米的空间内,除了重播的新闻报道,没有其余声音。 “谈先生?” 乔予笙揉下发麻的双腿,“睡着了?” 电视屏幕中,画面显示深夜十一点半,一则监控录像呈现出来,女主持人说道,“东项路发生一起严重车祸,肇事司机疑似深度醉驾,当场被撞身亡。” 很快,监控里出现个女人拖着行李箱的背影。 乔予笙毫不掩饰的露出吃惊,这不正是她么? 水蓝色轿车横冲直撞,她当时低头往前走,根本没有发现斜上方的致命危机。 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然,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猛地冲出辆保时捷。 如此清晰的画面,任谁都可以看出来,是保时捷车主不顾安危救下她,新闻报道也说,这辆车是有意冲上来救人的。 乔予笙看后,脸色陡变。 回想当时一幕,自己曾和死神擦肩而过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谈枭,她这会儿已经睡在殡仪馆了。 可他,为什么要救她?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 乔予笙走至男人跟前,他双眸阖起,苍白的脸色稍显安静,不同于醒来时浑身戾力,他现在犹似个毫无威胁感的婴儿。 而他左臂的血迹,染在沙发上,也有大片。 乔予笙一惊,忙推他,“喂,谈先生。” 她指头刚触及男人右肩,他隔着单薄衬衫传来的温度,烫得她赶紧缩回手。 发烧了! 乔予笙手背朝他额头贴去。 果然! “谈枭,谈先生?” 她伸手去拍他的脸,男人毫无知觉,已经陷入昏迷。这是她的房间,谈枭若出了什么事,她吃不了兜着走,“谈枭,醒醒!” 乔予笙吓的不轻,第一反应是送他去医院,她两手在他身上摸了下,拿出男人西裤内的手机翻找通讯录,准备通知他的家人。 电话薄里,存储的号码只有一个。 ——老婆。 乔予笙来不及多想,直接按出拨号键。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传来阵来电铃声,乔予笙掏出一看,说不出什么心情。 他所谓的老婆,居然是她! 乔予笙立即拨打120。 约莫十来分钟,医护人员到达,一见谈枭这情况,医生吩咐随行人员,“失血过多,马上准备输血,伤口可能感染,需要动手术!” “是,程医生。” 酒店里,上上下下全被惊动。 相关管事见状,各个目瞪口呆,吓得说不出话来。 谈枭是什么身份,谁惹的起?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全家人的命都不够赔! 护士为男人挂上氧气罩,程医生扫圈屋内众人,“谁是家属?” 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乔予笙,事已至此,她只好被迫承认,“我。” “好,你跟上。” 乔予笙换下拖鞋,紧随其后。 第18节 到了人民医院,谈枭直接被推进手术室,乔予笙签了几张单子,手术同意书落款人都是她的笔迹。 之后,她坐在手术室外,直勾勾盯着墙上亮起的灯。 这会儿,哪还有困意?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哟~ 021她变了 一场手术,从推进去到结束,前前后后有十个钟头。 刘盛处理完交通事故,急忙来到医院。 “我是谈先生的助理。” 护士站小姐查了下表,“谈先生在二楼。” 刘盛匆匆爬上楼梯,高级病房内,乔予笙趴在床沿,一张脸埋进肘间,睡得特别香甜。 谈枭手背挂着点滴,醒来后一直盯着她的头顶出神,刘盛房门推到一半,他举目往里看去,脚步还未走进,又悄无声息退出来。 乔予笙一觉睡到下午,她渐渐挺起身,搭在背上的一件西装外套滑坠在地。 “你醒了?” 护士小姐推着新床单走进门。 乔予笙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病床上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谈先生呢?” “谈先生出院了。” 她睁了下眼,“他好了吗?” “是谈先生的私人医生亲自过来接的人。”护士小姐拆开枕套,换上个洗干净的,“据说那个团队,比我们医院都要专业。” “谢谢。” 乔予笙捡起地上的衣服,信步走出病房。 外套残留的味道,和下暴雨那晚,谈枭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味道一模一样,走廊上徐徐阴风吹来,他的气息环绕在鼻间,要忽视很难。 她把衣服交到护士站,“这是谈先生留下的东西,如果他还回来拿的话,麻烦请转交给他。” “好的。”那人接过去。 谈枭虽救了她,但一码归一码,他的东西,她能不碰就不碰,他的人,她能躲则躲,说她铁石心肠也好,冷血无情也罢,这段婚姻,她永远都不可能接受! 宋悠悠回到宋家,傅雪约着几名好友正在客厅中打麻将,她在玄关处换双拖鞋,准备上楼,恰巧听见宋贤的车从外面开回来。 宋悠悠干脆坐在沙发上等着。 傅雪连赢几把大胡,难得心情好,“悠悠,大妈炖了些补品,你等下去厨房盛些来喝。” “谢谢大妈。” 没过一会儿,宋贤走进门,宋悠悠瞅眼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越靠越近的身影,她抬头喊道,“二哥。” “嗯。” 男人错过沙发走向楼梯口,他刚从公司回来,忙了一天,累得连话都不愿多说。 傅雪从麻将中抬下眼,“儿子,妈给你煮了东西在厨房。” 宋贤解下左腕的表带,长腿踩上楼梯。 宋悠悠立起身,忙喊道,“二哥,我今天在医院看见乔予笙了。” 闻言,男人行至楼梯中央的脚步停下,他折回脸,眼眸深深往下望。 傅雪听后,更是别过头来。 宋家的移动财产,稍有动静就会有人关心。 宋悠悠站在沙发和茶几中央,“她和谈枭在一起。” “悠悠,不许胡说。”傅雪惊得手中砌好的牌都被碰散了。 宋悠悠绕开沙发,细腿站离机麻不远处,她说的话正好够所有人都听到,“我说真的,两个人看上去关系不一般。” 傅雪推开椅子,神色凝重走出来,“儿子,你跟予笙没什么事吧?” 宋贤倚立在扶手旁,他站的角度太高,一时看不清眼中的神情,“好的很。” “二哥,乔予笙她……” “悠悠。”男人冷冰冰打断,“你今天不是该在学校么?还有分身去医院?” “二哥!” “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学业上吧。”宋贤说完,大步迈到楼上。 傅雪挥手示意牌友散去,待把三人送出门后,她旋身返回,“悠悠,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觉得乔予笙不简单,她肯定榜上别人了。” “你是亲眼看见的?” 宋悠悠垂下头,吱吱唔唔半天才说出,她有个在医院当护士的朋友。 傅雪听后,甩开她的手,“原来不是亲眼所见。” “大妈,我朋友不会骗我。” 傅雪冷笑下,命佣人收拾好麻将桌,转身上了二楼。能有权住在这个家里的,虽然大多姓宋,不过她也不得不防,现如今知道乔予笙是块肥肉,人人都想争抢,挑拨离间的计量更不会少。 宋老三要打什么鬼主意,谁能知道? 宋贤将卧室门掩好,傅雪步子经过时,还是听出了里面有摔花瓶的动静。 女人并未多做停留,顺着宽阔的走廊向前走去。 逼近傍晚时分,乔予笙回到酒店,屋内的血迹该清理的早被打扫干净,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手机铃闹个不停。 乔予笙一看显示,是宋贤打来的。 她盘腿坐上沙发,一手擦着头,“喂。” “在干嘛?” “刚洗完澡。” 男人站在窗边,黑曜的目光放远,“去哪里玩了吗?” 乔予笙夹着电话,两手揉搓发梢。 “没有啊。” 宋贤单手拉住合在身边的沉重窗帘,五指收紧,能见手背有几条青筋狰起,在意大利灯光下,倍显凶戾。 “予笙。”他说,声音柔软,“我爱你。” 乔予笙眼角浅弯,笑容自眉宇间渗透出来,“傻瓜,我也爱你。” 天色早早暗下来,夜空云变,宋贤抬眸望向头顶那片阴沉,本还勾着的嘴角化为苦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 可他却一直在原地等候。 三天后,乔予笙算好时间,把苏堇从长途车站接回酒店。 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进门看见屋内的豪华程度,当场傻眼,“这是一个找不到工作的人住的地方吗?” “房钱是宋贤给我付的,我准备等你来了重新租个房子。” “有男朋友真好啊!” 苏堇倒在床上,摸着身下舒适的床单,羡慕不已。 乔予笙用脚踢下她的小腿,“去洗澡,一身汗味熏死了。” “有了男朋友你就嫌我。” “那当然,宋贤多爱干净啊。” 苏堇翻个身,双手撑住下巴睨视她,“今晚有饭局吗?赶紧把传说中的宋大美男约出来,我要好好敲诈一笔,你最好的闺蜜都来了,他够不够大方就看这回了。” 乔予笙白她眼,“德性。” “赶紧的,去去去,打电话。” 苏堇推着她的肩,“我去洗澡,让他订个好地方,太便宜的我可不干。” 乔予笙拿她没辙,只得握着手机走到边上,除了姥姥之外,苏堇和宋贤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乔予笙早就想介绍两人认识了。 正好,眼下有个机会。 022绝种好男人 入夜,幕色笼罩。 乔予笙身着一条长裙,落及脚背,一根腰带束于小腹处,高挑的身材更显修长,她左手戴了个蕾丝手套修饰五指,恰巧能够遮住无名指上那枚钻石婚戒。 苏堇见她拿着把木梳站在镜子前扎起马尾,“予笙,今晚要喝酒吗?” “可以不喝。” “你不是说,宋贤他大哥的酒吧在今晚开业么?” 乔予笙从镜中对上苏堇的视线,“只是去捧个场而已,刚好你今天过来,最主要是介绍宋贤给你认识。” 宋老爷子名下的财产虽然都给了她,可宋家其余人并非一无所有,这些年,他们经营公司,建立了自己的产业,要拿出些钱发展,并不难。 对于宋家大公子宋尧,乔予笙不是很了解,之前他一直在国外,宋爷爷去世都没来得及赶回,昨天宋贤打电话说起酒吧开业的事,她还有些吃惊。 总之,宋家很复杂,一时半刻说不清。 第19节 约莫十来分钟,两人打车出门,酒吧建在市中心,取名‘魅惑’,听说今晚请了著名男歌手出席,场面热闹非凡。 出租车到后,魅惑已是人山人海,不少米分丝举着手牌高喊偶像的名字,好不壮观。 苏堇揶揄道,“城里人真会玩儿。” “你等下,我给宋贤打通电话,让他出来接我们。” 乔予笙走到路灯处,手机紧贴耳朵,她单手环胸,正等待对方接听。 脚边传来阵车轮碾压碎石的动静,她扭头望去,身侧不知何时停了辆黑色奥迪,只见后座车窗落下,里面坐着个男人,他高挺鼻梁上虽架了副墨镜,照样掩不住那张脸的精致。 男人目光顺着耀眼的灯光睇出去,一双藏于黑暗的眸子毫不避讳打量她,嘴角,似乎还隐约勾着。 乔予笙抿唇,只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大少。”男人身旁的助理突然说道,“我刚收到通知,酒吧的人差不多到齐了。” “通知谈先生了吗?” “正在联系他的助理。” “好。”宋尧收回眼,“等谈先生到了再剪彩,我要借他的影响力打响魅惑。” “是。” 车子没有停留多久,待前方人群散出条道后,缓缓开走。 宋尧的出现是个小插曲,乔予笙原本不该在意,可当她听见谈枭会来,心里难免被木锤冲撞一下。 她似乎在任何地方,都摆脱不了那个男人。 宋贤接到电话,自酒吧迎出来。 “宋贤,这里。”乔予笙扬下手,她手边挽着苏堇,眼瞅男人脚步临近,忙介绍,“这是苏堇。” 宋贤牵唇,“你好。” 苏堇目光微抬,定晴细看之后,脸上的表情有片刻惊讶。 这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短暂招呼后,三人并肩往里走,宋贤为她们安排了个卡座,旋即去厨房拿吃的。 酒吧四周昏暗,只有桌上烛光闪耀,今晚这里并不对外开放,能进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 乔予笙见苏堇坐下后,一直不说话,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觉得宋贤好面熟。”苏堇实话实说。 “是吗?”乔予笙掩唇,显然不信,“你除了高中三年在云江市呆过,哪还有机会见到他?” 苏堇想想也是。“可能是我看错了。” 乔予笙随手把挎包丢在旁边,她搭起条腿,酒吧门口猛地传来阵骚动,她赶忙侧过头去,瞄见一抹高大身影正优雅走进。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谈枭。 他的风头,几乎盖过原本要进场的明星。 桌上的蜡烛将苏堇投在谈枭身上的目光照亮,“谁啊?这么大派头。” 乔予笙白色v领长裙衬得一张小脸苍白,谈枭动完手术不过几天,这会儿却说来就来,男人狭长的桃花眼流溢出撩人光彩,完全看不出曾受过伤。 “长的真帅。”苏堇目不转睛,“只可惜,是个结了婚的。” 乔予笙掬起眼,“你怎么知道他结过婚?” “你看。”苏堇食指朝前指去,“他左手无名指上有婚戒。” 乔予笙随她眼角望去。 那一眼,她真觉得自己无名指有种被人折断的疼痛。 谈枭进门不久,酒吧老板宋尧也现身出来,“谈先生,感谢赏光。” 谈枭薄唇轻漾。 两个男人相邀去了包间,男人谈事情,向来喜欢清静的地方。 随后,十来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跟入包厢。 苏堇见状,嗤之以鼻,“果然都是些好色之徒。” 乔予笙眉眼浅淡,没多大表情。 谈枭能玩多少女人,她不关心,也碍不着。 宋贤命人端来不少果盘及小吃,苏堇并不客气,在吃货眼里,填饱肚子才是第一。 男人拿来盅骰子,问着苏堇,“要喝酒吗?” 苏堇挑眉,“谁怕谁?” 酒桌上,这种游戏是熟络感情的最快方法,苏堇没理会乔予笙的劝阻,姐妹的男朋友,她自然要打好关系。 宋贤将骰子摆放好,“玩什么?” “吹牛。” 男人一口答应,“好。” 苏堇定好游戏规则,她把骰子放入盒中开始摇晃,乔予笙坐在旁边看着,苏堇玩吹牛是把好手,倒是宋贤,似乎没见他玩过。 几轮下来,苏堇连胜,宋贤被灌得面红耳赤,酒壶内的黑啤大半都被他喝下。 苏堇开心的手舞足蹈,全酒吧都能听见她的笑声。 宋贤散开领带,受不住酒精的冲击,“我去趟洗手间。” “快去快回啊。” 眼见男人走远,苏堇一手擒住乔予笙腕部,“姐妹儿,这男人值得托付终身,不会错。” “你别欺负老实人,让让他。”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苏堇笑道,“一直都是他在让我,玩吹牛是不是高手,三把下来我就能断定,宋贤看在你的份上,一直装糊涂不肯赢我。” 乔予笙瞪开眼,“真的?” “看得出,他酒量不行。”苏堇一脸老派模样,“喝成这样他都没喊停,就为了能把你的好姐妹逗开心,予笙,他真的很爱你,这种男人早绝种了。” 乔予笙盯向桌上那烧掉一半的蜡烛,她突然掐住左手上的戒指,力道大的恨不得挣脱枷锁! 她的幸福,全被它捆绑了。 023渣男,是宋贤? 宋尧枕入沙发,浑身散出一副慵意,他身边美女如云,两只手臂伸开也搂不完。 谈枭一条玉腿优雅叠起,手中夹着根宋尧递来的烟,身侧除了刘盛外,再无别人。 宋尧说话时嘴里冒出烟雾,“谈先生如果不喜欢这些,我重新喊一批新货。” “不用了,家里有个母老虎管着。”谈枭勾唇,他弯腰将烟杆卡入烟灰缸边缘,任其燃烧,一口都没抽。 他的警惕性向来很高。 宋尧笑了笑,“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将谈先生架得住。” “我的女人,想必宋大少早已耳熟能详。” “哦?” “她叫乔予笙。”谈枭唇角弧度渐深,一对茶色眼锋水色无边,“认识吗?” 宋尧的左眸,浅压成线。 大厅内,五颜六色的灯光交替,舞池中央,性感火辣的美女绕着钢管跳舞,dj音乐嗨爆全场,聚集在此的纨绔子弟们跑上台,借机卡油。 请来的著名歌手只是走个形式,才唱两首歌便匆匆消失,据说单是这样,出场费也砸了不少钱。 宋贤喝得有些多,接连去厕所吐了三次。 乔予笙找服务员要了杯葡萄糖,“别再喝酒了。” “予笙,我高兴。”男人拥住她,俊脸埋进她颈窝内亲吻,“有你陪着,我高兴。” 苏堇拿开骰子,起身将桌面收拾好,“他还好吧?” 乔予笙拍着宋贤背部,“没事。” 苏堇给她递张纸过去,宋贤高大的身躯站在沙发跟前,他双手将乔予笙圈得死死的,似乎不这样,就会失去什么。 女人反搂着他,两臂穿过宋贤腰间,紧贴在他肩背上。 宋贤的吻由脖子一路探向她耳垂,他嗓音沙哑,口中呵气如兰,“予笙,我要你今晚陪我。” 乔予笙脸颊红红的,不说同意,但也没反对。 聊完事后,谈枭走出包间,目光顺过人群恰巧投向这边。男人一张精致容颜绷紧,潭底神色阴戾晦暗,却被掩饰的极快。 刘盛跟了他多年,自然知道谈枭这会儿的表情代表着什么。 “先生,需要处理吗?” 男人一个眼神丢去,“处理谁?” “对不起先生,是我失言。” 男人沉下脸,双手拉拽过散在胸前的西装扣好,玉腿朝向门口大步迈出去。 谈枭前脚刚走,宋尧后脚便出了包间,他单手落入裤兜,另一手拈着杯红酒,勾起的眼角,因宋贤和乔予笙相拥的场景渐渐收起。 看来,今晚注定不太平。 男人侧头,吩咐身边手下,“多派些人手盯着二少,稍有动静立刻来通知我,谈先生绝对不会留活口!” “是,大少爷。” 宋尧一口饮尽酒水,望向乔予笙背影时,锋利的眉眼间掼着袭冷黯的光芒。 女人, 第20节 真够麻烦。 宋贤吐过之后,其实清醒不少,只是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的非常难受。 乔予笙让他喝了口葡萄糖,“多休息会儿。” 男人两指揉下鼻梁,“嗯。” 苏堇没料到他酒量差到这种程度,才半壶黑扎啤而已,他整个人都飘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我喜欢喝。” “……” 苏堇心想,这还算喜欢喝? 纵然要把女朋友的闺蜜陪高兴,他也不至于拿命来拼。 太实在了! 苏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俯身用纸擦去桌上的水垢,昏暗的环境里,乔予笙放在上面的手机忽然亮起屏幕,一串悠扬的来电铃声,苏堇扫了眼,将电话拿起来,“徐真真给你打电话。” 酒吧内太吵,这个时候她也没空去外面接听,“帮我发条短信,说明天回给她。” 苏堇手指按向屏幕,“好。” 宋贤刚坐下没多久,又冲进洗手间要吐。 苏堇抬头瞟向他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发给徐真真的短信成功后,她恍然觉醒般一手猛拍上脑门儿。 “我想起来了!” 苏堇一惊一乍的,乔予笙瞥她眼,“想起什么了?” “说起徐真真,我这才想起,高三的时候我的确见过宋贤,就在我们学校门口。” “我们学校?” 苏堇拉着她的手坐上沙发,“当初宋贤去学校找过徐真真。” 闻言,乔予笙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那天我妈生病住院,我上完早自习就请假回家了,出校门正好看见徐真真哭哭啼啼的站在个角落,当时她整容不是成了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吗?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后来就看到了宋贤。” “真的是宋贤?” “我不会看错。”苏堇认真回忆着,“我连他开的什么车都记得,红色的敞篷,特耀眼,再加上宋贤长得帅,谁都会记忆深刻,而且徐真真哭的很厉害,我隐约间似乎听见什么孩子,什么姓宋之类的。” 这些话,于乔予笙来说,绝对是个晴天霹雳! 她凤目圆睁,十根指尖掐入大腿处,狠狠地,不留余地。眼睑内升起的温热,犹如道汹涌的潮流,怎么止都止不住,以至,手脚冰凉。 一颗心,万箭穿破! 徐真真17岁那年堕胎,作为班长,乔予笙帮她瞒天过海,去医院那天,徐真真站在雨里等了很久,乔予笙劝她。 徐真真说,他会来的。 可那个男人,自始至终不曾出现过。 脱裤子的时候倒是爽快,真当要担负责任时,却换掉所有联系方式,躲着装龟孙子不见人,一切的后果,全丢在一个女孩身上,让她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扛! 乔予笙不知道,那段身心都备受煎熬的日子,徐真真是如何挺过来的。 而现在,真相却告诉她…… 渣男,是宋贤。 难怪徐真真那天听见宋贤的名字,会是那种表情。 可是宋贤呢? 态度平静,完全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乔予笙和他认识四年多,相恋三年,难不成她所认识的宋贤,也是装出来的? 多么好的一个男朋友,多么好的人品,都是假的吗? 她巴掌大的小脸埋入双手间,喉间的哭声难以自制传出来。 苏堇吓了一跳,“予笙,你怎么了?” 乔予笙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024和宋贤分手! 要知道,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这种痛,好比骨头裂开,被强行灌入硫酸,全身腐烂,溃不成军! 泪水自指缝中流出来,乔予笙双肩微颤,脑袋这会儿嗡嗡作响,似有无数只蚊虫叮咬。 苏堇急得团团转,“予笙,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宋贤和徐真真可能有过一段。” 她鼻头哭得通红,声音自喉咙里哽出时,苏堇凤目骤然瞪开,“什么?” 乔予笙一一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一会儿,宋贤回到卡座,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双眸顿时精神不少。 乔予笙接过苏堇拿来的纸巾吸下鼻子,沉重的心情逐渐稳定下来。 男人发现不对劲,走至乔予笙脚边,“怎么了?” 乔予笙同苏堇对视一眼。 空气中,有袭阴闷的东西压抑着,像一根紧勒住的橡皮筋,只差一点力,就会被扯断。 宋贤蹲下身,抬眸望向她哭红的眼睛,眉头轻蹙,“谁欺负你了?” 乔予笙安静的坐在那里,她分不清他此刻的紧张是真是假,某些事情一旦被挑破,当再次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就会感觉很陌生。 苏堇敛过眼,目光中充满悲恸,她原以为,宋贤是个好人,至少,她今晚真的是用心在看。 见乔予笙闭口不言,男人擒住她的手,迫切的口吻令眼神都寒冷几分,“予笙,是不是酒吧有人骚扰你?”宋贤目光投向苏堇,她也不作声。 耳边,只有彼此深浅不一的呼吸。 似乎是过了许久,乔予笙挣开他,径自站起身,“宋贤,你跟我出来趟,我有话要说。” 平静的语气,却暗藏汹涌。 男人双腿立起,视线望向她越走越远的背影,没有多想,三两步跟出去。 苏堇坐回原位,再无玩乐的心情。 街道口的路灯拂过乔予笙苍白的脸,她单手环在胸前用力裹紧自己,脚底犹如沥青粘黏,每走一步都要使尽浑身解数。 宋贤尾随她,来到一处昏黄的深巷。 “宋贤。” 乔予笙旋身后喊道,生硬的嗓线说出口竟无半点犹豫,“我们分手吧。” 男人一时未做反应,他睁着双深邃的黑眸凝视她,半响后才难以置信回问,“你是说,你要跟我分手?” 她表情坚定,“对。” “为什么?”他的目光,尽量对准她。 “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你结婚了?”他似是不信,唇角还弯起股酒精催促后的笑意,“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半年多前,我无意中得知的。”乔予笙边说边脱下左边的手套,亮出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我本来打算继续瞒着你,等到离婚后才说的,到时候你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可现在,没必要了。” “予笙,你在说笑吗?”她无名指上的东西,宋贤看都懒得看一眼,“这又是什么游戏?规则有哪些?还是说,你想考验我什么?” 乔予笙站在个靠墙角的垃圾桶旁,健康的秀发一根不少束在脑后,她眼睛定在男人出色的面容上,原本准备强硬的语气突然哽咽,“和我结婚的人,是谈枭。” 宋贤失笑。 他脚步向后退的瞬间,皮鞋鞋跟踩进杂物堆中一个废弃的啤酒瓶,乔予笙冲动之余想跑上前拉他,宋贤快要跌倒时自己先一步扶住了墙。 紧接着,她听见男人口中难以控制的笑声。 他不一直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宋贤曾想过千百种她和谈枭之间暧昧不清的理由,却独独猜漏了最能令他生不如死的结果。 果然,爱的有多深,受伤时,就会有多痛! 他几乎要撑住墙面才能勉强站立,“今天不是愚人节,乔予笙。” 乔予笙抬起手背往眼角抹去,“我的婚姻是被迫的,于我来说它就像令人窒息的牢笼,一开始我并不认识谈枭,甚至结婚半年之久我才第一次真正见到他,我试图离婚,可他不同意,我也曾试图告诉你,可我不敢,因为我认识的宋贤是个有正义感,有责任心的男人,我不想让他背负着道德上的骂名,我不想看到他对我失望透顶的眼神!” 乔予笙悲哀的直不起腰,巷口地方,两盏车头灯打到她身上。 一辆黑色奔驰沿着小道缓缓而来。 在云江市,京字开头后面一串连号的车牌,全世界唯有一个人。 乔予笙透过深色挡风玻璃,能隐约瞧见驾驶室的男人,他仿佛也正用一对鹰眼,讳莫如深的看着她。 宋贤夹在两人中间,进一步是深渊,退一步是沼泽。这场三人游戏中,他终归成了个外人。 “你走吧,到他那儿去。”男人的声音变得精疲力尽。 人这一生,每分每秒都面临着选择,而这一刻,该是她做出决定的时候。 乔予笙眼眶有些发热,她之所以没将徐真真搬出来做为分手原因,就是想证明他们之间感情走到尽头和这件事无关,她的婚姻才是那道跨越不过的梗。 宋贤很介意这种欺骗。 分手,早晚的事。 乔予笙哭出声来。 光有骤然而至的冲动和百折不挠的顽强精神还不是生活,生活还包括了妥协和忘却。 或许,对一个人最好的就是放下,无论曾经有多相爱。 第21节 谈枭静坐在车内,一对眸光直逼乔予笙脸蛋,他自裤兜内掏出支烟,没有立即点燃,而是放在鼻尖前轻轻闻着味道。 如此惬意的姿态,只为等待猎物一步步踏入陷阱,有时候想要得到某样东西,是需要极大耐心的。 正好,他多的是。 宋贤站直自己,挺拔的身材仍然一副风姿卓越,他眼见乔予笙渐渐靠近,再从他肩侧擦过时,这段路程消耗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漫长, 她脚下迈出的每个步伐,都像是注满铅水般沉重,落下去,又尽数虚空,踩得并不真实。 “你走了好。”她听见耳后传来宋贤隐忍的哭腔,“不然总担心你要走。” 乔予笙拉开副驾驶,坐进谈枭车里。 浑身抽噎的一刹,她感觉自己心痛的快要昏过去了。 最可惜的不是离别,而是,没有好好告别。 ------题外话------ 断网两天了,今天早点更,免得到时候又手忙脚乱。 025上了贼车 奔驰上,车窗紧闭,硬生生将车里车外的人划为两个世界。 宋贤眸底布满血红,一双眼盯向挡风玻璃时,又恨不得把那个男人撕碎! 车灯射在他身上,宋贤的影子拉的极长,压断在墙根处,却显得那般狼狈萧条。 他视线探至副驾驶,看不太清,只能凭空想象她此刻的表情,“深爱过你,我以后不会爱别人。” 乔予笙两手捧住脸,不敢再去看。 谈枭微微勾起唇,放在指尖的香烟被他一点点捏成米分末,毕竟是亲眼看见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难舍难分,要说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那是假的。 不得不说,谈枭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 他的东西,哪怕扔掉不要,自然也属于他。 所以, 他听不得这些浓情蜜意。 谈枭身子往后靠,半响后才道,“真感人。” “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乔予笙两眼红肿,脸颊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我和宋贤能走到今天这步,全是拜你所赐!” “予笙,你想想清楚。”男人手掌抚向她的脸,尼古丁的味道还流连于他的指腹间,“这辆车子是你主动上来的,我没有逼你。” 乔予笙躲开他,眼神阴鸷。 她这会儿已无心再去辩驳什么。 谈枭收回眼,余光从她左手上带过,钻石的璀璨闪进凤眸,说到底,他们才是连为一体的人。 男人发动汽车引擎。 乔予笙眼见车子慢慢倒出去,她埋下头,紧闭双眼,才发现,胸腔似被一块石头挤压着,呼吸久久上不来。 黑色奔驰退出巷口,很快在宋贤面前消失。 深巷外,隐于树荫下的另一辆车上,刘盛见状,挥手示意车后座一帮人,“做的干净点儿。” 车门划开,手持榔头的十来个人走下面包车,他们个头极高,身强体壮,每个人上半身只穿件单薄的灰色背心,周遭肌肉绷出来,有种令人退避三舍的恐惧。 夜空,黑的如一张血盆大口。 酒吧休息室,一人猛推开大门,“大少,出事了!” 宋尧自躺椅上挺起身,一对眸子冷冽犀利,男人玉腿匆匆往外,“走。” 路上人多,谈枭车子开的缓,乔予笙浑身麻木未消,肩膀无力的侧倒在车门上,眼望窗外。 昏黄的路灯从车身上一一划过,黑色的油漆泛着寒光,如同她此时的心情。原来一个人的悲伤到了一定程度,便再感觉不到那种痛。 谈枭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搭在大腿上的手,冰凉感传开,纵使他的掌心再暖,也暖不了她的心。 乔予笙纹丝不动,没给任何反应。 男人紧紧抓着她,“你打算永远摆出这副脸色给我看?” 她不作声。 谈枭直视车头前方的路,一环人流向来如此,特别是在晚上八九点钟,稍不注意就容易撞上人。 乔予笙视线停在人群某处,没有焦距,少倾,她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车室内响起。 “我要下车。” 谈枭正停车等着红灯变绿,“上都上了,还想下去?” “我朋友还在酒吧里,我要回去。” 男人指头在方向盘上轻点,“我会派人送她回去。” 乔予笙不从,情绪恢复后两手握拳开始砸窗,“我要下车,放我下去!” “你想都别想!” 绿灯亮起,谈枭握住变档杆提速,擦过几辆车竟在闹市区疾驰起来,乔予笙慌忙吊住头顶扶手,她身上没系安全带,车子左右摆动时,她吓得不轻。 “住手,你疯了!” 男人问她,“还要下车吗?” “疯子!” “还想回去见你的情郎?”谈枭语带笑意,音线却无任何温度,“乔予笙,你把我这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和宋贤好好的!” 男人目光深沉,盯着某处的视线晦暗不明,他减速的同时,车厢内弥漫着说不出的怪异,“你说这些话,摸过良心吗?” 她目光转向他,紧紧注视,“同你这种人讲良心?” “乔予笙。”谈枭嘴角冷冷弯下,“你真以为你和宋贤的感情无坚不摧?没有我,你们就能走到最后吗?” 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她承认,徐真真的事,在分手事件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当两个人彼此间的信任产生猜忌,要想再去修复这道裂痕便难了,她总让宋贤相信她,其实,这也是他们互不信任的一种表现。 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她结婚是事实,宋贤接受不了。 既然如此,她何不让这颗心死的彻彻底底? 乔予笙抬手撑住额头,目光顺着挡风玻璃向外看,嗓音软软的非常虚弱,“去哪儿?” “帝府宫。” 路灯掠过时,打在她苍白的脸上,乔予笙阖了阖眼,窒闷的呼吸沿着四肢趟了个遍。 当自己上贼船了。 约莫半小时,轿车驶进七号院。 云江市人尽皆知,帝府宫属于富豪区,能在这里买上栋别墅,没有个家财万贯,甚至连每月物管费都难以维持多久。 七号院很大,依山傍水,奢华程度可想而知。 谈枭车子停稳在门口,“你先进去,我去车库放车。” 她扬下头,“我?” “你不是有钥匙吗?” “不见了。”她手上做着推开车门的动作,“西城拆迁那天被埋了。” 男人眼瞅她走下车,潭底有一束光同景观灯重叠,令他一双眼,越显深曜。 “等着。” 他一踩油门,乔予笙目送车子从脚尖前驶过。 往后,她是不是注定要和这个男人,纠缠不休? 谈枭的车库内,一排排停放整齐的名车多到使人咋舌,他拔掉车钥匙,长腿刚走出来,刘盛便打来电话。 男人接后,听到对方说了几句。 他脚步往外迈开,手机贴在耳边,没多久便挂断。 细看,那一对眼锋,明明是褐色,却又黑成了吃人的漩涡。 026弱肉强食 谈枭自车库出来,乔予笙双手环胸,背部抵在门边的大理石柱上,她眼见男人大步迈上石阶冲她走来。 “饿吗?” 乔予笙扬起头,露出双红肿的眼睛,“什么?” 谈枭拿出钥匙开门,“我给你喊了外卖。” “你觉得我看着你吃的下?” “吃不下也得吃。”男人进门前做了个回身的动作,一双凤目盯向她,“以后你还要天天对着我,习惯就好了。” “你——” 谈枭进门,“跟上。” 玄关处,一双崭新的米分色绒毛拖鞋装在透明的精品袋中,还未开封。 谈枭换上旁边同款男士拖鞋。 第22节 乔予笙看后,内心只闪过两个字—— 变态。 三十出头的大叔级人物,干嘛要穿情侣鞋? 男人见她杵着门背不动,“当门神?” 她脱掉高跟鞋,极不情愿的把拖鞋换上。 放眼四周,客厅很大,室内装潢精致奢华,天花板吊顶上,一排排吸顶灯亮起,照耀着反光的大理石墙壁,混淆视觉之后,有种金碧辉煌的震撼。 谈枭欣长身影坐入沙发,随手打开挂于墙体两米多长的液晶电视。 乔予笙望向他那头干净的短发,男人双臂张开,整个身子往后靠。 看得出,他平时是个非常警惕的人,只有回到家,才会呈现出这种放松。 谈枭搭起条腿,“你喜欢看哪个台?” 乔予笙坐上张单人沙发,同他保持一定距离,“动物世界。” 男人一把眼斜视过来,“黄片儿?” 呸! 她瞪起双眼,由于方才哭的厉害,这会儿眼睛越来越肿,隐隐还泛出些刺疼。 那模样,哀怨的像个女鬼。 而谈枭,一脸的容光焕发,似乎永远都一副高高在上,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迷倒众生,既优雅又绅士。 财貌双全。 老天爷果然是瞎的。 乔予笙别脸到电视中,谈枭转了几个台后,选定动物世界,她看见一只狮子张口扑向猎物,弱肉强食的时代,适者生存,不管狮子身下的小鹿如何挣扎,终将会被撕扯干净。 这一刻,她干涩的眼眶再度湿润。 谈枭从电视内收回神,瞥向她眸中那一抹晶莹,“果不其然,女人是水做的。” 乔予笙忙擦眼角。 男人咬字极轻,“你的水真多。” 这话越听越暧昧。 她皱起好看的眉头,“我愿意跟你来这,并非承认这段婚姻。” 而是,无路可走。 她和宋贤,既然要断,就该断个干干净净,虽然很痛,但,长痛不如短痛。 呆在谈枭身边,或许,是让宋贤彻底死心的方式,这样对两人来说都好。 谈枭单手把玩着遥控器,但笑不语。 门铃在这时响起。 男人起身去开门,乔予笙目光投出去,只见身着餐厅制服的几名男子手持袋子陆陆续续进来,外卖摆在茶几上,占据了大半位置。 这也太夸张了! 点这么多,两个人哪里吃得完? 再说,她真没多少胃口。 谈枭掏出皮夹付了钱,“不用找了。” “谢谢谈先生。” 送外卖的走后,将门带上。 谈枭手中皮夹随意丢在一旁,他站在乔予笙扶手边,高大的身影把她全部笼罩在阴影下,“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都买了。” “你不用这样。”她表情冷淡,“我什么都不想吃。” 男人拆开个袋子,取出装有宫爆鸡丁的盒子。 “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谈枭,你存心的是不是?”她仰头,望向他时目光瞪起,“我失恋,你看不见?” “失恋?”男人好笑的勾住唇,“你老公就在面前,你失谁的恋?” 明知故问。 她冷笑声,“你是我老公?” “要看结婚证么?”他坐在她扶手上,单手压向女人肩头,乔予笙惊蛰避开,谈枭却一伸手,将她整个拉往自己,“看来,谁是你真正的男人,你还没有认清。”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乔予笙尽量保持平静。 “法律认可的东西,我的心里不一定认可。” “那你认可谁?宋贤?”谈枭高高举起她一只手贴向自己侧脸,一道道亮丽光线撒在头顶,令他一对眸子更显狭长,“他受的起吗?” 乔予笙闭紧菱唇不说话。 “我就算现在强x你,都是合法的,你去问问宋贤,他敢么?” 乔予笙闻言,脸色明显变化。 “你没学过法律吗?你敢婚内强迫,我一样可以告你!” “是么?”谈枭挑下唇角,“那就先试试,看你告不告得了我。” 话落,男人在她肩上一推,乔予笙不受控制向后倒,她扣住扶手边缘,慌忙想要站起,谈枭单腿跪在她身侧,朱唇逼近。 乔予笙没有任何说话机会,唇瓣便被封住。 一股窒息感冲上脑门儿,她十指握拳用力捶打他背部,手腕却被男人攫住,高举过头顶。 乔予笙玉腿蹬动,嘴里发出破碎的反抗声。 谈枭像是没听见,一双茶色眼锋,早已烧成赤红。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吻,狂野,霸道,甚至不留余地! 她睁大眼睛,眸底灯光照射的亮度,使其显露出绝望的恐惧,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在极大的排斥。 上天最不公平的地方,还有男女力道上的差别。 控制她,简直易如反掌。 乔予笙椎背深深陷入沙发内,谈枭舌尖在她口中乱扫,男性荷尔蒙操控着,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予笙,给我。” 他的呼吸炙热,源源不断由胸腔散发出来,那双眼,迷离的犹似雾丛,一眼望不到底。 乔予笙抿紧唇,小脸别开。 “我来大姨妈了。” “这不是理由。” “我说真的。” 她竟真就大着胆子拉起裙角,谈枭让了下压住她衣料的腿,视线往下滑去。 一个女人有没有贴卫生巾,单从内裤上便能瞧见。 乔予笙没有撒谎。 既然敢来这里,她自是心有准备。 谈枭眉峰微阖,“第几天?” 她张口道,“第一天。” “你有几个第一天?” “我没骗你,不信你看看血量。” 男人绷紧唇,左眸眯成条线。 她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027谈枭,你混蛋! “好,我不碰你。”谈枭站起身,舌尖舔下嘴唇,对于方才的吻,意犹未尽,“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 乔予笙拉起滑下肩膀的衣服,忙将长裙整理好,扎紧的马尾由于激烈挣扯也松散下来,她干脆取下橡皮筋。 秀发顺至小腹处,在加上她一张清纯的脸,美得不像个真人。 谈枭看着她,盯得出神。 乔予笙用五指梳了下头发,“我想睡了。” 男人点下头,一手解开系紧的西装扣,白衬衫露出后,能看见性感的锁骨,“我的卧室在二楼左边第一间。” “那我的呢?”她问道。 男人拎着外套,折身朝向楼梯口,“我没打算和老婆分房睡。” 乔予笙抬起头,视线顺着他健硕的背影望去。 这里是狼窝,当她决定来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什么后果。 只是…… 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包括宋贤在内,她都从未尝试过。 乔予笙愣在原地,目光看眼茶几上摆放的外卖,一双清亮的眸子,很快灰暗下来。 谈枭走至台阶中央,折身回头,“还不跟上?” 她随口撒了个慌,“我认床。” 第23节 “只要不认人就好。” “如果我也认人呢?” 话落,乔予笙看见男人唇边的弧度渐渐染开,明明笑着,却总带了种冷冷的阴霾,“太固执不是件好事。”他单手放入兜内,“我不喜欢。” 两人的距离不过十来米,谈枭屹立在楼梯高处,身姿修长挺拔,一张俊脸英气逼人,许是他生来就有种尊贵的气场,无论何时何地,自他周遭散发的光芒,都能令旁人黯淡无光。 仿佛,这个世界仅仅围绕他一人在转。 乔予笙没有多言,和他比心思,她只会输的一败涂地。 女人整理下情绪,提脚跟过去。 “明天我要出席一场拍卖会,你陪我。”谈枭推开卧室门,踩上纽西兰羊毛地毯往里走,乔予笙瞅见他将外套丢向衣架,轻应,“噢。” 室内空间极为宽敞,装潢精致,天花板吊顶上,一袭淡雅色帷幕隔出里外两间,看起来非常豪华。 她立在墙边,身侧是一副巨大的壁画,绚丽的油彩把乔予笙紧紧罩在其中,她就像是刚从画里走出似的。 谈枭坐上张大红色,欧洲风格波浪状沙发,他在手中烧上根烟,“你的睡衣在浴室。” “好。” 男人吸了口烟,袅袅烟雾朦胧在脸上,他一对瞳仁睇来时,乔予笙根本看不清他眼底装有些什么。 她心想,自己真是个奇葩。 有个奇葩老公,有段奇葩婚姻,关键是…… 她该怎么同这个男人相处? 别人两口子相亲相爱,不敢保证相敬如宾,至少是一路恩恩爱爱走过来的,而她呢? 爱? 笑话! 她恨不得杀了他! 想起宋贤,她鼻尖又涌上抹酸楚,除了逃避,她别无选择,“浴室在哪里?我去洗澡。” 谈枭伸手往前一指。 乔予笙拎起包,急忙跑进浴室。 她面容上的落寞,他并非真的看不见。 谈枭目光投向关紧的浴室门,鼻翼间掷出的烟丝,熏得他一双锋利的眼角微眯起。 她要痛,他可以陪着,但她要走,他誓死都不会放手! 绝不! 乔予笙在浴室呆了足有个把小时,洗尽纤尘。 然,洗完澡,她却发现放在衣架上的睡衣根本没法穿。 因为—— 她抬手抹掉镜面上的水雾,镜中人很快呈现出来,她穿在身上的东西,哪是睡衣啊? 该遮的没遮,不该遮的也没遮,除了私密处用一片两指宽的布料勉强挡了下,其余地方整的就一个…… 凹凸有致,性感至极。 乔予笙觉得,这件衣服顶多算麻绳,就几条绳线捆完了事。 她差点气哭了! 先且不说在正常情况下,她根本不会穿这种所谓的情趣内衣,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大姨妈! 像什么话? 姥姥要知道,非得急出脑冲血不可。 可整间浴室,除了这件衣服再无旁的,只有两条干净的小毛巾,遮脸用的吧? 她怒火中烧,扬手猛拍门背,“谈枭,谈枭!” 这个色狼! “谈枭,你过来,我们谈谈!” 喊了许久,也没见外面有任何动静,浴室离客厅只间隔了一堵墙,她拔高嗓门,估计楼底下都能听见,“谈枭,我知道你是故意的,说话!” 半响,门外传来阵嘈杂的女音,乔予笙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那一刻,把她给气的! 居然是电视上一则新闻报道。 太过分了! 谈枭指腹按住遥控器,音量键调至最高,无论乔予笙说什么,他慵懒的枕卧在沙发内,充耳不闻,左嘴角勾着,那模样别提多坏。 乔予笙满脸沮丧,她还真信了谈枭的话,误以为会有件像样的睡衣,结果把自己换下的长裙扔在盆里,拿水泡好准备待会洗。 现在呢? 她身上除了条内裤,就剩麻绳睡衣了。 甚至连…… 内衣都没有,全在盆里泡着。 怎么出去? 难不成要她睡在浴室? 她扫眼湿漉漉的防滑地板,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谈枭,你混蛋!” 乔予笙娇好容颜胀得通红,门外的电视声比雷鸣还大,她没办法,只好拿起两张帕子捂在身前,蹭手蹭脚将浴室拉开道细缝。 她眯起一只眼向外看,原先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却不见了。 乔予笙试探性喊道,“谈枭?” 回应她的,只有液晶电视。 下楼了吗? 她心想着,会不会饿了去吃外卖了? 乔予笙敞开门,露出颗头往外探,卧室内并不见任何人影。 等到确定谈枭不在后,她鼓起勇气冲出去,想要到衣柜里找件衣服套上。 猛然间,余光瞥见个人影,乔予笙吓的大叫了声,慌忙抓住落下来的帷幕,一转圈将自己裹进去。 门口处,男人两手提个外卖袋,优雅的身影刚走入客厅,就看见某个女人把自己折成条毛毛虫,只露出颗脑袋瓜,双颊坨红的瞪视他。 她脚上,什么都没穿,光脚踩在地毯上。 谈枭的眸光,上下打量过去,潭底满满的笑意忍不住溢出来。 这个女人, 说好的香港脚呢? 028小人得志 谈枭来到桌前放下手中的外卖盒,关掉电视屏,“你这是做什么?” 乔予笙凤目攥火。 男人站直身子望住她,“要给我表演什么杂耍呢?” 小人得志! 乔予笙暗骂,她拥紧跟前厚重的帐幔,把自己包裹的动弹不得,“谈枭,我要睡衣!” “你不是已经穿上了么?” 男人近身走至她面前,乔予笙面露警惕,“你那叫睡衣?” 一块布都谈不上! “买的时候,我看见吊牌上确实这么写的。”他朱唇弯起个弧度,“你方才拆封的时候,没看衣服名称吗?” 乔予笙恨得牙痒痒的,“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种衣服!” “反正都是睡衣,有区别么?”他抬手抚上她脸颊,薄唇凑近时,在她耳漩笑得分外惹眼,“你穿什么都好看。” 乔予笙被帷幕夹着寸步难行,包在里面的双手也不敢掏出来,稍不注意就怕走光,她这副模样,倒更像自己把自己绑了送进虎口。 谈枭在她唇上亲吻两下,乔予笙想躲闪,可全身被勒着,连脖子都没法儿转。 还真成了任人宰割的木乃伊了! “床头柜上有衣服。”少倾,男人退开身。 “帮我拿一下。” “你没长脚吗?” 她蹙眉,“我这样子怎么出来?” “我是你的男人,你浑身上下哪里不能看?”他折身回到桌前,坐在个和她面对面的位置,男人翘起条腿,背部靠于椅后,慵懒的注视她这边,“想换衣服,就出来,自己去拿。” “你——” 谈枭弯唇,一张俊颜惬意十足,在灯光演绎下,魅惑至极,“怕什么?我不会吃了你的。” 乔予笙张口骂道,“变态!” 他食指抵在唇峰,笑出了声儿,“你着急的样子真可爱。” 呵呵…… 她干笑两声,双唇抿出个假笑容。 想让她出糗? 第24节 她还真就偏不信了! 乔予笙并拢两腿,试着往旁跳了下,吊顶上的划轮跟着她的动作摆动起来。 然后—— 谈枭就看见卧室内某只毛毛虫像打了鸡血似的,围着条帐帘到处蹦跶,他一对鹰眼笔直睇去,嘴角笑意深达眸底。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人? 身上的物件太重,乔予笙每跳一次都很吃力,她眼见床头柜近在咫尺,心下一喜,双腿用力再次向前蹦。 然—— 身后的帷幕却拉扯着,不再随她走。 它的长度只够到这个地方。 乔予笙皱眉,不服气又朝前跳了几次,照样,原地踏步。 她气喘吁吁累得不行,“谈枭,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人凝视着她的背影,单手落在扶手上轻敲,“我能怎么样?” “我错了还不行?” “错哪儿?” 乔予笙腹诽乱骂一通,嘴上却又不得不硬逼自己吼道,“哪儿都错了!” 最错的就是不该上他的贼车! 床头柜上,有件崭新的睡衣套装,乔予笙目光投过去,第一次渴望某样东西,渴望到望眼欲穿。 睡衣旁,有本靠墙立起的相簿,她只是无意间扫了眼,剪瞳却在那一瞬瞪大。 那不是她的么? 她记得,西城拆迁那天,她的所有行李包括这本相册一同压入废物中,可它这会儿,居然完好无损的摆在这里,连一点灰尘都看不见。 “我的相薄,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乔予笙跳了下,旋身对上他。 谈枭坐在沙发上,姿势不变,“拆迁的时候,我提前收拾了你的屋子。” “你说什么?” 男人看向她,“你的其余行李,我放在了书房。” “你,你居然……” “可是予笙。”他道,“我并未看见我给你的钥匙。” 谈枭说出这话时,瞳仁半眯,眼底卷起的光斑高深莫测,似能探究一切。 乔予笙同他对视一眼,“我把钥匙扔了。” 他笑了笑,“果然是。” “我先前骗你说钥匙弄丢时,你不就猜出来了吗?” 但他并未在第一时间说破。 这个男人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谈枭起身来到她跟前,“你知道那把钥匙代表着什么?” 乔予笙抬眸望向他,只见男人冷冷勾了下眼角,“除了你,我没有给过第二个女人,这栋宅子的女主人,永远只有你一个,懂吗?” “我不稀罕!” “不稀罕也得稀罕。” “我知道有很多女人盼望能成为谈太太,你有权有势,有金钱有地位,我承认你很优秀,你甚至有宋贤都没有的光环,他比不过你,像你这种男人,能令全世界太多太多女人如痴如醉,你有那个资本,我从来就不否认!”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脚步靠近,两人的距离不过巴掌宽,她能够看清男人眸中每一个表情,他的俊脸光滑细腻,找不见任何毛孔,一双细长的茶色凤目,明明显露清澈,乔予笙却很难看穿进去。 “可我对爱情,对婚姻的理解很简单,爱情就是看对眼,和那个人在一起很开心,很放松,时时刻刻都想有他陪伴,婚姻是两个人一辈子的责任,我甘愿跟着这个男人,穷也好,累也好,只要自己认定了他,苦也跟着,病也跟着,死也跟着。” 她越往下说,目光中的水雾越浓,“我只求内心的一份踏实和平淡,谈先生,这些,你是不会明白的。” 男人斜倚在床头柜上,左腿微弯,手中翻起她那本相册,某张照片中,她扎着两个小辫,冲镜头比出v字,笑起来时,门牙缺掉两颗。 “你认定了谁?”他头也没抬,“宋贤?” “反正不是你!” 谈枭正欲翻页的动作一顿,他眸光扬起,轻轻落到她脸上。 淡雅的浅棕色帐幔拥至全身,头顶的布料拧成麻花状裹下来,乔予笙这副装扮,犹似巫婆披了件袈裟,很是滑稽。 谈枭合起相册,“口才真好。” “我说实话而已。” “说实话是好的,但总要有让人信服的理由。”男人抬手往某个方向一指,“你看。” 乔予笙随他眼角瞅去。 硕大的梳妆镜前,她被厚厚的帷幕悬挂着,浑身被包成粽子,除了脸还能看,连头发都瞧不见,整个就一小丑不说,关键还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 她一时没忍住,自己都笑了。 这人谁啊? 搞笑来的吧? 029同床共枕 谈枭手臂环住她双肩,视线穿过镜子望向乔予笙,两人侧脸相抵,形成鲜明对比。 那一刻,乔予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帅哥与野兽。 她笑容渐收,目光在镜面上同他相撞,笑过后,换来的只是更多的悲悯,“谈枭,你究竟看中我哪一点?” 一个女人,不至于让他如此大费周章。 很多事,她都想不明白。 男人绕到她身后,胸口贴近就势把手搂在乔予笙腹部,这个姿势从梳妆镜看去很是暧昧。 “我看中你每一点。” 虽然隔有帐幔,但被他这样抱着,乔予笙仍旧排斥,“你的癖好,就是挖人墙角么?” 真会比喻。 谈枭勾了勾唇,“除了你,我也没挖过旁的。” 灯辉下,他星眸透亮,眼神缱绻中,竟有抹说不出的性感。 乔予笙目光渐沉。 一想起宋贤,她的心便会疼的一阵阵抽搐,所以,她只能尽量转移注意力,不再去胡思乱想,可换来的,却是要长期面对这个男人。 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值不值? 乔予笙无力的阖了阖眼,她余光瞄见墙上挂钟,抓住机会提醒道,“已经十点了,你不说明天还有事么?” 难不成真要继续死磕下去? 经过一番折腾,她精神已现困乏,谈枭细想过后,也不打算再逗弄她,“亲一个我就放过你。” “你起先不是亲过了吗?” “亲不够。” 乔予笙脸蛋一红。 趁她分神之际,谈枭一个热吻瞬间压下,乔予笙来不及细想,脸前已然罩下个人影。 他的唇瓣,湿润、柔软,在她嘴上辗转反侧,肆意妄为。 乔予笙屏住呼吸,浑身僵硬的连细胞都会抗拒。 谈枭两手捧住她的脸,舌尖妄想近一步深入,乔予笙死咬牙关不给他任何机会。 这次,男人没有强迫,悻悻然结束这个吻。 乔予笙心头一松。 谈枭单手解开衬衫扣,“我去洗个澡。” 衣服脱下后,露出小麦色的健壮体魄,他的身材匀称完美,腹肌上显出的曲线,仿若是由某种工具一刀刀雕刻而成,迷人且蛊惑人心。 乔予笙视线往上,陡然瞧见男人左臂处包扎了块纱布,绷带一层层缠绕上去,看得出这个地方伤得不轻。 她至今记得,视频中,他开车冲撞出去时的情景,那种凶狠,致命到不留余地。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为了救她! 乔予笙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谈枭丢开衬衫走向浴室,她竖耳倾听,确定浴室传出水声,乔予笙慌忙从帐幔中跑出来,拿起床头柜的睡衣迅速换上。 黑色蕾丝裙,勉强遮住臀部,很透,她诱人的身材若隐若现,想看哪里几乎都可以一览无余。 这就是他的癖好。 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男人,等真正接触过后,才知道有多色情。 不过,比起刚才的麻绳,这件睡衣索性还能穿。 乔予笙掀开被褥躺上床,被子拉至颈窝处,只要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今晚发生的一幕幕,从宋贤到谈枭,从分手到住进帝府宫,像放电影似的。 原来一个晚上,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原来一个晚上,就能令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第25节 乔予笙面朝天花板,手背不住擦拭眼角,她尽量压低声儿,轻喊,“宋贤…” 这个名字再被唤起时,她整个人像被掏了个空,明明昨天还可以喊的,今天怎么就变了呢? “宋贤,宋贤…” 她双目紧闭,似是累极,冰冷的呼吸吸入肺里,蔓延全身。 倏地,她感受到身上一股重力压下来。 乔予笙睁开眼睛,看到谈枭的俊脸罩于眼前,在她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男人端详着她的神色,潭底划过道冷冷的戾气。 “在我的床上喊着别的男人,乔予笙,你觉得合适么?” 她没料到他洗澡的速度这么快,“我说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你倒是自由了,那我呢?” 谈枭按住她两手交叉在头顶,湿润的短发上,水珠一滴一滴自他颈部顺向胸膛,一路撩起的性感,并不会让她心动,“谈枭,你管得了我的人,管得了我的嘴,管得了我的心吗?” 男人左眸渐眯,硬挺的剑眉向中折拢,一张绝色俊颜,陡变凶鸷,“你不要逼我。” 面对他越挨越近的脸,乔予笙故作镇定,双眸笔直盯住他,没再说下去。 她不想火上浇油,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我想睡了。” 谈枭绷紧唇线,脸色虽难看,但并未过于强求什么,他翻个身躺在边上。 如果不是她身体不方便,今晚,他一定会像方才那样压住她,然后—— 狠狠地,要了她! 拼了命的要! 乔予笙翻过身,拥紧胸前的被子,将他背在身后。从来没有和哪个男人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这一晚,她该怎么熬? 谈枭拍亮打火机,在唇上烧了根烟。 他靠于床头,一条长腿伸直,另一条腿曲起踩在床单上,乔予笙静静听着他吸烟的声音,不一会儿,男人掐灭烟头,身子平躺回去。 谈枭侧头看她眼,乔予笙始终维持那个姿势,少倾,他熄掉卧室的灯,一只手臂搭过来搂在她腰间,黑暗中,乔予笙咻地睁开眼睛,面部像是有什么燃烧起来,烫的厉害。 她以为,他这样就会安分下来。 岂料,男人的手掌一路上移,透过丝滑的蕾丝面料,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乔予笙惊蛰推开他手背,“做什么?” 谈枭温热的气息正停留于她颈后,“第一次和男人睡吗?” “关你什么事?” “你的心跳得真快。”他低沉的嗓音带笑,“我都摸到了。” “……” 乔予笙巴掌大的小脸,犹似喷了火一样。 不要脸! 030有事秘书干,没事儿... 翌日醒来,睁开眼便是谈枭的身影,男人站在镜子前,身上的衣服早已穿戴整齐,乔予笙爬起床,谈枭听到动静回过头,“醒了?” “几点了?” “八点。” 她揉了下眼角,“整吗?” 男人整理领带的玉手顿住,狭长的凤目望过来,眸中神色略显怪异。 网络上有段关于这种对话的黄段子,很火,乔予笙猛然想起自己说错话,她立马转移话题,“有我穿的衣服么?” 谈枭打开衣柜,“想穿哪件?” 乔予笙只是随便望了眼。 成排衣架上,挂满了不同种类的女装,各种牌子都有,没有一件是重复的。 她这二十多年加起来都没穿过这么多衣服。 “这些是……” “给你准备的。” “……” 乔予笙无话可说。 “赶紧洗漱,我在楼下等你一起吃早餐。”谈枭扣好袖口的铂金扣,眉眼间还残留着醒来时的慵意,他脚步走向门口,“对了,今天的拍卖会很重要,打扮漂亮点,说不定还能碰上什么人。” “你是说宋贤?” “你脑子里除了他就没别人了吗?” 乔予笙坐在床边,被子抱起来遮于胸前。 她知道,这个人不该再提,越是常念起,越是难忘记,她不想活在过去,既然选择结束,那就结束了。 谈枭身子走出门,乔予笙找了件简单的套裙换上,昨晚一声不响从酒吧离开,苏堇打了不少未接来电,微信消息也一连串发了好多条,她看到后忙回拨过去。 “你什么情况?”电话接通,苏堇口气很冲。 “小堇,对不起。” “你知道我多担心吗?我他妈都一夜没合眼了,真怕你一时想不开去自杀!” “对不起。” 这通电话持续二十多分钟,苏堇昨晚的确是被刘盛送回酒店的,对于发生过的事,乔予笙没瞒着,什么都告诉了她,闺蜜有时候不仅仅是朋友,更是最好的倾听者。 听到她结婚,苏堇不敢信。 “你姥姥知道吗?” “我不敢同她说。” “太奇葩了!” 收掉电话线最后一刻,苏堇依旧没能缓过神。 一想到谈枭,一想到结婚证,乔予笙手抚额头,觉得头疼。 楼下,男人坐在餐桌前,抬腕看眼手表,跟前摆放的早餐,他一口都没动过。 柒婶把茶几上坏掉的外卖收拾干净,她在七号院做佣人也快大半年了,难得看见男主人这个时间点还没出门。 乔予笙盘起长发,拖鞋踏过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谈枭听见身后的动静,适时放下手中报纸,“柒婶,给太太的粥重新盛碗热的。” “好的。” 乔予笙下楼时,柒婶只敢偷偷瞄了眼,没怎么看清长相,只是觉得她露在外面的一双腿白皙修长,特别好看。 这栋宅子出现个女主人,真难得。 乔予笙坐在谈枭对面,她目光平视过去,他咬着块面包,吃相优雅,慢条斯理的动作看上去很让人舒服。他是个极有修养的男人,这点乔予笙无法否认,许是和自幼的家庭教育有关,他不管做什么,都能使人联想到优雅二字。 “粥来了。”柒婶自厨房走来,“太太,小心烫。” 乔予笙挽起抹笑,“谢谢。” 谈枭捏住牛奶杯的杯耳,抬眼凝视她。 她的笑,可以给很多人,哪怕是刚见第一面的陌生人,却独独吝啬于他。 难道,他真有这么可怕? 一顿早饭,要不了多长时间,刘盛掐着这个点,将车子行驶到门口。 谈枭在玄关处换好鞋子上车,乔予笙紧随其后。 徐真真的来电,她打算等晚上找个时间再打过去,她现在还没想好该同她怎么说,毕竟,不是件小事。 拍卖会现场,人山人海,宽阔的大厅中央,许多竞拍者坐在位子上,谈枭自大门进去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些人的表情甚至是—— 谈云色变! 宋贤坐在第一排,面色苍白。 “不回头看看?”身侧的宋尧一双眼投向门口,“她也来了。” 宋贤抿紧唇,“没什么好看的。” 他单手握拳抵上唇峰,口中干咳两声,背部的伤口传来阵撕扯般的疼痛。 “少去招惹也好。”宋尧收回目光,“没死在谈枭手里,已经算你命大了。” 谈枭拥着她往里走,“今天你扮演的角色,是我的秘书。” “秘书?”乔予笙躲了下,身子又被男人强行带回,“我没见过有人大庭广众之下抱着秘书的。” “有句话你没听过么?”他削薄的嘴唇,溅起抹撩人弧度。 “什么?”乔予笙抬眸望住他精致的下巴。 谈枭双唇贴在她耳膜处,缓缓道,“有事秘书干,没事儿……” 干秘书! 啊呸! 乔予笙瞪他眼,嘴里想要骂出什么,却被一抹男音打断。 “谈先生,久仰久仰。” 来人相貌年轻,仪表堂堂,着装打扮典型富家子弟模样。 对于这种小辈,谈枭向来不放在眼里,“有事?”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第26节 男子话未说完,谈枭抬了下手打断,“要说什么,找你老子来跟我谈。”他大掌握住乔予笙腰间,“走。” 两人步伐交错朝前排走去,乔予笙擦过男子肩膀时,无意间瞄了他一眼。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有过一段年轻气盛,自然,这个男子也不例外,他双手握拳,盯着谈枭的背影,眼中的尖锐,毫不掩饰的透露出来。 妈的。 走着瞧! 男子在地上啐了口唾沫。 越靠近第一排,宋贤的背影越清晰,即便他没有回头,乔予笙照样能从万人丛中认出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一双腿僵在离第一排不远处。 谈枭先前说会碰上的人,果然是他。 他想看的好戏,还没看够吗? 男人手掌扣在她腰处不松,“怕了?” “你还想怎么样?” “有些东西,逃避是没有用的,你迟早要面对。”谈枭环过她背部的那只手微用力,乔予笙被他推着向前走去。 宋贤转过头,她的身影,正好停在他搭起腿的脚尖前。 两人四目触及。 随后,宋贤的目光滑向她细腰处,谈枭的大手刺痛了他黯淡无光的潭底。 “这两个是我的座位。” 谈枭伸手指了下宋贤右手边两张空位,他对准乔予笙的侧脸,笑说,“你想坐哪张,自己选一个。” ------题外话------ 闲着无聊,我来客串一把,本柒婶戏份可是很重的哟~ 031什么仇,什么怨? 乔予笙不假思索,同宋贤隔了张空位坐下。 她会怎么选,其实没有悬念。 宋贤眼望拍卖台,面无表情。 谈枭坐在两人中间,仅仅只隔了一个人的间距,却仿若刀山火海,没有跨越到一起的可能。 不过一晚而已,恋人变成陌路人,这就是现实。 乔予笙目光朦胧,面容上却要强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谈枭见她坐稳,自然的伸手将她一只手拉入掌心。 “怎么了?” 她下巴垂至胸口,见不得他一副明知故问,“没什么。” 男人食指撩开她耳际几根头发,“是不是你昨天晚上,动的太累了?” 他的口气暧昧不明,宋尧视线穿过宋贤俊冷的侧脸,面有深意的在谈枭和乔予笙之间穿梭。 有些东西不用说破,只消一句话就能令旁人明了。 乔予笙瞧见谈枭嘴角噙起的笑容,她抽回手臂,指甲盖无意间扫到男人无名指那枚戒指,原本浑浊的思绪,像是猛被敲醒般。 她不再反抗,嗓音透出淡淡的暗哑,“还好。”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宋贤只觉有谁在他脸上扇了个巴掌,无比难堪。 回想这三年的点点滴滴,竟全是假的。 可笑。 待人全部坐定,大厅内响起阵开场音乐,乔予笙双手放在大腿处,借由音乐的掩盖,她的话只够谈枭听见,“你不用使这种手段,这场游戏,你早就赢了。” 男人旋来一把目光,茶色眸底勾起抹浅笑,“我怎么了?” “还要装吗?” “你昨晚缠着帐幔在我房里跳来跳去,我关心下你累不累,这样也有错么?” “好,”她握紧拳头,“我说不过你。” 谈枭纵横商界政坛多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碰上几个能同他并驾齐驱的对手,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哪能算得过他? 乔予笙背部往后靠,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台上。 既然此行的目的是这场拍卖会,她就该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 经过一番解说,拍卖师摆出第一件拍卖品,一幅中国水墨画,出自某位近代名人的手笔,底价爆出后,乔予笙听见身后有人举牌。 一连十多件珍品分别被不同的买家拿走,宋家选了两样看好的东西,成功竞拍。 谈枭慵懒的枕入椅子内,自始至终没出过声儿,乔予笙拿着他的手牌,静坐在一旁。 他说过今天的拍卖会很重要,却并未出手,难不成就是看戏? 不知不觉中,个把小时过去。 谈枭正襟危坐,仍没有动静。 乔予笙眼皮越显沉重,她手肘撑住下颚,拍卖槌定音的响声并未激起她多少兴趣,耳边的嘈杂也是越来越远,几近消失。 “现在将要拍卖的是最后一件藏品。” 拍卖师的声音沿话筒传入大厅各个角落,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等的,就是今天的重头戏! 宋贤和宋尧对视一眼。 谈枭翘起条腿,坐姿不变,嘴角划出的弧度极为浅淡,深褐色瞳孔里像是有光环绕,但要仔细去看,又瞧不出个所以然。 身侧,一颗脑袋,突然搭上男人肩膀。 谈枭偏过头,紧紧盯着那张脸。 乔予笙睡态安详,这个角度往下看,她面若桃花,睫毛忽闪而下,又长又浓密,美的让人心悸。 男人唇边弧形愈深,她现在就像是只养乖的宠物,极力需要他来依靠,比起她清醒时总甩出脸色的模样,谈枭被她这副样子吸引住。 宋贤敛紧剑眉,胸腔有道闷气压抑着,他忍不住一阵咳嗽。 身旁男人递来瓶矿泉水,“实在不行就回家休息,这里有我。” “没关系,上过药了。”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宋尧意有所指,“我是怕你被气死。” 宋贤绷直一张惨白的薄唇,神色清冷没再多说。 谈枭单臂环在乔予笙肩头,本想就这种姿势让她睡好,岂料,她没一会儿便醒了。 男人退回手,“真会掐时间。” “什么?” 谈枭拉拢半敞的西装,换条腿搭上,“你的工作时间到了。” 台上,拍卖师手持一份文件袋,站在话筒前说道,“这是东城区的土地使用权,底价三千万。” 乔予笙坐直上身,“等了近两个小时,原来你要的是这个。” 男人笑而不语。 席中不少人举牌争抢,这块地的价格一路上升,被炒得很热。 谈枭耐着性子,一直按兵不动。 宋尧看准时机,一扬手中牌子标价,“八千万!” 场内哗然,东城区这块地究竟能创造多少价值,那就要看开发商本人有多少商业头脑。 八千万,不是个小数目。 有人加了些价,宋尧并不示弱,土地直涨到八千六百万,再没人敢盲目喊下去。 “八千六百万第一次,还有没有人出价?”拍卖师扫向众人,问道。 谈枭五指落于大腿,指腹上下缓缓打着节拍。 “八千六百万第二次,还有没有更高的价钱?” 乔予笙看眼谈枭,一颗心悬着,她是向着宋家的,自然不希望有人跑去争。 宋贤舌尖抵住唇,只要一锤定音,这块地会给宋氏创造更多的价值。 场面一时非常静谧。 谁都知道,谈枭不会出现在没有意义的场合,既然他今天能来,那一定必有所图! 人人都在等着他做回应。 乔予笙捏紧手中的牌柄,她闭眼等待拍卖师敲响第三槌。 谁知,耳旁却压来个低低的嗓音,“予笙,我要这块地。” 乔予笙睁开眸子,谈枭温润的俊脸近在咫尺,“帮我叫个价,你想喊多少喊多少。” “我?”她有些听不懂。 “我希望这块地,是你亲自帮我拿到的。” 她黑眸内,他的长相迷倒众生,那如刀雕般的脸庞,俊得一塌糊涂。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势在必得! 这点,乔予笙比谁都清楚。 第27节 “好。”她一口答应,“不管我叫多少,你都买?” “你报的价,我当然买。” 乔予笙咬住一边唇角,她并不知道谈枭究竟多有钱,但有关商业的东西,她至少了解些皮毛,商人讲求的只赚不赔。 她虽然并不能报复他什么,但让谈枭赔钱,眼下就是个最好的机会。 “是你让喊的,高了可别怪我,你们生意上的事儿我也不懂。” 男人点点头,“是。” 乔予笙扯动双唇,她的笑意极浅,不难被看出。 “还有人喊价吗?”拍卖师最后问道。 一块木槌举起,正要狠狠砸下去。 足有百平米的大厅,一道洪亮的女音骤然响起,几乎传遍整个空间! “两亿!” 乔予笙臂膀竖直,高高举起手中的木牌。 宋贤转过头,似有片刻恍然。 场面刹时沸腾无比! 这个价,可是实打实的亏啊! 能亏出个大窟窿来。 谈枭斜眼望向她时,一对深眸不由眯起。 这该要多大仇? 够狠啊! 032借刀杀人 明码标价,两亿! 不经有人猜想,这个女人是谁? 能让谈枭如此纵容,花两亿买个赔本生意,她不简单。 拍卖师也有些愣,好半天才回神,“两亿第一次,还有更高的价吗?” 宋贤两指撑住下巴,食指在唇瓣间细细摩擦,他眼里充盈的斑斓,并未被现场的各大媒体捕捉到。 乔予笙放下手腕,“两亿,你喜欢么?” 这个天价,估计没人会再加。 “老婆。”谈枭侧身贴近,眼部笑容不变,“我没有公证过婚前财产,你让我损失两亿,其中有一亿都是你的,值吗?” 乔予笙抬手捋了下耳发,她若红唇再靠近些,便能同他亲上。 “我巴不得你倾家荡产!” “真调皮。”谈枭唇弧深勾,“不过,只要能博你一笑,花个两亿又如何?” 她勉强扯起嘴角,“真大方。” “为了老婆,我愿意。” 乔予笙听不下去,只得把脸别开。 拍卖师扫圈台下,“两亿第二次。” 乔予笙箍紧手牌,任其菱角边缘扎入肉里,她和宋贤的爱情,总归是需要人买单的,这也是她能为宋家尽得最后一点绵薄之力。 挖出谈枭两亿,这种损失是无法估量的。 她凤目中,拍卖师身姿肥硕,他扬起拍卖槌,凝聚臂力一把往下砸去,“两亿第……” “两亿一千万!” 乔予笙瞳孔微睁,视线隔着一道身影睇去。 宋贤举起手牌,话语极轻极轻的敲进她耳膜中。 他怎么会…… “好,宋家二少爷已经出价两亿一千万,还有没有再往上喊的?” 宋贤折过头,一双眼撞向她,他潭底旋转的色彩,再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种眼神。 情人分手,便是路人。 谁说不是呢? 她喉间一阵干涩。宋贤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家目前的现状,根本没有赔钱的资本。 谈枭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你以为他会为了你,意气用事么?” 乔予笙瞪视他,“你想说什么?” 男人一手横在她椅背上,薄唇浅荡,“这块地于旁人而言,创造的价值只有这么多,但若拿在我手里,花两亿买下它,照样稳赚不赔,我能想到的商业方式,你觉得赫赫有名的宋家,会做不出来吗?” “你是说,” 乔予笙目光再次投向那边,宋贤身子微倾,正埋头和宋尧商量着什么。 看样子,这个价格的确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原来,这块地这么值钱,她差点就被骗了! “两亿一千万第二次!” 谈枭看着她侧脸,“接着喊。” “你为什么非要和宋家抢这块地?” “予笙。”见她满脸愤恨,他轻道,“商场如战场,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你么?” 乔予笙皱眉,座位上像是被人放有钉子,总令她坐立不安,可谈枭的话,她又不得不听,就算她不举牌,他照样会喊出个价来,与其这样,她不如喊出高价。 至少—— 能或多或少报复他。 “三亿!” 此言一出,宋贤眸光阴暗,笔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复杂难懂。 乔予笙只能佯装看不见。 她有她的无奈。 宋尧脸色也不见好,“三亿已经不能再多了,再往上喊赚不了多少,这块地,我们争不过他。” 宋贤手指摩擦椅子扶手,冷冷说道,“我看过工程造价,心里自有分寸。” “乔予笙每喊一次,我们少赚的钱就高达上亿,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夫妻联手在算计我们。” “没有这块地,银行贷款就拨不下来,哥,我相信予笙不是那种人。” 宋尧眯了眯眸,没再劝阻,东城区的地,于宋家而言确实很重要,只要还有的赚,尽量争取是好事。 谈枭心思缜密,怕只怕,他不按常理出牌。 “你小心点。”宋尧提醒道。 宋贤点点头,随即举牌,“三亿一千万。” 无数摄像头对准过来,这已经不是场简单的拍卖会,还有商界较量! 谈枭若再喊下去,就要赔钱了,这块地值不起更多的价。 宋贤余光往旁瞄了眼,他手牌往下扣于扶手上,既然舱满了,他便不打算再去争个赔本的买卖。 不管谈枭怎么做都是输,这场游戏已成定局。 宋贤挽唇,拿眼瞅向另一边,“谈先生,我把价钱已经喊死了,你要是不要呢?” 要了,只会赔钱,不要,地就是宋氏的。 他的嗓音虽不大,但足够乔予笙听见。 看来,宋贤是赢了。 莫名的,她舒出一口气。 “商人不做赔本生意。”谈枭一条腿优雅叠起,他右手把玩个打火机,铂金盖开开合合,掷出的声音异常清脆。 “那我就要感谢谈先生,将这块地皮拱手相让。”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的传进男人耳里,平静中却有抹胜者的高昂。 “宋二少太客气了,该说谢谢的是我。”见他如此得意,谈枭眸中夹带深意,“没有你,我怎么会白白赚了两亿多?” 宋贤目光变化无穷,“谈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我老婆没同你说么?”他轻笑几许,性感的嗓音缓缓而至,“这块地本来就是我的。” 闻言,宋贤两手撑住扶手,猛然做了个想要站起的动作,可身子刚离椅,他又支撑不住跌坐下去。 “是你故意抬价?” 谈枭拇指扣上铂金打火机,唇角划开,“二少花如此大的代价买走我的东西,当真是看得起我,只是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帮你赚钱?” 乔予笙自座位上倾起身,她听到谈枭一番话震惊不已,连向来遇事冷静的宋尧也露出难以置信。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宋家跳进了一口深渊? 她双目蒙上层温热,视野内的人影渐渐模糊不清。 宋贤一眼望来,他右手按住胸口,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乔予笙,我信错了你。” “不是我啊,宋贤……”她哑着嗓子,伸出双手要去拉他,却被男人狠狠甩开。 第28节 “宋家的财产还不能满足你是吗?” “宋贤,真的不是我,如果我知道事情会成这样,我不会乱喊的,我只想帮你,我不是有意抬价,我不知道……” 她双手捧住脸,抑制不住哭出声来。谈枭这招借刀杀人彻底斩断了她的羽翼,游刃有余的计谋,令她毫无招架能力! 宋尧上前扶在宋贤肩头,他看着乔予笙的眼神,冷黯逼仄。 装的真像。 女人,果都是红颜祸水! ------题外话------ 为什么非要和男主比腹黑呢?哎~~做为亲妈的我需要默哀三分钟。 033恶魔的野性 拍卖槌落定,东城区的土地重新易主,记者们看准宋氏两兄弟蜂拥而至,乔予笙被挤出人群外,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 “宋二少,您花天价拍下这块地,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您赢了谈先生坐拥东城,宋氏将来对这一片区开发有什么打算?” “宋二少,请您发表一下意见好吗?宋二少……” 对于事情的真正内幕,媒体们并不知情。 宋贤戴上墨镜,隐去眸中冷冽,他一张俊脸绷着,旁若无人往外走。云江市最大的拍卖会现场,人潮拥挤,乔予笙背靠讲台,玉手需要扶住台面才能勉强站立。 记者追随宋贤脚步,一路出了大门口。 宋尧眼含深意的望了眼乔予笙和谈枭,这才跟去。 很快的,整间硕大的会场,人群走得只剩寥寥无几。 乔予笙顺着讲台蹲在地上,她张开双臂紧紧环住自己,谈枭大步上前,一掌拽起她胳膊。 “你滚!”她失声尖叫。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清晰的倒映着她娇瘦的身影,乔予笙用尽全力将自己拥紧,食指咬在口中,泣不成声。 谈枭眯起一双危险的眸子,“起来。” 她视野模糊,泪水淌入嘴里,很咸。 “不走是吗?”他点下头,“好,我抱你。” 男人说着俯身,乔予笙两手猛推开,“你不要碰我!” “如果我不能碰你,那这个世界上就更没谁有那种资格!” “谈枭,你太残忍了!”她扬起头,拳头拼命朝他腿上砸去,“你怎么可以让我去害宋贤,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就是要彻底拆散你们!”谈枭一把锁住她的手,“乔予笙,你是属于我的!只能是我,懂?” “疯子!”她嘶吼道,“你就是个疯子!” “你心里装着谁,我就毁掉谁,来一个毁一个,来一对毁一双,直到那里住着我为止!” 他瞳底的颜色,由一种深到极致的褐色,瞬间转化为浓如墨宝的黑,仿若一个无尽深渊,掉进去便再无出来的可能。 一阵阴风不知打哪儿吹过,侵染着乔予笙,令她从头凉到脚背。 谈枭是魔鬼,魔鬼! 翌日,各大报刊杂志上,皆是关于东城区地皮归属报道。 关于宋氏企业即将宣布破产的消息不胫而走,云江市第一大户的宋家遭此厄运,牵连甚广,一时激起轩然大波! 傅雪这会儿坐在沙发上,捧着脸埋头恸哭,宋老大听得心烦,又狠不下心去责备。 刘芝夏看眼丈夫,“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办?” 宋老三只顾吸烟,没答腔。 刘芝夏急得直掐他大腿,“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能说什么?”宋老三丢开手中香烟,“祸是阿贤和阿尧闯的。” “老三,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在旁的宋老二嘴角勾起嘲讽,“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宋家一旦破产,流落街头的人中,少不了你!” 宋老三脸色铁青,可老二说的是事实,他再怎么辩驳也无济于事。 宋老二沉下脸,眼眸转至身侧宋尧,他的儿子做事一向谨慎小心,从小到大极少出过岔子,这回栽在谈枭手里,一个跟头就要了命。 “阿尧,你怎么想的?” 宋尧抿紧左唇,一对凤目深不可测。 乔予笙收到风声,她拖鞋踩过楼梯上到卧室。 阳台外,谈枭手持一杯红酒,他欣长的身子压在栏杆上,半曲左腿,一对眼锋惬意的望向远处,头顶阳光洒碎下来,将他满满的围在光圈里。 乔予笙透过硕大的落地窗盯视着男人,他上身只一件白衬衫,包裹有致,她脚步靠近过去,嗓音几乎在同时响起。 “宋家要破产了是吗?” 谈枭牵唇,杯沿压入口中浅抿口酒,并未回头,“破不破产,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行到他身边,凝着男人好看的侧脸,“为什么会破产?仅仅只是因为买下那块地?” 他目光仍瞅在远处,“别人的事,我不关心。” “虽然宋爷爷的财产在这三年内被冻结,但宋贤敢拍下那块地,绝对是有把握能拿出买地的钱,这么说来,又怎么可能破产?”乔予笙依旧不死心,追问道,“谈枭,你是不是又搞了什么鬼?” 男人轻晃手中的高脚杯,微风撩过他干净的短发,谈枭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优雅的让人感到自卑,他忽地侧过头,如隼的眼眸同她一下撞上。 “这酒的味道很特别,要试试么?” 乔予笙手背碰过酒杯,将其狠狠挥开,杯口倾出去,红酒撒在地上溅出一条痕迹。 “好,你不说是么?”她眯眼冷笑,“那我就自己去宋家问个明白!” “你现在可是宋家的罪人。” “死在他们手里,总比死在你手里好!” 她折过身,玉腿正要往外跨,谈枭猛扬手把她抓住,“宋家的事,你最好少管。” “我没有你这么冷血。” “你能够帮到他的唯一办法,就是乖乖呆在我身边。” 他的大掌箍住她右腕时很用力,乔予笙筋骨处传来阵酸麻的疼痛,可她倔着张脸,毫不服输,“如果你真的敢让宋贤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去死!” “我知道你不会死的。”谈枭眼角笑容划开,“因为你还有一个姥姥,她除了你,什么都没有。” 闻言,乔予笙狠狠瞪向他! 他总是可以抓住她的每一个弱点,把人性最脆弱的一面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个男人真的太可怕了,不管是做他的朋友,亦或敌人,都必须要学会小心翼翼生存,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被这只野兽啃噬干净! “谈枭,如果可以,我真想看看你输得一败涂地的那一天!”她眼中神光如刀,“我真想知道你的软肋究竟是什么,如果哪天被我找到,我一定恶狠狠地去撕碎它,摧毁它,让你尝尝,什么叫痛彻心扉!” 男人左眸浅眯成线,一张绝俊容颜讳莫如深,实在难以看穿。 034连环计 苏堇叠好几件衣物放入行李箱中。 她在网上找了间价位合适的房子,已经交了租金,正打算从酒店搬过去。 乔予笙两手握住洗漱用品,自浴室走出来递给她,“东西都拿完了么?” “差不多了。” 乔予笙点了下头,“那就好。” 苏堇划上拉链,她瞅眼乔予笙苍白的面色,于心不忍,“我还是自己过去吧,也没几步路,打车很快的。” 乔予笙一手拎个塑料口袋,“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不好拿。” 苏堇抿起唇,“我可以的。” “让我送你吧。” “予笙。”苏堇看不下去,忙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丢在床上,“你别再强撑了,我知道宋贤出事了,手机新闻每天都会弹出宋家的各种消息,想忽视都难。” 乔予笙擦过她肩膀走向床沿,她伸手捡起散了一床单的袜子,苏堇抓住她手臂将人带回,“予笙,有什么苦你跟我说,你这样我也会难过。” 苏堇眼周红红的,相较于她,乔予笙满脸淡漠,已经没有可以流出来的泪水。 “宋家这次,可能被我给毁了。” “上周的拍卖会,我在电视上看了直播,宋贤不是赢了吗?” 乔予笙摇摇头,“我不知道。” 即便谈枭抬高价码,以高出两亿多的资金完成一笔大赚的生意,宋氏拿到那块地也不可能会破产,她虽不懂商,但至少那块地的价值是摆在那儿的,就算不赚,也不至于赔到倾家荡产! 她这几天只要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这些画面。 苏堇走上前,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我知道你害怕。” “如果宋家真的毁在我手里,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苏堇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做梦也没想到,那晚在酒吧遇见的那个结了婚的男人,竟然就是自己好姐妹的合法老公。 而且,还是一个…… 权势滔天,能够呼风唤雨的人! 酒店大堂,苏堇上到柜台退房,乔予笙手握行李杵在边上,外头风大,傅雪穿着件黑色长款风衣走进来,她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乔予笙并未认出。 柜台小姐递给苏堇一张收据,“小姐,麻烦请签字。” “要退这么多钱?” 第29节 苏堇执笔,视线往下落时,被那上面几个数字惊到。 “谈先生之前交的是三个月。” “谈,谈谁?”苏堇瞪起凤目,转头冲身侧喊道,“予笙,你不是说房间是宋贤订的么?怎么变成你家谈老大了?” 乔予笙望向别处的视野收回,“什么?” “你自己看。” 苏堇将单子往她怀里塞,乔予笙扫了眼,右下角付款栏中,电脑打印出来的果然是个谈姓。 真的是他! “不可能!”明明是宋贤。 可—— 白纸黑字,不会有错。 难道,谈枭对她的监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一举一动,皆在他掌握之中,是么? 所以,其实宋贤早就知道她和谈枭之间有着什么,只是他一直藏着没说破。 乔予笙两指掐紧账单边缘,傅雪脚步迈到她跟前,乔予笙余光瞄见个人影,她斜抬眼睑,笔直对上女人取下墨镜后露出的一双眼睛。 乔予笙眼圈微睁下,“伯母?” “我们谈谈。”傅雪道。 酒店隔壁,正巧有家咖啡馆。 苏堇坐在角落,同乔予笙隔了好几张桌子,她若真想听些什么,也根本听不见。 傅雪随意要了杯咖啡,她面颜不佳,精神状况极差,看上去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予笙。”沉默半响,她终是开口道,“这么些年,我儿子有哪里亏待过你吗?” 乔予笙双手捧住个透明的玻璃杯,杯子里注满温水,她眼见自己青葱手指被白开水折映的异常粗大,乔予笙如鲠在喉,“没有。”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有更好的选择,我无话可说。”傅雪瞄向她垂下的容颜,语气陡然一转,“可你同别人联起手来对付我儿子,我怎么都想不通!” “我从未想过要对付谁,特别是宋家。” 傅雪抬眼看见咖啡馆大门被顾客推开,一阵阴风袭卷而入,她越发觉得冷,右手忙去拢紧衣领,“乔予笙,你老实说,老爷子的遗嘱,你和谈枭是不是早就算计好的?” “遗嘱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 傅雪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的。” 傅雪听后脸色更加难看,“当初,我儿子为了你不惜同我反目,他拿真心待你,换来的却是如此下场,乔予笙,我真想看看,你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乔予笙百口莫辩。 谈枭这一计毫无破绽,用得太好太狠,她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乔予笙抬手扶住额头,“我没害过任何人,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这句话。” “你没害过?”傅雪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你让我们宋氏花三亿买来一块不值钱的废地,你还敢口出狂言?” 她激动的双目腥红,一口气环绕在胸口换不过。 “废地?”乔予笙没听明白。 “你还要装?”傅雪双手撑住桌案站起,上半身往她倾去,“那块地的地质根本不合格,之前所谓的它能创造出多少商业价值,全是谈枭放出的假消息,在加上拍卖会上他愿意花高价同宋氏争抢,更加没人会怀疑这块地有问题,你们里应外合做的天衣无缝,乔予笙,身为长辈的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这样一来,地皮值不起价,银行贷款削去三分之二,宋氏集团拿不出上亿的周转资金不说,还要面临银行和股东们的起诉! 乔予笙整个人都懵了。 凭借谈枭的官位,要制造假消息简直易如反掌,哪怕宋家之前做了相关调查,也完全不可能从地质局拿到第一手资料。 这套连环计,谈枭每一步都部署好了,只等人往里跳。 这其中,也包括了—— 她。 035大祸临头 乔予笙自苏堇的出租屋回到七号院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柒婶听见关门声,从厨房出来,“太太。” 乔予笙勉强挤出抹笑,“嗯。” 柒婶在围裙上擦净双手,“饭菜都做好了,我马上端上来。” “不用了,我吃过了。” 柒婶走近细看,才发现乔予笙左脸略显红肿,被人打过后,留有很清晰的五指印,做为佣人,她不太好插手这些事,只能当作没看见,“先生一直都在等你吃饭。” “他回来了?” “中午就回来了。” 乔予笙面朝楼梯口望去,这几日谈枭每天早出晚归,他们很难打上照面,乔予笙心想,估计他又忙着去算计谁了吧,反正他智商高,也不怕遇到对手。 她取下肩上的挎包,随后上了楼。 卧室的门没关,半遮半掩,屋内放着歌,歌词传入乔予笙耳膜中,仿佛就是她这段婚姻的真实写照: 互相折磨到白头,悲伤坚决不放手; 开始纠缠之后,才又被人放大了自由…… 乔予笙推门而入,鞋底擦过羊毛地毯,谈枭戴着副防辐射眼镜坐在电脑前,他余光感觉到一抹人影,侧头望向门口方向。 你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 这首歌的歌词恰巧跳转,乔予笙穿着件纯白色长裙,极为应景。 男人嘴角不由一弯,潭底温柔尽绽。 “饿吗?” 他折身望住她朝里走的侧影,“我让柒婶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不饿。” 乔予笙表情冷淡,她将包包挂上衣架,翻找出钱包,“你有钱吗?”她忽然斜来把视线,“给我钱。” “好。”谈枭几乎不假思索,手掌伸向桌上的皮夹,“要多少?” 透明的镜片下,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更显一副温文尔雅。 “一亿五千五百万!” 闻言,男人触摸到钱夹上的玉手一顿,他目光抬起,镜片上反射着水晶灯夺人的光芒,乔予笙一眼望不穿,还被那道冰冷的光线刺得眼角微疼。 “多少?” “怎么,给不起么?”她站在离他三米的距离,“东城区的地你入账三亿一千万,其中有一半都是我的,我管你要的是自己的钱。” “你想拿钱去救宋家?” 谈枭摘掉眼镜丢在电脑旁,他身子倾起,一双冗长的玉腿被黑色裤管包裹着走向她,越近,乔予笙脸蛋上的红印越明显。 男人两指稳住她下巴,眸色一沉,“谁干的?” 乔予笙左脸被迫侧向他,“你耳目众多,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还需要问么?” 谈枭压下眼锋,一对眸子阴鸷成线。 乔予笙拂开他的手,“这几巴掌,是你让我挨的。” 他嘴角冷冷划开,“我会为你讨回来的。” 他的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却有人敢吃这熊心豹子胆! “你还想怎么样?”乔予笙翦瞳涌上袭温热,两人四目相视,她身高只及到男人肩头,需要用一种仰望的姿势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今晚是宋家最后的期限,如果拿不出钱,宋氏明日就会宣布破产,还不够吗?你已经赢了,没人斗得过你,你想让谁死谁还敢活着?!” 她激动的伸出双手,拳头用力向他胸前砸去! “宋家完了,毁了,没了,你这个魔鬼!我杀了你,魔鬼!” 谈枭静立不动,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浅眯起,眼角处的犀利被拉得极长,乔予笙无数铁拳落下,他没有任何避闪。 柒婶在桌上布好几样热菜,她爬上二楼,脚步刚到门口,猛然听见屋内有吵闹声。 想必,今晚这饭也没人会吃。 她在心里叹口气,赶紧退往楼下。 电脑屏光渐暗,唯有音乐依然很有节奏的响着,乔予笙两眼赤红,贝齿咬在唇间,舌尖很快尝到股铁锈般的味道。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同你将就么?” “将就?”谈枭擒住她的手腕往跟前一拉,在她鼻尖快要撞上自己时,收住手,“你向来都是这么用词的吗?” 他的影子大把大把罩住她全身,乔予笙站在黑暗中,四肢有种莫名的无力感,“就算没有宋贤,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是么?”谈枭居高临下,一副睥睨地姿态,“要不了两天,你就会主动献身给我,你信不信?” 强扭的瓜不甜,他曾说过不会强迫她。 这话,至今算数。 乔予笙睁目,旋即有笑意自唇缝间溢出来,她扶住腰,笑的难以自制。 这是她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做梦!” “好。”他薄唇上翘,“我们就等着看看。” 乔予笙冷哼声,她肩臂撞过他手肘,拿着钱包径直走出房间。 宋宅门前,大批记者堵在门口,傅雪坐在沙发上,手掌撑住额头,耳旁不断传来记者砸门的声音。 第30节 客厅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室内几度沉入死寂。 “宣布破产吧。” 宋老大两指摁掉烟头,嗓音有种空空的哽咽,“总比在这儿等死好。” “康明。”傅雪喊了他一声,强忍的哭腔终是爆发出来,“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刘芝夏泣不成声,二太太陆玟瘫在一旁,早已说不出多少话来。 这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时间的指针一分一秒走着,整栋宋家大宅灰蒙蒙的,像是被罩上团巨大的阴霾,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 宋贤走出卧室,由楼梯上下来,他俊容稍显憔悴,皮肤透出的色彩,白的如同薄纸一般。自从拍卖会过后,他伤口崩裂,感染加重,一直卧床直到现在才敢见人。 傅雪听见楼梯口传来脚步,她抬起眼睛,“儿子,你不好好休息,跑下来做什么?” 宋贤下至最后一层台阶,黯漠的视线环视一圈,最终落到宋尧身上。 “哥。”他张唇喊道。 宋尧抿直唇线,坐在沙发内一动不动,“你说。” “当年的人情,我希望你在今晚还给我。” 宋尧眸仁虚掩,一只手臂搁在扶手上,半响才开口,“好。” 宋贤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靠谈条件帮父母善后,宋家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所谓的亲情都只是虚假表象,一切讲求的都是利益为主。 他相信宋尧会履行承诺,善待他的父母。 宋贤抬起双手,一颗颗扣好西装上的纽扣,他着装如此整齐,饶是再眼瞎的人,也不可能瞧不出个名堂。 “儿子,你这是做什么?”傅雪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贤转头望向她,“我已经自首了。” “你说什么?!” 傅雪失声尖叫。 036交易 要保宋家,总要推出个人去担当。 可谁都知道,涉及巨额资金,倘若坐牢,没个六七年难见天日。 傅雪接受不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坐着的宋康明弯下腰部,像是什么塌下来把他后背压得死死的,想再挺起来却没有那个力气。 乔予笙乘坐出租车赶到宋家时,外面围满了记者,一辆警车停在门口,车顶的警报器在路灯下不停闪烁,似要把夜空都染成血红。 她站在角落往人群中望去,眼见一抹高大的人影由两名警察领着自屋内走出来。 大批媒体一拥而上。 无数闪光灯照耀在男人脸上,忽明忽暗,灯光胶着之下,他清冽的瞳仁更显冷峻,身后,硕大的乳白色欧式建筑宏伟壮观,如此大的宋家,却要靠站在宋贤肩头才能屹立不倒。 宋康明拥着妻子跟出门,傅雪需要由他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乔予笙手捂唇瓣,眼泪夺眶而出。 宋贤双手戴着手铐,冰冷的材质泛着光,刺得她眼睛几次都未能睁开。 宋家其余人皆在一旁,刘芝夏和陆玟哭出声音,却没见几滴眼泪流出来。 宋尧杵在最里边,身后是一根笔直的大理石柱,他个头高,视线很容易穿过人群落向宋贤,只是,眸里颜色极深,不见底。 对面记者,宋贤只字未说。 乔予笙靠着棵景观树,单手撑在大腿上,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从手背直坠入地面,摔得米分碎。 她终归是害了他。 昏黄路灯下,一辆黑色奥迪减速后,缓缓停在路边。 驾驶室车窗落下,露出一对极为细长的眼锋,谈枭面无表情,薄如刀刃的唇瓣绷直,他单手搁在方向盘上,指腹轻轻敲打着。 宋贤几乎没说话,便被警察送上车。 谈枭眼见乔予笙朝前提起脚步,似有追出去的冲动,复又不知被什么念头打消,她并未失去理智暴露身份。 警车背离宋家,越开越远。 傅雪整个人瘫倒在宋康明怀中,哭得不成人样。 “我的儿子!” 陆玟假意抹掉眼泪,忙去劝她,“大嫂……” 乔予笙左脸的指痕火辣辣的燃烧起来,仿如又被谁扇了几巴掌。 把宋贤推向深渊的可以是很多人,却为什么偏偏要是她? 她蹲下身,巴掌大的脸蛋藏进双手,谈枭长腿走近,遮住了她身前的灯光。 乔予笙仰起头,模糊的视野内,他欣长的身影越渐清晰。 谈枭单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轻轻垂在大腿处,橙黄色灯光自他脑后披散下来,犹如刚从地狱出来的撒旦,一副王者姿态,高贵的令人惊叹。 只有乔予笙才明白,这张华丽的皮囊下,究竟隐藏着一颗多么危险的心。 男人俯身,修长的食指拭掉她眼圈下一滴泪,“于宋家而言,你的眼泪根本不值钱。” 他的影子满满的淬在她脸上,乔予笙瞪起双眼,“卑鄙!” “我卑鄙?”谈枭眯起眼角,“乔予笙,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拍卖会那天,你对宋贤,真的没有一点算计之心吗?” 乔予笙站起双腿,被他一语说穿之后,她反倒没有想象中那种声嘶力竭。 夜空中,黑云密布,微风吹拂,她白色的身影看上去异常单薄。 谈枭茶色眼锋直逼她潭底,乔予笙反手贴住墙面,却见男人脚步更为靠近,使得她退无可退。 “我明明给了你随便喊价的权利,你第一次都敢往高出几倍的价格喊,第二次只敢喊三亿,为什么呢?” 乔予笙微睁凤目,咬破的嘴唇这会儿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男人单手穿过她肩膀撑于墙面,眼角勾起弧度,“你若大胆往上喊,超出宋氏承受范围,这块地宋贤还会要么?说到底,你还是自私。” “你——” 那天,乔予笙叫好两亿之后,谈枭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没有公证过婚前财产,你让我损失两亿,其中有一亿都是你的,值吗?” 这句话看似平常,实则是谈枭打的心理战术。 他是在变相提醒她,两人婚姻存续期间,如果他真的赔到倾家荡产,那么欠下的债务,有一半需要她来承担。谈枭是个隐藏极深的人,乔予笙并不知道他有多少钱,故而,她不敢像第一次那样没头没脑往上喊,只能试探性一步步朝上加价。 这样,即能使谈枭损失上亿资金,又不至于破产,她便可全身而退,毋需承担任何债务责任。 对于这点上,她为自己留了一手。 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她凡事都要为姥姥考虑。 只是—— 乔予笙万万没想到,这会是谈枭设下的一个局,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失会害惨宋家。 谈枭几乎可以摸透人心! 甚至连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句话,都能设计的恰到好处。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如此年轻就可以坐到这个位置。 她承认自己输了。 败者,是没有资格狡辩的。 回去途中,乔予笙一路沉默,她一张脸折向车窗,外面的世界在眼底闪得极快,每当她想去抓住什么,却发现早已来不及。 柒婶坐在客厅里,一直等到两人回来才去睡觉。 乔予笙爬上二楼,谈枭放好车子进门,浴室里已经传出了花洒的水声。 他随手将车钥匙丢向茶几,长腿迈往阳台时,在兜内掏出根烟点上。 一口,吸得很深。 烟丝自鼻翼间缓缓溢出来,笼罩在他绝俊的脸上,男人一双眼被熏得浅眯。 谈枭两手横在栏杆上,半弯左腿,深邃的目光盯着遥远的某处,突然一股莫名烦躁涌上心头。 少顷,一双手穿过他健硕的腰部,自身后陡然环住他。 谈枭微怔,燃尽的香烟烫到手背,他赶紧扔掉烟头。 乔予笙侧脸紧贴他椎骨,沐浴露的清香轻轻撩入男人鼻腔,尔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两人之间颤抖地响起。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谈枭半边茶色眸子,眯成条直线。 ------题外话------ 想上大餐吗? 037陪他 她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既然再多挣扎都是无用的,就该学会妥协。 谈枭低头,盯着自己腰腹间交叉的藕臂,光斑卓影下,两人的暗影黏贴于地面,暧昧的融为一体。 这一幕,比他预想中来的要快。 秋风萧瑟,隔着单薄衣料,谈枭背部的温度滚烫,乔予笙双峰靠上去,能够感觉他身体有明显变化。 第31节 谈枭俊脸微侧,眼角余光望住身后的女人,“你想清楚了?” 他身上有抹淡淡的烟草味,很好闻,沾染的衣服上都是。 乔予笙做着深呼吸,一袭温热漫至眼眶,又被她强行逼回去。 “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我给,我什么都给。”她发丝湿润的散在四周,“只要你能放过宋贤。” 谈枭眸中渐起氤氲,他扳过乔予笙手腕,旋身将她整个拉向自己,“婚内性生活,是你应尽的职责,我想要你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只有摊开自己乖乖任我享用,乔予笙,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会同你做这笔赔本交易?” 男人另一手扣在她细腰处,使她能够贴得更近。 乔予笙穿着的黑色蕾丝睡衣,极透,她妙曼的身材毫无保留,特别是胸前的春光,饱满诱人,借由阳台灯光稍显昏暗的效果,若隐若现的透视感,几乎将她每一寸肌肤都展现得淋淋尽致,楚楚动人。 谈枭喉结轻滚,潭底微微有些变色。 这绝对是种,勾引。 乔予笙仰着头,视线顺着他高挺的鼻梁盯向他眼睛,“只要你答应救宋贤,从此不再去招惹宋家,我保证,我会好好留在你身边,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 “果然是真爱。”谈枭展开朱唇,嘴角勾起嘲讽,“区区一个姓宋的,竟能让你做出这么大牺牲。” 乔予笙双手抵在男人胸膛,他嘴里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出来,焦灼着她姣好的素颜,乔予笙身子绷紧,有些紧张。 “这笔交易,你做吗?”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他挑了挑眉尖,“你今儿要是把我陪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说话算话?” 谈枭唇边挽起抹浅淡的弧度,“你来主动,我不喜欢奸尸。” “好。”她一口答应,不让自己有任何思考的机会。 用一层膜,换宋贤后半生,这笔买卖她是赚了吧? 这也算是,她还了他这么些年对她的好,从此以后,便真的再无瓜葛。 谈枭提起玉腿,拽着她朝屋内迈开,“走。” 乔予笙单臂伸直,借由那股拉力,拖着脚步趔趄往前。 越靠近大床,她心里越慌,仿若有一双手抓住她的心脏用力向中挤压,窒息感蔓延全身。 过了今晚,她便再无完整之躯。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不敢去想,无爱的身体纠缠,她接受不了。 谈枭将她拉至床沿,手掌在她肩胛处一推,乔予笙只觉身子突然失去重心,膝盖以上不受控制往后倒去,待到她背部整个陷入床垫内,乔予笙才从恍惚间变得清醒。 她咬住唇,眼瞅男人跪坐下来,压着她两条腿命令道,“衣服脱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抬手去解身上的白衬衫。 镶嵌铂金的纽扣一颗一颗松开,由上至下,露出他性感又健壮的古铜色躯体,近乎完美的曲线,生硬结实的肌肉,投射到乔予笙眸底,她的脸蛋火辣辣的,极快的烧灼起来。 现实中的裸男,她没见过,更不要说,如此魅惑十足的一个男人。 哪怕和谈枭同居了足有个把星期,她都没有这么清晰大胆的看过他的身体。 而且,他还是宋贤以外的男人。 乔予笙两只胳膊横上双眼,遮住了不断淬下来的光线,“不,不关灯么?” “黑灯瞎火的,我看什么?” “……” 谈枭两手捏住她手腕,猛将她胳膊拿开,“看着我。” 乔予笙心跳个不停,他一双褐色眼锋,如狼似虎,似能轻易把她剥个一干二净,乔予笙表情僵硬不自然,她想早点结束这场噩梦。 “能快点吗?” “快?”他勾起唇,“你当我是嫖客吗?” 她视线别开,不敢真的去看他的眼睛,“你,你快点来吧。” “放心。”男人双掌撑在她脸部两侧,上扬的眼角,拉长了自内撩起的邪魅,“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慢慢玩。” 乔予笙小脸挪开,目光侧向床头柜,她的相册静静平躺在上面,封面内夹着一本鲜红的小册子,正是改变她命运的结婚证,似乎它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她已经嫁给了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四肢早被绑上枷锁,再也无处可逃! 即便没有爱,又如何呢? 她最终,还不是要去求他,求他…… 要了自己。 “谈枭,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么?一个无爱的婚姻,一个毫无意义的女人?” 男人埋于她颈窝的唇微顿,他眼帘轻侧,嘴唇擦着她左边脸蛋。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即好听又有磁性,但却是乔予笙最厌恶的声音,“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那就乖乖任我摆布。”他薄唇笑意划开,“我要你擦亮眼睛看清楚,谁才是与你合二为一的男人!” 谈枭伸手,撕掉她浑身束缚,单薄的丝质面料一寸寸裂开,乔予笙倒吸一口凉气,顿觉一股浓浓的阴风袭卷而来,使得她身子不住颤栗。 男人对准她。 猛地,那道底线冲破! 乔予笙皱紧眉头,十指反手掐住床单,钻心的疼痛感由脑门儿罩入全身,像是有无数把利剑,直逼她喉管处。 那一瞬,她凝聚的力量,沿口中陡然爆发。 “啊——” 有些事不愿发生,却不得不接受。 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038想要孩子 整个晚上,缠绵不休。 直到清晨,这场煎熬的游戏,才算结束。 乔予笙背对谈枭,侧身躺在凌乱褶皱的床单上,空气糜烂缱绻,她一双腿酸软到,几乎无法入眠。 被子拉至肩头,她用力裹紧自己,可浑身的血液,依旧能够令她冷的发抖。 激情过后,换来的便是精神折磨。 身旁,男人的呼吸很安稳,他方才太猛,以至于她喉间的音量几次都未能忍住。 哪怕在房事上,他也属于王者,叫人臣服。 再次醒来时,已是午后。 乔予笙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头顶的天花板,整间硕大的卧室,除了她,再无别人。 乔予笙艰难的撑起上身,她刚要下床,手边无意间摸到一块干涸的血迹。 处子血。 她敛下睫毛,心中生出莫名悲戚。 昨夜的画面,挥之不去。 乔予笙翻身下楼,柒婶拿着拖把,正在擦洗地板,眼见女主人出现,她忙将残局收拾好。 “太太,先生让我给您炖了肉盅,补补身子。” 柒婶取下清洁手套,“我这就给您盛出来。” 乔予笙站在楼梯口,“他人呢?” “开车出去了。”柒婶目光垂在她脚边,昨夜二楼的动静很大,柒婶是个过来人,什么都明白,“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闻言,乔予笙穿着条连衣裙走向玄关处换鞋,“柒婶,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药店吗?” “太太,你要出门?” 柒婶自厨房端出一小盅汤锅搁在桌上,她步子赶紧过来。 乔予笙套好流苏鞋,“我出去买点东西。” “太太,这可不行。”柒婶伸手拽住她,面露难色,“先生不让你走。” 乔予笙盯向她眼部爬满的皱纹,“为什么?” 柒婶支支吾吾,“这是先生的吩咐,您今天将就一天,明天想去哪儿都可以。” 乔予笙杵于鞋柜前,身后大门紧闭,她娇小的身子同柒婶比起来虽然高出一截,若真要论力气,却没有长期体力劳动的柒婶大,谈枭敢让柒婶拦住她,自是信得过柒婶的能力。 说到底,禁足一天,无非是不想她去买避孕药。 谈枭这意思,是想让她怀孕? 他的孩子,她会生下来吗? 乔予笙手臂往后挣扯下,“柒婶,你先松开。” “我不敢。”她死抓着不放,“太太,您别为难我,我儿女的工作都是先生一手安排的。” 谈枭不养无用的兵,能有资格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必定都是些忠心耿耿的心腹,乔予笙算是看明白了,他的眼线无处不在。 她蹙起眉头,正想着该如何设法出门,屋外已经传入汽车开回来的声音。 柒婶松了口气,“太太,您连早饭都没吃,饿坏了吧?” 乔予笙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心里固然有气,但她并不能实质性的做些什么。 她大姨妈刚过,近几日属于安全期,乔予笙决定去买避孕药,纯属想挂个双保险,他昨夜要了她那么多次,难保不会中招。 没想到,他竟然留了这样一手。 真好笑。 想要孩子,外面多的是女人为他生,找她做什么? 第32节 谈枭打开门,欣长的身影自外头进来,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抬起后正好看到门口的乔予笙。 “起来了?”他右手拿着个文件袋,近身向她靠近,“怎么不多睡会儿?” 乔予笙微微侧目,一件银灰色西装闯入眼帘,剪裁适中,穿在谈枭身上,仿如找到了完美的衣架,英气逼人。 “你真卑鄙。”她面含恼怒,经过昨夜的疯狂,她下肢这会儿仍有不适,尽管知道谈枭的为人,乔予笙依然装不出忍气吞声,“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了,难不成还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谈枭眼眸擦过她肩膀,看向身后的柒婶,眉宇清冷。 “给太太煲的汤做好了吗?” 柒婶目光垂在男人鞋尖上,“在桌上凉着。” 谈枭满意点点头,“你先下去。” “好。” 柒婶退进佣人房,谈枭收回视线,拉过乔予笙的手走向餐桌,“先吃点东西,否则,今晚同我上床,怕你吃不消。” 他双手覆上她双肩,掌力往下按,乔予笙膝盖弯曲,被迫坐到餐椅上。 谈枭手中文件袋丢在一边,“来,我喂你。” 乔予笙眼见他执起陶瓷小盅,匙子放入唇边吹气,她瞪视着,直到男人修长的手指递过来,她一把推开。 铁勺摔落在地,声音清脆的在地板上弹跳几下,乔予笙站起身,睨住他眯起的眼角,“谈枭,我要出去!” “好啊。”他自裤兜内摸出车钥匙捏在掌中,“去哪里?我送你。” “买避孕药。”她不加掩饰,反正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乔予笙更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 “不准。” 谈枭脸色平静,他侧身斜倚着桌沿,随后将车钥匙揣回兜中,“往后,不管我们做多少次,避孕药这东西你都不能碰。” 对着她时,谈枭说话的口气一贯如此,音量从未高过,听上去和颜悦色且没有架子,可,就是这种看似平易近人的外表下,真正藏匿的东西,才会更令人害怕。 他一步步把她圈禁,亲手摧毁着她所有幸福。 乔予笙冷笑,“你还想要孩子?” “不。”谈枭两眼盯着她的脸,双手反撑住桌沿,乔予笙很清楚的看见,男人嘴角漾起的弧度。 耳畔,他的嗓线如棉,“我只要你给我生的种。” 乔予笙眼皮跳了下,脸色灰败,她凤目仰起,一眼,就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乔予笙心中莫名一阵慌乱,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虚掩的大门口,突然被人推开。 乔予笙视线望过去,瞅见刘盛冲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了个身着旗袍的女人。 039我的女人有我罩着 刘盛走在前面,高大身躯恰巧遮住女人的脸,直到两人脚步靠近,乔予笙总算认清她的模样。 凤目微睁,乔予笙有些吃惊。 谈枭拉开跟前椅子坐定,一只手臂落向桌面,五指正有节奏的在上头敲击。 傅雪眼见男人搭起双腿,说话声线都带着抖音,“谈先生,你找我?” 七号院这种地方,不是谁想来就有机会,谈枭的地盘,其实能避则避。 经过昨夜那趟事,她看上去十分憔悴,两鬓的发髻虽梳的整齐,面容却依然掩饰不了萎靡。 乔予笙盯她盯得出神,手腕处陡然感觉一股抓力,谈枭擒住她,推到傅雪跟前,“宋家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我这女人脸上,需要有人给我个交代。” 他说话时,唇部弯着,极深的茶色眼眸却犀利无比。 傅雪渐渐抬起目光,她昨天下过狠手,巴掌甩出去压根儿不知轻重,要不是苏堇拉着,估计乔予笙半张脸近几天都无法见人。 这会儿,她脸上的手印消去大半,但若要仔细去看,仍不可避免的瞅见,当下,傅雪只能承认,“是我做的。” 谈枭冷冷勾起唇,细碎的黑色短发下,一双眼锋如刀刃般,不断有戾气透出来。 乔予笙侧头,正好凝见他那张越发冷硬的脸庞,她预料不到,仅仅几个巴掌,他竟记在心头,并且会找来傅雪刨根问底。 男人自裤兜掏出烟盒,刘盛见状,忙拿起打火机扳亮后递过去。 谈枭埋头将烟点燃,他深吸一口,有浓浓的灰色薄雾从双唇飘出来笼罩在头顶。 “这事儿,你说怎么办吧。”他视线穿过烟霾落向傅雪,嗓音里似有一道凉薄,“今儿算不清这笔账,别想走。” 傅雪裹着件旗袍,人到中年依旧保持着身材,四十多个年头的风风雨雨走过来,也算见过大风大浪,她在宋家待习惯了,如今站在这里本不该害怕,可谈枭不比别人,再加上儿子出事,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谁。 “我愿意道歉。” “好,”谈枭指甲盖弹走烟蒂,“那就跪下。” 乔予笙闻言,凤目睁圆。 虽然打人不对,可再怎么说,傅雪是长辈。乔予笙并非有多心善,挨打还要受着,相反,她吃不得亏。谈枭今天把人叫来,她其实很意外,那几巴掌打下来确实疼,傅雪一向瞧她不顺眼,之前甚至和宋悠悠一样,给过她多次难堪,乔予笙不是没有怨过,但为了宋贤,她宁愿把这些委屈都咽下。 傅雪听后,更是惊的不得了,“让我给她下跪?” 就怕她受不起! 说直白点,乔予笙这类女人她见太多,出生不好,却妄想靠脸蛋走捷径,她儿子当初是被迷昏了头。 谈枭换条腿搭上,嘴里吐出烟圈,眼见成型的灰圈渐渐消失不见,男人噙笑道,“我今儿心情好,下跪算轻的。” 他上身斜倚着桌沿,优雅且显一副慵态。 傅雪一把目光睇向乔予笙,乔予笙站在谈枭身侧,靠近椅背,一米七的个头套上双平底流苏鞋,长相身材都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傅雪越看她,越觉得像狐狸精。 “谈先生。”傅雪也不怕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男人都爱漂亮的女人,可谁又知道睡在枕边的是人是鬼,乔予笙跟了我儿子三年,眼看宋家不行,她立马转移目标也是聪明,丧礼那天你也看见了,老爷子的遗产全都捏在她手里,保不准哪天,你的家产就成了别人的。” 乔予笙表情淡若秋菊,没有说话。 傅雪怎么看她并不重要,自从拍卖会过后,反正宋家上下都对她恨之入骨,既然决定和宋贤断干净,她自是没有再去澄清自己的理由。 并且,她巴不得谈枭讨厌她,傅雪把她说的越坏,对她越有利。 谈枭盯着两指间夹住的烟,“宋太太真为我操心。” “老爷子敢把遗产留给她,这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定,乔予笙私底下早就成了被老爷子穿过的破鞋!” 咻地,男人侧目,眼神骤冷,“找死!” “我说的都是……” 傅雪话未说完,谈枭猛地起身,提脚踹向她小腹! “啊——” 傅雪侧身摔在地上,疼的浑身蜷起。 乔予笙豁然大惊,他动作来的太快,她根本没能及时反应。 谈枭掐灭手里的香烟,指间一缕朦胧顺势而上,他双腿站立在傅雪脚边,一抹高大的影子逼至她脸上。 乔予笙从未见过他这般发怒,谈枭神色晦暗,一只手插入裤兜,眼里的冷冽形成一道屏障,令人害怕。 傅雪大惊,目光中很快蓄起眼泪。 男人一条腿踩上她盆骨,“你说谁是破鞋,我方才没听清楚。” 傅雪面色苍白如纸,“谈先生,是我口不择言。” “既然嘴臭,那就该把牙洗干净再出来见人。” “谈,谈先生,你放过我吧。” 傅雪手肘反撑上半身,她想后退,谈枭发亮的黑色皮鞋狠狠往下拧去,钻骨之痛令傅雪拔声尖叫!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乔予笙心急如焚,忙上前用双手托住男人胳膊,“谈枭,你住手!” 男人回过头,“予笙,我是在帮你。” “不再为难宋家,是你答应过我的,她今天也受到了惩罚。” 傅雪睁着眼,全身颤抖不已。 谈枭冷哼声。 念在乔予笙的面子上,他倒没再下多重的手,“往后要想动她,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傅雪疼得闷哼,鬓角汗腺直流。 男人长腿收回,折身走向餐桌,谈枭拿起那份文件扔至傅雪身上,“这是东城区的原价收回同意书,回去告诉你儿子,我的女人有我罩着,他若再敢动些歪心思,休怪我不留情面!” 乔予笙视线斜向他,心想着,到底是谁在对她动歪心思? 说反了吧? 傅雪连连点头应是。 谈枭眼角一扫,“滚。” 傅雪不敢多呆,她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深深看眼乔予笙后,手持文件一瘸一拐离开。 随即,刘盛也走了。 大厅内瞬间只剩二人,乔予笙别了下耳发,谈枭答应她的事已经照实做了,只要宋贤被放出来,她欠宋家的人情也算还清了。 此后,她便要围着这个男人转。 乔予笙估摸着,会不会哪天,他突然想通就离婚了? 如果是,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这个男人太心狠,太危险,不适合靠近。 040徐真真的经手人 柒婶将卧室的床上用品全部换了新的。 吃过午饭后,乔予笙趁男人上楼的功夫,偷偷给苏堇打了通电话。 柒婶端着洗好的床单被褥从洗涤房出来时,乔予笙已经收起电话线,正抓着扶梯准备上楼。 第33节 柒婶只是看她眼,没有察觉异常。 乔予笙步入卧室,关上门,谈枭这会儿去了书房办公,徒剩她在这间屋子里,密闭的空间内,只有朝南一扇硕大的落地窗开着,饱满的阳光洒进来,她身影路过梳妆镜前,脚步缓缓停下。 乔予笙望着镜中的自己。 左脸的伤痕,其实已经很浅淡了,回想傅雪先前的模样,比起她这几巴掌来说,要惨痛好几倍,那种画面,光是想起来都后怕。 谈枭是个魔鬼! 要她哪天不小心得罪他,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 乔予笙抽了口凉气,不敢再往深处想,谈枭身边,她迟早要离开的,不然,还要找人替自己收尸! 徐真真开着辆车,从帝府宫一路尾随傅雪到了警局,穿过挡风玻璃,她眼见傅雪自一辆商务车下来,临进门前,还刻意整理好凌乱的着装,想来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谈枭那里吃的苦头。 徐真真将车熄火后停在路边。 她双手撑住方向盘,脸部下埋生怕被人看见。 傅雪进去半小时仍未出来,徐真真等的焦急,她看眼副座上平躺的手机,再三斟酌,终于决定拨出那通电话。 乔予笙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搁在手边的电话铃响起时,整间卧室都充斥着悠扬的音乐,安卓手机在桌案上震动旋转,乔予笙瞄见屏幕上的署名,眼神有片刻黯淡。 这几天,因为宋家的事,她根本没有旁的心思管其他,一时间,也没空给徐真真回电话。 手机响过几声之后,乔予笙接起,“喂,真真。” “班长。” 乔予笙起身走向阳台,“怎么了?” “我在跟踪宋家大太太。”徐真真没瞒着,照实说,“一直从帝府宫那片富豪区跟她到了警察局。” 乔予笙单手环在胸前,她站在阳台边缘,眼望楼下,柒婶这会儿拿着把大剪,正修剪着花园中的枝叶,徐真真话一出口,乔予笙愣了下,“你跟踪她做什么?” “我想……”她趴在方向盘上,嗓音突然变得哽咽,“班长,我,我担心宋贤。” 尔后,徐真真的哭声传来,乔予笙抿住呼吸,她没敢问出口的话,还是得到了印证,“当年,那个经手人,是他吗?” “对不起,班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破坏你们,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徐真真的声音,亦如从前,那会儿她坐在轮椅上,脸色惨白的被护工推出手术室,乔予笙见到她第一眼,徐真真就是这样,恸哭流涕,那时候还小,不懂年少时犯下的错会对未来造成多大影响,随着光阴推移,她心里的阴影却至今都无法抹去。 乔予笙静静听着,她知道宋家深似海,原本以为,宋贤会是污泥中最不染尘埃的那一个。相处三年,他温柔体贴,床事上从未真正强迫过她,乔予笙甚至相信,在这个扶与不扶的社会,倘若路边摔倒一个老人,他都是第一个站出去救人的。 岂料,知人知面不知心。 宋贤和谈枭,又有什么区别呢? 乔予笙吸了口气,虽然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相浮出水面时,她表情依然沉重,“真真,其实你生日那天我问过宋贤,他说不认识你。” 这话,于徐真真来说,何其残忍,她几乎哭的不能自理。 “真真,回去吧。”乔予笙咬住嘴角,“他不值得。” “班长……” 乔予笙知道她心有不舍,四年前,徐真真是怎么堕入地狱的,她比谁都清楚,可生活就是这样,有错误才有教训,有教训才能成长! “真真。”乔予笙眼底微红,“一个女人可以犯贱,但不要反复犯贱,一次可以同情,多次之后,就是自找,是活该,你懂吗?” 这话,她不仅说给徐真真,也是说给自己。 “班长……” “我和宋贤已经分手了。” 徐真真听到,更加自责,“班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别说对不起,我还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乔予笙心里知道,即便没有徐真真,她和宋贤也不可能走到最后,分手的真正原因是那本结婚证,但徐真真的事,却能让她对过去那段感情彻底死心,于乔予笙来说,这是给自己的一种救赎和放过。 同徐真真聊完电话,乔予笙回到电脑前,她把qq、微博,但凡和宋贤有关的一切删除干净,不必纠缠的东西,留着也再无用处。 做完这些,乔予笙上半身趴在桌上,心里空空的像是被谁挖掉一样。 少顷,门外传来阵敲门的响动,柒婶站在门外,手中还拿着那把大剪,“太太,有位姓苏的小姐说是您的朋友。” 闻言,乔予笙挺起身,赶紧把门打开。 别墅外,苏堇拎着个帆布手袋,耐着性子站在门口等着,随后,她听见里面传出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乔予笙拉开大门,“小堇。” 苏堇迎上去,柒婶在场,她没敢表现的太过激,展颜洋装一副淑女,“予笙。” 乔予笙把她带上楼,一进卧室,苏堇不淡定了。 “我滴妈呀,整个云江市最贵的富人区啊,予笙,你的命太好了吧!” 乔予笙白她眼,心想要不这个谈太太你来当? 苏堇环视四周,两眼放光,“这是人住的吗?一个卧室比我家还大,好漂亮啊!” 乔予笙坐向沙发,单手靠在扶手上支着下巴,苏堇见她满脸惆怅,她赶紧收起情绪走到她身边。 苏堇想了想,小心翼翼问出口,“你,你们昨晚,真的,那啥了?” 乔予笙皱着眉头,拖长音线,“是……” “我靠,居然献身了!” “被逼到这份上,我没办法。” 苏堇挨着她坐下,“为了救宋贤,值吗?” 乔予笙怔了怔。 凭良心说,和宋贤交往期间,他为她付出了很多,她只需要做他手心里一颗糖,感受着他的宠溺就够了,有些东西,是她欠他的。 欠的,就要还,无关乎值不值。 “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带了。”苏堇把手袋放上双腿翻找,“按照你的要求,我把它装进了钙片盒里。”苏堇掏出个塑料盒子,“我问过药店的人,这种避孕药可以长期服用,对身体伤害不大。” “小堇,谢谢你。” “抽你。”苏堇将盒子搁到茶几上,“姐妹不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生死共存亡么?” 乔予笙挽开唇。 门口处,突然多了抹动静。 两人回过头,门把陡地被一只大手推开,苏堇目光顺着地毯往上抬起。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由银灰色裤管包裹笔挺的玉腿。 乔予笙心跳漏掉半拍,她右手伸向茶几,想将药盒藏入兜中,指间触碰盒子时,用力过猛,圆润的药瓶翻倒后,沿透明的玻璃滚到一边。 啪嗒一声,落在男人面前。 041老婆是用来疼的 谈枭长腿迈上前,弯腰捡起盒子。 塑料瓶掂在手心,能听见里面药粒碰撞出来的清脆,男人眉眼垂下,茶色眸底描画出乔予笙故作镇定的俏脸。 他一只手优雅的插在裤兜中,“这是什么?” “补钙的。”乔予笙撩开额角的刘海,面无波澜,“我的脚最近老爱抽筋,所以让小堇给我买了盒钙片。” 谈枭伸直手臂,将盒子递到她跟前,“是么?” “你不信吗?”乔予笙抬起眼,迎向男人潭底锐利的流光,“那你尝尝,钙片很甜的。” “是啊。”苏堇赶紧帮腔,“这个牌子的补钙效果很不错。”她接过谈枭手中的药盒,拧开瓶盖倒出一颗送往嘴里,“很甜的。”苏堇弯起眼角,牙齿把白色药丸嚼得脆响,“味道还不错,你要么?” 她这是用绳命在演戏呀! 好苦! 呕~ 乔予笙余光瞟她眼,强忍着表情没敢笑出来,若是谈枭吃下这避孕药,估计她再怎么都是不能忍的,绝对笑喷。 不过还好,他只是淡淡扫了眼,便将目光别开。 苏堇松口气。 男人举步走向电脑,兴许是忙着要找资料,他的注意力并未过多停留在别处。 乔予笙眼见谈枭坐下后,拿出抽屉里一副防辐射眼镜戴上,她心想着,书房不是有一台笔记本么? 一颗避孕药,让苏堇慎得慌,她赶忙抓起茶几上一杯水灌入嘴里。 乔予笙帮她顺背,声音减得极低,“你还好吧?” 苏堇张开嘴,为避免谈枭听见,只能把音线压至喉咙深处,“你家谈老大真的有三十岁吗?” 现下,她最关心的居然是这种问题。 乔予笙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好,“有啊。” “怎么长得不像大叔像男神啊?” “外表是可以骗人的。” 乔予笙白她眼,其实任谁见了谈枭第一面,都会有种视觉上的惊艳,他的确很帅,颜值爆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无时无刻都彰显着旁人高攀不起的尊贵,可谁又知道,这张上等皮囊下,到底包裹着怎样的黑暗? 他的手段,她亲眼见识过。 电脑前,谈枭神情专注,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阳台的落地窗随风摇曳,天空一阵阴暗盖下来,卧室内的光线瞬间变得昏暗。 “要下雨了。” 苏堇望向窗外,双腿站起来,“不行,我得走了。” “我送你。” 帝府宫离苏堇租的地方很远,乔予笙没敢留她。 第34节 两人相携来到楼下,苏堇被送至门口,“行了,你快点上去吧,借了你这么长时间,谈老大会不高兴了。” 苏堇左一口谈老大,右一口谈老大,乔予笙听的很不乐意。 “你是他派来的奸细吧?” “你们婚也结了,床也上了,中间也就隔着那几颗避孕药了,我还能说什么?” 交友不慎,乔予笙觉得头疼。 有些东西,她也懒得解释,怕会越描越黑。 送走苏堇,乔予笙踩着拖鞋回到二楼,谈枭审阅完最后一张文件,取下眼镜自椅子上倾起。 “你朋友走了?” “走了。” 乔予笙背靠壁画。 男人冲她招招手,“过来。” “做什么?” “做你。” “……” 乔予笙眼神戒备起来,谈枭不由勾起唇角,“你放心,现在没到晚上,我还不会拿你怎么样。”虽说,尝过她的滋味后,他更有种随时都想要她的冲动。 乔予笙脚步缓缓走近,谈枭一手将她揽过去,男人站在酒柜前,把她卡在中间,乔予笙背椎抵住玻璃,胸前,他的身影满满罩下,“你的那些小伎俩,真以为瞒得过我么?” 谈枭一只手按在她锁骨处轻抚,狭长的眼角向两边牵扯开,包裹有致的蓝色衬衫紧紧扎入裤腰内,男人一双长腿被分割出来的同时,半敞的衣领早已透露了胸膛的性感。把乔予笙绑着,抓着,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外面比她漂亮比她风姿的女人比比皆是,他却非要赖着个骨头硬的女人,这种感觉,一时很难说得上来。 乔予笙咬住半边唇,谈枭何等聪明,她并不奢望能够赢得过他,可孩子,她是断不会要的。 “你不是说,不会强迫我吗?” 男人食指撩开她耳鬓一缕秀发,“避孕药我可以让你留着,那就要看你乖不乖了。” “你想怎么样?” “忘了他,我们好好过。”谈枭说道,“我可以保证,给你最好的婚姻,最完美的家庭,和一个最宠爱你的丈夫。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想开公司,我帮你砸钱,想做生意,我帮你投资,想进娱乐圈,我捧你上位,总之,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男人一把稳住她的下巴,“怎么样?” 听起来,多么诱人的条件,若不是两人之间有本结婚证摆着,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是想包养她。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稀罕。”乔予笙轻挣开谈枭的圈禁,走至一处安全范围,“我只想离婚!” 男人一只手撑住酒柜,还维持着原先半弯左腿的姿势,“你每一次的不识抬举,都会害到身边的人,知道吗?谈太太。” 乔予笙闻言,没有那种歇斯底里,许是早就用尽力气,她这会儿显得格外平静。 “你不用威胁我。” 谈枭收回手,立直双腿,“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阳台外,狂风肆掠起来,横跨卧室的帐幔被吹得翻起一角,乔予笙眼望出去,下午的天色黑得像块灰炭。 复后,一场暴雨袭卷而至。 由于室内光线昏暗,他的俊脸在她潭底,已经变得不够清晰,谈枭左手插着裤兜,一个很习惯性动作,在这样的环境下,仿佛刚从地狱走出的撒旦,淬着致命的毒性! 乔予笙凤目越过薄朦,一瞬不瞬凝视他精致的五官,“有什么,大可冲着我来。” “我可舍不得。”谈枭原本放平的唇瓣,因她这话,又一次翘了起来,“老婆不是用来欺负的,是用来疼的,特别是……”他的笑意,越渐加深,“我们在床上的时候。” 042我需要你 乔予笙恨不得拿嘴呸他。 这场雨,来势汹汹,猛烈而热情,似要把整座城市洗刷透彻。 出租车内,苏堇坐在后排,她侧着头,视线探出窗外,眼见车子路过一个地铁口,朦胧的雨帘中,徐真真熟悉的身影正好从她面前闪过。 苏堇愣了下,旋即折身向后张望。 徐真真徒步走在路边,没有撑伞,顺着那道湿透的浅绿色背影,苏堇能从她抽动的双肩看出她在哭。 苏堇脑海里,陡然想起乔予笙先前说的一番话,她忙冲司机喊道,“师傅,麻烦靠边停。” 晚上,谈枭有趟应酬,没有在家,乔予笙吃过晚饭后回到卧室洗了个澡,出来时,床头柜的手机正好响个不停。 苏堇说,徐真真在她那里,因为下午淋过雨,她这会儿一直发高烧,昏迷不醒。 挂断电话,乔予笙打把伞跑出大门,拦了辆出租车赶紧过去。 徐真真浑身烫的厉害,她以前堕过胎,由于是瞒着父母,压根儿没有机会做小月子,所以体制和以前比起有明显差异。 未避免烧成肺炎,苏堇等到乔予笙到后,两人将她送去医院。 办完入院手续,徐真真躺在病床上,手背血管插上点滴,灯光一圈圈漾在她脸上,徐真真朱唇苍白,双颊不见丝毫血色。 乔予笙帮她拢好被子,苏堇则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 玻璃窗外,一望无尽的黑,安静的医院只能瞅见楼层与楼层之间的亮度,雨势越下越大,路面积水厚厚的能淹没脚背。 乔予笙目光紧盯昏睡的徐真真,她犹记得高三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天,也是在这家医院,仿若一下子时光跳转,场景没变,人没变,只是,她做梦都想不到,那个令人发指的人渣,会是宋贤。 为什么,偏偏要是他? 走廊的阴风吹开虚掩的房门,乔予笙觉得冷,她抓紧胸前衣襟,信步走至门口准备将其关上,可瞳孔内的视线往外看时,无端端地,眼里便闯进一个男人。 宋贤一手搀着傅雪,正往前面骨科方向走。 他刚从警局出来不久,少了些许意气风发,虽然如此,却依然盖不住眸中的冷冽。 乔予笙双腿僵在原地,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好像任何形容词,都无法将这份尴尬描述清楚。 傅雪一见是她,她抓紧宋贤手腕,腰间更觉疼痛难忍。 “乔予笙,怎么哪里都有你?”还嫌害他们宋家,害得不够么? 宋贤凤目斜望过来,同她对上,两人潭底皆是一抹再也回不去的生疏。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重重阻碍似是划下一条银河,从前的甜蜜景象不过昙花一现,像幻觉,更像泡影。 一眼后,宋贤视线冷冷收回,他捏紧傅雪双肩,“妈,走吧。” “也是。”傅雪挽唇冷笑,“人家现在有座靠山,后台硬着,我们哪里敢招惹?” 宋贤没再说话,带着母亲很快离开。 眼见二人走远,乔予笙关紧房门,她坐在床沿,把徐真真一只手紧紧攥在掌中,才发现,自己十指竟莫名颤抖。 到了凌晨,乔予笙才从医院离开,苏堇这几日属于找工作期,白天没什么事儿干,正有空留下守夜。 走下出租车,乔予笙大老远就瞧见,七号院楼上楼下的灯都亮着,乳白色光辉罩在雨里,整栋硕大的宅子,透着种柔顺祥和。 她用钥匙拧开门锁,换好拖鞋直上二楼。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是回来了。 乔予笙走进屋,朝南落地窗紧闭,透明的玻璃反射着灯光,像一面镜子,很清晰的映着她此刻的狼狈。 乔予笙神情专注的盯着上面,突然见着,身后有个男人近身靠过来,一把拥住她的腰腹。 谈枭俊脸埋入她脖颈,“去哪儿了?” 她鼻翼中,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乔予笙皱了下眉,凝视玻璃窗上两人纠缠的身影,“你喝酒了?” “嗯。”他微阖眼峰,“喝了一点点。” 他的一点点,她在心底自然是有个大概。 乔予笙两手覆上他贴在自己小腹的玉手,有意拿开,谈枭似乎早有准备,他十指交扣住,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去见谁了?” “苏堇。”她答道,“有个朋友生病,我和她去了医院。” 男人应了声,并未深究。 “老婆。”他将身子黏得更近,薄唇喷出的热气,撩得她脖子一阵瘙痒,“喝了酒,我的身体更需要你。” 这个,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他今晚,等她等的太久了。 乔予笙半边肩头夹住脸,想撒个谎拖延时间,“我,我还没洗澡。” 谈枭唇角浅弯,深褐的瞳仁紧缩,“我同你一起洗。” “不,不行!”她一口拒绝,两颊的颜色迅速变红。 “怕什么?”他舌尖在她耳垂暧昧挑逗,“你身体哪一处,不是我的?” 既然贴上了他的标签,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和她去哪里做,她就得去哪里,想同她摆什么姿势,就得摆什么姿势,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随着他一起享受。 都说男人喝了酒之后就会兽性大发,果不其然,怀里的美餐,他今晚当然要好好享用一番。 乔予笙微蜷起身体,昨夜和他的那种痛,她到现在仍记忆犹新,不管是她的身,还是她的心,说到底对眼前的男人都极为排斥,她的身体不接受他,所以在床事上,她除了承受痛苦外,只剩下隐忍,一次过后,她已经害怕了他的凶悍。 可,无力反抗。 就像他说的,他若想要了,她的选择只有迎合,只有主动送上自己! “好。”心底几番挣扎后,她终于软下音线,“我去换睡衣。” “多此一举。” 话落,谈枭伸手,划下她后背上的裙子拉链,直接把人打包抱入浴室。 模样,猴急得很! 043五号院 酒后,他的持久性更长。 乔予笙咬着牙,满头大汗,男人要过多次,身体得到满意的释放,才算罢休。 第35节 趁着他去冲洗的功夫,乔予笙套上睡衣,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出那瓶钙片盒,就着台面上一杯凉掉的白水吞服。 谈枭自浴室出来时,正看见她此番动作,乔予笙仰头将避孕药咽下,生怕怀上他的孩子。 男人赤脚走来,他全身光着,近乎完美的身材无时无刻不透露着男性的健硕,那迷人的姿态,在意大利水晶吊灯的照淬中,性感的古铜肤色,足以魅惑众人。 乔予笙红着脸,不敢看他。 谈枭掀开被子躺到她身旁,一只结实的手臂从她颈间穿过去,让她靠着。 “舒服吗?” 乔予笙眼盯天花板,神色不带丝毫感情,“痛。” 确实,痛。 她下肢的皮肤,像要被人活生生撕开似的。 男人弯唇,拉深的眼角照着光线仔细去看,竟能发现里面装满了柔情,“你刚被我破,还那么紧,疼是一定的,以后多做几次就好了。” 乔予笙侧过头,轻轻望他一眼,谈枭的手臂宽厚,她枕上去会有种肌肉撑垫出的舒适感。 她与这个男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从见第一面开始真正算下来,不足三个月。短短的日子,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关系进展的情况,比起和宋贤那三年,竟还要快出许多,乔予笙已经完全分不清,到底是她背叛了宋贤,还是背叛了自己。 她菱唇挽起抹嘲讽,“你的经验真老道。” “这方面的东西,男人天生就会,你上生物课时,老师没教你么?” 乔予笙被子拉于下巴处,“我怎么看,都像是你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实践出来的。” 谈枭斜下视线,潭底的茶色光猛然间溢起束极坏的笑意,“老婆,别瞎说,我就碰过你一个女人。” 乔予笙自是不信,先不说有钱的男人有多花心,单凭他这种熟练的床技,也骗不过她的眼睛。 男人似是看穿她的心思,他执起她一缕秀发把玩在掌中,单薄的唇峰,弧度又深了几分,“我的床上功夫,都是在片子里学的,要是不信,我等下放给你看。” 呸! 乔予笙拍掉他的手,翻个身背对过去,“要看你自己看!” 谈枭勾唇,凤目自她泛红的耳根处收回,男人伸出只手,拿过床头柜一盒烟,抽出根叼在嘴角,尔后,乔予笙听见打火机扳开的声音。 逼近入冬的这场封门雨,一连下了三日。 吃完早饭,乔予笙上楼换了件薄款棉衣,谈枭眼见她坐在床沿套上条白色铅笔裤,他放下手中那本金融杂志,“要出门?” 乔予笙穿戴完,照了下镜子,“我朋友今天出院,我要过去趟。” 男人听后,踩着双棕色的兔绒拖鞋走至一个橱柜前,他伸手抽出第二排的抽屉,里面装有各种款式的车钥匙,谈枭食指一一在上头划过,最终选定辆雷克萨斯标志的车,取出后拿给她,“车库里多的是车,你往后想去哪里开车就好,何必每次装出一副穷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谈枭亏待了自己的女人。” 乔予笙瞥眼他递过来的钥匙,也没矫情,对于汽车这种代步工具,眼下,她确实很需要。 乔予笙抬手接过,“谢谢。” 谈枭翘起唇弧,“难得见你对我这么相敬如宾。” “……” 成语用错地方了吧? 她拎把伞,下了楼。 乔予笙跑到车库,找到那辆纯黑色雷克萨斯,他的停车场内,车子颜色多以黑色为主,不难看出这是他非常钟爱的颜色。黑,代表着人类最阴暗的一面,是罪恶的源泉,她觉得,这个色彩用来衬他,最合适不过了。 乔予笙发动引擎后,轿车一路驶出去,车身行径在雨幕中,她要靠不断摇曳的雨刮片才能看清前方湿滑的路面,乔予笙不敢马虎,她本就是个生手,在加上这种恶劣天气,她一双眼盯准前方,四个轮子碾压水潭,开的极缓。 帝府宫整座片区,建地面积甚广,院落与院落之间相隔遥远,外观设计上宏伟豪华,据说房价高的令人乍舌! 她驱车经过五号院,乔予笙看见有辆车子停在门口,她本是无意中扫了眼,宋尧的身影从驾驶室走下,便入了她的眼。 屋内有个年轻女子迎出来,看上去年龄不大,笑起时眉眼稚嫩未消,“尧,你回来了?” 乔予笙估算,她顶多十六岁。 宋尧一手搂住她,落唇在她嘴上亲口,“宝贝,你今天该滚了。” “为什么?” “我想换个新鲜的。” 雷克萨斯毫不停留的从门口擦过,后面的话,乔予笙没再听见,全都掩进雨里。 乔予笙收回视野,恬静的容颜瞬间罩上层疑云。 五号院的主人,居然是宋尧? 能有钱买下这栋宅子,可为什么在面临宋氏即将破产时,他却没有第一个站出来? 要知道,倘若五号院抵押出去,也是一笔上亿的资产。 明明,他有那个能力拿钱救宋家。 苏堇收拾好行李,徐真真上了趟厕所回来,脸色吓得发白,苏堇见她倚着门框随时都有瘫软下去的可能,她慌忙上前扶住她,“真真,你怎么了?” 徐真真瞪着双眼睛,嘴里强撑,“没,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你冷汗都吓出来了。” “没有,真的没有。” 苏堇不信,“是不是厕所有色狼?” “我真的没事。” “我去看看。” “不!”徐真真抓紧她,想来是瞒不过,只好承认,“我看见,看见他了。” 苏堇正要出去的脚步退回,“谁?” 徐真真抿着唇,不说话。 其实苏堇大概能猜到,那个他是谁。之前在酒吧乔予笙同她说过,徐真真和宋贤有过一段往事,一个男人,却是她身边两个女人的前男友,做为乔予笙从小到大的闺蜜,和徐真真相比,苏堇到底是向着前者的。 “你们都分开多少年了,至于么?”她叹口气,“予笙还刚分手呢。” “我,”徐真真无话可说,“对不起。” “你别想太多了。”苏堇拉她坐到床上,“等予笙来了再说。” 044不认识 乔予笙将车子放入医院停车场,徐真真见她走进病房,忙从床上站下来,“班长。” 乔予笙这两天随时都会过来,看着徐真真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她也就放心不少。三个人简短聊了几句,苏堇把屋内该收拾的都装进个大口袋里,准备出院。 理疗室,傅雪刚做完蜡疗,正由宋贤搀扶着往外走,外面风大,宋贤怕她着凉,顺势将搁在手腕的披肩给她穿上。 男人两手握住她双肩,“妈,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傅雪挺了挺腰,“不过就是轻微的骨折,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宋贤心下一松,“以后走路当心些,别再摔了。” 傅雪一眼望向走廊深处,眸色中的异常一闪即逝,“知道了。”她身上的多处瘀伤是怎么来的,傅雪一直瞒着,她怕宋贤知道真相会失去理智,谈枭势力庞大,宋家想要和他斗,无非是鸡蛋碰石头,已经有过一次教训,她不想再断送儿子的未来,“那天下雨路滑,妈也是不小心。” “等会我让管家给你炖些排骨汤补补。” “不用。”傅雪同他步伐一致,“医生都说了我的康复不错,儿子,倒是你更让妈担心。” 他笑了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傅雪瞧他眼,意味深长,“柳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经常和我一道打牌,他们家有个闺女二十出头,我见过几次,长得漂亮不说,最重要的是性格好,温柔体贴,妈越看越喜欢。” 宋贤听后,面上闪过不耐,“妈,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我不操心谁操心?”傅雪沉下脸来,“难不成你还对那个女人心心念念?” 宋贤绷直唇瓣,拧紧的眉峰使得一张清俊的五官更为阴戾。 乔予笙才走出病房,就听见后方传来阵争吵,三人同时回过头。 傅雪停稳脚步,侧身对准宋贤,“说难听点,乔予笙她就是个婊子,人家现在攀上高枝儿,成天和谈枭出双入对,你呢?当初为了她,你和我闹过多少回了?她若真顾念旧情,又怎么会和谈枭联起手来陷害你?儿子,乔予笙已经爬上了谈枭的床,你别再傻了!” 徐真真闻言,不敢信,她双手瞬间捂住微张的嘴唇。 这个话题,宋贤不想继续下去,他扭过头,看见乔予笙穿着件浅米分色棉衣,就站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身旁,一左一右夹着两个人。 苏堇他之前见过,而另一个…… 越看,他越觉得眼熟。 傅雪见他眼睛盯向前方怔怔出神,她的目光,自宋贤眼角处睃看出去。 “乔予笙。”看清挡在走廊中央的女人,傅雪胸腔一股气息逆流而上,“你还来这儿做什么?” “这里是医院,不是宋家。” “你——” 傅雪伸手指住她,脸上已泛出恨意,“不过就是个出来卖的,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这话,令苏堇气得攥紧拳头,但碍于宋贤在场,她没有冲动,徐真真就更不要说了,看见这个男人,她自己能站直身体已经算不错了。 傅雪的话,并未让乔予笙受多大刺激,反之,她眉眼淡若清秋,毫不避忌,“能卖,那也是我的本事。” 话虽如此,乔予笙却背过身,擦了擦眼睛,很快隐去潭底涌上的湿润。 “看看,看看,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傅雪双手握住宋贤的手臂,视线侧抬,定格在他冰冷的脸上。她就是想让儿子看清楚,女人一旦虚伪起来,会恶心到什么程度。 宋贤锐利的眸子收回后,落在傅雪身上,“我们走吧。” 他挽着傅雪一只手,大步往前走,乔予笙见他从徐真真身侧擦过时,自始至终都没朝她看过一眼,乔予笙心有不甘,她一把扣住徐真真腕部,将她推上去,“这个女人,你真的要装作不认识吗?” 徐真真来不及刹车,两手抵上他背部。 宋贤回了下头,徐真真慌忙退后。 乔予笙再次逼问,“徐真真,你敢说不认识?” 男人眯眼,看向徐真真埋下的脸,冷声问道,“你叫徐真真?” 第36节 事隔多年,当他再次站在面前,徐真真只觉一切都像是场梦境,可他的真实,却又触手可及。 这个男人,她爱了多年,从上初中开始,她每天喜欢做的事,就是一下课就跑去校篮球社观看他打篮球,虽然她仅仅是喝彩的女生中,最不起眼的那个,她长得不漂亮,比起那些爱慕他的女生,她甚至能称得上丑。 宋贤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高中扛住万千压力去做整容,全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光鲜亮丽的站在他身旁。 徐真真目光垂至他玉腿上,眼泪卑微的摔落下来,“是,我的名字叫徐真真。” “嗯。”宋贤点下头,随后残忍的扔出一句,“我不认识。” 乔予笙站在角落,尔后,看见男人搀着傅雪远去的背影,那般决绝! 他说,不认识。 徐真真早已泣不成声。 送她回家路上,乔予笙开着车,苏堇坐在前排,听着后座不断传来用纸巾吸鼻子的声音,原本安静的车室内,苏堇率先打破压抑的沉寂,“你不是和宋贤交往过吗?他为什么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徐真真双眼红肿,“我们没有交往过。” “什么?”苏堇咻地回头。 徐真真埋下眼,捏紧手心的纸团,音线哽咽的快要沙哑的听不清,“我们玩的是一夜情。” 所以,一夜就中了招,她当初把怀孕的事告知宋贤,他来学校找过她两次,意见谈不拢,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她知道宋贤不爱她,那一夜纯碎是做为一个男人欲望的宣泄,可徐真真并不介意,她等这天等了太久。 乔予笙抿紧朱唇,她认真开着车,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过,哪怕徐真真问她,真的和谈枭在一起了吗,乔予笙依然选择沉默。 她不愿回答,徐真真也没敢多问。 把两人分别送往住处,乔予笙又返回到帝府宫。 一夜情? 呵。 宋贤,你就真的这么饥渴吗? 自车库出来,她撑把伞走在雨里,一门心思想着方才的事,七号院大门打开后,有个人影走出她也没注意,就这么迎面撞上去。 乔予笙手中的伞被风吹得刮下台阶,白色铅笔裤内,她两条细长的玉腿站直,一眼,便对上宋尧勾魅的黑眸。 她露出吃惊,“你怎么会在这儿?” “拜访一下谈先生。” “拜访?” 宋尧笑起来,他撑开手中一把伞,长腿径自走下石阶。 乔予笙凝视他步入雨幕的背影,如果她没记错,宋家和谈枭,该是兵戎相见的仇敌,绝不可能会有串门之说。 宋尧敢进这道门,出来又相安无事,这里面,一定另有蹊跷。 ------题外话------ 谈老大,你若再惹老婆生气,可是要吃苦头的呀~ 045醉酒之后 乔予笙打算找谈枭问清楚。 她心里藏不住事,更何况有关宋家,要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难做到。 乔予笙上了楼,在卧室没有看见人,便动身去到书房,结果,依然未见谈枭的影子。 她一手抓住扶梯快速下楼,“柒婶,柒婶?” 柒婶听见喊声,忙放下锅铲自厨房出来,“太太,您找我?” “先生呢?” “在泡温泉。” 乔予笙鞋尖踩下地板,急匆匆朝后园走去。 温泉室很大,靠近假山,男人腰腹处裹着条浴袍,随意坐在温水里,他一只手肘压向岸边,另一手托着盏高脚杯轻晃,浑身上下绷紧的肌肉线条勾勒的非常完美。 屋檐外,雨声依旧,从深灰的砖瓦上拍打下来,看在谈枭眼里,别有一番滋味。 这里的设计,是对照着凉亭风格,温泉池正好能够遮挡雨水。 乔予笙走到他跟前,盯着他那头有型的黑色短发。 听见脚步声,谈枭侧过头,瞧见一双兔绒拖鞋摆在眼前,他目光顺着一对纤细的玉腿往上,像是欣赏般,看得意犹未尽。 男人将杯沿抵入唇肉,眼神透出性感。 乔予笙眼见他抿了口酒,薄唇上还残留着红酒的余香,她张开嘴,先一步打破这份美好,“你猜我方才见着谁了?” “还用得着猜吗?”谈枭将酒杯平放在岸上,眼角弯起抹笑容。 “他为什么会来你这儿?” “这个重要么?” “宋尧住在五号院,我都看见了,你不可能不知道。”谈枭心机城府如此之深,乔予笙笃定,自己的直觉很准,“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男人全身舒展的靠在岸边,“你真想知道?” “告诉我!” 谈枭目光轻眯后落向乔予笙,上扬的嘴角勾起抹迷魅笑意,“喝了那杯酒,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两指弹着水面,乔予笙立在他侧旁,看到男人修长的身影被绚丽的涟漪包裹其中,水下的画面若隐若现迷人眼球,她有些恍惚,仿佛被谁施了蛊,好半天才回神。 “好。”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红酒瓶,乔予笙闭了闭眼睛,即便酒量不好,也豁出去了,她不想拍卖会的历史重演,更不想再掉入他的圈套。 说是一瓶红酒,其实只有小半,乔予笙扬起脖子,一鼓作气全数咽进嘴里,一滴未剩,她把瓶口翻倒过来,冲谈枭后脑说道,“我喝完了。” 男人眼角一斜,不看还好,这一看,他自个儿都怔住了。 “谁让你喝那么多的?” “是你说的。” “酒杯和酒瓶你都分不清楚吗?” 谈枭倾身站起,竟不知该气还是该恼,谁都知道,没有兑过的红酒很有烈性,哪怕几口而已,一旦后劲上来,人也会跟着飘起来,他让她喝的,不过是高脚杯里剩下的半口。 眼下,乔予笙管不了那么多,“反正酒我喝了,你说吧。” 她杵在岸上,比他高出一截,原来,这就是居高临下的感觉,难怪他总像个王者,踩在所有人肩头,令人不得不俯首称臣。 可即便这样,他身上仍有种与生俱来的逼人气势,她再怎么都是掩盖不了的。 谈枭以眼望她,目光深不见底。 “我和宋尧,是生意伙伴。” 乔予笙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男人茶眸晦涩不明,“我们私底下一直有合作,包括东城的地。” “不可能!”她杏目圆睁,一口否决,“那块地差点害得宋家破产,宋尧身为其中一份子,他怎么会和你合作来陷害自己?谁有这么笨?” 谈枭嘴角噙笑,女人的想法果然都很简单,他提步上前,乔予笙退到一边,谈枭赤脚踩于路面,古铜色肌肤四处都是水,“笨的人是宋贤。” “为什么?”乔予笙大惑不解。 男人抬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下脸,“宋贤是什么样的人,宋尧太了解了,他会主动站出来自首,早在意料之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 乔予笙脸上扬起愠怒,“难怪我说宋尧明明有那个能力拿钱出来摆平一切却坐视不理,既然他想借机除掉宋贤,你又为什么违背他的意愿把宋贤放了?” 谈枭睇来个眼神,“不是因为你么?” 明知故问。 计中计,套中套,真相一层层剥开,她觉得宋贤身边越来越凶险,宋家的人各个藏的深,能完好无损留下来的,才是最后的赢家。 宋尧这次计谋没得逞,下次,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招数。 他一面装着好人,一面又如此阴险。 “你们果然是一路人!” 乔予笙心中愤慨,她和宋贤已经撇清关系,日后他的事她都不会再去插手,可听到这些话,乔予笙还是挺生气。 “无奸不商,要做大买卖,便不能留绊脚石。” “是啊,谁能跟你比。” 乔予笙冷笑下,实在不想看见这张脸,她转身就走。 谈枭扫向她的背影,一袭幽黯充斥眼中,尔后,男人回到卧室,在阳台外连抽了两支烟后,才去浴室冲了个澡。 乔予笙则坐在一楼餐桌上,她双手捧住脸,眼神紧盯一处许久都未说话,柒婶做好中饭出来,她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 柒婶把菜端上桌,瞥见乔予笙的脸越发潮红,柒婶伸手探过去,乔予笙额头烫的厉害,柒婶误以为她发烧了,连喊两声。 “太太,太太?” 乔予笙咧开唇,冲她嘿嘿发笑。 柒婶这才闻见一股酒气,“太太,你是不是喝醉了?” “嘿嘿。” 乔予笙突然挺直腰,双掌一上一下用力在桌面打着节拍,强烈的酒精慢慢涌上头顶,她逐渐失去神智,极坏的酒品旋即体现出来。 乔予笙张开唇,放声高歌,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她声音洪亮,满脸爱国情怀,柒婶吓得差点把手中盘子摔出去。 乔予笙几乎忘我,“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 她音线拔至最高,这会儿完全沉浸在酒劲中无法自拔,姣好的容颜染成鲜花盛开时的血红。 第37节 她的歌喉如此高亢激昂,饶是聋子都能听见。 谈枭踩着楼梯下来,欣长的身影正往乔予笙这边走,她掬起对模糊不清的眼珠,他步伐优雅,身姿尊贵,纯黑色阿玛尼西装下,白色衬衫把他整个人照耀的清逸绝尘。 男人一瞬不瞬盯着她,这酒品…… 没谁了! 乔予笙眯起双眼,认真确认着这张脸,猛然间,像是发现什么,她食指咻地自天花板划下,直指谈枭高挺的鼻梁,口中嗓门高喊—— “都敏俊西!” 声调完全和千颂伊一模一样! 柒婶一对眼珠子直接弹到地上,多么惊悚的一声呼唤。 乔予笙跃起身迎向谈枭,“都敏俊,都敏俊西,萨浪嘿哟~”她伸出双手想要抓扯他的衣服,柒婶赶紧拦住。 “好了好了,都敏俊要回外星了。” 汗! 她儿媳喜欢看的韩剧,竟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046笙笙 谈枭伸出右手,臂弯绕过乔予笙腰部后,微一用力,便将她拉入怀中。 乔予笙就势被谈枭抱上二楼。 她娇小的身躯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比起她清醒时那种倔强,这会儿,乔予笙如同一只再温顺不过的猫,眼神徜恍中,淬满勾魂。 谈枭单膝跪床,将她身子平放上去,乔予笙脑袋深陷入枕头,谈枭正准备起身,她双手猛地抱住他脖子,“不要走!” 谈枭动作僵在半空,乔予笙两臂用力圈紧他,男人的唇峰几乎同她亲上。 他大掌按压在两侧,瞅见乔予笙脸颊潮红,微皱的眉头哪怕在醉酒当中也无法舒展开,她眨了下眼,表情痛苦,“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她这副模样,竟让他莫名有些疼惜。 谈枭指腹拨开她散在眼角处的发丝,“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想离婚。”她低喃,“你帮我杀了谈枭。” 都说酒壮怂人胆,别说杀人了,平日里连杀只鸡她都不敢。 醉酒唯一的好处就是,说过的话不用负责。 谈枭棱角有致的薄唇紧抿起,“你就这么想他死吗?” “想,做梦都想。”乔予笙意乱,面前的人影重重叠叠,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死了,我就会好过了…” 想让他死。 这种恨,该是到了哪种程度? 谈枭艰难的阖上眼睛,狭长阴魅的双目中,一抹淡淡的色彩掩饰的极快,然而,俊脸的苍白,还是泄漏了他心底起伏的波澜。 可是,恨又怎么样? 如同歌词所说,就算他们最后的结局是互相折磨到白头,他都不会放她走! 离婚? 想都别想! 哪怕死,她也要冠上谈太太的名讳! 生是谈家的人,死,是谈家的魂! “笙笙。”他喊道,第一次用如此亲密的称呼,谈枭上半身陡地下埋,侧脸擦着她鬓角的发丝,将单薄的唇瓣送入她耳边,男人一对茶色眼眸,残冷眯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让你逃出我谈枭的手掌心!你越是反抗,我越是喜欢。” 闻言,她轻睁开瞳仁,似被一下惊醒。 谈枭拿开她的手,健硕腰身挺立起来,男人两手插入裤兜,潭底的光泽,犀利无边! 乔予笙眼角处,莫名生出水雾,她掀开唇,双手伸出真空被子,在大腿上打着节拍,口中再度高唱,“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谈枭这会儿才听明白,这首国歌,竟是用来对付他的。 男人站在床头,一身纯黑色西装,英气逼人。 他垂下视线,出神的盯着乔予笙那张脸。 许久之后,才瞥开眼。 柒婶把炒好的菜一一布上桌,眼见谈枭从楼梯下来,她说道,“先生,可以开饭了。” “不吃。” 谈枭下完台阶径直迈向门口,他在玄关处换双皮鞋后,砰地一声摔门而去,没一会儿,柒婶听见外面传来阵车子驶出去的响动。 不难听出,车速很快。 柒婶扫眼满满一桌热菜,她早上去菜场时,谈枭对菜品要求特别吩咐过,挑选的全是乔予笙喜欢吃的,有些菜品柒婶不会做,谈枭帮她报了烹饪班,让她挨个去学,总之,七号院往后的一日三餐,全都要迎合女主人的口味。 在柒婶眼里,先生对这个女人的宠爱,可以称得上无可挑剔,但她还是看得出,乔予笙的心不在这里。 淅淅沥沥的雨水,下到傍晚才停,乔予笙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已逼进暗黑,四处的景观灯全亮着,将这栋哥特式风格的别墅,罩入一片祥和之中。 她拿开盖在胸前的被子下床,酒精驱散过后,只剩太阳穴两边还有些微胀。 乔予笙拍开灯,从温泉池出来之后的事她已经记不清了,但谈枭和宋尧私下勾结,她现在想起来,心里仍然气愤。 他用过的手段太多,全部加在一块,令她一时间无法释怀。 套上拖鞋,乔予笙打开衣柜门,西城拆迁之后,谈枭把她的所有行李带回家中保存在书房,乔予笙嫌麻烦,又把行李箱搬了过来。 她拖出角落的行李箱,开始装上自己的东西。 床头柜的相册被她摆在最上层,乔予笙合上盖子将拉链拉上。 谈枭从外面回来时,一进屋就发现女人拖着行李要出门的动作。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他将人堵在门口,右腿提起后,踹翻了她的行李箱。 衣物洒落一地,塑料箱子都被他踩出个窟窿来。 乔予笙蹙眉,吼道,“你干什么?” 谈枭冷哼声,“长本事了,还学起了离家出走!” “我说过要走了吗?”她生起气来,面红耳赤。 “那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乔予笙蹲下身将衣物勉强装进箱子,外壳坏了,拉链很难再划上,她干脆抱着行李箱往外拖行。 谈枭眯起一只眼,静静看着她从身旁擦过。 轮子落在走廊上艰难滚动,乔予笙半塌下腰,废了好大劲才将行李搬到客房。 谈枭玉腿迈开跟过去,客房门口,她的一条浅米分色小内内自箱子破损处掉落在地,男人望了眼她吃力的背影,他俯下身,纤长的食指将小内内勾起来。 谈枭挑起小内内瞅下,正巧有个卡通图案的狗头冲他吐出舌头憨笑。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欣赏水平竟还停留在儿时,他越看,越觉得这宠物长得同她挺像。 “笙笙。”男人突然喊道。 乔予笙刚走到衣柜前,“笙笙是谁?” “除了你还有谁?” 乔予笙瞥他眼,没再多管,她将衣物一一叠进柜子,谈枭修长的身影斜倚着门框,凤目不着边际望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你看不见么?”她手中动作没停,“我以后住这儿。” 他将干净的小内内凑在鼻尖前,闻到股肥皂的清香,“那我呢?” “你?”乔予笙斜来把目光,神色很是轻蔑,“和我分房!” ------题外话------ 我枭爷要开始脸皮厚了,笙笙你要招架住啊~ 047我要的是你 分房? 真做的出来啊! 谈枭轻勾下唇瓣,直起身走向她,“你想让我当和尚?” 乔予笙把衣物全部放好,她捧住那本相册抱在怀中,里面有她和姥姥从小到大的回忆,乔予笙走哪儿都带着,非常珍惜。 “你想要女人,勾勾手指多的是。” 她一米七的个头同他相比,竟显得渺小无力,谈枭高大挺拔的身影罩下来,暗黑的影子落到她脸上,形成种致命的压迫感。 男人阖起眼锋,认真品味着小内内上散发的香气,他的举动明明淫讳,却并不让人觉得下流,反之,邪魅性感,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那般美好。 乔予笙双颊微红,忙伸手去同他争抢。 谈枭深邃的褐眸瞅住她,手中力道紧拽不松。 乔予笙抓扯内裤边缘,“给我。” 他弯着唇,“这是我捡的,谁知道是谁的。” “你给不给?” 谈枭掌心握着多数,他单手插进裤兜,维持着尊贵的姿势,“这东西,是你的吗?” 明知故问! 乔予笙蹙眉,“你有见过柒婶穿吗?” 男人划开唇角弧度,笑的非常优雅,“难怪我说这内裤上怎么全是你的味道,真香。” 呸! 第38节 变态! 乔予笙用力一扯,谈枭大手适时松开,她将小内内往衣柜内塞去。 客房的空间,要比主卧小一半,可视觉看上去,接近上百平米,照样宽敞明亮,乔予笙估摸着,这里住上十个人都没问题。 她刚把行李整理好,柒婶似是掐准了时间,找进屋喊着两人吃晚饭。 乔予笙中午就没吃,这会儿倒真觉得饿了。 她先一步走出房间,谈枭随意脱下外套丢向一边,旋即跟过去。 饭桌前,菜肴丰盛,四菜一汤,光凭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乔予笙执起筷子,她见柒婶解开围裙朝佣人房走去,忙出声喊住,“柒婶,你也来一起吃吧。” 这道细腻的女音传来,柒婶脚步僵掉,她回身正好对上乔予笙的笑脸,“太太,这可使不得。” “吃个饭而已。” “主仆有别。” “哪有这么多规矩?” 乔予笙瞄眼桌对面的男人,谈枭夹了块麻婆豆腐送入嘴中优雅咀嚼,他双袖挽于肘间,纯白色衬衫将健硕的体型塑造的流畅迷人,再配上左腕那块炫银色镶钻手表,气质更显高贵。 乔予笙直勾勾盯着他,似在征求意见。 谈枭用餐纸擦下嘴,随后端起手边一杯温水喝了口,头也没抬,“你去添副碗筷吧。” “先生?” 柒婶略有吃惊,乔予笙没来这里住之前,这张饭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将近一年,谈枭从未邀请任何人在家里吃过顿饭。 柒婶一度认为,七号院这栋大宅不像个家,冷清的没有丝毫温暖,它顶多只能算谈枭的一个落脚点。 家,不会是这样。 自从女主人出现后,她才觉得,这一切有了些微妙的改变。 见她杵着未动,男人轻抬凤目,“听不懂?” 柒婶脸色微白,“懂了,我懂了先生。” 谈枭的眼神静谧如潭,并未彰显着丝毫凌厉,绝俊的面容一眼瞧上去,甚至称得上温润雅致,就是这样亲和的表情,却能在不觉中使人害怕。 或许,这便是魔鬼的天性! 饭后,谈枭先上二楼,乔予笙陪同柒婶聊会天,她心中有数,倘若和柒婶打好关系,对自己往后的生活有许多好处。 两人有说有笑聊了个把钟头,柒婶眼见时间不早,她起身收拾餐桌,乔予笙想帮把手,柒婶死活不肯。 “太太,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乔予笙点点头,未再执意。 她踩着拖鞋上楼,随同墙体瓷砖投射出来的人影迈向走廊深处,途经卧室时,乔予笙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底部门缝有一束强烈的灯光淬出来,照得她一双脚往后延伸出很长的暗影。 想来,他还没睡。 乔予笙收回眼,动身进入客房,她拍开室内的灯,将门反锁。 幸好,对于分房睡的事,谈枭没多说什么。 早知如此,她应该早点提出这种要求,乔予笙现在很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来做思考。虽说她可以在帝府宫来去自如,但说到底,她还是被禁锢了自由,她不想住在这里,可要逃出他的手掌心谈何容易? 这个,是该好好计划一下。 乔予笙冲了个澡,掀开被子躺上床,她熄灭床头柜的灯后,屋外景观灯照出的光线,微弱而又稀薄的探进落地窗,打在地板上,像被抹上层月光。 身旁少了那个男人,她太阳穴处时刻紧绷的一根弦犹如瞬间得到松懈,即便下午才睡过,乔予笙只要闭起双眼,那袭安稳便卷至全身。 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 她侧身压着床单,意识正被梦境用力拉扯进去,偏偏,却有另一道动静将她惊醒。 乔予笙迷迷糊糊感觉身侧床垫一阵下陷,她猛地睁开眼,睇见抹黑影躺下后,想要挤进她的被窝。 淡淡烟草味道,她单凭鼻子就能猜出是谁。 乔予笙撑身坐起,动作敏捷的点亮那盏台灯,橘黄色灯光将屋内的一切变得耀眼起来,她朝旁边仔细去看,谈枭裸着精硕的上半身,只在腰腹围了件浴袍,他枕在床头,翘起双唇,一双细长的茶色瞳孔,正魅惑的冲她望来。 乔予笙面色铁青,“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备用钥匙。”他倒是说得理所当然。 乔予笙坐直身体,任由长发肆意披在腰上,“我说了,我要和你分房!” 男人眼角始终扬着弧度,“不是都分了吗?” “什么时候分的?” 睁眼说瞎话! 分了? 这算哪门子分房? 谈枭一把攫住她,翻个身便将女人压在身下,她的力气太小,他想做什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男人笑着,两边唇瓣越勾越深,“方才已经分了,我在卧室,你在客房,分开了足足两个钟头。” 她凤目圆睁,“这也算分房?” “你只说了分,也没说怎么个分法。” 乔予笙躺住枕头,手掌心抵入男人胸膛使出全力不让他靠近,一张小脸嫣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总之,脸色难看至极。 “谈枭!”她斥道,“你真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他欺下身,俊脸的坏意徜徉至极,“我要的是你。” 048谈到过去 男人唇间轻逸出笑,精致的面容贴近乔予笙的脸,她推在他胸前的一双手被强行压弯,两人的身子,一时变得更为紧密。 谈枭俯首欲要吻她,乔予笙适时侧开头。 “你别这样…” “别怎样?” “给我个清静,成吗?” “想要清净?”男人唇角扬起的弧度勾勒的越发明显,“喂饱我了吗?” 乔予笙整张脸胀的通红,她作势要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你究竟想干什么?” 谈枭眸光极深,他修长的双手顺着她掌心握上去,同乔予笙十指相扣,“我做的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么?” 他的潭底,足有万丈,黑曜石的瞳仁在昏黄的台灯下荡漾着暧昧,乔予笙一脸羞赧,着实不敢凝视他,“我今晚不想来。” “放心吧,会很快的。”顶多个把小时而已。 乔予笙扯动两手不愿从,“我有些不舒服。” 谈枭凤眸下垂,自她丰盈上滑过,灼人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女人最隐秘之处,“哪里不舒服?我给治治。” 乔予笙轻瞪,“你……” 下流! 她蹙起修剪整齐的眉毛,谈枭这会儿像根绳子缠她缠得紧,乔予笙想反抗,无非是以卵击石。 僵持到最后,她也懒得再挣扎。 “谈枭,你轻点。” 男人眼锋渐染笑意,他拉起乔予笙手背,放在嘴上亲吻,“好东西,当然要慢慢品。” 她的身体,逐步空虚起来。 他在这方面,游刃有余,总能很轻易挑起那团火,谈枭对她的身体太熟悉,自然知道她的敏感点在什么地方。 乔予笙浑身战栗,她阖起眼,听见耳膜内传进抹低沉的沙哑,“笙笙,叫给我听。” 谈枭形如一头猛兽,一寸寸攻占着她的理智,乔予笙脑袋空白的像是要从高处跌落下来。 激情过后,男人趴在她身上,紧致的胸膛强而有力的粗喘,沿着灯光仔细去看,能瞅见他宽厚的背部肌肉,全是显露出来的汗水,将那古铜色的皮肤,描绘的越发诱人。 乔予笙目不转睛盯住天花板,她俏脸潮红未退,双腿发软到,连动一下都会酸疼。 半稍,谈枭恢复后倾起身,“我去洗个澡。” 男人自浴室出来时,乔予笙正靠坐在床头,她弓起膝盖,将相册放在大腿间静静翻看。 谈枭用毛巾擦着头发,“最后一张那个女人是谁?” 乔予笙紧盯姥姥慈祥的笑容,她往后翻一页,画面中正好出现个女人,她扎着两条马尾辫,穿着保守,女人相貌姣好,眉眼间似有股清泉流转,黑白的胶卷透出那个年代的记忆,这种长相,放到现在也算惊艳。 乔予笙认真看着,许久才说,“我妈。” 这是保存下来的,唯一一张了。 “你爸的照片呢?” 男人腰腹围条浴袍,他走近过去,将毛巾扔在衣架上,乔予笙眼见他掀被上床,她让了下位置,“没有。” 谈枭拿出根烟,打火机扳亮后,他看见烟芯被火烧红,“怎么?” 身旁沉寂着,很久都没有声音。 男人偏过头,鼻翼间的灰色掷出来将他一双敏锐的眼锋罩住,乔予笙眸底的黯默,谈枭瞧得清清楚楚。 “我爸比我妈都死的早。”她敛下眼,嘴角上扬一抹苦笑,“他是一名警察,因公殉职。” 男人眼角浅眯。 乔予笙吸了下鼻子,“我是被外婆一手抚养长大的,她曾经得过眼疾,导致右眼失明,为了养活我,她每天起早贪黑缝鞋垫拿去卖,我妈当年病逝时,她才五十出头,却一夜长满了白头发,人也没有从前精神。” 说到这,乔予笙额头抵住相册,张臂抱紧自己,嗓音再度出口时,已近嘶哑,“要是让她知道我私下结婚,还和男人同居,非气死不可,谈枭,我真希望你能就此放过我。” 男人将烟递到唇峰深抿一口,似是不过瘾,他又连抽好几口,直到发尖上全部沾染了尼古丁的味道,他两指掐灭芯火,缓缓道,“同一个刚刚骑在你身上的男人谈放过,你觉得合适么?” “我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39节 “我管他妈几个世界!” 谈枭爆着粗,一张薄唇绷成条直线,“乔予笙,你听好了,离婚的念头,你这辈子都休想,死都不可能!” 他砸出狠话,一下下敲在她心头,乔予笙脸色灰败,只顾用一双眼睛瞪着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用什么方式,才能够改变谈枭的想法? 翌日,乔予笙还在睡,苏堇打来电话,说她找到份很有发展前景的工作,下周一正式上班,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苏堇约她出去玩,乔予笙也想散散心,便答应下来。 正好,谈枭有事要忙,一大早就出了门。 乔予笙开车,到苏堇的住处把她接上。 今天立冬,城市被弥漫着淡淡的雾霾,苏堇怕冷,手套都戴上了。 她系好安全绳,车室内有暖气,苏堇一圈圈取下脖子上的围巾。乔予笙穿的少,只一条裹至小腿的浅棕色长款毛裙,苏堇光是看着都觉得冷。 “我们去吃火锅吧。” 乔予笙点下头,“好。” 四面车窗紧闭,玻璃印上层朦胧的白雾,路面的能见度比较低,乔予笙打出车灯,开得缓。 苏堇侧头瞧见她时不时打哈欠,“你昨晚没睡好?” “被你的电话吵醒的。”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姐姐。”苏堇把手机递给她看,“现在都中午了。” 乔予笙闭紧菱唇没接话,苏堇仔细观察她白皙的脸蛋,视线往下落时,终于在乔予笙脖子处瞄见端倪。 她毛衣领口不高,并不能完全遮住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苏堇看着那些地方,敛起娥眉,“予笙,他是不是……” 乔予笙知道她想说什么,“不是。” “你自己照照镜子,还说没被虐待?” 乔予笙拢了下衣领把印迹遮住,“我咬了他。” 在床上,谈枭的确并无虐待的癖好,情到高处时,身体不跟着自己走,做出的事谁都无法控制。 苏堇瞪圆双目,一张脸被披下来的齐肩短发衬得越发娇小,“你们昨晚,到底是有……多激烈?” 049争吵 国际贸易大厦,刘盛单手执本文件,推开办公室大门,他抬起头,目光恭敬的落在男人欣长的背影上。 “先生。” 谈枭抽了口烟,透过玻璃墙外八十层楼的高度,他一双深黯的瞳仁,将整座城市收入潭底,“查的怎么样了?” 刘盛望见浅灰的烟雾自他两指间袅袅散开,“我调取了云江市各大县城的警员档案,并没有找到一个叫秦汉的男人。” 闻言,谈枭两条长腿折回,纯黑色马甲包裹下,一件雪白衬衫勾勒出的身材,令人越发望尘莫及。 他手指轻弹烟蒂,狭长的眼锋深不可测。 苏堇张开唇,被口中一片牛肉烫得直哈气,她以手做扇在嘴旁扇着风,“你连你爸当警察时,因公殉职的事也说了?” 乔予笙伸出双筷子在汤锅里捞菜,“说了。” “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 乔予笙夹住根香肠放入碗中蘸着调料,回想谈枭当时的反应,她眉眼之间有抹黯淡挥之不去。 告诉他这些,乔予笙只为证明两人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生活条件都有天壤之别,这不过是一段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她希望谈枭去找一个能真正有资格陪伴他的女人。 谁知,他根本不屑! 苏堇端起手边一杯果汁,乔予笙的想法,她心里自然明白,“现在一切主导权都在谈枭手里,他不同意离婚的话,你永远都是谈太太。” 乔予笙如鲠在喉,“他的态度很坚决。” “要我说你就认命吧。”苏堇按照心中的想法说出口,“而且你也献身了,已经成了谈枭名副其实的女人,他有钱有势,相貌出众,你到大街上去问问,这种男人有多少女人争着抢着要?” “小堇,我跟他之间,有很多事你不懂。” “我知道。”苏堇一语道破,“说到底,你就是太要强,性格倔。” “我……” 乔予笙隔着锅底源源不断冒出的雾气盯着苏堇,火锅店内环境嘈杂,桌与桌之间距离并不远,乔予笙眼前的世界越变越模糊,直到衣兜中一抹手机铃响起,她这才回过神。 “我去接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走向店外,嗓线渐柔,“喂,姥姥。” “予笙啊。” 乔予笙单手插进毛衣兜内,透过火锅店的玻璃窗,苏堇能清晰的看到她高挑的背影,乔予笙脚后跟踢着台阶,“恩,我在听呢。” 外孙女干净的声音传来,王秀兰高兴,笑的合不拢嘴,“你给姥姥寄来那么多钱,你给自个儿留没留?” 乔予笙微怔,“什么钱?” “你不是让你们公司把近三个月的工资都寄给我了吗?”王秀兰双目轻睁,“难道弄错了人?” “姥姥,你同我慢慢说。” 王秀兰满脸焦急,那么多钱的事儿,她马虎不得,“先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他姓刘,是你们老板的助理,刘先生说你在公司表现优异,老板对你很赏识,还给你发了笔个人奖金,并且按照你的要求把奖金和你近几月的工资全部寄回了家里,钱姥姥已经拿到手了,我数了下有二十多万。” 乔予笙咬住下唇,她总算听明白了,不用猜,电话该是刘盛打的。 “予笙啊。”王秀兰见她不说话,一颗心悬起来,“这么多钱,真是你的?” 未免姥姥担心,乔予笙不得不撒谎。 “是啊,我这次帮公司立了大功。” “我们予笙立了大功!” 电话那端,王秀兰侧身对着邻居说道,乔予笙不难听出,她的话里全是自豪。王秀兰不疑有他,满头银发下,爬满皱纹的脸颊喜上眉梢。 贾淑芬也很高兴,“乔蓉泉下有知,她也会瞑目的。” 这些话听在乔予笙耳里,像根刺,扎得她眼部酸胀难忍。从小到大,最信任最支持她的人,永远都是姥姥,许是家庭原因,她缺少父爱母爱,导致乔予笙的性格一直都很要强,几乎事事都想争第一,她不是怕输,而且肩负着姥姥所有的希望,她输不起! 可她的全部骄傲,在遇到谈枭之后,全毁了。 外孙女有这么大出息,王秀兰情绪激动,掌心直抹眼角,“这笔钱姥姥给你好好存着,等往后我们予笙嫁人,姥姥作为嫁妆给你置办个大排场。” 乔予笙忙点头,“好。” 同王秀兰简单聊过之后,乔予笙收起电话线,她抬头望向高处,眼见口中喷出的白雾渐渐融进空气,乔予笙凤瞳浅阖,说不出此时的心情。 宋悠悠左手挽着个女人,远远就发现她的身影,“哟,予笙姐。”宋悠悠勾唇,脚步越靠越近。 乔予笙侧过脸,宋悠悠一身拉夫劳伦格子套衫,眼部上描了条微翘的眼线,多了几分姿色。 她身边的女人虽不说话,但行为举止不难看出,很有修养,长相第一眼不觉得多漂亮,却是个耐看型。 乔予笙反应冷淡,“真巧。” “是啊,真巧呢。”宋悠悠弯起眉眼,“离开我二哥之后,予笙姐好像变得更美了,也难怪,有谈先生整天滋润着,就是不一样。” 乔予笙莞尔,“知道最好。” 她转个身,正打算往回走,宋悠悠见状,怒上心头,“不过就是个被人拿钱包养的情妇,你拽什么拽?” 经她这一吼,不少人探来视线。 宋悠悠笑道,“你不就是为了钱吗?谁价钱出的高,谁就能上你,怎么?谈先生一夜给你多少钱?青春就这么几年,你以为你能卖多久?” 乔予笙冷冷回望过去,“你把嘴放干净点!” “让我干净?”宋悠悠哼笑声,“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多脏!” 路过的行人很多都在看,乔予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苏堇急忙自火锅店跑出来,她手中握着筷子,作势要往宋悠悠身上扑,乔予笙拉住她。 苏堇破口大骂,“你个死三八谁啊?” 宋悠悠一身大小姐脾气,毫不服输,“哪来的丑八怪?你也有资格跟我说话?” 一直盯着乔予笙不说话的柳素怕事情越闹越大,她抓着宋悠悠劝阻,“悠悠,算了。” “素素姐,你根本不知道这女人有多下贱!” 苏堇怒火攻心,“谁能有你贱?你全家都贱!” “我说错了吗?”宋悠悠还口道,“云江市名流圈儿里谁不知道她乔予笙被谈先生包养了?自以为有几分姿色,把你玩腻了不照样一脚踹了!” 050求求你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怪异的目光一道道打在乔予笙身上,那种眼神,自然是令人很难受的。 苏堇脸色阴郁,名副其实的婚姻,在旁人眼中却成了廉价的交易,她本想上前理论,乔予笙屏息,拉住了她。 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让她变得难堪。 “走吧。” “予笙?” “我去结账。”乔予笙双手放入衣兜,走向火锅店,谣言止于智者,有些东西她不愿去越描越黑,而且,她自己的事,没必要同任何人解释清楚。 望着她清瘦的背影,宋悠悠握了下手掌,乔予笙平静的态度令她极为不甘。 宋悠悠的本意,是想看见乔予笙的懊恼和歇斯底里,居然没有得逞! 苏堇瞪她一眼后,跟随乔予笙脚步离去。 周边的气氛顺势散开,柳素五指轻捏宋悠悠手臂,经过一番插曲,她脸蛋上仍是一片静水,“她就是乔予笙?” “是。” 宋悠悠咬着字,切齿之恨不由泄漏出来。 第40节 临走前,柳素往玻璃窗内望了眼,乔予笙掏出钱夹,白皙的手指露在外面,男性服务员结账时,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虽不经意,却又显出贪恋。 柳素收回神,眸底的色彩藏得很紧。 傍晚,乔予笙到家时,谈枭还未回来,她拍亮客房的灯,将包包取下肩膀挂于衣架,想起姥姥那通电话,乔予笙抬眼,出神的盯着大床左侧他常睡的那个位置。 不管怎么说,这次,姥姥很高兴,谈枭帮她圆的这个谎,让乔予笙心头沉淀许久的石头落下,姥姥高兴,她自然跟着高兴。 洗完澡,乔予笙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时间一分一秒自指缝中溜走,直到凌晨,她困倦感袭来,也不见楼下有谁的开门声。 乔予笙合上书本,关灯睡觉。 身边的半张床单,便这样凉了一夜。 第二天,她是被楼下一阵哭闹吵醒的,一抹清悦的女音沿着楼梯传向客房,乔予笙惊忙起身,踩着拖鞋跑出门。 “谈先生,求求您……” 客厅正中,谈枭身着黑色长裤,白衬衫外搭配一件纯黑色马甲,气质尊贵中,黄金比例身材更显修长,他单手插兜,右手指尖夹着根烟,一名女子趴在他玉脚站定之处,两手紧抱住男人的裤腿。 乔予笙顺着台阶往下走,谈枭昨晚一夜未归,这会儿一回来身边就多了个女人,对于他的私事,她向来不会多问,但见那名女子哭的凶狠,乔予笙无端端便生出好奇。 谈枭侧过头,剑眉斜飞入鬓,深邃而细致的五官对准杵在楼梯口的那抹身影,一道烟圈自他嘴里抿出,沿着高挺的鼻梁一直缭绕到男人墨黑的发尖上,正巧能将他潭底的一切隐藏起来。 谈枭喊她,“笙笙。” 乔予笙背靠扶手,披头散发,眉间的惺忪透露着她浓浓的床气,谈枭脚下的女子似是察觉到什么,她埋入地板的脸朝着乔予笙这边转来。 甄唯撑开泪眼,许是震惊,她双唇颤抖,眼神里布满难以置信。 谈先生家里,居然会有女人? 乔予笙定晴一看,这张略显稚嫩的脸,不就是…… 她怎么会在这? 男人狠狠吸了口烟,眼角斜下,“放开!” 甄唯回神,双手紧紧圈住他的小腿不敢松,“谈先生,求求您,我不想失去尧。” 谈枭俊脸闪过丝厌恶。 甄唯趴跪在他脚尖前,嗓音扬起哭得越发凶,这种痛,几乎令她崩溃,“看在我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份上,谈先生,您就帮帮我这次吧…” 男人冷勾嘴角,一双眼睛透出森寒,他并不介意乔予笙在场,弹走指尖的烟灰,说道,“我把你送给他,不过是一个男人想上一个女人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至于你们的感情问题,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谈先生……” 谈枭弯起的唇瓣渐渐放直,“滚吧,别再来碍我的眼。” 男人丝毫没有留情,一条腿伸出去踩在甄唯肩上,将她用力推开。 甄唯睁圆眼珠,当她想要再去拉拽他的裤腿时,却落了个空,甄唯不死心,她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后,迎面扑向乔予笙,两人一同倒在楼梯上,“姐姐,帮帮我,帮我跟谈先生求求情。” 乔予笙做为肉垫,被她搂着腰动弹不得,椎骨顺势摔上台阶,边缘的坚硬扎入衣料,乔予笙疼得轻呼。 谈枭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迈过来,他陡地揪住甄唯长发,将她自乔予笙身上拽开。 “你敢动她?” 甄唯被迫扬起脸,发根扯住头皮,裂痛的像是脑浆要爆炸似的,她嗓音发出尖叫,急得眼泪流出来,“救命啊!” 谈枭倾起身,迷倒众生的脸凑向甄唯,在她满是惊恐中,他逐渐拉开了削薄的唇线,“再怎么说,也毕竟是我手底下的人,你怎么就吓成了这样?” 乔予笙反手支撑台阶,随着起身的动作,她背部肌肉展开张力,一股钻心疼痛随之而来,别看甄唯消瘦,方才她整个人压上来,乔予笙仍是承受了八十多斤的体重。 甄唯面色几近惨白,谈枭的手段有多残忍,她心里是知道的,他当初能捧她,自然也能毁了她。 “谈先生,我现在只想要宋尧,可你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 甄唯双目露出空洞,神色悲恸中,侵染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世俗。 谈枭松开她,修长笔挺的身影逼得甄唯心悬一线,甄唯就势瘫软在地,只见男人棱角有致的唇瓣划开抹弧度,很是阴魅。 “别怪我心狠,是你自个儿要破坏游戏规则。” 甄唯手捂小腹,做出个保护动作,泪水滑至眼角,又被她伸手抹去,尽管这样,她心中的念头仍旧那般坚定,“孩子我是一定要生的。” 乔予笙猝不及防,眼皮跳了下。 宋尧竟然搞大了她的肚子! 他们宋家,怎么都喜欢在外留笔风流债? 051乔予笙是我宠着的女人 有时候,太执着并非一件好事。 甄唯年纪小,可乔予笙看得比谁都明白,宋尧这类人,玩女人就图个新鲜,一旦腻了,便是彻底结束的时候。 乔予笙穿着件单薄的睡衣站在楼梯旁,甄唯双膝跪地哭个不停,大理石地板清晰的映着她的容颜,模样狼狈不堪。宋尧走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两手悠闲的放在裤兜中,一身有型的烟灰色西装塑裹下,周遭散发着说不出的矜贵。 他望眼甄唯的背影,右手指过去,冲身后两名下属说道,“把她扔出去!” 甄唯闻声回头,就见那个男人屹于光影斑驳之中,神采奕奕,依旧那般可望而不可及。 两名男子架住甄唯,将她弯曲的两腿拖行向前,甄唯满目惊愕,哭喊声自嗓底爆发,“不要,不要啊!” 柒婶紧闭房门,吓得不敢出来。 甄唯十指在空中拼命抓扯,最后一线生机寄托到乔予笙身上。 “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姐姐——” 乔予笙一时紧张,她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种阵势,她转头,凤目盯住身侧,谈枭眼睛平静,像是个旁观者,他手上的烟快要烧到尽头,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乔予笙四肢发凉,很显然,这件事谈枭不会插手。 不是说,甄唯是他的人么? 为什么到最后,她会是这种凄惨下场? “带走!”听不得她再这样叫,宋尧手一扬,命令道。 “姐姐,姐姐——” 乔予笙面露恐惧,她眼睁睁看着甄唯被人拖出去,大门关闭时,犹如一堵沉重的巨石压在乔予笙头上。 耳膜内,甄唯的声音由近及远,硕大的一楼最终归于宁静。 她不知道,甄唯会被怎么样。 宋尧勾着唇,右手大拇指在嘴角处轻轻抚了下,魅惑人心的动作,谁也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谈枭折身,手臂擦过乔予笙迈往二楼,宋尧目光自她俏脸上收回后,旋即跟了上去。 硕大的厅室瞬间只剩她一人,光可鉴人的防滑地板掩映出她削薄的影子,乔予笙两腿发软,视线顺着精致的楼梯朝上扬起,忽然觉得,前面的路变得绵长幽深。 甄唯那一声声姐姐,犹在耳畔。 卧室里,宋尧搭腿坐在沙发内,指间品着杯红酒,“82年的,果然纯正。” 谈枭斜倚着两米高的酒柜,透明的玻璃橱窗复制出男人挺拔的身影,左腿半弯曲,俊脸上沉积着一份迷人的慵懒,他将杯沿轻轻压入唇瓣,仰头的动作,脖子处的肌肉线条绷勒得越发性感,谈枭浅抿一口,“再香的酒喝多了,也是会腻的。” “这倒也是。”宋尧两指弹着高脚杯,“你家里养着的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腻了,借我玩玩。” 闻言,谈枭一个眼神狠狠丢向他! 宋尧被他潭底那道戾气刺中,他牵开嘴角,笑得更加邪魅,“枭,我可不信,你会栽在乔予笙手里。” “阿尧。”谈枭口气沉下去,“甄唯是我培养出来的人,你当初说要她,我可以二话不说送给你,但乔予笙现在是我宠着的女人,你想都不要想!” 宋尧一双凤眼睨视谈枭,两个人十年的拜把兄弟,曾经在国外出生入死,兄弟情谊深厚,在宋尧看来,谈枭清心寡欲,以往那么多女人想爬上他的床,谈枭非但不领情,还让对方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区区一个乔予笙,怎么就成了例外? 除了那张脸蛋外,他实在看不出来,乔予笙和其他女人比起,有什么不同。 宋尧今日算是踩着雷区了。 “得。”他挑眉,“当我没说。” 方才,他原本也是玩笑话。 谈枭执起杯子,长腿行至宋尧身侧坐下,柔软的沙发垫深陷,他近乎完美的身材往后枕去,“宋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宋尧潭底隐着种晦暗,“就那样。” “毕竟是手足亲情,你还真打算赶尽杀绝?” “我当年的确欠宋贤一个人情。”宋尧擒笑,指腹在杯口画着圈,“可我也曾在你手里救过他一命,算是还清了。” 宋尧做事向来藏的深,身为宋氏一份子,谁都料不到他和谈枭会是挚友,在外人面前,他装的像,纵使火眼金睛也瞧不出破绽。 谈枭点下头,“随你。” 宋尧走后,谈枭从楼上下来,他见乔予笙没在客厅,又折身跑去客房。 推开房门,谈枭看见她背对着镜子,乔予笙掀开睡裙,将整个后背露在外头,他视线穿过镜面,睇见乔予笙光洁肌肤上呈现大片淤青,男人皱眉,茶色眼眸更显锋利。 谈枭大步迈去,“她弄伤你了?” 乔予笙这会儿,胸部以下暴露着,下半身只穿了条内裤,谈枭突然闯进门,吓得她差点失声尖叫。 “你走路怎么没声?” 她慌忙拉下睡衣,谈枭鞋底擦过羊毛地毯,轻细的声音自然不容易听见,“我看看。” 乔予笙环住双臂,“没多大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说了算。” 男人强行扳过她,一把撩起衣裙,乔予笙如芒在背,姣好的脸蛋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镜子中,她全身近乎赤裸,乔予笙觉得羞,目光躲闪着也不知该往哪儿放。 她的椎背有三道淤青,正巧摔在三节台阶砸出的伤痕,乔予笙本就没多少肉,这样一来,深青色的痕迹乍看之下,确实触目惊心。 谈枭眉头紧锁,“该死的!” “好了吗?”这样的姿势,她浑身不自在。 “等着。”男人抿直唇线,眼神处处都是阴戾,像锥子一样,似能将人戳出个洞,“我去拿药酒给你擦擦。” 他折过身,乔予笙回头望见男人走出门的身影,一袭英姿,健硕笔挺,这种高贵的气质,除了他再无别人。 没一会儿,谈枭拿来药酒,瓶盖掀开那股味特别浓,乔予笙知道贵公子都有洁癖,她右手摊出去,“我来吧。” 第41节 男人没搭理,“在沙发上躺着。” “我自己可以。” “快点儿。”他似是不耐。 乔予笙拗不过,只能照做,她红着脸,四肢趴向沙发时,表情特别尴尬。 在床上做那趟事还好,至少两人都光着,再加上情欲渲染,倒不至于有多害臊。 可现在不同,她浑身扒光被一个男人盯着,多难受啊。 ------题外话------ 我又更晚了,囧~没脸见你们了…… 052谢谢你 谈枭来到沙发前,半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在乔予笙背上轻抚,被药酒的浓味包围着,男人眉头都未皱过,“疼吗?” 乔予笙怀抱个靠枕,他手法细腻温柔,沾过药水的棉签压在伤口上,一阵刺疼渗入肌肤,乔予笙咬牙忍着。 谈枭看眼她绷紧的身子,“疼就叫出来。” 她十根指甲掐住枕头,“我不叫。” “你在床上的时候叫得多好听啊。”男人唇瓣浅弯,“这会儿逞什么能?” 他嘴巴向来如此,乔予笙什么都没说,任由他轻轻擦着药,谈枭的动作一下一下很仔细,想起先前在楼下的画面,他视线盯向乔予笙后脑勺,若有所思道,“方才,我以为你会替她求情的。” 乔予笙眼神黯淡,乌黑的长发散在两侧,像一道屏障将她包裹着,“别人的事,同我无关。” 上完药,谈枭随手将棉签扔入垃圾桶,他好看的唇峰翘起个弧度,越发英俊。 “见到这种事,你们女人不都应该表现出纯善吗?” “那条路本就是她自己选的,一个人一旦做出选择,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我同她非亲非故,没有必要招惹麻烦。”乔予笙拢好衣服坐起,她说话时,小脸淡然如菊,谈枭静静听着,一双瞳仁越眯越紧,乔予笙理顺胸前的发丝,她仰着头,目光同他撞在一起,“她顶多不过16岁,说白了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不让她吃点教训,像她这种思想的女孩,往后在这社会上吃的亏更大,有些道理你比我更清楚,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懂得如何做人,人之所以会成长,会从幼稚变为成熟,全都是由吃一堑长一智中换来的。” 这个世界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她的同情心显然不够用。乔予笙始终相信,所有能发生在自个儿身上的事,绝非偶然,全是自己一手造成,既然如此,那就该有勇气去承担,凡事总喜欢指望和依赖别人的人,迟早要被生活收拾够,直到她真正学会不再连累任何人为止! 谈枭很少见到这个样子的乔予笙。 他弯着唇,一把目光定在她恬静的脸上,乔予笙两手放于大腿并拢处,如沐的长发披至腹部,美的能勾人魂魄,但她自己,却不自知。 “去换件衣服。”谈枭冲她扬了记下巴,“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男人说完,折过一双长腿,他单手插兜,正准备朝门口迈开脚步,乔予笙陡然直起身,喊道,“谈枭。” 谈枭目光偏回,茶色眸底越见幽深。 “还有事?” 乔予笙屏住呼吸,他的眼神太锐利,她一时没敢直视上去,“那个,谢谢你。” “嗯?” 真难得。 “我姥姥已经给我打了电话。”她瞧着男人腿上的黑色长裤,高档材质修饰出来的腿形无可挑剔,“我知道是你给的那二十多万。” “所以呢?”谈枭玩味的眯了眯眼。 “所以,谢谢。” “就只是谢谢这么简单?” 他笑的饶有兴致,空气弥漫的酒精未散,刺鼻感充斥而来,她抿住唇,“那你想怎么样?” “你要让我看到你谢我的诚意。” 她抬起头,“什么诚意?” 男人眼角展开,咬字渐轻,“肉偿。” 她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真色。 挨到傍晚,谈枭接到个电话,乔予笙在房间换身衣服出来,他已经将车子停在大门口等她了,乔予笙拿个手拿包赶紧出门。 谈枭开了辆全球限量版兰博基尼毒药,车身通体炫银,竖在花园里的景观灯淬下光线,照耀到车子上,反射出的亮度华丽得令人怦然心动,乔予笙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 谈枭一头黑色短发修剪的分外有型,他穿了身银灰色西装,白衬衫稳重的扎在裤腰内,细致的脸型紧紧圈在光环中,左耳戴着的蓝牙耳机,更衬显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尊贵。男人正在同谁讲着电话,乔予笙眼见他发动引擎,独属于跑车的嗡鸣声瞬间划破夜空! 魅惑,烫金的大字闪耀夺目,店如其名,让人不经沉醉。 这个地方,乔予笙只来过一次,却是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 “谈少。” 守在门口的人见状,恭敬迎上前,谈枭下车后,将车钥匙扔给其中一人,“阿尧呢?” “在6号包间。” 谈枭点下头,优雅往里走去,乔予笙踩着三厘米高跟鞋紧随其后。酒吧内,人声鼎沸,舞池中央不少性感火辣的美女正在热舞,坐在外围的观众呐喊声此起彼伏,五彩斑斓的灯光围绕百平米的大厅不停交替,乔予笙皱着眉头,jd音乐震得她心脏都快裂了,着实不喜欢。 谈枭为什么非得要带她来这儿? 推开6号包间,一群人闪入眼帘,乔予笙大致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中,她只认识宋尧,宋尧翘起腿,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女人,她们一身学生装扮,没有化妆,年龄看上去和甄唯差不多大。 谈枭拥着乔予笙肩膀向里走去,宋尧嘴唇叼根烟,说话都含糊。 “枭,瞅瞅我这两妞怎么样?”他掬抹坏笑,“这身材够不够正点?” 谈枭不予理会,他坐上旁侧沙发,乔予笙膝盖下弯,屁股正要落下去,谈枭双手握在女人腰间一拉,她猝不及防坐到他大腿上。 包间里无数男女起哄,乔予笙红着脸本欲挣扎,谈枭薄唇凑在她耳边,“不是要感谢我么?就今晚,你得听我的。” 细数一下,这里总过十多号人,乔予笙哪能放得开? “都在看呢。” “怕什么?”他神情显露不屑,“你是我老婆,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敢有意见?” 谈枭大手贴在她小腹处,滚烫的手温隔着衣料传递给她,乔予笙暧昧的黏在他身上,如坐针毡。 她从未当着外人的面儿,同他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053原来今天是他生日 宋尧长腿伸直放上茶几,膝盖交叠起,他抿了口烟,视线冲谈枭这边转来。 “玩点嗨的?” 谈枭单手环住乔予笙腰腹,锋利的剑眉轻轻挑了下,“又是你的那些把戏?” 宋尧笑得邪魅,细长的桃花眼巡睃着乔予笙,黑潭深处的光斑,被暂停掉的大屏幕点得异常雪亮。 “男人嘛,不就图个开心?”宋尧掐灭烟头,食指放在鼻尖闻着那股残留的烟味,“枭,试试,我保准,你想了一次,还想第二次。” 这话听在乔予笙耳朵里渗得慌。 他们要干什么? 她拧紧眉头,凤目戒备的睇向宋尧,心中猜测着大概场景,乔予笙却又不信,那种能够上瘾的东西,谈枭要碰? 谈枭指腹摩擦着单薄的唇瓣,一双眯起的眼睑似在斟酌,就在这个空隙间,宋尧已命人将音乐调成劲爆的嗨曲,屏幕灯光熄灭,只剩五彩的闪光灯耀眼的跳跃着。 “噢——” 女人们尖叫一声,极尽昏暗的光线下,乔予笙看见那些女人跨坐在男人大腿上,随着很有节奏感的音乐节拍,五六个女人脱掉上衣,赤裸着上半身照着那个姿势摇晃身体,以达到点火的目的。 她睁着双眼睛,浑身僵硬。 这就是宋尧所说的玩得嗨? 简直—— 变态! 酒欲,情欲,纵横交错,纸醉金迷的空间内,宋尧搂着身上的女人连番热吻,动作粗暴的发泄着自身的兽性,画面如此不堪,乔予笙目光垂下,再不敢多去看一眼。 悬挂在屏幕两边的音响中,淫欲的歌曲妖娆至极,抚媚的女人声声娇喘,乔予笙脸色微变,双颊上的温度瞬间烫得厉害。 她小腿站稳,想要从谈枭腿上起来,这种尴尬的场面,乔予笙若再不逃,真会无地自容。 谈枭抓着她,“别动!” “放开我!” 男人有劲的双臂圈紧她腰间,嗓音自嘴唇漫出时,已经呈现出隐忍的喑哑,“再动,我要了你!” “你——” 此情此景,诱惑力十足,饶是控制欲再强的人都会失控,乔予笙神色慌张,明显感觉到他某个部位的变化,“你别乱来。” 谈枭鼻吸粗浓,贝齿紧扣,咬肌坚硬的绷在俊脸上,恰巧一抹彩灯旋转而来,淬在那一双狭长的凤眸中,越发逼仄。 六七个男人玩得嗨,乔予笙两手捧住脸着实看不下去,早知道是这样,她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一首歌曲,将近十五分钟,乔予笙在备受煎熬中度过。 包厢内灯光点亮,几个女人赶紧抓起身旁的衣服一件件套上,宋尧舌尖舔了下嘴唇,眼神荡漾缱绻,似乎还沉浸于方才的游戏里意犹未尽,少顷,他摸出钱夹,取出里头的一万整数,挨个发给那些卖弄风骚的女人。 “谢谢大少。” 小妹接过手,毫不客气。 宋尧挥挥手臂,“拿了钱,可以滚了。” “是。” 有钱人的生活方式,乔予笙看不懂。 一行人退出包间,宋尧翘着二郎腿,又点了根烟,一双眼被雾霾熏得眯起,他目光斜视过来,“枭,女人可不能这么惯着。” 兄弟出来玩,就该尽兴,以前谈枭不近女色也就罢了,可如今他身边已经有了个娘们儿,今晚还是这样。宋尧真就不明白,向来心狠手辣的谈少,怎么一碰上这女人就变了样儿? 忍受着一屋子人的目光,乔予笙坐到谈枭身侧,空气中的烟酒味压抑过来,犹似一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第42节 谈枭伸出右手,执起个酒杯轻晃,橘黄色的液体刮过杯壁,一圈圈米分刷着洋酒的妖娆,就好比男人此刻勾起的笑意,高深莫测,谁又敢说真正了解谈枭眼里那袭晦暗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他的女人,他就是要护着,要宠着。 乔予笙在果盘中拿出颗小番茄放入嘴里咀嚼汁液,她长发在脑后束成个马尾,一袭白色毛衣针织衫穿在身上,更衬得那张脸蛋的素静,看着很让人舒服。 只是,她故作镇定的样子,瞒不了谈枭潭底的锋利。 宋尧端起个高脚杯,同他杯子触碰,清脆声响起,宋尧无奈道,“得,今儿个你是寿星,游戏规则你来定。” 谈枭抿开薄唇的弧度,绝俊容颜优雅至极。 乔予笙拈着根牙签,正要去戳那节苹果的手顿住,她脑袋侧回,琉璃般明亮的眸子打在谈枭身上,有些难以置信。 今天,是他32岁生日? 结婚证上,她明明记得号数是12月21日。 所以,阴历算下来就在今天? 这就是他今晚带她来这的目的,陪他,过生日? 宋尧把室内灯光全部打开,一个大蛋糕被侍应生推上桌,舞池的人陆陆续续走进门,包间里的人影越聚越多,仔细一看,乔予笙发现刘盛也在其中。 谈枭饮尽杯中酒水入座,目光扫过茶几上六层蛋糕。 宋尧插上蜡烛点燃,“来来来,许个愿。” 女人爱玩的东西,谈枭不喜欢,他手掌穿过乔予笙肩膀,深邃的五官贴近,“你来。” “我?”她略一吃惊。 “想许什么愿,说出来,我帮你满足。” 他嗓音轻细,旁人难以听见,宋尧拿着把切蛋糕用的塑料刀敲着桌沿,“办正事呢,要秀恩爱那也是回家后在床上的事儿。” 旁边人笑的厉害,乔予笙姣好面容被烛光染的通红,她不想成为全场焦点,可这会儿人人都在看她。 “哪有自己生日让别人许愿的?” 她没听过。 谈枭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啊,过生日就要……” 她忙不迭回眸,同他目光不期然撞上,谈枭眉眼清明,薄如刀刃的唇峰翘了抹浅弧,五官深刻而甘愿令人沉迷,她抿起唇,笑容僵硬无比。 054宋贤的未婚妻 他的眼神,似乎能够摄人心魂。 乔予笙抿了抿唇,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不打算拆台,再怎么说,一个成年人做事也要学会看场合,纵然她对谈枭介乎于一种憎恨,可毕竟,他帮过她。 “许愿吧。”乔予笙开口道,“许了愿才好吹蜡烛。” 谈枭掏了根烟凑在嘴边,“这么麻烦?” “生日过程都是这样的。”乔予笙睨着男人的俊脸,他埋下头,打火机扳亮后,冰蓝色火焰染入他潭底,复后,她瞧见一抹烟圈自他薄唇间掷出来,乔予笙眼前被蒙上层薄雾,“你以前不知道吗?” 以前? 谈枭勾着唇,无聊的生日宴,他向来只是走个过场。这次,若不是宋尧执意要办,他铁定不会搞这些。 乔予笙侧着头,微扬的角度顺过去,能够看见男人冷毅的嘴角,他夹烟的手指搭在大腿处,中指轻敲的动作透出谈枭此时的漫不经心。 许多人都在等着,谈枭不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乔予笙敛起神色,蜡烛的光线温和饱满,拂过面颊时有股触碰人心的暖意,她站起身,影子冉冉的照在角落,乔予笙不愿大家扫兴,最终妥协,“我来许愿吧。” 谈枭看准她的侧脸,眸如深海,那一对上扬的眼角,被拉得格外细长。 难得心情如此之好。 事已至此,宋尧也不好说什么。 乔予笙双手合十,对准蜡烛许了个愿。 紧闭的包间门,恰在此时被一只纤纤玉手推开,随着那道暗影越渐走近,乔予笙睁开眼。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柳素跟前拎了个提包,视线擦过乔予笙时,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便看向谈枭。 谈枭两指掐灭烟头,“随便坐。” “生日快乐。” 柳素染笑,伸手到包里摸出个精美的盒子,她走上前来,隔着一面茶几弯腰将礼物放到谈枭面前。 谈枭只看眼,面色如常,他枕着靠背的模样懒懒的,连声音都透着淡淡的轻柔,“这是什么?” 柳素莞尔,“一块手表,我花了三个月为你设计的。” 谈枭做了个俯身动作,他手肘压向大腿,将沉甸甸的盒子拽在手中,乔予笙站立的位置属于两人之间,她净身高本来就比柳素高出少许,这会儿还蹬着双高跟鞋,差距自然不用说,这张面孔,乔予笙见过一次不会忘记。 谈枭揭开盖子,乔予笙只用余光扫了眼里面,柳素是英国知名设计师,在国内也享有很高盛名,她设计出来的东西深受富家子弟追捧,乔予笙虽然买不起,可一件物品的好坏她却分得清,这块表银光闪闪,镶着钻,第一眼看上去就有种惊艳,有钱不一定买得到。 宋尧起身对刘盛小声说了几句。 刘盛意会,冲人群挥下手,先前来的十几二十号人径自退出包厢,柳素等人走得差不多,她在桌上找了个空酒瓶倒有半指高洋酒。 “枭,我听说,”柳素盖好酒瓶,视线顺着乔予笙那件针织衫往上,“你交了个女朋友?” 乔予笙同她目光相撞。 其实她想问的,是包养的情妇吧? 女朋友三个字,倒是拿捏得当。 柳素话音正落,谈枭啪地将表盒甩在桌上,砸出抹异常惊耳的清脆,“我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我随便问问。”柳素面色微变。 谈枭并不买账,“下个月你就要和宋二公子订婚,别的心思,也该收收了。” 宋二公子? 宋贤? 乔予笙黑眸轻睁。 柳素心情跌入谷底,“这些都是我父母安排的。” “那你就该好好受着,宋家二少奶奶,有些人想当都当不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其余人听不懂,乔予笙可是比谁都明白。 摆明针对她。 柳素咬紧下唇,点点头。 谈枭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若再去挣扎,便是自欺欺人。 从魅惑出来,夜色已经起了雾霜,乔予笙单手怀在胸前站于路灯下,她等着谈枭去停车场取车,冷气流通,乔予笙搓了搓手臂,视线垂在脚下时,却见一道影子自后方伸到她面前,越来越近。 乔予笙回过头,看见柳素裹着披肩的身影。 打过照面便算作认识,出于礼貌,乔予笙冲她笑着招呼,“你好。” 柳素走近她,开门见山,“我知道你。” “嗯?” “曾经也是我未婚夫的情妇。” 她把话说的直接,乔予笙丝毫没有心理准备,方才在酒吧,碍于谈枭在场,柳素并未表现得太过,乔予笙并不傻,知道她对自己没什么善意,到了这会儿,谁也不用装。 “柳小姐想说什么?” “你们这种职业,我不会看不起,同样是做生意,只是卖的东西不同而已。”柳素展颜,弯起的眉眼间有股熟女魅力缭绕着,许久都散不开,“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凡事都要讲求适可而止。” 谈枭驱车过来,炫银色兰博基尼稳稳停在乔予笙脚下,他一只手横出车窗,阴佞的瞳仁紧盯倒车镜,柳素走远的背影渐渐变成个黑点,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这才看向旁边坐好的女人,“她同你说了什么?” 乔予笙系好安全带,目光自挡风玻璃平视出去,眉宇间安静出奇,“她说我是出来卖的。” “卖什么?”男人眯起眼。 “卖身。” 谈枭一张脸,咻地冷下去! 乔予笙眼角余光偷瞄出去,睇见男人浑身罩满阴沉,她抬手别了下耳发,心情瞬间舒缓不少,告状谁不会? 两人回到帝府宫,乔予笙沿台阶上到二楼,谈枭则在楼下跟谁打电话。 男人进屋时,脸色非常不好,对于他的私事,乔予笙向来不会多问,眼见谈枭将手机丢往书桌,她闭着唇,权当自己是个瞎子。 谈枭解开衬衫纽扣,“我去洗个澡。” 乔予笙坐在床沿,正埋头翻动手中相册,“好。” 浴室很快传出阵水声,哗啦啦的砸在地板上,干脆利落,乔予笙听着听着,耳膜内陡然闪进抹悠扬的手机铃,她循声望去,却见谈枭的手机在书桌上亮起屏幕。 055送他的生日礼物 乔予笙瞅眼浴室的菱形玻璃,没去管。 手机响了许久,反反复复,乔予笙专注着相册,王秀兰穿着件旧式军大衣,怀抱两三岁的自己,眼角洋溢的幸福经过岁月漫长飞逝已经消失殆尽,乔予笙食指抚摸上去,心底顿升出一股温暖。 她照旧,隔三岔五会给王秀兰打通电话回去。 谈枭洗完澡出来,手机还在响。 屏幕上只有一串未储存的号码,男人擦着发丝上的水珠,“这么吵,你倒真耐得住。”他捡起手机,按下接通键,乔予笙听见那端传出女人的哭腔,很是用力,撕心裂肺那种。 她扬了下头,瞥着男人迈往阳台的背影。 第43节 室外,雾气很厚重,路面阴湿,景观灯被一层薄朦包围着,橙黄色光线散发出来,减弱了原本的亮度,谈枭发尖上沾着水,俊脸比这天色更加阴戾。 “往后别再打来了。” “枭,我真的没有说她。”柳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谈枭眸底掀开的光斑明显透露不耐烦,“听不懂人话?” “枭……” “滚!” 男人啪地掐断电话。 乔予笙合上相册,谈枭跨着长腿进屋,他健硕的腹部围了圈浴袍,一直裹入小腿处,上半身赤裸着,小麦色肌肤还有残卷的水珠,乔予笙有些佩服他身体的强壮,“不冷吗?” 男人随手将电话丢向桌案,“关心我?” 乔予笙呷嘴,想起先前被他扔在包间的手表她就心疼,多贵啊,可他看都不看一眼。 男人甩了下头发挤上床,空中飞溅的水渣扫到乔予笙脖颈,一阵凉意袭来,她忙用手去推他,“头发还没干呢,你这样滴得到处都是。” 谈枭伸手将她捞入怀里,懒得管,“让我亲口。” 他唇瓣凑上来,乔予笙掌心捂过去,“把头发擦干!” “亲一个,不然我来硬的。” “你的水都滴下来了。” “我的水哪有你的水多?” 谈枭翘起唇瓣,双臂穿越乔予笙肩胛两边,将她死死圈在怀中。 她算是看出来了,一到晚上,他就会兽性大发! 乔予笙一手抵住他胸膛,一手捡起落在被面上的帕子,“先擦干行吗?” “先擦你。”他展露笑意,怎么看怎么坏。 乔予笙恨不得一巴掌管他抽去! “能正经点吗?” 谈枭薄唇划开时,嘴角有抹梨涡浅荡,他只勾着一边唇,满口都是调戏,“我想正经,可是它不想。” 乔予笙朝他食指落下的方向望去,脸蛋唰地红成一团,像被打翻了红墨水似的。 太不要脸了! 看着她这副表情,谈枭眼角弧度更深,翻个身,一把将她按入床垫内,“笙笙,我们昨晚就没来。” “你昨晚不是没在家吗?” “所以啊,今儿个得补上。” 乔予笙拿嘴呸他,“我,我还没洗澡呢。” 男人声色暧昧,“一起洗。” “你不是刚洗过么?” “还没洗够。” 她心想,这是打算搓掉一层皮? 约莫个把小时后,乔予笙从楼上下来,她眼盯向大厅正上方的欧式挂钟,11点38分,时间还来得及。 这个点,柒婶已经睡了,乔予笙动身走进厨房,她在冰箱里翻出一袋挂面,烧上热水。 在她老家,过生日有吃长寿面的习惯,她记得以前每年过生日,姥姥都会给她亲自煮一碗,加上两个鸡蛋,一个西红柿,特别美味。 谈枭有钱有势,什么都不缺,而且,贵重的礼物她也拿不出来,乔予笙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一码归一码,谈枭这次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只要姥姥安心,她比什么都高兴。 想离婚是一回事,感谢他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两者丝毫不冲突。 面做好后,乔予笙尝了口,这道菜是她的拿手,姥姥传授的好,味道自然不用说。 她把长寿面端进屋,房门推开,走廊内引进一层淡淡的光线,同室内灯光融为一体。 谈枭穿戴整齐,他冗长的身影站在落地镜前,纤细的手指正优雅系着领带,一身烟灰色西装,内里搭配件深蓝色衬衫,在加上他发质好,整个人屹立在那里,犹如一座精雕细琢过的雕像。 乔予笙搂着托盘,“你要出去?” “有事。”男人扣紧袖口上的铂金扣子,“这几天暂时不能陪你。” 他视线从镜面上侧开,一眼望见她手中那碗面,热腾腾的气息冒出来,香味窜的满屋都是。 他眸底顿时拉开抹细腻的温柔,“以后饿了,喊下柒婶就好,不必自己去煮。” 谈枭走往茶几,抄起桌上的烟盒,他近乎完美的身型行至乔予笙方向,离开时,未做丝毫停留。 “这碗面是我给你做的。” 乔予笙折身,掬眼到他背影上,男人刚走出门口的脚步停下来,似没听清,他半个身子回了下。 “什么?” “这是我为你做的长寿面,生日礼物。”她又说。 走廊的壁灯,微弱的发紫,照耀在男人周遭,似一道屏障将他淬于光圈下。谈枭目光顺乔予笙望去,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他一双茶色瞳孔,久不见底,像极了深渊。 “面糊了就不好吃了。”乔予笙小心翼翼捧着,“你很忙吗?” “不忙,”谈枭脱口而出,“给我吧,倒真饿了。” 乔予笙半信半疑,看他方才急匆匆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男人端起面坐上茶几,乔予笙站在旁边,“好吃吗?” 他嘴里优雅咀嚼,“味道不错。” 乔予笙弯了弯嘴角,她做的面,一根根毫不粘连,入口即化,色香味具全,苏堇也很爱吃。 一大碗很快见底,谈枭是真喜欢,连汤水都没剩下。 乔予笙收拾好碗筷,将他送出门。 夜色笼罩,雾霾袭人,谈枭单手插在兜中,盯着她端着托盘的身影,硕大的七号宅院下,这样的画面温馨的实在不忍打破。 关于柳素,虽然她没问一句,谈枭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下。 “我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前在英国认识而已。” “噢。” 乔予笙回应。 其实,于她而言,他要真和哪个女人有染,那样是再好不过的。 凌晨十二点多,刘盛的车子早就等候在外面,目送乔予笙回到屋内后,谈枭这才俯身钻入后座。 他一双眼,略显清冷,“我妈怎么样了?” 刘盛只说了四个字,就能看出事情的严重性。 “旧病复发。” 谈枭眸光宛如刀刃,“回京!” ------题外话------ 明天继续人品爆发,哇咔咔咔—— 056告别 乔予笙回去厨房。 夜里,柒婶披着件外衣出来,听见厨房有动静,柒婶只身前去查看。 乔予笙站在水池前,正在刷碗。 柒婶一愣,“太太,您这是……” “先生吃了碗面。”乔予笙回望她一眼,笑说,“没事儿,你去睡吧。” 她把碗筷洗净后放入消毒柜,柒婶将外套向中拢了拢,眼圈睁开有些惊异,“先生吃了面?” “是啊。” 乔予笙擦干双手,解下围裙放好,柒婶更是惊诧,“先生从不吃面食。” 每个人都有口味喜好,在饮食方面,柒婶对于谈枭的习惯十分了解,他向来不喜欢吃面,冰箱里的面条,她是买来偶尔自己吃的。 乔予笙静立在厨房中央,因柒婶一番话微微变了脸色。 讨厌吃面吗? 可他刚才,不像啊。 谈枭一走就是好几天,无影无踪,连个音讯也没有。 关于宋家二公子宋贤要同柳氏集团千金订婚的消息,在各大报刊上不胫而走,冬日的气候,越来越冷,人的一颗心也是冷暖自知,乔予笙抿紧唇,独自站在阳台外,一双眼盯紧帝府宫罩入的整片雾丛,许久之后,她才知道—— 出了大事! 徐真真的信息很简短,却刺得乔予笙心口一阵泛疼。 “在这个世上我没有可留恋的,谢谢有你在,希望你能记住我这个人,再见了。” 读完短信,当她想要再去联系徐真真时,她的手机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乔予笙吓得不轻,苏堇这会儿在上班,电话一样打不进,她忙拿起抽屉的车钥匙,二话不说出了门。 高中那会儿,她的整容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学校论坛上再狠的话都有,那个时候都扛过来了,乔予笙没想到她会输在一个情字上。 宋氏集团。 宋贤正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下来,他眼睑下方渗有乌青,精致的下巴冒出胡渣,整张俊容一眼瞧去精神不佳,想来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 男人信步走向自己的车位,车钥匙掏出后,他抬起头,伸出去的食指打算解开车锁,却远远看见一抹身影站在他车头前,用一双悲戚而无助的眼神凝视过来。 宋贤手臂落下,态度决然冷漠,“你来做什么?” 第44节 “同你告别。” 徐真真挥去眼角的泪痕,这个男人,她掏心爱了十年,走到这一步,她也不想的。 男人提起脚,近身靠过去,徐真真仰头睨住他越渐清晰的脸庞,她没做后退,却被宋贤一把捏稳下颌,“你摆出这副死人脸,究竟给谁看?” “当年……” “谈什么当年?”宋贤冷笑下。 徐真真一滴泪往下砸去,摔在他手背上,男人眉头都未皱过。 她知道他是渣,渣得可以。 “如果有来生,我不会爱你!” “真感人。”宋贤微微展唇,被感情伤过的那种痛,他也有,钻心噬骨的滋味至今仍日日夜夜折磨着他,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爱得越深,想抽离时,便会越痛。 徐真真恨他,但更爱他。 “我和我的孩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宋贤!” 她十指收紧,骤然而至的力量激得她浑身颤抖,无论她的心有多疼,他永远不会看见。 宋贤看着她,却像是看着一个笑话,他收回的手送入裤兜内,“我只说一遍,让开!” 徐真真双瞳布满血丝,男人见她不动,肩臂撞开她的身子走向驾驶室,宋贤拉开车门,欣长的身影在门口小站了会儿,他回过头,鹰眸投落在女人瘦弱的背影时,那句话,还是残忍又决绝的自他薄唇间溢了出来。 “当年搞你的那个男人,你真的以为自己看清楚是谁了吗?” 徐真真敛起的凤目睁开,倏地折身,“你,什么意思?” 宋贤单手压着门框,“趴在你身上的人是谁都弄不清,我是该说你当时被搞的太爽,还是太投入呢?”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徐真真脸色骤变,一股不祥的预感猛浇头顶,“你想推卸责任吗?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要到学校找我,为什么又要逼我堕胎,你现在又想混淆视听是不是?” 男人笑眯一对眼睛,“你的样子,真可怜。”说完,宋贤拍门上车,徐真真脚步追随上去,他的白色轿车早已绝尘而去! 徐真真拼命在后面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再走!站住!” 乔予笙驱车来到宋氏大厦,她车子开得快,差点同宋贤迎面撞上。 男人急时踩住刹车,摇曳的雨刮片挥走挡风玻璃上的水雾,宋贤很快看清对面坐着的女人。 四目触及,她一双眼珠形如黑曜石般明亮动人,却再也装不下他的影子。 不过几天不见而已,便恍如隔世。 乔予笙推开车门,她脖子上围了圈花色丝巾,来到宋贤跟前,男人很自然的隐下车窗玻璃,侧过头,“有事?” 乔予笙出来时走得很急,这会儿身上只一件透风的雪白色毛衣,她裹紧自己,冷得直发抖,“徐真真有没有找过你?” 食指在方向盘中打着节拍,宋贤望了眼倒车镜,徐真真纤细的身影越变越大,乔予笙听见脚步声,她视线斜去,发现徐真真脸色惨白,有明显哭过的痕迹。 她没料到乔予笙会找来这儿,“班长?” 乔予笙二话不说,一扬手便是一巴掌,徐真真始料未及,侧脸甩出去半天没回过神。 “往后要死,别给我发短信,我没空替你收尸。” 徐真真吸了下眼泪,满腹委屈。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从来就不是我。”乔予笙右手往地上一指,“你问问自己,有没有好好爱过她。” 徐真真随她食指方向垂去,阳光稀薄中,紧跟在脚边的那道暗影变的透明,她抬手捂住唇,影子陪她做着同样一种动作,她痛,它也痛。 那一刻,徐真真的眼泪破茧而出! 这世上有多少人和她一样,最亏欠的,是自己? ------题外话------ 宝宝们,别紧张,还有二更哟~ 057人情债 不想的,她也不想这样。 可感情的事,若说一个人能够随意掌控,那只能说明她当初爱的不够深。 她知道自己太执着了。 执着过了头,就变成了下贱! 徐真真这种痛苦,要走出来,很困难。 乔予笙由着她哭,冷风飕飕,她单薄的身子罩进流动的雾霾里,寒气自毛衣各处鱼贯而入,乔予笙揉搓双手递到唇边,冷的直哈气。 宋贤望着她的侧影,眸色渐渐沉下。 她就是傻,性子倔,刀子嘴豆腐心,四年多相处下来,宋贤早已摸透了她。 有她的地方,他就在乎,一举一动都能牵扯他的心,宋贤试过很多次,依然做不到视而不见。 叹口气,他从车上下来,一件外套脱下后,赶忙披上她肩头。 西装穿过便留了他的体温,那股暖意融合上来,乔予笙偏头,看见男人落于她肩头的大手。 “自个儿都快凋谢了,还想做别人的护花使者?”宋贤帮她拉拢外套,裹住她上身每一处,“乔予笙,离开我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乔予笙不领情,把衣服拽下来。 这个时候再做这样的动作,已经不合适了。 “还要逞能?”宋贤手臂挂着外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的事,你以后别再管了。” 她话语决绝,说出口没有留情,深冬还未真正降临,宋贤却被一袭阴风冷的四肢发颤,他抿直一张朱唇,眼睛看向乔予笙时,潭底有种说不出的幽暗。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两人说话间掷出的白雾飘往空中,就好比他们那段感情,说不见就不见,十根手指头都抓不住。 既然没有结局,就不该再去招惹。 这也算是,她对他最后的尊重。 宋贤薄薄的唇,抿出一种白色,乔予笙眼睛避开,嘴角溅起抹很牵强的笑。 蹲在地上的徐真真仰着头,她熟悉宋贤眼底那道光的意义,若非爱到极致,一个人根本装不出这种眼神,因为他潭底的东西,她也有,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 乔予笙看眼她,“走了。” 哭死,痛死也没用,别人不会感受分毫。 她折身朝向自己的车,乔予笙一条腿迈出去,穿着短靴的后脚刚刚跟上,她手臂顿时迎来股很强的抓力,宋贤一只手掌就能将她满满握住。 “予笙。”他喊道,目光紧锁着她淡然的右脸,乔予笙维持那个姿势头也没回,宋贤却不甘愿,“徐真真的经手人,不是我。” 这话,激得她一下子转过脸,“什么?” 徐真真竖起耳朵,她也想知道事情真相,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要跳一次试试。 宋贤猜得出,乔予笙肯定对他存有误会。 “当年那个罪名,是我为宋尧扛下的。” 一道晴天霹雳闪过,徐真真只觉耳膜内有段很长的嗡鸣响起,许久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爆发出来,“不可能!” 乔予笙跟着心惊肉跳。 宋贤松开手,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他早就忘了,若不是当事人再被牵出来,便会一直将错就错下去。 毕竟,影响不了他的生活。 “那晚在酒吧,是你主动对宋尧投怀送抱的,你忘了么?”宋贤冲徐真真质问。 后来她找去宋家,却认定是他。 当天夜里,徐真真的确喝得烂醉,清醒时她就知道宋贤坐在隔壁桌,她想借酒壮胆,才喝下那些酒。 徐真真却不敢相信自己认错了人,“既然不是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承认?” “我大哥虽然爱玩,但搞大别人的肚子,还是头一回。” 宋贤冷凝的眉峰一紧,“那会儿他面临出国留学,爷爷若是知道这事儿,保准不会给他深造的机会,大哥让我出去顶,算作一个人情。” 一个人情,将徐真真彻底换位,时至今日,她回想起那个晚上,心里仍然是暖的。她以为那是她的爱人,虽然他动作粗暴,急切的想要破了她的完整,可那一次次的身心契合,徐真真从不怀疑是假的。 “我不信!”她接受不了,“你骗我!” 宋贤高大的身影挺立起来像堵墙,外套脱下后,他没有及时穿上,这会儿只有一件薄款衬衫,剪裁适中的衣料把他健硕身材勾勒而出,徐真真曾经深深迷恋的男人,如今却用天底下最冷酷的方式来伤害她。 “你可以去找我大哥对质。” “骗子!”她热泪滚落,精疲力尽。 乔予笙立即扶住她,徐真真一下子伸手将她抱住。 有一种撕心裂肺,超出负荷便是麻木。 乔予笙拍着她背部安慰,真相来的太晚,连她都被扇得措手不及。 很多事情都是时机出了问题,就差那么一点点,命运的齿轮没能准确咬合,原本可以美满,最后只成遗憾。 怪只怪,造物弄人。 乔予笙把失魂落魄的徐真真塞入车内,宋贤眼见她将车头倒退出去,他嘴角挽起抹苍凉的笑容。 “予笙,无论我们最后生疏到什么样子,但曾经对你的好都是真的。” “谢谢。” 乔予笙一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 苏堇说得对,宋贤是个好男人,只是,她终将错过。 回去路上,徐真真侧眼望向窗外,她单手贴住小腹,一直维持那样的姿势不变。 第45节 当年一个跟头,让她栽的现在还没爬起来,徐真真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闹了这么久,其实她早就累了。 那个她心疼好久的孩子,居然是宋尧的。 呵。 一室安静,两人谁都没说话。 乔予笙将她送回家,徐真真在这栋电梯公寓里有自己的私人住宅,是个很宽敞的两居室,家具装潢精致,只不过她一个人住,显得冷清。 父母离异后,她除了银行卡内每月有笔巨额零花钱入账,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屋内很整齐,地板上连根头发都看不到,徐真真独立惯了,生活上向来把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 “班长,随便坐。” 她为乔予笙倒了杯鲜榨果汁,“你午餐想吃什么?我会做的菜很多。” 坐在沙发上,乔予笙抬头望着她过于消瘦的身影,心里涌上股莫名酸楚。 徐真真有她的美,即使不经过整容,她照样有值得男人疼爱的地方,只是这个看脸的社会,把她逼得想去做一些改变。 她没有错。 058一通电话 饭菜上桌,徐真真拉开椅子,憔悴的面容展开一抹笑。 “班长,吃饭了。” 她心里的苦楚,乔予笙怎会不知? 可她越是这样,越容易身陷囹圄,这种强颜欢笑,乔予笙看不下去。 “真真,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自己?” 一句话,令徐真真端起碗筷的手一抖,易碎的陶瓷碗落地,砸向坚硬的地板,清脆声像一个无情的耳光,徐真真眼泪唰啦啦往下掉。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为什么会是宋尧? 那个晚上,她热情主动,身心交付不知道有多投入,他的凶猛,他的强悍,硬生生要把她的身体撕裂一般,虽然痛,但她迷恋那具身体,健硕而又充满魅力,她以为,如此完美的男人,该是宋贤。 可是怎么会…… 恨错了人,她该怎么办? “班长,救我,救救我……” 徐真真每一次抽噎都会扯动小腹,里面原本孕育的生命,这会儿却被掏空,连她的心脏一并带走。 乔予笙搂住她,那股温暖包围上去,徐真真竟如此渴望,一个人被摒弃太久,原来她要的,仅是一个拥抱这么简单。 乔予笙敛下眼,谁又不想得到救赎呢? 从谈枭出现开始,她的生活便偏离轨道,一步一步越走越远,早已经回不到原点。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乔予笙红了眼眶,“你万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也许会同情,也许会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你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一切只有自己知道。” 很多事情,都败给阴差阳错。 不管是她和宋贤,还是徐真真和宋贤,错过的,就是错过了。 年轻人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 好好活着。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该欣然接受,因为,这就是生活! “真真,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班长……” 从徐真真家里出来,乔予笙开着车,漫无目的逛了圈。 玻璃窗外的世界,浑浊不清,她仿若侵泡于冰窖中,感受着寸寸肌肤撕开的裂痛。 宋贤是清白的…… 可, 那又怎样? 他们能闹到分手,归根结底还是那本结婚证,同这件事无关。 谈枭,这个魔障! 乔予笙双手捧住脸,身体虚软的往后仰,脊椎靠上车座,她心绪复杂的闭上眼睛。 幸福,明明唾手可得。 正此时,一通电话打到乔予笙手机上,铃声响过几遍之后,她才收神接起。 一看,竟是魏痕。 乔予笙的车停在路边,“喂,魏老师。” “予笙,你的出国申请终于下来了。” 魏痕音线干净,落入乔予笙耳底,她咻地挺直腰板,“真的?” 魏痕猜出她会是这种反应,审批快一年才确定下来,苦等的日子谁都不好过。 “我刚拿到校办的文件。” 闻言,乔予笙五指圈住手机,掌心的力度越抓越紧。 她想出国深造,王秀兰当初鼎力支持,乔予笙也问过宋贤意见,宋贤一口答应,还说要陪她一起。 转眼,一年过去,学校迟迟不给回音,因为是校方出资,不通过政府,乔予笙一度认为这事儿该是黄了,没想到,审批居然下来了。 她心情难掩激动,“要去多久?” “四年。”魏痕给了一个准数,“下月底就走。” 四年…… 摆脱谈枭,足够了。 挂上电话,乔予笙想起谈枭生日那天,她许的那个愿:离开他,越远越好,越快越好,用她最能够接受的方式。 老天有眼。 历经一年,物是人非,曾经说要陪她一起远走的那个人已不在,她的出国梦成了逃离婚姻的钥匙。 可不管怎么样,这则消息于乔予笙来说,足以令她欣喜若狂。 这件事,绝不能让谈枭知道! 临近深夜,乔予笙醒来两次,一睁开眼,天花板便不停旋转起来,她双手伸出,热得想要掀开被子,却发现根本连一点力气也没有。 太阳穴凸凸跳动,又胀又疼。 “柒婶……” 她想喊人,声音脱出嗓子竟哑若蚊音,头顶一圈圈晕眩袭来,那种滋味,弄得她浑身难受。 “柒婶……” 她手臂抬起,犹如千金重,复又很快坠下。 落地窗外,一束景观灯的昏黄探入,光线照耀在床尾,为整间客房披上层微亮。 乔予笙的意识越来越轻,迷迷糊糊中,她鼻翼内嗅到股很熟悉的烟草味,她偏头躺在软枕内,只觉是在做梦,却还是本能的想去求助,“谈枭……” 因她一句话,谈枭明显微怔。 做梦还叫他呢? 这是有多想念? 男人勾唇,指腹解去那件手工外套,露出扎入裤腰的雪白色衬衫,紧绷的身材性感无疑,往下延顺下去,便是一双笔直的长腿,包裹在黑色裤管下,完美迷人。 乔予笙感觉床垫一侧下陷,却懒得再睁眼。 实在没有那力气。 谈枭闯进被窝,伸手搂她,下一秒,正要阖起的眼锋一惊,她的身体,竟烫成个火球。 男人起身拍亮台灯,“笙笙?” 乔予笙双颊绯红,没做反应。 “笙笙?” 他手背支向女人额头,口中立即爆了粗口。 妈的,烧成这样! 茶色瞳仁染上血色,谈枭双臂抱起她,步伐匆匆向外冲去。 怀里的女人意识全无,她黑色脑袋靠在他胸膛上,一只手臂垂下,谈枭脸色绷紧,若不是赶巧他今天回来,指不定会弄成什么样! 该死的! 059偷看我做什么? 跑车飞驰,冷毅的车身线条在路灯下散发炫银光芒,男人俊颜阴戾,潭底聚耀而起的斑驳,一片黑佞,着实骇人。 油门轰到120码,严重超速,原本需要半小时的车程,愣是十多分钟就到了。 去的地方,是栋别墅。 夜深人静,谈枭车子停在楼下,他抱起乔予笙,黑色皮鞋踩过路面的鹅暖石,越往里走,越能听见个女人的娇喘,一浪高过一浪。 许是操之过急,大门只是虚掩,没有关。 谈枭飞起一脚,房门被踹开! 第46节 纠缠于沙发内的两个人,猛然一惊,躺在身下的女子尖叫声,忙去抓靠枕。 谈枭视而不见,“赶紧过来看看,这女人要有事儿,我抄了你这栋宅子!” 裴景弘提起西裤,一根皮带扣在中间,大半夜的,好事正进行到一半就有人闯进来,也忒衰了。 谈枭神色清冷,不等裴景弘开口,他已经轻车熟路上了楼,一双眼睛,实时透着森寒。 裴景弘一怔,两人相识多年,他没见谈枭因什么事急过。 女人慌忙穿好衣服,俏脸红晕未消,裴景弘弯腰捡起扔在地板上的米分色衬衫,手臂一扬开始驱赶人,“走走走。” “裴少,我这小费……” “改明儿打你卡上。”裴景弘一脸不耐烦,“老子还欠你不成?” 女人变了变脸色,灰溜溜向外走去。 裴景弘套上衬衫,长腿迈往二楼。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医学教授,他向来如此,脱光衣服是禽兽,拎起裤子是衣冠禽兽,不管教授还是什么,总之,离不了一个兽字。 跟着谈枭混的,有几个敢说自己是好人? 大床上,乔予笙皱着眉头睡得极不安稳,谈枭站在边上,看到裴景弘将一根针管推入她手臂。 “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裴景弘取下面罩。 男人这才松了口气。 裴景弘收好医药箱,见谈枭紧蹙的眉宇舒展,他两臂环胸,一时竟来了兴致,“这女人花多少钱找的?” 真漂亮。 正点! 谈枭眼角一扫,裴景弘笑容僵在嘴角,单薄的后背都冷飕飕的。 看来,这女人碰不得! 邪了门了! 裴景弘并未待多久,便离开了。 谈枭来到床前,伸出大手抚着乔予笙的脸,手感触及上去,起先的滚烫减轻,谈枭眼眸舒缓,就着衣物直接躺到床上。 他搂着她,一张绝俊容颜埋入她颈窝,男人好像很困的样子,神情尽是疲惫。 没多久,便睡去。 均匀呼吸传来,谈枭睡的很沉,在她身边,他总能这般安稳,不似面对外人那么防备。 现在的他,甚至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第二天,乔予笙睁眼便看到身侧的谈枭,加之又是陌生环境,她本以为在做梦,可他的真实感,那么强烈的摆在眼前。 男人依旧维持着昨夜搂抱她的姿势,他的睡相一向很好,中规中矩,跟他的人一样,素养很高,反倒是她,经常一觉醒来发现被子全裹在自个儿身上,有时候一条腿还会胡乱勾搭于他腰部,完全没个形象。 谈枭从不介意,哪怕有段时间她天天晚上睡着睡着就把被子压光,他也没提过要分开盖的话。 乔予笙抿了抿唇,实在记不清,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于昨晚的事,她没有一点儿印象,只知道睡到半夜很难受。 乔予笙右手伸出被子,左手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她视线环顾四周,这里的家具摆设虽然同样精致,却并不是七号院。 谈枭还在睡梦中,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圈下方打出个扇形,以往他都是清醒的比她早,哪像今日有机会让她看个仔细? 他这样子,满脸无害,犹如个初生的婴儿般,五官显摆在那里,每个角度都很精细。 乔予笙很少看到谈枭这一面,他从一开始就带了种来势汹汹,以一种绝对的王者姿态,令人望而生畏。 乔予笙盯着他,怔怔出神。 下个月底,还有三十多天,离开他,快了。 男人醒来时,一睁眸便擒住一双眼睛,乔予笙躲闪不及,竟连避开都忘了。 谈枭唇瓣浅漾,惺忪的眼角拉开,尾部尖细狭长,邪魅的差点叫她心跳漏掉半拍。 “偷看我做什么?” 乔予笙小脸别开,不承认,“谁偷看你了?” “我都看见了。”他一条手臂揽住她腹部,动作亲昵自然,“迷恋自个老公不丢脸。” 呸! 乔予笙往外挪动下身子,她想同他保持一定距离,谁料谈枭紧跟着靠过来,乔予笙推他,“你压的我都喘不过气了。” “笙笙。”男人贴近,“一周未见,我知道你想我。” 他昨晚亲耳听到,那一声谈枭叫得真好听,喊得人心都酥了。 乔予笙斜着眼定定凝视他,这种自信用在她身上,还真不合适。 到底不是在自己家,做什么都不方便,谈枭没在床上待多久,起身整理下着装便下了楼。 裴景弘正在桌前用餐,他的生活向来很有规律,眼见谈枭欣长的身子走下来,裴景弘握起手边的牛奶,“这么早?” “很早吗?” 谈枭望着他唇瓣上沾染的奶汁。 裴景弘抬腕看下表,揶揄道,“以你的体力,没有个把小时能出得了房门?” 乔予笙还在楼梯高处,就看见餐桌旁两个男人正在聊天,她赤脚踩到最底层,裴景弘的目光冲她望来,他潭底的东西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特别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好像她干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乔予笙很不喜欢。 裴景弘用纸巾擦下嘴,谈枭视线落向她脚背,昨晚,他是直接把人从床上抱走的,她脚上的鞋子这会儿还留在家里。 这间屋子有暖气,乔予笙尚且不觉得冷。 她杵在楼梯口,管那儿傻站着,也不说话,裴景弘真就好奇,“在陌生人家里,你也不问问自己是怎么来的?” 乔予笙披着一肩长发,“问和不问有区别吗?” “这难道不该是人的本能反应么?” 060枭爷,好生任性! 本能? 说得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乔予笙勉强勾起笑,“我只知道,人的本能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表露出来。” 裴景弘兴致盎然,看向乔予笙的眸子带着某种深刻,到底是谈枭看中的女人,这性子,真够烈的。 不过…… 越烈,才越有味儿。 回去路上,漫天大雾,云江市整座围城似被淹没,只露出些隐隐约约的轮廓,谈枭手指握住方向盘,落下的指腹圆润饱满,十根指甲修剪整齐,一眼瞧去很是干净。乔予笙黑白分明的双眸自他无名指上收回,余光避开时,戒指上泛出的银光还是扎得她眼皮跳了下。 两枚婚戒,一根线,总这般紧紧锁在一起。 谈枭带着乔予笙在市区内绕了圈,湿重的雾霾一层层飘落,沿途的风景若隐若现划过,乔予笙看着窗外雪白色的世界,这一刻,只有身旁的男人才是最真实的。 她太阳穴斜靠着车窗,没过多久,谈枭把车停稳在路边,乔予笙安静的依着那个姿势没动,男人推开车门后来到她身旁,伸手敲着窗玻璃。 乔予笙放下车窗,“做什么?” 谈枭上半身倚着车门,“我带你买双鞋。” 乔予笙双脚踩在一起,视线掠过男人修长的身影望出去,才发现跑车停在一家鞋店门口,她垂下眼帘,“鞋子我回家穿就好了。” 谈枭几乎不做考虑便打开副座车门,他俯身下去,乔予笙眼见一张颠倒众生的俊脸逼近,她下意识朝后躲了下,“谈枭,你……” 男人不管不顾,一只手臂撑着中控台,他阴魅的勾起左唇看她,“你若敢反抗,我就在这车内要了你。” “胡说八道什么?” “不信,你可以试试。”他作势要解西装外套,乔予笙清楚他的脾气,他向来说到做到,才不管旁的。 大街上,这是要闹哪样? “好好好。”她忙妥协,“我下车还不行?” 男人薄唇深勾,“笙笙,我们什么时候当真试试这车?” 乔予笙挪眼瞪他,脸颊顺势染上坨红,“要试找别的女人去。” 她可丢不起这人。 女人到底皮薄,谈枭嘴角斜牵的笑意更浓,不等乔予笙做出下车动作,他已将人横抱在怀中。雾霾再厚,这里毕竟是街区,鞋店门口来往的行人众多,乔予笙忍受不了那种怪异的目光,她一张脸埋进男人胸膛,恨不得找个地洞往里钻。 “你,你放我下来。”她自己知道走。 “怕什么?”他一副理所应当,“你是我老婆。” 乔予笙单臂环紧他脖子,另一手半遮着脸,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丢脸了! 谈枭抱着她,长腿迈上台阶,营业员见状,瞪圆一对眼珠,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这人…… 收银员看眼墙上悬挂的电视,人民大会堂上,镜头恰巧往前切换,露出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男人正襟危坐,两手交扣搁于桌前,眼角温雅的笑意展现无遗,渗人心窝子的暖。 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没几个人比得上。 没错,是谈枭! 啊—— 几名店员双手捧住半张脸,差点没矜持住喊叫起来。 男人弯腰,将乔予笙放坐在沙发上,他挺回上半身,左手习惯性送入裤兜,那种优雅,竟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小姐。”他薄唇染笑,“麻烦拿几双适合我太太穿的鞋出来,谢谢。” 他言谈举止彬彬有礼,素质修养单从眉眼间便能瞧得见。 第47节 听见太太二字,女店员几对目光齐刷刷往乔予笙睇去。 谈枭是单身,全社会都知道,他居然在这种公开场合大方承认她的身份。 “好的,谈先生请稍等。” 店员微微一笑,离开时,乔予笙还是能从她们窃窃私语中听见那股激动。 “好帅啊!” “这么有礼貌,脾气一定超好。” 乔予笙脚底踩着地板,眼角余光瞥向谈枭。 这张温柔皮囊下包裹的残忍兽性,难道只有她才看得见? 女店员拿来几个款式,乔予笙一一试过,选中双过膝的平底靴,黑色磨砂样式,穿上脚很舒服。 谈枭走出店外,椎背椅靠着玻璃橱窗抽烟。 乔予笙站在镜前反复看着腿上的靴子,她身材高挑,鞋子往膝盖包裹上去,将她一双玉腿拉得更为纤细修长,气质惊人。 “好,就这双吧。” 女店员收起其余几双鞋,乔予笙问她,“多少钱啊?” “三万二。” “这么贵?”她杏眸圆睁。 一双鞋就能上万,够她穿多少双地摊货了? 几十块的鞋上脚效果照样舒服,乔予笙脚码标准,不太挑剔。 女店员维持笑容,她张开唇,正想解释,另一名店员突然从外面走来,“谈先生说,乔小姐试过的每一双鞋都包起来。” “好。” 站在乔予笙边上的女人点头。 乔予笙闻言,傻在当场。 她视线往下数数,摆放在地上的鞋盒总共十来双,女人买鞋本就喜欢一双双试过,这样才能挑选自己喜欢的样式。 他居然…… 说要全买? 这不是买鞋,这叫砸钱! 营业员见她抿紧唇瓣,以为是乔予笙太高兴,毕竟,谁不希望被谈枭这种男人宠到天上去? 如此荣耀,能拥有的又有几个女人? “乔小姐真幸福。”店员羡慕不已。 长得漂亮就是命好,不需要多花心思就有富豪甘愿捧着。 谈枭抽完根烟,烟头扔在脚下被男人鞋尖踩碎,他折身走进店内,营业员已经把那些鞋子全部打包好,谈枭掏出钱夹,一张金卡夹在两指间递向收银台,女店员结完帐将发票拿给他。 谈枭留下地址,让他们送货上门。 乔予笙咬着唇,一直不吭声。 直到上车,眼见男人系好安全带,她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 “你不必这样。” 谈枭拧开车钥匙,跑车退出去上了主干道,“怎么?” “我只是穿双鞋而已,不是穿金子。” 他一把视线斜视过来,瞅着她满脸妻管严的样子,男人精致的薄唇抿出浅笑,“金子算什么?我不仅这样,还要让你穿钻石。” “……” 也不怕重死她! ------题外话------ 宠不?宠不?宠不? 061说好的大姨妈呢? 回到家,谈枭去了温泉馆,趁着这个功夫,乔予笙登陆电脑,她把去法国要准备的资料全部准备好,然后一口气发入魏痕邮箱。 魏痕收到后,在她qq上发了个ok的手势表情,乔予笙见他在线,忙敲去条信息。 ‘魏老师,这一个多月有什么事你就在网上同我联系吧,别打电话。’ ‘为什么?’ 乔予笙盯着这三个字,想了想后,她撒了句慌,‘你也知道我男朋友嘛,宋贤他说舍不得我,不想让我去,我要出国的事儿都是私底下瞒着他的,怕他知道不答应。’ 看着她一字一句的消息,魏痕目光转向手边那份报纸,宋贤和柳素的订婚新闻排在头版头条,字体放得很大,饶是再瞎的人都能瞧见。 男人执起电脑旁的茶杯喝了口水,复后,轻轻敲出一个字,‘好。’ 乔予笙同魏痕聊了会儿,谈枭身影进来,乔予笙悄无声息的将qq退去,男人近身过来时,她正点着鼠标百无聊赖的随意逛着网页。 谈枭没多在意,提脚上到浴室冲了个澡。 花洒传出水声,乔予笙绷紧的身体一松,这才发现搁在鼠标上的食指发着抖。 好险! 关掉电脑之前,她清除掉了qq上的一切聊天,连漫游纪录都没敢留下。 谈枭何其聪明,要想瞒着他什么事,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做好万全准备。 很快,男人围着条浴袍出来。 纯棉的布料裹在精壮腰腹,向下一直贴合到小腿,随他往前走的姿势,肌肉线条完美的勾勒着。 乔予笙坐在沙发上,翻动手中的书。 谈枭走到她跟前,“看什么黄书呢?” 乔予笙看向男人坐下的动作,他手臂一揽搂在她肩胛处,乔予笙知道躲也没用,索性由着他,“脑子里竟装些不正经的。” 他嘴角勾起抹迷魅,坚挺鼻梁管她凑去。 “我不仅能装,还能做。” 说着说着,大手便开始胡作非为。 乔予笙捧起杂志拍开他,“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干正事儿。” “我不叫正事儿。” “不叫正事儿也得干。”谈枭逼近,乔予笙退到沙发边缘,她后背抵着扶手再也无处可逃,男人栖下身,就着这个姿势想压住她,乔予笙灵机一动,开始睁眼说瞎话,“我大姨妈来了。” 谈枭憋了个把星期,看见她想扑很正常。 “编。” “我说真的。” 乔予笙仰躺着,男人双手分开撑在她左右两侧,“继续编。” 她向来能装,演得一手好戏,光凭表情难以看出虚实,“反正我同你又不是第一次做,我何必骗你?” 她不想把自己给他,每一次都不想,他们之间,没有那种身心契合的愉悦,乔予笙除了忍受漫长的过程之外,什么都未体会到。 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和他上床,她有时候甚至会觉得…… 恶心。 谈枭可没那么好糊弄,“怎没见你用卫生巾?” 乔予笙瞎扯,“我到家后才发现来了。” 她手掌推抵在男人胸前,彼此间的温度互相传递,谈枭眯起一对凤目,狭长的眼角淬着抹犀利光圈,似能将她看得通透。 乔予笙强自镇定,她心中还在盘算该如何往下说,男人已从她身上下来。 原以为,他是不会信的。 谈枭挺拔站稳,看见乔予笙坐起身,他悻悻问道,“肚子会痛么?” “啊?” 她稍作反应,很快把话接下去,“还好。” “我等下让柒婶为你熬些红糖水。” “噢。” 她贝齿扣住唇肉,总感觉他投来的视线很锐,令人莫名心虚。 见男人没再多问,她悬紧的神经稍稍放下,既然装样子,那就要装的像,大姨妈本就不是三两天能够完事的。 想着,乔予笙抬手捋了下刘海,她起身后,装模作样的走到床柜前,翻找出搁在里面的卫生巾抽出一片。 至少得贴个东西在内裤上,晚上睡觉能让他看见。 谈枭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乔予笙便这样忍受着那道目光进入浴室。 把门反锁,她走到马桶前,裤子脱到一半,正准备将手中的卫生巾撕开,门口处却传来阵动静,乔予笙垂下的视线抬起,一道黑影闪进来,吓得她拔声尖叫不说,差点脚底打滑。 谈枭接稳她,乔予笙裤腰刚好拎起,只是手中不染血迹的卫生巾不偏不倚的贴在了胸前,火辣辣的显摆给他看。 “门不是锁了么?”可想而知,她双颊爆红的程度,“你怎么进来的?” “我都说了,有备用钥匙。” 厕所还有备用钥匙? 天—— 第48节 谈枭勾着唇,潭底的褐色如泼墨般散开,仔细瞧着她胸前那枚大邦迪,倒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说好的大姨妈呢? 这出场,即震撼又特别。 男人越发觉得她可爱。“下次要撒谎,先找个能瞒得住我的理由。” “你你你——” 谈枭走上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乔予笙只觉身子一轻,男人打横抱起她,“老婆,你大姨妈几月几号我都清楚记着。” “原来你早就知道。” 他唇瓣弧度更深。 要说算计,谁又能真正算得了他? 男人一把将她扔在床上。 乔予笙欲哭无泪,双手捧在胸前,才发现卫生巾还贴着,她脸蛋更是红润。 没脸见人了! 个把小时后,男人枕在床头,事后一只烟,是他的习惯。 吃完避孕药,乔予笙背对他躺着,她胸前抱住一大把被子,谈枭吐出烟卷,斜眼瞅她下,神色不明。 半饷,乔予笙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宋贤订婚那天,你陪我去。” 她扭过头看向谈枭,男人薄唇紧抿,灰白烟雾笼罩下,他一对眸子深不见底。 062跟了我,要什么有什么 乔予笙一声不吭,再次躺回去。 “笙笙,你怕了吗?” “还有什么人,是比你更叫人害怕的么?” “你也别拿话激我。”他嘴角笑意似有似无,“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走到最后,真正能陪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还是我。” “谈枭,其实我和宋贤之间早就没什么了,是你非要一遍一遍提醒我,曾经有多爱他。”她想要重新开始,抛开云江市的一切,逃去法国,这些还不够吗? 谈枭扬起眉角,一支烟抿到根部后,唇瓣漾出冷笑。 “你再爱有什么用,现在不照样睡在我的床上?” 乔予笙闻言,凤眸逸起愤怒,她晲着谈枭,那种眼神落下去,说不出的酸涩。 几天之后,订婚宴的消息更是在网络中各种发酵,不管走到哪儿,宋贤的影子似乎都无处不在。 乔予笙走在街上,冷风萧瑟,12月的天,阴沉的看不到边。 她戴着把墨镜,一条灰色围巾裹住半张脸,绕了几道路口,乔予笙才敢招手拦下辆出租车。 “师傅,邙山。” 大约两小时车程,计程车绕上一座山顶,司机按照乔予笙说的地点将她放下来。 山顶有座用于度假的休闲山庄,两面环水,湿气较重,整座庄园罩在半层云雾之中,风景自是美不胜收。 进入大门,乔予笙顺着条索桥往里走,入了冬季,邙山迎来旅游淡季,路上只依稀有几名游客,乔予笙穿得厚,一件宝蓝色羽绒服,领子立起直裹到下巴。 8号贵宾席外,魏痕一身休闲装,远远就看见她的身影。 男人嘴角拉开笑意,“予笙。” “魏老师。” 乔予笙取下墨镜,疾步上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魏痕挽唇一笑,五官镌刻,“没关系。” 两人进了身后包厢,一进屋,中央空调温度适中,乔予笙嫌热,取下脖子上的围巾,魏痕拉开椅子坐下,静看她一番动作,眼底神色干净清明。 选在这么个隐秘的地方,怎么看都像是在偷情。 魏痕勾了下唇,笑意浅淡,难以让人看出来。 乔予笙同他隔张茶桌,自双肩背包内翻找出文件袋,“这是我的身份证和护照。” 服务员泡来两杯花茶,乔予笙高挑的站着,并没有要坐的意思,“出国需要的东西,都在这儿。” “你很急吗?” 魏痕抿了口茶,气定神闲。 先前因为来时走的匆忙,她这会儿满脸热得绯红,乔予笙喝口水的功夫都没给自己留,忙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留学的事,她瞒谈枭瞒得紧,为了准备出国的必备资料,乔予笙再三斟酌才选出邙山这个地方,离市区远,人烟稀少,能更好的避开谈枭的耳目,以防止事情暴露,她不敢多待,原也是想着把资料拿给他就离开。 魏痕把资料收走,什么也没多问,“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个儿打车。” “没关系,顺路而已。” 男人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拿起外套,先一步走出门。毕竟是4年师生,再加上两人年龄相差不过五岁,亦师亦友,当初在大学,乔予笙受过魏老师不少关照,她这会儿不好再去坚持什么。 魏痕开的车,经过改装,一眼瞧去极为奢华,乔予笙早前就听说他家有钱,主产业并不在云江市,至于有多大背景,没人知道,总之,大学里追他的女生很多,有冲着他的钱去的,也有单纯迷恋他长相的。 车子行径到一半,出现拥堵,唯一一条下山的主干道被堵死,听说是前方出了严重车祸,有轿车翻下悬崖。 魏痕双手撑住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点着,挡风玻璃前的车子排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边。 男人微抿薄唇,“看来今晚很可能回不去了。” “不行。”乔予笙一下慌了。 谈枭警觉性那么高,这节骨眼上要出现问题,被他知道她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铁定逃不了了。 魏痕看她眼,“今晚就在山上过夜,我明个儿一早送你回去。” “反正已经到这了,走下山要不了多长时间。” 乔予笙妄想推开车门,魏痕大手伸来一把握住她手腕,“你这样走,走到什么时候?” “我可以用跑的。”她满脸焦急,“顶多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山脚下。” 魏痕眸子轻眯了下,黑邃的瞳仁极快的闪过道戾气,“予笙,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 邙山这条路发生车祸是极少的,乔予笙以为自己想的万全,谁料老天又来开玩笑。 魏痕没见她急过,那是因为那时候她还没遇上谈枭。 “魏老师,我今天一定得回去。” “为什么?”魏痕想不明白,“我还吃了你不成?” “你先放开我再说。” “把话说清楚再放!” 乔予笙急得脸都白了,她手臂用力挣扯,魏痕非但不放,还一把将她往跟前带,乔予笙猝不及防,姣好容颜猛地撞入他怀中,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压制过来,他健硕胸膛起伏,心跳的节奏平稳有力。 都到这份上,魏痕也不怕把话挑明,“予笙,我知道宋贤移情别恋了。” “魏老师……” “做我的女人吧。”他大掌落在女人腰间,内敛的眼神深不可测,“跟了我,要什么有什么。” 乔予笙脸色大变,真没看出来,魏痕对她存着这样的心思。 相识4年,他之前从不这样。 “我对你没有更深的想法。” 乔予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魏痕一只大手依旧紧扣在她左腕上不松,“可是我有!”他先前尚且能够顾及她有男朋友,理智占了上风没有轻举妄动,可现在不同,“予笙,你要钱我有的是,足够你挥霍几辈子,宋贤算个x,我要早对你用强的,能有他什么事儿?” 凤目扩张,乔予笙难以置信,她心中一向敬重的男人,竟能说出这番话。 魏痕给外界留下的形象,一直都很风雅,怎么会…… 她着实不敢信! 063欠收拾! 山谷间,阴风呼啸,雾霾压于头顶,沉重紧谧。 乔予笙只觉手腕处传来阵酸胀,魏痕掌中力道较大,她尝试几次都未能摆脱。 “魏老师,我们有话好好说。” 魏痕眉头轻皱,眼神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深曜,“我再不能放开你。” 他浑厚的嗓音犹在耳边,乔予笙抿住嘴角,细腻的脸颊僵硬,被这样戏剧性的一幕,震惊的久久回不了神。 直到—— 衣兜内一抹清悦的铃声散开,乔予笙才从恍然失神中找到自己。 她空余的手将电话拿起,屏幕显出一串陌生号码,乔予笙心中不安,谈枭的电话她虽然没存,可这值钱的号码一眼就能铭记于心。 歌声一遍遍响着,震动感沿着指尖传递全身,乔予笙顿觉脚底发麻。 她这会儿,不敢接。 “怎么不接?”见她犹豫不决,魏痕问道,“宋贤?” 乔予笙将手机关上静音,重新放回衣兜,权当没听见。 她脸色死灰,却装作若无其事,“是我老公。” “谁?” 魏痕措手不及,瞳仁轻睁,如黑曜石般深邃。 第49节 乔予笙侧头望向他,“魏老师,你想要我之前,问没问过我的婚姻状况?” “你结婚了?”他似有不信。 “我和宋贤是分手了没错,却是我劈腿在先。” 乔予笙趁男人分神之际,抽回手臂,在她无法承诺之前,不想给任何人希望,她没有朝三暮四的习惯,更不愿逗着谁玩儿。 至少,她没有离婚,和谁都不太可能。 魏痕听言,俊颜铁青,那双阴佞的眼眸聚满惊涛骇浪。 乔予笙见状,二话不说推开车门,套着条加绒打底裤的细腿踩在路面时,几乎头也不回。 谈枭号码打来十通,乔予笙均未接听。 男人勾着唇瓣,锋利的眉角掩入发梢,眼眶处藏匿的狂狷,如同漫天风暴,阴戾无比! 行啊,长本事了。 谈枭哼声,锐利的眸子扫过刘盛,“15分钟后的视像会议取消。” 话落,他手中文件砸向桌案,长腿迈开,大步走出办公室。 刘盛目送男人背影消失,同美国的视像会有多重要,谈先生比他更清楚,这不仅关乎金钱,甚至牵连政治,先生向来运筹帷幄,从不会这般不顾大局。 想来,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这世上,除了她,再不会有谁能令他这样。 上了车,谈枭一轰油门,刘盛杵在大厦八十层,依然能清晰听到超跑划响天际的独有嗡鸣! 乔予笙双手揣入衣兜,宝蓝色身影穿梭在车辆与山谷间,她走了许久,浑身热量由脚底直冲上头顶,鬓角已有细密的汗珠冒出。 眼前的景象,永远群山环绕,很难望见尽头。 天色渐渐变暗,阴沉压抑,偶见远处半山腰亮起灯火通明,乔予笙一双靴子包裹小腿,不停交错着步伐向前走。 车祸路段疏通,魏痕车子跟上来,并未急着超越,他打开车头两盏远光灯,强烈的光线自乔予笙背后射出,把她前方的黑暗照耀的明耀夺人。 男人车子驶的极缓,时走时停,乔予笙知道他在后面跟着,她踩着自己脚边的暗影只顾朝前,没有回头。 她性子倔犟,魏痕也清楚。 乔予笙知道这会儿赶回家早已来不及,她又摸出手机,想着给谈枭回通电话,装作现在才发现,理由都编好了,反正苏堇他也见过。 谁知,男人没接,一连好几通都没接。 最后一个号码拨过去,她还未将手机放在耳旁,就被男人掐断。 为了能顺利出国,乔予笙知道这段时间她得学乖,若是招惹到他,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 她点开短信,编辑出一条信息有意讨好,“生气了?” 谈枭没回。 “真生气了?” 男人依然没回。 乔予笙猜测,消息他是铁定能看见的,单凭方才挂电话那手速就晓得。 她耐着性子,心想着要不哄哄? “对不起嘛,和小堇玩过头了,先前手机没在身上,我这会儿才看见你的未接来电。” 须臾,她电话响过片消息提示铃,乔予笙点开一看,果见男人发来短信。 简短三个字—— 欠收拾! 乔予笙刚要回复,指腹字体按到一半,屏幕再次弹跳出来,她扫眼来电备注名,忙接起。 “喂?” “喂,喂个屁。”苏堇大着嗓门喊出声,“去哪儿浪了?” “你怎么知道?” “两个钟头前,你家谈老大跑来我公司管我要人了!” 闻言,乔予笙凤眸一睁,“他都找去你公司了?” “可不。”走到公司门口,苏堇刷下工作牌,“我上班不能用手机,东西都锁在柜子里呢,现在下班赶紧给你打电话。” 乔予笙急了,她的谎话才撒过去呢。 “你都同他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苏堇踩着台阶往下,“我只能说不知道,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乔予笙一时半刻说不清,出国的事,她昨天只同姥姥说了,其余人一概瞒着,不是她不愿说,而是太过警惕,连闺蜜都没告诉。 “他什么时候走的?” “早走了。”苏堇补充,“看那脸色很不好,你家谈老大是谁啊?他大驾光临把我们董事长都惊动了,那场面你都不知道,全公司都在议论,可他谁都不鸟,直接走我跟前儿,只问了我一句你在哪儿,我说不知道,他转身便走,短短一面,本来我加班到十点,董事长提早把我给放了,你家谈老大的脸卡太劲爆了!” 走关系的感觉,真真儿爽啊! 苏堇越说越激动,乔予笙却越发慎得慌。 她抿着嘴唇,收起电话线,很快,舌尖尝到股腥甜。 这下,该怎么办? 乔予笙视线垂在脚尖前方,背光的脸蛋隐于阴影之中,陡然间,前方不远处两盏车头大灯打来,猛烈的强光刺入眸底,乔予笙双瞳微眯,两手抬起剪在额前,那束光线忽闪几下,硬生生掩过魏痕覆盖过来的车灯,乔予笙拉长的影子直接被推向身后。 一道惊耳刹车声骤然响起。 谈枭走下车,砰地甩上车门! ------题外话------ 我总算看出来了,我现在的更新时间已经随缘了~ 064争锋相对 两辆车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车头对准几乎将她夹在中间,乔予笙手背挡住眼帘,眼角余光透过指缝往前斜去,看见一道模糊身影走来。 细看,才知是谈枭。 乔予笙没来由的心慌,男人担上一肩光晕,两道光线从不同方向冲击而来,把他欣长的身子紧紧围绕其中,乔予笙看到谈枭眼底寒冽掀开,活生生向她吞噬过来。 魏痕坐在驾驶室,敏锐眼锋望外,许久才看清谈枭的脸。 乔予笙咬住唇肉,熟悉的烟草味迎面逼近,她鼻息中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紧窒。 顷刻,她喉口发出阵声儿,“谈枭……” 没想到,这种地方他都能找来。 男人站定在乔予笙跟前,山野风势入骨,特别到了晚上,温度极低,谈枭却只一件黑色西装包裹住雪白衬衫,坚挺的鼻梁映着一道光,越发衬得一对鹰眸水色无边,令人不寒而栗。 “撒谎?”他手掌擒过去,将她腕部举到身前,“你可真有本事。” 乔予笙脸色渐变,“我是迫不得已。” “什么天大的屁事儿能够让你迫不得已,嗯?” 乔予笙蹙眉,手腕被捏得生疼,谈枭神色阴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她抬头,见男人嘴角溢抹冷笑,“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回去?”他哼了声。 魏痕见状,推开车门,他个头高,挺拔的身型走下来足有一米八几,玉腿修长,一身烟灰色休闲服贴合得体,那种完美,几乎与谈枭比肩。 “谈少,别来无恙。” 谈枭目光往斜侧一扫,两辆车融聚的光线强烈,近乎能将半个山头照亮,眼见魏痕拍上车门,谈枭蹙眉,落向远处的眸子骤冷,“是你?” “我们真有缘份。”魏痕脚步迈近,薄唇微勾,“先前在意大利你同我争抢生意,这会儿,我们又要来争同一个女人。” 听见两人对话,乔予笙眼睛圆睁,亦是大惊失色! 他们居然……认识? 不仅如此,似乎还渊源颇深。 魏痕的背景,好像越来越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谈枭眼眸一深,“跟我争女人,你也配?” “不试试怎么知道。”魏痕气势相当,丝毫不输于任何人。 谈枭不怒反笑,只是这笑,高深莫测,实在难以捉摸,“谁给你的自信?” “你能给她的,我同样能给,谈少,”魏痕嘴角绽开抹玩味,“你觉得呢?” 两辆豪车,两个男人,争锋相对。乔予笙硬生生被夹在中央,退不得,进不得,清晚的阴风掠过三人,空气中弥漫着沉闷,乔予笙只觉身体各个组织细胞代谢紊乱,心跳阻塞,似是有人以手扼颈,导致她呼吸困难,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谈枭闻言,冷冷勾起薄唇,眸中汹涌的愤怒克制下来,最终恢复平静,他一把擒过乔予笙,没给任何反抗机会,单手顺着她羽绒服底部探进去,一只冰凉的大掌贴着肌肤朝上揉捏,乔予笙一阵惊呼,谈枭另一手环在她腰处,捆得她无法动弹。 就这样,当着魏痕的面儿,做着淫秽动作。 “看清楚。”男人眼锋流光阴锐残忍,“她是我的女人,老子想摸哪儿摸哪儿,想怎么x怎么x!” 魏痕一张俊颜,难看至极。 乔予笙咬着下唇,觉得羞辱,脸部红霞爬上来,直蔓延到耳根处,谈枭似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干脆拽过女人,直接推抵到车头,将她整个压在身下,复后,唇间狂吻悉数砸下!乔予笙两脚沾地,背椎仰躺着引擎盖,双臂被他生硬的胸膛压弯,她这会儿脑袋一片空白,除了脸颊烫得厉害外,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迫承受着什么。 男人像是疯了一样,含住她嘴唇啃咬。 对,是咬。 这种侵犯非常粗暴! 魏痕瞅见,面色灰白,薄薄的唇抿成条直线,看上去,刺激不小。 谈枭舌尖尝到股血腥,他眯起双细长的瞳仁睇向魏痕,自内投射出几近残忍的幽暗,“像这样,她每晚都躺在我身下放浪,跟我争?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乔予笙衣衫凌乱不堪,扎稳的马尾因方才一番过程松垮下来,她单手反撑车头,另一手找到空隙将谈枭推开。 以前,饶是他再生气,也断不会对她这样。 第50节 魔鬼的兽性,隐忍太久,最终,还是发作了。 一时倍觉委屈,乔予笙鼻头通红,眸光氤氲的温热刚出来便被寒风吹冷,然后散在眼睛各处,凉的钻骨。 魏痕能看出来,乔予笙眸底,对谈枭并无半点情欲。 “予笙。”他一双眼直视向前,“这样的婚姻,是你想要的吗?” 那明明就是一道枷锁。 谈枭神色更沉。 乔予笙抬起目光,连外人都能瞧得出她和谈枭之间的猫腻,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到底,她还是得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这不关你的事。” “予笙,”魏痕有些痛心。 “你走吧。”乔予笙站到谈枭身侧,掩起眼中悲哀,“他才是我的男人。” 谈枭斜来视线,盯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这会儿,乔予笙并没有失去理智,孰轻孰重尚且分得清,谈枭是她要天天面对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接下来的日子想要好过点,就该学会装乖。 魏痕眉梢微扬,黑眸在两人之间来回巡睃,事已至此,他并未再作坚持,也可以这么说,是不想看到她再招上麻烦。 再三考虑,魏痕决定上车。 引擎发动,车轮碾过地上的碎石,自乔予笙跟前缓缓滑行,他看见谈枭一条手臂搂抱住她腰肢摩擦,魏痕骨骼分明的十指在方向盘上握紧。 车身擦肩之际,谈枭砸下句狠话,“听着,乔予笙这双鞋,我就算穿得再破,也轮不到你捡!” 魏痕一轰油门,扬长而去! ------题外话------ 举头望明月,低头……吃月饼! 宝贝们,中秋节快乐! 衷心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065我要你要定了! 车尾两盏橘红色的灯越来越远,几近消失。 乔予笙两条纤长的玉腿静屹,眼角湿润,谈枭那些话,像根刺狠狠钉在心底,她双手放入衣兜,红着眼眶,“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一双破鞋。” 男人微抿朱唇,俊脸阴沉。 “回去再说!” 天知道他找了她多久,就差把云江市给掀了! 坐进车内,谈枭一把松掉颈部的领带,起伏不平的胸腔到这会儿仍能感受到他的烦躁,乔予笙别紧安全带,车内虽有暖气,可她一双手交扣在大腿并拢处,还是冰冷得很,谈枭没有立即开车,他掏出根烟点燃,第一口吸得很深。 乔予笙望着窗外,玻璃上倒映着她姣好的面容,嘴唇小巧精致,却有抹嫣红的血迹残留,他先前吻得太狠,恨不得把她整个揉进身体里,乔予笙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手背擦下眼角,她更觉自己悲凉。 这场婚姻,谈枭不松口,是永远离不掉的。 她实在搞不懂,他死乞白赖巴着她不放的理由。 男人一连抽了好几支烟,窗外烟蒂落的到处都是,尼古丁的味道淬绕着谈枭全身,强烈又刺鼻,他一对茶色眸子藏在朦胧中,讳莫如深。 乔予笙一张小脸埋入双掌内,一室静谧无声,彼此间谁都没有说过话。 最后一根烟头丢出去,谈枭拧起车钥匙,车头调转后,风也似的冲到山脚下。 回到七号院,柒婶听见跑车熄火的动静,她忙跑去开门,眼瞅男人长腿迈上石阶,柒婶喊了声,“先生。” 谈枭脸色阴森,隽永五官寒意逼人,他身型同柒婶擦肩而过,旁若无人。 乔予笙后脚跟上,柒婶从两人之间嗅到股异常,她没敢多问,照例招呼,“太太。” “嗯。”乔予笙勉强挤出抹笑。 餐桌上,布了几道家常小炒,热气腾腾,柒婶才刚端上桌,可这会儿谁也无心去吃,柒婶更是不敢多这句嘴。 谈枭径自上楼,乔予笙紧随其后。 主卧内,两人一道走向阳台。 谈枭杵在栏杆旁,身材挺拔,头顶是一盏高高耸立的景观灯,橙色光线胶着,柔顺晕染下来,穿过男人黑色发梢,光圈紧紧围绕着他绝俊的脸。 乔予笙走至他身旁站定,“你想问什么,问吧。” 男人狭长眼锋眯了下,视线投在远处,一眼能望见五号院的灯亮着。 “我确实撒了谎。”乔予笙睨视他细致的侧脸,主动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撒谎?” 谈枭一手握住栏杆,乔予笙看见他手背有几道青筋突兀而起,尤为狰狞,她找不出理由,却又无法说实话,“我跟魏痕只是师生关系。” “我问你为什么撒谎!” 他放出去的眸子收回,扫向乔予笙,明明只一个寻常眼神而已,竟比这冬夜还要骇人。 她头发散下来,披在四周,越显一张俏脸精小,乔予笙长得特别漂亮,这点毋庸置疑,刚上大学那会儿,许多男同学对她穷追不舍,后来宋贤介入,云江市有名的宋家二少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竞争对手被他比的无地自容,郎才女貌,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走到最后,并蒂开花。 乔予笙视线下滑,垂至男人一双长腿,黑色裤管贴裹适中,完美有型,“我怕你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我和别的男人偷情。” 她找了个最恰当的理由,“我不知道魏老师约我去邙山竟是表白,读书时同他关系不错,我以为只是师生间一顿简单的饭局才去赴约的。”虽说是断章取义,却也有几句实话在里面,“我同他说了我结婚了,本打算趁早走,谁知半山腰遇到有车掉落悬崖,堵车严重,根本没法回来,不信你可以去查,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估计要不了多久车祸的新闻也会出来。” “乔予笙,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谈枭面色难看,神色阴晦,“竟他妈单独同男人约会,你置我于何地?” “我不知道会这样。” “一个男人单独约你,不对你有点企图?”谈枭怒急反笑,“是你书读傻了,还是把人心想的太简单?” 魏痕表白这茬,乔予笙的确意料之外,还好她坚持下山,若今晚真留下过夜,依着谈枭今日这反应,估计赶明儿连整个邙山都给铲平了。他占有欲太强,乔予笙承受不住,她虽有错在先,可他说过一番话对她伤害也不小,乔予笙能长这么大,并非没脾气。 “是,我是有病,我是傻。”乔予笙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她身高只及男人肩膀,需要用一种仰望的角度才能看清他眼底的褐色,“如果我有智商,怎么会跳进你的圈套?怎么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你说的没错,我是破鞋,我除了在你身下发浪我还能做什么?你谈少有权有势,再没玩腻之前,我只能乖乖受着任你羞辱,等你哪天要高兴了,赏我句滚,我才有资格滚,你说是不是?” 谈枭一对利眼越眯越紧。 乔予笙同他四目相视,男人眸中并没有过于阴鸷的斑驳,反而显得从容。 然—— 越是这样,乔予笙背脊处越有一股寒风吹来。 他有多残忍,她见识过,或许,她看到的还只是凤毛麟角,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该说的还是得说,否则,她咽不下这口气! 乔予笙眼见男人不说话,她转身朝屋内走去,似乎觉得,没有再继续吵下去的必要。刚走几步,就被身后那道暗影跟上,乔予笙来不及回头细看,肩膀已被对方擒住,搂着她压向栏杆。 背部抵到坚硬的栅栏上,她吃痛,到嘴的话还未喊出来,就听见耳边传来他邪魅的口吻。 “乔予笙,说来说去,你不就存着想离开我的心思?老子今儿把话撂这,这辈子,我要你要定了!你若敢跑,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揪出来,哪怕你是死了,老子掘坟都不能放过你,不信我们试试看!” 闻言,女人一张脸,转瞬骤变! 066全民爱戴 “为什么?”她歇斯底里,“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 “放?”他似是听见笑话般,高挺鼻梁逼近,压得乔予笙上半身往下倾去,“谁又来放过我?” “谈枭,你这个疯子!”她厉吼道。 外面大把大把的女人,凭他的条件,不可能会有得不到的女人,他只需要勾勾食指,那些女人争先恐后挤过来,比她漂亮的,比她身材好的,比她年轻的,各个条件都能找到,他却非要跟她耗着,他不是疯子是什么? “对,我是疯了。”他薄唇冷冷勾起,双手扣住她肩膀两边将女人拉近,两人额头几乎相抵,她甚至能看见他潭底清晰的腥红,“那又怎么样?你还是我的,现在是,将来是,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是我的!” 他的一字一句,带着无限狠意,想着方才魏痕一番话,他双瞳更显阴佞! 敢同他争女人,找死! 乔予笙面露惊恐,“谈枭,你太可怕了!”她万万没想到,他内心竟如此黑暗,反倒给她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感觉,这种男人,究竟有没有心? 谈枭抿紧嘴角,唇线绷直,景观灯侵染下来的光泽,自男人乌黑短发穿插而入,两人黏合的影子抻在脚边,融为一体,被拉得极长。 他越是这样,她心中越加坚定了去法国的念头。 谈枭,我一定要离开你,一定要! 桌上饭菜凉掉,柒婶热过两次,端出来也不见楼上有人下来,她叹口气,将大厅重新收拾一遍,这才敢关灯睡去。 乔予笙从浴室出来,谈枭仍旧坐在沙发上,指间夹根烟,搭起条腿不着痕迹看她,乔予笙视线垂下,落在茶几上,烟灰缸内烟头放满,她记得起先进门时里头还是干净的,这会儿已经快要装不下。 苏堇担心她,拨来通电话,乔予笙身穿睡衣,怀抱换下的羽绒服,听见手机在衣兜内响起。 她忙翻找出来,“喂。” “予笙。”苏堇声音清悦,“怎么样了?你家谈老大找着你了么?” 乔予笙走向衣架,将怀中衣物一件件往上挂,她做这些的时候,权当谈枭是空气,“嗯,找到了。” “真幸福。”苏堇平躺在床上,毫不知情的说了通,“被人在乎的感觉是什么样儿啊?我也想有个这样的男人,又帅又有钱还有权,最关键的是,还这么在乎你,一发现你不见了就满大街找人,哎,我也想要个这样的,好浪漫啊!” 乔予笙心想着,估计她真的遇到,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就像买鞋那天,售货员小姐看到的,谈枭温文尔雅,体贴备至,其实大部分人都一样,看人只看表面。从未真正了解过,又怎会知道这个人究竟什么样? 俗话说,相由心生,真的是这样吗? 乔予笙想笑,弯了弯唇,如此用力,却只能挤出抹嘲讽。 翌日,谈枭一大早便出了门,乔予笙醒来时他已经不在。 下楼吃完早餐,她没什么事儿做,给姥姥打了通电话问安,之后打开电脑,乔予笙四处逛逛网页打发时间,偶尔搜出法国的图片看看,心里越发期待。 昨天邙山那起车祸也出了新闻,一辆旅游大巴翻下悬崖,司机疑似疲劳驾驶,重大事故现场,23人无一生还! 原来,生命真的如此脆弱。 乔予笙点开看了下现场图片,崖底的画面很惨,惨不忍睹,家属在旁哭得一塌糊涂,大巴车严重变形,米分身碎骨。 第51节 她鼠标往下翻着,难免心痛,一张张照片看得眼角温热,倏地,一抹熟悉人影闯入眼帘,乔予笙眸子轻睁,再三确认下,定格于画面中的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纯手工西装,裹出的身材笔挺修长,无论出现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永远摆脱不了夺人的光彩。照片是记者随意拍的,每一个抓拍并无刻意,却能将他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呈现的淋漓尽致。 谈枭认真指挥着现场,在他领导下,消防官兵和警察有条不紊进行尸体救援工作。 最后一张,男人背光而立,阳光在他肩头打出几束光圈,微敛的眉峰斜飞入鬓,沉重的眼神更衬出整个五官的生硬,画面唯美到,倾倒众生! 因为是千丈深的崖底,救援大有难度,网友热议不绝,乔予笙闲来无事,往下翻看评论。 默哀的人占大多数,但几乎每一条都夹杂着有关谈枭的话题。 “好暖啊,人民最好的父母官!” “帅瞎我了,啊啊啊,怎么办,迷得我不能自拔!” “向谈大致敬,向战士们致敬,你们辛苦了!” 夸奖声赞不绝口,来来回回都是对谈枭的崇拜,乔予笙阖了阖眼,她甚至扪心自问,自己所了解的男人,和老百姓讲的真是同一个人么? 毫不夸张的说,谈枭属于全民爱戴! 车祸新闻一出来,网络各处炒的很热,乔予笙的微博又被扒出来,一拨一拨人前来留言,问她到底是谁,和谈大什么关系。谈枭唯一一条更新的微博,转发并且了她,那些照片只有侧脸,虽然漂亮却难以分辨出她的长相,乔予笙很少上微博,更不要说在自个儿微博上分享个人照片了,要不是这组自拍照是宋贤为她拍的,她根本不会放上网,当初也是瞧着看不出全貌才那么做的。 这下,成网络红人了。 更可笑的是,网友对她人肉,扒出来的各种版本都有,云江市和京城各大名校校花全都位列当中。 十多号人物被挂出来,附上照片,她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云大校花——乔予笙。 网友们猜来猜去,谁都拿捏不准。 看来谈枭的影响力,的确非同凡响。 她轻咬了下嘴角,没多在意,关掉网页,登陆qq,消息一闪一闪,乔予笙展开聊天窗看见魏痕昨晚给她留了几条信息,不是关于出国的事,她只大致扫了眼便退掉qq,最后连着电脑一同关闭。 ------题外话------ 宝贝们,明天入v(29号),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我,给我写文的动力,陪着我一起走完这本文。作者后台的收藏,能看到两种,一种是有效收藏,一种是无效收藏,无效收藏的意思就是从未充值过的亲,这种收藏对作者来说没什么用,基本就是为了看盗版,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的喜欢这本文,最好的陪伴是正版! 在这里,我要感谢几位经常给我留言的宝贝,是你们给了我很大动力,感谢送我花,钻,打赏,票票的亲,感谢你们所有坚持看文的亲,谢谢有你们的存在,谢谢有你们的陪伴!真心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 当然啦,抢楼活动必不可少,具体下章会公布(今天照样会有二更),所以,亲爱的,你们准备好了吗? 067笙笙相亲! 一连五天,谈枭没回过趟家,这起重大交通事故,影响极大,政府高度重视。 自从那晚吵架过后,两人处于冷战期,彼此之间一条手机消息也没有。 谈枭不在乎,乔予笙更不会在乎。 趁着出国前,乔予笙到商场给姥姥挑了几套衣服,她乘坐公交车回到小镇,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东西。 王秀兰知道她要回来,老早就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大冬天的,老人穿了件棉袄,伸长脖子往远处张望,笑的合不拢嘴。 乔予笙下到公交车就能看见她,“姥姥。” “唉!”王秀兰迎上去,“予笙啊,累坏了吧。” “不累!” 王秀兰住在一楼,她只有一只眼睛瞧得见,右眼失明,已经有好多年了。 一进屋,餐桌上的家常菜香味扑鼻,乔予笙把礼物放进姥姥房间,王秀兰高兴,满脸笑容。 眼见王秀兰走进厨房,乔予笙挽起衣袖,“姥姥,我来帮你。” “不用。”王秀兰关上火炉,“待会儿客人来了,你好好招呼就成。” “还有客人?” 她从身后拥住王秀兰,还像小时候那样,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乔予笙已经比姥姥高出了两个头,那一刻王秀兰才真正觉得,她的予笙长大了。 王秀兰盛了碗骨头汤,嘴里笑声传出去,门外都能听见。 “贾大娘准备给你介绍个对象,那小伙儿姥姥见过两次,长得干干净净的,人也老实。” 乔予笙眼珠瞪的浑圆,“给我介绍对象?” “是啊。”王秀兰回头看她眼,“估计也快来了,你俩见见面,先互相了解了解,如果合适的话,人小伙儿愿意陪你去法国。”她端起那碗骨头汤,乔予笙忙接过去,王秀兰跟着她一道走出厨房,“反正啊,你一个人去那么远,姥姥也不放心,多个人照应照应是好的。” 乔予笙把碗布上桌,心里忐忑不安,对于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她一直没敢同姥姥说,怕老年人岁数大了受不了刺激。 再说,她和谈枭本就要分开,她就更不可能去同姥姥讲了。 可这会儿…… 居然要她相亲? “姥姥,我现在还不想感情的事儿。” “没关系,先看看。”王秀兰听见敲门声,左眼一亮,“人来了!予笙,快去开门。” 乔予笙抿紧朱唇,脚步拖着往前走,到这节骨眼上,出于礼貌,她不可能将人拒之门外,想了想后,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 贾淑芬看到她,喜欢的不得了。 “予笙啊。” 乔予笙扯动嘴角,“贾婶。” 贾淑芬身后站着个男人,个头高大,模样清秀,乔予笙视线迎过去,同他四目相对,看清对方,彼此眼里皆是一片惊愕。 “周俊?” “予笙?!” “怎么是你?”乔予笙露出尴尬。 周俊也没料到会在这儿碰上她,自从西城房子拆迁后,乔予笙搬走,他便再也没见过她。 这算不算缘份未尽? 周俊嘴角漾笑,心中窃喜不已。 贾淑芬见两人认识,更觉得这桩好事成了! 王秀兰将客人请进家里,饭桌上,周俊不停为乔予笙碗里夹菜,贾淑芬和王秀兰看在眼里,互使眼色,周俊体贴,饭后非要包揽家务,碗筷洗的干干净净,连木地板也一并清扫了。 小伙儿勤快,王秀兰非常满意。 几人坐在客厅内看电视,乔予笙帮他们各自泡了杯茶,最近那起特大事故谁都在关注,贾淑芬认真盯着新闻发布会,王秀兰在旁陪着。谈枭坐在席位正中,侃侃而谈,他气质内敛沉稳,说出的话让现场人心服口服。乔予笙目光自他那张俊脸抽回,扭头便瞅见周俊正冲她微笑。 谁又知道,电视内那位光芒万丈的男人,会是她结婚证上的合法老公? 发布会一结束,谈枭走进休息室,椎背慵懒枕入办公椅,他两指抬起按压鼻梁,眉眼闪过袭疲惫。 手机掏出一看,不见有任何消息,他绷着脸色,倍觉烦躁。 男人翘起条腿,手心把玩电话,一双眼锋微眯,似在斟酌什么。 中饭后,柒婶待在佣人房,趁这会儿空闲,她打算给刚满岁的孙子织件毛衣,却不曾想手机铃在身边响起,柒婶看了眼来电显示,坐在床沿的背脊立马挺直,她忙接起,恭敬喊道,“先生。” 谈枭也不拐弯抹角,嗓音尽数砸来,“她呢?” 柒婶反应快,“太太出去了。” “去哪儿了?” 柒婶心想着,怎么电话不直接打给太太,反倒拐弯抹角来问她? “说是要回老家住两天。” 谈枭薄如刀裁的唇瓣绷直,看来这几日,她倒是过的潇洒自在。 男人落在椅子扶手上的五指轻轻点着,“你给她打通电话,说她摆在客房的相册不见了。” “没有啊。”柒婶回忆着,“我方才打扫房间的时候明明看见了,在床头柜上。” 闻言,谈眸鹰眸一深,“柒婶,如果你脑子不灵光,趁早滚回家带孙子!” 说完,啪地挂断电话! 柒婶愣在当场,惊得半天才回神。 猛然间,她恍然大悟,右手一拍脑门,“哎呀,糊涂了!” 乔予笙同周俊站在阳台,两人熟络,很聊得来,王秀兰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要给年轻人留私人空间,她陪着贾淑芬看连续剧,没有去打扰。 乔予笙坐在藤椅上,与周俊并肩,柒婶的电话铃便这样打断两人对话。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好。” 乔予笙走到角落,“喂,柒婶。” “太太。”柒婶声音焦急传来,“你的那本相册不见了。” “我放在床头柜上呢。” “就是没看见,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 乔予笙皱了下眉,谁都知道相册里面的照片对她有多重要,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不见?再说,七号院是什么地方?有几个人敢随便乱进的? 心忖下,她抿了下嘴角,“你再找找。” “到处都找过了,确实没有。” 乔予笙敛紧眸色,猜测着唯一一种可能性,“先生回来过吗?” 终于问到点儿上了,柒婶随口胡说,“我先前见着他了,不过又出去了。” “好。”乔予笙应道,“我知道了。” 收起电话线,她脸色不佳,眉宇间罩上层厚厚的氤氲,乔予笙咬住唇,考虑再三,还是拨通了那串连号。 谈枭握着手机,听见来电铃一遍一遍响起,他眼角往屏幕上扫眼,神色明明显着不屑,唇瓣却在这时缓缓勾起浅弧,虽不深,但足够润化五官的生硬。 少卿,男人挺直上半身,待到铃声响过七遍后,方才接起,口吻,别提有多冷漠。 “什么事?” 第52节 068你越有野性,我越喜欢 “方便接电话吗?” 为确保万一,乔予笙走进房间,将门掩上,都说做贼心虚,她也不例外。 谈枭挑了下眉尖,细长的眼尾上扬,口气却同表情不符,听上去冷淡不少,“还好。” 乔予笙坐上床沿,直奔主题,“柒婶说我相册不见了。” “然后呢?” “问问你看见没有。” 她的声音越过电话线,晕染在他耳膜内,细腻婉转,谈枭听着心里舒服,他自办公椅上倾起身,走到三十层高的落地窗口处,一双褐色瞳孔,静如深潭,直视出去落在远方,“没看见。” “好。”乔予笙并不拖泥带水,“挂了。” 谈枭原本牵起的嘴唇,咻地放平,不等他有再次开口的机会,手机已跳回主屏幕,显示对方掐断电话。 真长本事! 男人舌尖顶起唇角,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黑得似能拧出水来。 乔予笙打开房门向外走去,衣兜中的手机再次响起,她看眼来电,见是一串连号,乔予笙直接挂断。 之后,又响了。 如此反复几次,惊扰到王秀兰,她从电视上偏过头,“予笙,谁啊?” “卖保险的。” 乔予笙点开设置,将手机关上静音。 王秀兰没再追问,同贾淑芬聊起剧情。 周俊在这儿呆了一下午,临到要吃晚饭才走,王秀兰本想留人,却没把他们留住,只能让乔予笙和他互相交换了号码。 “予笙,你觉得怎么样?” 送走贾淑芬,王秀兰赶忙询问她意见,看得出来,对于周俊这个人,王秀兰很是钟意,乔予笙拥着她双肩进屋,实话实说,“交个朋友可以,不会有更近一步发展。” “为什么?” 乔予笙鼓起腮帮子,“我现在还不愿想这些。” “先处处看。”王秀兰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实在不喜欢,姥姥不会逼你。” 乔予笙没再多说,她极少做出让王秀兰不省心的事儿,表面应着老人家也会高兴,至于私底下怎么做,那就另当别论。 谈枭的电话,乔予笙不接没关系,只要他想,自然有千百种让她接电话的方式! 乔予笙洗完澡,刚从浴室出来,王秀兰便拿着她的老人机找来,“予笙啊,有你的电话。” “我的电话?”她一怔。 “是啊,你公司打来的,说是你的电话打不通。”王秀兰单手递来,乔予笙瞥见上面显示通话中,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她一股怒意爬上心头,怎么样对付她没关系,但凡涉及姥姥,绝对不行! 乔予笙接过去,避开王秀兰走到阳台,她将手机递到耳边,没有同他吵,口吻淡然,“你想做什么?” “出来!” 他只有两个字,乔予笙听得云里雾里,“什么?” 继而,男人性感低沉的嗓音再度传来,“我在你家外面。” 她眸子一睁,衣襟处有股阴风鱼贯而入,渗得她浑身发寒,“你别胡说。” “那我进来了。” “别——” 她到底是信了,这大半夜的,他若真就这么明目张胆闯进来,她十张嘴都说不清。 乔予笙踩着脚上那双毛绒拖鞋,忙走向门口,“姥姥,我去超市买些东西。” “好。”王秀兰不疑有他,“早点回来啊。” 乔予笙顺着楼道迈出去,在花台拐角的地方,果然看见停着辆跑车,车身通体酒红,杵于灯光下显得很招摇,车牌号更是招摇。 谈枭欣长的身影倚靠着引擎盖,半弯起一条腿,双手环胸,落向肩臂的右手,食指指腹正有一下没一下在上头敲打着,乔予笙信步往前,男人听见脚步声侧过头,锋利的眼角顺着那层橘黄色灯光朝她睇去。 乔予笙穿着身卡通纯棉连体睡衣,衣服按照兔子形象设计,屋外冷,她头上戴着背后的衣帽,两只长长的兔耳朵自高处耷拉下来,额头正上方的兔嘴裂得很大,冲男人嘿嘿发笑,乔予笙两手放入衣兜,眉眼淡然若秋。 谈枭一瞬不瞬看着她,随女人走近的身影,他眼角眯得越发紧了。 这不正有只小白兔冲大灰狼走来吗? 这套睡衣,是她上大学那会儿买的,之后一直扔在家里,她每次回来都会穿上。 男人不由挽唇,原来,睡衣还有这种穿法。 真可爱。 乔予笙双腿停在他鞋尖前,“找我什么事?” 这话不管怎么听,都不能令谈枭满意。 “乔予笙,你现在是越来越胆儿壮了啊,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在自个儿家门口,乔予笙不愿同他吵,怕惊扰着邻居到时候全都跑出来看热闹,“要说什么,我们换个地方。” “行。”男人一口答应,却不曾想,还有下一句,“跟我回去。” 乔予笙睁着双眼,瞥见男人眸中亮起的月曜,她蹙起眉尖,有些生气,“你明知道不可能!” 她这会儿若走了,姥姥不知道多担心,打死她都不会这么做!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我老婆,自然是要夜夜与我同床共枕的,这是你应尽的义务。”谈枭说的理所当然,修长手指伸过来拉住乔予笙,“再说,今儿个那通和解电话,是你主动打给我的,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原谅你之前的行为。” 他倒真能说,就问个相册的事儿,就成她主动和解了? 谁的算术题是这么算的? 乔予笙甩开他,她压根儿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谈枭,我并不觉得自己错在哪里。”她双手仍做着插兜状,身单力薄的站在路灯下,“你当时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也只是反驳下,我没做错,你要找没脾气的女人大可去找,反正那个人不会是我!” 哟,兔子还会咬人了。 她性子倔,谈枭并非第一天见识,这女人安静的时候像朵雏菊,让人赏心悦目,可一旦爪子露出来,又锋利得很。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他一勾薄唇,似是同她杠上,“越烈越好,你越有野性,我越喜欢。” 换句话说,这种女人征服起来,才更有味道。 乔予笙擒着冷笑,双手在衣兜内收紧,若不是打不过他,她这会儿指不定已将巴掌招呼过去了。 现在是晚上七八点钟,小区内尚有人影来往,谈枭一辆超跑横在路上,侵占大半位置不说,上千万的布加迪标志摆在那儿,明眼人一看就心知肚明。 王秀兰的外孙女,傍上大款了! 像这种老旧小区,邻里街坊居住几十年,相互之间也都认识,有什么小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能变味。 关键,谈枭还赖着不走。 乔予笙没办法,只能坐到他车里,谈枭刚发动引擎,王秀兰便从屋内跟出来,方才贾淑芬打电话说予笙有了人,王秀兰死活不信。 周俊是贾淑芬的亲侄儿,若予笙真同他有戏,多年老街坊也算亲上加亲,这会儿贾淑芬翻脸不认人,还把话说得难听。 乔予笙是王秀兰一手带大,她自己的娃自己比谁都清楚,予笙绝对做不出丢老祖宗脸的事儿! 谈枭将车子倒退出去,王秀兰走出来一看,她虽是一把年纪,分不清汽车品牌哪种归哪种,可车子好坏仅凭外表就能看出来。 谈枭的跑车,既炫目又豪华! 挡风玻璃上,昏黄灯光反射,王秀兰看不清里头坐着的人,只得把脚步加快往前追。 乔予笙侧着头,注意力全在谈枭身上,并未发觉其他。 车子退到个岔路车,男人打了下方向盘,炫酷的车身一闪而过,很快驶出小区门口。 王秀兰眼睁睁看着酒红色布加迪消失,她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王大妈,你家予笙找着好男人了啊。”路过的邻居见状,多了句嘴,“我看着上车的,那男人有六七十岁呢,头发都白了。” “你胡说!”王秀兰脸色铁青,“我们予笙不是那种人!” “你之前不总在到处吹嘘乔予笙多能干嘛?”邻居同王秀兰年龄相当,乔家出了个品学兼优的一等生,难免有人分外眼红,“这不,还真给你长脸了,领回家的男人和你岁数差不多吧?到时候你该作何称呼呢?” 王秀兰眼泪在眸子里打转,路灯下那一头花白显得格外醒目,“陈大婶,我不许你这么侮辱我们家予笙!” “说实话也算侮辱?”陈凤芝越听越乐,“当年你女儿乔蓉被秦汉抛弃的时候,你也说我侮辱,真是奇了怪了,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谈枭将车停在离小区不远的一座公园旁,乔予笙掏出手机把静音调回去,她看眼屏幕上的时间,“顶多到九点我就得回去。” 她双眼直勾勾擦过谈枭,见男人把玩着手中一根烟没说话,乔予笙动作迅速,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谈枭眯起一对眸子,“你做什么?” “你速战速决,我怕晚了姥姥担心。”连体衣不好脱,必须得从上往下,乔予笙没穿内衣,上半身退下去,裸着的酮体便暴露出来,车室内灯光明亮,四扇车窗贴了层特殊保护膜,外面的人瞧不进来,乔予笙动作才敢这么大胆。 谈枭沉下脸,眸中渐起厉色,他手掌伸出,一把扣住乔予笙手臂往跟前带,“你当我是什么?” “这不是你的游戏规则么?”乔予笙笑下,“我每晚都躺在你身下放浪,今晚…”她说,“我就浪给你看。” 男人抿起薄唇,另一手微用力,好好一支烟在他掌心碎成米分末,乔予笙眼瞅浅棕色烟草自他修长指缝间散落下去,她抬起头,同他目光相撞。 他潭深如湖,锐利无边! “乔予笙,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我也是顺应谈少的意思。” 她话腔坚硬,兔子睡衣环在腰间,只遮住小腹以下,上半身肌肤丝滑细腻,吹弹可破,某处的饱满,盈盈一握,勾人魂魄。 可这会儿,他却没那个心思。 谈枭健硕胸腔充斥股莫名怒火,棱角有型的唇瓣紧绷,样子可怕的像是要吃人! 陡地,男人一拳砸上方向盘,“妈的!” 乔予笙眼角余光瞥去,他瞳仁阴鸷,眸底本该是一种好看的茶色,这会儿却被腥红掩盖,看上去十分慎人! 第53节 室内的温度似是凝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吹出的空调明明适中,可她觉得冷,比外头的天气还要冷。 忽地,一阵铃声将这份沉闷划破,乔予笙看眼来电,贾婶的备注名弹跳出来,她才知道出事了! 姥姥跟人打起来,被对方挥砖砸晕! 听到这个噩耗,乔予笙差点崩溃,谈枭驱车一路直奔医院。 抢救室外围了一帮人,陈凤芝捧住脸坐在角落哭,儿媳守在一旁,砸人的儿子仗着人多势众,接受警察盘问仍是理直气壮。 乔予笙赶过去,眼圈早已红肿。 陈凤芝一口咬定,是王秀兰先动的手。 但凡是小区的住户人人都知道,王秀兰无依无靠,仅有个二十出头的孙女,没身份没背景,根本比不过陈凤芝的四世同堂! 乔予笙想上前评理,陈凤芝儿媳同她拉扯,“你个做婊子的还有脸了!” 乔予笙也不是好惹的主,姥姥如同她的命根子,当下她哪还有什么理智? “我跟你拼了!” 乔予笙揪住她的头发,陈凤芝眼见儿媳受欺负,她忙冲上来,指甲在乔予笙脸上抓扯,警察劝不住,陈凤芝的话说的格外难听,“你个做鸡的,全院都知道你是什么货,有娘生没娘教,这些年你的书都白读了!” 乔予笙只觉脸上疼痛火辣,泪水淌上去,带了抹钻肉的刺疼。 谈枭身影大步走来,皮鞋踏过地板,掷出的声音清脆冷硬,他一袭纯黑色西装,英挺逼人,陈凤芝视线越过乔予笙肩膀,还未真正看清谈枭的脸,男人长腿一提,直踹向她腹部! “啊——” 一声凄厉,陈凤芝抛出两米之外,肥沃身子撞向手术室大门后,重重摔在地上! 谈枭身后,站立着一帮人,男人被拥簇于中央,高高在上,一副睥睨姿态,眼睛冷冷扫出去。 在场众人,一时谁都不敢吱声,谈枭这张脸,几乎没人敢说不认识。 乔予笙由于方才的扯斗,模样狼狈不堪,脸颊几道血痕更是尤为惹眼。 男人嘴角绷成一道直线,高大的影子投射至乔予笙身上,像是在她周围建起层保护膜,任谁都无法靠近。 他手臂揽住女人腰间,看向陈凤芝时,眸底暗藏汹涌,“我的女人,你方才说她是什么?我没听得太清。” 陈凤芝眼中溢满恐惧,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儿媳更是吓得差点晕过去,慌忙求饶,“谈少,是我们有眼无珠……” 谁都料不准,藏在乔予笙背后的男人竟然是他! 谈枭眼角斜去,深邃凌厉,刮过她的皮肤,宛如刀刃。 乔予笙依靠在男人肩头,精疲力尽,这会儿是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却不曾想,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会是他。 谈枭刚刚一脚太狠,毫不留情,陈凤芝没坚持多久便昏厥过去,她儿子儿媳也难逃厄运,男人单手一扬,冲身后冷声吩咐,“处理了!” 儿媳似是疯了,扑过来抱住谈枭玉腿,拔声尖叫,“谈少饶命啊,谈少,谈少……” 整条走廊,都能听见女人的哭喊。 谈枭嘴角上扬,笑意熏染上去,邪魅阴冷。 “给你个痛快,不想要是么?” 儿媳面如土色,惊恐万状,“谈少……” 男人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把揪起她头发朝墙壁撞去! “啊——” 女人声色惧裂,血迹晕溅在白色墙面上,腥红胀眼,空气弥漫着厚重的腥味,谈枭似乎觉得不够狠,他五指收紧,将她太阳穴数次朝上冲撞,一下一下,吓得乔予笙赶紧缩紧脖子。 这种手段…… 乔予笙捂住胸口,浓烈的血腥散入鼻腔,胃部翻江倒海,她五指伸出撑在墙角,埋下身不断干呕。 谈枭见状,松了手,女人背部沿墙壁滑下,昏死当场! 医院内,进入手术室这条通道早被人封死,谈枭往旁使个眼神,陈凤芝一家便被清理出去。 “笙笙。”男人上前拥住她,“你看,我给你报仇了。” 乔予笙似是受惊,侧身躲开,轻睁的眸仁罩满惊惧。 她知道谈枭狠,却不知他能狠到这种程度。 男人潭底掀起的惊涛骇浪恢复平静,“你怕什么?” “你会把他们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他再次伸出手,食指抚过她脸颊的血痕,眸中难掩疼惜,“我只是把他们对你做的,用十倍代价,一样一样讨回来而已。” 乔予笙一张精致面容,陡现惨白状! 谈枭单手插兜,绝俊容颜从容优雅,男人嘴角一勾,那抹笑,映入乔予笙眼底,很深很深的位置,“笙笙,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女人两手反抵墙体,所有声音哽在喉咙口。 这就是谈枭。 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幸好,王秀兰伤势不重。砖头落下时,她躲了下,没有刮到要害,只是轻微脑震荡,留院观察没几天便回了家。 近几日,乔予笙在旁陪着,寸步不离。 关于陈凤芝一家,好似被封了口,小区上下无人提及,就连茶余饭后的议论都没有,总之,谁也没再见过这家人,王秀兰不知情,更是没理由去关心一个仇家。 乔予笙回到市里,已是半月以后。 有人说,她在外被个富豪包养,对于这点,王秀兰从未当面向她问过,乔予笙知道,这是姥姥维护她尊严的一种方式。 可她,却无法解释清楚。 半夜,乔予笙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便看到身旁的模糊身影,窗外景观灯投来微弱光线,照耀在床尾,硕大的卧室被蒙上层灰白,她满头大汗,想要坐起身来,横在胸前的手臂却挡住了她下一步动作。 昏暗中,乔予笙微挺起的肩膀不得不躺回去。 谈枭均匀呼吸传来,鼻息清浅细腻,盖在被单下的两具身体皆是光洁赤裸,似在时刻提醒她,之前,他们纠缠着做过什么。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 乔予笙适时甩开男人的手,眸底溅起的厌恶,深深融入黑暗! 没多久,她便背过身去。 宋贤订婚那日,天气格外明朗,云层中竟沁出几抹浅淡阳光。乔予笙坐在餐桌前用着早餐,谈枭欣长的身影踩下楼,纤手正优雅的整理衬衫衣袖。 乔予笙喝了口粥,碗里拌着老干妈,她喜欢这种带点辛辣的味道。 谈枭坐到她对面,柒婶在他跟前摆放好面包牛奶,两人早餐向来如此,中西结合。 男人搭着腿,一只手横在桌案上,没有急于用餐,而是用一种份外慵懒的眼神盯着她。他倒是想看看,今儿个这日子,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的。 乔予笙余光扫见谈枭指腹点着桌面的动作,她长发披散在四周,显得很安静。 半饷,忍受不了他那种敏锐的目光,乔予笙抬起头,“你看着我做什么?” 男人薄唇轻弯,“你好看。” “你才发现吗?” 他笑意染深,“越看越好看。” 乔予笙一口粥盛入嘴里,并未咀嚼几下,直接吞咽下去。 当日那个反手便能致人于死地的男人,和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相比,实在难以想象,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她以为只有女人才有着多面性,原来不单单是这样。 随后,乔予笙上楼换了身衣服。 落地镜前,她一身纯黑色晚礼服,裙尾曳地,每一寸布料贴裹着肌肤,凹凸有致,身材曲线被勾勒的修长诱人,肩头披上件雪白色貂毛坎肩,发髻高挽,气质出众。 突然间,一双大手自她身后紧紧搂过,交叉贴于女人小腹处。 谈枭胸膛紧紧抵着她背部,嘴唇勾了勾,嗓线温和透着磁性,“笙笙,你看见了吗?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镜子中的脸,轮廓很深,眉角锋利逼锐,一对狭长的桃花眼,内勾外翘,这个男人,近乎完美,即便不消言语,他的气场,也会高贵到令人不敢直视。 他的外表一流,身材一流,任谁都无法掩饰这种出众。 但那又有什么用? 恶魔,终归是恶魔! ------题外话------ 我是头顶锅盖才敢让家里人把我放出来的,丫的首订万更的规矩都不懂,我怕被灭口! 可是…… 我已经尽力了。 之前一直两更,没有时间存稿,除了上班之外,我所有私人时间全都用在了码字上,熬夜神马的那都不叫事儿… 哎,还是感到惭愧,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觉得对不起各位亲亲。 抢楼名单明天章节公布,明天会晚点更,我还是想多更新字数,所以就早不了。 说多了都是泪~ 069老公 云江市最奢华的酒店,宴席设在顶层,备受关注。 儿子订婚,傅雪盛装出席,她身着件印花旗袍,整体颜色偏蓝,发髻高高盘起,邀着宋康明四处招呼宾客,一派贵妇。 宋柳两家人皆在现场,看似其乐融融,私底下的虚情假意彼此间也都懂。 商业联姻,各取所需。 宴会正厅,徐真真杵在最角落的位置,脸上描着淡妆,不太招摇,却依旧掩饰不住五官的精致。 这场订婚宴,徐父受邀,她也就跟着来了。 第54节 只是没想到—— 进门第一眼就能看见宋尧,她躲闪不及,才找着借口跑到这里。 宋尧一身黑色正装,光鲜照人,笑意翘在唇角,那股邪魅便这样透露出来,他手边挽了个女子,相貌清秀,苹果脸,不施米分黛,一眼瞧去就知青嫩。 徐真真捏紧掌心的酒杯,眼神锐利宛如藏着刀刃,宋尧这个男人,她自是恨不得同他拼命! 整栋大厦,九十九层,高耸入云。 乔予笙目光仰起,顺势而望,一眼见不到头,反倒是那种沉闷自高处源源不断压抑下来,把她衬显得越发渺小。 细腰处,一只大手陡地揽过来。 乔予笙侧过头,待到认清这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她才意识到,身边的男人,早已经变了样。 谈枭搂着她往前,“走。” 乔予笙脚步延迟,有些排斥。 男人看她眼,潭底的神色很深,意味不明,“怎么了?” 她身子侧了下,想甩开他,“我自己会走。” “我就喜欢这样。”谈枭扣在她腰间的手掌一带,乔予笙不受控制同他贴近。 她皱着眉,“幼稚!” 男人勾起一边唇瓣,眉宇掼冷,“怎么着,还不乐意了?” “你除了对我用些手段之外,还会点别的么?” 谈枭眯了眯左眸,自内而出的光斑很锐,“我对你的那些,就只有手段吗?” 乔予笙绷着唇,说不出话。 排斥一个人的时候,心往往也是蒙蔽的,她和谈枭的开始,用错了方式,这种憎恨便像个烙印般一直跟着,变成她的梦靥,时刻提醒她,这个男人,毁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毁了她的爱情,毁了她的幸福。 至于其他的,她看不见,也不想去看见。 乔予笙敛了下神色,知道谈枭的脾气,她心里把握着分寸没再往深处说,索性由着他。 化妆间,柳素一袭纯白,心不在焉,宋悠悠站在化妆师身后,视线越过镜片看她,“二嫂,你真美。” 柳素勉强扯起嘴角,状似无意,问道,“有那个乔予笙美吗?” “当然。”宋悠悠不假思索,“你怎么会把自己同她比?掉了身份。” 是吗? 柳素笑意渐渐减少。 可为什么,一个各方面都无法和她比较的女人,却拿走了她最想得到的? 就连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也被乔予笙牵着鼻子走。 这场仗,还未真正打起来,她就输了。 为什么? 输在哪里? 柳素尖锐的目光紧盯镜中的自己,输的,不就是这张脸蛋么? 婚宴现场,不过一会儿功夫,傅雪原本喜悦的面容骤变! 乔予笙进门前,一双纤手刻意挽在谈枭肘间,面容莞尔,她不想被人看笑话,特别是在这种场合,在宋家一大家子面前。 傅雪看到她,气得脸部扭曲。 都说乔予笙是谈枭包养的情妇,见不得光,傅雪更是深信不疑,一个为钱上位的穷家女,招惹得她儿子到现在还鬼迷心窍,这会儿是什么日子? 她倒真有脸来! 傅雪呼吸发紧,一旁的宋康明握了握她的手。 “康明。”傅雪心里不是滋味。 宋康明摇摇头,“大喜的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去招呼。” 傅雪阖了下眼,以手扶额,又不得不艰难挥手,“去去去。” 她头疼,两边太阳穴跳个不停。 谈枭呈上礼,宋康明恭敬有加,特意为他安排了最好的位置,乔予笙紧跟过去,举手投足间显得大方得体。 要装,谁不会? 傅雪这样一瞅,更是心火旺盛。 偏偏一个狐狸精,光鲜亮丽,背后还有个撼动不了的靠山撑腰。 陆玟见状,行至她跟前,“大嫂,前儿媳来了,怎么不去打声招呼?” 傅雪眼角一扫,“你的前儿媳也不少,上回那个叫甄唯的,肚子都留种了吧?我怎么瞅着今儿又换了一个?大儿媳是去哪里养胎不方便出来呢?所以才派来个不懂规矩的小的!” 陆玟脸色微变,冷笑下折身走开。 刘芝夏坐在远处只管看好戏。 宋家的明争暗斗,宋尧向来不参与进去,他静静倚在一旁,身后是一架昂贵的黑色钢琴,在外人面前,他同谈枭互相生疏,装作陌生,只有乔予笙才知道,这两人私底下有多臭味相投。 怀中女孩一副小鸟依人,“尧。” “乖。”宋尧抬起她的下巴,“自己玩去。” 女孩撒娇,“这里的人我一个不认识呢。” “不是你非要跟我来的吗?”宋尧嘴角勾勒得很明显,“当了婊子就不该装纯洁,我会不喜欢的,懂么?” “尧,” 男人俯身在她唇上啄个吻,“别让我当着这么多人面儿把你扔出去。” 在外人看来,这种动作很是暧昧,徐真真捂住心口一阵作呕,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宋尧抬起的余光正好扫见那个女人,她屹立在墙角边,身后是一束硕大的深棕色帐幔,厚重的视觉垂下来,倒把她显得十分娇小。 男人眯了下眼,生疏的瞳仁对她并无半点印象,不过一夜而已,同他有过一夜之缘的女人太多,他哪儿记得住谁跟谁? 只是,这恶心他的表情,看着真让人不爽。 宋尧松开怀中女人,脚步提起后,黑色皮鞋落下的方向,是冲着徐真真去的。 她一惊,双目瞪开,一时竟变得手足无措,躲也不是,留也不是。 男人很快来到她跟前,徐真真心跳漏掉半拍,脸色顿然苍白。 宋尧视线紧盯着她,右手拈着个高脚杯摇晃。 “长得不错。” 他一番审视,黑眸顺着她尖细的下巴往下带,一寸一寸,轻佻的落到女人胸口。 “身材嘛,”他玩味笑了声儿,“d罩杯,捏着舒服,只是不知手感对不对得上我的口味。” 他把话说的赤裸难听,徐真真凤眼一冽,有种冲颈而出的怒火缭于心口,带着满腔恨意,她竟不知哪来的勇气,手中半杯香槟猛泼向他的脸! 啪—— 香槟迎过男人,溅向身后的帐幔,沿布料四处晕染开。 徐真真喊叫,“王八蛋!” 宋尧措手不及,浑身湿透,他发尖上滴着水,侵入肩头,复被烟灰色西装吸收干净。 这一方的动静,引来不少目光。 乔予笙抬眸张望,才知是熟人。 徐真真将空杯捧在怀中,眼眶湿润,当年的屈辱历历在目,她上错床,怀了这个男人的种,自作自受,她认!可那种痛,她至今记得清清楚楚,那晚…… 她更是不敢忘! 粗暴的对待,换做宋贤她欣然接受。 却到头来,不过黄粱一梦! 现在想想,徐真真觉得恶心,她觉得自己浑身脏得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恶心!太恶心了! 宋尧眼锋抬起,黑得像是要吃人。 他伸出只手,死死扼住徐真真脖子! 该死的女人! 谁敢这么对他?活得不耐烦了! 徐真真踮起脚尖,脸部涨成通红,宋尧猛将她推抵到墙头,两指掐住她颈间两旁筋脉,恨不得弄死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傅雪脸色铁青。 陆玟忙去劝阻,“阿尧!” 今天这么多人,一旦闹出人命不好收场。 乔予笙睁着双眸子,想从座位倾起,谈枭五指按向她肩头,女人被压回座。 她蹙眉,“做什么?” “少管闲事。” “谈枭!”乔予笙有些急切,“你根本不知道真真和宋尧之间的事。” 男人侧来把视线,盯着她修剪好看的眉型,那双精巧的唇瓣涂了抹果冻色的润唇膏,看上去越发诱人,谈枭恨不得咬她一口。 “男女之间,除了肉感摩擦那点事儿,还能有别的么?” 呸! 说得真难听。 她瞪他眼,谈枭不以为意,笑起来,“你有这闲工夫管着外人,怎么不管管我?” “我管你做什么?” “比如帮我扫扫身边的花蝴蝶。”他掌心抬起,落下后轻轻放在女人大腿上,隔着衣料,往深处慢慢顺延,“又比如,在我有需要时,帮我缓解下身心寂寞什么的。” 第55节 乔予笙脸蛋发红,生怕被人看见,桌下的双腿并拢。 “谈枭,你要再这样,我可喊人了。” “你喊啊。”他继续手里动作,“最好让所有人听见,你喊的越大声,我越喜欢。” 不要脸! 她抓住男人手腕,没想到大庭广众下,他竟真敢做这些。 乔予笙就这样被谈枭牵制,难以脱身,徐真真那边戏码还在继续,引得全场注目,陆玟和傅雪皆在规劝,宋尧不听,他身子逼近,健硕有力的胸膛抵过去,顶得徐真真锁骨生疼,男人单薄的唇锋突然挨向她耳朵,性感的音线随温热的气息一并传入女人耳膜内。 “你真是好样的,还没人敢在我跟前秀。” 徐真真扭头瞪他,在这种人渣面前,她也算豁出去了。 宋尧五指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侧脸轻拍两下,尔后,男人身子直立起来,双手抓住衣领两边抖动下,带着一身狼狈折身离去。 “快去给大少准备身干净的衣服。”陆玟往旁吩咐。 “是,二太太。” 徐真真仍停在原地,忍受陆玟逼锐的目光,她鼻腔呼吸深入,一双手吓得冰凉。 订婚宴照常进行,柳素一身纯白短款礼服,中长发挽在头顶做了些装饰,乔予笙抬起头,顺着楼梯口望到二楼,宋贤站在女主角旁边,同样一身纯白,量身定做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份外好看,两人互挽,由台阶上缓缓走下。 这个场景,乔予笙曾经幻想过无数次。 几乎每个女人都有一场婚礼的梦,她也不例外。 谈枭偏过头,专注的看着身旁的女人,乔予笙视线没有多去逗留,很快便收回。 表情平淡,瞄不出猫腻。 她有多能演,他自然知道。 男人一手揽住她,薄唇凑近,“笙笙,你想要婚礼吗?我给你个比这更好的。” 乔予笙阖了下眼眸,心口似是被谁戳着痛,她封着唇不语,顶多还有个把星期就能去法国,日子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期盼。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由于出国的事,之后会生出那么大乱子。 柳素一双化着浓妆的眼睛巡睃过来,乔予笙正被谈枭搂着,动作亲昵,从她这个角度看,两人似是有说有笑,柳素弯在嘴边的笑意变僵,却仍保持出一副名媛范儿。她能看见的地方,宋贤自是不会错过。 男人绷着唇,眸色深深。 两人来到台前,按照规矩走了个过场,并无两情相悦的欢喜,柳素伸出左手,宋贤将戒指直接套上她中指,彼此间谁都没有相互多瞧一眼。 这一幕,足够令徐真真崩溃。 爱了十年,终成泡影。 她第一个离开订婚会场,着实没勇气再看下去。 酒席间,傅雪忙着招呼宾客,宋贤携柳素四处敬酒,他喝得有点多,俊脸涨红,轮到谈枭这桌,宋贤上前给他杯中倒满一杯白酒,柳素捧着果汁为乔予笙斟上。 “真好。”宋贤笑起,他手掌落下,拍到乔予笙肩头,“谈太太。” 那一拍,也拍进谈枭心里,男人一个眼角打来。 乔予笙面对满桌佳肴头也没回,宋贤站在她身侧,脚步有些摇晃,尚且能站稳,“今儿个你喝了我的喜酒,什么时候,也轮到我去喝你的?” 乔予笙尽力隐忍情绪。 柳素上前扶他一把,宋贤笑声传出来,飘散在大厅,变得难以抑制,“郎才女貌,你眼光真好,难怪我配不上。” 傅雪听言,表情微变,“儿子!” 私下有人窃窃私语,柳素面容清淡,只是一双眼睛剜在乔予笙后脑勺,恨不得做些什么解气。 见婆婆迎面走来,柳素装模作样将宋贤带开。 宋贤不从,一伸手推开她,柳素肩处受到重力,朝旁桌撞去。 “啊——” 她腹部割到桌沿,双臂撑出去将桌上菜碗全数打翻。 “素素!”柳家二老自第一桌起身。 柳素疼得爬不起来。 宋贤脚步往前,还想去拉拽乔予笙,傅雪气得脸色铁青,一伸手便冲儿子挥来一巴掌! “鬼迷心窍!”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容得这种胡闹? 柳家二老扶住女儿,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康明慌忙道歉。 都说喝酒坏事,的确如此。 谈枭浅笑,乔予笙正好对上他唇边勾起的弧度,乍看之下,竟有股阴鸷的狠戾,眼见男人倾起冗长的身材,乔予笙不顾其他,冲上前双臂一环便朝他脖子搂去。 那抹身影撞进来,男人始料未及,皮鞋退后两步才拥她个满怀。 宋贤潭底一刺。 谈枭反倒一惊,难见她像这般投怀送抱。 柳素眼泪掉下来,几乎不受控制,柳家二老以为是宋贤让她委屈,连着傅雪都跟着一并难受。 真是恨不得撕了这乔予笙! 贱人! 太贱了! 有本事最好永远有谈枭靠着,不然,有她好看! 乔予笙明白,这个地方她本不该来,但谈枭霸道,他的话向来说一不二,她推脱不了,只能够想法子尽早脱身。 踮起脚尖,她整个人全都倾入他怀里,气息满满,男人身上那抹淡淡烟草香递来,乔予笙脸部有些微红,被自己即将要说的话给羞得不成人样。 须臾,她才敢开口,嗓音娇艳,或多或少有撒娇的意味在里头。 “老公~” 谈枭眸底闪过袭惊异的光彩。 可想而知,旁边人的表情。 她水润的唇瓣贴近男人耳膜,“我们回家好不好?” 宋贤一个没站稳,背部啪地撞开一张空椅摔地狼狈。 柳素眼泪止不住,扯着一颗心都在疼。 一个做鸡的贱女人,这一声老公,她是怎么有脸喊出来的? 谈枭勾着唇,笑意沁染着整张绝俊容颜,致使五官隽永而温柔,虽然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但这声称呼他当真爱听。 “好!”男人一口答应,玉手牵过乔予笙,同她十指相扣,“老婆,我们走。” 乔予笙莞尔而笑,“谢谢老公。” 她跟紧谈枭步伐,路经跌坐在地的宋贤身边时,眼角余光自他头顶带过。 她想,这下,他也算死心了。 宋家谁又能知道,若没有乔予笙出面拦着,凭借谈枭的脾气,这会儿该是连着订婚宴现场都给砸了! 两人相携,在众目睽睽之下迈出大门,柳素哭声放出来,伸手搬起桌上一个汤碗用力向地板掷去! 清脆声,直抵入耳膜深处。 傅雪含泪,“素素……” 好好一场订婚仪式,最终演变成个笑话,可婚戒已经当着这么多人面儿戴上了,一时说要解除婚约,两家谁都丢不起这个人! 坐上车,谈枭发动引擎。 “中饭想吃什么?” 他抿着笑,如沐春风,乔予笙侧眼投来,实在想不到,随口一句老公,竟能让他心情大好。 要不要这么夸张? 撇撇嘴,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傻到再去招惹,他开心,她接下来这几日也好过,是不? 想了想后,女人说道,“意大利面。” 谈枭一怔。 复后,点下头,“好。” 眼见男人调转车头,她这才想起柒婶说过的话,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面啊?” 谈枭双手撑住方向盘,注视挡风玻璃外的路,“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可你上次吃了我做的一大碗。” 男人斜来个眼神,“意义能一样么?”想着,他唇瓣牵出抹弧度,“那本该就是我的生日礼物。” 乔予笙,“……” ------题外话------ 抢楼名单,依照顺序依次排上:qquser5818302,来去请便,18677202204,8418834730,筱悠泪千年,18507078399,15140986121,浅蓝的回忆j,st2200,无忧啊无忧,subopptimal,也许我会shy。,rabbitylxuan,qslzyu,lillan吴0703,半世破晓,13895601808,风吹过22,lythq,塞外兰香。 以上20名,给我留言,我要颁奖了! 其实我也参与了抢楼活动,不过我没把自己算进这20名,只是为了抢着玩,当时我充满了信心我肯定是第一名,结果我还是光荣败了,那个跟我抢第一的童鞋,你过来,我保证不打屎你。 070老婆,真彪悍 地点选在二环,这里有家专门的意大利餐厅。 乔予笙喜欢坐在角落靠窗,听着餐厅播放的音乐,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与川流不息,她觉得这就是生活。 第56节 谈枭坐在女人对面,他只要了份牛排,其余的概不喜欢。 乔予笙瞅眼男人优雅切动牛排的动作,或许,恶魔的天性都是这样,骨子里有种最原始的血腥,连他喜欢的口味也是如此,五分熟,牛肉颜色深红,腥味很重,她嘴里的意面咀嚼起来,影响着食欲,味同嚼蜡。 她勉强咽下,忍不住问道,“好吃么?” “你要试试?” 她忙摇头,“不用了。” 果然重口味! 野兽和人类吃的东西,到底是不一样的! 见她表情嫌弃,谈枭浅勾薄唇,笑得分外好看,“老婆,牛肉是补充体力的。” 乔予笙执起叉子,一夹面送入口中,“然后呢?” 某男越发坏了,“这样我们晚上能够爱的更尽兴,不然你每次叫到中途就没了力气,我怎么知道后面的姿势你还喜不喜欢?” 乔予笙这才反应过来,她红着脸,生起气来怒不可遏,“谈枭!” 差点掀桌。 “喊错了吧?”男人笑容染至潭底,“方才老公喊得多好听呢。” “你——” “在床上的时候,喊得更好听。” “谈枭!”乔予笙一拍桌案,姣好容颜暴红,比盘里的牛肉还要血腥,“你不要脸!” 男人将刀叉分别搭于盘子两侧,他喜欢她这种样子,每次逗她时,乔予笙又羞又怒的表情,让他觉得非常可爱,“做都做了,还说不得?” 隔壁桌不少人在看,乔予笙无地自容,只能咬着嘴唇,挪眼瞪他! 瞪! 使劲儿瞪! 恨不得管他俊脸上戳个洞! 男人单薄唇锋漾起弧度,“老婆,你瞪着我的样子真好看。” 她脸色红润如潮,一口气憋在胸腔,胀得脖子跟着染红,餐厅内无数双眼睛望过来,乔予笙没脸见人,她倾起身,找着借口要逃,“我去趟洗手间。” 高跟鞋踩着地板,乔予笙提起礼服裙角,左腿迈出,右腿还未真正跟上,便觉臂力一重,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乔予笙猛地撞入个结实怀抱。 噢—— 有人惊呼。 谈枭笑了笑,“老婆,往哪儿跑呢?” 大灰狼还没发话,小白兔能逃得掉? 男人优雅的坐在餐椅上,唇弧轻勾,乔予笙躺在他怀里,被男人紧搂着无法动弹。 这会儿,她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谈枭,你做什么?他们都在看。” “那又如何?”他不以为意,“同自己老婆恩爱,还犯法不成?” 乔予笙两颊红透,却故作镇定,“你先放开我再说。” 男人挑起眉尖,“不放呢?” “你要是再不放,我就……” 嗖地,一个吻,封住她的唇! 乔予笙杏目圆睁,双手推抵在他胸前,这会儿脑袋一片空白,竟连反抗都忘了。 这个吻,缱绻温柔,又带了点霸道的攻势,男人唇瓣湿润,舌尖强行钻入她嘴里,同她舌头纠缠在一起,似乎想用尽一切办法,吸走她嘴中所有甘甜。 乔予笙一时喘不过气,身体渐渐发软。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调情高手。 长长的一个热吻,很久才结束。 谈枭仍然微倾下身子,同她额头相抵,他眼眸极深,茶色潭底溢满斑斓,乔予笙一眼望进去,如同掉入深渊,惊慌失措的找不到方向感。 耳畔,她听见男人性感嗓音沙哑传来,“笙笙,给我个机会。” 乔予笙抿住唇,一口呼吸传遍四肢。 谈枭道,“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是你想要的,全世界都给你,而我只要一样。”他食指指腹点着她胸口某个致命位置,“这里。” 那里…… 是她的心。 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要她的心。 非要不可! 乔予笙敛下眼,睫毛掩住眸底的神色,她的心已经给过一次,很难再交付出去。更何况,亲手摧毁它的人,还是谈枭! 他的手段,永远都是强迫,而她,永远都是被迫。 这是婚姻吗? 这不是! 婚姻是尊重,是你情我愿! 即便宋贤订婚,谈枭也不可能成为她的良人。 乔予笙推开他,重新回到座位,谈枭目光跟随,似在等待答案,没想到,身旁却多了抹雪白色身影。 柳素眼眶湿透,“枭…” 她拎着裙角,满身油垢,面部妆容花成个调色盘,模样狼狈不堪,明显刚从订婚宴上跑出来。 乔予笙挺起背脊。 谈枭眉峰渐变,侧首望向柳素,“你怎么来了?” “我找来的。” 男人目光一凝,“有事?” 柳素一阵抽噎,情绪几次未能控制住,眼角的泪水抹了一次又一次,依旧汹涌。 隐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她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原以为只要她默默坚守,他总有一天会看见,可她错了,倒头来得到的,只是别的女人趁虚而入! 今日宴会上那一声‘老公’,着实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柳素双手捧住脸蛋,眼泪自指缝间流泻而出,“枭,我爱你,你不要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真的很爱你!” 乔予笙小脸轻扬,露出吃惊。 早在谈枭生日那天,她便猜出了柳素的心思,但不管怎么说,柳素是宋贤的未婚妻,今日的订婚宴在云江市可谓众所周知。 她这会儿,却穿着订婚礼服,带着订婚戒指,向别的男人表白。 谈枭挑高眉头,眼神冷冽,似是听见笑话般,口气不屑道,“爱?” “爱,我爱,我很爱!”柳素不假思索,“我知道男人都有那方面的需求,你只身一人这么多年,想找个女人缓解身体寂寞,我能理解,所以我不会介意你包养情妇。”她一双泪眼转向乔予笙,楚楚可怜,“乔小姐想要多少钱,我会一次性付清,往后乔小姐拿着那些钱,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这种工作伤身体,不要再做了。” 她装着一副好人脸,把话说得关切好听。 乔予笙仰起的黑眸正对柳素,她双手放在桌上交握,脸上表情意味深壑。 柳素说这些,无疑是将自己变成个跳梁小丑,会演戏的人不止她一个,乔予笙自然也能,可柳素这种装腔作势的姿态,倒真让她觉得恶心。 说她当妓么? 柳素凭什么? 越想,乔予笙越想笑,以至唇瓣牵着,弧度渐深,谈枭睨视乔予笙染着咖啡色的眉角,她那张素净脸蛋,并未呈现丝毫波澜。 “柳小姐。”乔予笙突然开口。 柳素同她四目相撞。 乔予笙依然坐于椅子上没动,“人人都说小三猖狂,喜欢蹬鼻子上脸,我以前不信。”停顿后,她一句话轻轻落下,“今日看到柳小姐这番,也算长见识了。” 柳素面色苍白,“你什么意思?” “当着正室的面儿还妄想来勾引我老公?”乔予笙冷笑,目光锋锐,“柳小姐,谁是不是给你脸了?” 谈枭薄唇轻挽,眼里一道斑曜闪过,淬入瞳仁底处,整张容颜绝俊不说,更衬温柔。 他的老婆,真彪悍! 乔予笙的话不偏不倚,足够全场听见。 “姓乔的!”柳素羞愧难当,凤目藏不住愤怒,“想当正室?就你?也配!枕尽千人臂,睡遍万人床,你也配?拿钱把你包养久了,还真当自己是谈太太了?太好笑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谈枭闻言,眸底的光圈渐渐沉下,笑容变冷,撕扯在嘴角,充满阴鸷。 乔予笙眉眼淡漠,并不急于发怒,“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以谈枭身边的什么身份在同我说话?” 谈枭? 她还敢直呼大名? 柳素眼圈泛红,提起裙角的玉手收紧的更加用力,“我是谁?我们有可比性吗?”她相信枭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乔予笙只不过一个宣泄欲望的奴隶,而她呢?光彩夺目,明艳照人,又有着富裕的背景,饶是个聪明的男人都清楚要怎么选,“你还打算死缠着不放?妄想山鸡变凤凰了?痴心妄想!” 死缠着不放? 乔予笙噗嗤一声,引来柳素一记瞪视,“你笑什么?” “笑你。” “你——” 柳素气结,视线扭向谈枭,佯装可怜准备求助,“枭…”她咬住唇瓣,露出哭腔,“你看看她,仗着有你多嚣张?” 男人勾了勾唇,脊椎往后枕去,对乔予笙的纵容,明显摆在脸上,“我的女人,她不嚣张,谁嚣张?” “枭?”柳素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谈枭眼角丢去,“你聋?” 第57节 柳素听言大惊,一股阴风环过全身,冷冽灌入,将她冻得瑟瑟发抖! 不—— 这就是她抛开所有,不顾一切换来的答案? 她不接受! 柳素哭的眼睛红肿,“枭,这种女人为了钱连尊严都肯卖,她……” “住口!”男人打断,神光掀起幽冷。 柳素站在桌前,孤立无援。以前,纵然谈枭对她再冷淡,也断不会这样,说到底,都是因为他们之间多出个乔予笙! 不管在宴会上,还是在这儿,今天她所受到的全部侮辱,都跟这个女人有关! 一个乔予笙,把她生活毁得支离破碎!爱,爱没有,婚姻,婚姻没有! 她错在哪里?! 有些事能忍,可有些事,当真是忍不了的! 柳素抹把眼泪,杏红的眼珠瞥向乔予笙,这会儿,乔予笙垂着脑袋,手中匙子放在咖啡杯中搅拌,过多争斗,她不想再参与进去。岂料,柳素根本不给机会,女人一把上前,乔予笙余光扫见一双短款白色高跟靴逼近,她正要准备抬头,柳素捧起桌上还剩半碗的意面直捂到乔予笙脸上! 啪—— 动作敏捷,谁都来不及反应。 面酱扑在眼圈四周,乔予笙变得狼狈,高挺的鼻梁撞过盘底,骨头间递出的裂痛,疼得她一记闷哼,眼泪便这样夺眶而出,毫无预兆般汹涌。 “贱女人!”柳素拔高音,失去理智。 “啊——” 尔后,乔予笙猛地听见一阵凄厉的吼叫声,她抬起头,面酱盖在眼前什么也瞧不见,乔予笙双手在桌案胡乱摸索,拿起纸巾将眼部擦干净,视野这才恢复如初。 柳素出去的身影,几乎是被谈枭拖行向前。 乔予笙顺着走道望去,柳素瘫坐在地,下半身摩擦地板,满面惊恐,谈枭揪起她一束头发紧握在手心,就这样将她强行拉走! 旁边的人,敢看不敢言。 乔予笙鼻梁微微泛起青色,她没有追出去,捧住鼻子又重新坐回位置。 同情心,是留给值得留的人。 她不是圣母,更没有做圣母的潜质。 室外,街角。 谈枭扼住柳素脖子,推着女人一把抵上墙面,男人五指收拢,没有半点犹豫。窒闷感卡在喉口,柳素脸部以上胀成血青色,她抬手握住谈枭的手腕,怎么抓扯都没能将他挥开。 在国外那几年,仿若过眼云烟。 她隔着眼帘那道微睁的细缝看他,谈枭面带残忍,目光阴狠,嘴角扬起的冷笑锋利无比,似是要把人活生生削去外皮,剜入骨头! “老子弄死你!” 柳素眼珠已呈现翻白状,深紫色的嘴唇张开,呼吸不进,又急于求生,这种滋味,生不如死! 泪水,刷刷流下,跌在他虎口处,晕染成一朵碎裂的花卉。 她总以为,无论她做的有多过分,他都不至于对自己这样。 当年,生死一线,那帮人赶尽杀绝,宋尧、谈枭,包括京城四大家族之首的唐门大公子,唐朝在内,三人一同被围困于美国和墨西哥边境,若不是她奋不顾身为他挡下那颗子弹,不等他们的人赶来救援,谈枭早已命丧黄泉! 柳素觉得,在他心里,自己同别的女人,应该是不一样的。 可现在…… 他真的,太过残忍! 柳素五官痛苦扭曲,头发凌乱散下,身上量身定制的纯白色礼服,已是脏烂不堪。 名媛千金,从未有过这般模样! 他会对她这样,仅仅是因为,他要护着另一个女人。 谈枭眼锋眯起,眸光犀利,天空一道稀薄光线照耀下来,打在男人周遭,似乎连阳光都显得份外寒冷。 窒息太久,柳素胸腔用力起伏,脑门一股眩晕涌入,濒临死亡边缘的感觉,令她视野出现短暂的白,她以为自己会死。 谈枭在这时松了手。 柳素瞬间埋下腰,嘴里灌入空气,她抚住脖子大口呼吸,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猛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 一时,难受的说不出话。 谈枭两手送入裤兜,视线居高临下,高贵迷人,“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不会再有下次!” 豆大泪水尽数往地面砸去,柳素好半天才缓过神,难受感依然挥之不去。 身体难受,那颗心更难受。 “为了乔予笙,你竟想要我的命?” 男人身材挺立,英气锐人,“往后离她远些,懂吗?” “她哪里比我好?”她泪光闪烁,“就因为长得比我漂亮?” 谈枭浅勾左唇,“哪里都比你好。” 话落,男人折过身,提起长腿朝前迈开,柳素盯着那道近乎完美的背影,他的身材比例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让人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冲上去搂抱。 不知有多少女人,对他迷恋而又疯狂! 她,也不例外。 “乔予笙到底给你施了什么迷魂药?”柳素声嘶力竭吼道。 谈枭脚步停顿后,一个眼神狠狠侧来,剜在她脸上,疼得柳素倒抽一口凉气,可她这会儿,早就豁出去了,敢从订婚宴偷跑出来,她便做足了所有准备。 她爱谈枭,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枭。”她冲上前拉他,“你看看我,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女人。” 谈枭甩开她,柳素不从,疯了似张开双臂搂过去,顾不得男人一双瞳仁内的阴佞,她踮起脚尖,急切的吻上他的唇,这个姿势动作,她做梦都在渴望! 谈枭蹙眉,飞起一脚! “啊——” 柳素猛地扑倒在地。 男人的潭底,要多阴晦有多阴晦,“你真以为我不会动你?” 柳素抿紧嘴角,泣不成声。 谈枭右手大拇指在下唇轻抚,他瞥眼指腹上沾染的血迹,一口唾沫啐在柳素面前,唇瓣破了,吐出的东西都带着腥味。 男人蹲下身,修长的玉手在她脸蛋处拍了拍,眸子带狠。 “别说我连女人都打,我他妈除了老婆之外,谁都能弄。”他两指揪起女人下巴,“听懂了吗?” 下颌的骨头传来阵酸胀的疼,柳素嘴里发出阵嘶声。 谈枭哼了句,舌头顶起嘴角的伤口,刀雕的五官越发深邃。 两条长腿立起后,男人走得头也不回。 乔予笙还在原处等着,谈枭结完帐过去,她一眼就瞅见男人唇边的痕迹。 多激烈啊! 吻痕都留下了。 女人什么也未说,谈枭伸手想去牵她,乔予笙一下甩开,“你真恶心。” 她跨出去的步子很大,谈枭沉了下脸色,赶紧跟过去,“笙笙。” 乔予笙捂住两边耳朵。 谈枭喊她,“笙笙。” 乔予笙越走越快,她倒没有乱跑,径直去到车库,找准他的车子站稳,“开门。” 男人绷紧唇色,自裤兜摸出车钥匙,眼见车锁解开,乔予笙二话不说坐进去。 谈枭上到驾驶室,“笙笙。” 她脸别向另一处,佯装听不见。 “老婆。” 男人拽住她手臂,乔予笙挥手做出个躲开动作。 “你听我解释。” “真是好笑。”她脸色难看,“我当你是为我出气,没想到都亲上了。”亲不要紧,关键亲的还是个同她视如水火的女人! “老婆。” “起开!” 他薄唇绷紧,拉成道直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哟哟哟。”乔予笙眯着眼,“老套的台词都学好了。” 妈的! 一声低咒,谈枭俊颜黑做一团,乔予笙小脸侧向窗外,浑身一股意大利面的油腻味儿,方才柳素那一盘下来,她鼻梁这会儿都肿了,发丝上也沾着不少酱汁。被别人故意找茬,能不气么?她哪有这么大的慈悲心肠? 见她生气,谈枭松掉领带,情绪烦躁。 “老婆,我是被强迫的。” 她扯了扯嘴角,差点笑漏了声儿。 男人见状,扳过她的身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张嘴唇陡地亲过去。 乔予笙掀大眼仁,待到嘴角处一阵刺痛,她才有力气将男人推开。 “做什么?”她食指沾了下发痛的地方,流血了,“你咬我做什么?” “我给你示范一下。” 第58节 “示范什么?” 谈枭动了下嘴角,乔予笙发现他唇边显出道隐隐的浅弧,“方才我是如何被强迫的。” “你——” 女人一只手指过去。 谈枭笑意染深,“老婆,你要是没听明白,回去后,我在床上慢慢给你示范。” 啊呸! 好不要脸! ------题外话------ 我昨儿个…失策了,太抱歉了,我以为我一定会更的,结果…没脸见人了。昨天和一帮朋友玩,那几个禽兽姐们儿不让我走,实在不好脱身…然后,我就光荣堕落到凌晨两点… 为了负荆请罪,我今儿个更的早。 抱歉啊抱歉! 虽然晚了,还是祝大家国庆快乐! 071强吻! 洗完澡,乔予笙换了件衣服。 谈枭开车出去趟,许久都未回来。 她在鼻梁处贴了张邦迪,趁此功夫上了会儿网,一登陆qq就看见魏痕发来长串消息,乔予笙大致扫眼,说是出国的时间改期,定在后天。 这么快? 乔予笙睁了下眼,那种强烈想要离开的欲望,已经充斥到了胸腔。 终于要走了! 帝府宫七号院这个地方,说到底,并不适合她。 ‘好。’ 乔予笙敲去条消息,‘我会做好准备的。’ ‘到时候机场碰面。’魏痕说。 ‘嗯。’ 安全起见,乔予笙没有同他多聊,删掉消息记录便退出qq。 夜里,灯光如炬。 乔予笙躺在床上,在男人身下做着最后的坚持,谈枭浑身热汗,形如头凶猛的野兽,攻击着她最为薄弱的防线。 她的身体挺起,有种说不出的空虚。 欲望诠释后,男人趴下身,一张俊颜埋入乔予笙颈窝粗喘,他方才那种狠,真恨不得将她整个揉碎到体内,更恨不得,同她永远拴在一起! 乔予笙四肢瘫软,微红着小脸。 谈枭拥紧她,轻喊,“笙笙…” 她望见男人发丝沾着汗水,乔予笙手掌在他肩头推了下,“去冲洗吧。” 他凤目微阖,“再让我躺会儿。” 一室缱绻,空气中散发着糜烂的味道,乔予笙双手捧住脸,无论同他有过多少次,她依然觉得害羞,谈枭喜欢变着花样,和她做着各式各样的体味,乔予笙回回都招架不住。 她轻咬嘴唇,许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谈枭。” “嗯?”被子盖在腰腹,他保持着姿势没动。 出国的事近在后天,她必须要提前做出打算,斟酌再三,乔予笙决定撒谎,“后天…”她说,“小堇要过个生日,所以我不能在家陪你。” 她音线平稳,并未露出丝毫破绽,谈枭没理由往深处想,答应下来。 乔予笙在心里舒口气。 洗完澡出来,男人靠坐在床头点起根烟,一口抿入薄唇,绝俊容颜很快被罩上层朦胧。 尼古丁的味道,在他指间流连。 他细长眼角斜下,瞥见乔予笙平躺在床头的脸,“你今晚怎么心不在焉?” 她下意识握紧双手,“没有啊。” “方才做的时候,你叫过吗?” 她目光盯向男人精致的下巴,“非得要叫么?” “那当然。”他唇瓣微勾,“你哪次不是被我搞得爽?” 乔予笙顿觉一股羞赧涌上来,她蹙起眉毛,翻个身背对过去。 谈枭一把扣住她手臂,将她猛地拽到怀里,乔予笙侧脸撞过去,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被男人紧紧搂住,他单手环在乔予笙腰间,彼此之间体温传递到一起。 细碎的吻,一下下落在她头顶,乔予笙浑身战栗,只能由着被他钳制,什么都做不了。 谈枭夹烟的玉手支出床沿,”笙笙,我们这样相处多好。” 她闭上眼睛,神色倦怠,什么也不愿去想。 翌日,乔予笙起了个大早,柒婶将厨房收拾好出来,乔予笙已经用完早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谈枭走下楼,一袭修身的纯黑色西裤衬得玉腿挺拔修长,柒婶望了眼男人整理铂金袖扣的动作,忙呈上杯热牛奶,”先生早。” 谈枭点下头,算作回应。 乔予笙拿着遥控器换台,男人坐在餐桌前,视线挪到她黑色脑袋上。 电视屏幕跳的很快,乔予笙找不到一个合意的节目,她干脆起身关掉led屏。 谈枭咀嚼着一口面包,盯着她在屋内来回走动的身影,”你做什么?” ”热身。” 乔予笙张开双臂,不断重复伸展运动。 谈枭薄唇轻扬,”很冷吗?” ”锻炼身体。” ”家里不是有健身房么?” ”我就喜欢这样。”她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瞄向墙上挂钟,心想着这会儿七点半,他这么早醒来应该是要出门的,乔予笙也知道自己今日很反常,可她平静不了,明天是去法国的日子,只要坚持熬过今天,她所期盼的自由便来了。 最后一天,说实话,她紧张。 总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谈枭收回眼,茶色瞳仁睇向手边的报纸,他执起牛奶喝了口,”半个月过去,周俊给你打电话了吗?” ”谁?” 乔予笙杏目一睁,举起的右手横在半空。 男人翘起唇角,视线盯着报纸头条,低沉的音线丝毫听不出有多少波澜,”你不是背着我,同别的男人相亲了么?” 她朱唇变白。 这个,他是怎么知道的? 谈枭翻动手中报纸,半饷听不见女人回应,男人抬起对深褐色眼锋望过去,乔予笙僵在原地,身子犹似灌铅,他的潭底太深邃,足有万丈,完全看不出里面藏有什么,乔予笙屏住呼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相亲的第二天。” 柒婶退到佣人房,这些事,她一向不敢参与进来。 乔予笙两手垂下贴在身侧,”你调查我?” ”不是。”谈枭弯着嘴角,”我只是关心你。” ”我没同他联系,我和他说过,跟他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那就好。”男人收回凤目,眼底却有抹不易察觉的敏锐,虽然他隐藏得极好,乔予笙还是看见了。 自从那天见面过后,周俊从未主动给她打过次电话,乔予笙没往深处想,只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可这会儿谈枭一提,她反倒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你是不是,”她说出心中所想,”谈枭,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 男人喝下最后一口牛奶,用纸巾优雅擦拭嘴角,”我只是让刘盛看着办而已。” ”你——” 果然是! 这个恶魔! 乔予笙收紧米分拳,几步走到他跟前,”你把他怎么样了?” 谈枭侧过身,一只手肘搭住桌沿,姿势慵懒,”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疯了吗?我们之间同别人有什么关系?” ”笙笙。”他两指敲着桌案,”该发脾气的是我。” 说得真好听。 跟踪她,调查她,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随便对别人使用手段,若是周俊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可能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 乔予笙转过身,朝门口走去,眼见女人停在玄关处换鞋,谈枭眉头轻蹙,大步迈开将她推抵在门角,”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男人!” 乔予笙不由一阵慌张。 ”刘盛把他怎么了?” 男人的视线扫在她脸上,薄如刀削的唇瓣微抿,见他不说话,乔予笙更着急,”到底怎么了?你这个人渣!” 谈枭闻言,眉峰蹙得越发紧了。 第59节 女人旋过身,手掌伸向门把,谈枭先一步攫住她手背。 乔予笙挣扯,”放开我!” ”放你去找别的男人?” ”疯子!” 谈枭眸底掀起凶戾,他强行扳回乔予笙,照着她嫣红的嘴唇一口亲下去! ”唔唔!” 男人捧住她两边脸蛋,啃咬的动作霸道中,又带了些惩罚的意味,乔予笙双手握拳不停捶打着他的肩头,谈枭两臂穿过她腋下,用力拥住她的后背。 两人的挣动,碰撞的门背砰砰作响。 嗖地,谈枭裤兜中一抹手机铃声闯入。 男人松开她,神色懊恼。 谈枭掏出手机走向一旁,乔予笙忙将垮下肩膀的针织衫捞起,许是怕她离开,男人打电话的速度很快,几句话说完便挂断。 由于隔得远,乔予笙并未听见说些什么,只知道谈枭回来后脸色阴沉,想必不会有好事儿。 他一双鹰眸迎上她,讳莫如深。 ”老婆。” 乔予笙的凤眼,顺着他细致的下巴抬高。 谈枭眯眸,左眼压成一道缝隙。 他只喊了句,便没再出声。 乔予笙总觉得他的神光太锐,似乎会一眼戳进她内心,将里面的一切看个通透。 可,人心如此之深,岂是说能看穿就能看穿的? 之后,男人一言未发,径直擦过她手臂出了大门,乔予笙很快听见外头递来汽车驶出去的声音,单凭跑车的嗡鸣就知道,车速开得极快。 乔予笙没往深处想,她赶紧爬上二楼,执起床头柜的手机给周俊拨去通电话。 她不想临到要走前还出任何状况,谈枭的手段如此凶残,她怕周俊出事! 少卿,电话被人接起。 ”喂。” ”喂。”乔予笙一阵紧张,”我找周俊。” ”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怎么可能?”她不信,”这的确是我朋友的号码。” ”真的打错了。”对方坚持,”这个号码是我刚买的。” 挂断电话,乔予笙心底更为慌乱,难道谈枭真的把周俊弄...... 弄没了? 不,不,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乔予笙握紧手机,几根手指越收越紧,以致瑟瑟发抖。 她单手支撑出去,扶住光滑的淡黄色墙面,喉间一阵干涩涌上来,乔予笙想了想后,立即又给贾淑芬打去电话。 ”喂,予笙啊。” ”贾婶。” ”唉!”贾淑芬热情,高高应一声。 乔予笙咬着一边嘴角,”你知道最近周俊在干嘛么?” ”他啊?”说起这个,贾淑芬满脸光彩,笑声溢出来收都收不回来,”予笙啊,谢谢你。” 乔予笙越听越糊涂,”谢我什么?” ”谢谢你把我们周俊推荐给你公司的老板啊。”贾淑芬笑道,”要不是有你大力引荐,谈少怎么会给他去华盛顿的机会?” ”他去了美国?” ”对啊,天天给我们打电话呢,说那边工作多好多好。”贾淑芬自豪,”虽然是你老板秘密派遣,不过多亏有你,谈少说,要谢的话,就谢你们乔家,予笙啊,你放心吧,你姥姥有我照看着,你在外面放心工作,不用担心家里。” 乔予笙回到卧室,她抱住个靠枕坐入柔软的沙发内。 原来,谈枭把周俊弄去美国了。 离她远,还能收买贾家的人心,不仅可以照顾姥姥,又能使她安安心心呆在他身边。 一举数得。 总之,周俊现在好好的,贾家和周家都很感谢她。 谈枭是在帮自己。 乔予笙椎骨朝后靠,手背支着额头,太阳穴处一波波沉重压下来,她觉得疲惫。 整整一天,谈枭都未回来,临到傍晚,柒婶做好饭菜,她视线沿楼梯望上二楼,卧室的水晶灯亮着,淬出的光线温暖祥和,能够将门外的走廊照耀开,柒婶迈到台阶中央,伸长脖子朝前张望,”太太,太太?” ”嗯? 乔予笙嗓音传下来。 ”太太,吃饭了。” ”等下就来。” ”好。”柒婶折身往下走,透过硕大的玻璃窗,柒婶瞄见屋外一束车灯打来。 是先生回来了。 柒婶忙去开门。 一道身影闪进,冗长,优雅,永远那般出众。 柒婶喊道,”先生。” 谈枭单手插兜,垂在身侧的另一手拿着张文件袋,他长腿往里走,锋利的眉角掼着一袭狂狷,就连周身带过的气息也伴着冷。 ”太太呢?” 柒婶跟上他的脚步,”还在卧室。” 男人径自迈到楼上,房门被砰地关闭! 柒婶吓得脸色惨白,躲回佣人房去。 她知道,今夜,七号院不会平静了。 ------题外话------ 紧张,故事快进展到简介片段女主逃跑,男主封城那段了,到时候估计我又要顶锅盖了,因为…这段对男主可是个极虐的过程…毕竟,我女主对他没感情,所以,虐的注定是他…我顶个锅盖先…。 072想离开?我允许了吗? 乔予笙掀开被子走下床。 她睡了会儿觉,听见柒婶喊声准备下楼,就被一阵摔门响惊住。 乔予笙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双犀利深邃的眸子,她张开唇,“你回来了?” 男人二话不说,照着她的脸猛地砸来样东西,锋利的文件袋边缘擦过眼球掉到床沿,乔予笙捂住左眸,疼的眼泪泛涌而出。 谈枭瞳孔漫过血色,“乔予笙,你真他妈行!” 他突如其来的暴怒,令她有些措手不及,乔予笙单薄的双腿屹立床边,只能透过右眼注视着他。 男人潭底,一片狠辣! 乔予笙揉了下眼眶,极少见到他这样,“你做什么?” “做什么?” 谈枭握住她肩胛,借着那股推力,乔予笙被迫躺回床上,男人膝盖分跪于她大腿两侧,臀部坐下去,将她死死禁锢,周边气氛窒息沉闷,谈枭两只手掐在她脖子上,没有用力,却是恨不得捏碎她! “乔予笙,老子真想弄死你!” 她伸手去掰男人的腕部,“你又在发什么疯?” “对,老子是疯了!”谈枭拎住她衣领,将她拉到跟前,乔予笙后背悬空,他冰冷的鼻息漾在她面部,“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嗯?想出国?嗯?” “你都知道了?”乔予笙大惊失色。 “你觉得有什么事是能够瞒得住我的?”谈枭眼底闪过道狰狞,五官在尖锐的灯光下流溢得生硬毒辣,“谁允许的?我允许了吗?嗯?” 乔予笙侧开脸,呼吸紧致,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背青筋凸起,眸色冷骜,乔予笙只觉一股阴风自脚底流窜至头顶,似要冲顶而出! 去法国的事,她和魏痕说好要保密,乔予笙急于想走,她要逃离这个魔窟,远远离开他身边,本以为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明天早上10点45的飞机,离现在不过十多个小时,她期盼了那么久,纠结近五个月的纠缠,在即将画下句点的时候,却偏偏还是被他发现了。 这些日子,她过得,真的一点也不开心。 一个毁掉她生活的男人,要她如何去接受? 她做不到啊!执着也好,倔强也罢,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乔予笙反手撑住床单,“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事到如今,离脱身仅仅就差一步。 谈枭将她用力带到跟前,两人鼻尖几乎相抵,他眸底的腥红把她的眼球染得分外妖娆,“我不准!乔予笙,你给老子听着,哪怕你只是一副躯壳,你也得在我身边好好呆着!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乔予笙难以置信的睨向谈枭,“留着一副躯壳,真的有意义么?”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男人一张俊脸逼得越发近,“我都不会放过你!” “疯子!”乔予笙面露惊恐。 他真的疯了,太可怕了! “乔予笙,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灯光淬下,谈枭置身于斑斓之中,黑色手工西装勾勒的身材线条流畅完美,看在乔予笙眼中,却有种撒旦般的残冷嗜血! 第60节 “谈枭,我们之间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把我当成什么?法律讲求婚姻自由,而我呢?是被你囚禁的宠物吗?我也是人!”她两手掐住男人手腕,尖细的指甲深陷进去,“我不想陪你活在黑暗里,我想去法国,我想重新找回自己的人生!” 谈枭闻言,潭底一道戾气骤然掀开! “去你妈x!” 男人似是怒急,上半身倾下,将她凶狠的压入床垫深处,乔予笙望见男人眸底充血的颜色,她惊恐万状,浑身扭动做着挣扎,谈枭擒起她一双手反剪在头顶,他呼吸粗浓,照着她的朱唇便啃咬下去! 衣服间,传来阵布料撕裂的清脆。 乔予笙拱起腰身,两腿蹬动,男人不管不顾,右手毫不留情的撕开她胸前的阻碍物,乔予笙面朝天花板,厉声尖叫,“不——” 黑如静潭的夜色被划破,柒婶站在楼下,乔予笙一道道哭喊落下来,砸得她脸色惨白。 “谈枭,放开我,不要,啊!不要啊!” 柒婶吓得浑身战栗,她想跑回房间,却发现两腿虚软的根本分不开。 “柒婶——” 乔予笙哭声凄惨,“柒婶救我,柒婶——” 柒婶十指颤抖,眼泪几次硬逼回去,又被那袭温热溢满眼眶。卧室内一阵响动,杯子摔碎的声音夹杂着某些碰撞,整栋硕大的宅子沉入一片阴森恐怖! “救命,救命啊!” 地毯上,乔予笙身无寸缕,谈枭形势凶猛,乔予笙疼得四肢抽搐,翻身想往前爬行,男人大手擒住她臀部两侧,不给她任何机会。 “乔予笙,为什么非要逼我!” “滚开!”她咬住嘴角,泪水翻滚,“魔鬼!” “看见了吗?只有我才能要你。” 乔予笙双手紧握住茶几一只柜脚,她趴在地上,由喉底发出的哭声,牵扯的心脏被搅拌般,疼得骨骼麻木。 男人俯下身在她背部亲吻,乔予笙排斥,泪流满面,“滚开,你滚开!” “你是我的,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都是属于我的!” “不要啊!不要这么对我!” “乔予笙,只有我们才是最般配的。”谈枭修长白皙的玉手握在她细腻的腰腹间摩擦,“就连做这种事,也是最契合的,你说是不是?” 柒婶缩进被窝,楼上的响动很大声,她被子拉盖过头顶,闭上一双眼睛不敢去多想。 一场噩梦,直到夜深才结束。 落地镜前,谈枭穿戴整齐,一身笔挺的烟灰色西装伪装下,隐藏着魔鬼最原始的兽性,他将袖腕处的两颗铂金纽扣扣上,一双狭长的眼锋睇往床头,乔予笙一袭纯白色棉被抱在胸前,眼神空洞的平视着天花板吊灯,泪水挂在眼角,漂亮的脸蛋尽显惨白。 室内,一片挥之不去的糜烂气味。 男人长腿迈开,走至床沿,弯腰捡起坠落在旁边的文件袋,“这东西,我往后不想再看见。” 他朝乔予笙胸前丢去,薄唇的弧度放肆轻佻,“我还有事,今晚不回来了,你自己睡。” 男人说完,欣长的身影往门口折去。 乔予笙阖起凤目,一滴泪在脸上带出一条晶莹的痕迹,复后,落入被面上,沿布料晕染开,再也找不见踪迹。 楼下,法拉利的引擎响起,一声干净的嗡鸣,乔予笙听见跑车飞驰出去。 她捂住唇,再也忍受不住胃部的翻江倒海,乔予笙双手撑在床沿,对准垃圾桶一阵作呕。 由于没吃晚饭,吐出的,全是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谈枭恶心到的,还是被自己恶心到的,总之,吐了! 吐着,吐着,就哭了。 乔予笙埋下头,发丝凌乱散下来挡去小脸,看不见表情,唯有滚烫的泪水一颗颗砸入垃圾桶,每一次抽泣,便引来浑身颤抖,她咬住右手食指,鼻腔掷出破碎的呜咽。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 光明在哪里? 今晚,她算是恨惨了谈枭! 可是再恨有什么用?她逃不掉,根本没办法离开他! 得知先生走后,柒婶悄悄上了楼,卧室门关得很紧,柒婶看不见里头的情况,只能从隐约中听到那抹哭腔,柒婶叹口气,满脸无奈。 先生的脾气,谁都知道。 柒婶不敢去敲门,在门口站会儿又退到楼下,脚步刚下完台阶,就瞥见门口处有十来个人闯入,各个身材高大,身强体壮,蓝眼睛挺鼻梁,足足高出柒婶一半,她脸色微变,“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人说着英文,柒婶听不懂。 七号院是什么地方?谁敢私闯?再说,他们竟然有这里的钥匙。 只有一种可能,这些老外,全是先生手底下的人! 柒婶仰起脸,“你们想做什么?” 为首的人指着二楼,一串英文说出来,柒婶茫然,摇了摇头,“no,no,no。” 那些人相互做了个短暂交流,为首的男人冲柒婶比划个ok手势,大批人很快退出大门,柒婶跟过去,发现他们没有走,而是并排屹立在大理石柱两边,将七号院门口围成个弧形的屏障。 看样子,是要整夜守在这里。 深冬的季节,屋外大雾弥漫,柒婶扫眼那群人挺拔的黑色背影,她赶紧关紧欧式门。 越是临到过年,这里家,越是不太平。 虽说是大姨妈刚过,乔予笙还属于安全期,可她害怕怀孕,为了买个双保险,还是服下了抽屉里一粒避孕药。 谈枭扔来的文件袋,安静的躺在旁边,乔予笙疲惫的扫了眼,拿起浅黄色的纸页将线头绕开。 里面,装有两样东西,一样,是她的出国资料,右上角贴有她的一寸照片,大眼,浅笑,姣好容颜淬满流光溢彩,她还记得自己去拍照那天的心情有多欢喜,可这会儿,变成了个最大的讽刺! 另一张—— 乔予笙慢慢从文件袋中抽出来,是一张被放大的照片。 当认清上面那抹慈祥的面孔时,乔予笙瞳仁大瞪。 王秀兰头发花白,嘴角咧开看着镜头,眉眼黏起的笑纹,显出整张脸的亲和,美中不足的是,她完好的左眼,被谁用东西挖了个孔,就在此时,乔予笙看见了从文件袋中滑到被单上的一枚子弹。 她容颜骤变,“姥姥!” 谈枭这是什么意思? 乔予笙吓得头皮发麻,威胁她吗?他究竟想干什么? 掀开被子,女人翻身下床,她胡乱套件衣服跑往阳台,这会儿,别说大雾丛生,就算没有这种恶劣的天气,也根本不可能再去瞄见谈枭的车影。 姥姥—— 乔予笙捂住唇,眼泪唰唰落下,想到谈枭可能去了她的老家,那种崩溃爬上心肺,乔予笙疯了似的冲回房间,她四处翻找着,才在衣架上的包包内翻找出手机。 给谈枭打电话,无人接听,一遍一遍,无人接听! 乔予笙跌坐在地毯上,瑟瑟发抖,“我再也不跑了。”她敲去条短信,“谈枭,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别找我姥姥,求求你,我一定好好呆在你身边,我哪也不去了,我陪着你,我这辈子都陪着你!” 她握紧手机抵住下巴,本以为他不会回复,没想到男人很快闪来条信息:我去接姥姥,同我们夫妻一块住。 “不要。”乔予笙编辑过去,她知道谈枭什么意思,姥姥是她的软肋,若是把王秀兰控制在手里,她便再无逃走的可能,“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要牵扯姥姥,谈枭,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之后,男人再无回应,无论她发去多少条,再没回过。 乔予笙惊慌失措,满眼覆盖恐惧。 她没有办法了,实在没有办法了。 最终,迫不得已下,她还是决定拨去那通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喂,予笙。” “魏老师。”乔予笙哭出声儿,“如今只有你能帮我,魏老师……” 在邙山那夜她就知道,或许,在云江市能和谈枭真正抗衡的人,除了魏痕,再也找不出别的。 ------题外话------ 我是顶着钢盔出来的,刀枪不入! 073笙笙,你怀孕了吗? 打完电话,乔予笙匆匆下楼,决定回老家看看。大厅内,灯光敞亮,柒婶无心睡眠,眼见乔予笙踩着楼梯往下,柒婶走上前,“太太……” 乔予笙擦过她肩膀,什么话也没说,柒婶望见那抹疾步走远的背影,她张了张唇,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玄关处,乔予笙换了双雪地靴,伸手拉开大门,迎面就发现数十双眼睛盯视过来。 她一怔,“你们……” 那些人对她行了个礼,乔予笙沉下脸,谈枭这么做,她心中能猜出个大概,可她这会儿管不了那么多了,乔予笙目光垂在脚边,硬着头皮往外冲,才迈开两步,便被人支手拦住,那人说着英文,“太太,你不能走。” 乔予笙蹙眉,用英语厉声回敬,“让开!” “这是谈先生的吩咐。” “他想做什么?”乔予笙声嘶力竭,“囚禁我吗?” “对不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乔予笙同他一阵争吵,柒婶听不懂两人间的英文对话,只能默不作声站在门口,凌晨的天气,温度极低,景观灯照下的光辉被白雾分散的朦胧不清,视野中的能见度不高,乔予笙单薄的身影杵在原地,柒婶看着有些心疼。 那些人穿着黑色制服,各个身材挺拔的像堵铁墙,乔予笙跨越不过,眼泪逼至眼眶,柒婶怕她着凉,不得不将人拉回屋内。 “太太。”柒婶扶她坐上沙发,“我去给你找件披风。” “不用了。”乔予笙虚弱的依靠着沙发扶手,惨白的面容憔悴不堪。 她冷的是心,不是这副躯壳。 夜色下,艳红色跑车劈开前方源源不断的雾霾飞驰,独属于法拉利的嗡鸣干净清脆,谈枭夹烟的左手横出窗外,迎面两盏车灯照射而来,男人一对茶色眼眸,锋利且水色无边! 约莫半小时,军屯镇。 谈枭左手插着裤兜,修长的身子斜倚在车头前,一条玉腿半弯,头顶一盏橙黄色灯光淬下,将他紧紧围绕于斑驳中,更衬得那一抹烟灰色身影英气逼人。男人右手两指拈着支烟,烟头递到薄唇间,一口吸入根部,袅袅烟雾自清冷的鼻翼散出,沿着高挺的鼻梁朦胧往上。 “谈少。” 第61节 一人从楼道出来,谈枭鹰眸渐抬,那人不敢同他锐利的神光对视,目光坠在男人一双纯黑色尖头皮鞋上,“屋内没人。” “没人?”谈枭瞳仁微眯。 “到处都找过了,确定没人。” 男人一张绝俊容颜划下狠戾,如贝壳般饱满的中指指甲盖一弹,烟头在空中掷出个弧形,尔后跌落在地,谈枭脚步上前,鞋尖踩过烟杆径直走入楼道里。 王秀兰不在家,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空空如也,家具摆设虽然齐全,但卧室内的东西明显收拾过。 看来,是有心要走。 谈枭舌尖抵住唇角,沿着口腔两侧绕了圈,五官上的狰狞,似要将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烧成腥红! 倏地,男人抄起脚边一根圆木凳,冲茶几中央用力砸去! 啪—— 玻璃碎裂的清脆,惊得整栋楼的感应灯瞬间照亮! “好样儿的,给老子来这手!” 他眼角阴鸷一扫,“把这里的东西一件不留的通通砸了。” “是,谈少。” 副座上,王秀兰心跳很快,她侧首盯住驾驶室的男人,面容焦急,“魏老师,是不是我们予笙出了什么事?” 魏痕是乔予笙的大学老师,王秀兰之前见过几次自然认识,方才在家里,魏痕只让她尽快收拾,其余的什么也没来得及说,王秀兰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魏痕隐去潭底的逼仄,凤眸往旁斜去时,恢复一贯的温润,“姥姥,你不用担心,予笙没事。”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市里,我会给你安排个住处。” “为什么要去市里?”王秀兰微睁眼睛,她虽说一把年纪,可某些事也不好糊弄,“魏老师,你同我说实话,我们予笙是不是出事了?” 魏痕翘起的嘴角渐渐放直,见他不说话,王秀兰脸色稍白,想起小区内到处乱传的流言蜚语,王秀兰更加坐不住,“魏老师,我们予笙是不是,真的有人了?” 这些事,魏痕不好插手,“姥姥,别想太多,往后予笙会给你个解释。” “她真的有人了?”王秀兰眉眼一惊,“是谁?多大岁数?” 她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入账的那二十多万,难不成这笔钱…… 想来,王秀兰脑袋一阵眩晕,她闭了下眼,身子一时失去重心朝旁栽去,幸好被安全绳带回。 接连三日,七号院戒备森严,谈枭没有回来过,却又不容许她踏出别墅半步,魏痕在网上同她联系过,得知王秀兰目前很安全,乔予笙稍稍松了口气,七号院这种地方,如今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哪怕魏痕再有势力,也不可能跑来硬碰硬,但他向乔予笙保证,只要她能想办法从别墅出来,日后谈枭再无找到她的可能。 可—— 想从这里逃出去,谈何容易? 坐在电视机前,乔予笙注视着元旦节目,里面的人,包括主持人在内,皆是喜迎新年的欢喜,而她,丝毫没有普天同庆的感觉。回想去年这个时候,她和宋贤去了趟四川峨眉山旅游,大清早两人挨冻坐在山顶等日出,结果日出没等来,反倒一块染上重感冒。 现在才知道,那个时候,多美好啊。 柒婶把菜端上桌,视线望向沙发,乔予笙大清早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电视频道也一直没换过,她在心里叹口气,“太太,吃中饭了。” 乔予笙没什么胃口,“你先吃吧。” 她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睡又睡不着。 柒婶光是看着都心疼,“多少吃点儿。”她走至沙发,伸手去握住乔予笙,“来,不管发生什么事,身体最要紧。” 乔予笙并未过于执拗,柒婶说得对,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她坐上餐椅,屋内有暖气,乔予笙穿得不多,睡衣属于开衫样式,低胸,从上往下一眼能看见她白皙水嫩的肌肤,柒婶扫眼她锁骨和脖子处那些深一块紫一块的吻痕,不用猜也知道,那晚该是受了多大的罪,先生以前从不这样,这次,估计是真的发怒了。 柒婶帮她盛了碗白米饭,“微波炉里还有鸡汤,我去端出来。” 乔予笙夹了些米粒含入嘴里,味同嚼蜡,透过七号院硕大的玻璃窗,她能够清楚看见守在屋外的一群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乔予笙插翅难飞。 她没吃几口,便上了楼。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度日如年。 乔予笙躺上床,真空被刚刚拉盖在胸前,就听到楼下传来阵汽车熄火的声音,她阖起的凤眸陡地睁开。 谈枭回来了。 云江市里,有他的多处房产,她以为,自从那晚过后,他应该不会再来这里的。 乔予笙撑身坐起,她竖起耳朵,果然闻见楼梯口递来阵皮鞋踏上来的响动,越来越近,仿佛一步步踩在她心脏一样。 卧室门被一只纤长的玉手推开,乔予笙蜷缩在床头,躲闪不及。 禽兽和野兽是有一定区别的。 禽兽做出的事,会让你觉得恶心,而野兽做出的事,会令你感到害怕。 毫无疑问,谈枭是这二者之间的结合体,既让人恶心,又会使人恐惧! 男人的身材,近乎完美,他单手插兜,永远一副王者般高贵的睥睨姿态,乔予笙睨着那抹逼近的黑色身影,她抱紧被子缩向角落。 谈枭站到床沿,单手开始解着西装上的铂金纽扣。 乔予笙注视男人上床的动作,“你想干什么?” “x你!” 他将衬衫丢开,露出强健有力的亚麻色肌肤,烙印在胸膛的一块块腹肌,勾勒出的线条性感流畅,男人当着她的面,两手解着腰间的爱马仕经典款皮带,乔予笙倍觉羞愧,慌忙别开小脸。 谈枭低吼,“看着我!” “不要!” 男人扼住她皓腕,一把将乔予笙拉拽到跟前,他右手一用力,强行把她玉手往下带。 “啊——” 某种触碰,吓得乔予笙失声尖叫,“变态,放开我!” 谈枭扬起的左唇溅起道狠戾,“变态?它让你爽的时候,你怎么不喊变态?嗯?” 乔予笙手脚并用踢打他,“滚开!” 她浑身排斥,那股不适感又在胃部散开,乔予笙想吐,看见他就想吐。 谈枭双膝跪着真空被,大手轻轻一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手腕控制住,他俊脸往她压近,乔予笙只觉一股难受蔓延开,不等她再度开口,女人猛地扭过头,俯首对着垃圾桶干呕。 呕—— 男人眼角浅眯,细缝中的光斑冷骜阴戾。 “笙笙。”他出声喊道,“你怀孕了吗?” 乔予笙恶心的说不出话。 呕—— “你怀了我的种?”谈枭口吻试探。 乔予笙一阵作呕,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怀孕? 他倒真会做梦。 “我不会给你生的!” “是么?” 乔予笙瞪视他,尖锐的指甲恨不得将他撕碎,“我就算一辈子不要宝宝,也不会为你生小孩!” 谈枭也知道她大姨妈刚过不到一周,这种呕吐,自是没有怀孕的可能,可她说出这番话,或多或少有些激怒他,“怎么着,我还让你恶心了?” “我不想看见你!”她胸口起伏不平。 男人捧起她的脸颊,大拇指在左脸上磨擦,“我是你的男人,你说不想见就不见么?” 乔予笙双目瞪视,谈枭嘴角冷勾,似是失去耐性,他牵制住她俏丽两边,对准她的菱唇,霸道的贴去一个吻。 乔予笙手掌朝他胸前推抵过去,男人舌尖深入,不顾她的反抗将人往床头压下! 他想要她,发了疯的想! 乔予笙身躯扭动,不断挣扎。 “笙笙。”他温热的舌尖滑至女人耳垂舔舐,“你是我的。” 磁性的音线,像是入了魔障,在她耳膜深处一圈圈晕开,空灵又虚幻,想抓都抓不住。 乔予笙抿住唇肉,一滴泪自眼角坠落,润入枕头。 深冬的季节,湿气厚重,一缕阴风探入落地窗,带了些雪沫的微凉。 卧室门没关,柒婶打扫完从厨房出来,顺着二楼传下来的声音,依旧淫猥不堪,乔予笙痛苦的叫声四溢,其中还夹杂着男人凶猛的低吼。 作孽哟! 柒婶摇摇头,加快脚步回了房间。 下午三点,谈枭才从卧室出来,他重新换了身西装,银灰色,很邪魅的一种颜色。 柒婶午觉醒来正在客厅擦着电视柜,谈枭来到她跟前,伸手自钱夹内掏出一张支票,“柒婶。” 柒婶回身,见男人高大的身影近在咫尺,她脸色微变,慌忙卑躬屈膝道,“先生。” 谈枭两指夹着支票递给她,“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柒婶眼睛一扫,被上面的数字吓得不敢接手,“照,照顾太太是我应该的。” 男人神情闪过不耐,“拿着。” “是,是。”柒婶将支票捏在手中。 谈枭面朝门口,油亮的皮鞋迈出几步,似乎想到什么,男人长腿折回,“有空,多去安慰下她。” “好。”柒婶连连点头,“先生慢走。” 眼见谈枭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柒婶忙跟过去将大门阖上。 先生的吩咐,她不敢怠慢。 柒婶手脚迅速做完事,爬至二楼,她走进里间帷幕时,发现乔予笙正在吞服避孕药,被子裹于胸前,露出的半个肩头伤痕累累,谈枭粗暴的印迹全都显示在皮肤上,柒婶佯装没看见,小心翼翼走近,“太太。” 第62节 乔予笙将水杯搁上床头柜。 柒婶弯腰,捡起散落在地毯上的睡衣,乔予笙的衣服被撕得很破,根本没法穿了,柒婶把衣服收起来,重新为她找了件新的。 “太太,我……” “柒婶,是他让你来的吗?”乔予笙盯着她伸手递来的睡裙,没有去接。 柒婶肯定不会承认,“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看看。” “柒婶,你出去吧。” 乔予笙倒头下去,侧身背对着她,“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望着那抹裹紧的背影,柒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未再坚持,“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叫我。” 乔予笙阖上凤目,竖耳听到柒婶走出去后,带上房门的声音。 * 会议室,谈枭慵懒的坐在主位上,他叠起一条腿,椎背往后靠去。男人手肘搭于扶手,大拇指和食指分叉在额头与太阳穴处轻轻揉捏,微阖的鹰眸显出疲惫。 其余人面面相觑,眉宇间尽是尴尬。 一时,静谧无声。 刘盛见状,握拳轻咳,“谈先生。” 谈枭保持着姿势没动。 刘盛扫眼室内众人,表情僵硬,他自前排站起,几步走向主位,贴唇在男人耳际小声道,“先生,会议已经结束了。” 谈枭凤眼轻睁,这才发现公司所有高层都在等待他的回应。 男人眉峰浅折,心不在焉,“散会。” 谈枭回到办公室,女秘手捧资料敲门而入,“谈先生,这里有份合同需要您的亲笔签字。” 男人坐在办公椅上轻应了声。 女秘将文件交到他桌前,谈枭摁了下眉心,取下揣在胸口一支钢笔。 他的笔迹苍劲有力,同他的人一样,高不可攀。 女秘视线下移,却陡然变了脸色,“谈先生,签错了,我们公司是乙方。” 谈枭眉目一冷,烦躁感爬上眉梢,他抓起桌上合同一把揉碎,赫然丢到女秘身上,“滚!” 女秘吓得仓皇而逃。 谈枭抿直薄唇,不知哪来的火气,男人倾起身,扳起办公椅咻地砸向桌面! “妈的!” 在人前一向温润如玉,谦和绅士的谈先生,第一次这般失控! 074做戏做足 当夜,谈枭依然没有回七号院。 乔予笙独眠,男人的手下分批次在门外守着,魏痕说,这段时间让她尽量不要使用电话,怕被窃听,两人之间的联系,只能偷偷放到网上,并且还不能过于频繁。 乔予笙这会儿,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逃跑计划,她想找个最能瞒天过海的方式。 窗外,下着小雪,一点点的白,渐渐坠入地面,几近消失,云江市整座城,便这样沉沦。 魅惑,豪包。 宋尧玩得嗨,叫了两名学生妹作陪,那青涩的脸蛋,嫩得似能挤出水,他就好这口,最迷恋的,便是这种穿校服的打扮。 谈枭搭腿坐在一旁,他后背枕着沙发,左手托了个高脚杯,半指高红酒一饮而尽,嫣红的液体漫过双唇,淬染得极为阴魅。 拉菲,最适合妖娆这个词。 裴景弘来得晚,“哟,哥几个都嗨起来了?” 他脱去外套丢向衣架,米分色衬衫半解,宋尧细长的眼锋自他脖子处几枚印迹上带过,男人勾了勾唇,“浴火奋战,好玩吗?” “你不也一样么?”裴景弘瞅眼他搂着的两个小妹,挽起衣袖,“眼光不错,就是胸小了点儿。” “要胸大的,当然有。”宋尧收回落在女人腰间的玉手,俯身为裴景弘倒了杯红酒,“等下给你介绍个好的。” 徐真真被人架着胳膊,拖进豪华包厢,宋尧瞧见她的人影,唇边弧度牵至深处,男人冲门口抬了抬下巴,“来了。” 裴景弘折身回头。 徐真真被两个人强行拽至茶几前,一人自后踢了下她的膝盖,徐真真双腿不受控制往下跪去,她两手被反捆在背后,动弹不得。 手下恭敬道,“大少。” 宋尧使个眼色,两人迅速退出门去。 徐真真跪在男人跟前,离他并不远,仅隔了张茶几,她一扬脸,便能落入宋尧黑曜石般的瞳孔。 “你想做什么?” “看着你胸大,想玩玩。”宋尧笑意染在眼角,“只是不知道,是真货还是假货。” 呸! 徐真真神情戒备,“绑架是犯法的!” “犯法?”宋尧觉得好笑,“今儿三个王法都在这儿,你说,我犯了哪一个?” 徐真真目光投向谈枭和裴景弘,这间硕大的包房,除了其余两名学生妹,就剩她一个女的,宋家大公子在云江市,可谓出了名的风流成性,这会儿,还有谈枭在场,他是什么地位,徐真真一清二楚,有谈大罩着,宋尧想做什么,都是只手遮天的事儿。 至于裴景弘,能和谈枭称兄道弟的人,来头自然不会小。 要说徐真真不害怕,那是假的,“你想怎么样?” 宋尧说话露骨,“想搞搞你。” “我是人造美女。”徐真真大方承认,她知道大多男人喜欢原生态,在这种禽兽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如何脱身才是重点,她已经同这个男人有过一段孽缘,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宋尧俊脸表情不变,“胸呢?” “胸也是。”徐真真这回撒了个谎,“胸是用硅胶垫的,我以前是个飞机场。” 裴景弘一听,噗嗤笑出了声儿。 没见过有女人主动诋毁自己的,有趣。 宋尧桃花眼眯了眯,徐真真怕他不信,刻意抖了下上半身,“你看,都没动。” 宋尧视线盯过去,“这也叫没动?” 那两处,再抖都快坠地了。 “真的是假货。”她说,“你若不信,我给你看看我整容前的照片,很丑。” 宋尧压下身,一只胳膊横在大腿上,俊脸管她逼近些。 徐真真同他对视,时隔多年,当她第一次认真睨着这张脸时,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认错,宋尧和宋贤虽不是亲兄弟,但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眉眼间某些地方长得挺像,在醉酒的状态下,把他们之间搞混,很正常。 可就是这种错,让她一个跟头栽下去,摔得体无完肤! 她恨宋尧,更恨自己! 为什么,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会是宋尧? 并且,还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男人。 宋尧仔细看着徐真真,她的眼睛很清澈,五官精致深刻,没有夸张的整容痕迹,一切都显得那般自然饱满,整容的女人他见多了,玩过的也不少,一张脸能整成徐真真这样的,那也要一种运气和本事。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别人的看法他不管,反正在他眼里,不管是原装还是拆装的女人,看着顺眼就成,长得漂亮就成,最重要的是,玩起来爽快才行! “你知道吗?”男人右手伸过去,食指勾住她的下巴,徐真真目光被迫上扬,宋尧黑眸深邃,连灯光都照拂不进,“我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订婚宴她泼的那杯香槟,他可是一直记着。 徐真真冲动过后,也有后悔过,她后悔自己不该去招惹他,“我可以道歉。” “道歉有用吗?”他笑了笑,“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徐真真脸色稍白,豪包内光线微亮,她头顶就是一盏巫师灯,迷幻的紫薇光斑点缀而下,虚隐虚现里,把人显得极不真实。 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便是如此,有钱有权才能主宰一切。 没钱的男人是饿狼,有钱的男人,是恶魔! 乔予笙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电话铃吵醒,她单手摸上床头柜,将手机拿起按了接听键,软着嗓音贴近耳朵,“喂。” 她没有看来电署名,另一手放上额头,默默等着对方回应。 “班长!”徐真真声音传来,很是尖锐,“班长救我!” “喊谁呢?”宋尧嗓音慵懒。 乔予笙睁开眼,猛地坐起上半身,睡意全无,“真真?” 眼见宋尧逼近,徐真真吓得踉跄倒退,手机慌张背在身后,“你别过来!” 宋尧丢开刚从她肩膀解下的绳子,“你喊啊,使劲喊,我喜欢听。” 谈枭点了根烟,冷眼旁观,裴景弘没闲着,端着杯酒坐到学生妹当中调戏起来。 乔予笙听见徐真真在哭,她连喊几声,徐真真手机不在耳边,自是没什么反应。 “不要!”徐真真凄惨声传来,“啊——” 乔予笙瞳仁惊瞪,宋尧将徐真真压在茶几上,桌上的酒瓶摔砸落地,破碎声清脆入耳,手机掉在脚边,徐真真拔高尖叫,“放开我,不要啊!啊啊啊!你走开!不要!” 她的哭腔沿喉咙深处破开,嗓子歇斯底里! 乔予笙全身冰凉,这种侵害是什么滋味,她刚刚尝试过,非常明白。 伴随衣料碎裂的脆响,徐真真哭叫到达个凤凰,乔予笙吓得脸色骤变,“真真?真真!” “啊——” 一声凄厉,划破‘魅惑’几个烫金大字! 第63节 乔予笙阖起凤目,鼻翼的呼吸深入,寒意由四肢蔓延开,渗透骨髓。 画面,不堪入目。 谈枭吐出口烟卷,袅袅灰白熏过眼角,将他一张迷倒众生的俊脸,彻底藏在朦胧之中。 裤兜内,手机响起。 ‘老婆’字眼,在男人潭底印得非常清晰,一遍一遍,快要将他眸中的茶色覆盖完全,谈枭弯腰,中指在烟灰缸内掂了下烟蒂。 乔予笙电话贴在耳际,认真听着他的彩铃。 谈枭出神的盯着左掌的手机,他的电话里,仅存了这一个号码。 许久之后,号码自动掐断,两人手机屏同时跳回主页。 又不接! 乔予笙双手捧住脸,十指旋即插入发丝,她膝盖拱起,蜷坐在床头,忍受着心口勒紧般的窒息。 之后个把星期,徐真真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 乔予笙知道,徐真真很惨,那种惨绝人寰的尖叫,她至今想起,仍是毛骨悚然。 谈枭回来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他的每次出现,除了同她上床之外,两人并无半点交流。 这场婚姻,只有性,没有爱。 乔予笙双肩裹着条黑白相间的披风,她踩着脚步走下楼梯,视线往大厅那扇硕大的玻璃窗斜去时,依然能够清楚看见门外守着的那帮人。 谈枭对她的戒备,从未松懈。 柒婶把菜布上桌,“太太,我做了你爱吃的苦瓜炒鸡蛋。” 她扯了下嘴角,“谢谢。” “快来尝尝。”柒婶笑容满面,伸手拉她,“等下先生回来,我也好交差。” 握着柒婶递来的一双筷子,乔予笙看她眼,“他待会要回来么?” 柒婶自知说错话,脸色都变了,这些日子,先生和太太之间的僵局,她看在眼里。如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柒婶自当时刻拿捏着分寸。 “太太……” “没关系。”乔予笙放下筷子,莞尔而笑,“既然先生要回来,那我们一起等他吃中饭吧。” 柒婶睁圆一对眸子,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太,你……” 乔予笙笑靥如花,这么久以来,这是柒婶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美,仿若鲜花初放,叫人挪不开眼睛。 要想逃离七号院,乔予笙心里清楚,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她向来会演,谈枭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就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让他慢慢放下防备,让他觉得,她再不会有离开的念头。 等到她可以像先前一样,在七号院随意出入的时候,她一定走得头也不回! 做戏要做足,从现实开始,她便要全心全意投入贤妻的角色。 同谈枭—— 如胶似漆,相亲相爱! 乔予笙拥着披肩坐下,她眉眼浅弯,一扫之前的憔悴,这会儿容光焕发,柒婶仔细去看,才发现乔予笙脸上描了淡妆,一张姣好容颜被修饰的更为精致。 没过一会儿,一辆纯黑色悍马驶入车库。 经过窗口时,柒婶一眼认出来,“太太,先生回来了。” 075谈枭,你爱我吗? 谈枭走进门,单手插在裤兜中,垂在身侧的另一手夹着根烟,凛冽的寒风带了种汹涌的气势吹过红色的烟芯,尼古丁的味道不停在他指尖流淌。 这个男人,永远保持着健硕性感的身材,张扬跋扈,到哪儿都是焦点。 乔予笙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男人轻弹烟蒂的动作,她抿住唇色,明明不乐意,却又不得不将眉宇舒展开。 “先生。”柒婶唤道。 谈枭点下头,算作回应,他一对桃花眼投向乔予笙,她的视线也正望过来,把他的目光接得稳稳的,没有丝毫躲闪。 这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此期间,他没有一次留宿过七号院,两人的交集仅限于强迫和被迫,除了上床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交流。 无疑,是种折磨。 乔予笙想要解脱,想要自由,只要呆在他身边一天,离开的欲望便强烈一天! 柒婶轻步上前,关好大门。 谈枭玉腿往里走,笔直杵到乔予笙跟前。 乔予笙仰起脸,细致的眉角刷成浅棕色,她极少化妆,这会儿稍微打扮起来,十分好看。 谈枭目光落下后,望入她水眸深处,“这几天,你都想好了么?” 乔予笙点头,“想好了。” 谈枭眉峰微挑,食指擦过她的鬓角,把刘海尽量拨开些,露出她整张脸的精致,“那你说说看,你是打算永远同我这样耗着,还是收起你的棱角?” 这本就是个不公平的选择题,聪明人都会选择后者,乔予笙也不例外。 她握住谈枭的手背,“我不是囚犯,过不了足不出户的生活,与其这样,我倒不如选择接受这段婚姻,尝试着去做些改变,不管最后成功否,至少我曾努力过。” 谈枭眸仁微眯,险些相信她的话,“笙笙,别妄想在我跟前玩把戏。” “我可以用行动证明。” 男人对上她一双淡若清秋的眼睛,“倘若你敢骗我,我绝不会放过你。” 谈枭潭底掀起道狂狷,乔予笙强装镇定,面容出奇的平静,“吃过这么多苦,我也想日子过得好些,没必要再去反抗什么。” 她心里明白,要让谈枭真正放下戒心相信自己,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儿,而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演好这场戏。 男人听言,薄唇轻扬,笑意虽浅淡,但神色到底是舒缓的。 他收回手,两指掐灭烟头,“这些天把你闷坏了,等下我找个人,来好好陪陪你。” 乔予笙笑了笑,没往深处想,“好啊。” 一顿饭下来,彼此间显得格外安静,柒婶将剩余的饭菜收拾完,转身进了厨房,乔予笙拢了拢披肩,正打算站起身,就听见门口传来阵动静,女人扭头去看。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女人,一袭淡黄色身影配着脚下那片鲜艳的大理石地板,视觉冲击非常强烈。 女人身后,跟着个身着深灰色卫衣的男人,剪裁适中的休闲套装贴裹在他身上,将身材显得那般完美修长。 乔予笙一怔,妆容有些失色。 这就是谈枭所谓的,找个人来陪她? 徐真真眼眶红肿,明显哭过,一见乔予笙,她憔悴的面容似乎更白了些。 “班长……” “真真,你怎么在这?” 徐真真双眉倒成八字,鼻音很重,“我是被抓来的。” 乔予笙视线自她脸上擦过,睇向旁侧宋尧,他的五官深刻隽永,分开来看,每一处都好得恰当,合并在一起,又变为魅惑,加之他这会儿笑着,左唇斜勾,迷人的魅力更是不言而喻。 典型一副,风流纨绔。 果然啊,都是披着羊皮的老狼。 对于那晚,乔予笙猜得出宋尧对徐真真做了什么,这一周,因为担心徐真真,她过得提心吊胆,现在看见她完好无损,多少放了些心。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之前的孽缘,摆到几年后,还会再出现纠缠。 乔予笙屏息,拉住徐真真时,发现她手掌特别冰凉,乔予笙于心不忍,“真真……” 她本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乔予笙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她并不能真正帮到她什么。 徐真真想哭,碍于宋尧在场又不敢,只能憋着声儿,让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 一杯香槟而已,他若喜欢,尽管往她身上泼好了,泼多少都没关系,何必这样折磨她? 关键,她还无力反抗! 徐真真面容一阵苍白,毫无血色,宋尧瞥了眼,“哭什么?” 徐真真目光侧过去,“你究竟想怎么样?” “让你赎罪。” “我不欠你什么!” “是吗?”宋尧眉头蹙起,“你敢再说一遍么?” “一杯香槟的代价,有这么大吗?” 徐真真睨视男人眸中的晦暗,宋尧冷哼声,“这还算轻的。”说到底,他还没玩够,“你那天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既然这么有本事,还怕承受不起后果吗?” 徐真真一个劲的哭,没有那种歇斯底里,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宋尧是魔鬼,毋庸置疑,只要混在谈枭身边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乔予笙抿住唇,她只恨自己,这会儿无力做些什么。 谈枭吃完饭后便上了楼,他冲了个澡,重新换身衣服才下来。 徐真真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楼梯口,一见谈枭,她更不敢说话,只是让到边上。 男人一身宝蓝色衬衫,拦腰别着条黑色皮带分割出下半身一双笔直的长腿,黑色裤管包裹出来的视觉效果,养颜迷人,近乎一种精雕细琢的美。 谈枭擦了擦头发,溅出的水泽飘落的到处都是,宋尧自顾坐到旁侧沙发,打火机把玩在手心,开开合合,也不见点起根烟。 在七号院,他向来随意,没有那种拘谨。 徐真真有些害怕,缩着脖子。 外面早就谣传,谈枭的地盘没几个人敢进,私闯的人,大多有来无回。 “笙笙。” 听见男人喊,乔予笙偏过头。 第64节 谈枭丢开帕子,轻步走至她跟前,“你的朋友,往后会住在五号院。” 陡地一句话,令徐真真大怔。 宋尧勾起凉薄的嘴唇,姿态尊贵,他似是早就和谈枭串通好,意思明确。 宋尧他,准备和徐真真同居。 乔予笙瞪开眸仁,“为什么?” “阿尧看上她了。” 谈枭把话说得好听,徐真真却接受不了,“我不答应!”她吓得吼出声,宋尧分明是想蹂躏她,搬去五号院,她只有死路一条,“我不去!” 谈枭眼角扫过去,神光带着抹逼人的压迫,“你有选择的余地么?” “不!不要!”徐真真哭起来,“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宋大少,是我犯贱,我不该对你无礼,我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宋尧拇指仍然扳着铂金打火机的盖子,嘴旁挂着笑意,模样慵懒,徐真真见状,哭得越发凶。 宋尧就是个变态,性事上不择手段,他什么都玩,花样百出,在那方面,有着过于沉沦的迷恋,行为粗暴,近乎疯狂,徐真真怕自己迟早有天会被他搞死! 乔予笙憋着口气,胸腔涌上股难受的窒息,她知道,谈枭这么做,真正想要控制的,不是徐真真,而是她! “谈枭,你对付我可以,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我怎么可能对付你?”男人大手在她腰处暧昧摩擦,“我哪里舍得?” “我都说了我不会再跑了,你还要怎么样?”她嗓音莫名升高,“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还不够么?” “笙笙,别怨我,我这么做,无非是想以防万一。”谈枭潭底幽深,俊脸瞧不出喜怒,却是心思如海,缜密的不让她钻分毫空隙,乔予笙真的害怕,他的占有欲太强,非要处心积虑把她绑死在身边,“谈枭。”她眼眶微红,“你爱我吗?” 男人眯起桃花眼,生硬的五官陡见锋利。 爱? 这个词,他似乎从未考虑过。 乔予笙看到他一副愣怔的表情,露出嘲讽,“当然不是爱,你怎么可能爱我呢?真的爱我,该是以我的快乐为快乐,给我尊重给我人权,而你对我做的这些,怎么会是爱呢?你对我的仅仅只是占有欲,因为你认定我是你的女人,就该留在你身边!” “我的女人,留在我的身边,不应该么?” 他眼眸仿佛一汪深潭,乔予笙一眼下去,跌得很深,“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了,你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所以,放过其他人吧!” 徐真真捧住脸,呜咽自指缝中凌散出来。 谈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够很轻易决定别人的命运,乔予笙不会认命,在某些时候,却又不得不卑躬屈膝。 她不希望有谁,是因为她才受到连累的。 “老公,你放过她好么?” 乔予笙忍着眼泪,双臂从他精硕的腰腹穿过去,拥到男人后背,隔着单薄的衣料,两人之间的温度彼此传递。 其实,她真的很少这样主动去搂他。 谈枭不禁心底一软。 ------题外话------ 放完五天小长假,工作任务一堆,连续加班两天了,我明天终于能多更字数了,让你们久等了! 076不要脸! 乔予笙抱紧他的腰,光可鉴人的地板照映着两人的身影,她的侧脸埋入谈枭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那种节奏,又像是一下下撞击着乔予笙自己。 谈枭这种男人,是多少女人遥不可及的梦,迷恋他,痴恋他,甚至需要靠仰望才能真正凝视他的双目。 也只有乔予笙,被他无条件纵容着,对他,她可以想抱就抱,想亲就亲,除她之外,再没谁有胆子来亲近。 “笙笙。”他反手将她搂得更紧,“这事儿真不是我说了算。”谈枭推的一干二净,“你朋友住在五号院,往后可以常来陪你,不是更好么?” “她不是自愿的。”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谈枭目光侧开,睇向徐真真,冷冽的嘴角勾起一边,嗓音磁性温润,“我也很好奇,你是自愿的么?” 明摆着一副,睁眼说瞎话。 他潭底的神色越是平静,徐真真越能感觉到胸口一刺。 这无疑是个深渊,跳,米分身碎骨,不跳,尸骨无存! “谈少……” “我在问你话呢。”谈枭唇瓣浅弯,声线平柔,可听在徐真真耳里,却能冻得她浑身发冷,似是被人推入冰窖。 她垂下眼,强忍眼泪,“我,我是自愿的。” “真真!” “班长,其实我住五号院也挺好的。”徐真真扫眼乔予笙灰白的面容,很快挪开凤瞳,“你看,离你多近啊。” 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乔予笙不傻。 徐真真方才的抗拒那么明显,这会儿却突然改口,可见她对谈枭的恐惧程度有多深。 乔予笙咬着唇,走至她身边,“真真,你何苦这样?” “班长,你不用管我。”徐真真挤出抹笑,嘴唇的颜色更为苍白,她虽然家世不错,但到底算不得多显赫,倘若惹怒谈枭,祸及家人,那时再来后悔,已经晚了,“宋大少看得上我,多大的运气啊?我应该开心才对。” 乔予笙阖了下眼,什么都没说,她同徐真真何尝不是一样? 没得选。 宋尧视线望过来,他这个大坑,是徐真真自己跳进来的,怪不得别人。 男人拍拍大腿,“过来。” 徐真真轻咬嘴角,步伐犹豫,但还是走了过去。 她双腿才在他面前站好,宋尧便将她拉近,“坐好。” 徐真真憋着呼吸,僵硬的坐到男人两腿上,她侧着身子,十分不自在,皱起的眉心愣是把眼泪强逼了回去。 宋尧毫不客气的揽着她的腰,“我玩过的学生妹不少,该是时候换换新鲜口味,你老是老了点儿,不过,吃着还挺有一番滋味。” 徐真真眼底涌入绝望,这世上,她最不想接触的人就是宋尧,当年的过错,已经让她够凄惨了,如今,却还要做他的玩物,任他随意践踏自尊。 乔予笙别开脸,宋尧的双手没个安分,她着实看不下去。 她这会儿能做的只有忍着,把该忍的不该忍的通通忍下去,忍到时机成熟那一天,她发誓,永远不会再在谈枭面前出现! 当晚,谈枭没有走,直接留在了七号院。 乔予笙洗过澡,站到阳台上,五号院的宅子就在前方,虽然隔得很远,但这个角度,依然能看见卧室亮起的灯光。 也不知道,真真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现实有多残酷,还是得去面对,去接受。 乔予笙叹口气,白色的雾气氤氲出来,她冻得鼻头通红,却又执着的不肯离开。 身后,迎来阵动静,伴随一股浓浓的烟味,乔予笙回过头,看见谈枭正冲这边走来,他修长的两指夹了根烟,刚刚点燃,烟蒂还未露出来。 乔予笙杵在景观灯下,抻在脚边的暗影拉得极长,直延伸到墙角。 谈枭轻抿口烟嘴,停在乔予笙近侧,“不冷吗?” 她眉眼染出个笑痕,主动用胳膊挽住他,“不冷啊。” 谈枭视线落下,扫了眼她刻意亲密的动作,一袭灰色烟雾自男人鼻孔掷出,蒙在他俊脸上,熏得那对利眸微微一眯,“对着我,你真的笑得出来吗?” “为什么这么问?”她佯装狐疑。 谈枭勾唇,笑容不深,“徐真真的事,你敢说自己对我没有丝毫埋怨?” “没有。”她不假思索,几乎脱口而出,“我相信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该发生的事,无伦经过多少年,它依然会发生。就算今日真真不住五号院,依着宋尧的性子,也会三番五次去找真真纠缠,他就图个新鲜,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吗?越是反抗,越是来劲,说不定真真去了五号院,要不了多久,宋尧便失去了征服感,那个时候,真真解脱得更快。” 她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把一切看似不合理的地方,填补的毫无漏洞。 谈枭看着她一张温婉的脸庞,眸中神色意味深长,“笙笙,你现在摆出的这副笑容,究竟是发自内心的,还是装出来专门做给我看的?” 乔予笙脑袋埃过去,靠在男人肩头,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显得十分自然,好像真同他爱了多久一样,却不知,乔予笙是为了掩饰黑眸的光泽,怕被谈枭看穿,“我是你的女人,我是谈太太,这个事实,我已经看清了,只要你对我好,我也懒得去想其他。”她红唇牵起,视线紧紧盯在某处,“选择一个男人,重点不是要看他有多好,而是要看他对自己有多好。” 谈枭闻言,茶色凤目睨视她头顶,寒风凛冽,刮在人脸上,像刀锋擦过般,隐隐作疼。男人夹烟的玉手垂在身侧,风势下,烟芯早已过半,冲深处蔓延开。 接下来几日,乔予笙很听话,大多时候,谈枭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不忤逆,性子温和乖巧,再不比起先那么锋锐。柒婶也能感觉到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如今的七号院,总算像个家的样子。 临到中午,乔予笙端着碗汤从厨房出来,柒婶欲上前帮忙,乔予笙不肯,非说要自己亲自动手。 她最近在网上学了几样菜式,按照谈枭的口味,做出来色香味具全,柒婶闻着那股味儿都觉得馋。 菜品布上桌,乔予笙取下围裙,望向玻璃窗外,“先生还没回来么?” 柒婶正在门口瞅,“还没看见车子。” 别墅外,雪花飞舞,花园里白皑皑一片,云江市像是被铺上层毛毯,美不胜收。 门外那波人,照例守在原地,纹丝不动。乔予笙知道,谈枭是个极有戒心的男人,她必须要付出十倍努力,才能博得他的信任。 这场仗,打的日子还长。 “回来了!”柒婶张望,远远看见个黑色车影驶来,乔予笙染起笑容,“我先去藏起来。” 柒婶,“……” 乔予笙一阵风似的往佣人房冲,她因一时紧张,关上房门刹那,紫色毛衣卡在门框上,几次都未能扯下来,柒婶满头黑线,走过去帮她推了下门把,乔予笙这才挣脱,“待会儿先生问你,你就说不知道我去哪儿了。” 柒婶点头,“好。” 乔予笙推上门,找个衣柜躲进去。 她以前和宋贤谈恋爱时,也爱这么瞎折腾,享受情侣间的乐趣。 只是不知道年轻人的东西,三十岁出头的谈枭,接不接受得了。 柒婶刚退回厨房,谈枭便从外面进来,他停在玄关处换了双棕色毛拖鞋,柒婶把碗筷捧出来,“先生。” “嗯。” 男人轻应,抬手拂去发尖上的雪沫,“太太呢?” 柒婶目光转向别处,胡说着,“不知道啊。” 第65节 谈枭拿着车钥匙,踩过大理石地板,折身爬上楼梯。 走入卧室,他将车钥匙丢向茶几,在屋内转了圈没找着人,又去了其他房间,七号院很大,二楼布局结构宽敞,几排房间紧挨着电影院,谈枭一一找过,没看见乔予笙的人影,柒婶瞅到男人匆匆下楼的脚步,她慌忙挪开眼,手中拿个拖把装作拖地。 谈枭高大身材逼近,“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不知道啊。”柒婶还是那句老话,她没在先生跟前撒过谎,这会儿心怦怦直跳,“我一直在打扫卫生,没怎么注意。” 男人一张俊脸,骤然阴鸷! 他双手支在腰处,舌尖抵住嘴角,脸色难看至极。 谈枭掏出手机,走到旁边,给乔予笙拨了通电话,铃声却在二楼响起,她电话放在床头柜没揣在身上。 男人沉着脸,又将一楼温泉会馆和健身房找了个遍。 乔予笙躲在衣柜里,都能听见他喊着自己的名字,她捂住唇,憋着气没敢笑出声。 谈枭再次回到大厅时,脸色黑尽,犀利如鹰的瞳仁睇向候在厨房门口的柒婶,潭底光芒强烈,带有股嗜血的味道,柒婶只单单瞧了一眼便再不敢去看。 他绷紧唇线,口吻中透了种隐忍的怒火,“我再问一遍,她人呢?” 柒婶一惊,再玩下去怕是要出事,先生到底不比常人,哪懂得女孩子家的情趣? 她矜持不住,右手食指伸出,默不作声往佣人房指过去。 谈枭眼角的敏锐自她脸上收回,长腿折向那道门。 乔予笙听见门把拧动的声音,她眯起一只眼睛,透过细缝往外看。 谈枭背对衣柜,迷人的身影屹立在中央,眉峰一挑,男人试探性喊道,“笙笙?” 没人出声儿。 他又喊了次,“乔予笙?” 女人盯视他欣长挺拔的背影,她蹭手蹭脚轻轻将衣柜门推开,谈枭很快察觉身后的异常,他回个身,猛见一个娇小的人影扑出来,直接跳到他身上。 “哈哈哈,吓坏了吧!” 冲力令谈枭退后几步,他两手顺势揽去,搂住她臀部,乔予笙双腿夹在男人腰间,被谈枭推抵着靠在墙面上。 她笑靥生花,只因个恶作剧便开心的不得了,“你方才找哪儿去了?真笨!” 谈枭浓眉一蹙,二话不说,唇瓣覆下,霸道的擒住她的嘴,那股力度很大,没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似乎恨不得把她碎裂吞到肚腹一般。 乔予笙环住他脖子的手渐软,他的稳愈演愈烈,啃咬得她唇肉有些泛疼,乔予笙扭了扭做出挣扎。 谈枭这才放开她,两人前额相抵,他大手惩罚性在她屁股上揪了下,“你要再不出来,我恐怕要掀房了!” 她嘶了下,“痛。” “还知道痛呢?” 乔予笙撇撇嘴,“放我下来。” “被我逮到了还想跑吗?” “吃中饭呢。” 男人眉间阴晦散去,挑起半边唇瓣,“先吃你。” 某人说完,大手很不自觉的伸进她衣服里去,乔予笙当时就怒了,“谈枭,这是柒婶的房间!” “怕什么,七号院哪一处不是属于我的?” “啊啊啊,不行!” “老婆,换个地方,会更刺激。” 乔予笙,“……” 刺激泥煤!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啊! ------题外话------ 今天更得比昨天早,有木有?有木有! 077四人麻将组 苏堇吃过饭,随两名同事自食堂出来,刚到电梯拐角,她手臂处便迎来道抓力,苏堇回头,看清来人皱了下眉,“怎么又是你?” 孟岩五指收紧,“我有话同你说。” 两名同事见状,眼中充满羡慕,“小堇,那我们先回办公室了啊。” 苏堇笑容勉强,“好。” 从食堂出来的人多,孟岩将她拉到一旁,苏堇背靠墙面,被男人支出去的双臂挡在脸蛋两边,苏堇拨了下短发,小脸一扬,“你到底想做什么?” 孟岩笑道,“追你。” “你别白费力气了。”她冷哼,“我都说了,我和谈枭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他会跑来公司找你?”孟岩压根儿不信,“谈枭是什么人?他会随随便便出现在这儿?” “他上次是来管我要人的。” “要谁?” 苏堇觉得好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她埋下腰,想从他手臂下走出去,孟岩不让,伸手抓住女人的后领又将她带回,“凭我是你老板的儿子!” “那又如何?”苏堇才不怕他,“你想打探谈枭,能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非得找上我?” 孟岩嘴角划开冷笑,“你这么护着他,难不成真是谈枭包养的情妇?” 苏堇气得脸都绿了,“疯子!” 午饭过后,柒婶忙着收拾餐桌,谈枭上到卧室,乔予笙正好挂完电话,男人扫眼她从耳边拿下手机的动作,走过去将她肩胛搂住,“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乔予笙眼神对过去,没有隐瞒,“小堇说,有人想调查你。” “是吗?”谈枭单薄的唇峰亲吻着她的额头,丝毫不在意,能真正同他抗衡的仇家不多,这事儿,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叫孟岩。”乔予笙补充,“是om公司的小开。” 男人似觉得亲吻不够,拉着她拥到怀里,乔予笙两手落在男人腰间,握住他的白色衬衫,“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谈枭将她散下的一束发捏在手里把玩,“一个小人物,除非他不要命了,否则怎么会傻到来招惹我?” “真的不用在意吗?” 这世上本就有个铁律,最怕的并非强劲的对手,而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小人。 见她一副焦急,谈枭眼角擒笑,“笙笙,你是担心我么?” “我当然担心。”她身子贴上去环住男人的脖颈,“你往后还要养我呢,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话谈枭爱听! “老婆,你嘴真甜,甜得我心都酥了。” 乔予笙娇噌,右手抬起在他肩头轻捶,“讨厌。” 话里,伴着些微撒娇的意味,谈枭目光盈亮,潭底的茶色越发清晰。 男人问她,“有多讨厌?” 乔予笙一阵羞,“你真坏。” 两人间窜涌的暧昧,腻死人了! 乔予笙一张俏脸埋入男人颈窝,呼出的热气温热缱绻,笼罩得整栋宅子温馨祥和。 殊不知,乔予笙这一切做出来,却是心口不一。 魏痕说过,她的手机早被谈枭窃听,倘若她不把原话说出来,谈枭也会知道内容。她如果不主动承认,便是对他心存芥蒂,说了,反倒对她有诸多好处。 同谈枭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未赢过他,这次,乔予笙想彻彻底底赢一次。 能不能出得了这七号院,就看她的表现了。 柒草爬上楼,听见屋内传出笑声,她敲了敲门,“先生,太太。” 谈枭鹰眸扫向门口,“讲。” “尧少爷来了。” 乔予笙踩着楼梯下来,徐真真脚步迎上去,“班长。” 乔予笙视线自宋尧身上收回,“真真,你没事吧?” 徐真真抿唇,摇了摇头。 乔予笙右手去抓她腕部,只是个无意的动作,徐真真疼得抽了口冷气,乔予笙见状,陡地推起她的毛衣袖子。 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淤青,便这样暴露出来,有些地方,还残留有绳子捆绑过的勒印,触目惊心。 乔予笙眼皮一跳,她没想到,宋尧看着一副人模狗样,竟喜欢玩这种变态游戏。 “真真……” “没事,”徐真真赶紧将袖子拉下去,压低声线,“班长,你别管,我忍一忍就好了。” 乔予笙想不通,为什么受苦的,偏都是她们这些女人。 谈枭让宋尧带徐真真过来,也是怕乔予笙觉得闷,找个伴陪她聊天,柒婶见四人都在场,便提议打麻将,谈枭询问乔予笙意见,她说好,不过兴了个规矩,输的人要用毛笔在脸上画东西。 徐真真会玩麻将,她没什么意见,难得有机会舒缓一下心情。 乔予笙走至宋尧跟前,“你会玩麻将吗?” 他不屑道,“当然会。” “广东牌和四川牌,最会哪一种?” “广东牌。” “好。”乔予笙点下头,“那我们就玩四川麻将。” 第66节 宋尧,“……” 他说错什么了吗?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柒婶摆好麻将桌,自己人玩,全图个乐趣,弄张桌子倒上麻将直接拿手搓,没必要非得用赌博性质的机麻。 砌好牌,乔予笙带头打出个三万,柒婶泡了四碗茶,切了些水果在茶桌上。 第一轮下来,乔予笙糊了宋尧一个杠上花,男人脸都绿了。 她拿起毛笔,蘸了不少墨水,“两番,四笔。” 愿赌服输,宋尧只得认栽。 乔予笙在他右眼画了个圈,中间涂成黑色,两笔一拉做出个海盗的半边瞎,算下来正好四笔。 模样滑稽的不得了。 徐真真瞅眼,噗嗤笑出声,宋尧一个眼神丢去,“很好笑吗?” 徐真真垂下头,憋住呼吸再不敢多喘。 第二轮,宋尧扔个一筒,徐真真苦等的就是这一张,她单手伸出来,想去捡,宋尧拍着她的手背,“做什么?” 徐真真小声喏喏,“我单钓一筒。” “敢糊我的牌?”宋尧一扬手,作势要冲她扇去,徐真真忙缩回手,“不糊了。” 宋尧满意勾唇,“真乖。” 乔予笙眉眼清淡,帮腔道,“你这不是耍诈么?” “那又如何?”宋尧不屑一顾,摸出打火机点燃根烟,手肘支在麻将桌上,一副万岁爷的高高在上,“能治她那也是少爷我有本事,既然你这么看不惯,要不你糊?”他捡起一筒放到乔予笙跟前,“来,糊给我看看。” 乔予笙瞪起双目,宋尧抽口烟进嘴里,他料着乔予笙没话说,眼角笑容得意忘形,“别介,糊,随便糊,你要能把这一筒给我糊了,我这脸,你画个王八都成。” “你别拿话击我。”乔予笙别了下耳发。 宋尧点着自个儿的脸,“来来来,想怎么画怎么画。” “这可是你说的。”乔予笙眯起双眼摆出一副假笑,复后,她将手中码好的牌直接推倒下去,“我糊一四七筒,还怕吃不了你这一筒?” 宋尧一看,果不其然,他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嘴里烟雾呛到,差点咳得岔过气去。 咳咳咳—— 谁家的婆娘,彪悍成这样? 谈枭弯着薄唇的弧度,他的老婆,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 乔予笙执起毛笔,“来,王八。” 宋尧松开领带,俊脸黑作一团。 几圈下来,谈枭和乔予笙脸蛋干干净净,徐真真也只是眼部有一道叉,比不过宋尧的凄惨。 乔予笙看着对桌的男人,王八海盗,嘴角处还有两抹八字胡,盖去本来面目,这会儿就一张搞笑脸谱,着实让人捧腹。 惩治这种男人,就不能手软。 解气! 宋尧砌好牌,神情烦躁,这位太子爷向来拽惯了,啥时候受过这种气? 妈的! 阴沟里翻船了! 与此同时,门外一人急匆匆进来,他望眼宋尧的背影,几步上到他跟前,俯身在男人耳际低喃,“大少,出事了。” 闻言,宋尧眼角瞥去。 手下猛然对上男人一张画得墨黑的眼睛,他没有丝毫心里准备,吓得往后一弹。 乔予笙和徐真真见状,再也憋不住,放声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 宋尧脸色铁青,他倾起身,长腿踢开椅子,“走!” 宋家。 陆玟坐在沙发上,她拿着帕子捂住额头,满脸是血。 “二嫂,去医院吧。” 陆玟不依,坚持要等儿子回来,刘芝夏看着她的血迹还在顺着手心往下滴,“失血过多可不好。” “我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傅雪就是个杀人犯!” 宋家其余人都去了公司,家里只剩几个女人,一旁的傅雪听见这话,心里可不乐意,“老二家的,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把你从楼梯上推下来的?” “你别不承认,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傅雪脸色一沉,“我走那儿路过怎么了?” 陆玟冷笑,“好一个路过,傅雪,在这个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 “你——” 傅雪脚步迈上前,柳素忙去劝,“妈,别气坏了身子。” “是啊大嫂。”刘芝夏墙头草,装着好人,“等阿尧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陆玟靠着沙发扶手,额角处一阵阵的疼,宋尧用帕子擦着脸,皮鞋踩过石阶进入大门。 “阿尧!” 一见他,陆玟更觉伤口痛得厉害,她眼眶泛泪,“妈被人下了黑手。” 宋尧皱着眉,大步走过去扶住她,“妈。” 陆玟脸色苍白,宋尧锐眸望向旁侧,“打120了吗?” 刘芝夏急说,“打了。” 陆玟血流的凶,伤口不浅,宋尧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将人抱出去,没一会儿,傅雪就听见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脸上的幽暗转瞬即逝,折身上了楼,柳素跟过去,“妈。” 傅雪没说话,只是拉着她回了屋。 刘芝夏命人将客厅的血迹清扫干净,她刚回房,就听见宋悠悠躲在门背轻喊她,“妈…。” 刘芝夏神色微变,她瞅眼屋外没人,赶紧把门带上,嗓音压至喉咙口,“你个死丫头,不是让你回学校吗?” “二婶怎么样了?” 刘芝夏气得手抖,“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把她推下去的时候,没有轻重,她万一真出了问题,我会不会坐牢啊?” “不许胡说!” 宋家是个大染缸,尔虞我诈,比得就是谁先出手,倘若一直这么坐以待毙,保不准哪天被人暗害,刘芝夏让女儿这么做,无疑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刘芝夏看着宋悠悠,再三叮嘱,“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学校上课,没回过家,听见没有?” 宋悠悠害怕,全听母亲安排,“好。” 刘芝夏勾起唇,眸仁危险一眯,“等到你爸那边处理好,还有个乔予笙呢。”宋家的财产,可不能随随便便落入他人之手。 “我爸想怎么对付她?” 刘芝夏握住女儿肩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月的冬,清冷入骨。 这个夜晚,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乔予笙缩在谈枭怀里,脑袋枕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横过去将男人抱住。 两人方才的温存,她这会儿都还记得。 谈枭正在抽烟,似乎养成了个习惯,要过她之后,总喜欢这样,他吐出口烟卷,灰色的雾朦氤氲人眼,男人捏着她散在枕边的一束沐发,“吃避孕药了么?” “吃了。”乔予笙往他怀里缩,“你去洗澡的时候我就吃了。” 谈枭侧过脸,盯着她乌黑的头顶,剑眉漫过一袭幽深,“你打算吃多久?” 乔予笙微扬脸蛋,“怎么呢?” “我想要个孩子。” 她瞳光闪烁下,那抹惊愕隐藏得极快,“这么早吗?” “早点生出来,你恢复得快。”谈枭凝视烟头妖娆的猩红,想着有孩子陪伴在身边那种温暖,他唇瓣不由轻勾,眼角润化,引得一张脸更是俊美无暇,“给我生个孩子出来折腾,我喜欢,最好是个女儿,让我整日宠着。”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 “如果是个儿子呢?”乔予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完才知后悔,脸颊一阵燥热,她怎么会想着要给他生儿子? “儿子我也喜欢,只要是你为我生的种,什么样的都好,妖怪我也疼爱。” 呸! 乔予笙拿嘴呸他口,“骂谁呢?” 越说越不正经! 谈枭唇角微漾,“等我抽完这支烟,便可以开始造人计划。” 乔予笙靠在他肩上的脑袋挺起,“谁要同你造人了?” “你。” “我还没心里准备呢。”她找了个最恰当的理由,“我才刚吃了事后避孕药,要是真怀上那可不得了,吃过药有了孩子,容易影响胎儿发育。”想了想,她又接着补充,“先不急吧,我想等到过完年再想这些,反正也就一两个月的事,忙完新年,到时候你想怎么着都成。” 她说的在理,谈枭也觉得合适,毕竟跨年是一年一次的大事,万一她要真有了种,也不太方便。 男人指尖弹了弹烟蒂,嗓音宠溺,“行,依你。” 乔予笙绽开笑容,心底总算松了口气,他竟赶上在这节骨眼上说要孩子,能不吓人么? 她将头枕回去,“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又给你做。” “不用。”他抽完最后一口,将烟头摁入烟灰缸内,谈枭拥紧她,精致的下巴抵在女人头顶,“明天我带你出去吃。” 第67节 “出去?” 乔予笙不动声色,眸底却有抹光斑闪过,稍纵即逝。 “北城区那片别墅建成,有个楼盘宴会,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乔予笙抿了抿嘴唇,水晶灯照耀下来,显得她的脸蛋更为白皙,她张开唇,刻意问道,“你不是不让我出去么?” 谈枭在她发丝中落下个吻,闻着那股清香的洗发水味,“有我在,还怕你跑了不成?” 说到底,他对她还是有防备,谁让她遇上的男人,是个深沉的狮子? “好。”乔予笙答应,双臂环上去搂住男人脖子,“我明天打扮漂亮点,不能给我老公丢人。” 谈枭眼角上扬,他就喜欢听她说这些。 “你不打扮也好看。” 乔予笙面露羞赧,“讨厌。” 078原来是他 北城区离七号院最远,开车要半个钟头。 乔予笙坐在副驾驶,转过头,看着窗外飘过的雪花,她化了个精致妆容,冷色调的眼影显出来,姣好的脸蛋勾勒得非常突出。 谈枭瞄眼后视镜,黑色轿车停在红绿灯路口,男人打着转向灯。 天空不断飘落的白雪一片片渲染着浑浊不清的世界,似乎想要用尽一切来沉淀出一块纯洁的净土,乔予笙盯得出神,恍惚间,她仿若被淹没在人群中,看着身边一张张陌生又灰白的面孔,一时竟迷了方向。 现在的生活,离她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其实,她又何尝不厌恶自己这种虚伪? 乔予笙勾起自嘲,清澈的眼底,陡见一辆白色宝马驶过来,被红灯拦截,并排稳在当下,乔予笙目光越过车窗,正好凝见抹熟悉的轮廓。 宋贤无意中侧过脸,便这样同她视线相撞。 乔予笙心口一刺。 以为经历这么多,过去这么久,她已经不会再起任何波澜。 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偏方吗?原来治好的全都只是皮外伤。 身旁柳素发现男人的异常,随宋贤眼角望去,情敌见面,除了互相摆出脸色,没有多余的寒暄。 柳素伸出手,主动挽住宋贤的胳膊,笑得分外醒目,“你还想着她吗?” 宋贤黑眸折向她,“我的事你少管。” “你知道什么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 男人眉目一拧,“闭嘴!” 柳素不怒反笑,双手上移,大胆的搂住他的脖子,“订婚宴上的难堪,我不会让你给我第二次。” 他们的对话,乔予笙自是听不见,柳素刻意做出的亲密,反倒清晰的映在她瞳孔上。她知道是假的,那个女人这么做,无非是想打击她,宋贤要真那么快就去接纳别人,她当初便不会爱他那么久。 乔予笙别开眼,嗤之以鼻,小手段而已,她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柳素目的达不成,心里自然不爽,“看,我都同你这样了,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相好那几年,也就这点情义。”柳素冷笑声,“到底该说乔予笙太薄情,还是你太傻?” 宋贤抓着她一只手拉下来,他虎口处力道很大,柳素狰狞着一双眼睛,疼得骨头像要裂开似得,“怎么?被我的实话激怒了?” “想日子好过,我劝你还是安分点!” 宋贤丢开她,柳素来不及收手,胳膊撞在挡杆上,刮出一道红印。 红灯倒数几秒,两辆车子蓄势待发。 3、2、1…… 一脚油门到底,宋贤的车子直行出去,同乔予笙分开一条道,渐行渐远。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有些事,不管接不接受,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了。 谈枭眼望内视镜,“心情不好吗。” 乔予笙目光挪向镜面,牵开唇角两边,“怎么会?” 男人笑下,“我以为看到宋贤,你心里又有了什么波澜。”他两手握住方向盘,鹰眸移开后望住前方路面,乔予笙只能瞧见男人细致的侧脸,摸不清他说这句话时,到底是什么表情,“你别瞎想,我同他早就没关系了。” 谈枭未再多说,猛地提起车速,车尾的雪花一带而过,凌乱翻飞。 北城区,泽翰壹景。 售楼部门口两旁摆放着几束喜庆的花篮,一张红毯自台阶延伸下来,高挑的迎宾小姐并排站立,各个肩头斜挂着楼盘标语。 苏堇捧着托盘,来回穿梭于人群中,她踩了三个小时的高跟鞋,这会儿累得要命,本想偷偷找个地方休息,孟岩又把她盯得紧。这便是得罪少东的下场,安排她来这种地方卖命。 魏痕端着咖啡,搭腿坐在贵宾席,他高挺鼻梁上架了副银边眼镜,斯斯文文,配上嘴角微勾的笑容,温文尔雅,俊得一塌糊涂。 他是今天最大的金主,在泽翰壹景一口气订购了三套别墅,楼盘经理对他诸多照顾。 应着魏痕的要求,苏堇帮他换了第四杯咖啡,“先生,您要的85度。” “好。”魏痕点头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 她将男人手边另一杯咖啡端走,苏堇看眼杯子里满满的褐色水,真搞不懂,还有人喝咖啡必须要85度的,她觉得现在这温度多好啊。 挑剔! 北城区的工地,谈枭是最大投资商,传言他今日会携妻出席,大厅内一众人都在等着,孟岩也不例外。 苏堇右脚跟磨破了皮,她踮起一边脚尖,一瘸一拐行至角落,背脊靠墙打算休息,孟岩阴魂不散,一把黑影照在她头顶。 苏堇斜过眼,欲哭无泪,“你干嘛老跟着我?” 孟岩曲起中指关节管她头顶敲去,“工作!” “你没看我脚擦破了吗?”苏堇把伤口拿给他看,孟岩懒得理会。 “扣工资!” 混蛋! 苏堇暗骂,双手捧住托盘,咬牙走入厨房。 谈枭进入宽敞的售楼部时,大厅内引来不小骚动,乔予笙挽在男人手边,长发盘成髻,笑靥如烟。 乍眼看去,两人甚是般配。 魏痕执起杯耳,吹开咖啡中的奶泡,谈枭是众望所归,所有人拥簇去奉承的,唯有他,按兵不动,依旧保持着清醒。 苏堇在脚上贴了张邦迪,缓解疼痛,她端着酒水出来,兴奋之余,不忘冲人群招手,“予笙!” 身为谈太太,自然有抹挥之不去的光环,在人前,特别是和谈枭共同出现的场合,她必须得保持着那份气质,乔予笙回头望她眼,无奈的挤出个笑。 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滋味,真难受。 苏堇却羡慕的不得了,“女人呐,果然是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原来她才是正牌,难怪。”孟岩嗓音在她近侧落下,苏堇白他眼。 “你别想打鬼主意。” 孟岩不屑,“你是不是很羡慕?” “我好姐妹,我当然羡慕。” “光羡慕有什么用?”孟岩弯起左唇,“你没那个命,也只有远远看着的份儿。” 苏堇凤目瞪过去,怨恨味很浓,孟岩见到,却觉得解气,“上次谈枭来公司找你,只一面而已,便给了你无限风光,我当真以为,你才是他的女人,啧啧啧,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我怎么闻着,好像有股挑拨离间的味儿?”一道声音突然从斜上方响起,两人同时扭头去看,乔予笙优雅的握着个手拿包,正冲这边走来。 苏堇一喜,“予笙。” 孟岩脸色微变,自知理亏,识趣的准备离开。 乔予笙伸直手拿包,挡住他,“见了面就是朋友,不一起交流么?” 她仔细瞅着这张脸,越看越熟悉,怪不得她说孟岩是谁,怎么会有那种胆量想调查谈枭,原来,真是个不怕死的。 上次在拍卖会上,有个年轻人被谈枭狠狠呛了一口,不是孟岩还能有谁?年轻气盛,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谈太太。”孟岩恢复笑容,“久仰久仰。” “不敢当,同样的台词我先前已经听过一遍,再多就觉得虚了。” 好一个下马威! 孟岩眸光一滞,没想到,这个女人能这么快将他认出来,他扯了扯嘴皮,笑得僵硬,“能够有本事成为谈枭的女人,谈太太果然有两把刷子。” 乔予笙莞尔而笑,她就当这句是夸赞,“谢谢。” 孟岩单手扶住胸口,弯腰冲她绅士的行个礼,“不打扰了。” 乔予笙垂下手臂,孟岩擦过她肩膀,皮鞋才迈开几步,乔予笙头也不回,笑道,“孟先生,见过两面也算有缘,我这里有句话想好言相赠。小人难当,倘若孟先生真喜欢以卵击石,伤害到我的闺蜜。”乔予笙眼角侧去,“到那时,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孟岩面容尽黑,他凸起咬肌,停顿的脚步渐渐离开。 苏堇搂着她的手,“真解气啊,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讨人厌。” “往后同这种人少接触,懂得拿人弱点出来挑拨离间的人最可怕。” “我知道。”苏堇撇下嘴,额角抵到她肩头,“不过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同人不同命,你有谈老大罩着,谁敢欺负?你只需要动动你美丽的食指,发挥下谈太太的权利,就能把孟岩吓得屁股尿流,哈哈,你都没看见他刚才那样儿,多狼狈啊。” “你呀你呀。”乔予笙点着她头顶,“还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不成?” 别人再怎么惧怕她,那也是碍着谈枭的面子,脱下这层光环,她什么都不是,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苏堇脑袋抽回,托盘捧在胸前,她扁着嘴,冲乔予笙做出个鬼脸,“不能同你说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呢。” 乔予笙端走她盘中一杯酒,“去吧。”真羡慕能工作的人。 她举起杯子,压住唇瓣喝了口,洋酒的烈性,未经兑过,很浓,乔予笙咽下肚,酒精划过喉咙,烧得心窝里一阵暖。 大冬天,最适合喝这种酒。 她将棕色液体摆在眼跟前,手指轻晃高脚杯,来不及认真欣赏,一只修长的玉手自她身后过来,便将酒杯夺过去,乔予笙顺势回头,看见谈枭对准她留在杯沿上的唇印,一饮而尽。 第68节 她狐疑问道,“你抢我酒做什么?” 谈枭把空杯还给她,“读小学的时候国歌还没唱够么?” 乔予笙扫见他递来高脚杯,一个空的她拿来干什么,不接,“谁唱了?” “不止唱国歌,别的男人都喊上了。” 都敏俊这个人,谈枭不熟,自个儿老婆醉酒喊着别的男人名字,他听了自然不舒服,幸好刘胜查出来是个韩剧里的虚拟人物,否则,他会对那个男人做什么,真不好说。 一名侍者路过,收走了那枚杯子。 乔予笙死不承认,“别胡说。” 关于喝醉当天发生的事,柒婶茶余饭后也曾摆出来同她说过,乔予笙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但这么丢人的事儿,还是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做的,她能不尴尬么? 宴会正式开始时,大厅内响起阵音乐,按照规矩,要跳第一支开场舞。 没有特定的谁,全凭自愿。 主持人拿着话筒,站在搭起的舞台中央,“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们泽翰壹景最为浓重,最为精彩的第一支舞,将由谁来表演?” 乔予笙安静的坐在谈枭身边,看着众人纷纷投来的视线,她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不会是想你来吧?” 她唇瓣不动,用舌头对着旁边人说。 谈枭是焦点,自然要由他来担任这个主角,可跳舞,却必须得拉个女人下水。 纵观全场,这个舞伴,除了她还能有谁? 男人坐在沙发上,叠起条长腿,挺拔的背部往后靠去,姿态慵懒,“我不喜欢玩这些。”他冲台上挥下手,示意换人,主持人只得遵从。 乔予笙提起的情绪微松。 她这会儿才觉得,老公找个年纪比自己大十岁的,还是挺有好处。 为什么呢? 代沟深啊,不用折腾。 她本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不曾想,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 那个男人就这样光彩夺目的闯入她视线,在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情况下,停顿在乔予笙跟前。 她仰起脸,盯着魏痕浅沟的唇瓣,说出的话都打着结,“魏,魏,魏老师……” 魏痕那副银丝眼镜下,也不知藏着些什么,只见男人微微弯腰,伸手做出个请的动作,“乔小姐,我能邀请你做我的舞伴么?” 人群里,一阵骚动! ------题外话------ 离谈哥老婆跑路不远了,我忧桑的谈大大~ 079夫妻档 伴奏音乐响起,谈枭单手贴在乔予笙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虽然隔着层布料,她还是能感受到他掌心那股炙热的温度。 说实话,她从未看过他跳舞。 依着她的理解,谈枭这种人,应该属于兴趣不广泛那一类型,他似乎玩什么都不太喜欢,要说宋尧舞技厉害她还相信,至于她的这位神级老公…… 咳咳—— 难说。 见她将自己盯得出神,谈枭打趣道,“你这么陶醉的看着我做什么?” 乔予笙白他眼,“谁陶醉了?” 男人挑了下右唇,笑得特别坏,“来,爵士走一个。” “哪一种?” “sexy-jazz。” “……” 乔予笙睁了睁眼框,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居然要跳最性感的双人舞…… 她差点吓出身冷汗,“你会么?” 男人嘴角邪魅延伸,恶劣的划开抹弧度,“就怕你招架不住。” 劲爆的音乐蔓过大厅,谈枭踩着节奏,这种舞,最关键在于彼此间的默契,乔予笙同他十指相扣,旋转着便挨到男人怀里,她两手贴住谈枭健硕腰身,臀部如水蛇般扭动起来。 啊—— 苏堇尖叫,完全不顾场合,“帅呆了!” 魏痕单手插兜杵在台下,鹰眸如湖。 爵士舞,乔予笙跳得非常熟练,节奏踩合到位,每一个动作都做得细致完美,谈枭就更不用说,她在大学四年,很少遇到同她搭配这么好的拍档,就连当初被她赞不绝口的宋贤,也没有谈枭这种发挥水平。 他的舞姿,可圈可点,游刃有余。 乔予笙不由钦佩。 原来现在的大叔,都这么能折腾…… 苏堇这位超级米分丝已经完全疯了,她好多年都没见乔予笙跳过舞了,这会儿夫妻档,可算是把她激动的不得了。 谈老大简直太帅了! 简直,简直了! 台下一片喝彩,谁能猜到,向来沉稳内敛的谈枭,竟会这手? 没有灯光修饰,单凭超高的技巧,便能令人折服。 乔予笙一条腿抬起后性感的挽到男人大腿处,谈枭搂着她做出个下腰,女人变换舞姿,玉手抚过男人俊脸滑向锁骨处挑逗。 这舞,真惹火! 不止苏堇一个,其余女人全都看呆了,乔予笙隐约听见,还有人喊着谈枭的名字。 魏痕绷着唇瓣,他知道,乔予笙所谓的不会跳舞原本就是谎话,当初在舞蹈社,每当有她的排练,他都会杵在角落静静注视,虽然,那个时候乔予笙眼里只有宋贤,根本不知道他也存在过。 一曲落毕。 两人的首次配合,天衣无缝! 台下掌声热烈,一直连绵许久。 谈枭牵着乔予笙走下台阶,苏堇殷勤,忙给他们递去纸巾擦汗,“予笙,模范夫妻啊。”苏堇一脸崇拜,乔予笙脸上沾了下额头的汗水,“我去洗手间补个妆。” 男人应允,松开她。 苏堇帮她带路,“啊啊啊,怎么办?我也迷上谈老大了,帅成啥样了都!” 盥洗台前,乔予笙摸出米分底,不由展颜,“德性。” “真的好帅啊!”苏堇臀部靠着台沿,做出花痴状,“这么优秀的老公,你若不要,让给我吧,哈哈,我替你收了。” “好啊。” 乔予笙对着镜子,涂了下口红,唇瓣一抿,糖果的颜色均匀散开,苏堇肩膀撞过去,“真没人性。” 乔予笙还想接话,镜面投向女厕门口,她瞧见身后一抹高大的人影走进来,毫不避讳。 苏堇显然也看见了他,她吃惊的站直自己,“先生,这里是女厕所。” 魏痕一瞬不瞬紧盯乔予笙,话却是对着苏堇说的,“小姐,麻烦出去下,我有话要同她说。” 苏堇星眸一怔,乔予笙冲她点下头,“小堇,你先回避一下吧。” “予笙?” “没关系,他是我的大学老师,认识的。” “噢。”苏堇恍然,走了出去,只是她心中存有疑虑,没问出口。 魏痕折回将门锁上。 乔予笙见他如此警惕,心中微慌,“魏老师,你不怕被他发现吗?” “放心,没有把握我不会进来的。”他长腿停顿在女人面前,睨视她好看的眉角,乔予笙肌肤本就白皙水嫩,再加上这会儿还化了个妆,那种惊艳便从五官中各个角落透露出来,魏痕有些赏心悦目,“下月中旬之前,你必要想办法从七号院出来,到时候我会在大学门口接应你,否则,你就再无离开他的机会。” “再无离开的机会?”乔予笙仰头对准他,吃惊不已,“为什么?” “2月15号那天,你的婆婆,谈夫人要抵达云江市,而且,她是专程来看你的。” 乔予笙大惊失色,“什么?!” 她从未听谈枭提过! 再次回到七号院时,已逼近傍晚,累了一天,乔予笙脱下高跟鞋便觉得再也走不动路,一回卧室,她倒头躺上床,满脑子都是魏痕之前说的那番话。 谈枭洗完澡出来,见她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盯住天花板。 男人坐在床沿,“累坏了吗?” “嗯。”她疲惫的应着。 谈枭伸出手,一下一下帮她按摩头部,他的力道拿捏得当,乔予笙合上眼睛,觉得太阳穴处非常舒服。 看着她恬静的模样,男人温柔的漾起唇弧。 这些天,他们的相处融洽温馨,自结婚以来,两人之间或多或少有着某种对峙,很少像现在这么舒适。 谈枭一袭白色浴袍裹在腰腹,身材比例修饰得极为迷人,头顶一盏灯光自男人短发间稀疏淬下,像树丛中几缕饱满的斑驳,依稀落在乔予笙脸上。 她睁了下眼,同他倒着对视。 男人鼻梁高挺,仿若用刀精雕出来一般,唇峰单薄,宛如布裁,却张弛有度。 有人说,嘴唇薄的男人,性子也是薄情寡义。 这点,她似乎并不否认。 他确实如此,有时候让她觉得,太过冷血无情。 第69节 “谈枭。” 她突然喊了声,很莫名的。 男人拇指按压她颅骨,“这么煽情做什么?” 乔予笙不接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你学过按摩吗?” “怎么这么问?”他当她要说什么。 “你手法操作真熟练。”乔予笙捧住唇,半饷才将后话掷出来,“像学过大保健似的。” 男人眸子轻眯,大保健是什么歪邪的意思,只要是个男人都懂。 “怎么?”某只手,按着按着,就开始不安分起来,“想我来个大保健服务么?” 呸! 乔予笙赶紧抓着他放在锁骨处的两只手,“我累呢。” 和这个色狼一起,完全不能愉快的聊天! 谈枭躺上床,让她脑袋枕在自己腿上,乔予笙倒也听话,什么反抗都没有。 “笙笙。”他食指拨开女人眼角的发丝,“我很喜欢我们现在这种日子。” 乔予笙笑容轻挽,唇角弧度极浅极浅,却显得那般楚楚动人。 她的长相,并无丝毫妖艳,近乎种薄荷般的清新纯净,有些人长得虽美,却仅仅只是美,而乔予笙,会让人看着都觉得舒服。 下月中旬,谈夫人专程为她而来,这个不曾谋面的婆婆,总归是令人有些担惊受怕,豪门贵妇,有哪一个看得起穷人家的媳妇?况且,谈枭和自己的婚姻还是私自做主,乔予笙的担忧不无道理,若真要拖到那个时候,不仅走不了,说不定日子不太好过。 她要想办法,尽快离开。 目前,这个才是重点。 翌日,乔予笙醒了个大早,谈枭手臂压在她胸前,温热的鼻息喷洒过来,挠得她颈部一阵酥痒。 谈枭睡觉有个习惯,总喜欢侧身抱着她,有时候一搂便是一整夜,她连翻个身都觉得困难。 紧闭的落地窗外,大雪一直在飘絮,柒婶拿着大扫帚,老早就开始铲雪。 乔予笙仰躺着,纹丝不动。 昨晚,谈枭母亲要来七号院的事,他没有同她说,乔予笙不知道他是怕自己过多顾虑,还是怕自己紧张,总之,这么重要的事,男人把它瞒下来了。 谈枭睡到十点才起,乔予笙陪他挨到那个点。 眼见两人下楼,柒婶忙把饭菜拿到微波炉热好。 窗外的白雪一层层飘落不停,乔予笙寻着视线往外看,昨晚还坚守在门口的那批人,这会儿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她心跳漏了半拍。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谈枭决定信任她了? 怕被男人察觉,她目光并未停留多久,很快移开。 柒婶把粥端上桌,乔予笙闻到阵清香,“皮蛋瘦肉粥。” “鼻子真灵。” 乔予笙露出笑容,走到柒婶身后将她肩膀搂住,“我最爱你做的这个。” “多吃点。”柒婶眉开眼笑,“厨房里还有呢。” 和乔予笙相处这么久,柒婶越看,越觉得她像自己女儿。 人有时候,某种感情聚集到一块,其实挺念旧,一想到自己要走,毫不矫情的说,乔予笙真还有点舍不得。 很多时候,柒婶给她的感觉,就像姥姥一样,亲切,让人觉得暖和。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管对与错,都会留下自己的执着,她是个普通人,自然不会例外。 这段婚姻,于她而来,一开始就是个错,她不愿将错就错。 080雪人儿 冬,朔风凛冽,割在脸上,更多时候像个刽子手。 一望无垠的白,胀得人眼睛都疼。 谈枭今日没去公司,他吃完早饭便上了楼,说是有几份文件要处理。 乔予笙呆在大厅看电视,眼睛盯着屏幕里放映的广告,她的心思却并不在上头。柒婶勤快,四处打扫卫生,乔予笙瞅眼她忙碌的背景,目光又转向了门口那扇窗。 她敢确定,那十多个人,真的已经不见了。 现在,她是自由身。 握着遥控器,乔予笙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五指间那种力度,连手背突兀的青筋都能看见。 许久,她视线移回,平静的放到电视屏中。 屋外的雪,似乎又妖娆几分。 谈枭办完最后一件公务,他取下防辐射眼镜,背脊朝后靠去,男人两指轻按鼻梁穴,闭目养了会儿神。 尔后,起身下楼。 柒婶正在拖地,谈枭鞋尖踩向大理石地板,在大厅内环视一圈不见乔予笙踪影,他冲柒婶侧影问道,“太太呢?” 柒婶弯下的腰直立起来,她望眼沙发,电视机还开着,“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呢。” 男人去厕所看了看,没人。 谈枭剑眉微蹙,柒婶望见他眸底划过袭戾气,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这回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 “出去?” 男人一个眼神狠狠丢去,柒婶吓得肩膀一缩。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谈枭折身,大步往门口迈开。 这些日子以来,她听话乖巧,浑身扎人的刺仿若被磨平一般,禁锢她这么久,他觉得,适时为她做些改变,更加能够缓解夫妻关系。 他撤走了人,放任她自由,给了彼此足够的信任。 难道…… 乔予笙真的,那么不值得去信吗? 解禁第一天就耐不住想逃了? 谈枭绷紧面部咬肌,茶色瞳仁烧灼着,攀起抹嗜血的味道。 他拉开大门,步伐飞快! 白雪飘落,被风蚀,渲染成一张硕大的网布,扣下来,把整座城都吞噬其中。 男人踩下石阶,脚跟带起后,一道道鞋印极深,他修长的身影朝前走,积雪在脚下传出阵挤压的咯吱声。 眼帘内,缱绻的花卉,轻盈划过,沾染在他有型的短发上,勾勒出一种唯美的视觉。 谈枭呼着热气,他敏锐的眼锋偏向周遭。 梅花树下,那道白色背影,便这样毫无征兆的闯入男人潭底。 乔予笙蹲在地上,手中不知做着什么动作,看上去,非常认真。 谈枭皱起的眉头展开,像是松了口气。 男人提脚走过去。 乔予笙戴了顶米分色毛线帽,脖子上围了条同色系围巾,谈枭近身才看见她手套中捧着团雪,正在堆雪人。 她一共做了三个人物,两个大的,夹着中间一个还未成形的小的。 男人单膝半跪在空中,同她蹲在一起,“这个是谁?” 他指了指第一个,乔予笙如实相告,“我妈。” “这个呢?” “我姥姥。” 谈枭唇瓣微漾,食指戳了下中间那一坨,“我猜,这个是你。” 乔予笙白他眼,这还用猜吗? 男人嫌弃的挑下眉,“真丑。” 乔予笙不理他,继续把自己的头部做出来,谈枭见她大功告成后,拍了拍手便开始自顾欣赏,他有些不悦,“我的呢?” “你什么?” “给我也做一个。” 她手掌托腮,“关你什么事?” 瞎掺和。 这是她们一家三口,多温馨啊,才不给某男横插一脚的机会。 乔予笙不答应,谈枭哪管这些?他伸出双手,捧住三个雪人中间那个,强行把自个儿老婆挪了出来。 三个雪人本就是手拉着手的,他这会儿把中间挖了,另两个人的手都掉下来了,乔予笙皱眉,“你做什么?” 谈枭把小雪人搬到自己跟前,重新在它旁边堆出个高大的身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应该同我挨着。” “幼稚。” 她赶紧把另两个的手臂接回去。 谈枭把自己的形象树立的很高大,一只手做出来直接放到小雪人头顶霸道的虎摸着,“看,老公罩着你。” 乔予笙,“……” 男人侧过头,左唇浅勾,“般配吗?” 般配,差点给她感动的哭了都。 乔予笙眼弯如月,冲他掷出个假笑。 第70节 两人担上一头白雪,梅花香味四窜,淌过鼻翼,乔予笙闭上眼睛,做了个很长的深呼吸。 真好闻。 是谁曾说,这便是另一种,白头到老? 乔予笙目光斜去,盯着男人完美的侧脸,谈枭点起根烟抿了口,随即插入雪人嘴角,似乎觉得,这样才符合自己的形象。 乔予笙狂汗。 真是够了! 要被那些迷疯他的米分丝看到,人家还不得吐血三升。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级人物,这幼稚的童心,没谁了。 大雪天,在外也不能多呆。 两人没一会儿便回了屋,各自去到不同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 花洒喷头淋漓而下,氤氲在乔予笙脸上,她双手捧住脸,任由水势沿脑袋往下流淌。 先前,她差点真的逃了。 幸好,理智让她刹住了脚。 谈枭心思如此之深,她才刚刚出虎口,若是真做出逃跑的事情,估计还未走出帝府宫这一片,就被抓回来了。 他方才出来找她,只是徒步而已,摆明料定她出不了这个富人区。 看来他暗中,还是安插的有人。 不过…… 他既然能把手下从七号院遣走,那就表示已经开始慢慢相信她了。 乔予笙呆在浴室,许久都未出来,谈枭等的不耐烦,开始砸门,棱形玻璃窗被男人手掌拍得啪啪作响,乔予笙擦干净身子,正往腿上套着内裤。 “做什么?” “让我进来。” “我穿衣服呢,你进来做什么?” 男人拧了拧门把,“给我看看。” 浴室门上了锁,他自是进不来,乔予笙反手扣上内衣,湿润的长发卷在头顶,用一根夹子别好,她拢上件睡衣,将门打开。 谈枭杵在门外,一袭高领的黑色毛衣把健硕身材包裹的极好,有型的皮裤套在棕色马丁靴里,一副欧美装扮,英气逼人,着实把乔予笙看呆了。 原来他不止穿西装才好看,什么风格都能驾驭! 这—— 不是逆天么?! “你,”她微睁凤目,“这是要出门?” 真帅。 让她莫名有种,他要去相亲的错觉。 谈枭扫她眼,“去换身衣服。” “真要出去?” 男人搂过她的腰,在她额头淬下个细吻,“等下陪我去趟五号院。” 宋尧的地盘,同谈枭那里差不多大,上下三层楼,顶部是个露天花园,电影院什么的一应具全,装潢豪华阔绰,一眼便知花了大手笔。 徐真真坐在客厅,瞅见乔予笙来了,她这才露出笑容,“班长。” 屋内,凌乱不堪,花瓶茶几的碎片交织,宋尧站在楼梯高处,脚下还踩着徐真真散落的一件内衣。 乔予笙视线来回在两人间巡睃,目光疑惑,“真真,怎么回事?” 徐真真鼻音很重,“我要同他拼命!” 宋尧一声冷笑,“就凭你?老子捏死你多简单的事儿?” “是啊,你宋大少有权有势,有种来杀我啊!” “徐真真!” 宋尧几步下来,乔予笙见男人气势汹汹,她赶紧挡在徐真真面前,“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宋尧潭底泛着寒光,“婊子都他妈一个样儿!” “我本来就是婊子!” 徐真真哭出声儿,当年的事,她方才已经同他摊牌了,没想到宋尧非但不认,还骂她活该,说自己要爬上他的床,“我不是婊子当初也不会怀了你的孽种,你提起裤子走人,而我呢?一直都忍受的是什么?你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以为全天下女人都会围着你转?真是笑话,像你这种种马的畜生,就算我再瞎,也不会要!” 妈的! 宋尧怒火中烧,他向来被人奉承惯了,哪听过这些话?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侮辱他! 男人一把揪住她胳膊拽到眼前,“老子弄死你!” 徐真真不做反抗,如同行尸走肉,“好啊,你来啊,最好给我个痛快!” “你别逼我!” 谈枭鞋底踩过碎玻璃,行至宋尧身边,宋尧这会儿浑身戾气,肩膀的衣服撕裂开,露出臂膀上绘着纹身的图腾,谈枭单手握住他肩头,将人强行带开,“走!” 眼见男人爬上二楼,徐真真胸腔不停换气,显然被宋尧方才的样子吓得不轻。 乔予笙抱着她安慰,“没事了,真真。” “班长,我想摆脱这个魔鬼,他不让我走。”徐真真同她侧耳贴紧,哭得浑身抽噎,“我真的受够了这种生活,他每晚回来,我都能闻到他身上各种女人味,最近因为他妈住院的关系,他脾气不好,房事上对我相当粗暴,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像个妓,可是,我也是个千金小姐啊,他真的好脏。” 她的绝望,乔予笙能够感受到,她抿着唇瓣,眼里充满温热,“真真,实在不行,你逃吧。” “我不敢。”徐真真哭的嗓子都哑了,“我爸的一切都在云江市,我要是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家人的。”她有太多牵绊,做不到乔予笙那种洒脱,徐真真死都想不明白,宋尧究竟看上她哪一点? 他们的每一次,她就像个木头人,甚至有时候会刻意化个很丑的妆,穿衣打扮把自己搞得像刚进了菜市场。 他喜欢学生,她偏要选择成熟女人风格。 他喜欢乖的,她想着法儿同他作对。 这些,还不够让他讨厌自己吗?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081时机成熟,出逃! 徐真真站在角落,头顶是一篮常春藤,吊下的枝叶茂盛婆娑,擦过皮肤,更令她四肢百骸渗了股冷意。 乔予笙把围巾取下裹在她身上,徐真真盯着窗外寒冽的风雪,她抱紧自己双臂。前面是什么路,她看不见,于她而言,除了栽进宋尧这条死胡同,真的再无他法。 “真真……” 看到她这样,乔予笙着实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她知道,宋尧已经把她毁了。 徐真真轻闭双眼,佣人的扫帚挥过地板,碎玻璃碰撞出的声音尖锐刺耳,她听着像是一把刀子剜进心口,“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撑不了多久。” “你别胡思乱想。” 徐真真摇摇头,哽咽着说,“班长,我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她的手很凉,乔予笙握上去,想尽量给她些温暖,哪怕只是一点点,她想,徐真真也会觉得舒服。 “真真,一辈子还长,只要你活着,总有离开他的办法,到时候重新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徐真真看着她,笑得特别凄凉,“班长,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是个特别害怕孤独的人,除了你,我没有其他朋友,爸妈有了新的家庭对我也不管不顾,我爱的是宋贤,可是却入了宋尧的魔掌。我有反抗过,也曾痛苦过。再后来,我就想通了,只要宋尧对我好,就算一直维持这种肮脏的关系,我也认了,踏踏实实过一天算一天吧。可我现在才知道,我还是太天真了,他根本没把我当人看,我甚至连他泄欲的工具都配不上。只怪我当初太不懂事了,我现在后悔了,我知道错了,可惜什么都晚了。” 乔予笙握紧她,并不想看见徐真真这么绝望,那种绝望,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连乔予笙都能感受到。 或许,这是上天给出的又一个考验。 她相信徐真真挺过去之后,便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好日子,总是留在最后的,不是么? 从五号院出来,乔予笙心情非常低落,也不知谈枭同宋尧说了些什么,总之,他对徐真真的态度不似先前那般冲,原本以为这事儿便会这么过去。结果到了第二天中午,就出事了! 乔予笙接到宋尧打来的电话,赶紧拦了辆出租车去到医院。 她是一个人去的,谈枭公务缠身,估计是私下通知了下属,乔予笙才能够顺利走出帝府宫,没被人阻拦。 指定的病房外,宋尧背脊贴着墙面抽烟,乔予笙停顿在几步之外,红着一双眼睛注视他。 许,是那道光线太强,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宋尧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乔予笙屏息,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宋尧一口烟吸得很深,灰色笼罩在头顶,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知道,他的相貌依旧英俊,那股风流倜傥的味儿,是与生俱来的。 男人只一眼,便挪开,他手指垂下,将烟蒂弹开,“你帮我劝劝她。” 乔予笙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入病房。 徐真真吞服了大量安眠药,索性发现及时,洗了胃,这会儿正躺在病床上输着点滴,乔予笙进去的时候,发现床边还站了个女人,手里握着纸巾,在抹眼泪。 女人似是听见动静,回了下头。 她穿着宽松,肚子拢起很高,四十来岁,却是个怀着身孕的高龄孕妇。 乔予笙认得她,“伯母。” “唉。”女人应了句,嘴角的笑意扯得极为艰难。 乔予笙绕到病房另一边,徐真真面色惨白,眼睛虽然睁着,整个人瞧上去特别没有精神。 她终归,还是走上了这一步。 乔予笙坐在床沿,想去捏住她一只手,却发现她的手冻得吓人,“真真,你怎么这么傻?” 徐真真眼神空洞,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痛吗? 她瞥眼旁边的女人,很冷淡,“你走吧,往后别来了。” “真真……” 第71节 “我知道那个男人不希望你来见我,况且,我跟着宋尧,你和爸都能得到好处,不是吗?” “真真,”女人忍不住哭泣,“是妈对不起你。” 徐真真把脸别开,过多的,她不想听。 未免女儿再受刺激,女人没敢多呆,她自兜内掏出张银行卡,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离开。 人啊,终究逃不过,自私二字。 病房内,突然变得很安静,乔予笙一句话没说,就这样默默陪着她。 她想,徐真真这会儿也一定需要这种安宁。 兴许太过疲惫,徐真真睡了会觉,没有多久,也就十来分钟就醒了。 乔予笙帮她掖好被子,“身体还难受吗?” 她轻摇了下脑袋。 乔予笙捧住她一只手,想去把它捂热,徐真真仔细盯着她,那种眼神,乔予笙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班长……” 少顷,她听见徐真真的声音,乔予笙克制住低落的情绪,“我在。” “你走吧,别再管我了。”她笑了笑,显得很凄美,“我离不开宋尧,我走不掉,我昨天才知道,我父母拿了他一大笔钱,他们早已经把我卖了,还说为我好,说我跟着宋尧风光,我现在已经是宋大少的人了,谁也帮不了我。” “真真,你别这么讲,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用的,无论我内心多么强烈的渴望新的开始,都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乔予笙知道,宋尧迟早会把她逼疯,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徐真真犯傻,意料之中的事。 说她拧巴也好,固执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之后一些日子,乔予笙隔三差五会去趟医院,回回她过去,也总是能见到宋尧的身影,他最近似乎对徐真真挺好,凡事都亲力亲为,有时候说话虽然照样拽得个二五八万,但到底在行动上做了些改变。 徐真真气色一天天好起来,乔予笙也就放心了。 日历上的天数,一天天翻着,很快便要挨到15号,乔予笙最近总是昏昏沉沉,有时甚至会伴有恶心感,只是,吐又吐不出来。 同谈枭在床事上,每次一结束她都会按时服下避孕药,期间一直好好的,可这会儿这种反应,倒像是…… 怀孕。 所有女人,一旦发生性生活,有嗜睡和呕吐的症状,谁都会往这上头猜。 起先,她也以为是怀孕的征兆。 可—— 她大姨妈在身上,今日才是第二天。 两三个月前,陈凤芝一家被谈枭殴打,那时在医院她就吐过一次,后来,又断断续续有过那么几次,直到最近这种恶心的反应才变得频繁。 紧要关头,只要不是怀孕,其他的,她都可以忍一忍。 春节前,帝府宫整座区域的路灯都换上了喜庆的灯笼,一到晚上,这种氛围传染出来,把寒冷的冬夜淬得通红。 柒婶包了饺子,一块块煮好盛上来一点不粘连,乔予笙兑了碗佐料,她馋得慌,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真好吃。” 乔予笙赞不绝口,视线却不停转向门外,谈枭还未回来,而她的婆婆,明天上午就要乘坐飞机来了。 她只有一次机会,就在今晚。 徐真真说过,无论她多么渴望自由,都再无那种机会,可是乔予笙有,摆在眼前的大好时机,她不想错过。 处心积虑等了这么久,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消除谈枭的所有顾虑,她不想到最后,功亏一篑! 柒婶见她时不时往外张望,误以为她在盼着什么,“太太,别担心,先生可能是应酬晚了。” “我知道。” 乔予笙笑下,擦净嘴角,她刚从餐椅上站起,门口处就有了阵动静。 两人侧过头去,瞅见刘胜扛着谈枭进来,柒婶见状,忙过去。 “先生怎么了?” 刘胜看眼杵在餐桌旁的乔予笙,说道,“喝醉了。” “要紧吗?” “去煮碗解酒汤。” “好!”柒婶慌慌张张冲进厨房。 谈枭酒量好,谁都知道,能将他灌醉成这样,很难想象到底喝了多少。 刘胜把男人扶上楼,乔予笙做做样子,紧跟上去。 卧室只开了盏壁灯,紫色光线朦胧昏暗,刘胜借着那道稀薄,将男人放上枕头。 “太太。”刘胜挺起后,回头冲她鞠个躬,“先生教给你了。” “麻烦了。” 乔予笙把刘胜送至房门口,眼见男人走下楼梯,她唇瓣轻抿,潭底的色泽鲜艳。 谈枭喝醉了。 真好。 这样她便不用花多少心思,要从七号院走出去,容易很多。 乔予笙合上房门,旋身进屋。 灯光柔和,几缕绚丽的紫色包裹着她,乔予笙拖鞋踩过绒毛地毯,坐到谈枭床前。男人的浓眉,锋利如剑,绝俊容颜显出抹潮红,乔予笙手指抬起,抚过他凉薄的嘴唇,眼神,变得极为陌生,再无那种和煦。 “谈枭。”她轻喊了声。 男人似是睡得很沉,并无半点反应。 乔予笙嗅到股浓烈的酒味,她直勾勾盯着他浓密的睫毛,嘴边染出一袭冷笑,“我知道你在暗中调查我爸,那天我进过你的书房,看到了有关秦汉的资料。”乔予笙食指在他唇瓣间摩擦,很轻柔的动作,“对,我爸不是警察,他只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可你为什么要查呢?可怜我吗?” 乔予笙摸到他的眉眼,指腹带过他的肌肤,触感细腻,竟光滑到连一点杂质都没有。 “在我的世界中,家人只有两个,妈妈,姥姥。我没有父亲,我妈还怀着我的时候,那个男人就走了。”提到这儿,乔予笙眸仁罩上层血红,很深很深的颜色,“你知道吗?姥姥一手把我抚养长大,她从来没有说过我爸一句坏话,从小到大,她一直给他树立了一个很伟大的父亲形象。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爸不是什么警察,不是什么因公殉职,全小区的人都知道我爸有多可恶,怎么可能瞒得住我?” 她假装不知道真相,只是为了圆姥姥这个善意的谎言。 “我相信姥姥是恨我爸的,但她对我的爱,又胜过一切,所以,她选择给我一个没有恨的童年。”乔予笙一张小脸埋入两手间,眼泪夺眶而出,“可是你为什么要去查?为什么要去揭开我的伤疤?我真的不想知道他在哪里,天涯海角,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最后一段话说出口,她哭得难以自制,泪水沿着指缝流出来,那种痛,几乎不能呼吸。 父亲这个词,于她来说毫无意义。 可是姥姥为她付出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别人家的孩子,是躲在爸爸怀里长大,那个港湾,可以躲避风雨。但她,是靠姥姥守护,靠姥姥替她遮风挡雨。 陡然间,一股力道,紧紧握在她手腕处。 乔予笙一怔,缓缓放下双手。 谈枭睁着一双茶色眼眸,一瞬不瞬瞅着她。 乔予笙凤目瞪大,头顶像是被人淋了头冰冷的凉水。 “你,你没睡?” 这,无疑是她最怕的一幕! 他若清醒,她今晚怎么逃走? 谈枭面色如常,可她依旧能瞅出男人潭底暗藏的波澜。 “笙笙,我以后都会在你身边。” 乔予笙咬住唇,幸好她方才没有说要跑的话。 好险! 谈枭将她手背拉入唇锋,亲去个吻,“你所失去的那些宠爱,将由我来接管。” 男人手心滚烫,包裹着她一只小手,乔予笙浑身僵硬,只觉有股暖流寸寸渗入皮肤。 她有些失神,谈枭臂力一带,轻而易举把她拽入怀中,乔予笙鼻头微撞上去,他胸膛的肌肉结实紧绷,烙得她骨头生疼。 男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乔予笙惊慌失措,“我大姨妈来了。” 她一时竟分不清,他究竟是真醉,还是装醉。 谈枭亲吻她额头,细吻一路行至她唇瓣,“放心,我不会碰你下面。” “别……” 乔予笙还想说话,嘴里的破碎却被男人封住,他双唇轻咬,熟练的挑逗着她的芳香。 乔予笙起先还要反抗,到后来干脆摊开两手,阖起眸子将自己全部交给他。 软棉的唇瓣,带了种霸道的薄凉,谈枭舌尖划入,同她一阵纠缠,乔予笙鼻翼越见浓郁,整个身体很快涌上股燥热,她膝盖交叠,想尽量去填满那道空虚。 谈枭把持不住,用力撕开她的衣服。 “不准…。” “我不会进去的。”男人声色磁性嘶哑,眼底有酒精的迷离,更有情欲的阴魅。 乔予笙皱眉,“你喝了酒的,谁信?” “不信试试。” 他动作急切,乔予笙双臂横抱在胸前,阻止着男人进一步举动,“下次吧。” 谈枭嘴角一勾,“我知道,你也想的。” “……不想。” “你身上到处都是火。” 乔予笙难为情,“瞎说!” 第72节 男人笑得极坏,酒精充斥,染的一对眸锋含情,迷得人眼花缭乱。 “我保证不脱你内裤。”他的大手不安分,乔予笙用指甲掐他手背的肉,“把我裤子松开!” 谈枭不怕痛,死拽着不放。 乔予笙一使劲儿,他疼得闷哼,“够狠啊,谋杀亲夫?” “是你自己活该。” 谈枭唇瓣弧度深牵,把她压得更紧,“今儿不信治不了你!” 柒婶端着碗解酒汤上到二楼,听见屋内有声儿,她敲了敲门,“太太?太太。” 乔予笙推了下男人胸膛,“我去开门。” 他眉尖轻蹙,不悦。 “太太,我把汤熬好了。” “快点。”乔予笙动了动双腿,“柒婶喊呢。” 谈枭翻个身,躺进里面。 乔予笙整理了下衣服,走过去开了门,柒婶没有进来,直接把碗交给她便下了楼。 男人坐在床头,两指按向太阳穴,他今晚确实喝得有些多。 头疼欲裂! 乔予笙坐在床沿,吹了吹汤面上的热气,“给。” “真贤惠。” 他眼角染笑,倒也听话,一连喝了好几口,乔予笙把剩余的放在床头柜,“早点睡吧。” “你呢?” “我先洗个澡。” “嗯。” 许是累极,谈枭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酒精的麻醉,能让人意识减弱,毫无防备。乔予笙垂眸盯着他许久,男人呼吸均匀,眉宇舒展平整,像被烫斗磨过似的。 墙上挂钟指着深夜九点。 乔予笙倾起身,临走时,一脸决然,竟连头也没回! “太太,你这是……” 见乔予笙披着条坎肩匆匆迈向门口,柒婶站在佣人房外看着她。 乔予笙在玄关处换了双浅棕色雪地靴,“我去外面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她的话波澜不惊,很有说服力,柒婶并未怀疑,“注意安全。” “你先去休息吧。” 她打开门,冲柒婶露出一抹笑容。 “好。” 咔嚓—— 大门带上。 乔予笙几步下到台阶,除了自己之外,她什么也没带。路面积雪很厚,靴子踩进去能淹没脚背,她呼着热气,没走多远便狂奔起来,心跳的频率,仿佛被人刻意按了快进键,扑通扑通狂跳! 这个夜,漫天大雪。 值得纪念,却又必须忘记。 大学门口,魏痕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他单手指腹点着方向盘,时不时扫眼左腕的手表。 前方,迎面一盏车灯点亮。 他黑眸微眯,瞅见出租车上下来个人影。 魏痕推门走下去,乔予笙跑向他,雪花飘落,那一刻,他居然有片刻失神。 美人,美景,能让人迷了心智。 魏痕大步上前,乔予笙还未刹住脚,就被男人一把拥入怀中。 “乔予笙,我们这样像不像要私奔?” 她一怔,双手垂在身侧,只一秒便将男人推开。 “我姥姥呢?” 魏痕噗哧一声,笑出口,“我又被你拒绝了么?” 乔予笙满脸焦急,“我要见我姥姥!” 魏痕不再逗她,反正,来日方长,“上车。” 两人一同坐上车,室内的温度驱散着她浑身的寒意,乔予笙脱下外套,手机紧握在掌心,任其边缘的菱角往肉中扎去。 说真的,她害怕。 谈枭说过,天涯海角,不论她逃到哪里,死都不会放过她。 这次,万一要被他找到,她会不会死无全尸? 会不会…… 连累姥姥? 后面的事,她不敢再往下想。 乔予笙两手夹在大腿中,浑身瑟瑟发抖。 魏痕扫她眼,“怎么?你怕了?” “没人不怕谈枭,不是吗?” 魏痕薄唇翘起,装有防滑轮胎的车子在雪地里缓缓前行,“放心,你在我手里,他是夺不走的,就好像你住在七号院,我抢不走一样。” 乔予笙扭头凝视他。 她抿着小嘴,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乔予笙只知道,对于魏痕,自己并不讨厌。毕竟,他们的认识过程自然而然,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一开始就把这种关系定义在友好之中,不像谈枭,来势汹汹,压得她喘不过气,甚至令她痛恨! 沉默半响,乔予笙率先开口,“我想给姥姥打个电话。” “打电话?” 闻言,魏痕一个眼神敏锐射来,“你带了手机?” “是啊。”乔予笙从大腿里掏出手,递给他看,“怎么了?” “该死的!”魏痕一声低咒,忙将车窗降下,“赶紧把它扔了!” “为什么?” “快点儿!”魏痕扯过她掌心的手机,一把丢出窗外,乔予笙还没反应过来,猛见挡风玻璃前,几辆轿车飞驰而来,无数远光灯直射进窗,刺得她抬起双手遮住眼睛。 魏痕一个甩尾,车子调了个头。 “坐稳!” 乔予笙吓得抓住车顶扶手,“魏老师,怎么回事?” 拍档,调档,一脚油门踩死,魏痕握紧方向盘,轿车劈开雪幕冲出去,形如一支离弦的箭! “你的手机装有追踪器!” 她脸色骤变,“不是只有窃听么?” 魏痕绷直唇瓣,乔予笙心口收缩,她回头往后张望,那几辆车紧随其后,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她料不到,谈枭竟留了一手! 若再被抓回去,这次,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乔予笙吊在车顶的手抖得厉害,“魏老师,怎么办啊?” 魏痕全神贯注盯着远处,“相信我!” “后面好多车啊!”她声音哽咽,“我不想回去,魏老师,这次我若出逃失败,一定会被谈枭整死的,魏老师,你救救我啊!” 中控台的指针爬到120码,魏痕眼神凌厉。车速过快,乔予笙承受不住,心悬一线,几乎要冲出嗓子口。 后面一辆车撞上来! 啊—— 乔予笙失声尖叫。 魏痕稳住油门,两辆轿车一同撞来! 砰—— 魏痕车子左右打晃,乔予笙容颜惨白,惊慌失措,眼见倒车镜内,几辆车并排撞过来,魏痕情急之下,一打方向盘拐进个胡同。 “啊——” 车头撞过路边的垃圾桶,毫不减速,乔予笙蒙住双眼,不敢往前看。 巷子出口,四辆车并排于两侧,几面车头大灯交相呼应,衬得黑夜被染亮半边天,乔予笙见状,连死的心都有了。 “魏老师,我们是不是要被抓住了?”她终是忍不住哭出来,泪水划多眼角,那般悲凉。 挣扎了这么久,还是不能逃脱谈枭的魔掌。 她,认命了。 乔予笙抬手拂去眼泪,眼睁睁看着魏痕轿车逼近过去。 她双手垂在两侧,等待着这场闹剧的结束。 男人一拍档,车头迅如头雄狮,自四辆车跟前飞驰而过,乔予笙睁大一对眼眸,潭底重新燃起抹希翼。 那些车子,居然没有拦他们? 乔予笙回过头,就在后面车辆快要追上刹那,四辆车突然从巷口两边冲出,截了过去。 第73节 乔予笙凤目惊瞪! 魏痕笑了笑,“那是我的人。” “你——” 原来,他早有准备。 刘胜被全面拦截,男人拧眉,气得一拳砸向方向盘! 魏痕载着乔予笙,橘红的车尾灯很快消失不见。 刘胜后背靠向车窗,身子像是虚软了一样。 办事不力,明天谈先生一觉醒来,他要如何交代? shit! 082予笙,你是不是有了? 南城都汇,电梯公寓。 魏痕领着乔予笙上了十六楼,王秀兰听见敲门声,透过猫眼看了下,赶紧将门打开,“予笙!” 乔予笙抱过去,“姥姥。” 一股情绪涌上来,王秀兰鼻翼酸楚,眼眶忍不住红了。 “傻孩子,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同姥姥说?” 乔予笙泪流满面,“姥姥,对不起。” 魏痕杵立在一棵盆景旁,身影被走廊的灯光拉得极长,他注视着乔予笙削薄的肩背,一对锋锐的瞳仁变得明亮。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他想…… 她,一定会是他的。 又或者,现在一切都还不算晚。 进了屋,王秀兰把煮好的茶水给魏痕倒上,乔予笙双眼红肿,目光空洞地定在一处,王秀兰看着心疼。 “饿吗?” 乔予笙摇摇头,“不饿。” 王秀兰没再多说,背过身去抹了下眼泪,强颜欢笑,“你们聊,我去厨房弄些水果。” 乔予笙目视王秀兰身穿棉褂的背影,心底顿觉悲恸。 “我不该连累姥姥。” 魏痕手掌伸过去,握在她肩头,乔予笙坐在沙发上,仰起脸,就看见他站在扶手旁的高大身影,“逃出来了,你该开心的,不是吗?” 坚持了这么久,处心积虑瞒过谈枭的眼睛,能从七号院出来,确实不容易。 乔予笙冰凉的双手夹在大腿中间,“魏老师,谢谢你。” 魏痕笑下,从裤兜里摸出一枚手机,“这个你拿着,方便联系。” 乔予笙未做迟疑,将电话拿在手心,眼见男人就着扶手坐下,她张张嘴,问道,“我和姥姥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云江市?” “我会尽快安排。” 乔予笙点点头,悬紧的眉宇微微舒展,她也害怕夜长梦多,魏痕虽然有势力,但谈枭那种人,绝非吃素,怕就怕,他会使出什么出其不意的手段。 往后的事,谁都说不准。 魏痕没呆多久,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走时较为匆忙。 乔予笙关好防盗门,折身进屋,王秀兰正在卧室整理床铺,乔予笙几步走进门,还未张口说话,胃部那道不适感便汹涌起来,她捂住唇,慌忙冲进卫生间。 王秀兰听见声音,疾步前去查看,“予笙,你怎么了?” 乔予笙趴在洗手池上,反胃得说不出话,她一阵恶心,把晚饭吃的饺子都给吐了出来。 王秀兰见状,脸部变色,挪手去拍她的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乔予笙拧开水龙头,难受的眼眶又湿又红。 她最近老爱这样,呕吐、嗜睡,而且…… 喜欢吃酸的。 从两三个月前到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所有的特征,看上去就像是怀孕一样。 可…… 她肚子依旧平坦,大姨妈照常光临,单凭这两点,也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究竟怎么回事? 洗了把脸,乔予笙被姥姥扶到客厅休息,眼见她脸色苍白,王秀兰心急如焚,毕竟是个过来人,有些事,王秀兰心里明白。忍了半天,她还是勉强问出口,“予笙,你老实告诉姥姥,是不是……”王秀兰视线垂在某处,瞳光闪烁,“你是不是有了?” 自从外孙女6岁时得过那场大病之后,这么多年,在生活起居上面,王秀兰一直对她无微不至,所以,乔予笙的身体健康状况,做姥姥的最为清楚。 乔予笙杏眼惊睁,复又,恢复如常。 “没有。”她按住胸口,否决道,“姥姥,我大姨妈昨天才来的。” 王秀兰先是一愣,尔后回过神,忙问,“真的?” 乔予笙点点头,“姥姥,你别担心,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话虽如此,王秀兰到底不太放心,她站起身,绕过沙发回到屋内,乔予笙背脊往后躺去,抬手扶住额头,还未来得及闭眼,王秀兰手里的毛毯已经盖到她身上,同时,还有样东西塞入她手里。 乔予笙拿起一看,盒子上的黑色字体鲜明,一眼便能将她眼角胀痛。 “姥姥,你这是……” “看看总是好的。”王秀兰弯腰坐到乔予笙旁边,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乔予笙抿住唇,未再说话,那盒验孕棒握在手心,沉甸甸的,几乎压断她的胳膊。 姥姥准备这个,无疑是早就担心她会惹出些祸事。 和谈枭床事方面,乔予笙向来小心,事后避孕药回回都按时服用,从未出过任何岔子。 这次,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怀孕,但为了买老人家放心,验验又何妨? 乔予笙掀开毛毯,起身走到洗手间,王秀兰望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喉咙一阵苦涩。 她的孩子,竟被人给这样糟蹋…… 乔予笙坐到马桶上,贴在内裤中的卫生巾较为干净,经血差不多快要完了。 乔予笙盯了半响,又是这种情况,她已经连续三个月经血少的不正常了。 右手的早早孕,纸盒坚硬,勒得她五指关节生疼。 沉默少卿,她顶着心底那份凝重,终是将盒盖打开。 屋外的雪,凌乱的飘上阳台,王秀兰动身前去将门窗关好,霜白的发丝被阴风吹过,在灯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芒。 拉上窗帘,王秀兰折过身,双腿经过茶几,就听见厕所传来阵塑料盆掷地的声音。 顾不得其他,王秀兰踩着拖鞋推门进去。 乔予笙顺着墙体瓷砖滑坐在地,一屁股坐进摆放在角落的洗脸盆里,王秀兰冲过去,“予笙!” 乔予笙容颜几近惨白,眼泪逼出眼眶,王秀兰想扶起她,乔予笙两腿发软,根本使不上那股力。 “予笙,别怕!” 乔予笙盯着王秀兰近在咫尺的脸,心里涌上阵钝痛,似被针尖扎过一样,“姥姥,不可能的。” 王秀兰抱住她的头,验孕棒就在脚边,清晰的两道红杠,在灯光附着下,变得尤为滑稽。 王秀兰双手颤抖,眸底一股温热溢出来,烫得她眼睛差点睁不开,“予笙,没事的,有姥姥在。” “弄错了,一定弄错了。”乔予笙侧脸靠在王秀兰胸前,双腿软跪于地,心中砌起的防线,有种轰然崩塌的窒息,“我怎么可能怀孕呢?这不可能!” 先且不说她每次都在第一时间吃了避孕药的,单就来月经这件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验孕棒也分好坏,并非每一支都准确,她觉得,事情有很多蹊跷。 乔予笙想起魏痕方才留给她的电话,她赶紧从衣兜内摸出来,照着魏痕预存的号码拨了过去。 魏痕来得很快,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王秀兰守在乔予笙旁边,寸步不离。 先前在电话里,魏痕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早早的联系了人民医院的熟人,乔予笙几乎不用耗费多少挂号时间,就被安排进了b超室。 接近凌晨,除了偶尔能见到的几名值班人员,医院上上下下都显得非常清静,走廊的幽深一眼望不到头,王秀兰等候在门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魏痕走到角落,点起根烟,一双凤目蒙在烟煦里,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躺在b超室的床上,整个过程,乔予笙神经绷得很紧,感受着医生的仪器在腹部挪动,她备受煎熬。 有些话,想问,又不敢。 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害怕会听见最不想听到的话。 检查完,医生让她在外面等着拿报告。 王秀兰拽着手里一条披肩给她披上,“别着凉。” 魏痕掐掉烟头走来,乔予笙单薄的身影就靠在b超室大门旁,暗影投射在斜侧,将她衬得更加萧条。 男人看眼她拢紧披肩的动作,抿着薄唇没吭声。 不一会儿,医生拿着单子从门里出来。 王秀兰围上去,“医生……” “到我办公室说。”冯媛的目光自魏痕俊脸上收回。 三人一道进了办公室,冯媛坐在椅子上,乔予笙同她隔了张桌子,冯媛将报告单摊上桌,王秀兰眼睛不好使,黑小的字体她瞅不清楚,“医生,写的是什么?” 冯媛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巡睃,最终定格着乔予笙的脸蛋。 第74节 “怀孕三个多月,胎儿已经成形了。” “什么?!”乔予笙惊呼,朱唇潮红尽褪,“这不可能!” 冯媛见她两手支撑桌案,几乎快要站不稳,继而解释道,“由于个体差异等原因,有些女性怀孕后卵巢分泌的性激素尤其是孕激素水平比较低,导致一小部分子宫内膜继续脱落,因此这部分女性怀孕后依然会来月经,只是月经量要比正常时期少很多。直到妊娠三个月后,胎盘形成了,女性体内的雌激素,孕激素维持在一个比较高的水平,这时子宫内膜不再脱落,月经也就不再来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下次应该不会出现来月经的现象。” 乔予笙满脸震惊,碍于王秀兰在场,经常吃避孕药的事,她忍着没说出口。 怀孕三个多月,她竟一点意识都没有! 乔予笙以手抚摸肚子,“三个多月,都是这么平坦么?” “你是背怀,就算五六个月,也不一定有多明显。” 乔予笙喉间一阵干涩,老天爷这是同她开玩笑吗? 离开谈枭第一个晚上,就发现有了他的孩子,而且……已经这么大了。 她双手捧住眼睛,心里难受得无法言说,王秀兰扶着她的肩膀,声音哽咽酸涩,“予笙……” 乔予笙轻阖下凤眸,一睁开便对上魏痕深邃的目光,她咬住嘴唇,一滴泪经不住掉落出来。 顷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医生,这个孩子不能留。” ------题外话------ 我妈妈输了两天血了,等血补回来才能动手术,今天抽血检查血量只有正常人的一半,虽然回升了一点,但还是达不到手术标准,我停更了两天,因为没有时间码字,接下来一段日子,如果我更新不给力,希望你们原谅,觉得我更新慢的亲可以先养文,我尽量能不断更就不断更,只是字数可能暂时没办法提升上来,抱歉! 083封锁全城! “你想做引产?”冯媛问道。 王秀兰眼圈顿时红了,某些情绪一旦冲上来,根本忍不住。 乔予笙埋着头,视线不经意瞥到b超单上的黑白图像,宝宝虽小,却能大致瞅见个雏形,她瞳仁里的光泽越收越紧,很快覆盖起一层薄薄的朦胧。 魏痕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脸,他单手插着裤兜,高大的身影就屹立在桌前,乔予笙脸上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潭底的敏锐,“打了,你舍得吗?” 乔予笙下巴轻轻抬起,听到这话,似有些惊诧的望着他,“我没有舍不得。” “予笙,” “引产吧。”乔予笙几乎想也不想,“这个孩子我是不会留的。” 魏痕斜睨着她,乔予笙脸颊透白如纸,披肩从肩上划至腰间,显得格外单薄,他伸出只手,将b超单拿起捏在手里,“就算要做引产,也不会是今晚。” 乔予笙捧住脸,呼吸沿着指缝间悄悄流逝,她这会儿脑子很乱,什么都不愿去想。 王秀兰倍觉难受,借口说想上厕所,却跑出去偷偷掩面哭泣。 “你要考虑清楚。”冯媛好意提醒,“引产有很大风险。” 乔予笙眼周皮肤腥红,王秀兰不在,她才敢把真相说出来,“我长期服用避孕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冯媛听闻,不好再做劝告。 避孕药对宝宝,确实存在某些伤害。 “如果你已经决定好,我会尽快安排手术。” “谢谢医生。” 乔予笙眼角余光在魏痕脸上轻轻带过,他的瞳色深深,熏染着某种猜不出的复杂,乔予笙视而不见,转身走出门口。 王秀兰收拾好情绪,自厕所出来,“予笙。” 乔予笙一条黑色打底裤把双腿裹得很紧,她靠墙站立,视线早就模糊的看不清了。 王秀兰未再多说,陪她一道向外走去。 回到南城都汇,已逼近凌晨两点。 魏痕把车停在路边,王秀兰看眼窗外的景色,勉强挤出个笑,“魏老师,真是麻烦你了。” “姥姥,别同我客气。” 王秀兰推开车门,乔予笙随她一并下了车。 男人重新发动引擎,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乔予笙垂眸盯着脚尖,一直不肯说话,王秀兰拉着她,迈往电梯方向,“走吧。” 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漆黑,乔予笙故意不开灯,她需要这种黑暗来掩饰自己,王秀兰知道她难受,整夜都陪着她。 乔予笙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宝宝和谈枭的脸,不停重叠着又分开。此时的心情,她不知该怎么去形容。 避孕药并非绝对安全,她心里明白,失败的例子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 可是,为什么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择这个时候? 已经成形了,什么概念? 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况且,还是她自己身体里的一块肉,饶是再狠心的女人,也会动容。 听说,第一个孩子,是最聪明的。 乔予笙哑着嗓子,眼泪涌出来,牵着线流到枕头里。 熬到天亮,她才真正睡去。 * 柒婶坐在大厅,胸前只盖了条薄薄的毛毯,她惊醒好几次,眼见墙上挂钟指向七点,柒婶终于确定,乔予笙不会再回来。 刘胜守在卧室门口,一夜无眠。 柒婶煮好粥爬上楼,他仍挺拔着站在原地,等着谈枭醒来。 柒婶上前轻喊,“刘先生。” 刘胜抬头看她眼,柒婶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下水垢,“我煮了早餐,你下去吃点吧。” 刘胜黑眼圈很重,却比不过眉眼间的疲惫,他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谢谢。” 柒婶张张嘴,未再坚持,折过身去。 谈枭昨晚喝了很多酒,一觉便到十点,男人星眸微敛,手臂习惯性往旁压去。 一时,扑了个空。 惺忪的瞳仁睁开,露出一对深褐色的眼锋,卷着缱绻的斑斓,慵懒又魅惑。 他没有看见乔予笙,身侧的床单透着浓浓的凉意,谈枭两指按压鼻梁穴,须臾,翻身踩上羊毛地毯。 男人打开衣柜,修长的食指划过成排的衣架,选了身喜欢穿的衣服。 他站在镜子前,白色衬衫外搭配了件民国风的黑色马褂,衬得一副身材完美欣长,近乎一种雕琢般的冷酷,谈枭扣好衬衫袖子,一件纯黑色手工西装套在最外层,上下比例分割出来,那双腿长而笔挺,被西裤包裹得尤为迷人。 男人系上条浅灰领带,走向房门口。 刘胜视线埋在墙角,听见开门声,他双手合起放在跟前,“先生。” 谈枭扫他眼,单手插兜,优雅的往前走着,“什么事?” 刘胜跟在男人身后,后面的话斟酌许久都未敢说出口。 谈枭一双黑色尖头皮鞋踩下楼,柒婶准备好牛奶,候在楼梯口迎接,“先生。” 男人擦过她肩膀,径直去向餐桌,问道,“太太呢?” 柒婶同刘胜眼神短暂交汇,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七号院屋外站满了人,各个都是谈枭手底下培养出来的,刘胜只派了几个去机场接谈夫人,剩余的都留了下来。 谈枭坐下后搭起条腿,他拿起块面包,注意力投向手边的报纸。柒婶和刘胜并肩杵在男人面前,柒婶胆小,目光垂下时忍不住浑身哆嗦。 谈枭等了良久,也不见两人说话,他茶色眼眸自报纸上微微抬起,嘴里优雅的咀嚼着新鲜面包,“哑了吗?” 很轻的三个字,却又掷地有声。 刘胜脸色苍白,下巴几乎抵到胸口,“先生,属下办事不力。” “我是问,”他目光瞥向柒婶眼角的皱纹,“太太呢?” 柒婶神色惊惶,“太太,太太她,” 柒婶吱唔半天,谈枭两道浓眉一蹙,俊脸明显不耐烦,“说!” 柒婶经不住吓,如实招道,“太太跑了!” “什么?!” 谈枭赫然起身,刘胜屏息凝神,慌忙从裤兜内摸出乔予笙丢掉的那枚手机,他伸出双手,递过去,“昨晚,太太上了魏痕的车,属下没能拦下来。” 谈枭将手机拿起来,坚硬的手机外壳冰冷入骨,他五指收紧,能够清楚看见菱角边缘扎入掌心之后,男人手背狰狞的青筋,带了种嗜血的味道。 谈枭笑下,薄凉的嘴唇勾起抹残佞的弧度,“为什么没立即通知我?” “属下打了电话,先生没接。” “是吗?” 他笑意加深,精致的俊颜倾倒众生,刘胜瞧不出男人的喜怒,谈枭这会儿,着实冷静的令人后怕。 刘胜额头垂得更低,“先生醉酒,睡的很沉。” “这么说,是我的错?” “属,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谈枭舌尖顶起嘴角,五官中的生硬把潭底的狠辣拉伸成极致,刘胜只觉周遭围绕股巨大的阴风,他脚底发寒,直冲脑门儿,“先生,” 谈枭右腿一提,猛踹向他腹部,“x你妈!” 啊—— 柒婶发出阵尖叫! 刘胜后退几步,背部撞上大理石柱,疼得他拧紧眉梢,啪地摔坐在地。 再看谈枭的瞳孔,似被充斥过血液一般,红得逼仄! * 一阵电话铃响起,乔予笙睁开朦胧的眼帘,她手指摸向床头柜,将电话接起,“喂。” 第75节 “予笙。”魏痕的声音传来。 乔予笙迷迷糊糊,“魏老师。” “予笙,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要出门,除了我,也不要联系任何人,知道吗?” 她手肘微撑起上半身,睡意减淡,意识清醒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么?” “现在云江市四处都是警察,据说政府近期要严查毒驾,酒驾,云江市所有警力都出动了,全城封锁,沿路的车辆都会排查。” 闻言,乔予笙手心一紧,脑子快速反应过来,“是谈枭,对吗?”她声线颤抖,“是他滥用职权专门来抓我的是吗?” 魏痕毫不隐瞒,“是。” “魏老师,我和姥姥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云江市?” “予笙,”停顿会儿,魏痕抽了口烟才说,“我会尽量想办法的,只是暂时可能有点困难。” 乔予笙捂住唇,哽咽的音腔带着乞求,“魏老师,你帮帮我,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你帮帮我吧。” “等风头一过,我一定送你走。” 挂掉电话,乔予笙咬住手背,她忍着不让眼泪坠下来。 她知道谈枭不会放过她,只是,乔予笙做梦都没想到,他竟会到封锁全城的地步。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这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么? 出不了门,就意味着不能去医院做引产,就意味着她被谈枭用另一种方式囚禁在了这里,她同样得不到自由,甚至连同姥姥一块受累。 她做错了什么呢? 魏痕删掉通话记录,上课铃声响起许久,他才拿着英语教科书倾起身,长腿刚迈至门口,就被满脸淤青的刘胜伸手挡下,“魏老师,谈先生想同你叙叙旧。” 魏痕笑了笑,盯着他肿起的嘴角,“刘总伤得不轻啊,在你上司那儿,没少吃苦头吧?” 刘胜面无表情,维持恭敬模样,“谈先生的车子就停在前面。” 魏痕的教科书夹在腋下,他推了下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不好意思,我还有课。” 刘胜微微一笑,“谈先生说,如果魏老师不肯赏光,他便放把火,把你名下这所私立大学烧了。” “威胁我?” “有句名言魏老师应该比我更清楚。”刘胜眼见魏痕沉下脸色,他笑容不变,“强龙不压地头蛇。” 084逼迫! 名爵会所,vip包厢。 谈枭坐在一张朱红色单人沙发上,身后是一面硕大的落地窗帘,厚重的视觉沉下来,将所有光线阻隔在外,那股压抑的黑暗便不自觉显露出来,犹如罩上层阴森的邪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翘着左腿,一只手肘压向沙发边缘,肩膀朝后偎去,手里的红酒随着男人轻晃的动作溢上杯沿,一圈圈荡漾开。 室内的光线薄弱,但还是能够隐约瞧得清人脸。 魏痕就坐于对面,两人之间仅隔了张茶几,他戴了副银框眼镜,极好的掩起了黑眸中的敏锐。 谈枭外套搭在衣架上,白衬衫露出来,黑色马褂裹出的肌肉线条流畅完美,身材好到一种极致。 “谈少。”魏痕先开口,“今儿个这么有空,专程跑来探望我?” 谈枭浅尝口红酒,一双茶色眼峰望去,不怒自威,“你确定要跟我玩?” “怎么?” 谈枭开门见山,“交人。” 魏痕唇瓣漾了个弧度,修长的指尖弹着手中的高脚杯,“我听不明白。” “你确定?”谈枭搭起的玉腿伸直,放上茶几,两腿交叠着,“又或者,魏二爷只是记性不好。” 魏痕笑了笑,不再拐弯抹角,一句话直接了当,“她不愿见你。” 不愿? 谈枭眉头拧紧,“我的家事,你说了算?” “她的心在不在你身上,谈少应该比我更清楚。” “少同我说这些。” 谈枭放下酒杯,唇峰叼了根烟,铂金打火机扳亮后,冰蓝色火焰映衬在男人脸上,潭底的阴鸷这才被照耀出来,很深的一种颜色。 魏痕将杯子凑在鼻尖,闻着那股醉人的浓香,“谁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谈枭冷笑,“她是我的合法妻子,你把她带走,是用着什么样的身份?” 魏痕目光扬起,镜片下的眸子瞬间犀利,“你和我之间,我相信她一定会选择我。” 谈枭落到他脸上的视线骤冷,“选择你?”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分外刺耳。 “难道不是吗?”魏痕划开嘴角,“你口口声声说乔予笙是你的女人,她却千方百计想从七号院离开。”透过一层烟雾,魏痕看到谈枭眼里暗藏的锋芒,“很明显,她不爱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 “妈x!” 男人似被激怒,他跃起身,大步迈向魏痕,铁拳一挥,“滚你妈x,什么东西!” 魏痕吃痛,拇指抚到嘴角的鲜血,“你心虚了么?” 谈枭揪起他的衣领,左腕一提,将魏痕顺利带到自己跟前,两双眼睛越逼越近,透着浓浓的杏红,“听着,乔予笙是我的,你,休想!” 魏痕面无波澜,同谈枭交手多年,两人势均力敌,谈枭做事向来沉稳内敛,说实话,魏痕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失去理智。 原来,鼎鼎大名的谈少,也会有弱点。 弱点,往往却是最致命的。 尔后,魏痕笑出声,几乎难以自制。 谈枭怒红双目,“我再说一遍,交人。” “我以为高高在上的你,永远都一副处变不惊,谁知,你还不是输给了我?” “我只要乔予笙!” 魏痕耸耸肩,“有本事自己找。” 谈枭一个眼神剜去,戾气逼人,似能将过往的种种撕成米分碎。男人的唇瓣,薄如刀刃,却在此时紧抿成一条直线,绷衬在俊脸上,显得越发苍白。 魏痕勾着淌血的嘴角,“本以为,心狠手辣的谈少是没有心的,看来是我高估了。” 谈枭站在他跟前,一身有型的纯手工西装,英挺逼人,他眉眼间笼罩的那股阴鸷,将一对剑眉展示得更为锋利。男人单手插兜,一言不发折过身去,大步朝门口方向而去,刘胜领着一帮人候在外头,谈枭目露寒霜,“好好招待魏二爷。” “是。”刘胜点头。 一名手下拿着谈枭的外套,恭敬的披上他双肩。 魏痕瞅见数十人拿着榔头涌入,他左唇微漾,搭腿慵懒的坐在那里,杯中酒水轻抿入喉,“看来谈少真是不怎么待见我。” 谈枭微微侧首,眼角余光冲后瞄眼,接过手下递来的雪茄后,提起长腿准备离开。 魏痕稳如泰山,“谈少,你不要你的种了么?” 闻言,谈枭跨出去的右脚收回,眼神轻蔑的丢出去,“我的种?” “乔予笙怀孕了。” 谈枭怔住。 魏痕同他四目而视,银框眼镜下的眸子说不出的细腻,“三个多月了,到了该引产的时候。” “是吗?” “看样子,谈少似乎不相信?” 魏痕早做了二手准备,既然他今儿个敢单枪匹马的来,自然就有全身而退的办法。一个u盘,一张b超单,男人倾起身,把这两样东西放于茶几,“你的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中,我想捏死谁都可以。”魏痕笑了笑,“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予笙的,至于这个孩子嘛,可就难说了。” 魏痕抬起修长的玉手,整理了下方才被弄乱的衣领,旋即,出了vip包厢。 两个男人,擦肩而过,彼此的身高,不相伯仲。 谈枭杵在原地,夹烟的右手垂在身侧,任由袅袅烟雾从指尖缭绕往上,最终散尽于繁华之中。 * 七号院。 一辆黑色奥迪停稳后,后座车门被人拉开。 柒婶撑了把伞,为出来的人遮住风雪,“夫人。” 慕容钰弯腰走下车,拢了拢肩上的貂毛坎肩,“少爷呢?” “先生出去了。” 她踩着一双短筒高跟靴上了石阶,两名随从拿着行李紧跟其后,一进屋,柒婶忙帮她把坎肩拿下来。 慕容钰扫眼硕大的客厅,“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柒婶埋着头,没有接话。 慕容钰继而问她,“少奶奶呢?” 柒婶视线垂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也,也出去了。” 慕容钰点点头,没往深处想,“小两口多去培养培养感情也好。” 柒婶目光躲闪,不敢说出实情。 随即,佣人把行李搬上二楼。 柒婶自厨房端了碗煮好的燕窝出来,慕容钰没有喝几口便上了楼,她想去卧室看看,并命人将予笙的礼物一起拿进屋。 她刻意花重金打造了一尊送子观音,慕容钰在卧室环了圈儿,最终选定个不易触碰的地方,她指着酒柜顶部,“摆上去。” “是,夫人。” 慕容钰仰着头仔细端详,许久才满意。 放在这么高的地方,但愿菩萨显灵。 第76节 佣人退出门,慕容钰在里面待了会儿。 她站在床头,鬓发绾起,衣着华贵,完全彰显了谈家女主人的身份,慕容钰虽有五十出头,却皮肤光洁,身材窈窕,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富贵修养。 无意间,慕容钰望见床头柜上一个白色药盒。 横卧在上面的黑色字体,印着一笔一划的规范,慕容钰伸出手,清明的视线陡然锋利! 柒婶听见脚步声,顺着楼梯口仰起目光。 慕容钰将盒子朝下丢到她跟前,“这是什么?” 药盒滚落至柒婶脚边,她拿起一看,避孕药三个字深刻的烫印在瞳孔上。 这是,乔予笙服用的。 慕容钰握住扶梯,屹立于台阶中央,脸色沉下,“马上收拾好你的行李。” “夫人……” “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留你有什么用?” 柒婶面露焦急,“夫人,这里头装的是安胎药。” 慕容钰挑了挑眉,“嗯?” “先生几个月前就让我换了。”柒婶忙解释,“太太买第二瓶的时候,我趁她不注意把药全换了,为避免太太怀孕吃药对胎儿有影响,先生特意给了我一盒形状差不多的安胎药。”谁知,吃了这么久,予笙肚子依然没有消息。 如此,慕容钰神色恢复如常。 到底是她生的儿子,做什么都不露痕迹。 谈枭知道,b超单是可以作假的。 然而—— 这段和医生谈话的录像…… “医生,这个孩子不能留。” “你想做引产?” “打了,你舍得吗?” “我没有舍不得。” 没有舍不得…… “引产吧,这个孩子我是不会留的。” 谈枭摸出根烟,打火机扳开,冰蓝色的火苗近在咫尺,可他试图几次,都没能将烟头点燃。 大屏幕中,她的表情近乎一种残忍般的宁静,谈枭叼着香烟,呼吸由四肢百骸深入,烧得一双茶色瞳孔红得刺目。 室内,很黑,沉重的帷幕划下,遮去了本该属于这里的光泽,他绝俊的容颜只有些微的屏光跳跃,一寸一寸,宛如针尖,扎入他心口,疼得浑身抽搐。 这种滋味…… 谈枭抿直唇线,嘴角处很快尝到股铁锈般的腥味。 狠。 真狠。 竟比他还要狠上十倍! 男人轻轻阖上凤目,心脏似被什么东西用力搅拌着,呼吸都快跟不上来。 “乔予笙,我对你不够好吗?” 就算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时至今日,也该被捂热了吧? 刘胜守在旁边,面颜微垂,他亲耳听见谈枭收紧的指关节,一根根骨骼分明的手指,被捏得脆响。 围绕在他周遭的绝寒之气,是刘胜从未遇见过的。 谈枭从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失去理智。 这次,恐怕要破例了! 苏堇拿着报表,刚刚推开椅子,两道黑影便从身后压下来,把她全数罩进阴影内。 “你们想干什么?” “谈先生有请。” 一张张报表散落在地,孟岩杵在墙角,看着苏堇被那些人带走,视而不见。 大雪收拢,天空云雾拨开后,出现难得的晴天。 om大厦外,停着一辆炫银色的布加迪,车门上开,犹如一双展翅的羽翼,带了种恶魔独有的魅力,充斥着邪肆。 谈枭倚在车头,抽着一根烟,寒风瑟瑟,吹过他干净的短发,格外引人注目。 他含着烟嘴深吸一口,烟头的芯火越发腥红,苏堇被人架着胳膊靠近过去,她看见男人指尖飘走的烟蒂,很寥落的感觉。 “谈老大。”苏堇喊了声。 谈枭抬起头,眼角狭长,阴魅无比。 莫名的,苏堇有些害怕,她勉强牵起抹笑容,“你找我?” “予笙呢?” 苏堇一怔,“我不知道啊。” 谈枭唇瓣溅开冷冽,中指将烟杆弹走,他近步到苏堇跟前,没有任何犹豫,大掌一把擒住她脖子,凶狠的眼神毫无温度,“既然这样,惹毛我的代价,就让你来还吧。” 苏堇握住他手腕,惊惶不已。 “什么意思?” 男人眼神往旁一扫,“带走!” “是,谈少。” 苏堇来不及反应,被两个人强行拖上一辆商务车。 谈枭又点了根烟,坐回布加迪内。 他阖上眼,疲惫的往后偎去,从来没想过,一张b超单,会让他如此喜悦。他费尽心思这么久,总算在她体内播下了种。 单胎,三个多月。 于他而言,太大的惊喜。 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可这种心情,竟被她那“舍得”二字,摧毁的无影无踪! 引产? 谈枭褐眸划过凶戾,他允许了么? 他的孩子,他自是要用尽一生来守护。 乔予笙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谁都没有资格夺走! 一座城,只为一个人。 云江市各个交通要道皆被封死,过往车辆必须停下排查,别说可疑的人,就算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乔予笙用围巾遮住半张脸,压低毛线帽,她躲在om大厦外某处角落,眼睁睁看着苏堇被拽上车,乔予笙星眸湿润,心里说不出有多难受。 停手吧。 你停手好不好? 模糊的视线越过喷水池,乔予笙瞅见停在路边的炫银跑车,谈枭一只手肘搭出车窗,由着寒风肆虐,吹得指尖的烟芯快速蔓延。 乔予笙双手捧住脸,走到这一步,她真的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逃出来的意义是什么,本以为能够脱离魔掌,获得自由,反而离自由越来越远。 或许,忍一忍就好了。 过了风头,等他放弃找她的时候,就好了? 可是,小堇怎么办?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但,再自私的人,也会有个度。 谈枭的脾气她不是不清楚,倘若惹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乔予笙掏出手机,菱角边缘的坚硬扎得她很疼,经过内心一番挣扎,她鼓足勇气,拨出了那通电话。 手机铃声传来,谈枭眸子轻睁开。 男人看眼,陌生号码,他接起递到耳边。 乔予笙抿住呼吸,良久后才喊出口,“谈枭……” 谈枭手里的动作一顿。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不管经过多少沉淀,他仍然能第一时间听出来,男人眯起眼,“你在哪儿?” “你收手吧。”乔予笙嗓音沙哑,隐忍着哭腔,“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世界上女人多得是,爱你的女人更是数不清楚,你用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行吗?” “我的眼里只有你。” “谈枭……” “回来。”他态度强硬,“我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明知道不可能的,我不爱你,我同你在一起真的很压抑,你放过我好不好,算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我知道你不爱我,你他妈不用一而再再而三来提醒我!”谈枭音线陡然拔高,几乎是用吼的,“乔予笙你给我听清楚,我顶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乖乖回到我身边,否则,老子弄死苏堇!” “你为什么非要逼我?”乔予笙厉吼道。 “我说到做到!” 谈枭掐断电话,一拳砸向方向盘。 “喂,谈枭?谈枭?” 乔予笙从耳边取下手机,才知屏幕已跳回主页,她仰起脸,眼见布加迪轰起油门,酷炫的车头冲破冷风,嗡鸣声清脆利落,自她潭底一晃而过,消失不见。 乔予笙踩着雪地,追出去几步,纤长的双腿站稳后,形单影只,显得格外萧条。 第77节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为什么? 苏堇被人丢进七号院,她趴在地板上,疼得蜷起身子,慕容钰听见动静从二楼下来,就见一个女人绑住全身,连嘴里都塞了东西。 她皱了眉头,“这是做什么?” 苏堇唔唔说不出话,慕容钰脸色微变,来不及听人解释,门口处很快闪进个挺拔的人影。 慕容钰目光望去,“阿枭。” “妈。”谈枭单手插着裤兜,“我的事你别管。” “发生了什么事?” 谈枭没说话,他揪住苏堇的头发,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其拖入佣人房旁边一个杂物间。 慕容钰跟过去,谈枭蹲着身子,将苏堇绑在一根柱头上,随即取下她口中的白布。 苏堇吓得不轻,眼睛都哭肿了,“救命啊!” “喊啊,你喊得大声些。” “谈老大,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予笙在哪里。” 谈枭直起身,似是疯了般,一脚蹬在她肩膀上,上半身略微下倾,修长的左手拍了拍她的脸,“凭你跟乔予笙的交情,你说,她会不会来救你?” 苏堇哭出声儿,不断求饶。 慕容钰隐约中闻到股不好的味道,“儿子,你同予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谈枭收回长腿,未再看过谁一眼,他单手送入裤兜,转过身大步离去。 慕容钰不知所措,她赶紧喊来柒婶,经过一番询问,这才得知事情缘由。 竟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085谈老大爱你! 一连三日,谈枭整夜整夜失眠。 慕容钰看着心疼。 他的烟一支接一支,从未离过手。 有时候,男人抽烟,抽的也是一种习惯和陪伴。 一大早,柒婶端着剩菜从杂物间出来,谈枭挽着衬衫衣袖,踩着楼梯往下走,慕容钰瞅他眼,忙从餐桌上起身,“阿枭。” “妈。” “唉。”慕容钰应着,接过佣人递来的牛奶,“这个温度正合适,你尝尝。” 谈枭站在楼道拐角,头顶便是一盏led吸顶灯,璀璨的光芒宛若明珠,包裹住男人坚挺的双肩,慕容钰望向谈枭眼圈下方环绕的乌青色,她紧忍眸底的湿润,一股悲怆撕扯着喉咙,“公司的事,先交给刘总处理,这些天你好好休息。” 谈枭衣着光鲜,身材修长挺拔,精致的五官犹似被人花过许多心思细腻雕琢过。慕容钰的儿子,从来都是这样,高高在上,以盛气凌人的姿态,睥睨一切。 他,何曾有过这种颓唐? 柒婶在心里叹口气,一言不发去了厨房。 谈枭坐上餐椅,慕容钰经过他周围闻到股刺鼻的烟味,很浓,混杂着性感的体香。 明显,起床就抽过烟的。 她拿起面包片做出个三明治,放到谈枭盘里,“儿子,多吃点。” 男人犹然出神,捏着牛奶杯的手指,修长且分明,一根根饱满的指腹似贝壳般漂亮,无名指的戒指还在,泛着淡淡的光。 却,物是人非。 慕容钰连喊几声,谈枭才从恍然失神中找回自己,他眼睛睇过去,慕容钰嘴角笑容牵强,“刘总来了。” 慕容钰往旁一指,谈枭才知,刘胜早已屹立在跟前。 “什么事?”男人面无表情。 刘胜说话显得小心翼翼,“您让我查的电话号码,没有实名注册,我只在om公司外,找见了被丢弃的手机卡。”刘胜将东西轻放在桌前,谈枭薄唇紧抿,一对鹰眸危险眯起。 看来,她是有心要同他撇清。 哼。 撇得清么? “魏痕那边怎么样了?” “暂时没什么动静。” “继续盯着!”谈枭恼怒。 乔予笙孕吐反应依然强烈,几乎吃什么吐什么,王秀兰特意为她熬了条鲫鱼汤,端到桌上,“予笙啊,过来喝点。” 乔予笙正靠在沙发上睡觉,听见姥姥的声音,她睁开眼。 王秀兰拉她过去坐下,“小心烫。” 乔予笙勉强喝了几口,都说孕妇食欲大,她却没多少胃口,害喜害得浑身无力,脸色都要比平时苍白。 王秀兰守在她旁边,乔予笙顺着她的花格子棉袄往上看,姥姥那一头白发,突然刺得她眼角生疼,乔予笙鼻子忍不住一阵酸,眼眶红红的,随时都有要哭的可能。 “姥姥,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呢。” “我给你丢脸了。” “不许胡说。”王秀兰抱住她,“你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乔予笙巴掌大的小脸埋入她腹部,“骄傲”这个字眼,真的太沉重了,她扛了21年,尽最大努力争取光荣,以自己的方式来报答王秀兰的恩情,可转眼间,它就毁于一旦。 如今,颠沛流离,害得身边人通通跟着受苦。 而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她怀的这个孩子,谈枭竟这么快就知道了。 速度,惊人。 她本意是要瞒着他的,再加上她是背怀,根本不显肚子,瞒天过海非常容易,乔予笙原想着等孩子引产后,这事儿便不了了之,就当从未发生过,可现在…… 事情,又复杂起来。 三天了,小堇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不敢去想。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又是几天过去。 逼近跨年,新年的喜庆并不能融入七号院,哪怕慕容钰里里外外四处张灯结彩,也不过是做个幌子罢了。 苏堇同柒婶坐在一起,手中拿着剪刀,柒婶手把手教她剪纸,苏堇学的认真,凡事谨慎小心,她刚被慕容钰从杂物间放出来,自然要乖乖听话。 慕容钰懂得用人,与其把她关着,倒不如让苏堇在七号院帮工。 “小堇啊。” 听见慕容钰喊,苏堇敏感,抬起头,“夫人。” 慕容钰展开一张剪纸,仔细端详上头的鲤鱼图案,“予笙最近联系你了吗?” “没有。”苏堇低声儿,“我在网上给她留的言也不见回。” 慕容钰把剪纸交给佣人,命她们拿出去贴上,之后,才正眼睨过来,打量着苏堇小巧的脸蛋,“等予笙回来了,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知道了。” “小堇啊,你心里有什么事也别藏着掖着。”慕容钰端起一杯柠檬汁,“既然你是予笙的朋友,我便不会亏待你。” 苏堇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好,我喜欢聪明的丫头。” 临到要吃中饭,柒婶爬上二楼,在卧室房门上敲了几声,里面仍没有回应。 柒婶旋即下楼,慕容钰洗净双手,接过佣人递来的帕子擦干水垢,“少爷呢?” 柒婶摇摇头,“还是不开门。” “胡闹!”慕容钰眸色一沉,“去把备用钥匙找来。” “这……”柒婶满脸为难,斟酌再三,才道,“先生早有吩咐,备用钥匙除了他,谁都不能碰。” “我也不行?” “夫人……” “柒婶,你去拿吧。”苏堇帮腔,“谈老大两天没下过楼,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谁都不敢担待。” 慕容钰看她眼,意味深长。 柒婶觉得在理,忙回佣人房拿出钥匙。 卧室门把拧开,慕容钰急于进去,却被一股浓浓的烟味呛得咳嗽。 屋内很黑,所有光线皆被窗幔遮住,慕容钰走向硕大的落地窗,脚尖踢到一枚啤酒易拉罐,若不是苏堇眼急手快拉着,她差点往前栽去。 柒婶猛地划开窗帘。 哗—— 光芒夺目而来,如一把洗尽铅华的刀刃,劈开压抑的黑暗,照亮了一切。 若非亲眼所见,慕容钰不敢相信,“自暴自弃”这个成语,有朝一日会用在她儿子身上! “阿枭。” 慕容钰信步走向大床,黑眸滚烫,谈枭蜷缩躯体,侧身躺着,慕容钰刚一逼近,就闻到股浓烈的酒气,地毯上,床单上,满是瓶瓶罐罐。 慕容钰坐在床沿,紧握住谈枭的手,他的俊脸苍白如纸,像是只折翼的雏鹰,纵然再凶猛,也少了些攻击性。 “儿子……” 苏堇挨着床头柜,亲眼目睹着这一幕,原来,再遥不可及的男人,也难逃美人关。她以为,像他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者,不会被任何事物牵绊、控制。 第78节 “儿子……” 慕容钰眼泪流出,似是有人在撕扯着她的血肉,柒婶打了盆热水,慕容钰拿着帕子帮男人擦拭额头,“是不是只有这种醉生梦死,你才睡得着?” 柒婶背过身去,忍不住直抹眼角。 慕容钰难掩悲戚,她的儿子五官镌刻,深邃而细致,这会儿却被一层阴霾笼罩,显得格外模糊。 32年,从未有过的模样。 慕容钰捧住眼睛,泪水自指缝滴出来,溅入被单中,没有任何痕迹。 良久,她才从卧室退出来。 佣人去了房间收拾,慕容钰来到楼下,用七号院的座机,一通电话打给刘胜,“帮我安排云江市最有影响力的媒体。” “是,夫人。” 直到第二天,乔予笙一觉醒来才知道,社会舆论,一旦爆发出来,竟一发不可收拾! 电视上,微博,微信,qq,但凡各种途径的新闻,今日头条均现惊人消息! “豪门第一官太太慕容钰亲口承认有儿媳,谈少爷公开隐婚,官家少奶奶乔予笙身价过亿!” 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乔予笙底细被全数挖出来,现实版灰姑娘,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议论声不绝于耳,网友们顺藤摸瓜,从谈枭微博中的转发关注了乔予笙的微博,一时间,她成了备受瞩目的风云人物,无数张关于她的照片流窜网络。眼下,不管是狗仔还是路人,谁都想了解她的消息。 乔予笙盯着手机内的新闻,双腿一软,坐回床沿。 慕容钰这么做,与封杀她无异。 很明显,这一步棋下出来,乔予笙除了回到谈枭身边,不管去到哪里,这辈子都会不得安宁。被冠上官家少奶奶的身份,她注定没有退路。 她的婆婆,正在借用全民的力量来找她。 难怪,有人会说,民不与官斗。 斗不过,斗不了,斗不动。 到最后,一切都是枉然。 王秀兰关掉电视机,关于外孙女的经手人,她先前一直没敢细问,怕触及到某些伤口,却原来…… 竟是这种高不可攀的地位。 竟是…… 王秀兰抬头望向窗外,天空疏朗,蓝如一口漩涡,足够吞噬人。 七号院。 苏堇一头齐耳短发,眉清目秀,隐婚的事公开后,帝府宫整天都有记者守着,乔予笙被逼得足不出户,苏堇更是连偷偷联系她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苏堇失神的盯着窗外,慕容钰拜完菩萨,插上三炷香冲她走来,“小堇。” 苏堇回头望了眼,见到慕容钰,她忙垂下眼睑,“夫人。” 慕容钰站定在她面前,“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好?” 苏堇单手抚住半张脸,矢口否认,“没有啊。” “小堇啊。”慕容钰手掌落向她肩膀,眼角含笑,一字一句的话中,却透着试探,“予笙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迟早是要回来的,我不希望有人从中作梗,倘若她联系你了,记得同我说,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苏堇抿着嘴,胸口的窒闷猝不及防,慕容钰察觉到她的神色,佯装没看见。 “谈夫人。”苏堇半晌开口道,“或许,予笙根本不愿意回来。” “怎么会呢?”慕容钰笑不露齿,“谈家的少奶奶头衔,有多少女人挤破头都想当,予笙跟你一样都是明白人,孰轻孰重,该比我这个老太婆清楚。”慕容钰拍拍她肩膀,转身欲走,又似乎想到些什么,再次折回,“对了,小堇啊,听说你父母在军屯镇开了家水果店,我改天派人过去拜访拜访。” 苏堇闻言,双目大瞪。 “谈夫人,不关我爸妈的事。” 慕容钰唇瓣浅弯,慈眉善目,潭底围绕的光圈明朗异常,“去花园帮我摘几株腊梅回来吧,谈家的东西,总归是要摆在家里才会让人放心的。” 苏堇懂她的意思,泪水淌在眼里,兜兜转转。谈枭走下楼梯,一身干净的休闲套装,阿玛尼的牌子,世界名品,裹出的身材冗长极致,近乎完美。男人双腿停在台阶高处,狭长的桃花眼斜视过来,打在苏堇脸上,竟让她有种心跳加速的惊艳。 比起前几日,他的精神面貌好了许多。 如此光鲜的男人,可望而不可及,她只有远远看着的份儿。 苏堇觉得,予笙是瞎的,如果换作她,她一定紧紧抓着他,甚至可以付出全部的爱。 “阿枭。” 慕容钰心疼儿子,收起锋芒,表情瞬间变得不一样,“我让柒婶给你熬些粥。” 她转身去往厨房,谈枭薄唇微动,出声拦住,“不用了,我出去趟。” “外面都是记者,先避避风头。” “小事。” 谈枭单手插兜,迈开优雅的步子,匆匆出门。 慕容钰想阻止,却又含词未吐。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谈枭这种状态,表面看不出异常,就怕心里藏着什么。 苏堇趁着去折腊梅的空隙,赶忙用特殊软件给乔予笙发了条消息:予笙,我真的不想出卖你,可是我害怕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对不起。 想了想后,她又补去一句:谈老大爱你! * 魏痕合上电脑,精隼的眸子深沉似海,铺天盖地的新闻,占据各种头版头条,全是乔予笙的话题!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身后跟着一批人,男人被拥立在中央,欣长挺拔的身影背着光,更衬出了那种耀人气质。 魏痕大步往前,临至停车场,迎面却有辆纯黑色宾利飞驰而来! 轿车响起的嗡鸣,干净得不染尘埃。 魏痕黑眸底,那辆车笔直撞来,未有丝毫躲闪。 显然,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魏痕浓眉一蹙,银框眼镜下,一双黑眸危险深邃,眼见车子越逼越近…… 猛地,一人推开他! 砰—— 车身擦过停车场外的绿化带,撞过一个身躯,深刻的黑色车轮碾压过那人,血溅当场! 魏痕退到边上,宾利似不罢休,一打方向盘,车轮摩擦着光滑的水泥地,刺耳声划破天际! 车头对准魏痕,一个狠劲冲撞而来! 男人慌忙避开,线条流畅的车身几乎从他衣决间掠过,仅隔一寸! 足够彰显车主对于车技的掌控程度。 魏痕背椎紧贴墙面,笔直的长腿踩入花坛里,黑色宾利一个急刹停稳,驾驶室车窗落下,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俊脸。 谈枭高挺鼻梁上架着副墨镜,遮去半张脸,茶色的眸子隐于黑暗中,眉眼间却有股深沉源源不断透露出来。 魏痕的狼狈,被他轻易收入潭底。 只一眼,谈枭未再停留,一轰油门扬长而去! 精致的车尾,映于魏痕镜片上逐渐成点,他眯起双眼,捏紧的掌心摊开来看,手里竟握了一把热汗。 “二爷。” 魏痕看向手下,“人怎么样了?” 男子检查下,说道,“死了。” 魏痕眸色一暗,“好好安葬。”逐字逐句,咬得极狠。 * 谈枭烧起根烟,将车子停在路边。 室内静谧无声,唯有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凛冽,狰狞,犹如此刻的他,不顾一切,像一头急红了眼的猛兽。他双肩往后躺,一口烟深吸入肺,心里的滋味更是刺痛般难受。挡风玻璃外,马路明明宽阔无比,一条道遥不到尽头,他却一时迷了方向。谈枭顿觉烦躁,灰白烟雾氤氲出男人那张出尘绝逸的脸,他修长的两指夹住烟,又狠狠抿了口。 直到傍晚,谈枭才将车子开回七号院。 整栋宅子灯火通明,楼上楼下皆被笼罩了层薄薄的光晕,就好像她还在一样,他踏足家门,会有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在等着他。 谈枭在玄关处换双拖鞋,他扫眼旁边,乔予笙的米分色绒毛拖鞋依然摆在橱窗里,同他脚上的正好配成一对,这种款式的拖鞋,他每个月都会准备两双。 这样,就永远都是一对。 男人抿起嘴角,薄薄的唇瓣,绷成一条线。 慕容钰在二楼听见车子熄火后便匆匆下来,她手里拿着几张照片,眼瞅谈枭朝这边走来,慕容钰脸色虽难看,口气却缓和,“阿枭,妈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可你也不该明目张胆去撞人,现在记者都在盯着,你这么做,简直……”斟酌半天,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字眼,轻轻说出口,“疯了。” “妈,我的事你别管。” “我怎么能不管?”慕容钰把照片递过去,“若不是我在记者手里把这些东西拦下来,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一张张撞人的照片,把他拍的清清楚楚,倘如成了新闻,谈家这种敏感的家庭背景,多少张嘴都说不清。 她的儿子,怎么会有这种疏漏? 过多的,谈枭不愿解释,他这会儿烦躁得很,话都懒得多说几句,“睡了。” 男人长腿迈上楼梯,慕容钰伸手抓住他,憋了这么久,她情绪哪里忍得住? “妈知道你心有不甘。”盯着谈枭隽永的侧脸,她眼泪流出来,“你等了予笙十五年,默默守着她长大,妈也希望你们能够开花结果,予笙刚满二十岁,你便迫不及待用法律手段把她据为已有,妈没有反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在她的世界里,你就是一个掠夺者,是个强盗,换作哪个女孩,都不可能接受一个摧毁自己幸福生活的男人。” “我爱她,还不够吗?” 谈枭居高临下,睥睨着慕容钰一双泪眼,“她是我的,谁都夺不走!” “你的爱太偏激了。”慕容钰不想看着儿子这样,他疼,她何其难受。“阿枭,你接触的女孩子太少了,听妈说,谈恋爱不是这么谈的,你不能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思路走。” 谈枭冷笑道,“喜欢的东西就要争取,不是你从小教我的吗?” “阿枭。”慕容钰无言以对,心口一股钻疼。 谈枭冷着张脸,大步上了楼。 慕容钰听见卧室房门砸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她脸部埋入双掌,身子虚软的倚着扶梯,“儿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像入了魔障! 第79节 谈枭洗了个澡,黑色短发还滴着水便躺到床上,翻来覆去,起身服用了几粒安眠药后,才又睡下。 * 南城都汇。 魏痕绕开几个跟踪的人,悄悄上了十六楼。 乔予笙为他沏了杯茶,年轻人的事,王秀兰不想打扰,她回了房间,把多余的空间留出来。 怀孕四个月,乔予笙肚子平坦,完全看不出来。 魏痕坐在她旁侧,“予笙。”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张鹅蛋脸,把她的表情一览无余,“你想结束和谈枭的婚姻么?” 乔予笙抬起头,眸中充满希翼,“你有办法?” “起诉谈枭。” “什么意思?” 魏痕搭着条腿,神色自若,“你们的婚姻,本就不是两情相悦,只要你到法院起诉他,之后的事我都会帮你。” “有用吗?”乔予笙不太信,“法律于他而言,没有用。”谈枭就是法律,他可以只手遮天,她根本没办法逃脱。 如今,她连出门倒个垃圾都不敢,警察堵她,记者找她,她的活动范围只有这间一室两厅的屋子而已,那个男人拥有这么大的权力,假如能轻易扳倒,她早就做了。 魏痕猜出她会有顾虑。 “你放心,这次不一样,我有把握。” “怎么不一样?” 魏痕看她眼,“你的少奶奶身份被公开了,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如果这时候你站出来,告诉媒体你是被迫的,戳穿谈枭的以权压人,我能保证,舆论的压力,会弄死人。” 乔予笙微怔,一对水眸迎上魏痕的眼睛,却怎么都看不穿。 她所认识的魏老师,温润如玉,柔和风雅,可这会儿…… 竟透着陌生,好像她压根儿不认识。 “魏老师,你想利用我么?” 魏痕眼眸轻睁,“予笙。” “利用我令谈枭身败名裂。”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男人眯眼,伸手攫住她肩膀,拉近彼此的距离,“只有除掉他,你才能够自由,予笙,我也可以对你好,给你无尽宠爱,包括你肚子里……” “魏老师。”乔予笙打断他,拧动肩膀躲开他的牵制,“我怀孕的事,是不是你同谈枭说的?” 魏痕一怔。 少顷,承认道,“是。” 作为一个男人,本就是敢做敢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他没什么好隐瞒。 乔予笙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你走吧。”乔予笙敛过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圈下打出个扇形,很是好看,“我不会告他。” “为什么?” 乔予笙别开脸,“小堇在他手里。”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这么卑鄙的事,我做不出来。” 她知道,一旦告上法庭,谈枭名誉受损,形象大跌,这将牵连许多事情,倘若再严重些,说不定连谈家都会垮。人言可畏,舆论的影响力,比想象中还要可怕,犹似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足以致命! 魏痕和谈枭是死对头,某些事还说得通。 可她呢? 她再怎么说,也算是,算是…… 谈枭的老婆啊。 胳膊肘再往外拐,也不至于拐得那么严重不是? 身败名裂…… 换作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可现在,她不想。 这种感觉很复杂,为什么不想,她也想不清,或许是因为小堇,或许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又或许…… 仅仅因为苏堇那句—— 谈老大爱你! 所以,她才会变得这样仁慈,是吗? ------题外话------ 就放手吧,别想她,这世界有很多爱你的人呐;就放手吧,别想她,她是否值得你这样牵挂;就放手吧,别想她,爱过就好何必要苦苦挣扎;就放手吧,别想她,把所有一切就当成是一个笑话。——《别想她》 送给我苦逼的谈老大,今儿这章是反复听着这歌写完的~ 086予笙住处曝光! 二月凭窗,雪花漫舞。 早春,就像是一幅水墨画,只用细线勾勒,便能渲染得极美。 阳台上,谈枭双手压着栏杆,黑色休闲裤贴出的玉腿长到腰间,由一根鳄鱼lacoste皮带切分出完美的身材,上下比例迷人精致,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男人穿着件黑白相间的棉衣,领子上布满细腻的兔毛,将坚挺有力的双肩衬得更为耐看。 他弯起一条腿,任由指尖的烟蒂在风中飞舞。 外面的世界,喜迎新春,鞭炮声不绝于耳,谈枭站在这里,狭长冷魅的眼眸眺望远处,却显得格格不入。 一缕风吹过他鬓角的发丝,有型的黑色短发修饰出来,贯彻着他剑眉中的锋利,透出的气场,令人甘于臣服。 苏堇见到男人抿烟的动作,上到跟前。 谈枭斜睨她眼,眼角泛着冰冷的光泽,若这世上,眼神真的能够杀人,苏堇想,她这会儿一定是死无全尸。 她捧住手中的托盘,“谈老大。” “有事说事。”男人侧回头,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再多看她一眼。 零落的雪花飘在他头顶,夹着一抹灰色烟雾,将男人围聚于朦胧之中,画面感美得极不真实。苏堇凝视谈枭的背影,从不否认,这是个很容易使人着迷的男人,哪怕只是一眼,也会深深掉落进去。 为什么,偏偏予笙看不到呢? 苏堇在心里叹口气,“谈夫人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谈枭矗立不动。 苏堇将糕点端过去,“多少吃点吧。” “少来烦我。” 谈枭态度明确,一句话丢到她脸上,苏堇咬着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硬是捧着托盘往前迈开一步,“你为予笙做的,她看不到又有什么用?” 谈枭沉下脸,茶色眸子不着痕迹望向她,苏堇来不及反应,手腕处陡地一阵疼,托盘坠地后,她被谈枭推到栏杆上,背部撞过坚硬,像要断掉似的。 谈枭逼近,抿紧的薄唇显示着愤怒,“让你在七号院住了近一个月,你倒是开始享福了?”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苏堇吓得脸色微白,却仍执拗的不肯服软,“予笙是我最好的闺蜜,她的脾气有多倔我最清楚,她的心里有过一个宋贤,很难再接受别人,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放手吧,给她一条生路,让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谈枭听后,伸手扼住苏堇的喉咙,眸仁淌过一抹腥红,“老子的事用得着你个x来管?” “予笙很痛苦,我不想她再受任何折磨。”苏堇上半身朝楼下偎去,她死死抓住谈枭的手臂,“或许,你们真的不合适。谈老大,你放过她吧,你拥有优秀的身家,出众的外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你愿意去尝试,我相信下一个女人一定会非常爱……” “住口!” 谈枭低吼,结实的臂力一推,苏堇背椎后翻。 啊—— 一道娇小的身影,陡然向下跌去。 苏堇心脏悬空,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 “啊——” 她脸色骤变,双手胡乱抓扯,谈枭单手握住栏杆,上半身倾出去,修长的五指迅速攫住她胳膊。 苏堇疯了似的尖叫,脚下,近十米的高度,摔下去便是一片坚硬的鹅暖石,不死也残! “救我——” 她哭喊道,“谈老大,救我!” 慕容钰和柒婶听见动静,纷纷跑出门一探究竟,不看不知道,这一眼竟让人胆战心惊。 “阿枭!”慕容钰仰起头,“你做什么?!” “我给过乔予笙一个月期限,你的命,是她自己不要的。”谈枭眼角勾起抹笑,深褐色的瞳孔收紧,眯成条危险的直线,“你说,我若松手,你会变成什么样儿?” “不要,不要啊!”苏堇惊慌失措,痛哭流涕,“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双腿悬着,身体紧贴墙面,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栽下去的可能。 慕容钰大惊失色,慌忙劝阻,“阿枭,你冷静点。” 谈枭充耳不闻,眸底溅起簇阴佞的笑意,“想死吗?” “我不想死。”苏堇胳膊麻木,眼泪横流,止都止不住。 “那我问你,知道予笙在哪儿么?” 苏堇屏住鼻息,摇了摇头,泪水划过脸庞带出一阵凉意,“我不知道……” “好。” 谈枭眉梢染笑,不由点点头,“既然这样,留着你也没什么作用了。” 苏堇心尖蓦地一紧。 谈枭骨骼分明的指关节,一根一根松开,慕容钰杏眸睁大,“不!” 第80节 苏堇失重,全身下滑,她覆满恐惧的眼球上,清清楚楚照耀着谈枭深刻的五官,和,男人那流窜于眉宇间的冷酷。 “啊——” 柒婶蒙住双眼,感受着四肢蔓入的寒。 若是一个女人真能让人变得如此疯狂,慕容钰甘愿儿子从未遇见过乔予笙。 她心疼,看着他变成这般,慕容钰比谁都难受。 苏堇手指擦过谈枭衣袖,心如死灰,恶魔的天性向来如此,得不到就毁掉,大有杀一儆百的势头,即便他很可怕,苏堇依然觉得,如果有个男人肯为她这样,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去珍惜他,倾尽所有,不顾一切! 苏堇小手滑至谈枭掌心,男人一把握住。 她的身子即刻被稳住。 苏堇胸腔起伏不停,朱唇色泽惨白,三魂差点丢了七魄。 谈枭埋下腰身,裤管裹出的玉腿更是修长,“我再问一遍,予笙在哪儿?” 惊过方才的惊吓,苏堇这会儿神情紧绷,生死边缘走过一遭,饶是再胆儿肥的人也扛不住。她浑身瑟瑟发抖,明显感觉谈枭箍住她五指的手收紧,“想清楚再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苏堇只觉脑袋阵阵眩晕,意识介乎于清醒与模糊之间,她闭上眼睛,五脏六腑揪扯在一起,痛不欲生。 “她在……”苏堇双唇哆嗦,“南城都汇,16-1。” * 乔予笙睡了会午觉,起床打开电视,许多台都在重播着春节联欢晚会,她只能反复看着别人欢乐,自己的新年却过的一塌糊涂。 眼见她坐在沙发内,王秀兰回屋拿出条毛毯搭在她身上,“别着凉了。” 乔予笙扯出抹笑。 王秀兰端了些她爱吃的话梅出来,乔予笙怀孕十八周了,总是感觉没什么胃口,唯有话梅是她比较喜欢的,王秀兰索性多准备了些。 乔予笙抿了颗在嘴里,酸味弥漫。 猛地,腹部一阵痛。 乔予笙闷哼,王秀兰立马紧张起来,“怎么了?” “他踢我。” “啊?”王秀兰面容一喜,“是吗?”四个多月了,是会有胎动的。 这也是乔予笙第一次感受到宝宝的真实存在,很微妙的感觉,不知不觉,这个孩子已经呆在她体内这么久了。她手掌抚摸平坦的腹部,小家伙只动过一次之后再无反应,这会儿安静的出奇,乔予笙挽着唇,都说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其实,怀孕越久,某种情感便难以控制。 到底,是她身上的一块肉。 一天天看着孩子长大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现在正在慢慢体会。 引产的事,乔予笙未再提过,就算她想做,也根本出不去。 王秀兰看得出她的不舍,“予笙啊。”她轻喊一声,手掌握过去,“把他留下吧。” 王秀兰手心滚烫,传染到乔予笙手背上,令人暖得安心。 把孩子留下…… 乔予笙眼角突然间胀得厉害,她双眸眨着,好不容易将温热逼回去,“姥姥,可以吗?” “当然可以。”王秀兰欣然接受,亦如从前般慈目,“姥姥当年一个人能把你拉扯大,现在我们两个人,还怕养不活他么?” “我不想你过苦日子。” “不苦,有你在,姥姥一点不觉得苦。” 乔予笙心中充满愧疚,王秀兰为她付出了太多,她却从未真正为她做过什么,不但如此,反而连累姥姥跟着一起受罪。 “对不起。” “予笙。”王秀兰声音哽咽,说出的话已经嘶哑无比,“我知道你的心理压力很大,姥姥虽然不懂网络,可电视新闻每天都有你的报道,这些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所要承受的东西,姥姥都明白。” 乔予笙身子侧倚着沙发扶手,脑袋昏昏沉沉,或许,她有勇气坚持到今天的理由,大半都是姥姥给的。 腹中的孩子,乔予笙决定留下来。 入夜,天空犹撒了墨一般的黑。 在网上,四处散布着有关乔予笙藏身之处的消息,不知是谁做了幕后推手,无数记者蜂拥而至,将南城都汇整栋楼盘的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门卫不敢放人进来,记者们越聚越多,甚至吸引了不少围观者。 魏痕手底下的人出面拦着,巧合的是,还有一帮青年闹事,互相斗殴弄得场面非常混乱! 住在这一片的人,谁都知道,前前后后几条街皆是魏二爷的地盘,一般人进进出出都是中规中矩,可今晚不同,聚众闹事的人太多,场面难以控制。 魏痕屹立人群中央,一身烟灰色西装。 记者拥围上前,手持话筒,“魏先生,据说谈太太是你教出的学生,是么?” “还是说你们私底下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微博上的爆料都是真的吗?” “魏先生,请您解释一下。” “……” 魏痕眉头皱起,平光镜极好的掩饰了他的情绪,展露人前的,依然是一副风度翩翩。 马路对面,一辆纯黑色奥迪隐于暗处,谈枭慵懒的枕入椅背,他手指间拿着根雪茄,凑在鼻尖前轻轻闻着那股浓郁的香味。 好戏,是需要品的。 闪光灯夺目,摄像头聚焦过去,纷纷对准魏痕,令他寸步难行。 裴景弘抽完支烟,翘起的唇瓣尽是些流里流气的味道,“为了个妞大动干戈,不像你啊。” 谈枭一双犀利眼眸盯向副座。 裴景弘一噎,“得。”他解下米分色衬衫上的领带,“记得你欠我的,兄弟。” 谈枭挪脚踢他,“滚。” 裴景弘推门下车,一口唾沫啐到地上。 叫兽出马,还怕治不了? 男人哼笑声,直冲人群走去。 魏痕的手下全在门外挡着,谁也不让进,裴景弘长腿上前,步履蹒跚,先前还好好的,转眼工夫已经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他横冲直撞,推着跟前一道道交错的人影,撞到魏痕肩背上,“哟,这妞多好看啊。” 裴景弘食指带过他尖细的下巴,“今儿个陪爷我玩玩?” 男人一靠近,魏痕便嗅到股酒味,他脸色微暗,伸手推开他。 裴景弘踉跄朝前栽去,双手扣住南城都汇拉起的伸缩门,才将皮鞋稳住。 他折回身,指头隔空冲魏痕点点,“有劲儿,爷喜欢。” 记者抓住机会,相机咔嚓闪个不停。 “拍毛拍啊?”裴景弘手臂一挥,“告儿你们,等着,爷喊人去。”他打了个酒嗝,玉手在裤兜内摸了半天,掏出张门卡。 伸手一刷,南城都汇一条私人通道,开了。 裴景弘心中嗤笑,没想到,他当初随手买下的一套房子,闲置多年,竟能在这时候派上用途。 * 洗漱过后,乔予笙熄灯睡觉,她刚侧着身子躺下,床头的手机铃便不应景响起。 这会儿,除了魏痕,也不会有谁的来电。 乔予笙看都没看,划开接听键,“喂,魏老师。” “在你眼里,只有魏老师?” 熟悉的嗓音,时隔多日,惊得乔予笙坐起上半身,难以置信,“谈枭?”她惊呼,“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男人两指按着眉宇,凤目轻阖,“苏堇给的。” “你把她怎么样了?” “想知道吗?”他笑了笑,“下来,我在南城都汇外面,接你回去。” “你说什么?”乔予笙忍不住音量抬高。 她伸手抓紧床单,将它们揉作一团,萎靡的灯光在眼圈内淬满,遮住了原本的色泽。 谈枭的声线低沉性感,听不出喜怒,“别反抗,除非你想把事情闹得更大。”他轻喊她,“笙笙。” 一句“笙笙”,当再次被唤起的时候,仍能令她心惊。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男人扭头,鹰隼的眸仁睇往门口,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落到魏痕脸上,谈枭勾唇,浅笑染在眉角几不可闻。裴景弘想要闯入里面并不顺利,魏痕自是警惕万分,命手下将他截下,这会儿正在原地吵闹得不可开交,给了记者不少可乘之机。 这便是谈枭想要的结果,只要他不出面,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受影响的,始终不会是他。 “笙笙,拆散我们的人,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乔予笙踩着拖鞋下床,她走向窗口,扬手拨开窗帘,16楼的高度,正对门口,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拥堵的连交通都开始滞缓。 甚至,还有记者不顾阻拦,从伸缩门翻了进来。 裴景弘尽量拖延时间。 魏痕寡不敌众,网上爆发的新闻影响力太大,单凭他一众势力根本拦不住。 谈枭不费一兵不足,仅用着自己精明的手段,便把他逼至进退两难。 乔予笙背过身,索性不去看,“你做这么多,搅得云江市乌烟瘴气,仅仅是因为想要我回去?” “这个理由还不够么?” 乔予笙扯动嘴角,欲笑,却发现很难,“谈枭,你真的以为我们没有办法对付你吗?你有的手段,魏老师也有,只是他比不过你的卑鄙。” 倘若乔予笙再狠些,真会和同魏痕一纸诉状告他! 只不过…… 得饶人处且饶人。 在她眼里,谈枭早就疯了。 第81节 她不屑与一个疯子计较。 谈枭掐断电话线,锋锐的茶色瞳孔被分割出无数冰块来。 乔予笙骨子倔没关系,再直的骨头,他也有办法将其扳弯! 裴景弘夹着门卡的两指一抛,卡片在空中掷出个弧形,不知被谁捡走,一堆人拥挤上来,私人通道强行打开。 这下,人人蜂拥而入! 魏痕被推挤着,一并带入公寓内。 大批记者蔓延,一会儿功夫,乔予笙就听见门铃响起。 王秀兰被吵醒,走出卧室,看见乔予笙屹立不动的坐在沙发里,“予笙,谁啊?” 乔予笙思绪紊乱,再次给谈枭打去电话。 他按耐着,没有接。 或许,这注定会是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记者耐心充足,不见到人誓不罢休,经过个把小时的僵持,他们一一守在门外,寸步不离。 王秀兰始终在乔予笙身边陪着。 谈枭回到七号院后,乔予笙第二十六个电话响起,他自裤兜内取出看眼,随手将手机丢向床头柜。 这次,他要她,乖乖回来。 哪怕,不择手段! 087谈枭,你这个无赖! 谈枭想入睡,径自在掌心倒了几粒安眠药,也没有兑水,直接咽下。 近来,他的药量越来越大,似乎形成种依赖性。 男人枕上床不久,仍然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乔予笙的影子,挥之不去。他干脆纵身去到阳台,点燃夹在指尖的烟。 浩瀚的夜空,无穷无尽,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漩涡,暗藏汹涌。 所有人都在劝他放手,这一步,倒像是他走错了。 谈枭阴戾的唇瓣勾起自嘲,景观灯稀薄,微弱的橙黄色光线点亮他的眼角,里头,竟裹着令人战栗的寒。 须臾,男人狠狠掐灭烟头,折身进屋。 床头柜的手机显示着30个未接来电,印象中,乔予笙从不会这样执着,看来这次,他错估了她。 一阵烦躁爬上眉梢,谈枭再次抽根烟烧上,吸入肺部的味道,苦涩极了。 这些电话,他一个都不想听,她要说些什么,他大致能猜得出来。 只要她肯回来,什么都好说。 其余的,想都别想! 谈枭第二天又去了南城都汇,他将车子停在路边,远远望着几栋高耸入云的公寓,那种压抑的沉重感,令他一度喘不过气。 记者还在门外蹲守。 以往王秀兰可以到楼下超市买些东西,这会儿却像是只困兽,哪也去不了。 乔予笙挂上魏痕的电话,自卧室出来。她穿着件宽松的韩版毛呢大衣,脸色不太好,王秀兰手中端了碗清粥,递给她。 乔予笙没有胃口,“我等下吃。” 王秀兰又将粥碗放回厨房。 乔予笙走出阳台,望着楼下幽静的绿化,寒冷的风势从衣襟内钻入全身,似乎铁了心不给她安宁。 直到这刻她才觉得,谈枭就像罂粟,一旦沾染上,便成了再也甩不掉的毒药。 罂粟虽美,却拥有致命的瘾。 两个人,明明面朝面,由于相隔甚远,又谁都看不见谁。 乔予笙默默站了许久,王秀兰凝视那道纤瘦的背影,什么话也没说,退回房间。 谈枭直到深夜才回去,慕容钰不敢先睡,见到他人影才放下心。 “阿枭。” 眼见谈枭单手抬起,一颗一颗解着西装扣,慕容钰上到儿子跟前,谈枭足足高出她两个头,慕容钰只得仰起脸,眼神带过他精致的下巴朝上看,“妈准备了宵夜。” 谈枭经过沙发,随手丢开外套,“不吃。” 他长腿迈向楼梯,一件白衬衫紧紧扎在裤腰内,纯鳄鱼皮制造的黑色手工皮带,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泛着生冷流畅的光,亦如它的主人那般,高不可攀。 慕容钰本想说什么,张了张唇,到嘴的话又咽回去。 谈枭去了客房,苏堇听见门把拧动,忙从床上爬起来,果然,刚套上拖鞋,就发现了谈枭的身影。 “谈老大。”她唯唯诺诺喊了声。 男人面无表情,掏出她的手机丢向床单。 苏堇赶紧握在手中,“予笙给我打电话了么?” 他喉结滚动,掷出冷冷的字眼,“没有。” 苏堇暗自松口气。 幸好。 她的电话在谈老大手中,若是予笙真的打来,要说些什么就难以预料了。 谈枭瞥了她一眼,折过身,大步朝外走去。 正此时,苏堇手机突然响起,渐强的马林巴琴音乐贯彻屋顶,谈枭劲挺的身材立在门口,苏堇瞅着屏幕中显示的署名,心里酸酸胀胀。 男人的薄唇,张弛有度,“接。” 苏堇低下头,这种命令却不敢违背。 谈枭看见她指腹往下点去,“开扩音。” 苏堇照做,拿起手机放到唇边,轻喊道,“予笙。” “小堇,你还好么?”听到她的声音,乔予笙迫不及待问出口,苏堇瞄了瞄谈枭深壑的眸子,随口回答,“很好啊,你不用担心。”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现在在七号院帮佣,还有工资拿呢。” 头顶一道暗影压下,将她团团包围,苏堇抬起头,谈枭就站在她跟前很近的位置,苏堇屁股坐在床沿,变得有些拘谨。 乔予笙离开这个把月,从不敢给苏堇打电话,她怕谈枭又弄出什么窃听,甚至连网上的联系都没有那么频繁,可这会儿,她着实按耐不住。毕竟,小堇是受她的牵连,乔予笙非常担心,自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反正,住所也曝光了,再不用遮遮掩掩。 故,她才选择这个时间点,想必谈枭已经睡了。 “小堇,你要小心些,他比较心狠手辣。” 苏堇闻言,头都不敢抬了。 当着某些人的面这么说…… 不,不,不太好吧? “我,我觉得谈老大挺好的啊。”苏堇干笑几声,到底是心虚的,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谈枭听后,心里不爽,一双阴暗的瞳仁沉了又沉。 乔予笙躺在床上,后脑勺压着枕头,柔顺的长发铺平在四周,她蹙起修剪整齐的眉毛,每回提到谈枭,脸上的表情总是呈现出某种愠怒,“在我眼里,他就是个疯子!小堇,我不爱他,让我回到他身边,终日面对着一张令人厌恶的脸,真的比死还难受。” 乔予笙情绪激动,压抑久了,无处伸冤,这种滋味,好似每天都在遭受凌迟一般。 苏堇神经绷成一根弦,几乎能感觉到头顶那道带有戾气的光芒,仿若一把刀架住她的脖子,命悬一线! 苏堇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谈枭干脆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取消扩音,贴至耳边,苏堇凝视男人出去的背影,睡意全无。 谈枭回到卧室,将自个儿甩进沙发,细长的眼锋半眯起。 “笙笙。” 男人喊出口。 乔予笙猝不及防,不由挺起身子,等到脸蛋恢复平静,才又躺回去。 身体,却像是重了许多,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连呼吸都困难。 他不是,不愿接她的电话么? “谈枭,你放了小堇。”少顷,她哀求道,声音不似起先那般强硬,“你心里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好了。” 男人偎在沙发上,削薄的唇峰藏着太多情绪,谈枭俊脸微扬,慵懒的靠着后面,灯光洒在男人眉间,略显淡泊。 “乔予笙,我就这么令你讨厌?”他的优越和骄纵,在她这里,竟起不到丝毫作用。也不知该说她特别,还是该骂她白痴,总之,这个女人真的很欠……抽。 乔予笙眼中透出复杂的异色,“谈枭,算我求你。” 男人一手撑着前额,耐心早已磨光,“你不是挺能耐的么?跑啊,求我做什么?” 乔予笙心想,那也要她跑得掉啊。才一个月功夫,他就找到了她的藏身地点,整个云江市都是谈枭说了算,记者堵门她连个报警的资格都没有。 警署那一堆里,全是贼窝。 “我们好聚好散,不成么?” “说得真好听。”谈枭勾起一边嘴角,仿佛听见多大的笑话,“我以为当初我把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既然你不放在心上,我今儿不怕再重复一遍。”他笑容邪佞,砸下的字字句句都是狠话,“乔予笙我告儿你,这辈子老子吃定你了,想甩掉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 谈下一副死乞白赖,破罐子破摔,乔予笙一口气提在胸腔,不上不下,闷在里头着实添堵。 “姓谈的!”许是急坏了,她第一次用着这种口吻,“你,你当自己是狗皮膏药啊!” “老子就是强力胶,黏上了就别想松开!” 第82节 “无赖!”她拔高声儿,“你这个无赖!” “我赖你怎么着?”男人微微扬起坚毅的下巴,“我就喜欢这样。” 乔予笙,“……” 真不要脸! 她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堇偷偷站在卧室门口,侧耳贴上去听着里面的动静,谈枭方才走时的脸色在她脑海挥抹不去,她想着,这会儿两个人该是吵得不可开交。 可她仔细观察半天,什么声儿都没有。 依着谈枭的脾气,不该是摔东西了么? 她略微弯着一双腿,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影。 慕容钰拉拢披肩,梳理整齐的发髻披下来,显然是准备入睡了。苏堇穿着件睡裙,白皙的双腿露出来,慕容钰脸色瞬间难看,她手掌伸过去,拍了拍她的背。 “小堇。” 苏堇受惊,眸中的慌张藏不住,旋身后,背部紧挨墙角,“谈,谈夫人……” 慕容钰视线敏锐,“你不去休息,跑来这儿做什么?” 苏堇垂下面容,支支吾吾,又害怕屋内的人听见,只能尽量压低嗓子,“谈老大在同予笙打电话,我是担心……担心他们又吵起来。” 闻言,慕容钰眼皮跳了下,复又恢复如常。 她双手垂在身侧,语气缓缓,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小堇啊,谈家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 苏堇面露尴尬,脸颊火辣辣的,犹被人当众打了巴掌。 “我,我明白了。” “往后别穿的这么短了,到底不是在自个儿家。” 慕容钰眼角自她大腿处擦过,苏堇抿住唇,两手捏着裙角灰溜溜退回客房。 直到耳畔传来锁门声,慕容钰严肃的面色终变缓和,方才的鄙夷已消失不见。 她走向卧室,拍了拍门,“阿枭。”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谈枭站在屋内,神态自若。 “妈。” 慕容钰认真端详,谈枭手里的确拿着电话,可他面容平静,俊美无暇的脸甚至有不经意展露的神采,倒不像苏堇说的那样,又失去什么理智。 “阿枭。”慕容钰一番试探,“跟谁打电话呢?” “一个疯婆子。”他玩味道。 “记得早些休息。”慕容钰没有戳破,只要不是吵架,随便怎么胡说八道都成。 年轻人,都爱折腾。 谈枭关上门。 乔予笙觉得他是故意的,“你说谁是疯婆子?” 男人浅笑,嘴边勾起弧度,一道隐藏的梨涡露出来,着实蛊惑人心。 “谁应说谁。” 听得出,他这会儿高兴,因为什么原因,却猜不透。 乔予笙懒得同他扯,“我要睡了。” 谈枭大步来到床头柜,将抽屉拉开,从一条拆封的烟盒中取出一包,打火机扳开后,他习惯性点燃一支。 烟灰缸内,残留的烟杆已经装得满满的,他近个把月来,烟瘾非常大,几乎每天都要耗掉两包。 男人身子侧倚着衣柜,被烟絮熏染过的眼角微眯着盯向镜中,朦胧里,竟蕴出一张讳莫如深的脸,特别是那对剑眉,刀削一般,很是锋利。 “笙笙。” 乔予笙等了好些时间才听到这两个字,谈枭抽口烟,似觉得不过瘾,又狠抿了口才肯罢休,“我们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过话了。” “是吗?” 乔予笙一只手拿久了,嫌酸,她换了只手听电话。 谈枭指尖弹走烟蒂,“这段时间,我们几时这样心平气和过?” 心平气和? 乔予笙不觉得。 不过是种骗人的假象而已,谈枭给她的痛,只要闭上眼睛,她就忘不了,有时候伴随的,便是一整夜的噩梦。 她会梦见他,凶戾地掐住她的脖子,告诫她,如果再不回去,他就要将活人变成死人! 而现实中,谈枭也确实有这股狠劲儿。 乔予笙绷着唇,没有即刻否定,只是不说话。 谈枭脑海中不断浮现她的影子,想象着她此时的表情,对他,有没有一点点…… 心软? “我们见一面吧。”他突然要求,又仿佛是下了一道命令。 她知道他的专横。 “什么时候?” “明天。”这次,男人似在征求她的意见,“怎么样?” 乔予笙侧身躺在床沿,一件棉被拉过肩膀,少了他在旁边整晚的搂抱,她的睡相露出本性,再不是那么中规中矩,一张床由她独占,怎么摆放都可以。 “外面都是记者,我出不去。” “这事儿我会摆平。” 乔予笙好不容易逃出来,不会真傻到再入了狼窝,她几番推辞,谈枭霸道,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 “不行。”她急切道。 男人猜得出她顾虑着什么,索性把话说死,“我保证,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不管乔予笙信不信,他都没留给她退步,“某些话总是要当面说开才好解决的,难不成你想永远关在那间屋子里同我耗一辈子?你耗得起,你姥姥呢?多替别人想想总归不会错。” 精明如他,懂得掌握她的每一个弱点,捏住她的死穴,一击即中。 乔予笙真的很无奈。 ------题外话------ 又特么断网了我会乱说?苦逼的我,抱着电脑跑了好远的路来传个文……冷屎我老人家了~ 088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有时候,没有退路,便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正如谈枭所说,除非她想一辈子禁在这儿。 显然,不可能。 乔予笙不得不答应。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时钟才过八点,王秀兰意外发现,门口的记者都不见了,眼瞅乔予笙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她心存疑虑,“予笙,你这是……” “姥姥,你别担心。”乔予笙不想瞒她,“我约好同谈枭见面,想把某些话说清楚。” “就你一个人?” 王秀兰闻言,眼里夹杂着忐忑不安,谈枭是什么样儿,她从电视里获悉不少,虽然皆是一片好评,但她到底不放心。若真是个好人,怎能把她们逼成这种地步? “姥姥。”乔予笙握住她的手安慰,“不会有事的,我怀着孩子,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予笙……” 王秀兰张张嘴,嗓子堵涩,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乔予笙扬起唇角,笑容清浅,王秀兰看到后,心里多少舒服些,“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好。” 乔予笙拎起个圆盘大小的帆布包,王秀兰送她到门口,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早点回来啊。” “嗯。”她把围脖圈上,小脸用一副硕大的墨镜遮掩。 王秀兰将她送进电梯,眼见予笙消失不见,她才肯转身回屋。 心中,七上八下。 乔予笙盯视着直线下降的数字,封闭狭隘的空间内,像是缺少氧气般令她呼吸不顺,离开这一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年前到年后,好似跨过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紧拽手心的包包,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柳素怀孕的新闻,自一大早就开始闹得沸沸扬扬,轰动的消息来势汹汹,成功吸引了所有记者注目,乔予笙甚至分不清,这事儿究竟是谈枭有意炒作,达到转移公众视线的目的,还是……实事求是。 过多的,她不愿再想。 电梯下到一楼,乔予笙绕过一处喷水池,信步朝外走。 她目光垂落到脚尖不远处,围脖拉拢至嘴唇上方,完全藏起容颜。 谈枭说会在门口接她,她步伐匆匆,生怕被人认出来。 迎面,一道身影带过。 乔予笙专注着脚下,两人擦肩时一不小心撞了下,乔予笙抬起头,无意间扫了眼对方。 “对不起。”那名女人先开口,似乎有急事,面色凝重。 乔予笙却第一时间认出了她,“吴娇?”她取下墨镜,有些不敢信,“真的是你?” 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女人先是一愣,随即打量道,“你认识我?” “我是乔予笙啊,你不记得了?” “你……” 第83节 吴娇想了想,反应很快,瞳孔微睁,并未表现出遇见熟人的喜悦,倒是一副惊悚模样,“我,我已经不敢再欺负你了,你怎么还来找我?” “吴娇。”乔予笙近身过去,女人却退到花台边缘,满眼戒备神色,“求你了,放过我吧,当初是我年幼无知,再说,你男人给我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眼中氤氲出潮湿,乔予笙越听越糊涂。 初中时候,吴娇是她的同班同学,仗着认识几个校外混混,整天趾高气扬,被欺负的同学中,其中就包括乔予笙,吴娇在她头上淋过墨水,用剪刀剪过她的头发,撕过她的作业本,抢过她的钱。乔予笙不敢反抗,多几句嘴放学校门口便是一通乱揍。 乔予笙当时很怕她,恐惧上学,吴娇骂她没爹没娘,甚至怂恿全班孤立她。 后来某天,莫名其妙的,吴娇在上学路上满脸淤青的跪在她面前求饶,乔予笙以为又是她的恶作剧,吴娇扇着自己的嘴巴子,直说有眼不识泰山。再后来,吴娇便消失在学校,据说全家人都搬走了。 从那之后,乔予笙的校园生活一直风平浪静,起先欺负过她的同学各个就像吃了忠仆药似的,对她客客气气,毕恭毕敬。 不论初中,高中,毫不夸张的说,但凡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校霸。 从小到大,冥冥之中,她就好像拥有一个看不见的守护神。 这事儿,乔予笙纳闷好久,她无权无势,也不认识流浪地痞当靠山,怎么会有这么牛逼的称谓? 她也曾试图问过几个同学,那些人三缄其口,索性,她再不去管这些。 待到上了大学,她考上云江市最好的学校,风光的背景才逐渐消失,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而吴娇,便是所有源头的开始,乔予笙一直希望再碰见她,好问个明白。 “我的男人?”乔予笙眼前闪过片刻茫然,两三秒,又恢复成最初的平静,“什么意思?” “你们的事不是都公开了么?” 吴娇凝视她的脸蛋,不可否认,这么多年过去,乔予笙依旧拥有着令人嫉恨的长相,“我要早知道谈老大是你的青梅竹马,乔予笙,我一定不会碰你,我现在正在承受着自己的报应,你饶了我吧。” 小时候不懂事,心智不成熟,她才走错了路。 乔予笙凤目轻睁,错愕的眸光覆盖住整双瞳孔,“什么青梅竹马?” 与此同时,吴娇兜内手机响起,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摆在脸上,她再不敢多逗留,“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把话说清楚,那个时候你怎么会见过谈枭?” 乔予笙伸手拉拽她,吴娇手臂绕开,挣脱后拔腿向前跑,乔予笙扶住肚子,追出没多远就把人跟丢了。 她气喘吁吁的停在那里,黑色打底棉裤套出的玉腿纤细修长,瞧着又不会觉得弱不经风。 吴娇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要由她去猜。 谈枭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认识多久了? 事情,似乎在渐渐浮出水面。 正月,寒木春华。 这会儿的阴风一样钻心刺骨,乔予笙敛了敛眼睫,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心中失落不已,她折过身,重新推上墨镜。 谈枭开着辆兰博基尼,停在南城都汇外很是招摇,酒红的车身线条勾勒得隽刻冷硬,乔予笙走近时,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投来羡慕。 傍了大款,真好命。 谈枭侧过头,唇角漾出浅笑。 乔予笙两手插在衣兜中,形单影只的站到驾驶窗口,“去哪儿?” 男人睨着她的肚子,那种眼眸落下去,很深,很深。乔予笙提起脚步,绕过车头主动坐于副座,今天说好要心平气和,她便打定主意尽量不去招惹他。 谈枭见她带好车门,才将指尖大半截香烟掐灭。 “愿意回七号院吗?” 他只是随口说说,乔予笙想也没想就否决,“不愿意。”末了,怕他又来强的,她还不忘补充句,“是你说不会逼我我才来的。” 谈枭没有说话,双手撑放在方向盘两侧,修长的手指还残留着尼古丁那种甘于使人堕落的味道,男人的侧脸俊逸绝伦,哪怕凑近细看,也瞧不见一点毛孔,他单薄的唇瓣轻抿,尊贵的气场,就算是坐着,也能时时刻刻从骨子里渗透出来。 有的人天生就是领袖,而谈枭就是这种人。 所以,她才逃不出他的禁锢。 乔予笙紧握手里的包,墨镜藏得住她潭底的表情,却藏不住身上一寸寸蔓延的悲恸。 “魅惑,去吗?”谈枭语气缓和,好不容易到手的女人,他不愿再去吓她。 乔予笙螓首,“好。” 得到回应,男人一轰油门,卷走车尾一片尘埃。 若人生只如初见,他想,对于她,他一定会换一种方式。 到了酒吧门口,乔予笙跟着谈枭走进vip包厢,这会儿并不是营业时间,魅惑内四处空荡荡的,除了几名守店的员工,瞧不见客人的影子。 男人坐上沙发,他似乎早有准备,乔予笙扫眼茶几上摆放的一束玫瑰花,装着没看见的样子。 谈枭伸手指了指,“送给你的。” 花瓣娇艳,楚楚欲滴,被摆放在那里,并无刻意,却又显得那般光彩夺目。 她坐到旁边,隔着他有几个人宽的位置。 送花是情侣间才有的事,她知道谈枭并不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在哪儿摘的?” 见她纹丝不动,他干脆一扬手,抓起花束一股脑塞她怀中,“拿着,我买的。” 乔予笙被一阵惯性带入,两手直接捧住。 第一次看见有人送花,还送的这么霸道的,“你干嘛送我这个?” “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这鬼玩意儿?” 乔予笙,“……” 哭笑不得。 侍者适时进门,推着餐车,谈枭点的东西都很适合孕妇,乔予笙双腿夹着花把,不作声。 男人掏出根烟叼在嘴角,欲点燃,他眼角余光扫过乔予笙平坦的小腹,又打消那个念头,香烟取下后,随手丢进垃圾桶。 “谈少,这酒开么?”侍者捧着一瓶拉菲。 谈枭扬了扬下巴,“开。” “不能喝酒。”乔予笙出声阻止,“你要开车。”她本意是考虑到,要是他喝醉了,铁定赖着不让她走,听在谈枭耳里,竟别有一番韵味。 “成。”男人点下头,“听你的。” 侍者退出门。 包厢内一时静谧如斯,乔予笙满脑子依旧环绕着吴娇的话,她一双眼睛望入谈枭深不见底的瞳仁,想将里头的一切一探究竟。 男人凑过去,一张绝俊的脸直逼她潭底,乔予笙忙往后靠,“做什么?” 谈枭细细品味她脸上丰富的表情,高挺的鼻梁衬出五官的深刻,男人勾起唇角,眸中的狂狷被一道温度适中的宠溺所覆盖,“笙笙,你是不是胖了?” 乔予笙摸着自己的脸,“那又怎样?” “胖点好看。” 谈枭不假思索,同她紧挨着坐在一起。 以前的予笙太瘦了,脸蛋虽美,却缺少某种程度上的饱满,这会儿看上去,相较之前好了,若是能再长些肉,更是风韵犹存。 乔予笙视线别向旁边,谈枭手臂抬起,毫不客气的放在她肩上。 乔予笙无处躲,“你别动手动脚。” 男人端睨着她的脸,“我只要没动嘴就成。” 他唇角勾起弧度,恶魔般的邪肆呈现的美轮美奂,谈枭穿着件宝蓝色羽绒服,身材裹的恰到好处,乔予笙推了下他的胸膛,男人反而靠得更近。 乔予笙更觉自己成了只到嘴的鸭子。 男人走肾,女人走心,这话说的一点不假。 她皱起眉头,“你能好好说话么?”都这样了,还怕她跑了不成? “你说啊,我听着呢。” “……” 他有着无赖的本性,乔予笙奈何不了,既然决定出来见面,她自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索性不再挣扎,“谈枭,有件事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点点头,“你说。” 玫瑰花的香味阵阵扑鼻,流窜于两人之间,竟连空气都被招惹的暧昧不明。 乔予笙深入一口呼吸,开门见山问出心中疑惑,“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谈枭眼角一眯,视线始终盯着她的脸庞,犹如一面透视镜,能把人活生生剥开一层皮。 乔予笙耐心等待着答案,双手越收越紧,把玫瑰花束压入怀里,心跳极快。 半晌,谈枭浅笑。 “告诉你,会以身相许吗?” 乔予笙不以为意,随口胡说,“是啊。” 男人睇她眼,明显摆出不信,有型的黑色短发干净整洁,露出饱满的额头,足够迷得人神智不清。 他坚挺的背脊朝后枕去,另一手张开搭至扶手,举手投足间充满优雅,“不妨告儿你,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所以,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欠的就要还。” 乔予笙面容恬静,柔顺的长发高束在脑后扎成个马尾,她这会儿正用着一双份外黑曜的凤目盯着他。 “你在开玩笑么?” 谈枭神色复杂的凝向她,唇瓣染起阴魅笑意,很淡很淡,乍看之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怎么?”他掌心贴住她肩胛摩擦,“你谈太太的身份被公开后,你姥姥都不曾提起过我吗?” 闻言,乔予笙脸色骤变! “我姥姥认识你?” 089真相!!! 有时候,没有退路,便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第84节 正如谈枭所说,除非她想一辈子禁在这儿。 显然,不可能。 乔予笙不得不答应。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时钟才过八点,王秀兰意外发现,门口的记者都不见了,眼瞅乔予笙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她心存疑虑,“予笙,你这是……” “姥姥,你别担心。”乔予笙不想瞒她,“我约好同谈枭见面,想把某些话说清楚。” “就你一个人?” 王秀兰闻言,眼里夹杂着忐忑不安,谈枭是什么样儿,她从电视里获悉不少,虽然皆是一片好评,但她到底不放心。若真是个好人,怎能把她们逼成这种地步? “姥姥。”乔予笙握住她的手安慰,“不会有事的,我怀着孩子,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予笙……” 王秀兰张张嘴,嗓子堵涩,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乔予笙扬起唇角,笑容清浅,王秀兰看到后,心里多少舒服些,“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好。” 乔予笙拎起个圆盘大小的帆布包,王秀兰送她到门口,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早点回来啊。” “嗯。”她把围脖圈上,小脸用一副硕大的墨镜遮掩。 王秀兰将她送进电梯,眼见予笙消失不见,她才肯转身回屋。 心中,七上八下。 乔予笙盯视着直线下降的数字,封闭狭隘的空间内,像是缺少氧气般令她呼吸不顺,离开这一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年前到年后,好似跨过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紧拽手心的包包,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柳素怀孕的新闻,自一大早就开始闹得沸沸扬扬,轰动的消息来势汹汹,成功吸引了所有记者注目,乔予笙甚至分不清,这事儿究竟是谈枭有意炒作,达到转移公众视线的目的,还是……实事求是。 过多的,她不愿再想。 电梯下到一楼,乔予笙绕过一处喷水池,信步朝外走。 她目光垂落到脚尖不远处,围脖拉拢至嘴唇上方,完全藏起容颜。 谈枭说会在门口接她,她步伐匆匆,生怕被人认出来。 迎面,一道身影带过。 乔予笙专注着脚下,两人擦肩时一不小心撞了下,乔予笙抬起头,无意间扫了眼对方。 “对不起。”那名女人先开口,似乎有急事,面色凝重。 乔予笙却第一时间认出了她,“吴娇?”她取下墨镜,有些不敢信,“真的是你?” 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女人先是一愣,随即打量道,“你认识我?” “我是乔予笙啊,你不记得了?” “你……” 吴娇想了想,反应很快,瞳孔微睁,并未表现出遇见熟人的喜悦,倒是一副惊悚模样,“我,我已经不敢再欺负你了,你怎么还来找我?” “吴娇。”乔予笙近身过去,女人却退到花台边缘,满眼戒备神色,“求你了,放过我吧,当初是我年幼无知,再说,你男人给我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眼中氤氲出潮湿,乔予笙越听越糊涂。 初中时候,吴娇是她的同班同学,仗着认识几个校外混混,整天趾高气扬,被欺负的同学中,其中就包括乔予笙,吴娇在她头上淋过墨水,用剪刀剪过她的头发,撕过她的作业本,抢过她的钱。乔予笙不敢反抗,多几句嘴放学校门口便是一通乱揍。 乔予笙当时很怕她,恐惧上学,吴娇骂她没爹没娘,甚至怂恿全班孤立她。 后来某天,莫名其妙的,吴娇在上学路上满脸淤青的跪在她面前求饶,乔予笙以为又是她的恶作剧,吴娇扇着自己的嘴巴子,直说有眼不识泰山。再后来,吴娇便消失在学校,据说全家人都搬走了。 从那之后,乔予笙的校园生活一直风平浪静,起先欺负过她的同学各个就像吃了忠仆药似的,对她客客气气,毕恭毕敬。 不论初中,高中,毫不夸张的说,但凡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校霸。 从小到大,冥冥之中,她就好像拥有一个看不见的守护神。 这事儿,乔予笙纳闷好久,她无权无势,也不认识流浪地痞当靠山,怎么会有这么牛逼的称谓? 她也曾试图问过几个同学,那些人三缄其口,索性,她再不去管这些。 待到上了大学,她考上云江市最好的学校,风光的背景才逐渐消失,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而吴娇,便是所有源头的开始,乔予笙一直希望再碰见她,好问个明白。 “我的男人?”乔予笙眼前闪过片刻茫然,两三秒,又恢复成最初的平静,“什么意思?” “你们的事不是都公开了么?” 吴娇凝视她的脸蛋,不可否认,这么多年过去,乔予笙依旧拥有着令人嫉恨的长相,“我要早知道谈老大是你的青梅竹马,乔予笙,我一定不会碰你,我现在正在承受着自己的报应,你饶了我吧。” 小时候不懂事,心智不成熟,她才走错了路。 乔予笙凤目轻睁,错愕的眸光覆盖住整双瞳孔,“什么青梅竹马?” 与此同时,吴娇兜内手机响起,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摆在脸上,她再不敢多逗留,“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把话说清楚,那个时候你怎么会见过谈枭?” 乔予笙伸手拉拽她,吴娇手臂绕开,挣脱后拔腿向前跑,乔予笙扶住肚子,追出没多远就把人跟丢了。 她气喘吁吁的停在那里,黑色打底棉裤套出的玉腿纤细修长,瞧着又不会觉得弱不经风。 吴娇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要由她去猜。 谈枭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认识多久了? 事情,似乎在渐渐浮出水面。 正月,寒木春华。 这会儿的阴风一样钻心刺骨,乔予笙敛了敛眼睫,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心中失落不已,她折过身,重新推上墨镜。 谈枭开着辆兰博基尼,停在南城都汇外很是招摇,酒红的车身线条勾勒得隽刻冷硬,乔予笙走近时,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投来羡慕。 傍了大款,真好命。 谈枭侧过头,唇角漾出浅笑。 乔予笙两手插在衣兜中,形单影只的站到驾驶窗口,“去哪儿?” 男人睨着她的肚子,那种眼眸落下去,很深,很深。乔予笙提起脚步,绕过车头主动坐于副座,今天说好要心平气和,她便打定主意尽量不去招惹他。 谈枭见她带好车门,才将指尖大半截香烟掐灭。 “愿意回七号院吗?” 他只是随口说说,乔予笙想也没想就否决,“不愿意。”末了,怕他又来强的,她还不忘补充句,“是你说不会逼我我才来的。” 谈枭没有说话,双手撑放在方向盘两侧,修长的手指还残留着尼古丁那种甘于使人堕落的味道,男人的侧脸俊逸绝伦,哪怕凑近细看,也瞧不见一点毛孔,他单薄的唇瓣轻抿,尊贵的气场,就算是坐着,也能时时刻刻从骨子里渗透出来。 有的人天生就是领袖,而谈枭就是这种人。 所以,她才逃不出他的禁锢。 乔予笙紧握手里的包,墨镜藏得住她潭底的表情,却藏不住身上一寸寸蔓延的悲恸。 “魅惑,去吗?”谈枭语气缓和,好不容易到手的女人,他不愿再去吓她。 乔予笙螓首,“好。” 得到回应,男人一轰油门,卷走车尾一片尘埃。 若人生只如初见,他想,对于她,他一定会换一种方式。 到了酒吧门口,乔予笙跟着谈枭走进vip包厢,这会儿并不是营业时间,魅惑内四处空荡荡的,除了几名守店的员工,瞧不见客人的影子。 男人坐上沙发,他似乎早有准备,乔予笙扫眼茶几上摆放的一束玫瑰花,装着没看见的样子。 谈枭伸手指了指,“送给你的。” 花瓣娇艳,楚楚欲滴,被摆放在那里,并无刻意,却又显得那般光彩夺目。 她坐到旁边,隔着他有几个人宽的位置。 送花是情侣间才有的事,她知道谈枭并不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在哪儿摘的?” 见她纹丝不动,他干脆一扬手,抓起花束一股脑塞她怀中,“拿着,我买的。” 乔予笙被一阵惯性带入,两手直接捧住。 第一次看见有人送花,还送的这么霸道的,“你干嘛送我这个?” “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这鬼玩意儿?” 乔予笙,“……” 哭笑不得。 侍者适时进门,推着餐车,谈枭点的东西都很适合孕妇,乔予笙双腿夹着花把,不作声。 男人掏出根烟叼在嘴角,欲点燃,他眼角余光扫过乔予笙平坦的小腹,又打消那个念头,香烟取下后,随手丢进垃圾桶。 “谈少,这酒开么?”侍者捧着一瓶拉菲。 谈枭扬了扬下巴,“开。” “不能喝酒。”乔予笙出声阻止,“你要开车。”她本意是考虑到,要是他喝醉了,铁定赖着不让她走,听在谈枭耳里,竟别有一番韵味。 “成。”男人点下头,“听你的。” 侍者退出门。 包厢内一时静谧如斯,乔予笙满脑子依旧环绕着吴娇的话,她一双眼睛望入谈枭深不见底的瞳仁,想将里头的一切一探究竟。 男人凑过去,一张绝俊的脸直逼她潭底,乔予笙忙往后靠,“做什么?” 谈枭细细品味她脸上丰富的表情,高挺的鼻梁衬出五官的深刻,男人勾起唇角,眸中的狂狷被一道温度适中的宠溺所覆盖,“笙笙,你是不是胖了?” 乔予笙摸着自己的脸,“那又怎样?” “胖点好看。” 谈枭不假思索,同她紧挨着坐在一起。 以前的予笙太瘦了,脸蛋虽美,却缺少某种程度上的饱满,这会儿看上去,相较之前好了,若是能再长些肉,更是风韵犹存。 第85节 乔予笙视线别向旁边,谈枭手臂抬起,毫不客气的放在她肩上。 乔予笙无处躲,“你别动手动脚。” 男人端睨着她的脸,“我只要没动嘴就成。” 他唇角勾起弧度,恶魔般的邪肆呈现的美轮美奂,谈枭穿着件宝蓝色羽绒服,身材裹的恰到好处,乔予笙推了下他的胸膛,男人反而靠得更近。 乔予笙更觉自己成了只到嘴的鸭子。 男人走肾,女人走心,这话说的一点不假。 她皱起眉头,“你能好好说话么?”都这样了,还怕她跑了不成? “你说啊,我听着呢。” “……” 他有着无赖的本性,乔予笙奈何不了,既然决定出来见面,她自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索性不再挣扎,“谈枭,有件事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点点头,“你说。” 玫瑰花的香味阵阵扑鼻,流窜于两人之间,竟连空气都被招惹的暧昧不明。 乔予笙深入一口呼吸,开门见山问出心中疑惑,“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谈枭眼角一眯,视线始终盯着她的脸庞,犹如一面透视镜,能把人活生生剥开一层皮。 乔予笙耐心等待着答案,双手越收越紧,把玫瑰花束压入怀里,心跳极快。 半晌,谈枭浅笑。 “告诉你,会以身相许吗?” 乔予笙不以为意,随口胡说,“是啊。” 男人睇她眼,明显摆出不信,有型的黑色短发干净整洁,露出饱满的额头,足够迷得人神智不清。 他坚挺的背脊朝后枕去,另一手张开搭至扶手,举手投足间充满优雅,“不妨告儿你,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所以,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欠的就要还。” 乔予笙面容恬静,柔顺的长发高束在脑后扎成个马尾,她这会儿正用着一双份外黑曜的凤目盯着他。 “你在开玩笑么?” 谈枭神色复杂的凝向她,唇瓣染起阴魅笑意,很淡很淡,乍看之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怎么?”他掌心贴住她肩胛摩擦,“你谈太太的身份被公开后,你姥姥都不曾提起过我吗?” 闻言,乔予笙脸色骤变! “我姥姥认识你?” 090我想回去 饭桌上,谈枭吃相优雅。 慕容钰喝了口汤,唇部勾勒着笑容,“阿枭,你同予笙谈的怎么样?” 坐她旁边的苏堇抬起余光,由于角度关系,只能瞅见男人菱角分明的唇瓣。想起先前在阁楼看到的单子,她的心突然一阵空悬。 一颗肉丸送入嘴里,味同嚼蜡。 她说不出这会儿是什么心情。 谈枭面无表情,咀嚼着一根青菜,举手投足间的尊贵,便从这最平常的生活中展现出来。 见他不说话,慕容钰不好再问。 她心想着,铁定是不欢而散。 谈枭吃完饭上了楼,苏堇帮着佣人收拾碗筷,慕容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怀中抱着只一岁大的孟加拉猫。 这只猫刚从京城空运而来,据说是谈夫人一直养在身边的宠物,她向来疼爱。 有钱人的世界苏堇读不懂,一只长得像猎豹的猫,居然要值好几万。 孟加拉猫趴在慕容钰大腿上,慵懒蜷缩,它浑身长着漂亮的斑纹,极具狂野外貌。 慕容钰正观看一档养生节目,苏堇切了盘水果端出来。 慕容钰看她眼,“小堇啊。” 苏堇将果盘放到她跟前,扬起笑容,“夫人。” “你来七号院已经一个多月了吧?” 苏堇站在扶手旁,两边短发夹在耳后,她这会儿穿得紧实,没有一处多余的肌肤是露出来的,“是啊。” “住的还习惯么?”慕容钰顺着猫背上的毛发,大拇指戴了枚剔透的玉扳指。 苏堇点头。 “很习惯。” 慕容钰手里动作顿住,嘴角笑容维持不变,只是特别浅淡,不仔细看根本瞧不见,“太习惯了,可不是件好事。” 苏堇不明所以,投来的神色露出困惑。 “怕你在这里呆久了,忘了原本的生活。” 苏堇牵起的唇角僵住,慕容钰把话挑的那么明确,再笨的人也不会听不出来,她压下眸光,如鲠在喉,“我明天就搬出去。” “这倒是不用。”慕容钰冲她招下手,苏堇硬着头皮靠过去,慕容钰拉她到近侧坐下,拍着她的手背说,“我也没旁的意思,既然你是予笙的挚友,我自然会好好招待,只是现在人心复杂,我多个心眼总归是好的。”她收回手,威严而不失温柔,“你只消明白,我对事不对人就成。” 苏堇两手放入大腿中央,“我知道,夫人。” “真懂事。” 苏堇笑容牵强,倍觉尴尬,正当她不知所措时,身后陡然出现一道黑暗,欣长的影子盖过她头顶直落到茶几上。 苏堇瞳色变亮,忙扭头过去。 一眼,便对上男人那双深邃幽冷的眸子。 苏堇心跳加速,边上的慕容钰也回过头,盯着谈枭尚显湿润的短发,“阿枭。” 他刚洗过澡,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双肩担着一层薄薄的光晕,乍看之下,竟有些撒旦般阴魅的味道,迷得人挪不开眼。 男人单手插着兜,另一手放于沙发背部,苏堇无意间扫到他无名指上那枚戒指。 闪耀,夺目,将他修长的指头圈裹得极为漂亮。 这个男人,是她所见过最出众的,无论是外表也好,气质也好,无人能及。 “妈。”谈枭喊道。 他眼里并无苏堇的身影。 慕容钰认真听着,“怎么了?” 男人睨了她一眼,“你之前说,恋爱要怎么谈?” 闻言,座位中的两个女人,皆是一愣。 * 夜里,乔予笙失眠。 她在床上辗转数次,满脑子都是王秀兰白天说的话,乔予笙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面前,却又不得不信。 谈枭居然是…… 她侧身躺在床沿,依然觉得不舒服,干脆坐起来,拿着水杯去客厅倒了杯温水。 衣兜内的手机适时响起,乔予笙取出一看。 连号,特好记。 是谈枭。 一口水呛在喉咙口,她忙将玻璃杯放至饮水机上头。 回屋后,铃声还在响,一遍一遍,似乎刻意不想给她安宁。 乔予笙瞅着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发呆。 许久,接听贴在耳畔。 “喂。” “睡了么?” 男人嗓音低沉,充斥着强烈的磁性,乔予笙坐回床边,双腿伸直,“没呢。” “那好。”谈枭点下头,“把你微信号给我。” 乔予笙目光从脚上那双绒毛拖鞋中抬起,面容微讶,“你要我微信号做什么?” “我加你。” 噗—— 她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不玩那些么?” 谈枭臀部倚着阳台,一条腿半弯回去踩着墙角,他袖子挽在肘间,单手紧插裤兜,纵然一副型男模样,乔予笙这会儿也看不见。 男人轻抿的嘴角不由漾起迷人的线条,“我方才注册了。” 乔予笙吃惊的说不出话。 “快点给我。”谈枭肘部往后搭向栏杆,任凭浅风掠过他狭长的眼角,“我要同你弄个情侣名。” 乔予笙,“……” “速度。” “你喝酒了吗?” “我清醒得很。”他眉间闪过不耐,“再不给就来南城都汇找你,我不介意当面要。” 在某人强逼利诱下,乔予笙迫于无奈,只好就范,“等下,我用短信发给你。” “十秒。” 第86节 谈枭说完,等着她掐断电话。 乔予笙点开短信,编辑出自个儿的qq号。男人动身回到屋子,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她的消息,他坐上张沙发,叠起一条长腿,神情专注的把玩手机。 乔予笙很快收到条请求加入的信息。 她的微信名:未来的猪。 对方的名字显然是刚刚换的—— 养猪的人。 乔予笙哭笑不得,点了同意添加。 男人发来几个亲亲的表情,表情中的头像眼弯成线,双唇嘟的很高。 明明是张极为平常的常见表情,可从谈枭手里发出来,乔予笙总觉得好笑。 她同样回复个表情,一把滴血的刀。 男人发来个委屈。 乔予笙扯开唇角两边,忍不住笑出声儿。 这完全不像谈枭的作风! 她心想着,网络果然都是骗人的。 谁知道同你聊天的人,是什么样呢? 说不定对方一面喝着人血,一面发着呆萌的图片。 乔予笙躺回被窝,脑袋底下竖起个枕头以便靠得不那么累,她冲男人敲去几个字,“你注册微信做什么?” “泡你。” 谈枭回答干脆。 尔后,乔予笙发现他把头像换成了她的照片。 女人拉起被子盖在胸前,膝盖供起,尽量找着最舒服的姿势,“说什么呢。” 苏堇回房时途径卧室,大门敞开,斑驳的光线自里头照耀出来,她下意识往里瞥去,看到谈枭慵懒的枕在沙发内,他将手机拿在掌心,手背靠着大腿,眉宇间贯彻着难见的柔情,连同冷硬的五官都被那抹细腻感染,温润如玉。 苏堇纵身擦过墙面,信步走向客房。 屏幕光线莹亮,乔予笙一双眼眸如黑曜石般清澈,少顷,微信左上角多了条信息,乔予笙点开一看,苏堇发来个笑脸,外加一行字,“予笙,在干嘛呀?” 她们这会儿已经可以明目张胆聊天了。 “在和谈枭说话。”乔予笙如实说。 “哟哟哟,和好了吗?都开始秀了。” “没,”她拇指点着拼音,“哎,纠结。” “纠结什么?” “很多东西。” 苏堇倚窗而立,没有开灯,只有外头景观灯微弱的光线照进来,将她的影子烙印在床边,很暗,很模糊。 “予笙,”她敲着字,屏光淬不到眼底,“你回来吧。” 乔予笙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连你也觉得我该回去?” “我不知道。” 苏堇握着电话的手缓缓垂下,落在大腿外侧,她视线望出窗外,帝府宫整个世界大半近在眼前,这是上层人的生活,是天堂也是仙境。她轻轻阖上凤目,感受着耳边的宁静,嗅着鼻翼间一抹淡淡的梅花香。 她另一只手伸出去,五指收拢,想要抓住什么,但那些东西,却又遥不可及。 翌日,乔予笙起得很早。 王秀兰看眼时间,不过六点,她才刚把米淘到电饭煲里,就见予笙拿着牙刷走向浴室。 王秀兰插好电,脚步跟过去,“予笙。” 乔予笙站在盥洗台前,视线睇往镜子,“嗯?” 王秀兰杵在她身边,“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孕妇要有充足的睡眠,这么早起来,身体如何吃得消? 乔予笙微微一笑,挤抹牙膏在刷头上,她昨晚做了一夜梦,满脑子都是回不回去的考虑,乔予笙脾气倔强,但并非一味的钻牛角尖,走到这一步,她吃过不少苦头。 逃,已经逃过了。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换一条路走走。 生活是过出来的,不是熬出来的。 想到这儿,她内心释然。 乔予笙回过身,一句话说出口非常认真,似是经过深思熟虑,“姥姥,我想回去。” “回去?”王秀兰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哪儿?” “谈枭那里。” 王秀兰眼角微睁,“真的?” “我同他是合法夫妻,他不会放过我的,倒不如我学乖些。” “予笙。”王秀兰蹙起的额头皱纹更深,犹如刀尖刻过,“你要考虑清楚,别做后悔的事。” “我不会后悔的,我已经为自己努力过了。”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逃出来,虽然最后还是输得一败涂地,但她再不会有遗憾。 至少,她曾用心去争取了。 王秀兰张张嘴,含在喉间的话却哽咽的一个字都说不出,谁让这段孽缘种得太早,历经15年的生根发芽,它的趋势再无人能够阻挡。 “好。” 半饷,王秀兰点了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姥姥都支持。” ------题外话------ 今天码字码晚了,嘤嘤嘤…明天会多更字数。 090回到七号院 乔予笙洗漱完,便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她的行李并不多,打包出来一个塑料袋就能装好。 王秀兰想帮忙,乔予笙不让,“我自己来。” “予笙。”王秀兰站在门口,瘦骨嶙峋,她是见不得她受这些苦的,如今肚子里孩子都有了,王秀兰无话可说,怕只怕豪门深似海,像她们这种平凡家庭吃不消,“姥姥就不同你去了。” 乔予笙正把王秀兰的衣服一并收拾起来,听她这么说,诧异的抬高眼睑,“为什么?” “我想回军屯镇。” “那里的房子已经不能住人了,魏老师不是都说了么?都被砸成废墟了。” “能住,收拾出来就能住。”王秀兰坚持,她不想添麻烦,予笙嫁去谈家本就是高攀,新闻报道并不看好这场婚姻,王秀兰更加不愿寄人篱下。 她心中的顾虑,乔予笙都知道。 “姥姥。”她将拉链关好,随同行李箱一块站起,“我不会让你在一个人了,既然我结婚,你就该同我住。” “予笙…。” “这事儿我昨晚就同谈枭说过的,他没有意见。” 乔予笙拉着拉杆,停在王秀兰跟前,她这次决定回去,是做足了过一辈子的心理准备的,又或许,谈枭某天厌烦了这段婚姻,再和她离婚也不迟,反正,主导权在他掌心,他不放手,她只能这般耗着。 再怎么说,如果没有谈枭,她早在15年前就死了,留下姥姥一个人孤苦无依,单是这样想想,乔予笙鼻尖就忍不住酸楚。 说到底,她该谢谢他,给了她一个尽孝的机会,生活才不至于变得那么残忍。 王秀兰轻拂下眼角,拗不过她。 走出南城都汇,天色变亮,鱼肚白已经化开。 收到风声,大批记者守在门口,眼见两道人影相携出来,一涌上前。 “谈太太,可以说几句么?” 近两天关于宋贤未婚妻怀孕的报道,柳素晒出练瑜伽的高难度动作力证清白,那边的子虚乌有失去八卦价值,好事的记者忙调转锋芒,又把焦点重新放回谈家。 无数镜头对准过来,王秀兰没遇过这种架势,心里害怕,一双手紧握住乔予笙。 “谈太太,能同我们说说,您是用什么方法击败那些名媛千金,成功嫁入豪门的吗?” “您觉得自己是灰姑娘吗?” 乔予笙拉起围巾遮住半张脸,有明显闪躲的痕迹,各大媒体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趁之机,“谈太太,您整过容吗?” 乔予笙搀着王秀兰的胳膊,被众多记者堵得寸步难行。 “对不起,”她想往前挤,记者团团围住,哪条道都行不通,“麻烦请让一让。” 话筒递上前,仅隔乔予笙巴掌宽,犹似一道无形的压力,来势汹汹。她脚步几次退后,记者更是一窝蜂冲上前,害得她差点栽倒。 王秀兰护在乔予笙面前,南城都汇的保安出洞都没将局势稳定。 “谈太太……” 众口难调,七嘴八舌吵得沸沸扬扬。 乔予笙被逼无奈,只得拉过王秀兰,准备原路返回。 这会儿根本出不去。 七号院,客房。 苏堇坐在床沿,手握遥控器,紧盯画面中难堪的两个人。 记者咄咄逼人,乔予笙娇小的身影进退两难,说不出的狼狈。 第87节 苏堇闭了闭眼,闪烁的神光热泪盈眶,脸色苍白如纸。 她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卑鄙的事。 原来,善良与邪恶仅是一念之间。 苏堇捧住双眼,难受的浑身酸痛,“予笙,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手边,一阵手机铃充斥着,马林巴琴的音乐不停回旋,苏堇放下双手,看眼静躺在床单上的电话,凤目血红。 “你还打来做什么?” 苏堇接起就开始厉吼。 “怎么,哭了?”孟岩笑声传来。 苏堇越发觉得恶心,收紧拳头,“予笙要回七号院的消息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姓苏的,你口气给我好点。”孟岩哼笑,满口警告,“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明白吗?” “我同你?休想!” “哟,这会儿装圣人了?”孟岩最不屑的就是这种女人,“你出卖朋友的时候,怎么不同我划清界限?” 苏堇怒不可遏,一股气填在胸腔涨得厉害,她承认,自己的确经不住孟岩挑拨,她定力不够,变成了背叛。这事儿做之前,苏堇内心挣扎很大,她反复考虑许久,好几次想过放弃,最终,还是没能赢过良心。 她不想予笙回来。 这种念头,远远超呼想象。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那场楼盘宴会,他的一舞惊人? 亦或者,是露天阳台外,他对她最后的那点仁慈? 苏堇只要阖上眼,就能看见谈枭的影子,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深入脑海。 苏堇哭红双眼,难受感十足,从小到大,这是她做过唯一一次对不起乔予笙的事,没想到,竟如此痛苦,仿佛有把刀子,狠狠划过她心口,末了,还不忘撒盐。 “你往后别再找我,我不会听你的了。” “做都做了,还想反悔么?” “知错也是可以改的!”苏堇拔高音量,“你滚!” “你还真甘心啊。”孟岩鼻翼内掷出哼哼笑意,苏堇不愿听什么,他偏要说什么,“你们拥有同样的出身,长相也各有千秋,其实要真细算下来,你的家底要比乔予笙好些,至少你从小衣食无忧,不用勤工俭学,怎么走到最后,你们两姐妹差别就那么大呢?乔予笙先有宋家二公子,再有身价过亿的豪门老公,而你呢?谈过恋爱吗?有人追吗?享受过有钱人无尽的宠爱吗?苏堇,你真的不喜欢名牌?不喜欢钻石?不喜欢钱?你丫骗谁呢!” “不要再说了!” “怎么?说进你心坎里所以不乐意听了?” “这些都是我的命,我认!” 苏堇一把掐断电话,折身斜趴在枕头上,小脸儿深埋下去,放出的哭声闷在棉花内只有依稀的响动。 她恸哭不止,双肩颤抖,说不出的滋味。 她不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良心上,会一辈子不安和瞧不起。 电视屏幕中,记者依旧紧追不舍,乔予笙要顾及自己,又要顾及肚子,生怕宝宝有个什么闪失。 慕容钰看着担忧,忙从沙发内倾起身,“小堇啊?” 熟睡的孟加拉猫自她大腿上划下去,四条腿立向地板。 慕容钰见着无人答应,她视线顺着弧形的楼道朝上望,“小堇,小堇?” “来了——” 苏堇赶紧收拾好情绪,急匆匆跑下楼,“夫人,你找我?” 慕容钰端详她红肿的双眼,“怎么了这是?” 苏堇目光避开,垂在某一处笑得僵硬,“我看见记者堵在南城都汇的新闻了,心里难受。” 孟加拉猫蹲在地上,抬起一只前爪洗了把脸后,瞥了眼苏堇,不屑的跑开。 横在墙上的硕大led电视,泛出的光泽淬过她单薄的肩膀,慕容钰拍了拍她的手算作安慰,随即吩咐,“你喊上两个佣人,在一楼腾出间客房,床单被褥全部换上新的,要最好的那种。” 苏堇擦干泪水,“好。” 眼见苏堇去忙,慕容钰按掉遥控器开关键,端着杯咖啡上了楼。 谈家的日子,是时候回到正轨了。 乔予笙退至墙角,王秀兰单手挡在她跟前,记者的提问铺天盖地,乔予笙招架不住,只能缄默。 “谈太太……” 王秀兰手臂一扫,妄想弄退人群,“你们别再问了。” “谈太太,麻烦请你说一说和谈先生的相识过程。” 乔予笙后背紧贴墙面,完全被圈围在弧形中,面前话筒一支支递来,分不清谁是谁的。 围巾遮过鼻梁,乔予笙低着头装聋作哑,映入眼帘的一道道身影密密麻麻,侵占了不少道路。 乔予笙心力交瘁,正思忖着脱身的办法,耳畔一阵清脆的嗡鸣声迅速袭来,不等她抬起来,一辆纯黑色玛莎拉蒂已经稳稳停下。 “谈先生!”有人抑制不住叫起来。 车身流畅的线条柔和与冷硬并存,完美的设计,只消一眼便能过目不忘。 谈枭落下车窗,鼻梁架着一副墨镜,英俊的唇瓣浅抿,漾起的弧度迷人性感。 记者中,女性几乎疯狂。 男人推开车门,修长的玉手抬起,墨镜取下后,露出潭底幽深的茶色。 记者赶紧围上去,“谈先生。” 男人微微一笑,眉间流露修养。 “谈先生,我们有几个问题可以采访下吗?” 谈枭优雅点头,“当然可以。” 这就是他,外人面前,永远一副温柔谦和,殊不知,这层上等狼皮下,隐藏着嗜血的兽性。 乔予笙远远望着他,怔怔出神。 女记者双颊微红,“我们想知道,你同谈太太之间,是谁追的谁?” 谈枭穿着身纯黑色西装,英挺的站在人群中央。 乔予笙没料到记者会这么问,忙竖起耳朵去听。 王秀兰将她一双冰凉的手握紧。 男人薄唇轻弯,笑容高贵,他视线越过一颗颗黑色头顶,直落到乔予笙脸上。 四目相触,她竟莫名心慌。 为什么会觉得他笑得很坏呢? 谈枭收回视线,单手插兜,另一手垂在身侧,食指勾着墨镜,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 少卿,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嗓音。 “她追的我。” 现场哗然—— 乔予笙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些话,能通过镜头四处传遍,说不定这会儿全国都知道了。 王秀兰拉过她的手,发现乔予笙浑身僵硬得像是被冻住一般。 记者索性壮起胆子,“乔小姐是怎么追求你的?” “死乞白赖的求我,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 乔予笙全身血液逆流而上,沸腾的彷若要开了锅一般。 真能吹! 她气得跳脚,谈枭,你混蛋!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脸皮多厚呢。不活了,不活了,丢死人了! 记者抓住时机接连发问,谈枭为人“随和”,精致的五官从容淡定,一一回答,“她说这辈子非我不嫁。” 乔予笙抿紧嘴角,老远就把眼神瞪过去,这则新闻一出,估计她就成了被世人怒骂的狐狸精了。 谈枭提起长腿,朝着她这方走来。 公共场合乔予笙不便躲闪,眼见男人手臂揽过来,她只能受着,最可气的是还要摆出一张很幸福的笑脸。 男人同她并肩而站,原本温润的表情陡转,口吻跟着严肃起来,“这是我的合法妻子,希望你们不要伤害她。” 乔予笙一愣。 她目光扬起,看到男人精致的下巴。 谈枭手臂环过她背部搂在乔予笙细腰处,“不管我们是怎么开始的,我都很爱她。” 这是…… 乔予笙震惊。 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儿,公开表白? 细腻的阳光洒下,包裹在他双肩上,犹如镀上一层金辉,男人的身影,挺立而修长,像一片天撑在她身旁,铸成最坚硬的保护屏障! 乔予笙仔细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嘴角的笑意不着痕迹,淬满宠溺。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微博上看到的一段话—— 过去的人,有他们出现的意义,但不要太念念不忘。过去的人有过去的好,但最好的,都是你身边的这个。 马路对面,魏痕侧回头,车窗上升时,缓缓将他隐进黑暗中。 尔后,车子如利箭般飞驰出去! 第88节 记者并非纠缠不休,问了些话后,得到想要的报道,逐一散去。 乔予笙提着行李准备搬上车,谈枭手臂用力将东西夺走,“我来。” 望着男人走向后备箱的结实背影,乔予笙抿住唇瓣。 王秀兰上了车,显得很不自在。 乔予笙跟上副座,不一会儿,谈枭也坐进来,墨镜重新推回鼻梁,藏住那一双格外引人注目的茶色鹰眸。 车子一路驱回七号院。 沿路的形形色色,乔予笙一一收入潭底,没想到,转了一大圈,她最终还是要回到这里。 乔予笙扬笑,觉得讽刺。 玛莎拉蒂停在门口,两名佣人下到台阶,急匆匆跑来拿行李。 旁边的苏堇哭得双肩颤抖,两脚定住不能动,“予笙。” 乔予笙走上前,拥住她的背部,“对不起,连累你了。” “你终于回来了。” 谈枭取下墨镜,随手丢向副座,苏堇看见男人走下车的身影,眼泪汪汪,着实止不住。 谈枭双手放兜,擦过二人进了屋。 王秀兰跟着下车。 慕容钰早把中饭准备好,一桌子的丰盛,香味扑鼻。 这是乔予笙第一次同婆婆见面。 慕容钰发髻高绾,面容干净利落,年过半百却没留下多少岁月痕迹,就连眼角的皱纹也很淡。 特别是她的眼睛,清亮,黑曜,看着让人舒服。 名门贵妇对于各个细节的保养都是很到位的。 慕容钰冲她招招手,慈眉善目,“予笙。” 乔予笙松开苏堇,动身踩上几层台阶,认真找着一个最适合的称谓,“谈夫人。” 慕容钰握住她的手,“还喊夫人?” 乔予笙面露尴尬,那一声“妈”,着实叫不出口。 王秀兰来到她近侧,慕容钰看到她,双目瞬间变得动容,张了张嘴,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又碍于什么,隐忍了下来。 王秀兰含着一把温热。 苏堇立在一旁,十指紧扣放在身前,来回巡睃三人。 王秀兰的房间安排在一楼客房,考虑到她上了年纪,不便爬楼,慕容钰把她照顾的很周到。 是夜。 乔予笙躺上床,她同苏堇聊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才空出时间休息。乔予笙闭了闭眼,直到现在才相信,自己真的回来了。 一道暗影压下。 乔予笙鼻子灵,嗅到股淡淡的烟草香,赶紧睁开眼睛。 谈枭双腿立在床边,俯下身正用一双结实的手臂撑在她脸部两侧,绝俊的容颜近在咫尺,遮住天花板供给她的灯光。 男人盯她盯得出神。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乔予笙只觉皮肉都要被剥下来一层似的,“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 乔予笙瞪他眼,看着谈枭嘴角擒起的笑容,她两指揪起男人臂膀一小块肉,大有秋后算账的架势,“你先前在记者面前说我什么?” 她都记得呢。 说她追他,说她死乞白赖,说她非她不嫁。 真扯。 “我说错了吗?”谈枭勾勒的弧度越来越浓烈,实在难以想象出,这张儒雅的俊脸下,竟有颗阴狠的心,“你说过的话,倒是忘得极快。” 乔予笙咬牙,“我什么时候说了?” “自己想去。” 男人倾起身,乔予笙揪着的两指一用力,捏到的是一块结实冷硬的肌肉,于他来说不痛不痒。 乔予笙懊恼不已。 什么人啊,铁做的吧? 谈枭烟瘾犯了,考虑到予笙怀着孩子,他不得不拿着打火机去往露天阳台。 一口烟,深抿入喉。 零星的氤氲笼罩在男人眼里,令那原本沉稳的神色,变得有些异常。 夜空,一阵冷风拂面,吹得他发尖轻晃。 如果,那件事让笙笙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谈枭不由烦躁。 092这才是真相! 乔予笙好不容易才肯回来,这次,他不想再把她弄丢了。 昏黄的景观灯下,谈枭背部靠着栏杆,手肘搭出去,衬衫袖口掳起两寸,尊贵的白色身影投射在防潮地砖上。他阖了阖眼,方才的温存早就消失不见,男人视线瞥向远处,神色,令人难以捉摸,清风吹过来,夹在指尖的香烟飘出几抹火光,尔后,无影无踪。 乔予笙坐在床头,墙上只开了两盏璧灯,她手心抚向小腹,近五个月的身孕依然不显,若不是宝宝偶尔有胎动的痕迹,她甚至会怀疑,检查结果是正确的吗? 纤细的手指平放在上面,她闭起眼睛,可这会儿什么都感受不到。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谈枭的脸。 他今早的表白,历历在目,估计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乔予笙想不通,她从不否认他的优秀,外貌,身价这些,就是因为太优秀,她才怎么也弄不懂。 当年的事她记不太清了,那时候太小,再加上身体健康每况愈下,她更加不愿回忆那段痛苦。 不管怎么说,她这条命,的确同他系的很紧。 姥姥当时把真相说出来的时候,她震惊的许久都无法回到现实。 他们之间,竟是这种牵扯。 乔予笙想了想后,掀开被子走下床。 听见脚步声,谈枭侧出去的眸子收回,看见乔予笙正站在跟前就近的位置,手里还拿着件他的外套。 谈枭两指摁灭烟火,维持着一条腿弯曲的姿势。 乔予笙细看他的神色,始终放不下戒备,可又想做点什么,“外面冷。”她缓缓靠过去,“你把外套穿上吧。” 难得的温柔。 谈枭嘴角扬起笑,拉过她的手攥紧,“有你在,不冷。” 他的掌心温暖适度,乔予笙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枭。”她红着脸喊了声,再不是连名带姓,与之前每一次都不同,既然选择回到这儿,她便要做些改变,“当年,谢谢你。” 他专注的盯着她,心中,突然袭来某种强烈的冲击。 凉薄的唇瓣绷成条线,谈枭伸出一手,将乔予笙拉到怀里,他的动作敏捷迅猛,乔予笙吓了一跳,脸蛋刚刚抬起,妄想盯视他狭长的眼眸,嘴唇就被擒住。 男人五指扣住她的后脑勺,久违的吻,带着种悸动,舌尖缠绕,似要将她彻底吸入骨髓。 依旧,霸道如初。 乔予笙紧紧闭上眼睛,鼻翼内烟草味夹杂着男人生来的体香,两抹交融,却并不觉得浓烈,反而清新淡雅,足够使人沉沦。 于谈枭而言,这是种失而复得。 深夜,风云残卷。 王秀兰难以入眠,好不容易觉得困倦,迷迷糊糊就听见门口传来阵敲门声。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柜一盏台灯,穿件外套,王秀兰起身,房门才拉开条缝,一只孟加拉猫便挤身而入。 紧接着,一道暗影压进来。 王秀兰只有一只眼睛看得见,瞳仁内映照的,正是慕容钰的影子。 她容颜微变,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谈夫人……” 慕容钰早就热泪盈眶,紧随王秀兰进了屋,未避免隔墙有耳,还将房门反锁。 慕容钰来到她身旁,呼吸沉重,酝酿许久才喊出口,“恩人。” “谈夫人不必这么说。” “当年要不是你……”慕容钰掩面,心中倍觉难受。 王秀兰杵立着衣柜,台灯照射的光线由斜侧打来,令她一张脸忽明忽暗,“谈家救了我们予笙,我很感激。” “可予笙的命,是你救的。”慕容钰抑制不住情绪,她抓住王秀兰的手,就差跪到她跟前,“予笙和阿枭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谢谢你没将当年那件事告诉她,否则,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儿。” 王秀兰抹了抹眼角,白发苍苍。“为了救予笙,我心甘情愿。”她看眼慕容钰,如今自己的眼角薄在她身上,照样能够见到光明,“谈先生当年说得对,他没有理由无条件帮我们,一个眼角薄换予笙一条命,其实是我们赚了。” 闻言,对于这种乘人之危,慕容钰越发觉得愧疚。 十五年前—— 某间病房外,王秀兰扶着门框,已经跪了很久。 病床上的慕容钰正在输液,她患了病毒性角膜炎,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京城的这家医院,医疗设备在全国都属于领先,即便如此,她仍等不来合适的眼角膜。 “阿枭。”慕容钰看眼窗边挺立的背影。 少年折过脸,一身黑色休闲服,精致隽永的五官,透着菱角分明的冷峻。 第89节 慕容钰盯着少年潭底那片深邃的茶色,“那个人走了吗?” 谈枭摇摇头,“没有。” 慕容钰叹口气,微挺的上半身重新躺回枕头。 要知道,谈家并非乐善好施。 王秀兰双手撑住大腿,眼角时不时溢出泪水,她伸手擦去,纵然医护人员上前劝阻,也说什么都不离开。 骨髓配对成功,予笙的命,只有他能救。 宽阔的走廊,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乔予笙抱着洋娃娃跑出病房,很快便找见王秀兰的身影。她扬起眼角,口罩遮住苍白的小脸,只有那双眼睛,是最灵动的。 “姥姥。”乔予笙拥住她的脖子,“你看,我给公主扎的辫子。” 王秀兰红着眼眶,单手搂住她,由于一次次的化疗掉光了头发,乔予笙这会儿戴着针织帽,瘦得不成人样。 王秀兰心疼,强忍着悲痛笑起来,“真好看。” 乔予笙认真端详她的脸,“姥姥。”她目光懵懂,这种年纪分辨不出是非好坏,只知道伸出小手,拂去她眼角的湿润,“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 王秀兰蒙住双眼,眼泪再度夺眶而出,那种滋味,像是有一双手将她的心脏拼命往两边撕扯。 “没有。”她声音哽咽不止,“我们予笙很乖,姥姥没有哭,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乔予笙扳开她的手,稚嫩的童声有着融融暖意,“我给你吹吹。” 王秀兰把头支过去,乔予笙嘟着唇,呼呼几口气。 她拥着洋娃娃抱在胸前,“姥姥,你还疼不疼?” “不疼了,予笙真懂事。” 此时,病房门突然打开,王秀兰抬起头,眸中寄予希翼,“谈少爷?” 乔予笙躲进姥姥怀里,用一种仰望的姿势,盯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少年。 谈枭冷眼瞥去,“滚。” 乔予笙吓得后缩。 王秀兰搂紧她,嗓音几近沙哑,“谈少爷,我求求你,我就只有予笙这么一个亲人了。” 谈枭冷笑一声,冰冷的凤目自乔予笙露出的双眼扫过,径直向外走去。 望着他挺拔而疏离的背影,王秀兰心如刀绞。 之后数日,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苦苦哀求,谈枭视而不见,冷漠至极。 半月过去,慕容钰病情加重。 眼见医生进进出出,王秀兰跪在一旁,悲从中来。 头顶,一把暗影撒过。 王秀兰顺着那双欣长的玉腿朝上看,这是谈枭第一次主动同她说话,简短几个字,掷地有声,“我要你一只眼角膜作为交换,给吗?” 王秀兰怔住。 谈枭两手插着裤兜,纵使年少,眉眼间却已掼着阴狠的恶魔本性,“包括你孙女欠下的医疗费,都由我来全权负责,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否则,就让她等死吧。”谈枭说完,转过身去,王秀兰慌不择路,赶紧拉住他裤腿,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好,只要你肯救予笙,要我的命都可以。” 从活人眼中取走眼角膜,令王秀兰半瞎15年,而他的骨髓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影响,这场买卖,谈枭并不吃亏。 * 乔予笙侧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显然已睡熟,谈枭抽回放于她腰间的胳膊,手臂枕于脑后,睡意全无。 她的呼吸均匀安稳,兴许,这会儿正做着什么美梦。 谈枭紧盯天花板,四周没有开灯,一双深褐色瞳孔融入无边黑暗中。 记忆翻涌,犹回到当初那个时候—— 医院走廊上,他正举步往前,一抹娇小的身影横冲直撞擦过他,兴冲冲朝护士站跑去。 谈枭停在原地,浓眉微蹙。 “护士姐姐,护士姐姐。” 一位年轻女子趴在柜台上,视线向下望,“予笙啊,怎么了?” 乔予笙眼角弯起,惨白的小脸儿难见血色,“护士姐姐,我不会死了。” 女子绕过柜台蹲在她跟前,乔予笙显得很开心,“我姥姥说,有个哥哥会救我。” “恭喜你啊予笙。”女子摸摸她的针织帽。 乔予笙搂紧怀中的洋娃娃,大眼睛认真的盯着她,“是不是我的病好了,我姥姥就不会哭了?” 女子莞尔,“是啊。” “那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谈枭出神的睨着她,眉宇间溢出抹复杂之色。 后来某一天,谈枭收到王秀兰拿来的一幅画,“予笙非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少年伸手接过。 乔予笙用水彩笔画了两个人在上面,一男一女,手拉着手。 旁边,还有歪歪斜斜的一行字:哥哥,谢谢你救了我,电视上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之后很久,谈枭每天都能收到一幅这样的画。 王秀兰只当是孩子间的玩笑,并未放在心上。 小予笙说,非他不嫁。有时还会画来张抱着他大腿的图,旁边写着“不要走”。 这些,谈枭从未回复过。 直到出院,乔予笙都没有机会见他一面。 可某些东西,就像是落了根的种子,由着时间的浇灌,逐渐发芽。 翌日。 乔予笙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她撑起上半身,手背揉着眼角,一派睡意朦胧。 本以为他该是有什么事要忙,走出帐幔分割出来的房间,才发现男人正坐在沙发上。 谈枭穿着件白色休闲服,下身是一条同款的长裤,他大腿上放着台电脑,神情专注,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乔予笙凑过去看眼,全英文,而且都是些专业术语,即便她英文水平很高,依然看不懂。 乔予笙倒了杯温水,怕打扰到他,随即下了楼。 慕容钰和王秀兰正一块用早餐,窗外的天气,难得有阳光露出来,落向整栋七号院时,显得无比祥和。 乔予笙走过去,“姥姥。”她目光投向慕容钰,斟酌再三,喊道,“妈。” 苏堇的身影停在二楼,一只脚踩着台阶准备下来,听到这个称谓,竟忘记了脚下的动作。 慕容钰嘴里包着一口粥,抬起的目光甚是惊诧,似是没料到乔予笙能这么快改口,眉宇间爬上喜悦,“唉!”她招了招手,“予笙啊,快过来,妈给你炖了好吃的。” 乔予笙挽起笑容,“谢谢妈。” “妈才要感谢你呢。”慕容钰拉她坐下,视线盯向她的肚子满脸欣慰,“你替我们谈家怀了孩子,辛苦你了。” 苏堇闻言,瞳光闪了下。 予笙怀孕了?怎没听她提过? 其实怀孕的事情,乔予笙没有到处说,慕容钰也是昨晚才听王秀兰提及的,不然的话,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家人的声音,其乐融融传来,苏堇适时下到台阶,嘴角牵出抹浅笑。 “予笙。” “小堇,快来吃饭。” 乔予笙帮她递了碗筷,苏堇坐到她旁边,“你啊,怎么怀孕也不告诉我?” “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哼。”苏堇佯装生气,“不仗义!” 乔予笙哄着她,苏堇勉勉强强的才接受下来。 乔予笙献殷情,给了夹了块肉,苏堇一口含在嘴里。乔予笙面对她时,其实是心存愧疚的,要不是她的原因,苏堇不至于被谈枭抓来这儿,放着好好的企业不做,当起了佣人,这份情,乔予笙记在心中,借着今天这种机会,她壮着胆子,冲慕容钰提了个请求。 “妈。” 慕容钰帮她盛了碗鸡汤,“嗯?” 予笙说,“我有件事想求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这个媳妇儿,慕容钰越看越顺眼,最关键的是,她儿子喜欢,“你说就是了。” 乔予笙拉起苏堇的左手。 苏堇咀嚼着一根青菜,端倪着乔予笙凝重的神色,之后,听到了她的后半句,“妈,既然我已经主动回来了,小堇就没有再被关下去的必要,我希望你能够同意让她搬出去,好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 随着她说出的一番话,苏堇眼睛越睁越大。 女主人这是…… 要开始摆出架子赶人了么? 慕容钰还当是什么事呢。 “妈没有意见,若是小堇想,今天搬出去都可以。” 乔予笙掬起笑容,一颗石头总算落地,“妈,谢谢你。” 苏堇表情僵硬,却仍旧冲着乔予笙扯开唇角。 ------题外话------ 现在是柒婶采访时间,话筒对准小予笙:来来来,跟奶奶说说,是哪部电视剧上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的? 小予笙脆生生一句:很多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噢no—— 第90节 093满园春色 帝府宫,五号院。 宋尧三天没有回来了。 屋顶花园,徐真真斜倚在吊椅上,似是出了神,盯着远处纹丝不动。此时的她,就像宋尧养的一只金丝雀,他能给的,都是最好的。 徐真真喜欢花,喜欢满园满园的春色,宋尧便费了心思,把顶层的空间腾出来,给她编织出了一个很美的梦境。 明明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孤独,内心最想要的,就是冷漠世界中,那唯一一点的关怀。 这些日子,宋尧在尽力满足她。 从她自杀被救醒过后,他对她,出乎意料的好。 徐真真戴着耳机,听着手机里循环播放的音乐,清风徐来,一切都仿若时过境迁,只有伤感的歌词回旋在耳畔: 我不在乎什么天长地久,我只在乎你想不想拥有,一颗真心和温暖的手,在身后陪你微笑和泪流;我不在乎你下次回来待多久,我只在乎这心动前所未有…… 徐真真阖上双眼,享受着这份宁静。 宋贤,宋尧,两张眉眼相似的脸融聚脑海,随之而来的,便是淡淡的苦涩。 她宁愿相信,陪在她身旁的一直都是宋贤,只有这种自我麻痹,才会让自己过得好。 身后,一阵脚步声袭来。 宋尧睨着徐真真清瘦的背影,将手中一盆兰花放到边上。 空气中,花香的味道扑鼻,缭绕于风间,似是能醒脑一般。徐真真侧过头,就见一道挺拔的背影站起,随同男人折来的视线,四目相对。 徐真真定了定神,连着上半身跟着坐直。 宋尧双手插兜,修长的身影站在花丛中央,有种说不出的唯美,满园的深绿,映衬着不一样的花卉,足令人神清气爽。若不是见惯了这张脸,她差点就以为,他是宋贤。 只可惜,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只有梦中才会留下温存。 宋尧近身过来,徐真真取走耳机。 无数盆栽中间,只有这张双人吊椅是最显眼的,宋尧弄出这个,也是方便她赏花的时候好有落脚点。 男人停在她跟前,一身烟灰色休闲服,徐真真仰起脸,凝视宋尧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真真。”他勾唇,“这些,你喜欢么?” 这百来平米的空间,独属于她的范畴,仿佛是宋尧为她建的一座城。 是囚禁,还是放纵? 徐真真不得而知,“其实你不用这么做。” “怎么?” “说好听点,我是你养的一只宠物,说难听点,不过是供你宣泄欲望罢了。”她把话说得直白,紧握的手机还播放着音乐,只是隔了耳机,某些东西就变得虚无缥缈,“我们所要扮演的角色一开始就定了位,你这种刻意的好,真的不用。” “因为你喜欢,我才弄的。” “我喜欢什么,你真的明白么?”徐真真掬起苦笑,“我们之间,这种关系又算什么?” 宋尧觉得好笑,不由眯起左眸,“真真,当年是你自己主动要爬上我的床的,你忘了吗?” “我怎么可能忘。”徐真真眼里有抹淡淡的忧伤,如果不是那样,她又怎么会沦落至此?有些错,认了还能改,可有些错,一旦铸成便是个永远消磨不掉的污点。 宋尧就是她的污点,这辈子都无法抹去。 有时候,徐真真觉得自己脏,真脏,宋尧的好,更令她感到不安。如今,她的世界一片漆黑,害怕的时候,伸出手唯一能触碰到的人只有他,越是这样,她才越觉得恐慌。她太怕自己会因为他的好,而迷失了方向。她渴望得到关怀,而她最渴望的东西,宋尧正在给她。 男人屹立着,视线居高临下,一股沉重感压抑在徐真真头顶,几乎快要断掉她的脖子,而他,亦如王者般,睥睨众生。 “乔予笙回来了,往后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七号院找她作伴。” 闻言,徐真真眸仁惊睁,声音呼之欲出,“班长被找到了?” 宋尧知道她听后会是这副表情,索性让她认清事实,“你觉得她有本事逃出阿枭的五指山吗?痴人说梦。” “你们,”徐真真随即咬牙切齿,气愤半天蹦出两个字,“无耻。” 徐真真顿觉悲凉,潭底水雾弥漫,宋尧的影子很快变得模糊,最后碎成万花筒般,形状万千,她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无耻吗?”宋尧单薄的唇瓣勾勒得越发深,“给吃给住,要什么有什么,亏待你了吗?” 徐真真不想听这些,她目前最关心的,是班长的情况,“谈老大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宋尧一手撑住旁边的吊椅架子,“没有。” 徐真真神色松了下来,宋尧见状,又掷出一段话,“乔予笙怀孕了,阿枭就算不念旧情,也会念着他的孩子。” “什么?”徐真真猛地站起身,一个激动,额头直撞男人结实的胸膛,疼得她闷哼着弹坐回去,“班长怀孕了?” 早饭过后,苏堇回到客房,乔予笙陪她一块收拾东西。 苏堇打开衣柜,其实她的行李并不多,所有物品加在一起也就那么点,可苏堇整理半天,花费大半个钟头都没理出个大概。 乔予笙帮她倒了杯水,“先歇会儿吧。” “对不起啊予笙。”苏堇抿着唇,满脸愧疚,“都怪我平时没个收拾,到了关键时候丢三落四,老是找不见。” 乔予笙自然不会怪她,“别这么说。” 苏堇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懊恼,行李箱铺开在床沿边,里头的衣物仍没装进去几件,乔予笙耐心十足,四处帮她翻找,苏堇巡睃着她来回挪动的身影,嘴角笑意浅勾,复又,稍纵即逝。 乔予笙实在找不着,还累得满头大汗。 苏堇喝完温水,拉她坐到一旁,“我来吧,你还怀着孕呢,万一有个闪失,谈老大不得杀了我啊。” “孕妇本来就该多多走动。” 苏堇打趣道,“可你不一样,你是金贵的孕妇。” 乔予笙莞尔而笑,“我出去问问,看看是不是你晒那几件衣服的时候,被佣人错收走了。” 苏堇点点头。 乔予笙走出门,她肚子平坦,走路也就轻便,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消失,苏堇重新坐回座位,耐心等着她的好消息。 乔予笙在七号院逛了圈,佣人都说没看见,她又去到楼上,踩着拖鞋进了卧室。 谈枭合上电脑,他工作繁忙,这会儿才弄完。 乔予笙走过去,“枭。” 男人两指轻按鼻梁,然后伸手一拉,便将女人拽入怀中,“嗯?” 乔予笙坐在他大腿上,长发柔顺的披散下来,谈枭握起一束递在鼻尖闻着洗发水清淡的香味,他的五官精致深刻,落在她眼底,更显绝俊,“你能给我些钱么?” “要多少?”男人宽厚的手掌贴向她腰间,将她紧紧禁锢。 乔予笙盯着他阖起的眸子,谈枭的眼角极为细长,如桃花眼般谜魅,可她这会儿却无心欣赏,“小堇的某些东西不见了,我想给她些补偿。” 谈枭笑了下,深邃的凤目轻睁开,露出一抹好看的茶色,“行啊,她补偿了,那么我的补偿呢?” 说着说着,某只大手便开始不安分的游走起来,甚至还妄想着,朝她衣服内钻去。 乔予笙拿手拍他,装聋作哑,“什么补偿啊?” “笙笙,再这样下去,我准废了。”他笑得极坏,“往后不能让你性福了,你舍得么?” “我怀着孕呢。”她搬出孩子做掩护,谈枭可没那么好打发,“你用手,帮我。” 一句话,令乔予笙憋红了脸。 真色情!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羞死人了。 她别了下耳发,故作镇定,一双眼睛注视他,却可劲儿的瞪着,“你别乱说,注意胎教!” “性教育要从小抓起。”谈枭翻个身,轻而易举将她压到单人沙发内,乔予笙双腿搭出扶手外,吓得赶紧推抵着他的锁骨,不让男人有机可乘,“我还要干正事儿呢。” “我就是正事儿。” 乔予笙又羞又恼,朱唇张开,刚要说话,一对湿润的薄唇便覆盖上来。 这副身体,他着实想的厉害。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恨不得拼命要她,抽干她的一切! 一个正常男人,对那方面都有很大的需求和渴望。 他的舌头,灵巧而霸道,撬开她的贝齿,很轻易便滑进女人嘴里,同她纠缠不休。 苏堇停在卧室门口,双脚犹似生根,定定的怎么都挪不开步子。 乔予笙鼻腔发出的声音异常破碎,男人的吻,沿着她的脖子往下,乔予笙双手蒙住眼睛,觉得羞赧。谈枭得寸进尺,温热的大手想要从衣襟伸入,乔予笙立马恢复清醒,忙去阻止,“别。” “怕什么?”男人唇角微翘,“这里,我捏的还少么?” 苏堇望着谈枭完美的背影,他只一件白衬衫,绷勒出的背部健硕结实,迷人的线条,像是经过工匠之手,精雕细琢。 她的眼神,近乎一种贪恋。 乔予笙余光无意间瞥过来时,苏堇单手正扶着门框,眼里的东西,那一瞬间掩饰的极好,乔予笙来不及看见。 “小堇。” 苏堇忙折回脚步,乔予笙见她要走,更是尴尬的脸红脖子粗,被撞破这种事,真的很难为情。 谈枭听见这个名字,眉峰微皱,神色明显不悦。 男人松开她,乔予笙慌忙起身,“小堇。” 苏堇想了想后,又鼓足勇气退回去,脸上很快挂上抹笑,“予笙,对不起啊,我见你这么久没过来,才想着要出来找你的,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 谈枭视线定格在苏堇脸部,那双如鹰般犀利的双眸眯起,他提脚走向一边,在抽屉里拿了张金卡。 乔予笙顺着地毯来到门口,拉过苏堇一只手,“小堇,衣服我没找到。” “没关系,铁定是我不小心掉哪儿了。” 她浅笑着,玉手回握过去,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谈枭递来夹在指尖的卡,“拿着。” 苏堇愣住。 这是…… 第91节 乔予笙同谈枭并肩而立,她身高只及过男人胸膛,两人这样站到一块,郎才女貌,映衬在苏堇眼里,很是刺眼。 有个人护着真好。 苏堇唇瓣两边牵开,淡淡的笑,又像是个讽刺。 她很想视而不见,哪怕这一刻,她依旧不想失去予笙这个好姐妹。苏堇承认自己卑鄙,可她更清楚,现在若要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嫉妒,真的能蒙蔽人的心智,能够害死人。 她不想这样。 乔予笙接走那张金卡,塞到苏堇手中,“这是我们给你的补偿。” 谈枭出手向来阔绰,卡里的数目应该不会少。 不愧是谈少。 苏堇将它握紧,锋利的菱角扎进掌肉,很是刺疼,“予笙,这卡我不能要。” 她想退回去,乔予笙不让,“你拿着吧。” “谈夫人方才给的工资已经足够了。” “出门在外,多留些钱在身边总是好的。” 苏堇知道她的执拗,便不再矫情,只能勉强收下银行卡,“谢谢。”她眼角余光扫了下谈枭,目光迅速垂下。 到底是有些心虚的。 乔予笙搂住她肩膀,“走,余下的东西装好,我送你出门。” “噢。” 眼见两人相携出门,谈枭点了根烟,拉过旁边一张椅子坐定。 落地窗外的阳光,大把大把洒进来,照进谈枭的潭底,藏在里面的东西也不知究竟装有什么,才能令一对眼峰,幽深,且,探不到底。 ------题外话------ 有时候我遇到事情更太晚亲们就别等了,第二天来看也一样滴,不然想着你们很晚都要等,挺愧疚的。 094苏堇存着什么心思? 回到客房,苏堇情绪有些抑制不住,眼眶湿红到难受的哭起来。金卡紧紧拽在手中,就像握着什么将要失去的东西,她也希望这些钱能够买走一切,但是,可能么? 心丢了,是找不回来的。 孟岩说得对,予笙什么都不缺,同样的出身,最后的命运却大不相同。 为什么呢? 予笙明明不爱谈枭,她不屑做这个谈太太,既然如此,又何必霸占着这个位置不放? 不公平,有些事,真的很不公平。 乔予笙停在床沿边,察觉到苏堇正抬手抹着眼泪,她面色诧异,不由担心起来,“小堇,你怎么了?” 苏堇随手抽出柜子上一节抽纸,擦向眼角,“我没事。” “有什么事你可以同我说。” “予笙,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麻烦你。”苏堇哽咽着,声音越说越沙哑,似是隐忍许久,才将情绪爆发。 乔予笙见状,更不会放任着她不管,“小堇,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苏堇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乔予笙越发着急,经过再三询问,苏堇这才说出实情,“予笙。”她坐在床沿上,一双手捧住脸,只有零碎的嗓线遗漏出,传进乔予笙耳膜内,“我被谈老大抓来这个把月,om那边的工作早就丢了,因为是无故矿工,公司档案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往后要再去面试别家上市企业,已经很难了。本来在七号院帮佣,我还能勉强有个落脚点,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予笙挨在她旁边,听见苏堇这么说,她心里充满愧疚,“小堇,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予笙,你别这么说,你本来就不爱谈老大,选择自由是应该的。”苏堇斜过脸,泪眼婆娑睨着她,“如果换作是我,你也会那样支持我的,对不对?” 乔予笙点点头,毋庸置疑,这是肯定的。 “就是啊。”苏堇扯出抹笑,“不管为你忍受怎样的苦,我也愿意,就像你一直无条件维护我那样。” “小堇……”乔予笙眼周泛起淡淡的红。 她同苏堇一块长大,从幼稚园到高中,再到踏出社会的门槛,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友谊深厚无比,乔予笙总是很庆幸身边能有个这样默默的闺蜜,“谢谢你。” “傻瓜。”苏堇帮她拭干眼泪。 谈枭长腿刚走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姐妹情深,男人薄唇勾起嘲讽,手中端着的瓷盆啪地砸在地板上。 清脆声尖锐刺耳,屋内两个女人吓得惊忙回头。 谈枭单手插兜,飞起一脚踹开盆沿,装在里头的衣服被倒扣住,撒了一地。 苏堇定晴一看,脸色骤变。 谈枭抬起右脚,雪亮的黑色鳄鱼头皮鞋踩住盆底,“说说看,这几件破东西是不是你的?” 乔予笙站起来,那几件衣服小堇经常穿,她都认得,“你在哪里找到的?” “哼。”谈枭扬了扬下巴,“你自己问她。” 乔予笙不明所以,视线又转至旁边,“小堇?” 苏堇单手撑住床头柜,一个很简单的起身动作,她似是花了很大力气。她一头短发,披到肩膀,斜下来的刘海恰好遮住了半边脸的神色。苏堇抿着唇,抬手将耳发别开,露出整张脸的轮廓,“谈老大,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问我?”谈枭一个眼神剜过去,苏堇不敢看,只是将视线往下垂,倍显无辜,“我是真的忘记自己放哪儿了,四处都找不到,这几件衣服的款式是我最喜欢的。” 男人一瞬不瞬盯着她,“是吗?” 苏堇急得又要哭,“我说得都是真的。”她眼含温热,找来乔予笙求助,“予笙,你要相信我。”苏堇上前抓住她的手,乔予笙不想看到她如此伤心,回握过去,“不过就是丢了几件衣服,不偷不抢,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堇抹着眼泪。 “笙笙。”谈枭眯起左眸,茶色潭底讳莫如深,“她把衣服藏在我的阁楼上,那个地方没几个人敢进,是最不容易被察觉的地方,你懂么?” “小堇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乔予笙同他对视,“又不是多贵重的物品,而且,衣服本来就是她的,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谈枭眉峰蹙紧,一张脸,阴鸷逼人。 “原来在阁楼里。”苏堇赶紧摆出个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起来了,前天我打扫过阁楼,当时我是想着打扫完就顺带将衣服拿到顶楼去晒,索性将洗好的衣服放在旁边,结果忘了拿出来,对不起,我太疏忽大意了,害得予笙白帮我找了半天。” 乔予笙扫了眼地上,洗干净没有晒过的衣服都会留下痕迹,霉味很浓,苏堇并没有撒谎。 显然,谈枭也看见了。 他勾唇一笑,近身走到她跟前,苏堇只觉头顶一暗,下意识抬起头,便被男人用虎口扼住下巴,他的手冰凉,似能钻过骨头,“你的记性,向来这么差吗?”苏堇神情惊慌,想要挣扎,谈枭俊脸凑近过去,茶色眼眸深不见底,“难道没人告诉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别玩这些小把戏?” “我没有。”苏堇战战兢兢,哭得不成人样。她知道谈枭心思缜密,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一点点的疏漏都会让他看穿。可予笙又凭什么能够得到他的爱呢?除了那张脸,她哪一点吸引人? 谈枭的这个举动,无疑令乔予笙觉得难堪,苏堇再怎么也是她的闺蜜,他这么做,置她于何地? “枭。”乔予笙拉住他的胳膊,进行劝阻,“你松手。” “笙笙,你不相信我么?” 乔予笙心里有气,“一件小事,你为什么非得闹大?” “小事?”谈枭绷紧唇线,魅惑的俊颜溅出抹戾气,“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男人折过身,大步离去。 望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乔予笙脸色也不太好。 苏堇泪流满面,表情呈献内疚,“予笙,都是我的错,才害你们吵架。” 乔予笙拍了拍她肩膀,“你别胡思乱想,他脾气就这样。”乔予笙仔细观察她的脖子,估计方才谈枭是真的下了重手,这会儿两道很深的红印都能找到,“你没事吧?” 苏堇手指轻抚上去,“没事。” “小堇……” “予笙,你别说对不起了,去看看谈老大吧,剩余的东西我自己收拾。” 其实整间屋子,确实没多少需要整理的,乔予笙懂得分寸,未再客气什么,“那我等下再过来。” “好。”苏堇目视她离开,脚步跟过去,将客房门关起来。 尔后,摸出另一张手机卡给孟岩打了通电话。 乔予笙走进卧室,举目望去,便能看见落地窗外那道挺拔的背影,谈枭手臂压住栏杆,上半身微倾出去,修长的两指夹了根烟。 他并未抽过一口,只是任其燃烧,散在周遭的烟雾朦胧不清,尼古丁的味道浓郁,促使人堕落。 乔予笙动身走近,谈枭听见脚步声,斜来一把视线,狭长的眼峰如刀刃一般,看清是乔予笙,神色极快的恢复平静。 乔予笙轻唤一声,“枭。” 男人指腹掐灭烟火,伸手一弹,大半截香烟掷出去,在空中形成个抛物线,最后落在楼下的鹅暖和之间。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乔予笙同他靠在一起,“生气了?” 谈枭的衬衫袖口挽于肘间,露出胳膊上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乔予笙盯着男人左腕上戴的一块镶钻手表,斟酌再三,说道,“小堇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原本该有个不错的工作,全都是因为我才毁掉的,每次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歉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她。我们姐妹十几二十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方才那么做,完全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想过,真的让我很为难。” “乔予笙。”谈枭听后,心里添堵,越发不乐意,“你脑子里,真他妈装的豆腐渣。” “我说错了吗?”她挺着胸,一副理直气壮。 “你他妈好好数数自己身上的毛长了几根,同我谈朋友?” “你也有朋友,怎么还不允许我有朋友了?”说着说着,她的音量跟着高了几分,先前的事,她本来就一肚子火,或不是知道他的臭脾气,她才不愿拉下脸求和。 她满脸倔强,谈枭最看不得就是她的这身刺,若是他再狠些,真恨不得管她抽过去,“你还真别把苏堇太当回事儿,说到底,你口中所谓的朋友,终究是个外人。” “你说的这些,我不敢苟同。” 谈枭嘴角擒起抹冷笑,他一把拉过乔予笙,压到自己跟前,“苏堇想方设法就是为了留下来,你看不出来么?” “谁愿意留在这儿啊。”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说完,一见男人阴下的脸色,才知后悔,忙改口问道,“为什么?” 谈枭一只手臂搂过她腰部。 两人的距离很近,乔予笙又闻见了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介乎于体香之间,足够使人沉迷的找不到方向感。 男人眼中的神色晦暗,不着痕迹睇向她的脸,由于怀孕,乔予笙这会儿素面朝天,什么护肤品都不敢涂,平常只用了些没有刺激的洗面奶,即便这样,她的皮肤看上去依旧白皙水嫩,一点瑕疵都找不见。 第92节 “笙笙。”谈枭抬起空余的那只手,顺着她的眉骨轻轻抚摸,“你老公长得这么帅,很多女人都在惦记,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惦记你?”乔予笙难掩吃惊,“你是说小堇?” ------题外话------ 我明儿一定早点更,呜呜呜…… 095我们举行婚礼吧 她清楚的看见男人潭底隐藏的幽深,自他身后喷薄而出的阳光,耀眼的犹如聚集了全世界的斑斓,细细点缀着那张魅惑的俊脸。 “笙笙,我不容许你有任何闪失。” “枭,小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指望你能拿她当朋友,但希望你也不要去伤害她,行吗?” 男人嘴角掬着笑,食指抬起后,轻轻的点了点她的脑门儿,长腿越过乔予笙进了屋,抄起茶几上一枚车钥匙,谈枭大步迈下楼。 不一会儿,乔予笙从阳台的位置,看见谈枭开车出去的身影。 她咬紧唇肉,嘴上逞能,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不安。 乔予笙回到客房,苏堇已经拎着行李箱正坐在沙发内等她,一见乔予笙脸色不好,苏堇忙站起,“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我方才看见谈老大很不高兴的出去了。” 乔予笙笑得牵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拿。” “我都装好了。” 乔予笙点点头,掌心拽着车钥匙,“走,我送你去找间房子。” “予笙。” 眼见乔予笙跨出步子,苏堇赶紧伸手将她拉住,趁着这个时机,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不如,就让我留在这儿吧,做个佣人也好,我想陪着你。” 乔予笙侧眸,盯着她圈在胳膊上的一双手,苏堇力气很大,即便隔着层衣袖,那股疼痛,乔予笙依旧能感觉到。 “小堇。”她提醒道,“你弄疼我了。” “啊?”苏堇这才察觉,即刻松手,“对不起。” 乔予笙回过头,盯视她的一脸歉疚,苏堇属于圆脸,眉清目秀,笑起来时,能给人种亲切感,乔予笙实在不能将谈枭口中说得那个人,和苏堇联系到一块。她觉得,若真是朋友,就不该存在着这种猜疑,“小堇,你留下来真的不合适。” “为什么?”苏堇原本料定她会答应。 乔予笙站在行李箱跟前,同苏堇离得很近,“谈枭会不高兴。” 苏堇万万想不到她会这么说,这才多久,当初那个口口声声不爱谈老大的女人,如今却处处维护,将她这个二十多年感情的姐妹摆在身后,苏堇本来还因为自己的卑鄙而羞愧,结果乔予笙居然比她更绝情。 “予笙。”苏堇凤眸瞬间湿润,“你是不是觉得,我妨碍到你们了?” “小堇,我不是这个意思。”一见她哭,乔予笙急了,连忙解释,“若是把谈枭惹毛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方才他就对你那样,你要再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我真不敢保证,七号院表面光鲜,处处都是危险,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你懂吗?” 这些,苏堇一句都听不进去,她两手掩面,说着说着就伤心的哭起来,“我不知道谈老大对你说了什么,予笙,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们这么多年感情,我是什么样儿的人你还不清楚么?谈老大现在对我有这么深的误会,我若一走了之,还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小堇……” “予笙。”苏堇从手掌中抬起泪眼,“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了?” 乔予笙眼神恍惚,谈枭说的话犹在耳畔,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进去,但当苏堇问出这句的时候,乔予笙才敢肯定心中的想法,“小堇,我相信你。” 苏堇于她而言,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从小到大的陪伴,她早已成为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算是面对徐真真时,乔予笙都拿不出这种感情。 苏堇一时激动,双手搂抱过去,鼻翼的酸涩更是难忍,“予笙,只要你相信我,比什么都重要。” 谈枭临到傍晚才回来,车头灯晃过楼下,随后驶入地下车库。 男人摔上车门,旋即向外走。 整排的鹅暖石铺出的道路宽阔幽深,旁边就是一个喷泉池,谈枭行走在当中,景观灯枯萎的光泽淬落而下,裹得男人双肩英挺有力。 他踩着皮鞋,顺势迈上石阶。 谈枭掏出钥匙,开了门。 大厅内,意大利水晶灯格外明亮,足够照出眼前的视野。苏堇弯着细腰,手持拖把正来回拖着地板,她一身黑白相间的女佣服,圆领的设计精致巧妙,只消稍稍埋下上半身,内里饱满的一片,便能被一览无余。 她的胸,大而有料。 谈枭眯了眼,换上玄关处一双拖鞋,“你怎么还没走?” 苏堇听见声音,似是这会儿才察觉到谈枭的身影,她诧异的抬起头,“谈,谈老大。” “我问你怎么还没走?”男人丢开领带,大步朝她过来。 苏堇见到他眸底勾勒的阴鸷,心虚害怕,连着腰都直不起来,胸口处的春光,就这样若隐若现,“是予笙让我留下的。”她不敢看谈枭的眼睛,目光往下垂,盯着男人那双被西裤包裹修长的玉腿。 谈枭喝了些酒,苏堇闻得出来。 有句话说,酒后乱性,特别是男人,这个时候,是最想要的。 苏堇咬着嘴唇,不动声色,她脸上描了裸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出化了妆的痕迹,只是眉眼间确实要比平时漂亮。 苏堇长得不算多出众,却是个耐看型。 谈枭嘴角擒起浅笑,食指往前勾住她的下巴,苏堇壮着胆子将视线迎过去,一颗心紧张的怦怦直跳。 谈枭的脸,精雕细琢,锋利的剑眉掩入发梢,一对如鹰的茶色眼眸深不可测,却又迷人到极致。 一眼,苏堇就像是中了蛊,无法自拔。 男人拇指轻捏她的骨头,苏堇下巴比较短,不似乔予笙的那种尖细,手感上自然是差了点,不过整体还算瞧得过去。 谈枭手力不重,一下一下,与其说只是个简单的动作,倒不如称之为挑逗。 苏堇脸蛋坨红,拖把掉在旁边,被光可鉴人的地板反射着轮廓。 她从未贴他如此近,更不要说这种肌肤之亲。 倏地,谈枭两指一用劲,将她脚步带近两寸,苏堇猝不及防,双手几乎趴过去,快要挨到男人的时候,谈枭侧开些距离,温热的口吻却性感至极,“想不想做我的情妇?” 苏堇站稳,发烫的身体似是要将自己蒸发掉了,“谈老大,你喝醉了。” 男人俊脸逼近,同她仅一个巴掌之隔,“就是因为喝了酒,才会对你感兴趣。”眼见苏堇目光变亮,谈枭嗓线暧昧不明,“怎么,你不喜欢么?” 他的鼻息近在咫尺,既温热又粗浓,喷灼在苏堇脸上,酥痒难耐,心里筑起的一道防线被不断撩拨着,随时都有轰塌的可能。 这个男人,就像罂粟,蕴含剧毒,却能让人极易上瘾。 苏堇瞳孔收缩,“我,我……”她找不着词汇,又不敢明确表达心意。 谈枭反问,“你怎么?” 苏堇知道今晚是个好机会,酒精能够操纵人的思维,谈枭是个正常的男人,他有那方面的需求,而眼下,能给他的,只有自己。 可,这一步倘若真的迈出去,她和予笙之间,再无交集的可能。 苏堇问着自己,值得么? 到目前为止,事情还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想回头,一切都来得及。 苏堇屏息凝神,眸中水雾散开,她倍觉难受,不是每一个出卖朋友的人,都会觉得心安理得。 “哭什么?”谈枭收回手,冗长的影子投在苏堇小脸儿上,“还委屈你了?” 苏堇以手拭泪,鼓足了勇气,才说,“予笙是我的闺蜜,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是吗?”男人两指拎着她低垂的衣领,“你今儿打扮成这样,不就是给我看的么?” 苏堇躲开,泪水流下来,晕染得眼线液花成个熊猫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苏堇,你那几年书都白念了么?”谈枭语气嘲讽。 望着他嘴角的冷笑,苏堇心如刀割,谈枭运筹帷幄,早就看穿一切,她再装下去也无济于事,索性把话挑明,摆正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有选择爱谁的权利,至少我没做过伤害予笙的事。” “嘴巴倒是真能找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谈枭拍了拍她的脸蛋,神情间攥着几许警告的意味,“你敢动她一下试试,我不剥掉你一层皮。” 谈枭说完,提起长腿迈向楼梯。 眼见男人同她擦肩而过,苏堇忙回望过去,凝视谈枭结实挺拔的背影,她刻意隐藏了些音线,不至于被旁人听见,“你究竟看上予笙哪一点?” 谈枭双腿停在两节台阶之间,优雅的折回身子,近乎完美的曲线,能从举手投足间渗透出来。 苏堇仰起头,“我也是个处。” “破你?”谈枭居高临下,一副睥睨姿态,“恶心。” 苏堇仿佛受到打击,脸色灰白,“她现在怀着孩子,你真的能憋得住?” “所以呢?”男人眼角溢着弧度,“和你上床吗?我刚刚给过你一次机会,你不是拒绝了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我只是不想背叛予笙。” “不想背叛她,那你现在又算什么?”谈枭满脸鄙夷。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予笙,可又控制不住,我心里很乱。”苏堇语无伦次,纠结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脑海中总是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在打架,一正一邪,像抓着一根绳子在拔河。 谈枭冷哼,眼角眯起一道危险的细缝,“实话告诉你,像你这种货色,即便脱光,我也硬不起来。”他的话,字字句句钻入苏堇胸口,仿若一把无形的利器,扎得她血肉模糊。谈枭的嘴向来毒,她不是第一次尝试,却依然疼痛难忍。 男人单手插兜,径直上到二楼。 乔予笙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耳边传来阵脚步声,紧接着,头顶两盏壁灯点亮,挥染开的光线,刺得她抬手遮住眼睛。 谈枭脱下外套,“还没睡?” 乔予笙半睁着凤目,透过缝隙勉强能看见谈枭的身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了趟魅惑。” 男人解开纽扣,随手丢开白衬衫,乔予笙翻个身,侧躺在床沿边,被子盖过头顶,她这会儿困得厉害,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谈枭光着古铜色的上半身,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时,乔予笙还闷在被子里,睡得很沉。 谈枭擦着头发,目光扫向床头柜平放的相册,看那样子显然被她翻动过,相册摊开的那一页,是王秀兰抱着她的合影。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黯然,当年的事,积压这么多年,若是东窗事发,依着笙笙的性子,他就算做出再多努力都于事无补。谈枭顿觉烦躁,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回到正轨,纵然她只是一副躯壳,到底是在他身边。 在她心里,姥姥就是她的命,任谁都无法代替。他却用着自己的手段,毁掉了王秀兰的健全。 于乔予笙而言,他本就十恶不赦,若再冠上伤害她亲人的名号,更加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 谈枭心情沉重,从抽屉里拿了包烟,信步走去阳台。 第93节 乔予笙一觉醒来,卧室的灯还亮着,她扫眼墙上的时间,凌晨三点。谈枭不在,身旁的床单是凉的。 乔予笙披了件外套起身,走出帷幕,就见电视机未关,男人枕卧在单人沙发内,阖起一对眼锋睡得极不安稳。也不知他梦里究竟有什么,乔予笙瞧见他拧紧的眉宇,鬓角还有隐隐的汗珠。 乔予笙取下肩上的衣服给他盖上。 许是男人本就睡得浅,她玉手还未收回来,谈枭就睁开了双目。 乔予笙挡住屏幕光线,“吵到你了?” 谈枭两指轻按眉梢,疲惫不堪,乔予笙发现他瞳仁布满血丝,显然是好几天没有睡好才留下来的痕迹,她突然记起先前翻找相册时,在抽屉里找见的大量安眠药盒。以往相处的那些日子,她知道他并没有吃这种东西的习惯。 “你最近是不是睡眠质量很差?” 她以为像谈枭这样的人,权势滔天,冷血无情,不会因为任何事困扰到自己,却原来,再厉害的人,也会有躲不过的烦心事。 谈枭拉过她,拥紧入怀,乔予笙垂下头,看着男人贴住她小腹的侧脸,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 “笙笙。”她听见谈枭低沉的声音仿佛沿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举行婚礼吧。” 096培养父子感情 “婚礼?” 这两个字,她从未考虑过。 乔予笙手掌落向男人头顶,由于背着光,她眼中一片漆黑,什么情绪也瞧不见。 “笙笙,我想把你捧在最高处。” 翌日,谈枭一觉醒来时,阳光正透过落地窗照耀进来,男人床气很重,一双茶色眸子半睁半眯。他的手,下意识往旁搂去,却扑了个空。 谈枭睁开眼睛,没有看见乔予笙的影子。 他突然记起,在曾经某个清晨,他也是重复着这个动作,而那天,正是乔予笙逃跑的日子,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同他撇清关系。 谈枭目光出神的定格在一处,仿佛看到她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从身边离开。 男人伸出手,什么都没抓住。 有时候,越是害怕失去,越容易惶惶不安。谈枭靠着床头,铂金打火机扳亮后,点燃了指尖的烟头。第一口深抿下去,才发现,味道极苦,极涩。 全世界,他最想要的东西就是她的心,没想到,竟比登天还难。 谈枭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男人几口抽完,随即下了楼。 佣人们正在打扫屋子,忙碌的生活总算给硕大的七号院增添了不少活力。 谈枭绕了圈,没瞅见要找的人,他又回到大厅,望了眼坐在沙发中的背影,“妈。” 慕容钰拉着王秀兰在聊天,听见谈枭的声音,转过头,“怎么了?”电视台放着民国连续剧,孟加拉猫蜷在脚边,这种温馨的画面,谈枭无心欣赏,“笙笙呢?” “出去了。”慕容钰扬着笑,“真真过来接她和小堇玩去了,整天闷在家里也不好,予笙早该多出去散散心了。” 谈枭闻言,很快眯起眼。 徐真真开着车子,在市区内漫无目的地逛着,苏堇坐在后排,一路上赞不绝口,“真真,这辆车值不少钱吧?”她摸着坐垫上的真皮,羡慕不已。 “我不知道,宋尧送的。” “写的是你的名字?” “嗯。”徐真真点点头,并未往深处想。苏堇的眼中却晶莹剔透,“真大方啊,科尼赛克,随随便便就上千万的车,你们家宋尧真土豪啊。” 徐真真勉强扯了扯嘴角。 是啊,宋尧出手向来豪爽,她应该知足才是。 徐真真抿紧唇瓣,脸色略显苍白,副座的乔予笙见状,握了握她的大腿以示安慰,“真真,别想太多。” “我没想。”她目光清澈如水,“我现在过得可好了,宋尧对我百依百顺,我还求什么?” 乔予笙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真真……” “班长,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的事我明白。” 透过内视镜,苏堇看见她眼中渐起的温热,总归认为,徐真真有些生在福中不知福。豪门这道门槛,多少女人想进进不了,再加上她还整过容,顶着一张假脸,宋家大公子不嫌弃已经几世修来的,她还觉得多委屈似的。 人和人之间,果然都是不能比的。 “你得了吧。”苏堇用着揶揄的口气,“往后你可就是宋家大少奶奶,羡慕死旁人呢。” “小堇。”徐真真轻拭眼角,“你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她食指隔空戳过去,“你呀,和予笙一个样。” 徐真真眼眶杏红,一提到宋尧,心里就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很多时候,我总是会把他看成宋贤,这个梗,很难跨越。” “你该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吧。”苏堇脱口而出,“你把人家当成宋贤了,感情上有了个寄托。” 刹—— 徐真真受惊,打着方向盘将刹车急踩于路边,三个人借由冲击,猛地朝前扑去,后座的苏堇没系安全绳,额头撞到前面椅背上,疼得她一记闷哼。 徐真真赶紧回过头,“小堇,你没事吧?” 苏堇心里有气,但忍着没发作,“没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别放在心上,我没怪你。” 经她这么一说,徐真真更觉羞愧。方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些日子,徐真真总是心不在焉,宋尧越对她好,她越觉恐慌,想逃避,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乔予笙看得出徐真真眼底的挣扎,她太需要人疼,就像当初,所有人都孤立她时,她又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朋友,在这种状态下,谁若给予她一点点的好,都会令徐真真动容,而现在,宋尧就在做着那样的事。 五号院,桌球馆。 宋尧埋下腰,一个跳球打得非常漂亮。 谈枭倚着另一张台球桌,双腿交叠,眼瞅几颗球同时进洞,他轻呷口红酒。 宋尧立起腰身,冲他扬去下巴,“来一杆?” 谈枭夹着高脚杯的五指平放在桌面,“没兴趣。” 宋尧勾唇,拿着巧米分摩擦杆头,“你今儿来找我,不会是看我耍帅这么简单吧?” 谈枭直起身,看到一颗红球滚过来,快要跌入洞中时,被男人一掌握住,“你和徐真真怎么样了?” 宋尧停下动作,没在继续。 “她?”男人随手将桌球杆丢进桌案,旋即上到旁边,拿起红酒瓶往杯中倒上半指,“要不是为了让她爱上我,那种一板一眼的女人,我早恨不得一脚踹了。” 谈枭饶有兴致,“再怎么说,你当年也把人家破了。” “你知道,我喜欢学生,当初的她一身校服看着多嫩啊,现在,啧啧啧,少妇对不上我的口味。”说到这儿,宋尧脸色阴沉,一双桃花眼着实骇人。 男人都爱面子,特别是宋大少这种人,订婚宴上,徐真真一杯酒令他出尽洋相,全场无数宾客各个都在看笑话,弄得宋尧抬不起头。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试问哪个女人,有胆子敢这么捉弄他? 谈枭一只手落在宋尧肩上,“还有个人,需要吃点教训。” “谁?” 谈枭薄唇漾起,“苏堇。” 干锅店,乔予笙只顾捧着一碗银耳汤,筷子都不愿动一下,徐真真辣得直扇舌头,“班长,你吃啊。”她点了不少适合孕妇的食物,乔予笙依旧纹丝不动。 苏堇喝了口果汁,给予笙碗里夹了块中翅,“尝尝,这家味道特别棒。” 徐真真忙阻止,“这个太辣了,班长怀孕还是不要吃了。” “没关系的,予笙向来爱吃辣的。” “我吃。”徐真真不依,“怀孕要忌口。”她把中翅夹到自个儿碗里,苏堇见状,没再多说什么。 旁边桌上,又坐下几个人,乔予笙瞧着这家店生意不错,可她却一口吃不下。自从怀孕过后,她的口味就变了,喜欢吃清淡的菜,而且还不能油腻,否则,单是闻着就觉得闷。今天三个人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乔予笙不想大家将就她,才让徐真真推荐了这家干锅店。 这里,是宋尧经常带她来的地方,辣肥肠,他最爱吃。还有脑花,宋尧每回来,必点。 都说吃哪儿补哪儿,可他的重口味,徐真真着实接受不了。变态的人,连喜欢吃的东西都变态。 她正思忖着,一份放过佐料的脑花便端了上来,苏堇一见,差点恶心得想吐,“你们谁要吃这个?” 徐真真见惯了,反应倒没那么大,“不是我点的。” “我点的。”乔予笙插话,“真真,你不是说宋尧喜欢么?打包给他带回去吧。” “啊?”徐真真面露诧异,“我干嘛给他带啊。” 乔予笙挤眉弄眼,“培养感情。” “谁,谁要跟他培养啊。”徐真真嘴上不承认,脸颊竟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苏堇越看,心里某块地方越发添堵。 她们三个,算是走的最近的朋友,却唯独只有她,日子过得最凄惨。 这就是差别。 徐真真以前的旧照搬出来,那长相还没苏堇一半漂亮呢,丢人群里,完全就是个路人甲。苏堇心里头自是不服气的,运命总这么不公平。 一片土豆含在嘴里,如鲠在喉,苏堇赶紧吞了口果汁。 身后,猛然间传来阵盆子落地的清脆。 啪—— 苏堇吓了一跳,回过头,徐真真和乔予笙也一并抬起脑袋。 吵闹的,是隔壁桌。 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嗓音传来,“妈x的,老娘当你是闺蜜,你勾引我老公!” “松手!”座位上的女人被揪住头发,连连喊冤,“谁勾引你老公了?” “老娘都看见了,你还狡辩?”那女人站着,显然是刚刚追过来,她身材纤细,着装打扮并不守旧,由于激烈的动作,女人微微侧过来半张脸,乔予笙一见,杏眸圆睁,眉目间难掩吃惊。 她不是……吴娇么? 第94节 干锅店内很多人都在看,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原配在打小三。 “李晓榕,咱俩朋友这么多年,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怎么样?”吴娇似是怒急,一巴掌甩过去,清脆又响亮,“给你介绍男人你不要,偏偏要来拆散我的家庭,你怎么这么贱?你爸妈不会教你做人,我替他们赶上!” 众人在场,李晓榕挂不住面子,索性嚷嚷起来,“自己管不好男人,跑来怪我?真是笑死人了,你也不看看你老公那熊样,除了赌博,除了欠一屁股债,只有你稀罕!”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怎么了?”李晓榕推开她,气势上丝毫不输,“吴娇我告诉你,我早就不是你什么朋友了,你少跟我在这儿装好人,当初你嫁了有钱人的时候多威风啊,整天一副少奶奶的耀武扬威,嘴上说的好听拿我当好姐妹,其实谁看不出来啊,你不就是把我给踩下去了么?我找不着有钱人,你嫁得好你得瑟。事实证明,嫁得再好有屁用,你男人还不是照样破产,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儿,跟大街上卖菜阿姨有什么区别?” 吴娇泪流满面,眼里的温热被一道道撕成米分碎,相识多年,她怎么也料不到李晓榕是这种女人,“你在我家里白吃白住这么久,到头来我养的竟是条白眼狼!” “别把自己说得跟个圣人似的,说到底,是你自个儿傻!” “李晓榕!”吴娇挽起袖子,“我同你拼了!” 她冲上去,李晓榕忙躲开,其余几个朋友挡在吴娇跟前劝阻,“有话好好说。” 害怕祸及自己,徐真真往靠墙的乔予笙那边挪了些位置,她抬起手,遮住半边脸,“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闺蜜的男人都抢。” 徐真真刻意压着声儿,只够她们三人听见。 苏堇听闻,笑得有些僵硬,“穿黄衣服的女人,是我和予笙的小学同学。” “是吗?” 徐真真冲旁睇去询意。 乔予笙点点头,若有所思。她曾记得,那天偶然间碰到吴娇时,她说过自己现在已经过得很惨了,一切都是拜谈老大所赐,难不成,她口中所谓的惨,跟她夫家破产的事儿有关? 南城都汇的电梯公寓,没有几个钱的人,是根本买不起的。 吴娇抓住李晓榕,两人滚到地上,扭打成一团。 “我撕烂你这张皮,看看你究竟有多贱!” “疯子!” 徐真真在心里叹口气,“现在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有。” 苏堇为她夹菜,“别人的事,你少管。” “这种事,谁都看不惯。”徐真真握着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饭,一副八卦样子,“难怪网上说,防火防盗防闺蜜。” 苏堇白她眼,“你别瞎说。” 徐真真扬笑,伸手勾住乔予笙的脖子,“当然啦,我们仨是永远的姐门儿,像这种狗血剧,永远都不可能发生。我呢,不可能喜欢谈老大,虽然挺崇拜他的,可崇拜归崇拜,完全没有旁的想法,小堇呢,我相信就更不可能喜欢谈老大了,他虐了你那么久,估计你铁定恨死他了,只是挨着班长的面儿,忍了吧?” 徐真真一瞬不瞬盯着她,苏堇忙移开视线,手背一不小心碰到玻璃杯,果汁洒出来,弄得她腿上到处都是。 “啊!”苏堇慌张站起。 “没事吧?”徐真真赶紧递去纸巾,苏堇神色懊恼,认真擦拭大腿。 一张脸,胀得通红,连着耳根子都蔓延开来。 回去路上,苏堇靠着后座车窗,心不在焉。同她们在一块时,徐真真爱说话,唧唧歪歪苏堇一个字未听进去,她只觉得,很吵。 乔予笙倒和她聊得起劲,时不时回头看看苏堇,“小堇,你说是不?” “啊?”她歪侧着身子没动,一脸茫然。 乔予笙瞧出些端倪,“小堇,你哪里不舒服么?” 苏堇立马恢复精神,“没有啊。” 科尼赛克经过一处广场,形形色色的人影中,吴娇坐在角落,隐忍着哭得很伤心。 徐真真眼尖,“班长,你的小学同学。” 她伸手一指,乔予笙让她靠边停,苏堇不乐意,“予笙,你真要管?” “我去看看。” 乔予笙说着,已经推开车门走下去,徐真真跟着下车,苏堇心烦气躁,坐在车内没动。 孟岩的电话打得很及时,正好车里的人都不在。 苏堇偷偷接起,“喂。” “说好把乔予笙骗到我这儿来的,你们人呢?” “我没答应过你。”苏堇态度强硬。 盯着马路对面那辆科尼赛克,孟岩单手掌住方向盘,笑起来,“怎么,不听话了?” “我有我的原则。”苏堇一口回绝,“我虽然对予笙存有小心思,但她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苏堇,你搞搞清楚。”孟岩提醒道,“你想做谈太太,乔予笙肚子里的孩子于你来说迟早是个威胁,你不把那个种弄死,留下来当别人后妈么?” “谁说我要做谈太太?”苏堇拔高音量,“弄死予笙肚子里的孩子,你疯了吧!” 徐真真脚步停在一米外,难以置信。 纵横交错的行人一一穿过,孟岩眯着眼睛,这才看清楚科尼赛克旁边还站着个人,“暴露了,看看窗外。”男人说完,掐断电话。 苏堇心脏悬起来,一双黝黑的瞳仁试探性扭过头。 徐真真的脸,近在咫尺,苍白如纸。 她只是回到车内拿些纸巾,准备让吴娇擦擦眼泪,没想到,居然发现了这么劲爆的事情。 苏堇推开车门走下来,“真真,你听我说。” “那个人是谁?”徐真真逼问,“同你打电话那个人,他是谁?” 苏堇眸中热浪翻滚,她拉住徐真真,妄想博取同情,“真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说不说?”徐真真冷下脸,口气砸出来,铿锵有力,“不说我就把刚才听到的话,全部告诉班长。” 她想折过身,苏堇拦着不让走,“真真,你听我解释。” 吴娇浑身是伤,可身体再怎么痛,也比不上心里所要承受的委屈。 乔予笙坐在她身边,“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吴娇痛哭不止,一双手捧住脸,那股疼痛遍布全身,压得她直不起腰,“我不知道,哪怕换一个女人也好,为什么要是她?”她到这会儿都接受不了,“我这辈子,最信任的两个人,却是伤我最深的。” “吴娇……” “予笙,其实我真的挺羡慕你的。”她突然抬起头,手肘压着大腿,弯下的腰身难以挺起来,“你和苏堇从小学好到现在,依然不离不弃,纯粹的让人嫉妒,这种感情,真的是再多钱都买不来的。” 乔予笙抚顺她的背,吴娇的伤心,她无法感同身受,自是没有资格多说什么的。 当乔予笙回到车内的时候,吴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出租车上。 透过内视镜,徐真真扫眼后排的苏堇,两人几乎达成一致,谁都没有再开口。 徐真真将她们送回七号院,随即返回宋尧那里。 她拎着从干锅店打包回来的脑花,直上二楼,宋尧冲了个澡,单手枕在脑后,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徐真真把盒子递过去,“给。” 男人扫眼,“什么东西?” “你最喜欢的那家脑花。” 宋尧弯唇,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脸,不得不说,她选的那家整形医院还是有几下子,她的模样,横看竖看都令人赏心悦目,只是这性子,着实不讨人喜欢。 在床上那种死鱼样子,想想都没意思。 “哟。”男人一伸手,便将她搂住,“出去潇洒一趟,还惦记着我呢?” 徐真真把盒子捧在手心,同他埃的很近,甚至能闻见宋尧发丝间清香的洗发水,“你现在要吃么?” “我们家真真第一次给我买,我当然要吃。” 他接过一次性筷子,把她当成张桌子,就在床上吃起来。 宋尧的吃相,既好看又优雅,哪怕是这种恶心的食物,进了他的嘴里,都会让人觉得美味。 徐真真傻乎乎帮他托着盒底,“好吃吗?” 宋尧一巴掌管她脑门儿拍,“废话。” 徐真真要往旁栽,男人伸手一捞,又将她带回来,徐真真脸蛋有些红,鼓起腮帮子掩饰这种尴尬,“宋尧。” “有屁,赶紧放。” 他说话向来如此,徐真真早就见惯了,“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啊?” 宋尧斜眼一瞥,细长的黑眸,犹似老鹰一样,落在她小脸儿中,那眼神儿,就好像她问了多欠揍的问题,“你是我宋大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是吗?”她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淡淡的,却又那么明显,“除了班长,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 “乔予笙那也算对你好?” “只有她肯跟我做朋友。”徐真真盘着双腿,某些话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就像只有你肯跟我谈恋爱一样。” 谈恋爱? 宋尧一怔,夹起来的一块嫩白脑花,一时没拿稳,又跌回汤水里,溅起的辣汁喷到徐真真嘴角,紧接着,她双颊的颜色烧成了一团火,徐真真反应过来时,说话都语无伦次,“不不不,不是谈恋爱,我说错了。” 宋尧握着筷子,拇指拭去她嘴角的污垢,“你当初,看上宋贤那小子什么了?” “我不知道。”徐真真摇摇头,喜欢一个人,很多时候是讲不出理由的。 “傻b。”宋尧不屑哼嗤。 徐真真垂下头,一副沮丧的模样,宋尧吃完,筷子扔进盒里,“收拾干净。” 徐真真乖乖照做,帮他递来张纸。 她趴跪在床单上,像只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宋尧嫌烦,用过的纸巾冲她丢去,“别装无辜,有事说事儿。” 徐真真咬着下唇,“宋尧。” “说呗,是不又缺钱了?衣柜里第二个抽屉,里面的卡密码都一样,我的生日。” 真大方啊。 怎么感觉这是在养小婊砸呢? 徐真真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她住五号院,衣食无忧,宋尧在钱的方面从不苛刻,徐真真好吃好住,也没有其他要求。 她真正想说的,倒是苏堇,“宋尧,我今天发现个很大的秘密。” 第95节 “就你这猪脑子还能发现秘密?” “是真的。”徐真真屁股往下坐,表情凝重,“原来苏堇喜欢谈老大,我当时亲耳听到她和别人的通话内容,吓得头皮发麻,简直不可思议。而且,她们还说要害班长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苏堇住在七号院,同班长形影不离,这不是带把利刃在身边么?” 宋尧抽了根烟,不以为意,“乔予笙也知道了?” “我没敢说。” “为什么?” “苏堇说得对,她和班长那么多年感情,倘若我说了,班长不一定会相信我,就算相信,她不知道多伤心,就像那个被自己闺蜜背叛的吴娇,我怕班长承受不住,到时候,不用别人陷害,说不定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已就流产了,所以我不敢开口。” 宋尧吐出口烟卷,灰白色氤氲在空气中,将四周罩上层朦胧。 苏堇那个女人,倒是挺能抓住别人弱点的。 谈枭就是担心这一点,才迟迟不肯对她下手。 乔予笙重情重义,对苏堇完全没有心理防线,若是知道真相,扛不住背叛的打击,身体吃不消就难办了。 是夜。 谈枭站在落地窗前,卧室没有开灯,男人的身影笼罩在黑暗当中,只有月色投来的光泽能令乔予笙隐约看清他的轮廓。 “你都知道了?” “你是说吴娇老公破产的事?” 男人折过身,潭底幽深,似被墨水泼过,黑如一口吃人的漩涡,完全瞧不出原本的茶色,“是我做的。” 乔予笙料定会是这种结果,“那种男人,破产也罪有应得。” “你不生气?” 乔予笙忍俊不禁,“你不会怕我生气,连灯都不敢开吧?” 男人的目光同她在空中相触,若不是现在黑灯瞎火的,乔予笙真想看看,他这会儿究竟是什么表情。 记得谈枭曾经说过,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她生气,乔予笙只当这句是玩笑话,“我又不是母老虎。” “谁说不是?”谈枭走过去环着她的腰,两人的身体亲密无间的挨到一起,“你是乔老虎,吼一声都让人害怕。” 呸! 乔老虎,真难听。 乔予笙扬起拳头,在他胸前锤了下。 谈枭抓着她准备缩回去的手,“来,使劲儿打,你越打我越喜欢。” 乔予笙瞪他眼,“德性。” 男人薄唇浅漾,俊脸凑过去同她额头相抵,“老婆。”他桑线低沉性感,听见乔予笙耳中,像是有根鸡毛,在不停她的挠痒痒,乔予笙佯装镇定,“喊什么?” “走。”谈枭脸皮厚,拉起她的手,“洗澡。” “你先去吧。” “我要和你一块洗。” “说什么呢。”她脸蛋嫣红,庆幸周边的黑暗,不至于被他发现。 “又不是没洗过,再说,我连你下面几根毛都清楚。” “谈枭!”他这嘴,乔予笙又羞又恼,“不许瞎说。” “赶紧的。”软的不行,他直接来硬的,“同不同意说一声,我要开始脱衣服了。” “你——” 真不要脸! 洗完澡出来,某男神清气爽,床头柜两盏壁灯明亮如火,乔予笙裹着浴袍,表情气呼呼的,不满意得很。 谈枭拍拍旁边位置,“上来。” “你看看你!”乔予笙指着脖子上种满的草莓,小脸儿红扑扑也不知是气是羞,“我明儿个怎么出去见人?” 她杵在床沿,一副兴师问罪,雪白色浴袍紧贴臀部,往下,一双纤细白皙的腿,沾着未擦净的水泽,灯光淬耀中,诱人到极致。 谈枭喉结轻滚,隐忍在某处的浴火,蠢蠢欲动。 这不是,勾引人么? 乔予笙被一匹饿狼盯上,还浑然不知,懊恼的瞅向镜子,偏偏草莓中的又多又深,根本不好遮掩。 故意的吧? 谈枭跳下床,自后将女人拥住,“我的老婆,不做个记号,万一丢了怎么办?”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撞,有抹炙热沿四周蔓延而开,乔予笙心虚,别开眼。 谈枭一手稳住她下巴,将乔予笙视线扳回,“怕什么?” “你想做什么?” “做我们都爱做的事。” 呸呸呸。 越说越不正经。 “我怀着宝宝呢。” 男人勾唇,牵起的弧度笑得极坏,他刻意将嘴唇贴近她耳膜,吐着撩人的热气,“老婆,你别懵我,孕期的性生活不是被禁止的。” 乔予笙,“……” “适当的时候,增加夫妻感情的运动,还是很有必要的。” 到底是个经商的,这种话都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乔予笙推开他,绕到床上侧躺着,闭着眼睛佯装要睡觉,“为了孩子,我才不敢冒险。” 谈枭近身躺于她旁侧,手臂一横,搂住她,“我会很轻的。” “那种事一旦,咳,很容易失去理智,到时候谁知道轻重。” “你咳什么?”男人凑近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来,让我检查下,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这儿?” 他的大手探上某处,乔予笙两指揪起他手背一丝肉狠劲儿掐。 谈枭赶紧松手,“老婆。” 乔予笙捂住耳朵,听不得这种可怜兮兮的声音。 男人不死心,盖在被子底下的长腿一搭,缠在她膝盖处,乔予笙想反抗,谈枭一用力,便将她困得动弹不得。 乔予笙哭笑不得,“你是有多想?” “再不磨磨,估计都快生锈了。” 下流! 乔予笙暗骂,“你压着我不舒服。” “想要舒服吗?” “……” 知道他又要说些色情的话,乔予笙乖乖闭嘴,再不敢往下接。 见她仍毫无回应,谈枭有些急,干脆翻个身压到她身上,“老婆,我懂得分寸。” 乔予笙知道,男人那方面憋久了,容易出毛病。 她两手遮在头顶,掩起眸底的羞赧,终于,松了口,“你注意些。” 谈枭嘴角斜牵,“我只是去同儿子深入交流下,培养父子感情。” 乔予笙一巴掌甩到他肩上。 097包括,你吗? 谈枭说的婚礼,不出三日,整个云江市都知道了,媒体特意去公司做了场专访,历经个把小时才结束。 男人自休息室出来,柳素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内。 谈枭一见,眉头微蹙,看眼旁边的刘胜。 “先生……” “你别怪他。”柳素打断刘胜的话,“是我坚持要进来的。” 谈枭走向办公椅坐定,“你来做什么?” 刘胜适时退出办公室。 柳素近身过去,同谈枭隔着张桌子,她披着一头染成浅棕的长发,脸上描了淡妆,突出的眼影令一双眸子楚楚动人,“枭,我知道我怀孕的假消息,是你放出来的。” 谈枭翘起条腿,坚挺的背脊往后靠去,他的手中拿了枚打火机,铂金盖开开合合,掷出的声音清脆入耳,“那又怎么样?” “我虽然每晚和宋贤同床,但从未做过那种事。” 谈枭抬首望向柳素,“你们在床上都做了些什么,与我何干?” 她知道他狠,比全世界任何一个男人都狠。 柳素心痛不已,“枭,我真的很爱你,为什么非要同那个女人结婚呢?我实在搞不懂,自己究竟哪里不如她。”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谈枭神色不耐。 “我是想尽最后的努力。”不然,心不死。 谈枭笑了笑,唇瓣勾勒出的那抹弧度,如同他的外表那般,阴鸷谜魅。柳素目光投向他的嘴角,她曾尝试过许多种爱他的方式,为了谈枭,她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要,包括这条命,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从大厦出来的时候,柳素独自坐在喷泉池旁,哭得很伤心。 乔予笙把车停在路边,拍门走下来,她和柳素不是第一次见,两个女人,本就属于老死不相往来那种,这会儿碰个正着,柳素心里有气,盯着她的眼神里,充满怨恨。 “乔予笙。”柳素喊她,一个字一个字,似是从牙缝中塞出来。 乔予笙想要往前走的脚步停下,她两手插在衣兜内,折身面对她,“有事?” 第96节 “怎么了?谈太太的日子过得太安逸,连曾经深爱的男人都抛诸脑后了吗?” 阳光穿过树丛,照射着乔予笙面无表情的脸,“你是说你的未婚夫么?” 柳素静默在旁,眼眶湿润,明显哭过的痕迹,“除了宋贤,你爱过别人吗?” 乔予笙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朱红的樱唇紧闭,任由明媚的阳光附着,在她周遭圈成个暖暖的斑斓。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乔予笙,你根本不爱谈枭。”柳素说话笃定,仿佛一眼便能将她看穿,“既然你不爱他,又为什么非要和他结这个婚?仅仅是因为他的钱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 “离开他。”柳素的嗓音略带着恳求,“你开个价。” 乔予笙觉得好笑,难道在有钱人眼里,任何事都能用财来解决么? “柳小姐,麻烦你往后要找我谈判的时候,请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楼层高处,谈枭单手插兜,如隼般敏锐的眼峰睇向窗外,男人一身纯黑色手工西装,包裹有致,裤管修饰出的玉腿,长而笔挺,近乎完美的身材,倾倒众生。只是,那张绝俊的脸,深邃,幽暗,仿如危险的撒旦,难以捉摸。 他看见柳素拽住乔予笙的胳膊,同她一阵拉扯,“算我求求你了。” “柳小姐,你同宋二少已经订婚,现在又跑来纠缠我丈夫,你觉得合适吗?” “我把宋贤还给你,我知道你还爱着他,我们交换,成么?” 柳素此话一出,乔予笙只觉不可思议,就像她方才说的,既然不爱,当初又何必订婚?柳素双手抓紧,乔予笙穿得厚,倒感觉不出多疼,不过难以挣脱倒是真的。 尔后,一辆车行驶过来。 乔予笙起先没在意,在这栋大厦工作的人员那么多,她只当是内部人士,直到宋贤从驾驶室下来。 这张脸,乔予笙已经忘了究竟有多久没看见。 宋贤大步走近,“还不放手?” 柳素泪如雨下,摇了摇头,“宋贤,你是不是心疼了?” “你还嫌闹得不够么?” 柳素冷笑,眸光闪烁间,眼泪砸下来不听使唤,“不管是我爱的人,还是我未来的丈夫,你们一个个,被这女人迷昏了头似的,凭什么?我要家世有家世,要学历有学历,宋贤,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就像瞎了眼,到现在还处处维护她,我呢?在你眼里,我又算什么?” 听到这儿,副驾驶的车门推开,傅雪踩着双平底长靴,走了下来。 柳素见状,脸色微变,呆楞半饷才喊出口,“妈,你怎么来了?” 傅雪眉间阴沉,乔予笙瞅见她冲自己过来,正想别开视线,傅雪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扬起,在没有任何预兆下,乔予笙硬生生吃了个耳光。 啪—— “妈,你做什么?”宋贤赶忙护在乔予笙跟前。 “儿子,你怎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宋贤凝眉,“妈!” 乔予笙偏着头,左脸火辣辣的,像被烧红的铁钳烫过,傅雪声音传来,冰冷的如同她此刻的表情,“看看你,让素素受了多少委屈?” 柳素一见有人撑腰,忙缩到傅雪身后,哭哭啼啼的尽显可怜,“妈……” 傅雪更加维护,“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要,偏要选个寒酸的,你是要气死我!” “妈,都是我一厢情愿,同予笙没任何关系,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你——”傅雪怒火攻心,一手指过去,“你若再这么蠢,你爷爷的遗嘱,迟早落到这女人手里。” 宋家是个深潭,乔予笙早就知道,她只庆幸当初没能同宋贤走到一起。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更多时候,它属于两家人,想要组建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还需要一个好相处的父母。宋贤是个好男人,乔予笙并不否认,可他却不能给她一个好婆婆,这种生活,就算开花也结不了果。 宋爷爷的遗嘱,乔予笙从未觊觎过,要不是她把赵律师给的文件和录音笔弄丢了,事情不至于变得如此复杂。 傅雪两道修剪整齐的眉头向中合拢,对于这个乔予笙,她是多看一眼都觉得胸闷,再加上宋贤又把她护得紧,傅雪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她拉起柳素,一刻都呆不下去,“走,回去。” 两人一道迈向轿车,宋贤回过头,深深凝视乔予笙两眼。 谁都知道,彼时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打从一开始,她所付出的感情就比不上宋贤,因为投入的深度不同,所以,当缘份走到尽头的时候,只有她能够做到全身而退。 又或者,她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太过于无情。 宋贤本来有好多话想说,可那些东西聚集到嘴边,又变成了最无奈的叹息,“予笙,我祝福你。” 乔予笙抿直嘴角,“谢谢。” 他们之间,也只剩这些客气的语言。 “你一定要幸福。” 乔予笙拼命点头,“我会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宋贤笑了笑,随即转过身去。 乔予笙望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那个寥落的身影,很有可能,会令她记一辈子。不管,是用着什么样的身份出现。 宋贤驱着车,很快消失在路口。 乔予笙跨开步子,进入了跟前这栋高耸入云的国际贸易大厦。 一路乘电梯直上80楼。 这里她来过几次,自是轻车熟路。眼下,新闻里,网络上,她是谈太太的事人尽皆知,云江市的人,不认识她的几乎少见。 “总裁夫人。” 路过的人员冲她点下头,乔予笙莞尔回应,“你好。” “总裁夫人。” “你好。” 这层楼是谈枭私人办公的地方,没有一定实力的人不会上来,乔予笙所见的,都是几个较有身份的领导人。 他的办公室,大门微掩,并未真正关上。 乔予笙推门而入。 谈枭朝窗而立,左手优雅的支入裤兜,听见身后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男人眼角余光轻折回,露出半张脸精致的轮廓。 乔予笙盯着他高挺的鼻梁,“等久了吧?” 谈枭修长的身姿彻底转向她,“不是让司机送你来么,怎么自己开车?” “我不想那么麻烦。”她走过去,牵住男人一只手,“拍婚纱照嘛,本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谈枭一双茶色眸子,直直打在女人脸上,她左颊的红印,虽不深,却也清晰可见,傅雪这一巴掌,并不轻。 他潭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狷,“方才,你怎么不扇回去?”男人抬起拇指,疼惜的抚摸上去。 乔予笙表情微讶,“你都瞧见了?” “你说呢?” “那你为什么不下来?”她心想,依着谈枭的脾气,该是第一时间出现的,然后为她撑起一把保护伞。 “笙笙,你也要学会独立,某些事,要尝试自己去解决。”男人捧住她脸蛋两边,一个热吻附着,缱绻暧昧,“以后,倘若谁再敢欺负你,你要记住,一旦对你造成伤害,不管那个人是谁,你还手时,绝对不能留情,既然她舍得伤你,不在乎你的感受,那么,你也不用太过仁慈,懂么?” 乔予笙直勾勾瞅着他,“包括,你吗?” 098拍婚纱照 办公室内,静谧如斯。 一阵难忍的沉寂过后,乔予笙听见男人极富磁性的嗓音,“对,也包括我。” 她看到他讳莫如深的双眼,谈枭眸底色泽太黯,乔予笙想探究出什么,却一无所获。 可这一句简单的回答,竟让她有些莫名害怕。 乔予笙抓住男人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总觉得,只要把他握在手中,就会安心了。 谈枭回握过去,另一手环住乔予笙肩膀,“走吧,约的时间快到了。” “好。”她嘴角溢出笑容,紧跟谈枭的步伐,由他搂着走向电梯。 乔予笙穿着平底鞋,身材窈窕,同男人并肩时,才及到他下巴位置,乍眼看去,郎才女貌,属于一种很完美的搭配。她扎了头马尾,发髻全部梳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双眼睛形如黑曜石般明亮,被专属电梯内的反光镜折射出来,更显楚楚动人。 谈枭握住她,十指交扣,如此亲昵的动作,引来大堂不少人注目,在这种公众场合,乔予笙不太适应,她手肘朝后缩,想要挣脱束缚,谁料,男人的玉手收得更紧。 “别动。” “都在看呢。” “有狗仔。”谈枭牢牢牵住她的手,“我们现在,可是要秀给全国人民看的。” 乔予笙往旁偷瞄眼,也没见着他口中所说的记者,倒是他,动作变得越来越暧昧。 乔予笙受不住,脸都红了,却又害怕记者无处不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坐上车,四面窗户紧闭,乔予笙才觉松了口气,“是不是真的有狗仔啊?” 谈枭发动引擎,削薄的唇瓣勾勒出一抹魅力十足的弧度,他一手再度伸过来,将她的小手拽入掌心,“我想同自个儿老婆亲热,还要看有没有记者么?” 眼见布加迪驶出停车场,明媚的阳光照耀而出,将整体炫银的车身淬染得色彩缤纷,乔予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来到婚纱店,门口早就有两名化妆师候着,乔予笙一条腿刚踩到地上,便见有人冲她行礼,“谈太太。” 谈枭随即下了车。 那些人二话不说,领着乔予笙进了化妆间。 两个多小时后,乔予笙拖着疲惫的身躯,自镜子前站起来。 之前,她经常见着有同学在网上晒婚纱照,一张张照片洋溢幸福,看上去温馨浪漫,有时候,连她都会羡慕不已,也曾幻想过同宋贤的这种场面。 可真正到了自个儿头上,她唯一的体会只有一个字,累。 镜中的她,完全就是另一个模样,单是假睫毛就贴了三层,眼皮都快压弯了。 拍个照都这么麻烦。 “谈太太,谈先生在二楼等您,这边请。” 店员抱起乔予笙拖长的裙尾,带着她朝楼上走,乔予笙握住扶梯,一排排各种款式的婚纱映入眼帘,看得人眼花缭乱。 第97节 旁边,还有几对新人在试礼服。 一面硕大的落地镜前,乔予笙瞧见了男人的影子。 一身纯黑色韩式西装,剪裁适中,穿在谈枭身上,线条流畅,腰部处做了些简单的处理,由一根爱马仕经典款皮带装饰,修长笔挺的下半身被修饰出来,更显腿型。 乔予笙看得有些木纳,谈枭的这种优雅,能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这下,仿佛所有人,都成了他的陪衬物。 隔壁正在试婚纱的新娘和几个伴娘,纷纷投来花痴的目光。 “你们看啊,好帅。” “是谈老大。”有女人矜持不住捂嘴尖叫,“本人比电视上还要酷。” 乔予笙见状,信步走向男人,没办法,谁让她老公长得太招摇。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不期然相撞。 谈枭回过头,“好了?” 乔予笙顶着张浓妆艳抹的脸,为了令他看个仔细,她故意把鼻尖凑近,“你还认识我吗?” 乔予笙五官精致,极容易上妆,这会儿彩妆化出来,褪去原先的清纯气息,眉眼间围绕着更深的妖冶和魅惑,典型就是一个妖精。 脸,依旧是这张脸,唯一不同的就是味道变了。 谈枭勾了下唇角,“怎么,你不喜欢么?” 她忽闪忽闪假睫毛,“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这么浓的妆,她从未尝试过,不太适应。 谈枭单手插兜,温润的表情显得很绅士,特别是那一对茶色眼峰,笑起来时,内勾外翘,将眼尾处拉扯得极为细长,迷惑力十足。 男人仔细端详着跟前这张脸,尔后,露出满意的神色,“好看。” “真的?”乔予笙总算找回点自信。 “你就算变成老妖婆也好看。” “……” 终于,她还是听见了自己梦碎的声音。 这算什么回答!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跟随摄影师去了摄影棚。 由于考虑到乔予笙怀有身孕,谈枭取消了户外拍摄,连她脸上用的化妆品,也是绿色无添加物的纯天然,只有这样,谈枭才会放心。 婚纱照总共拍了九组,看到电脑中一张张幸福的笑脸,乔予笙仍不敢相信,她要和谈枭结婚了。 这次,不光是只拥有一张结婚证。 “你们真配啊。”摄影师忍不住感叹,“这种照片根本不需要p的。” 乔予笙坐在旁边,看着摄影师一张张做出筛选,她一脸为难,“好像哪张都挺好的,我选不出来。” 她说得是实话,感觉每一张都拍得很漂亮,俊男靓女,着实让人看花眼。 谈枭站在她身后,左手轻放在乔予笙肩膀上,“既然你都喜欢,就全部洗出来吧。” 乔予笙睁了下眸子,“这么多?”她方才不过随口一说。 “全留,不选了。”谈枭摸出张卡,递给店员结账。 “好,谈先生,到时候画框和相册做出来,会及时通知您的。” 谈枭点下头,算作回应。 乔予笙自座位上倾起,她没有卸妆,发髻仍好看的盘在高处,谈枭走过去,将她的一只手牢牢掌握,“走吧。” 乔予玉手插入他五指间,同他交扣,模样乖顺。 其实,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之间一举一动的亲密动作,竟会做的如此自然。 还记得初见时,她的彷惶不安,她的痛彻心扉,甚至恨不得在谈枭胸膛划一道口子,她想亲眼看见那种鲜血长流的画面,她巴不得他不得好死。 走出婚纱店,阳光普照,像是有意要将这座城市染上色彩,乔予笙闭起双眼,做了个很深的呼吸。 她的婚礼,全世界都知道。 现在的她,仿佛站在云端高处,那个位置,是谈枭亲手捧上去的。 “啊——” 一抹异动,突然间,打破片刻宁静。 乔予笙睁开眼,扭头望去。 不远处,红绿灯路口,吴娇趴在斑马线上,双手拼命拖住一个男人的右腿,不让他有离开的机会,“林文,我们这个家不能散。” “你瞅瞅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孙林文弯下腰,想要甩开她,“现在好了,我的丑闻经你那张嘴,谁都知道了。” 吴娇说什么也不放,“我找李晓榕有什么不对?她有脸抢我老公,我还不能说了?” 这里是闹事,人烟稠密,不一会儿,他们周围便聚满了人,有的,还拿出手机拍照。 孙林文挂不住面子,怒火攻心,“松手!” “你别离开我,钱没了,我们还可以从头再来。” “你这个疯女人,还嫌我的脸没被你丢够?” 孙林文一脚踹出去,吴娇下巴吃痛,眼泪夺眶而出,“林文,你不能这么对我。” 一旁的众人指指点点,孙林文恼羞成怒,空余的那条腿抬起,直踹吴娇脑门儿上,“啊——” 多年夫妻,吴娇做梦都没想到,一旦翻脸,他下起手来,竟也丝毫不留情面。 眼见孙林文狼狈的身影匆匆消失,吴娇四肢无力的躺在地上,泣不成声。 乔予笙见状,忙走过去,“你怎么样?” 吴娇擦拭眼角,模糊的视线恢复清晰,这才看清她的脸,“你……” 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来,乔予笙扶起吴娇,不想引来骚动,只得拉着她躲开,“走。” 坐进谈枭车内,吴娇拘谨,脸部表情始终不能自在。 乔予笙递给她一盒纸巾,“你还好吗?” 吴娇抽出一张吸了下鼻子,“谢谢。” 谈枭单手操作方向盘,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吴娇余光瞄眼,看见男人白皙修长的玉手,在方向盘上有意无意敲打着,明明很轻的动作,一下一下,却又像是一只锣鼓在猛捶她的胸口,吴娇屏住呼吸,不敢在他面前发出过多的声音。 透过内视镜,乔予笙瞧出了她眸底的惊惶,想必,早些时候,谈枭给她吃的苦头不少。 “吴娇,这种男人,你怎么还不死心?” 吴娇眼周一圈红得吓人,凝视乔予笙脸上精致的妆容,她一抹情绪涌入头顶,倍觉难受,“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家里没什么亲人,跟着林文那几年,我以他为重心,一直都是家庭主妇,除了李晓榕,我几乎不和外人接触,久而久之,林文已经成了我唯一的靠山,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我活不了。” 吴娇越说越伤心,乔予笙坐在前排,心情无比沉重,“那种男人,真的不适合你。” “我知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可是脱离他,我真的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题外话------ 有时候上班可以偷偷码字,如果老板在的话就不行,所以更新字数和时间上都不够稳定,我欲哭无泪… 099泼她 她与社会脱轨太久,要想重新适应全新的生活,需要时间。 南城都汇外,谈枭停下车。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吴娇习惯了这种循规蹈矩,乔予笙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毕竟,她不是救世主,别人的私事,无权干涉。 吴娇推开车门,“今天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乔予笙回以一笑,吴娇身影走下,将门关上,阳光清冽的午后,乔予笙顺着那道消瘦的背影望去,一抬眼,便能看见南城都汇整片高耸入云的楼盘,一切仿佛还在昨天,经历了这么多,她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乔予笙怔怔出神,清澈的杏眸内,很快映入一抹白色奔驰。 眼见伸缩门打开,魏痕轻踩油门将车驶了出来。 谈枭的跑车向来招摇,布加迪威龙,全市仅此一辆,即使不看车牌,魏痕也知道车里面的人是谁。 乔予笙抿紧唇,于她来说,对魏老师是心存亏欠的,他帮过她,给姥姥安排住宿,做了很多无怨无悔的事,而她,却不能真正报答他什么,这份人情,乔予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欠一辈子。 奔驰车行驶缓慢,同布加迪威龙纵身擦过,乔予笙扭过头,黑色车窗描绘出彼此之间五官的轮廓,仅隔一秒钟,魏痕的俊脸在她潭底消失不见。 两辆车,各自去往截然相反的地方。 乔予笙敛下眼,表情复杂。 魏老师想要的,她给不了。 唯有一句,对不起。 谈枭没有说话,绝俊的脸上,隐在短发下的两道剑眉微微一拧。 车室内,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像是有人刻意将氧抽走,乔予笙呼吸困难,余光扫到内视镜,才发现,谈枭那张脸,要多臭有多臭。 “你不高兴了?”乔予笙问道。 谈枭的嘴唇,薄如刀削,这会儿浅抿成条直线,绷勒得出彩的五官尤为犀利。 乔予笙挪眼过去,“怎么了?” “他有那么好看?” 乔予笙闻到股酸味,忙说,“没有你帅。” 男人冷冷勾下唇,乔予笙见他嘴角掀起的弧度分外阴鸷,她伸出双手,圈抱着他的胳膊,“我的老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美女见了必回头,帅哥见了必跳楼,天下无敌,谁都比不过的好吗?” 谈枭唇瓣深弯,修长的玉手紧握方向盘两边,锋利的眉宇间不由呈现出一抹得意。 乔予笙见状,心想着,真好哄啊。 跑车进入主干道,男人稍微加了油门,车子一路开回七号院。 苏堇已经在门口等着,她看了新闻报道,形单影只的站在台阶高处,脸上挂着并不明艳的笑容。谈枭瞥她眼,指尖点了根烟,眸底尽是凛冽之色。 第98节 “予笙,你好漂亮啊。” 苏堇沿石阶下来,靠近乔予笙时,一把将她玉手握住,“都快不像你了。” “你的卸妆液还有吗?” 苏堇点头,“有啊。” “拿给我用用。”乔予笙是真不适应这种打扮,总觉得假睫毛卡着眼睛不舒服,还没到大厅,她便迫不及待将它取下来。 “你等等。”苏堇赶紧爬上楼。 乔予笙换好拖鞋,疲惫的走至沙发坐下。 谈枭抽完根烟才进门,他丢开外套,衬衫袖子随意挽于肘部,男人提起长腿,坐到乔予笙旁边。 他脑袋凑过去,靠着她的肩膀。 两抹身影,相互依偎在一起,乔予笙全然不顾形象,一只腿抬起搭到男人大腿处,她是真累,才想这样放松自己。 慕容钰和王秀兰去了花园散步,不在屋内。 苏堇顺着弧形的楼梯信步往下,映入眼帘的画面,犹如根尖锐的刺,狠狠戳着她的瞳仁,苏堇顿住双脚,五指紧紧抓住扶梯,力道大的,能见手背狰狞的青筋。 她知道,予笙不爱这个男人。 因为不爱,才给了她一丝丝希望,苏堇甚至为自己找着理由,是予笙的不爱,她才会把一颗心投放在谈枭身上,否则,她是不会存那些心思的。 就好比,予笙和宋贤之间的爱情,他们两情相悦,她再怎么都是不可能跨越那条道德底线。 七号院的大门敞开,一道暗影随同阳光从外头挥洒而入,徐真真手里拎着不少婴儿用品,她张了张口,正要喊着,却见苏堇杵在楼梯中央,同她目光撞上。 徐真真牵起的嘴角渐渐放下,看过去的眼神再无当初的友好。 苏堇同样没给好脸色,“真真,你来了?” 乔予笙阖上的眼眸睁开,偏过头就瞧见徐真真的身影,她站起来,“真真。” 徐真真换上笑容,“班长,我给宝宝买了些衣服。” 乔予笙迎上前,“怎么买这么多啊?” “我觉得哪件都好看,就都买了。”徐真真垂下视线,盯着乔予笙未显形的肚子,苏堇很快来到她跟前,“给我吧。” 苏堇两手握住塑料袋,徐真真一瞬不瞬盯着她,手中力道加重,不给苏堇抢去的机会。 苏堇往身前轻扯,徐真真就是不松。 谈枭枕在沙发内,狭长的眼角扫过来,目光冰冷。 苏堇背对男人,勾起好看的眉眼,“真真,你怎么了?” 乔予笙视线落向两人之间,徐真真表情收放自如,玉手放开,“这么多东西,还要你一个人拿,小堇,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堇双手拎着塑料袋,旋身走向楼梯口,碍于乔予笙在场,徐真真未表现得多明显,只有眼神中处处透露着提防。 谈枭翘起条腿,肘关节压着扶手,折回的食指轻轻摩擦下唇,微眯的左眼,如豺狼一般,凶戾而高深莫测。 乔予笙拿着卸妆液去了浴室,徐真真捧着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张望四周。 七号院和五号院,不管是外观还是内部结构,在设计上完全不同,装修风格也按照男主人各自的喜好,宋尧喜欢白色,屋里的家具多以那个颜色为主,而谈枭,似乎酷爱黑色,最暗的浓度,与白色截然不同,充满诡异,污秽,凶残,像魔鬼一样,使人惶恐。 咖啡氤氲的热气,弥漫着她的脸蛋。 苏堇把袋子放进婴儿房,旋即走入卧室。 徐真真瞪视她,苏堇冲她笑起来,徐真真别开眼,不予理睬。 浴室内传来水声,乔予笙两手伸向水龙头,苏堇径自坐到徐真真侧旁,她刻意压低嗓音,只够她一人听见,“不好好在五号院当你的宋太太,来这里做什么呢?” 徐真真一把视线斜向她,“你真让人恶心。” “你当初发烧住院,是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医院陪着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徐真真并不动容,十指收紧咖啡杯,拿不出什么好脸色,“苏堇,班长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别把我说的这么不堪。”苏堇笑下,“我并没有对予笙做什么。”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摸过良心么?” 苏堇攫住徐真真的胳膊,她力道下的重,徐真真只觉一股酸胀感传来,她想甩开,苏堇凤目逼近,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真真,我的事,劝你少插手。” “你真是疯了。” 徐真真扼制着喉底的声嘶力竭,把这些话压到牙缝中,爆发不出来,以至她表情变得扭曲。 她做梦都没料到,一个人的性子,竟能转变得这么快。还是说,苏堇本就是这种人,只是心里那根弦一直没被触及。很多时候,好人和坏人,仅是一念之间。 卧室水声消失,苏堇耳膜内听见乔予笙走出来的脚步,她潭底划过丝狠毒,钳住徐真真那只手一扬,咖啡抛洒而出,徐真真来不及反应,滚烫的深棕色直扑向她的大腿。 “啊——” 撕裂的疼痛感,仿佛铁屑透过皮肤,徐真真一跃而起,咖啡杯跟着坠落到地毯上。 乔予笙闻言,匆忙出现,“真真?” 徐真真扇着大腿,眼泪控制不住,逼至眼角。 苏堇忙拿起桌上的抽纸,不顾地毯上的脏污,跪下去就帮她擦拭,“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徐真真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她,苏堇倒地,双手撑在咖啡中,沾满掌心。 乔予笙焦急不安,“怎么了?” 徐真真手背捂住鼻子,眼泪嗖嗖往下掉,大腿处火烧似的,疼的钻骨。可面对乔予笙,她却有苦说不出,她知道,比起她这种伤害,苏堇真面目的打击,才更致命。 “我没事。”徐真真搂住她,越发觉得委屈。 苏堇拿着杯子从地上爬起,她这会儿满身咖啡味,狼狈不堪。 乔予笙拍着徐真真背部,目光投向苏堇,“你怎么样?” “没什么。”苏堇笑的勉强,“估计真真被烫得不轻,才会失去理智推我,我不怪她,先检查下她有没有受伤。” “不用了。” 徐真真一瘸一拐,挪开脚步同苏堇保持最远的距离,“我没多大问题。” “还是看看吧。”乔予笙忐忑不定,“那杯咖啡我现泡的,是开水。” “没关系,在五号院我也经常这么不小心。” “真真……” “班长。”徐真真避开她的目光,“我想先回去了。” 乔予笙拗不过,徐真真固执起来,连她也没辙。 送走徐真真,苏堇回到卧室,将地毯重新换了张新的,乔予笙站在门边,瞅着她忙碌的身影,默不作声。 “予笙,你想什么呢?”苏堇见她若有所思,问道。 乔予笙直勾勾望着她,她向来有话直说,从不藏着掖着,“小堇,你和真真,是不是吵架了?” 苏堇一怔,面容露出吃惊,“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我感觉你们今天都不对劲。” “哪有。”苏堇噗嗤笑出声,“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吧,我整天跟你一起,哪来时间同她吵架啊?” 她说得有道理,乔予笙想想也是。 兴许,真是她想太多了。 五号院这边,徐真真大腿内侧疼得厉害,她只穿了条黑色打底裤,方才咖啡泼下来,热水迅速渗入,那种滋味犹如在肌肤上点了把火。徐真真扶着楼梯,举步维艰,流苏鞋每抬起一步,伤口处的肉就像被人撕过。 宋尧欣长的身影刚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瞅见她别扭的动作。 男人大步上到她这层石阶,“耍猴呢?” 徐真真眼睛哭得通红,不想宋尧发现,她把脸别在另一边。 男人鹰眸下滑,扫见她裤裆打湿的痕迹,宋尧察觉出异常,问她,“怎么了?” 徐真真吸了吸鼻子,强忍情绪,“没事。” “女人说没事就是有很多事。” 宋尧抓过她胳膊往回扳,徐真真被那道力牵引,别过脸。 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宋尧拇指在她左脸擦了下,指腹上很快沾了抹湿润,男人黑眸淌过凉薄的狠戾,“受欺负了?” 人性如此,一旦有了靠山,在最脆弱的时候,就恨不得把所有伤疤揭露出来,求得一丝丝温暖,徐真真也不例外。 她哽咽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苏堇拿热咖啡泼我,呜呜呜……” 宋尧浓眉一蹙,“妈的,泼回去没?” “我没敢,呜呜呜。” “出息。” 宋尧拽过她,健硕腰身弯下,一把将徐真真横抱在怀里,“先看看伤口。” 回到卧室,徐真真躺在床上,宋尧拿来药箱,“脱裤子。” 徐真真乖乖照做。 打底裤小心翼翼褪下,大腿上的皮肤暴露出来,幸好她的裤子加厚,阻隔了不少热度,若不然,肌肤都该溃烂了,即便这样,徐真真依然伤的不轻,宋尧一见那些烫红的地方,俊脸黑得似能拧出水来,“这狗日的,老子迟早弄死她!” 100其实你挺漂亮的 徐真真泪眼婆娑,“苏堇变成这样,班长一定会有危险的。” “先顾好你自己吧。” 宋尧用碘伏帮她消了毒,徐真真哇哇大叫,“疼疼疼!” 男人按住她快要跳起来的膝盖,“别动。” “钻肉。” 第99节 “给我忍着,不然抽你。” 宋尧一把手掌扬高,徐真真看见他宽厚掌心上清晰的纹路,宋尧虽从未对她动过手,但他凶起来,凤目逼仄狠戾,怪吓人的。 徐真真轻抬的屁股又落下去,鼻头通红,那畏畏缩缩的眼神儿,跟个没人要的流浪狗似的,分外可怜。 宋尧收回手,自药箱内拿出芦荟消炎霜,徐真真见状,蜷缩了下,“轻点儿。” “这个不疼。” 他用棉签蘸了些,伸向她大腿根部,徐真真这会儿只穿了条卡通内裤,宋尧瞥眼上头正对他的一只hellokitty,他表情摆出嫌弃,“你都多大了?” 徐真真没理解他的意思,老实回答,“24岁。” “这么老?” 乔予笙成绩优异,跳过几级,所以,她比苏堇和徐真真都要小。 芦荟霜涂抹到伤口,一股清凉感舒适传来,徐真真埋头瞅着他细腻熟练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多了抹笑,“我正青春无敌呢。” 宋尧有个怪癖,爱玩学生,且18岁以下,特别是那种套上校服的,看着特有感觉。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是破了他的例,年龄上,不占优势。 hellokitty比个y字,宋尧不屑的勾起唇角,“你倒是童心未泯。” 徐真真一点不害臊,她同宋尧没少上床,他玩的开,在那方面什么都敢尝试,徐真真被折磨惯了,自是少了些刚开始的羞涩,“你又不是没见过。” 对,他是见过,而且,每回一拔她裤子,就能看见这狗东西贼兮兮的对自己笑。 宋尧倾起身,将药膏的盖子拧上,放进药箱。他搞不懂现在的女人,那些个嫩的,各个穿得跟骚包似的,黑色蕾丝内裤要多性感有多性感,这个老的,偏要装纯,最关键的是,在床上还不懂情调。试问有哪个女人,在他身下时,不摆出一副享受迎合的姿态? 她扫兴的功夫倒是一流。 处理完毕,未免碰到烫伤的地方,徐真真换了件睡裙,宋尧受不了浑身药味,还特意跑去冲了个澡。 洁癖。 乔予笙担心她的情况,不一会儿便打来通电话。 徐真真坐在床沿,忙接起,“喂,班长。” “真真,你伤口处理了吗?严不严重?” 一听这关切的口吻,徐真真顿时安心不少,“刚擦完药,没事儿。” “最近几天不要碰水,知道吗?” “嗯。” 电话那端沉默几秒,徐真真以为她要挂了,少顷,乔予笙又说了话,“真真。”这次,口气变得跟之前不一样。 徐真真闻到些不对劲,“班长,怎么了?” 单方面的说词,乔予笙自是不能全信,索性,她把心中疑虑问出口,“你今天和小堇吵架了吗?” 闻言,徐真真眼皮跳了下,“她是那样同你说的?” “没有。”乔予笙扶住阳台上的栏杆,一双眼睛眺望远处,盯着五号院方向,苏堇躲在落地窗帘后面,顺着风声,能够清晰听到乔予笙说话的声音,“我总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 “班长,你怎么会这么想?” 乔予笙叹口气,“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许,谈枭那些话,还是在她心里起了些作用,女人向来都是敏感的动物,有时候细心起来观察力很强,乔予笙嘴上说相信苏堇,可某些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要往深处想,特别是今天徐真真对待苏堇的反应。 “班长。”徐真真垂下头,凝视着干净的绒毛地毯,斟酌良久,她还是没有勇气揭穿真相,“也许,怀孕的人疑心病都比较重吧。” “真的吗?” “你别想太多了,我今天同宋尧吵过架,所以来的时候心情不好。” “真真。”乔予笙抿起一边嘴角,“我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怀疑,是不是变得挺可怕的?” “你看吧,这就是胡思乱想的毛病。” 苏堇微眯的眼角勾起冷笑,她紧握着窗帘的五指松开,折身时,头也没回。 她以为,变得只有自己。 挂断电话,乔予笙踩着拖鞋回到屋内,徐真真盘腿坐上床,白皙的脖子仰起,小脸儿对准天花板发呆。 宋尧腰腹圈了条长及小腿的浴袍,一出来就瞧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男人擦过头发的毛巾丢向她头顶,徐真真眼前一黑,鼻翼内涌入股湿润的洗发水香味,她摘掉毛巾,“做什么?” 宋尧长腿迈来,一屁股坐上床,床垫承受着男人的重量,软软的往下陷,徐真真离得近,失去重心,饱满的额头实打实的撞入男人怀中。 他赤裸的上半身,健硕迷人,亚麻色肌肤透出性感,胸膛上,一块块腹肌凹凸有致,手感触及上去,生硬有力,即便见过无数次,徐真真依然迷恋这种真实。 男人俊脸凑近,睨着她脸上的表情,“行啊,撒起谎来脸都不红一下。” “你干嘛偷听我讲话?” “你嗓门这么大,我把耳朵捂住都能听见。” 徐真真推开他些距离,“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不懂。” “也就只有你们女人麻烦。” 宋尧懒得理,起身穿上蓝色衬衫,随即,套上条纯手工制的西裤。 “你要出门?”徐真真坐直身体。 宋尧抄上床头柜的车钥匙揣在裤兜中,他看眼徐真真,玉手抚摸下她的脸蛋,像哄着那些小孩儿一样,笑了笑,“乖,在家等我。” 徐真真嫌恶心,拍开他,“我不是那些学生妹。” “你可比她们好玩多了。”宋尧一抹弧度染在嘴边,俊逸绝尘,徐真真没多大反应,眼睁睁看着男人冗长的身影朝外走去,最后消失在眼帘中。 她敛下眸,神色里有藏不住的失落。 她讨厌宋尧的时而温柔,时而疏离。 吃过晚饭后谈枭便开车出去了,乔予笙陪着慕容钰和王秀兰看了个把小时电视,她困倦感袭来,便独自回到房间。 脚步刚上二楼,客房内很大的争吵声传来,乔予笙甚至听见有砸东西的声音。 她不由自主走过去,拍了拍紧闭的房门,“小堇,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须臾,苏堇打开门,乔予笙仔细端详她的神色,却又什么都瞧不出来,“小堇,方才你在同谁说话?” 苏堇把通话记录翻给她,“我爸。” “伯父怎么了?” “他来城里找我了。”苏堇垂下双臂,透过敞开的门缝,乔予笙能够望见摔在茶几旁的玻璃杯,她担心起来,问出口,“你们又吵架了?” 苏堇点点头,鼻息沉重,“予笙,我现在要出去趟。”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太好吧?” “没事儿。”苏堇迅速回房,拿了个包挎在肩上,“出门就能打到出租车,我到了跟你说一声。” “那你注意安全。”乔予笙送她下楼,“有什么事儿一定记得告诉我。” “好。” 楼梯口传来阵急促的踏踏声,坐在沙发内的慕容钰回过头,苏堇走在前面,慕容钰皱了下眉头,“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夫人,我有急事。” 外人的事,慕容钰不好多问,乔予笙送她到门外,王秀兰跟着走去看看,“小堇啊,就你一个人吗?” “我没事的姥姥,你们都回去吧。” 这种关心,饶是以前她铁定感动,可这会儿却再无那种感性。 说到底,人心都是自私的,许多所谓的朋友,都是表面而已。 来到路口,苏堇招手拦了辆车,直到坐入车内,她强忍的泪水才敢肆无忌惮流出来。 乔予笙回到屋内,慕容钰见她脸色不好,安慰道,“没事,你别太担心。” 王秀兰拍了拍她的手,乔予笙嘴上应着,心里到底放心不下。 哪怕之前苏堇同父亲吵得再凶,她也没见她如此急切过。 魅惑,烫金大字尤为醒目。 苏堇付了车钱,城市的霓虹灯一道道照射过来,她湿润的眼眶万紫千红,却始终找不到原本的色彩。 今晚,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做足了准备。 女人抱紧挎在腰间的皮包,双腿犹豫着,踌躇不前。 给孟岩拨的手机,他一个没接,苏堇弯唇冷笑,其实,她压根儿没打算指望这个男人。 闭起眼,一个深呼吸含在口中,苏堇终是鼓足勇气,迈开脚下的步子。 vip包厢,灯光昏暗,紫色斑斓附着而下,足够引清人的视野。 苏堇孤伶伶立在原地,同沙发中慵懒的男人,仅一米之隔。 她仰起下巴,“谈老大。” 谈枭隐在暗处,只露出一双交叠的长腿,上半身模糊的完全看不清他的脸,男人右手搭在大腿处,圆润的指腹一下一下轻轻敲打着。 苏堇屏息,“我爸呢?” 谈枭的唇瓣极为魅惑的勾起一边,“死了。” 苏堇面色灰败,并拢的膝盖猛地跪下去,“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男人一只玉手倾出,执起茶几上的高脚杯,这个动作,苏堇恰巧看见他露出黑暗的俊脸,深不见底的眼峰,明明笑着,却攥着浓浓的阴核,苏堇更加害怕,凤目里砸下滚烫,无尽悲恸,“我承认在七号院别有用心,可说到底,我是真的舍不得伤害予笙,要不然,能做的我什么都做了,也不至于良心上过不去,我想改的,我真的想过要变回从前。求求你,放过我父母吧,他们只是个普通的摊贩,对您造不成威胁。” 谈枭惬意的晃着杯沿,半指高红酒漾过杯壁,一圈圈妖娆的红,诱惑至极。 他瞥眼苏堇,“你不是想把处女膜给我么?” 女人杏目微睁,误以为自己听错了,“谈,谈老大,你说什么?” 谈枭抿了口酒,坚挺的椎背后枕,嗓音玩味中,饱含磁性,“仔细一瞧,其实你挺漂亮的。” “你,你是说真的?”难以置信。 男人冲她勾勾手指,苏堇忐忑,脚步趔趄,始终不敢过去。 “你不想吗?”谈枭问她,“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要?” “你为什么突然……” 第100节 她的心怦怦狂跳,却没有失去理智,在这个时候,他会提出这种要求,苏堇难免产生怀疑。 “放心,你父母好着。”男人划开嘴角的深度,“我想破你的时候,你只要乖乖躺下,表现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近在咫尺。 苏堇眼里爬满动容,她喜欢他,这种感情毫不掩饰。 每天呆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苏堇只能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和予笙各种亲密。她多想成为他怀里的女人,多想得到他的呵护,谈枭这种外表,很少有女人能够抵御得了。 她的野心,都是被循循善诱给逼出来的,“谈老大,与其守着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你为什么不看看身边其他人?” 不爱二字,令男人眸底掀起阴鸷,只是,苏堇在明,谈枭在暗,她根本瞅不见他的任何情绪。 “我现在不是,正看着你么?” 苏堇闻言,眉宇间闪过丝得意,“我其实可以比予笙做的更好。” “是吗?” “真的。”她凝视着对面那道望尘莫及的暗影,“我可以的。” 谈枭眯了眯茶色眼眸,饶有兴致,“不试试怎么知道?” 101苏堇被破 试试? 苏堇水眸盈亮,仿若有无数斑斓照耀,衬得她一张小脸儿,越发羞赧。 谈老大的意思,是要同她…… 虽然他那晚也曾提过这种要求,但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戏弄她罢了。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得不屑,甚至还有言语上的侮辱。 今晚,又怎么会转变? 苏堇不傻,即便她有片刻的迷失,可理智尚且还在,她不相信谈老大在这会儿想要她。 “你不是说,破我很恶心吗?” “再好的男人,饿久了,也是无法忍受的,这点,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他的音线低沉而性感,空气中各处都透着暧昧的因子,苏堇依然跪在地上,挎包紧拽在胸前,黑暗下,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能被这抹声音,迷得失了神智。 上次,她已经丢了一次机会。 苏堇暗自斟酌,横在心口的某道底线究竟该不该跨越过去? 谈枭喝酒那晚,她错失良机,回房时真的后悔过,她想着,要是当初她鼓点勇气,或许,后来的一切真的会变得不一样。这个世界上诱惑太多,而男人,是最经不起诱惑的动物,她虽未经过男人之手,可本性的东西,苏堇却比谁都明白。 她不是要同予笙争什么,这个男人,是乔予笙本就不爱的,不是么? “我跟着你,可以不要名分。”苏堇十指深陷皮包内,紧绷的手背突兀着苍白,似是鼓足了极大勇气,才敢说的,“予笙永远是你的谈太太,她也永远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能够多来陪陪我。” 谈枭修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着高脚杯,唇瓣牵起的弧度,优雅、邪魅,犹似撒旦一般,能令人逐一为之疯狂。 “我就喜欢你这种,善解人意的女人。” 苏堇眼角晕出抹浅笑,谈枭见她脸部泛起潮红,他拍了拍手边位置,“坐过来。” 苏堇犹豫着,最终,还是走了过去,“谈老大……” 她很难得靠他这么近,心底自然十分高兴。 男人把手中的酒水递给她,“喝了。” 这个杯子,谈枭方才喝过,苏堇目光盯视着它,透明的玻璃杯,在灯光胶染下,光斑四耀,她几乎能看见男人氤氲在上头的两片唇印,不由的,苏堇心中窃喜,忙接手过去,刻意对准他喝过的地方,将红酒一饮而尽。 甘甜的味道划过喉间,那滋味,极美。 “好喝么?”谈枭问她。 苏堇笑容羞涩,少女的气息明显摆露出来,“好喝。” 她知道,自己和予笙是不同的,苏堇可以付出爱情,付出一切,予笙却总是有所保留。也许,男人刚开始会觉得她很新鲜,征服这种女人很刺激,可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就会厌烦,苏堇相信世界上的男人都是没有耐心的,到最后,他们一样要选择像她这种听话的女人作伴。 越想,她眼中的神情越是得意,几乎忘了形。 “往后……”苏堇看眼跟前的男人,“我还住七号院么?” “不然呢?” “你重新给我安排个住处吧。”她提出要求,“我们这样,和予笙住在一起不太好,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再怎么说,于她而言也是种伤害。” 谈枭挑了挑眉,食指伸过来,暧昧的托起她的下巴,“你说的挺有道理。” 见谈枭同意,苏堇胆子变得大起来,竟主动挽住男人的胳膊,动作亲昵,一点也不显生疏,“我不奢求什么,你只要觉得有需求了,随时想到我就成。” 谈枭笑了笑,茶色潭底溅过袭厌恶,稍纵即逝。 正此时,苏堇包内一道手机铃响起,她适时松开男人,翻出一看,乔予笙打开的。 苏堇脸色微变,将手机屏递给谈枭看。 他扬了扬精致的下巴,“接。” “说什么?” 谈枭冷笑了声,“撒谎不是你的拿手吗?” 苏堇咬了咬下唇角,接通电话,“喂,予笙。” “小堇,你跟伯父怎么样了?” “挺好的。”苏堇装出一副温和模样,谈枭眼神扫去,满含鄙视,苏堇没有察觉出,自顾沉浸在通话中,“我们已经谈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乔予笙舒口气。 苏堇侧了下身子,主动软向男人那边,靠着谈枭的肩膀,眉宇间溢出的神色,像是灌了蜜水,“予笙。” “恩?”乔予笙躺在床头,卧室只开了盏壁灯,微弱光线把她照得特别恬静。 苏堇腹诽着,你老公在我这儿,你是做梦也没想到吧? 也是,反正你也不爱他。 她勾着唇,“我今晚暂且不会回来了。” “好。”乔予笙打了个哈欠,眸中氲起水雾,“多陪陪伯父,别再吵架了,有什么事同他好好说。” “恩,他好不容易来城里一回,我想多陪他几天,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你和谈夫人说一声,就当我请假了。” 收起电话线,苏堇别了下耳发,弯起的嘴角渐渐放平,并没有想象中快乐。 心脏处,那种揪扯一样的疼,再度传来。 难怪曾听说过,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 她真的不想这样,可又控制不住欲望。 她变了,但…… 予笙呢?她不是也变了吗? 表面纯洁的友谊,不该有怀疑和猜忌,乔予笙对她,不是同样有这些的吗?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自责的? 苏堇伸出手,再度抱住谈枭的手臂,“谈老大,我往后会一直跟着你。” “是吗?”谈枭觉得好笑,他推开苏堇的身子,弯腰去拿桌上的酒杯。 见他一派温雅,对于她的靠近似乎并不排斥,苏堇更加有恃无恐,“你看得上我,我很开心。” 谈枭后背轻枕在沙发上,高脚杯凑向鼻尖,闻着那股醇香的味道,眼睛也闭着。 苏堇出神的凝视他,这张出众的脸,她深深迷恋着,不想错过他眉眼间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门外,突然响起阵敲门声。 伴随包厢门敞开时引进的光线,苏堇扭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走来。 苏堇忙站起,“宋大少。” 宋尧手一挥,将指间的盒子丢给她。 苏堇接住一看,脸蛋唰地红起来。 是,避孕套。 “好好用。”宋尧插兜,甩出一个好脸色,“我这儿还多着。” 毕竟头一次,苏堇显得非常羞涩,于这些情场老手来说,她这具身体,该是十分生嫩的。 她右手捧住半张脸,传递着那股滚烫,“我,我不会用。” “润滑的。”宋尧露出不怀好意,“待会儿你就知道要怎么用了。” 苏堇表面没多少情绪,暗地里却窃喜得很。 宋尧见状,锋利的剑眉蹙成一道危险的戾气,他冲门口方向侧去个眼神,“进来。” 几名男子依次而入。 谈枭睁开眼帘,如鹰一般的视线,盯在苏堇脑后,“你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被干么?好,我成全你。” 她这时才嗅出不好的味道,“你,你们,想做什么?” 宋尧哼了声,“现在知道怕了?”作孽的时候,倒是一点没考虑后果。 苏堇来回巡睃着屋内的人,后知后觉,脸上很快罩上袭惶恐,看来,她被谈枭骗了。 她抓起包包,拔腿欲向外跑。 宋尧三两步迈开长腿,揪住她衣领便是一巴掌。 啪—— 苏堇猝不及防,身子失重跌向沙发深处。 第101节 宋尧一脚踩过她胸口,苏堇被挤压着,死死抵到靠背上,男人弯下膝盖,绝俊容颜步步逼近,警告性的拍了拍她的脸,“你这x货,天生一副婊子相,卖不卖都一样脏。” 苏堇眸中涌上层热浪,先前的得意烟消云散,任由恐惧取而代之,她浑身战栗,脸色颓然,惨白的犹如张什么颜料都没有的白纸。 “我,我错了。” “错?”宋尧一把将人拎起,眼神宛如刀刃,“这个字,你配说么?” “我真的错了。”苏堇吓得哭喊出来,“我不该痴心妄想……” “滚你妈x!” 见不得这张虚伪的脸,宋尧恼羞成怒,徐真真的帐,今日一并算! 他将女人再次扔下去,“把她裤子拔了!” “是,大少。” “不!不要!放开我——” 苏堇拼命反抗,几名男子按住她,强行拉下她的牛仔裤,苏堇厉声尖叫,绝望的瞳仁,泪如泉涌,“救命,救命啊!放开我——” 谈枭就着指尖的红酒,一把泼向她的脸,苏堇眼睛进了水,刺疼感分散开,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她狼狈着,声嘶力竭,“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有些人永远都是,不吃点苦头不知悔改。 苏堇裤子被脱光,下半身赤裸的暴露,包厢内无数双眼睛看着,她羞愧难当,拔高的嗓门喊出来,已经嘶哑的快要听不清,宋尧分开她弓起的膝盖,他的力道很大,苏堇完全做不出踢腿动作,“不要啊,啊啊啊,不要——” 谈枭单膝跪在沙发上,修长的中指戴了个套,勾勒于唇角的弧度,邪魅如魔鬼,“你不是喜欢被我破么?” 苏堇哽咽的缓不过气,泪水一颗颗滑入真皮沙发,碎裂成花卉“谈老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套么?”男人扬起的鹰眸锐利无边,“怕你的恶心,染指了我的手。” 苏堇瞅了眼他的脸色,心脏处似被人用重锤击过,害怕蔓延四肢,眼底有说不出的绝望。 谈枭竖起指头,对准她下面,毫不留情! “啊——” 惨绝人寰的嘶吼,顿时划破天际。 谈枭眯起潭底的阴鸷,中指狠狠的搅拌。 苏堇喉间爆发的音量喊破,她扬起脖子,额鬓一道道青筋突起,那种痛,仿佛要将她下体的肉,反复刮扯下来。 酒精的挥发四处蹿涌,苏堇伸出舌头一阵干呕,身体的难受感,因药物的关系,又起到了加倍的作用。 原来,谈枭竟神不知鬼不觉在她酒里下了药! 深夜十点,乔予笙关掉壁灯后,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硕大的七号院,景观灯昏黄的光线笼罩在上空,呈现出的斑驳,安详而又宁静。 苏堇被人抛在巷口,她下半身裸露,沾满粘液,如一滩烂泥般,蜷缩在墙角昏迷不醒。 隐约间,能发现私密处渗出的血迹。 不远处,一辆轿车行驶过来,车门开合间,苏堇被男人拖向后座。 谈枭回去时,冲了个澡,他的双手还特意用消毒水擦过,男人围着条浴袍,躺到乔予笙旁侧,她呼吸均匀,对于他的介入没有丝毫反应,睡得香甜。谈枭弯起眉眼,盖在被子下的手,朝女人腰处搂去,卸下防备,神色中终于展露出最轻松的表情。 兴许,只有面对她时,他才会觉得安心自在。 翌日,阴雨绵绵。 乔予笙同谈枭一前一后下楼,慕容钰和王秀兰已经吃过早餐,正在听着某电视台的戏曲。 乔予笙走向餐桌,吃了口佣人端上来的热粥。 “妈。” 慕容钰从屏幕内抽回神,“予笙,怎么了?” 乔予笙咀嚼根泡萝卜,“小堇去她爸那儿了,个把星期才回来,我同你说一声。” “好。”慕容钰没在意,“这几天我照样算她工资。” 乔予笙莞尔,“谢谢妈。” 桌对面的男人睨她眼,乔予笙头发长,扫到大腿上,她一面伸手压住胸前,一面埋头喝粥,谈枭切着块牛排,吃相优雅,茶色眸底那抹讳莫如深的光泽,隐藏在角落里,谁都没机会瞧见。 102不甘心 吃完饭,乔予笙把头发扎成马尾,又找了件韩版连衣裙穿上,她身材窈窕,近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凸出来的程度,依旧容易遮掩。谈枭站在划开的帷幕中央,看得有些出神,乔予笙受不得这道敏锐的目光,不由问他,“你瞧着我做什么?” 窗外细雨霏霏,阴云密布,连着屋内的光线都有些昏暗。 谈枭伸手抱住乔予笙的腰,“笙笙。”谈枭唇瓣浅翘,嗓音落下来很是暧昧,“你屁股变大了。” 乔予笙瞥他眼,“那又怎么样?” “摸着舒服,手感好。” 色鬼。 乔予笙暗骂,眼角余光却不自觉投往镜子,谈枭注意到这个细节,一把撩开她裙底,露出乔予笙被内裤包裹圆润的臀部曲线,“你看,弹性都比以前好了。” 乔予笙赶紧将下面遮住,手臂挥开谈枭,“不许碰我。” “你是我老婆,我还碰不得了?” 乔予笙红着脸,眼神使劲瞪他。 男人露出笑容,乔予笙并不买账,“少嘻皮笑脸的。” 她绕开双腿,来到茶几前倒了杯温水,谈枭说的话,乔予笙并非不在意,女人谁不希望自己完美些?透过酒柜反光的玻璃橱窗,乔予笙一面佯装喝水,一面观察自个儿的身材,她是背怀,肚子凸出的程度不算高,倒是避免了妊娠纹的形成,可浑身的肉全都朝屁股上长了。 温水润过喉咙,乔予笙神色懊恼,谈枭靠过去,阴魂不散的杵在身侧,乔予笙看见橱窗内映绘出男人英俊帅气的脸,她像是做贼心虚,视线移至别处。 男人健硕的手臂从后面将她搂紧,乔予笙只觉左耳一热,陡然才发现是他的薄唇贴了上来,“别在意,我喜欢你长肉。” 被说中心事,乔予笙装作若无其事,“谁在意了?”女人,向来口是心非。 谈枭也不说破,交叉在她小腹上的玉手紧贴着她的衣服,“往后我从你后面做的时候,碰到的再也不是一推骨头了。”他越说越来劲,那种画面光是想想就令人期待,“真想试试有多爽。” 乔予笙闻言,原本快要隐藏下去的红润又爬上脸颊,这次,烧得跟猴屁股似的,怎么遮掩都没用。 “谈枭!”她气急败坏,分开他的手躲到角落,“你,你真不要脸。”都说男人喜欢屁股大的女人,没想到竟是用在这上头。 “再怎么不要脸也只是对你。” 乔予笙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悸动。 这种甜言蜜语,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如今的有所反映,一时,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感觉。 谈枭走到她跟前,“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哪怕是多么没有人性的事。 乔予笙仰起头,潭底清晰的照耀出他的影子,谈枭弯下腰,双手捧住她的脸,一个冰凉的吻轻轻落在乔予笙眼睛上。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里面包含的内容,却太多太多。 雨势渐渐缠绵起来,朦朦胧胧的城市,被冲刷成焕然一新的面貌。苏堇醒来时,头疼脑热,她勉强撑起上半身,眼角半眯,不太适应落地窗外射进来的光线。 浑身的痛楚,如散架一般。 苏堇眸底溢满湿润,她昨晚做了很多噩梦,哭了一夜,枕头这会儿还是湿的。 苏堇动了下身,手心按住床单,却不小心触碰到一条胳膊,她一惊,目光往旁瞥去。 躺在身边的,是个裸男,光着全身,什么都没穿。 意识清醒过来,苏堇变了脸色发出阵尖叫,“啊——” 男人被这声吵闹惊醒,他睁开眼,拧紧的眉头极其不悦,“喊什么?” 他的脸别过来,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是你?”苏堇瞪大双眼。 她似乎有些不信,神色惊慌中好半天才缓过,洁白的大床上,他们两人赤身裸体,地毯上的衣服凌乱的散落一地,酒店的各种摆设精致奢华,却处处充满糜烂气息。 很淫欲的味道,光凭鼻子就能闻出来昨晚这里曾干过什么。 “不是我还能有谁?”孟岩朱唇斜勾,掷出个不屑的笑容,“你以为还有别人会救你吗?” 苏堇屏息,瞳仁闪烁间,一句话说出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你,强奸我?”她声色哽咽,隐忍的表情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姓苏的。”孟岩拍了拍她的脸,不顾苏堇瞪来的猩红目光,说道,“强奸你的,是谈枭可不是我。” “你这个卑鄙小人!”苏堇露出十指的指尖,凶狠的掐进他脖子,“你竟然乘人之危,我杀了你!” “滚——” 孟岩一把掌扇开她,苏堇眼冒金星,侧身跌倒,她就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趴在床沿撕心裂肺的哭起来,四肢蔓延的痛,像抽干血液,只剩一具干涸的躯体。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开这么大玩笑? 为什么? “啊啊啊。”她双臂抱住头,浑身蜷曲,太阳穴青筋露出时,狰狞的完全改变了她本来面目。 孟岩背部靠坐床头,任由她哭,表情没有一点同情,“苏堇,说我卑鄙?你真是好笑,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她这会儿脑袋一片空白,除了放声痛哭之外,找不到其他可以宣泄的方式。 昨夜的画面历历在目,谈枭那么狠,撕碎了她花费心思编织好的美梦,把她的人生剿灭,然后抛于万劫不复。 那种痛和折磨,生不如死! 孟岩扫她眼,不耐烦,“哭够没有?” 苏堇扳起枕头,拼命冲他砸去,“畜生,你不是人!” 孟岩抬起右臂一把握住,“你是不是疯了?” “我要告你,告你强奸!” “就你?笑死人了!”孟岩冷哼,“别把在谈枭那里受得气撒我身上,你不配,知道不?” 捡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孟岩自是不上白不上,再说,她昨夜本就被谈枭下了药,迷迷糊糊中主动抱着他,说她热,说她想要,他也是发发善心,救她不是? 苏堇倍觉难受,眼泪控制不住,此时的她,是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 第102节 孟岩抢走枕头丢下床,“别忘了,现在的你,只有靠我才能出头,否则,你就等死吧。” 苏堇冷笑,流到下巴的泪水,一滴一滴往下坠。 孟岩一脸厌恶,“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难道不是么?” 苏堇睨向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她眨了下眼睛,这才恢复清明,“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和谈枭到底有什么仇,为什么非得弄死他的孩子?” “没仇。” “没仇?”她稍怔。 “我只是受不得侮辱。”他双手抱在胸前,瞳孔微眯,“这个世界上,谁若敢看不起我,就得付出代价,你懂吗?” “孟岩,你真是个变态!” 苏堇翻身下床,拾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她想走,男人伸手便将她肩膀控制住,苏堇不从,两人拉扯时,苏堇背椎撞到衣架,疼得闷哼。 孟岩赤裸身体,毫不避讳的站到她跟前,古铜色肌肤暴露出浓烈的男性气息,他身上还沾染着某种糜猥的味道,正时刻提醒苏堇,昨夜她是如何在他身下浪荡的。 眼泪哭到一定程度,想要再流出来,就难了。她这会儿,心如死灰,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让开!” “怎么,这样就想走了?” “我不会再和你这种人搅在一起。”苏堇下定决心,她恨孟岩,恨透了身边所有人,“你的这笔账,我也会记下的,孟岩,你迟早要还给我!” “就凭你吗?” 苏堇甩开他,越身撞开他手臂,“走着瞧!” 冲出酒店,迎面的雨肆无忌惮,苏堇握着拳头,徒步走向街头。 乔予笙坐在谈枭车内,玛莎拉蒂的风采,耀眼夺目,特殊的车牌号,苏堇瞬间就能瞅见,她站在路边,目视着透明的茶色车窗,乔予笙笑靥如花,也不知同驾驶室的男人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的甜蜜幸福,是苏堇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 她幸福了,可她呢? 苏堇眼眶腥红,车身缓缓地,很快在她面前驶过,朦胧的雨帘中,苏堇狼狈不堪,像是一只过街老鼠,她不甘心,活成这样,她真的不甘心! “乔予笙——” 苏堇扯着嗓子,望着跑车消失的方向,她含泪高喊,“都是因为你,我的人生全毁了!” 你拿什么赔偿? 你赔不起! 苏堇跪在水泊里,两手撑住地面,胸腔激起的巨大悲恸,在眸底化成道毒戾,她十指掐紧水泥地,怨恨的盯着这个无情的世界! 善恶只一念之间,人果然都是被逼出来的。 谈枭开车,载着乔予笙去到医院做产检。 怀孕23周,宝宝有了明显的胎动,乔予笙第一次做准妈妈,没什么经验,谈枭搂在她身旁,两人步伐交错经过走廊。 这家医院在云江市赫赫有名,属于三级甲等,各种设施条件都很先进。 隔得老远,乔予笙就瞅见个熟悉的影子。 裴景弘一身白大褂,风度翩翩,看似文质彬彬的模样,却在做着不要脸的事。 他单手支着墙,正拉着一名小护士调戏。 “你长得真好看。” 小护士害羞,垂下眼脸,“裴教授……” “有男朋友吗?” 小护士摇摇头,微咬唇肉,“没有。” 裴景弘弯着一条长腿,修长食指温柔的扫过她下巴,“那我不是有机会追你么?” 103笙笙,你爱我吗? 小护士敛着双眼,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般。 要论长相,裴景弘这张脸也算数一数二,虽说看上去吊儿郎当,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 只可惜,离不了一个兽,禽兽。 谈枭揽着乔予笙的腰靠近,两道欣长的影子抻向前,落在裴景弘跟前的墙体瓷砖上,他斜来把视线,看见这夫妻二人,才缓缓将倾下的身子立直,收回的那只手就势放入兜中。 “没趣。”被打扰了泡妞,他悻悻然说了句。 谈枭睨他眼,“你残害的祖国花朵还少吗?” “这话你可得同宋尧去说。”那家伙不选对的只选嫩的,裴景弘比不上那种境界,“昨个儿从魅惑出来,他不知又上哪找了清纯妹,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他差点把人弄死,我也就是个奔波的命,还得跑过去伺候着。”男人背椎依着墙,一副慵懒姿态,“幸好没事,那妞第一次,就是承受不了他那股猛劲儿晕过去了。” 他说这些就好像在聊家常便饭,并不觉得稀奇,乔予笙视线上扬,一瞬不瞬投射于他的面部,裴景弘察觉到那道目光,对视过来,乔予笙脸色微变,眼神内还流窜着一抹吃惊。 她这会儿都还记得,那天让真真拿着那份脑花回去时,徐真真眉宇间暗藏的喜悦。 女人有时候一旦动情起来,多少头牛都拉不住。乔予笙不敢保证徐真真是否真的喜欢宋尧,但她肯定,其中一定是夹杂着某种情感的。 徐真真说宋尧对她很好,关怀备至,连乔予笙都错觉的以为,他们目前的关系是恋人。 做完彩超出来,乔予笙手握着报告单,裴景弘找了专人为她检查,宝宝很健康,各项指标都正常,谈枭放下心来,乔予笙却沉浸在方才听到的那番话中。 她突然想起,之前甄唯看着她时,那种绝望的眼神。 乔予笙心底一惊,宋尧风流成性,不会把一颗心停留在任何女人身上,到最后,受伤的永远是跟着他的女人。 “枭。” 她看眼身旁的男人,谈枭伫立在彩超室门外,修长的身影被一件黑色西装衬得英气逼人,男人掬起对狭长的桃花眼,正直勾勾盯着她,以为乔予笙要说什么,她张了张嘴,许多情绪掩在潭底,脱口而出的话显得如此单薄,“我,我去趟洗手间。” 她随意找了个理由。 谈枭点点头,“我在这儿等你。” 乔予笙脚下步伐迅速,临到两个拐角处,她肩膀撞过一个人。 “对不……”她回过头,声音戛然而止。 “是你?”对方显然也有些愕然。 乔予笙没想到这里还能碰见熟人,宋卫轻眯双目,嘴角笑容展开,摆出的表情难以捉摸,他是宋悠悠的生父,宋家排行老三的私生子,乔予笙和他没打过几次交道,又碍于宋家的复杂关系,更是不敢和这种人接触。 乔予笙冷下脸,转身想走,宋卫略带低浑的音线却在背后响起,“到底也曾是我们宋家的准二少奶奶,见着三叔,连声招呼都不打吗?” “不好意思。”乔予笙侧去半张脸,“尿急。” 宋卫一噎。 乔予笙提起短靴,信步迈入洗手间。宋卫站在原处,直勾勾瞅着门上悬挂的女厕标示,他左脸肌肉扬高,露出个非常狡诈的笑容。 姓乔的,走着瞧。 宋家的财产,不会落到外人手里。 城市上空,雨势越下越大,苏堇浑身湿透,蜷缩着蹲在马路边,不顾风雨交加的冷冽,她只想好好清醒清醒。 头顶,突然出现把黑暗。 苏堇睫毛上挂着雨珠,缓缓抬头。 孟岩撑着把伞,遮在上空。 雨水淌进眼里,将她一对瞳仁烧得通红,“你还来做什么?” “看看你这副样子。” 孟岩冷笑,皮鞋抬起后用脚尖轻推她腰腹,苏堇竟虚弱无力,双手狼狈的往前扑。 啪—— 两手送入水潭中,溅得水花到处都是。 苏堇趴跪着,胸膛起伏不定,她心里有很多怨气想要发泄出来,却连最起码的一个站起身的动作都做不到。 孟岩不屑的哼笑一声,“就你这样,还想对付人?” “不关你的事!” 她手臂胡乱一挥,指腹刮到男人的裤腿,“滚!你滚——” 孟岩弯下腰,猛攫她胳膊朝眼跟前提,苏堇半匍匐着身子,恶狠狠的目光流露吃人的凶猛,孟岩根本不放在眼里,甚至嘲笑,“你拿什么出来斗?” “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说过,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以为你能给我什么?” “你现在走投无路,除了我这能躲,你还能靠谁?恩?” 苏堇一只手虚弱的垂在身侧,她仿佛一副躯壳,眼神空洞的再无当初那种光泽。 回去七号院路途,乔予笙脑袋靠向车窗,心不在焉,造作的雨势,打在车顶劈啪作响,她听入耳膜内,犹似这种剧烈也正敲打着她的心脏。 谈枭睇来眼睑,昏暗的天色将他绝致的脸映入阴晦不明中,半响,男人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乔予笙眼望窗外,整座城市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她却无心欣赏,“既然不喜欢真真,宋尧起先为什么不放她走?”真真是个很单纯的人,谁对她好,她就全身心交付。 谈枭一只手握过去,抓紧女人夹在大腿并拢处的玉手,“这是他们的事。” “我想帮她。” “别人的事,你帮不了。”谈枭掌心温度传递过来,“笙笙,这世上没有救世主,凡事都要靠自己,徐真真有什么命运,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乔予笙扭头,明亮的眼眸盯去,她神色中的斑斓太过剔透,直逼谈枭潭底。 她只是觉得,为什么他总能把某些话说的令人无力反驳? 这场春雨,一下就是好几天。 乔予笙出不了门,只能安安分分待在屋里,谈枭近些天早出晚归忙着准备婚宴的事,今日难得有空在家,乔家这边的亲戚,大多没怎么联系了,当初乔予笙父亲离开时,她才几个月大,襁褓中的婴儿什么都不懂,乔家失去顶梁柱,日子过得一贫如洗,再加上乔蓉患上肿瘤,医疗费清算下来,乔家的亲戚能躲则躲,生怕染上她们这一家,索性到后来,完全没了往来。 请柬上写的名字,都是谈家这边的宾客。 婚期将近,不足十天,要说乔予笙不紧张,那是假的。 第103节 谈枭到门外抽了根烟,他挺拔的长腿迈入卧室时,乔予笙正坐在沙发内,埋头翻看着影楼送来的婚纱照,唯美的画面,像是在百度上下载的图片,乔予笙不敢相信,她和谈枭站在一块,竟如此般配。 以前,她从未这么觉得过。 男人就着她身侧的扶手坐下。 照片上,阳光正好,乔予笙一袭嫩米分色抹胸婚纱长及曳地,谈枭搂在她腰后,白衬衫外一件黑色马甲修饰着健硕的上半身,那种帅气的程度,耀眼逼人,温馨幸福的表情能从他们眼角各处流露出来。 往下翻过一页,便是张拥吻的照片。 谈枭选了这张,作为婚宴上放大的壁画来展示。 乔予笙起先不依,毕竟在长辈面前,总归觉得有些不妥,是谈枭非要坚持。 男人伸出手,有力的臂膀环在她肩头,两人靠的很近,动作亲昵自然,日子过久了,乔予笙逐渐适应起婚姻生活,谈枭在她头顶落下个吻,“老婆。” “恩?”她模样恬静,视线看着相册时,眸中尽是温柔。 “我爱你。” 很轻的三个字,包含的内容,万股柔情。 乔予笙微怔,凤目定格在相册某处,眉间神色复杂,难以看见过多情绪。 这是谈枭第一次,如此正式同她表白。 高高在上的他,唯一一次拉低姿态。 她阖了阖眼,双手平放在相册中,十指轻轻抚摸着,心底空出的部分,却始终找不到能够填进去的东西。 谈枭久等不来回应,茶色眼眸有掩盖不了的失落。 他唇线分明的嘴角抿成条单薄,谈枭手掌摩梭着她的肩甲,明知道答案,却要故意问出口,“笙笙,你爱我吗?” 爱? 这个字,令她措手不及。 乔予笙关上相册,本想站起身,却被谈枭更用力的搂紧,他下巴抵住乔予笙头顶,微眯的瞳孔内,彰显着她探不见的深邃,“你爱吗?” 他再三逼问。 乔予笙茫然无措,“我,我不知道。” “这也算答案?” 乔予笙唇角蠕动,实在没有更合适的理由,就连她想逃开的心思,也被谈枭一眼看穿,不给她任何机会。 他越是这样,乔予笙越是慌张,“别问了。” “为什么不能问?”他似是杠上,非要讨个说法,谈枭脾气一旦上来,便没那么容易歇下去,“笙笙,我们婚也结了,孩子都有了,你的心还拿不出来么?” “我需要些时间。” “需要多久?”他握住她肩膀两边,将乔予笙扳过来对向自己,“你可以用几个月时间爱上宋贤,为什么我就不行?” 他的眼锋,如狼一般敏锐,甚至逼得乔予笙不敢同他对视。 104发现 乔予笙知道,他对她了如指掌。 从自己六岁开始,这15年来的岁月,他默默守在黑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就连结婚这种人生大事,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15年的等待,五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乔予笙无法想象这些数目意味着什么。 纵然他的手段残忍极端,却掩盖不了捡回她一条命的事实。 可…… 她这会儿的感情,真的难说。 对宋贤,好像没有当初的那种强烈,对谈枭…… 更是复杂。 近一年的婚姻,伤过痛过恨过,甚至绝望过,而现在,她只想要个平静点的生活。 “我会好好做你的妻子。” 谈枭闻言,赫然掀开的眸子陡见锋利,绝俊的脸上似有股淡淡的愠怒,“你非得这么勉强吗?” “枭。” “宋贤给过你什么?”他松开手,倾下的身子站直,乔予笙垂下睫毛,看见他包裹在西裤内的两条长腿,谈枭双手插兜,精致的唇瓣绷得紧,“他能给的,我也可以。” 乔予笙顺着他那条分割在腰间的鳄鱼皮带往上瞧,目光定格于男人潭底那抹幽暗的茶色,“爱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它是不可复制的。” 她明白谈枭的意思,难道他以为,把她和宋贤之间发生的所有回忆走一遍,她的心就会转移么? 男人冷笑,“说到底,你还是念着他。” “我没有。”乔予笙起来,同他面对面站着,“枭,我是你的女人,我只想好好扮演这个角色。我承认以前爱过宋贤,但他仅是我生命中一个过客。” “扮演?”谈枭眯眼,这个词听在耳里,令男人瞬间变了脸色。 “我不是那个意思。”乔予笙着急,想要解释,她拉着谈枭的手,“两个人在一起感觉很重要,我对宋贤没有了以前那种感觉,而对你,我……” 她一时说不上来。 谈枭仔细观察她眉眼间绽露的痕迹,婚纱照静静躺在沙发上,两人相拥而笑的画面幸福的让人望尘莫及,虚拟和现实,果然是不同的。 他多么希望,她眼里刻意伪装出来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说一句爱我就这么难吗?” “不是……” “哪怕是骗我的也好。” 慕容钰听到卧室有些异常的动静,她前去探了眼情况,恰好房门没关,慕容钰信步走进去,谈枭背对着,修长的脊椎英挺有力,他提起脚,猛地踹飞旁边一根小板凳。 欧式风格的凳子撞过茶几,发出砰地一声。 慕容钰脸色微变,“阿枭!” 乔予笙傻站着,安静的容颜不露表情。 慕容钰上去劝,“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谈枭锋利的剑眉阴沉敛起,慕容钰凝视他的侧脸,但凡有关乔予笙的事,都能令她儿子情绪失控。 室内的气氛有些僵硬,乔予笙弯下腰,主动把翻倒的小板凳放好。 他的脾气有多臭,她怎么会不知道? 谈枭似是不甘心,不顾慕容钰在场,再次问道,“你什么时候爱上我?”他想要个准话。 乔予笙被弄得哭笑不得,这种事,还有准确的定义? 她心想着,要不撒个谎说明天吧? 谁信啊? 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你干嘛非要我说爱你?” “我就是想听。” 谈枭死咬着这个梗,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慕容钰不好插手,只得退出房门。 乔予笙两手捧住微凸的腹部,男人先前一通并未影响她的心情,她反倒觉得,谈枭这副犹似小孩儿要糖吃的模样有点…… 可爱。 “你笑什么?”眼见她牵起嘴角,谈枭不悦。 “笑还不行啊?”她得意的抿唇,“说明我高兴。” * kfc里,徐真真听完一袭话,早已趴在桌上笑得起不来了,“你确定你说的是高冷的谈老大吗?” 乔予笙捧着杯牛奶,“有时候他特幼稚。” “你们真有情调。”徐真真擦着眼泪,迫切的想知道下文,“后来呢?你说了没?” “说了,在他威逼利诱下,我能不说么?” “啊哈哈。”徐真真上半身凑近,“那他是什么反应。” “嘴巴都快咧后脑勺去了。” “哈哈哈哈。”徐真真一只手猛拍桌案,实在想象不出来那种画面,无论电视上还是新闻上,谈枭给人的印象永远遥不可及,在现实生活中,他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更是令人望而生畏,没想到关起门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果然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徐真真都快笑岔气了。 乔予笙喝口牛奶,瞳仁深处映衬着徐真真灿烂的笑容,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那天裴景弘一番话,一直荡漾在脑海。 “真真。” 徐真真收敛情绪,“嗯?” “你跟宋尧…”她试探性问道,“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徐真真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如今的她一提起宋尧,眼角处便会不自觉上扬。 “他每晚都住五号院么?” “这倒没有。”徐真真摇摇头,“他最近比较忙,隔三岔五才回来。” 闻言,乔予笙眸光波动,神色渐渐灰暗下来。 宋尧近来染上个嫩妹,这事儿,徐真真还不知道。 乔予笙圈紧杯沿,里头的腾腾热气氤氲而出,朦在她脸上,正好藏住那抹不易察觉的表情。 徐真真起先承受了多大的悲恸,她是一路看过来的,乔予笙实在不希望她再次受到伤害。 “真真。”她佯装轻松,只当是自己随口提起这些话题,“你对宋尧是什么感觉啊?” 第104节 什么感觉? 徐真真认真思考了下,在乔予笙面前,她从不隐瞒真实想法。 “喜欢。” “喜欢?”乔予笙杏眸圆睁。 这两个字说出口,徐真真耳朵都红了,却还是没有掩饰语气中的坚定,“对,我喜欢他。” “为什么?”乔予笙难掩吃惊,“你爱了宋贤那么多年,怎么会轻易放弃?还是说,你把宋尧当成他了?” 徐真真摇摇头,“不是。”心底的感觉,她看的很清楚,“宋贤是我幼时的一个梦,他永远在我心里,这辈子都无法抹去,而宋尧是我现在喜欢的人,他和宋贤并不冲突。”徐真真眉宇间显现的情怀,如初开的少女那般令人动容,“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对宋尧有多喜欢,我只是渐渐发现,他在我身边时,我会觉得莫名开心,感觉做什么都有活力,他不在的时候,我又会想念,总想给他打电话发短信,虽然他从来都不回。” 乔予笙喉咙划过某种程度的干涩,“你不怕…他哪天变心了吗?” “不会吧。”徐真真抬手支着下巴,“我觉得他也喜欢我。” “……” 宋尧那种男人,花花大少一个,何时把心交给过谁? 跟着他时,他能把你捧着,宠着,可是一旦翻脸,无情的面容又忍不住使人唏嘘不已。 当初,甄唯不就是个例子么? 得罪宋尧,到头来连去向都不明。 乔予笙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徐真真的腕部,那种力度,连她自己都觉得残忍,“真真,你不要喜欢宋尧。” “为什么?” “他是玩你的。” 乔予笙不怕把实话告诉她,与其等她日后越陷越深,不如一刀下去令她痛个够,这样,总好过一寸寸凌迟的痛苦,“16号晚上他没有在家是不是?” 徐真真挺起背脊,乔予笙看着她逐渐变暗的脸色,一鼓作气说出口,“他最近包了个高中妹,就是那晚把人家破了的。” 徐真真容颜骤变,左手哆嗦时,手背不小心碰倒旁边的咖啡,盒子翻滚下来,深褐色的液体溅的到处都是。 回去途中,车室内多了抹沉重。 乔予笙看眼驾驶室,徐真真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怔怔盯着前方,脸上没有表露任何情绪。 乔予笙十指交扣在大腿处,“对不起。” 徐真真不说话。 乔予笙双腿并拢,“但我是为了你好。” 这会儿,徐真真强忍的湿润才渐渐氤氲出来,附着在眼眶周围,模糊视线,“班长,谢谢你。” “真真……” “如果你不说出真相,才该同我说对不起。” 乔予笙手掌抚向前额,她做着深呼吸,目光别往窗外,想找个可以放松心情的突破口,却在一家服装店门口,发现了苏堇的身影。 她凝神,一瞬不瞬望过去。 苏堇拎着名牌店里的大包小包,手边挽着孟岩,正走向一辆停在路旁的宝马车。 她怎么会和孟岩在一起? 科尼赛克一闪而过,逐渐拉远了乔予笙和苏堇的距离,她回过头,忙掏出手机拨去个电话。 对方接听很快,“喂,予笙。” “小堇。”乔予笙展颜,“你在干嘛呢?” 苏堇撒起慌来也是一把好手,她扫眼侧旁的男人,笑说,“陪我爸逛街呢。” “是吗?”乔予笙唇瓣弧度渐深,那抹笑意,却并不达潭底,“替我向伯父问声好。” “干嘛这么客气?” 乔予笙敛下眼,“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 “好。” 乔予笙适时收起电话线,徐真真敏感,睇来询意,“苏堇怎么了?” “没事。” 乔予笙笑下,手机紧紧拽在掌心。 孟岩是哪种人,她心知肚明。 起初他是如何挑拨离间的,乔予笙至今历历在目。 他们为什么会走在一起? 苏堇……又为什么要骗她? 或者说,她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 ------题外话------ 这两天更新的少,我忙完就把字数补起来,因为断网,今天这章全章手机码字,为了节约我苦逼的那点点流量,留言暂时不回复,但是我会看的,谢谢大家的支持~^_^ 105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五号院。 徐真真将车驶入车库,硕大的别墅,除了几名佣人在忙碌外,并不见宋尧的影子。 昨晚他就没回来。 玄关处,她连鞋也没换,赤脚踩着地板往里走。 “太太。” 佣人同她打了声招呼,徐真真很轻的应了声,“嗯。” 太太? 这个称呼,自她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讽刺。 上了楼,徐真真将车钥匙随手扔进沙发,她看眼衣柜旁的落地镜,里面的自己,相貌出众,狭长的眉眼妖魅而迷人,只是,潭底难掩那抹苍白。 徐真真抬手抚摸着那张脸,班长的话犹在耳畔,她白白活了24年,把自己弄成个自作多情的女人。 真傻。 像宋尧这种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徐真真,你真是贱,别人对你好点,就开始得意忘形,你就这么缺爱吗? 眼泪在眶里打转,徐真真咬紧下唇,一股铁锈般的腥味润过喉咙。 疼,疼得厉害。 在宋尧心里,你以为你算什么? 一个妓而已! 现在,他有了新欢,你更加成为一文不值的破鞋! 徐真真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渐渐变得犀利、血红、狰狞! 她一不做二不休,在杂物间翻找出一把榔头,顺着楼梯径直上到天台。 清风拂过,花香味浓郁,满园春色撩人。 这里,是宋尧为她建起的一个梦。 梦,果然都是假的。 徐真真扬起榔头,坚固的铁块狠狠砸向花盆。 啪—— 摔的摔,破的破,梦碎了,她也该醒了。 “宋尧,你滚蛋!” 顶楼响动剧烈,佣人爬上来,看见面前一片狼藉,她吓了一跳,忙退到底楼用座机给男主人打了通电话。 少倾,徐真真匆匆回房,她拿出行李箱,把衣服全数打包装进去,做女人要有骨气,前半生就是因为她活的太狼狈,以至于始终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她不想做玩具,特别不想做宋尧的玩具! 徐真真擦干眼泪,划上拉链,拎着行李箱走出门,她这副模样,眼尖的佣人一眼便能瞧出端倪,“太太。”佣人候在楼道口,“您这是……” “搬出去。” “宋先生马上就回来了。” “他回来关我什么事?”徐真真冷笑下,面容露出嘲讽,佣人只当是两人吵架,“太太,您这么走了,我不好向宋先生交代。” “我不会为难你。”徐真真把一张字条交给她,“你告诉宋尧,还是要定期到医院检查下比较好,艾滋病这东西,说不定哪天就看上他了。” 佣人伸手接过,徐真真捋了捋额前的刘海,离开时,洒脱自如。 他给她的东西,她一件不稀罕,不管是花园还是豪车…… 路口,她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此时的阳光正暖,透过车窗融融的照射进来,徐真真歪头依靠着玻璃,宋尧的敞篷捷豹驱往五号院时,两辆车,擦身而过。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谁。 刹—— 一个漂亮的甩尾,捷豹稳稳停在门口。 宋尧砰地摔上车门,大步上了石阶。 佣人赶紧招呼,“宋先生。” 男人正眼也不瞧她,修长的身材直上卧室。 屋内一片狼藉,还伴随了股纸屑烧焦的味道,宋尧眸色凛冽,越往里面走,越能发现那抹火光。床沿边,摆在地上的瓷盆正燃烧着一叠照片,宋尧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提起皮鞋,猛地踹开火盆! 第105节 火焰飞溅,黑色的烟灰凌乱的到处都是。 他目露凶光,眼神冷的吓死人! 某些照片只烧掉一半,徐真真的笑脸清晰可见,而她身旁依偎的男人,是宋尧。 这些,都是他们上次去爬山时候拍的,徐真真非要两个人的合照,宋尧单手插兜,脸上的不耐烦那么明显。 可她当时依旧很开心。 男人绷直唇线,舌尖顶起嘴角的寒意,令一双眸子,嗜血般狠戾。 敢在他房间烧东西,这胆子也没谁了! “妈的!” 他冲旁边啐口唾沫,鞋底踏过烟灰,大步走出门去。 花园内,他精心布置的花卉,这会儿死伤无数,徐真真下手时不留情面,有几束是他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珍惜植物,同样被她摔得体无完肤。 宋尧眼底蔓延道戾气。 这些年,他领进五号院的女人不少,却没有一个敢向徐真真这般肆意妄为。 谁都知道,要想在他这儿立足,首先得学会听话、乖顺。 该死的女人,谁给你的胆子?! 宋尧两手支在腰间,怒火中烧。 佣人跟上天台,瞅眼男人挺拔的背影,她说话不敢太大声,“宋先生……” 宋尧一个眼角斜去。 佣人心惊肉跳,又不得不开口,“太太有张纸条留给你。” 男人折回身,绝俊的容颜冷若冰霜,“拿来!” 佣人小心翼翼递过去,“太太还说,还说……” 想起徐真真先前一番话,佣人只觉后怕,她在五号院工作也有好些年了,着实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敢说出这种话。 宋尧眉目一冷,“说!” 佣人经不住下,忙一五一十道,“太太说了,让您注意身体,别,别得了艾滋……” 闻言,宋尧脸蛋黑尽! 行啊,这张嘴可真有能耐。 他打开手中折好的字条,徐真真的笔迹十分娟秀好看,一笔一划写的行云流水,可仔细读过一遍之后,竟能令宋尧气得想杀人! “宋尧,我走了,把你玩的太久,已经腻了,现在多看你一眼都觉得厌烦,就这样吧,你被甩了!” “甩我?” 他黑眸微睁,用力揉碎那张纸,“徐真真,你被老子干糊涂了吧?” 笑话! 甩他? 她有几斤几两?算个什么sb玩意儿? 这么荒唐的话,第一次听见! 徐真真,你这个该死的老女人! 宋尧深邃的潭底一片阴霾,佣人见状,屏息凝神,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云江市这座城,徐真真土生土长,可现在,却没有一个地方值得落脚。 宋尧一通电话打来,她含泪掐断。 如此反复几次,对方再没动静。 既然选择离开,她便下定决心,要同宋尧断个干干净净。 像她这种女人,真不该对爱情再抱有幻想,谁又肯真心待她? 徐真真心情低落,乘坐出租车在市区漫无目的逛了许久,逼近傍晚,才肯回到原来那栋公寓。 她找出钥匙,推开防盗门。 几个月没回来,这里什么都没变,包括那种噬骨的冷清和孤独。 有人说,孤独久了,就会成为习惯,其实不是的,只有真正孤独过的人才会明白,她们多么渴望得到关怀,得到陪伴,不承认的,都是在自欺欺人。 徐真真疲惫无力的倒在沙发内,只要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宋尧魅惑的俊脸,分开重叠,像魔鬼般纠缠着她。 徐真真害怕,陡然掀开眸仁。 沉默,无尽的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徐真真缓神后,拔声尖叫,“啊——” 她忙扳起沙发上的靠枕,扔向倾在跟前的这张脸。 宋尧一把接住,“鬼喊什么?” 徐真真难以置信,赶紧退到扶手位置,“你怎么会在这儿?” 男人居高临下,就势杵在原地,灯光映衬出的身影,修长笔挺,同那张脸蛋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他划开嘴角,展开抹冰冷的笑,“就你这猪脑子,被人入室很难吗?” 徐真真戒备的睨视他,“你想怎么样?” “问我?” 望着他逐渐犀利的眼神,徐真真尤为胆怯,她自己干过什么事儿又不是不清楚,好好一个屋顶花园,经她一阵破坏,嫣然成了一堆废墟。 她承认,她的报复心理在作祟。 “花园本来就是你送给我的。”徐真真找出托词,理直气壮,“怎么,你宋大少赔不起么?” 宋尧鞋也懒得脱,一脚踩上沙发,膝盖弯下,同她拉近彼此的距离,徐真真眼前一黑,被男人冗长的暗影整个遮住。 某种压抑和沉闷,自墙角各处散露出来。 “同我说‘甩’字,徐真真,谁给你的狗胆?” 宋尧张开虎口,攫住她的下巴,只是稍稍掌控,徐真真就像只打了石膏的雕像,动弹不得。 数月来的朝夕相处,徐真真喜欢上了他,她从不否认心里微妙的情感变化,可,再怎么卑微的人,也有尊严。 “宋尧。”她看着他时,那种深深的目光不着痕迹,“我知道你有了别的女人。” 男人眯眸,“那又如何?” “既然如此,我还有留下去的必要?”徐真真想笑,唇瓣扯开,却连着眸底那抹湿润一起涌出来,“现在不走,难道等着被你赶吗?宋尧,你侮辱我践踏我都没关系,但请你给我一点点选择权,行么?” 她的胸腔微微起伏,d罩杯的尺寸,依旧是他所喜欢的。宋尧抬高她的下巴,想用最好的角度,仔仔细细回味这张漂亮的脸。 “怎么?我不就多找了个女人而已,你受不了了?” 徐真真睁大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他。 男人单薄的唇峰浅抿出个迷人的弧度,性感的嗓音,透着浓浓的玩味,“徐真真,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他的潭底,黑如泼墨,徐真真只一眼,便沉沦下去。 106多余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带着轻蔑。 似乎她的爱,是个多么大的笑话。 也对,他要权有权,要貌有貌,不知有多少女人挤破头想爬上他的床,爱上他的,更是数不胜数。 徐真真唇边勾起抹自嘲,明知道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场游戏,谁认真谁就输了。 “爱上你?” 她挑高眉头,目光炯炯,溢出不少尖锐,“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宋尧细长的左眸越眯越紧,最后虚成条危险的缝。 这种男人,徐真真怎么肯让他得意? 她就是要打击下他的自尊心,撕碎他自认为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宋先生,我的视力虽然一般,但也不至于瞎眼,即便你长得和宋贤确实有几分相似,种马与身心干净的人,还是无法比的。”徐真真单手握住他腕部,力道不轻不重,口中的话却分量十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向往美好的事物,我也不例外。”她抬高下巴,脖子绷勒的弧线白皙诱人,“你美好吗?你都这么脏了,我扔都来不及,还会傻到去捡吗?就算百元大钞掉进茅坑里,我还要考虑伸不伸手,更何况是你呢?” 字字句句,全数不落的传进男人耳里。 宋尧单腿蹬着沙发垫,遮在头顶的灯光,自他黑色短发间穿插而入,依稀淬过徐真真眉眼,晃得她眸子有些睁不开。 宋尧做事,向来有一套手段,身边的女人更是乖巧懂事,知道如何把握分寸,尽量不去惹怒他。 徐真真是第一个破了他例的女人。 男人虎口用力,箍住她下颌骨两边,尽管徐真真疼的蹙眉,却没有哼过一声,宋尧冷嗤,“你真有能耐,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摆谱,你倒是三番四次给我难堪。” “说实话也犯法吗?” “好一个实话。” 宋尧掬起眼底一袭凉薄,转而拍拍她的脸蛋,警告道,“来日方长,懂么?”说完,他放下长腿,指尖点了根香烟,来回寻睃着室内的家居摆设。 徐真真得空缓口气,歪侧的身子坐起。 男人凤目绕了圈,最终定格回来,停留在她深刻的五官中,“跟我走。” “让我回五号院?” “别忘了,你是我花钱买来的。” “谁收了那些钱,你找谁要人去。”徐真真铁了心,感情这东西,她再也输不起,本来她还天真的以为,宋尧对她的种种好,都是因为喜欢因为在乎,却原来,不过是个笑话。她在想,估计只要是个美女,一旦被他看上,都会对那个人好吧? 包括,当下同他搞在一起的学生妹。 第106节 宋尧狠狠吸了口烟,一句话重复出来,竟也是不怒自威,“跟我回去!” “凭什么?” “凭老子是你男人!” “不过就是上床而已,顶多算炮友,要真按照你这么说,我到大街上随随便便拉个男人过夜,他就是我老公了。” 炮友? 宋尧倚在茶几旁,修长双腿不经意显露出令人招架不住的迷人。徐真真面颜微抬,同他四目相触,无意间看到男人深谙色的瞳孔,多了抹难以捉摸的阴鸷。 她慌忙垂下头,不敢再去迎视,胸腔内宛如有万千蚂蚁啃噬般,憋得难受。 宋尧掂了掂烟蒂,“你再说一遍?” 她视线投向男人腰间那条爱马仕皮带,“好话不说第二遍。”其实她是不敢说,谁都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她更加不敢多碰。 宋尧两步来到她跟前,薄冷的唇瓣弯出弧度,引以为傲的身材,如同一堵无法跨越的肉墙,只消搁那儿一站,徐真真便窒息不已。 男人给她两个选择,“第一,同我回五号院;第二,我现在就要了你。”眼见徐真真微张瞳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好意提醒,“想清楚再说。” 徐真真抿着嘴唇,满脸委屈。 宋尧拿她当什么了? 即使玩具,弄脏了还得拿去洗一洗,而她呢? “我不!”徐真真收紧双拳,不想再受任何压迫,“你想要女人,大可以把那个学生妹弄回去。” “我就要你。”他今儿还就偏不信了! 宋尧抽掉最后一口,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内,他弯下腰腹,抓着徐真真衣领便开始撕。 徐真真惊惶失措,“放手,你做什么?!” “别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脱衣服!” “疯子!”徐真真挣扎,十根指甲掐住他手腕向外拉,带出的一条血痕,深深印在男人手背上,宋尧俊脸划过狰狞,动作一瞬间变得粗暴。 徐真真厉吼,手脚并用踢打他,“滚——” 宋尧利用膝盖将她顶入沙发深处,徐真真的几次反抗他都无动于衷,炫彩的天花板吊顶,散发着枯萎一般的光泽,徐真真被男人强行按死,上半身的衣服都来不及脱完,便拔下她的底裤。 徐真真羞愧难当,眼泪顺势滑下来,“宋尧,”她拳头抬起,落在男人肩膀时,又显得那般无力,“我恨你。” 两天过去,苏堇拎着大包小包,容光焕发的走进七号院,大厅放着电视新闻,乔予笙坐在沙发内,大腿上盖了条薄毯,独自斜靠着扶手小憩。 苏堇上到她跟前,乔予笙睡意比较浅,那团黑暗压过来,她一下子便醒了。 “予笙,我回来了。”盯着她惺忪的双目,苏堇弯唇,“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苏堇将盒子拆开,递给乔予笙的是一条珍珠项链,漂亮,剔透,颜色非常正,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来,价格不菲。 乔予笙接过手,怔怔凝视着掌心,“怎么想起送我这个?” “你不是快结婚了吗?”苏堇道,“呐,新婚礼物。” 乔予笙将项链装回去,并收起来,“谢谢。” 苏堇挨着她坐下,双臂张开,冲乔予笙胸前抱过去,看似亲昵的动作,饶是以前,乔予笙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她却怀揣了别的心思。 她想知道,小堇和孟岩是什么关系,到了哪一步? 单凭那天看到的一幕,乔予笙猜测得出,两人的关系铁定不一般。 她看着苏堇,眼神直勾勾的,有种抽丝剥茧的意思。 苏堇的下巴杵在她肩膀处,“个把星期不见,怎么就如此深情款款的注视着我了呢?” 她一阵揶揄,乔予笙配合的绽开笑容,“小堇。” “嗯?”苏堇未能察觉到她的异常。 乔予笙掩饰极好,口吻中全是试探,“你还记得om那个小开么?” 她凤目浅浅,眉宇间透着纯然的色彩,根本瞧不见更深的东西,苏堇拿起水果盘一个洗净的苹果,只当乔予笙随口问问,“记得啊,我们公司的小老板。”她一口咬下去,清脆咀嚼,“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幸好你没去那家公司了。”乔予笙表情维持不变,“要不然,他指不定怎么挑拨离间。” 苏堇一愣,口水呛到喉咙,发出阵咳嗽。 她这次回来,自是有打算的,谈枭给的惨痛教训,令她痛不欲生,苏堇不想就这么算了,那个男人,她再怎么做都像以卵击石,可乔予笙不同,她向着自己,只要七号院一天有她罩着,苏堇就能过得舒坦。她不想再当沾板上的鱼,不管是谈老大还是孟岩,她都不想让他们好过! “小堇,你怎么了?” 乔予笙面无表情,一瞬不瞬瞅着她的脸。 以前她怎没发现,苏堇的潭底,已经多了些复杂的内容?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陌生的? 乔予笙敛下睫毛,苏堇的视线投过来时,她把一切都掩藏起来,苏堇察觉不出,依旧笑得那么深,“我没事。” 乔予笙朱唇微动,“那就好。” 夜,如墨。 谈枭从公司驱车回来,听见卧室有笑声,他白皙的手指拧开门把,走廊的光线引入,男人的暗影落在脚边,欣长挺拔,攥了股恶魔般的黑佞。 苏堇坐于沙发,余光扫见个影子,扭头望过来。 倏地,对上一双锋利的茶色眸子。 苏堇眼角蔓延一抹刺疼,“谈老大。”她唇瓣张开,几个字喊出口,不知带着什么样的心情。 谈枭瞥她眼,剑眉微拧,拿在指尖的外套随手扔到旁边,“回来了?” 苏堇点点头,“是啊。” “玩的开心吗?” 男人只手送兜,如刀刃般的唇峰似笑非笑,显得格外凉薄,苏堇站起身,视线落在他的西裤上,谈枭两条玉腿,被手工布料贴裹得极为修长好看,苏堇倍觉养眼,“挺开心的。” “是吗?”男人笑意渐冷。 乔予笙敏锐的目光来回穿梭于两人之间,她拾起谈枭的外套挂上衣架,适时插话,“怎么现在才回来?” 男人注意力集中到她脸上,深渊一般的潭底,这才逐步覆上柔软,“公司有些忙。” “吃饭了吗?” 谈枭轻应,“嗯。” 乔予笙莞尔,信步到他跟前,帮男人解下脖子上的领带,她的动作娴熟,谈枭乐在其中,享受着这种被人伺候的待遇。 苏堇眼巴巴看着,形单影只杵在原地,连她自己都觉得成了多余。 107苏堇的事,你不要插手 乔予笙余光扫过她难看的脸颊,没有说话。 谈枭之前那些话又浮出脑海,字字句句,像是结了冰的锥子,乔予笙很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场误会,可她做不到自欺欺人。 苏堇识趣,不一会儿便悻悻退出房门。 卧室只剩乔予笙和谈枭两人,落地窗大敞,阳台的风一缕一缕吹进来,乔予笙踩着拖鞋过去,将窗户关好。 谈枭见她脸色不佳,伸手搂住女人肩膀,“你闺蜜回来,你不是该高兴吗?” 闺蜜? 乔予笙顿觉悲凉,她突然不懂这个词语的意思,同苏堇这十多二十年,一起经历的回忆算什么? 人心难测,原来真不是说说而已。 “枭。”乔予笙抬起头,情绪几乎快要失控时,她又尽量平静下来,甚至侥幸的想着,或许事情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一回事。 兴许,真是她想多了。 “嗯?” 男人捧起她的脸,薄唇亲吻上去,离开时,连着那袭温柔一并带走。 乔予笙这会儿很乱,思绪搅成一团麻线,她需要好好捋一捋,“没事,我只是有点困了。” “那就好好休息。” 谈枭拥着乔予笙到床沿边,为她掀开被子,灯光照耀,一寸寸投射过来,乔予笙躺上枕头,紧盯男人帮她盖上棉被的动作,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冲上鼻尖,乔予笙慌不择路,赶紧闭上眼睛,极快的藏住眸底涌起的湿润。 谈枭两手撑在乔予笙身侧,贴着她额头吻去,“晚安,老婆。” 低沉的嗓音,简单的旋律却那样动听。 男人关掉屋内灯光,只留下床头柜一盏微弱的小橘灯。 随后,长腿迈出门。 咔嚓—— 房门关上。 乔予笙睁开凤目。 她之前一心想从谈枭身边逃走,不相信他是个靠得住的人,后来,越来越发现,她真正相信的人不该信,不相信的人,却总是做着维护她的事。 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客房内,苏堇换了件真丝睡衣,擦上香水,她坐在梳妆台前,直勾勾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 短发,齐肩,恰好修饰出那张脸蛋的娇小,巴掌大,我见犹怜。 她没有乔予笙漂亮,长得却很清秀。 耳畔,一阵敲门声传来。 苏堇笑下,起身时,表情刻意呈现出风情。 客房里开着好几盏灯,各个角落皆被照耀的非常亮,她套着双拖鞋,拉开门把。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扑鼻的香水味,谈枭皱眉,一丝厌恶攫入眼锋,乔予笙从不擦香水,她身上永远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这就是区别。 苏堇捋了下头发,她擦在身上的东西,都是选的奢侈品,“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第107节 谈枭目露精光,“进去再说。” “你怕予笙看见?” 谈枭眉头一拧,“听不懂?” 苏堇再怎么装出无所谓,到底害怕他,她双手抱胸,让开一条道,男人进入后,苏堇将门掩起来,眼见谈枭在沙发上坐定,她笑出声,“你没想到我敢回来吧?” 谈枭搭起条腿,随手掏出根烟点燃,“真是小看你了。” 苏堇站在他对面,中间只隔着张茶几,距离这么近,她脸上有多少表情,谈枭都能看清,苏堇并不在意,他喜欢看,她就大大方方让他看,“你放心,我爸爸在你手里,我不敢胡作非为。” 男人冷笑,“就凭你?” “对,”苏堇放在扶手上的食指画着圈,“就凭我。”她笑了笑,“你把我害得这么惨,还不够吗?我只是喜欢你,并没有对予笙做过什么,可是你呢?赶尽杀绝,非要把我逼到这种份上。” “所以呢?” “我只要待在七号院,你能拿我怎么样?”苏堇迎上男人阴沉的俊脸,笑得得意,“你的傻老婆一心向我,你敢对我做什么吗?你敢让她知道我的真面目吗?” 说到这,苏堇越发得意,想到自己是第一个敢在谈枭跟前耀武扬威的人,就开心的不得了。 “乔予笙把友情看得很重,现在她又怀着孩子,要是我哪天露个真面目给她看,你说,她那么大的肚子还保不保得住?” “威胁我吗?” 谈枭拿起烟灰缸放于大腿,腥红的烟头狠狠捂下去,两指揉搓着转了几圈,直到烟蒂毁于一旦。 苏堇光是看着他这个不紧不慢的动作,便忍不住心悸,“不是威胁,我只是讲个条件。” 谈枭左唇勾勒出一抹极深的弧度,“说说看。” “帮我杀了孟岩!” 谈枭抬起头,苏堇脸色凶戾,白皙的五根手指,狠狠掐着沙发扶手,似乎用尽所有力气。 她眼底,印证的全是恨意! 乔予笙擦去泪水,贴在客房的耳朵抽回,转身离去。 脚下,每一个步子虚空绵软,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她扶住墙面,趔趔趄趄往回走,连魂都丢了。 苏堇,真的变了…… 她,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怎么会成这样? 乔予笙隐忍哭腔,也不知怎么躺上床的,她这会儿脑袋天旋地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乔予笙把友情看得很重,现在她又怀了孩子,要是我哪天露个真面目给她看,你说,她那么大的肚子还保不保得住?’ 苏堇的话,像重复播放的歌曲,一遍遍回荡在耳边。 若非亲耳听见,真不敢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太伤心了! 谈枭进来时,乔予笙双眸已经肿得不成人样,她两手捧住肚子,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里头痉挛一般的疼。 垃圾桶中,很多纸巾丢弃在里面。 谈枭见状,迈腿走过去,“笙笙?” 乔予笙没有装睡,也没有忍着眼泪,谈枭就在旁边,她一伸手便能抓住,“你答应她了吗?” 闻言,男人大惊失色。 “你都听见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她喉咙哽咽得难受,停顿数次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别把我当傻子,成么?” “笙笙。” 谈枭单膝蹲下,乔予笙侧身趴在床沿,面如死灰,男人拇指拭掉她脸颊的痕迹,那袭温热又控制不住跌碎下来,砸到他手背上,竟也能激起男人心口的疼。 乔予笙哭得不能自制,“我往后还能相信谁?” “你还有我。” “我对她不够好吗?” “笙笙,很好。”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谈枭双手拥紧过去,乔予笙小脸儿埋入他健硕小腹内,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 他的心在她身上,她疼,他也疼。 乔予笙抽噎起来,鼻翼一吸一顿,谈枭从未见过她如此难过的模样,男人唇瓣绷紧,抿成条阴戾的线条。 乔予笙双手握住他衬衫两边,“我不想中计,”她呜咽着,“我要我的宝宝好好的。” “对,”谈枭顺着她说道,“我不会让她好过。” 乔予笙调整情绪,不断做着深呼吸。苏堇那些话倒点醒了她,她再难过再悲恸,受伤的只有她自己,而心怀不轨的人照样潇洒自如,说不定还在背后幸灾乐祸。 有些事一旦想通,没什么挨不过去。 乔予笙擦干眼泪,顶着双红肿吓人的瞳仁镇定下来,“枭。”她喊了声。 谈枭睨她眼,稳健有力的脚步杵在原地。 乔予笙斟酌再三,接着说,“苏堇的事,你不要插手。” 闻言,男人目光幽暗几许。 “为什么?” “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谈枭双手送兜,静静观察她的表情,阴冷的神色逐渐恢复如常,“好。” “你说过,我也要学会独立,这次,我想试着做给你看看。” 男人点下头,“需要我的时候,再来告诉我。” 乔予笙轻应,“嗯。” 许多时候,嘴上说不在意,其实要真正做到,很难。 一夜无眠,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清晨,才慢慢睡去。 苏堇在楼下打扫卫生,王秀兰坐在餐桌前,喊着她一块吃早餐。 苏堇笑容满面,不客气的走过去。 王秀兰帮她盛了碗粥,“你爸身体还好么?” “谢谢姥姥关心,挺好的。” 王秀兰慈眉善目,“那就好。” 苏堇执起筷子,视线望向楼梯口,“予笙还没起来吗?” “孕妇嗜睡,让她多睡会儿。” “噢。”苏堇瞅她眼,状似无意间问道,“怎没看见谈老大起来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王秀兰回答。 苏堇抿住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谈枭没有动静,就说明他默认了她呆在七号院的事。 看来,乔予笙还真是他的软肋。 这张底牌握在手里,百战百胜。 呵。 苏堇得意忘形,眉宇间透出容光焕发。 乔予笙一觉醒来,窗外的天气已逼近黑暗,谈枭刚好回来,宁静的卧室传来扭动门把的声音。 中间那道帘幕是推开的,乔予笙靠在床头,膝盖弓起,一抬头,便望见男人高大的身影。 他右手拎了个袋子,走到床边。 乔予笙闻到股猪蹄汤的香味,对于吃的方面,谈枭向来挑剔,对于油腻的食物,他从不喜欢。 显然,是专程给她买的。 108肚皮官司 乔予笙伸直被子内的双腿,苍白的面容在灯光下更显憔悴。 谈枭坐上床边,什么话也没说,打开了袋子里的外卖盒,乔予笙脑袋靠在床头,默默注视着他菱角分明的俊脸。 谈枭的五官很深刻,像是精心雕琢过,特别是那对剑眉,又粗又浓,染得底下一双茶色眸子幽邃逼人,再加上浓密纤长的睫毛,乍看之下,似是描了眼线液,迷魅勾人。 这张脸,倾倒众生,她实在无法否认。 谈枭执起匙子,盛了一勺汤,乔予笙四肢无力,连说话声都软绵绵的,“我没胃口。” “你不吃,孩子也要吃。”男人轻轻吹开汤面上的热气,木勺递到她唇锋,乔予笙直勾勾盯着他,好半天才张开嘴巴。 “味道合适么?” 她鼻腔发出阵哼,“嗯。” “那就多吃点。” 乔予笙眼眶莫名酸楚,“好。” 谈枭一口一口喂给她吃,乔予笙饿了一天,起先慕容钰在外敲了几次门,她都找着理由打发了,王秀兰和苏堇也来过,乔予笙只想冷静一下,没有开门。 这会儿,她再怎么难受,为了孩子,多少都要硬逼着自个儿吃。 满满一盒猪蹄汤,她吞下大半,谈枭收拾好垃圾,便拿着洗脸盆到浴室打了些水,“来,洗把脸。” 第108节 乔予笙掀开被子走下床,男人已经将拧好的帕子拿给她,“烫吗?” 乔予笙接过手,“温度刚刚好。” 洗漱完,谈枭又把水端进盥洗台倒掉。 乔予笙重新坐回床上,她望着男人走出来的白色身影,谈枭脚上穿着双棕色绒毛拖鞋,纯手工的西裤垂下来,正好扫到鞋面,这种视觉感,能将男人小腿的线条更加完美的展现而出,他身材比例好,上半身健硕,下半身修长,搭配在一起,连乔予笙都经不住嫉妒起来。 谈枭脱下衬衫,露出胸部精壮的肌肉。 乔予笙心情不好,却无时无刻不在感动,她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男人睡到她旁边,背脊朝后靠着床头,一只手横过来,将她双肩搂住。 乔予笙没来由的一阵动容,她主动把脑袋偎过去,同谈枭紧紧抱在一起,某种压抑的情绪,强忍一天,终是忍不住爆发出来,“枭。” 谈枭静静听着,绝俊的脸庞呈现阴鸷。他的女人,连他都没舍得这样欺负,这次,他一定要让苏堇好看。 乔予笙不知道他盘算的心思,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中,“你真的很理解我,未免勾起我的伤心,从进门到现在,你没有问过我一句,只是用行动证明你的关心,给我找了一个很大的台阶下。”她越说越激动,眼泪不一会儿便携满眼睛周围,“人这种生物,太让人猜不透了,曾经我那么在乎那么信任的朋友,到头来却在背后捅我刀子,而当初我那么恨之入骨的你,现在却陪在我身边,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把所有温暖都给了我。”她捧住小脸,蒙蔽在心头的东西,正在逐渐化开。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一样,都说日久见人心,她并非瞧不见,“你真的是一个好老公。”即便无关乎爱情,这些她也否认不了。 谈枭出生高贵,家境优渥,从来只有被人伺候,绝不可能有他低下头来照顾别人的份儿,而今为了她,他甘愿纡尊降贵,卸下太岁爷的架子,若非亲眼所见,乔予笙打死都不愿相信。 谈枭右手贴住她后脑勺按在脖子处,另一手绕到腰间,双臂收紧,男人知道,能让乔予笙说出这番话非常难得,他起伏不平的胸口,第一次有了抹异常活跃的跳动。 “傻瓜。”谈枭绯薄的嘴唇亲吻着她的头顶,“谁让我是你的丈夫。” 乔予笙侧脸紧贴男人锁骨,若有所思的轻念,“丈夫……” “丈夫就是你的天,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有我这个天顶着,懂吗?” “丈夫是天,那么妻子又是什么?” “妻子是丈夫的一种责任。”谈枭不假思索,“有些人觉得责任轻于鸿毛,有些人觉得责任重于泰山,而你,就是我的那座山。” 乔予笙抬起头,一瞬不瞬盯着男人精致的下巴。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选择一个人,重点不是要看他有多好,而是要看他对你有多好。 翌日,乔予笙起了个大早,谈枭昨晚答应她,今天带她出去散心,乔予笙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坐过船,谈枭便说,要带她去源湖坐船。 下楼前,她刻意打扮了下,长发盘成个丸子头,穿了件连体的韩版套裙,一眼看去,青春活力,纯碎的犹如十八九岁模样。 照完镜子,乔予笙扭头扫眼挂在床头那张由相框裱起来的硕大婚纱照,两人动作亲密,阳光正好,斑驳的痕迹洒满周围,如此安静的岁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得不到的? 乔予笙挽唇浅笑,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顺着弧形设计的楼梯往下走,谈枭用完早餐,已经坐在沙发上边看财经频道边耐心等她。 乔予笙迈到餐桌上去,苏堇难得见她盘发,饱满的耳垂还戴了耳环,这样一比较,她喷再多香水都没用,苏堇拉了拉唇瓣,收拾着慕容钰留下的碗筷,“予笙,你今天要出去啊?” 她表情装得像,经过两天的缓解,乔予笙也同样能摆出一副笑容,“是啊。” 苏堇擦着桌子,“要我陪你么?” “不用了。”乔予笙展颜,“有我老公陪着,你放心,不会出什么问题。” 苏堇闻言,嘴角翘起的弧度渐渐变淡,最后只能瞅见一丝尴尬,“是,是么?”她尽量挤出个自认为柔和的笑,余光瞥眼不远处那道尊贵的背影,潭底有抹失落悄悄按下,“原来你们是去过二人世界啊,呵呵,那我不当电灯泡了。” 乔予笙喝掉半碗清粥,碗筷推到苏堇跟前,“干嘛老说些见外的,我们这种关系,还分彼此吗?”她站起身,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小堇,我们姐妹十多二十年,你对我的点点滴滴,我全都记在心里。” 苏堇拾起她的剩碗,听乔予笙这么说,竟一时不敢看她,只能勉强挽唇,“怎么突然说这些?” “想到就说了。”乔予笙神色如常,“明天柒婶才从老家回来,今天我们出去玩,本来想着带上你的,可是又怕家里人手不够,小堇,只能麻烦你了。” “方才都还说让我别见外,” 乔予笙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不会往心里去,就想说谢谢你。” 她越是这么说,苏堇越是下不来台,乔予笙这番话,无非时刻提醒苏堇,她是个有多虚伪的人。 更何况,谈枭还在场,苏堇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她只得退回厨房。 望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乔予笙轻勾的嘴唇慢慢放平,眉眼间染上股浓浓的深意。 谈枭自车库驱车出来,停在门口,乔予笙二话不说直接坐到副驾驶。 男人一轰油门,独属于跑车的嗡鸣,干净利落的划破天空。 苏堇围着围裙,刷碗的动作饱含怨念,孟岩虽然可恨,但某些话他说的没错,她和乔予笙同是军屯镇出来的,要论家世苏堇可以说更胜一筹,可到头来,乔予笙享受着阔太的怡然自得,而她,成为下人,在这里做苦力。即便工资待遇不错又如何,能和乔予笙比吗? 苏堇露出自嘲,她也是被谈枭破掉初夜的,但意义上,却与她那位所谓的好姐妹有着极大不同。 讽刺,太讽刺了! 沿路的风景,美不胜收,云江市全城绿化面积占总面积的百分之五十,是近些年发展比较迅速的旅游胜地,乔予笙降下车窗,任由清风肆无忌惮吹过来,外面的一花一木再漂亮,她却没那个心情欣赏。 谈枭认真开着车,削薄的唇瓣微弯,“同苏堇打肚皮官司,你不觉得累吗?” “不累。”她双手抱住肚子,“我向来能装。” 前面有车辆挡道,男人拍了下方向盘中央的喇叭,“不过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听着真爽。” 乔予笙瞄眼谈枭拉至深处的嘴角,“往后还有更爽的。” “不愧是我老婆。”男人一只手牵过来,将她手背团团包围,“母老虎,招惹不得。” 乔予笙从他掌心抽出只手,拇指和食指狠狠管他肉里掐了下,谈枭不怕疼,死乞白赖由她闹,“来,给点劲儿,我皮子痒。” 乔予笙骂他,“不要脸。” “我要的是你,不是这张脸。” 瞅瞅,本性难改。 乔予笙心想着,要不是你有张祸国殃民的脸,谁爱搭理啊。 脾气又臭,又坏。 源湖,云江市有名的风景区,四面环山,每年都有许多外地人来这里避暑。 谈枭把车停在一处停车场,今天阳光灿烂,非常适合坐船游湖,乔予笙一下车便戴了盏墨镜,孕妇体温高,怕热,于她而言一点不假,为了防晒,她还撑了把遮阳伞。 两人相携,步伐交错走向岸边。 水浅的地方,有不少人在钓鱼。 印象中,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游玩,乔予笙不仅觉得新鲜,连带着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109出了什么事? 谈枭牵着她的手,乔予笙乖乖跟在身侧,她的模样恬静,嫣然就是只温顺的猫。 途径的路人,频频回头。 乔予笙把伞举过男人头顶,压低声说,“这些人会不会觉得,我是被你拐骗的学生妹?”谁让她今天打扮显小,看起来清纯的不像话,加之肚子又不怎么大,根本分辨不出是个准妈妈。 男人看她眼,“要是学生妹都长你这样,我情愿多骗几个。” “你说什么?” 乔予笙瞪着眼睛,谈枭见她满脸不爽,嘴角的笑容不由划开。 源湖停泊在岸边的船只很多,谈枭花钱雇了只双人脚踏船,乔予笙是个旱鸭子,不怎么会游泳,男人先上了船,乔予笙借着他手中的一把力,勉强踩上船头。 轻便的小船摇摇晃晃,乔予笙害怕,紧张的抱住谈枭腰身,“不会摔下去吧?” 谈枭故意吓她,“说不准。” 乔予笙像条八爪鱼,贴得他更近,就差双腿跳起来环住男人了,岸上有看热闹的群众窃笑不已。 谈枭经不住也被逗乐,“需要这么夸张么?” “我第一次坐船。” 男人饶有兴致地笑,“你以为你挺胆大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胆子大了?”乔予笙不依,人本来就是对未知的事情有莫名恐惧,这些年新闻出现的翻船事故也不少,她一面想体验一下坐船的感觉,一面又害怕。 谈枭大掌拖着她腰间,唇角展露的坏意,令一张俊脸越发迷人,“在床上的时候,”他说,“什么姿势都敢尝试,不大胆吗?” 乔予笙脸红,“你怎么什么事都能联想到那方面去?”幸好谈枭说话声不大,否则,岸上这么多人,她铁定找个水浅的地方跳下去。 谈枭就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可爱。 脚踏船靠着岸,乔予笙调整呼吸,小心翼翼挪步往前走,谈枭扶着她,很快坐进位置,头顶有块遮阳的篷,乔予笙将伞收起来放到旁边。 两人坐定,老板才将船绳松开。 乔予笙卖力的蹬着脚踏,一双清澈的水眸落向远处,碧波荡漾的湖面,倒映着许多漂亮的风景,乔予笙嘴角轻咧,整个人顿时高兴起来。 当初她和宋贤谈恋爱那会儿,早前就说好要来源湖划一次船,只可惜,后来分道扬镳,再也没有机会来了。 她看眼身侧的男人,“你这是第几次来?” “第一次。” “真的吗?”乔予笙半信半疑,好奇心的驱使,她又忍不住问下去,“你以前没玩过划船?” “小屁孩的玩意儿。”谈枭斜来把视线,“也就你喜欢。” “不懂情调。”乔予笙说完,垂下脑袋,小心嘀咕句,“谈恋爱都这样的。” 岂料男人耳尖,一下子听见,“我没谈过恋爱,和谁来玩?” 乔予笙侧过目光,直端端迎进他深褐色瞳仁内,倾斜而入的阳光,自他黑色短发间掠过,乔予笙恍惚看到一袭斑驳拥簇在男人周围,那一瞬,她甚至错觉的以为,全世界似乎都在围着这一个男人转。 无时无刻,帅气逼人。 乔予笙单手伸出船外,指尖滑了下平静的湖面,“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谈枭睇来的眼神,意味深长,就好像她问了多白痴的问题。 乔予笙自是看不懂,凭借自己的想象猜测,“是不是你眼光太高了?” “你这是在夸自己吗?” “是啊,眼光高所以看上我。”她开个玩笑,继而严肃起来,“说真的,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暗恋过谁?” 谈枭张唇,“没有。” “我不信。” 第109节 “真的没有。” “为什么?” 谈枭抿直唇线,不知什么原因令他懊恼,“乔予笙,你是白痴吗?” “我只是觉得你长得这么帅,肯定有很多女生追你,应该或多或少有火花擦出来才对。”她只是很好奇,能让谈枭暗恋的女孩,该是个怎样的人。 不一会儿,小船游至湖中央,岸边行走的游客变得越来越小,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谈枭。 乔予笙弯腰捧起水面,湖水很清澈,没有一点杂质,阳光照耀在掌心内,碧波荡漾中泛着刺目的光芒。 “这水真干净,不知道能不能喝。” 等了许久,未见男人回应,乔予笙别过头去,一眼,对上双阴沉的眸子。 他在生气。 乔予笙放开两手,掌心的水份湿答答的流向指头,乔予笙来不及理会,忙问,“怎么了?” 谈枭不着痕迹盯着她,不说话。 乔予笙不明所以,“我说错话了?” “你认为呢?”半饷,他才开口道。 乔予笙更觉茫然,“我哪里说错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喜欢别人?” 乔予笙,“……” 谈枭冷笑,“这辈子,我只爱过你,暗恋的是你,喜欢的是你,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不行吗?” 他突然说这些,乔予笙措手不及,小脸儿的红晕后知后觉爬上来,她竟觉得不好意思。先前谈枭也表白过,那句“我爱你”她这会儿仍然清晰记得,可同现在,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原来,她一直都是他的唯一。 当今的社会,再不像以前那么单纯,离婚率出轨率一天比一天高,大部分女人口中常念叨着男人靠不住,其实乔予笙也不例外,特别是当她遇到谈枭这样的男人,各方面条件都数一数二,要说对谁一心一意,简直就是奢望。 他要是个花心大萝卜,她一点不感觉意外,相反,他如此情深,才令乔予笙觉得世间难得。 说的通俗点,就是绝了种的。 “我当然不希望。”乔予笙抿了抿唇,她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的老公一辈子只能爱我一个,不能出轨,不能喜欢别的女人,要永远对我好,哪怕我做错了,也要包容我爱护我。”说着说着,也不知被哪种情绪感染,她的眼眶不自觉便温热起来,“我们才是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抛下我。” 谈枭一瞬不瞬凝视她,深邃的茶色眼眸,聚集太多月曜的斑斓。 等了这么久,他等的,不就是这些话么? 虽然,还是欠了一个爱。 她不爱他,没关系,只要肯留在他身边,足够了。 谈枭浅笑,大手牵住她一只手。 如果笙笙能在得知他对她姥姥做过的那些事后,还能说出这番话,那该多好? 男人五指握紧,乔予笙盯着两人交扣的地方,能感觉到他那种用力,谈枭拉着她的手背,递到唇边落了一个吻,他轻轻闭上眼睛,此时,耳膜内听到阵熟悉的手机铃。 男人睁开桃花眼,摸出裤兜内的电话。 除了乔予笙的手机号,谁的来电都是陌生号码,不过敢给他打电话的,都是些关系密切的人。 谈枭划开接听键,“喂。” “谈少。”对方说话声传来,“人死了。” 闻言,男人幽暗的潭底,倏地阴佞,“怎么回事?” “我们不知道他有心脏病,连几个拳头都挨不住。” 乔予笙视线望过来,看见谈枭眉宇间掀起道戾气,她不知道那端说了些什么,只能从谈枭的表情中判断不会有好事。 掐断电话线,谈枭踩着脚踏调转船头,“我等下有事,先送你回去。” “出了什么事?” “小问题,别担心。”谈枭动作迅速,船只很快就靠了岸,乔予笙跟紧他的步伐,到停车场取了车。 回去途中,乔予笙缄默,没再刨根问底。 谈枭把她送回去后,便急匆匆出了门,乔予笙不想看见苏堇,上楼睡了会儿觉,晚上九点钟醒来,谈枭还没回来。 她压抑不住心底的担忧,翻出手机看了眼,没有他的来电。 到底怎么了? 乔予笙掀开被子,走到阳台上观望了会儿,确定不见谈枭的车子,她又折身出了房间。 慕容钰和王秀兰睡得早,大厅内只剩苏堇和两个佣人。 眼见乔予笙下楼,佣人把早就备好的晚餐端出来,她没什么胃口,只能硬逼着自己吃点。 苏堇切了盘水果,迈向她,“予笙,吃苹果。” “你吃吧。” 苏堇坐在旁侧,用牙签插了小块苹果放入嘴里咀嚼,乔予笙随意夹了些菜,恍然中似是想到什么,她忙看向苏堇,“你听说了吗?” “什么?” “om那个小开的事。” 见她一脸严肃,苏堇慵懒的身姿坐直,“他怎么了?” 乔予笙认真观察她的表情,“死了。” 顿时,几粒未完全嚼碎的苹果卡在喉咙,苏堇瞪大双目,难以置信,“什么时候?” 乔予笙原也是猜测,根本不能确定,她前天晚上听到苏堇让谈枭杀了孟岩,不知道谈枭起先接到的电话,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今天上午,大概十点钟的样子。”乔予笙推算着时间。 “啊?” 苏堇掩嘴,乔予笙一席话,令她神色恢复正常不说,还差点笑出来。 乔予笙试探道,“你怎么这个反应?” 苏堇咳嗽两声,把喉间的不适感挥走,“没什么,或许吧。” “你不相信吗?” “他死不死,不管我的事啊。”苏堇展开笑容,心里却在翻白眼。也不知乔予笙在哪儿道听途说,孟岩个把小时前还同她打过手机,说他早上就死了,难不成有鬼? “我也是八卦一下。”乔予笙挽唇,心中了然,单凭苏堇这模样,她就看得出,此事和孟岩没多大关系。 那,又是什么呢? 110彻底决裂 谈枭回来的时候,乔予笙睡的迷迷糊糊,隐约中听见抹窸窣,男人枕上床,被子掀开时,一股凉意袭卷而入,乔予笙下意识往旁挪了下,拥住谈枭健壮的腰部。 男人在她额头落下个吻,熟悉的体香,包裹在乔予笙周围,她意识逐渐清醒起来。 睁开眼,壁灯照耀,萎靡的光线如落叶一般枯黄,谈枭坚挺的背脊枕靠在白色的床头,“吵到你了?” 凌晨三点,他回来的晚。 乔予笙动了动身子,“是我睡的浅。” “嗯。”谈枭高挺的鼻梁抵上她头顶,认真吸允着乔予笙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味,神情中,竟是些疲惫。 “枭。”乔予笙看着他胸前敞开的两颗衬衫纽扣,定定出神,“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担心了一整晚,满脑子都是谈枭接通电视时,那种阴戾晦暗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总之,心里老是有不好的预感。 男人一条手臂自她背部绕过去,搂至乔予笙腰间细细摩擦,“没什么,睡吧。” “枭。” “相信我。” 乔予笙抬了下脑袋,后面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硬塞回去,乔予笙无可奈何,只得躺回枕头,不再多管。 之后几天,谈枭早出晚归。 婚期越逼越近,慕容钰忙前忙后,婚礼当天的酒店也已经订好,选了云江市最豪华的地段,包下三条街道,很受人关注。 王秀兰坐在沙发内,柒婶陪着她一块儿装红包,乔予笙洗漱完走下楼梯,她刻意挑了今天,准备去观音庙烧香。慕容钰信佛,她让媳妇在结婚之前去拜一下菩萨,乔予笙便按照规矩依了她。 出门时,苏堇拎着个装满香蜡纸钱的篮子跟在身后。 乔予笙怀了六个月身孕,为安全起见没有自己开车,直接请了个专车司机接送。 观音庙离帝府宫不算远,也就十来分钟车程。下车后,苏堇给乔予笙撑了把遮阳伞,她做出这些的时候,心里还在嘲讽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个丫鬟。 进入庙里,不少和尚在旁念经,乔予笙走向正中那尊几米多高的菩萨像,双膝下压。 苏堇同她挨跪在一起,心不在焉。 谁都知道,菩萨以慈悲为怀,在这种虔诚的地方,说到底,她是个心虚的人。 乔予笙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佛家讲求因果报应。” 苏堇扭头,眼角瞥过她白皙的侧脸,乔予笙虽一脸平静,可苏堇总感觉她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慕容夫人说的。”乔予笙笑下,维持着那个姿势,“我婆婆说,芸芸众生,菩萨什么都看在眼里,作恶的人,都有报应。” 苏堇眉头皱起,她仰头望了眼近在高处的观音像,“是啊,作恶的人都该得到报应。”但是,再怎么报应,也不会轮到她不是?谈枭,孟岩,这两个都在前面排着队。 乔予笙睁开凤目,意味深长的瞧她眼,苏堇将手里的香蜡拿到外面点燃。 庙子里,烟味很浓,连随时随地吹来的风,都有股佛门的味道。 乔予笙视线凝聚,不知盯着哪一处,这几天,她心里压抑了太多太多东西,想宣泄,却连个突破口都没有。 苏堇手握三炷香,站在人群中央膜拜,乔予笙瞅着她那抹娇小的身影,多么希望,小堇能如同她此时看到的那样,单纯,美好,不添加任何复杂的东西。 可一切,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现在,她只想知道,苏堇对她的恨意,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苏堇刚刚把香插上,衣兜内就响起阵手机铃,见是串陌生号码,她没有多想便接起来。 第110节 对方自称殡仪馆,问她是不是苏扈的女儿。 苏堇应道,“我是。” “麻烦你来我们这里认一下苏扈的尸体。” 闻言,一道晴天霹雳砸向苏堇头顶,她几乎是放声喊出来的,“你说什么?” 乔予笙被她惊变的脸色拉回目光。 还未到达殡仪馆门口,苏堇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双腿虚软的差点往前栽去。 乔予笙含泪扶住她,苏堇再不用装出一副好人相,直接将她推开,“你滚!” “小堇。” 苏堇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脚步趔趄向前走。 苏扈躺在冰馆内,由入殓师化了妆,模样安静的仿佛熟睡一般,苏堇趴在玻璃上,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是她的父亲。 “爸——” 她眼泪决堤,“爸,你起来啊,爸——” 她以为,谈枭带走她的父亲,只为了吓唬吓唬她而已,毕竟,法治社会,他再怎么有权有势,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爸——” 这一幕,乔予笙倍觉心痛,她几步迈向苏堇,手背刚刚擦去眼泪,那袭温热又涌上来。不管她和苏堇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苏伯伯对自己很好,以前每次去苏堇家做客,苏伯伯总是非常热情,大鱼大肉招待不说,还像父亲一样疼爱她,乔予笙有时甚至会觉得,她生命里缺失的那份父爱,能在苏扈身上找见。 越想,心里越难受,乔予笙靠近冰馆,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苏堇双手拍打着玻璃盖,显然不接受这个事实,“爸,你起来啊爸,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军屯镇。” “小堇。”乔予笙拉着她,“你别激动。” “死的不是你爸,你当然不难过!”苏堇疯了似的,一把推开她,乔予笙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苏堇不知何时跟来,抓住她衣领使劲摇晃,恨不得把她撕碎一般,“乔予笙,你知道我爸爸是被谁害死的吗?” 苏堇这样问,乔予笙大概能猜出来,可她摇了摇头,依然不敢相信。 “是你口口声声的老公!”苏堇厉吼,“谈家大少奶奶,我做错了什么?我嫉妒你,可我真正害过你吗?哪怕孟岩让我用你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我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哪怕我勾引过谈枭,欺骗过你,可你知道我的内心无时无刻都受着煎熬吗?我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呢?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好的,你们夫妻关系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我除了有一颗嫉妒的心之外,我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能威胁到你们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双目赤红,额角青筋突起,把乔予笙推撞到墙角,“你知道我有多惨吗?我被谈枭下药,被他用手指破了处,被殴打,还被孟岩强奸!比起你的一点点委屈,我遭遇的这些,又有谁来承担?!” 乔予笙放大瞳仁,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滚下,原本红润的脸蛋,层层剥落,像是掉了皮似的,褪成灰白色。 谈枭干过的这些,她都不知道。 “小堇……” “不要再这样叫我,你不配!”苏堇扬手,激动得一巴掌甩至乔予笙侧脸,“什么狗屁姐妹,到了这一步,你不要再装好人,我恶心,我太恶心了!” “你觉得恶心,难道我就不觉得恶心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乔予笙屏息凝神,睫毛上挂着一串晶莹,事到如今,当着苏伯伯的面儿,她不用伪装,有什么说什么,“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先变的?” 苏堇恶狠狠瞪视她,“你还委屈了?” “我拿真心待你,你呢?”乔予笙矗立在墙根处,她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把话挑明,“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从来没想过攀比,你嫉妒我的时候,你心里对我不满的时候,为什么不同我说清楚?我们之间有任何误会,都是可以好好坐下来谈,把所有的话说开,再去找解决方案,你呢?一意孤行,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么多年的朋友,到头来,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每一件事都有因果,如果你刚开始就对我坦诚,之后你所承受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会存在,说到底,全都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苏堇忽然笑出来,几乎难以自制,“我爸都死了,他就躺在那里,你居然为了开脱,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身上?” “我没有开脱,我说的是实话。”乔予笙阖了阖眼,心口似是有把刀子在狠狠的划,弄得血流成河。 她知道,不管事情起因如何,害死人都是不对的,乔予笙站不稳脚,她说服不了自己。 谈枭,是杀人凶手。 怎么会变成这样? “乔予笙,你真的太没有良心了。”苏堇哭得不成人样,某种怨气积压在胸口,最终烧得她眼睛猩红,连带着理智都一并失去了,“我杀了你!”她举起双手,用力掐住乔予笙的脖子,“我要让你一尸两命!” “放开我!” “我要替我爸报仇!” 不顾乔予笙挣扎,苏堇全身力量都凝聚在手掌内,乔予笙呼吸不顺,脸部胀成猪肝色,表情扭曲起来。 殡仪馆工作人员见状,急忙跑来劝阻,苏堇被拉开后,又张牙舞抓的扑向乔予笙,“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我爸泉下有知,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乔予笙喘着粗气,抑制不住发出阵咳嗽。 馆内员工想将两人分开,苏堇十指攫住乔予笙头发说什么也不松,事情越演越烈,最后直接闹到警局。 苏堇哭成泪人,坐在警官面前非说要告人。 乔予笙站在旁边,她情绪低落,自始至终没出过声。 不一会儿,谈枭闻讯赶来,这里是他的地盘,来去自如,乔予笙一见他,所有情绪掩藏在潭底。 苏堇魂不守舍趴在桌上,由于背对门口,并不知道谈枭进来,她自顾沉浸在悲痛中,“我要报警,我被强奸,而且我爸是被谋杀的。” “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你爸死于心脏病。” “不可能。”苏堇摇摇头,否认道,“我爸死之前被谈枭囚禁了,我要告他,他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你们必须要将他绳之以法!” “你要告谁?”警官似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苏堇重复道,“谈枭!” 这下,屋内一阵哄堂大笑。 乔予笙往谈枭那边瞅去,发现男人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连他都觉得好笑。 111把话说开 “我知道他有权有势,但,那又怎样?”她只是个平民,根本不怕把事情闹大,现在网络信息发达,有什么事都可以曝光,再不像以前。 谈枭拉开苏堇旁边一张椅子坐定,双手放上桌案,左手五指间旋转着一枚铂金打火机,扣出的响声清脆入耳。 苏堇没料到他会出现,脸色渐变,站了起来,“谈,谈老大。” 谈枭摸出支烟点燃,警署空间足够大,二手烟不至于飘到乔予笙那边,“你方才说什么,告我?” 苏堇双目红肿,满脸悲恸,她明明是受害者,却要装作若无其事,这种滋味,苏堇实在承受不了,弱肉强食的社会,她越软弱,越容易遭到欺负,想起父亲躺在冰棺里的模样,某种情绪便压抑不住冒出来,“我爸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 男人一个眼神睇去,苏堇只觉尾骨一阵阴风拂过。 谈枭轻吸口烟,唇角弧度冷冷掀开,“这么大顶帽子,可别胡乱往我头上扣。” 苏堇随手擦去泪痕,孤伶伶杵在椅子与办公桌之间,弱者说话,往往是最站不稳脚的,“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乔予笙倚靠墙面,单手环在胸前,她这会儿心力交瘁,实在没有心思去做些什么。 “好。”谈枭抬起打火机,尾部半边棱角狠狠掷下去同桌子碰出阵脆响,“说我杀人,又说我强奸,那就当场验货。” 苏堇警惕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帮你找证据。” 谈枭不想浪费唇舌,扬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门外的人心领神会,按照顺序排列进来,所有人朝出口方向望去,清一色的白衣天使映入眼帘,苏堇警铃大作,见那些护士冲她围拢,苏堇反手扣住桌沿,如临大敌,“你们想做什么?” 谈枭冷笑,“你不是说我强奸么?那就好好验验,你身体里有没有留着我的东西。” “你明知道验不出来。”苏堇急的眼泪打转,先且不说他用的是手,就算真正强奸案,过去这么多天,该有的证据早就没了。 “你不是要告我吗?”谈枭搭起长腿,夹在指间的烟头不断氤氲出袅袅灰白,“我给你个这么好的机会,不要么?” 苏堇贝齿咬起嘴角一块肉,内眼睑划下眼泪,一路流到鼻头,憋屈的说不出一句辩解。 十多名警察都在这里,各司其职,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替她说话,最该讲求王法的地方,变得如此目中无人,苏堇心寒,只能压低嗓子哭。 谈枭抽完最后一口,烟头扔到地上,男人抬起鞋尖踩下去,简单的一个动作,却预示着他的权力,想要碾死谁就碾死谁。 苏堇哭声越来越大,几乎难以自制,“爸——” 谈枭嫌烦,锋利的剑眉微皱,凛冽的茶色潭底,全是不耐之色,“动手!” 护士们一拥而上,纷纷抓住苏堇四肢。 “放开我!”苏堇哭喊道,“你们这是知法犯法。” 她无力的瘫软在办公桌上,抵死反抗,对面的警官担心殃及池鱼,从座位上立起身后,赶忙撤退。 这就是谈枭,得罪他的人,通通不会有好下场。 很早之前,乔予笙便见识过了。 苏堇嗓门极大,哭喊出来撕心裂肺,似连屋顶都要震碎,乔予笙十指握紧,掌心的冰凉四处传递,弄得她两条腿不由自主走向苏堇,“住手。” 谈枭狭长的眼眸睇来。 乔予笙推开两名护士,苏扈的死,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她不想赶尽杀绝,“枭,适可而止吧。” “你要帮她?” “她根本威胁不了你。” “笙笙,她做的那些,难道你都忘了么?”男人眯起左眸,眼底目光如炬,乔予笙护在苏堇跟前,“你做的那些,我也没有忘。” 谈枭闻言,一股愠怒染上眉宇,他连名带姓,把她的名字喊出来,“乔予笙!” “我今天才去拜过菩萨,得饶人处且饶人。”乔予笙哀求道,“也算是,为我们还未出生的孩子积德。” 苏堇侧身趴在桌上,模糊不清的视线只能瞅见乔予笙那道明晃晃的背影,她肩胛处的衣服由于方才的拉扯已经裂开道口子,这会儿呈现出的狼狈,无时无刻不在羞辱着她。 到最后,站出来帮她说话的,只有乔予笙。 苏堇坐起身,双脚踩在椅子上,捧住脸默默抽泣。 谈枭坚挺有力的背部靠向椅背,拇指扳开打火机的铂金盖,开开合合慵懒的把玩多次,“那你想怎么做,放虎归山?” 乔予笙直视着他,“你不是答应过我,这件事交给我自己处理吗?” 男人刀剜般的眼神投向苏堇,危险蔓延在眼眶各处,“她要真敢对你做什么,就不会仅仅是吃这些苦这么简单。” 乔予笙知道,谈枭一旦狠起来,没人能够招架得住,他有一百种整死人的手段,想怎么玩都可以。 第111节 可苏伯伯,毕竟是一条人命。 在他眼里,人命算什么? 身为父母官,百姓爱戴,所有人赞口不绝的好男人,谁又知道这张羊皮下隐藏着多么可怕的兽性? 乔予笙环视一圈,满屋子的人,各个都是谈枭的手下,听命于他,恭恭敬敬的像个孙子,“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想和苏堇单独谈谈。” “不行!”谈枭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不答应。” “我相信自己能够处理好。” “笙笙……” “出去!”乔予笙拔高音,指向门口,“你听是不听?” 谈枭唇线分明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复后,他冲旁边使了记眼神,领着一众人退出去。 咔嚓—— 警察局办公室的大门合上。 谈枭又烧了根烟,吩咐几个人在门外守着,“注意里面的情况。” “是,谈先生。” 谈枭看眼紧闭的双扇门,烟嘴递到唇峰微抿一口,这才提起两条长腿,走向另一间屋子。 苏堇衣衫不整,眼泪自指缝流入袖口,乔予笙搬来把椅子坐到一旁,“这次,我们心平气和的说说话。” “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苏堇侧到另一边,她屁股坐在桌案上,要比乔予笙高出许多,“你也没必要看我的笑话,我不是你们的对手,认栽。” 乔予笙盯着她冷淡的侧面,“你非得这样吗?” “现在我爸死了,我也被你们两口子侮辱够了,你觉得,弄到今天这种地步,我和你还能够回到以前那种关系?”苏堇摇摇头,想想都觉得好笑,“既然你是胜利者,就好好享受你胜利者的姿态,不用给了我一巴掌又拿颗糖。” 乔予笙心里清楚,她与苏堇之间,永远都横着苏扈的那条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要做好姐妹,只有等下辈子。 眼见苏堇抹眼泪,乔予笙也忍不住哽咽,“我很早之前就同你说过,谈枭这个人心狠手辣,他根本不像新闻上报道的那样,当官的,哪一个不是需要一件完美的外衣来包装自己?谈枭也不例外,你当初三番两次劝我接受他,我当时就说了,很多事你不懂,你为什么不听?”她敛下眼,想将潭底的湿润隐藏,“招惹他,不会有好下场,就像我当初一样,我在他身上吃过的苦,还少吗?”乔予笙越说越悲伤,“你偏偏要飞蛾扑火,不仅搭上了你爸的性命,还赔上了你自己。” 也不知乔予笙的哪句话说进了她心里,苏堇突然放出音线,嚎啕大哭起来。 她拥紧膝盖,巴掌大的脸埋入大腿中央,“就是因为你不喜欢谈枭,我才没有管住自己的心。”苏堇试着敞开心扉,把压抑在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如果你喜欢他,我不会一步步深陷下去,抢闺蜜男人的事,我真的做不出来,是你告诉我,你一点不爱谈枭,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反正你都不爱,就算我把心交出来,也不算背叛你,有好几次面对你的时候,我真的想开口让你把他让给我,又实在说不出口。”苏堇抽噎着,嗓音闷在身体里,“再后来,等我挽回不了自己的心时,我才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变的嫉妒,变的越来越不可理喻,我知道自己下贱,哪怕在魅惑时,他对我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我虽然嘴上说报复,可是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再次回到七号院的原因,依旧是我想每天见到他。” 乔予笙静静听着,目光垂在地面,毫无焦点。 话一说开,苏堇反倒不觉得那么难受,“予笙。”她忽然扭头过来,眼泪嗖嗖往下掉,这句话,她隐忍了好久,直到这会儿才有勇气说,“对不起。” 乔予笙合起双掌,遮住眼睛,她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苏堇更是悲恸欲绝,“其实我知道你一心向着我,如果不是我做错事,你和真真对我会依然如故,嫉妒心蒙蔽了我的双眼,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直到刚才,她才幡然醒悟,最后关头,当所有人都抛弃她,乔予笙仍然会挺身而出,“我爸爸死了,我也有一部分责任,但再怎么说,谈枭也是你的老公,予笙,弄到这步田地,我们往后什么都不是了。” 乔予笙仰起头,一眼望入苏堇瞳仁里,“你恨我吗?” “恨。”苏堇不假思索,“你和谈枭,我都恨。”她握紧拳头,神色露出赤红,“可是,我更恨我自己!” 她并非圣人,做不到释怀,即便知错,却对间接害死她父亲的人,原谅不了。 乔予笙明白会是这种结果,其实换作她,也一样。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带着我爸回军屯镇,好好找个工作,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点的生活。” 112你属兔子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还能平静么? 乔予笙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事发突然,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临走前,只是把自己的钱包留在了桌上,苏堇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眉宇间的神色复杂难懂。 回去途中,车室内静谧无声。 谈枭喊她几次,乔予笙都没有反应。 男人单手操作方向案,脸色绷紧,另一手的手肘横出窗外,显得非常烦躁,“苏扈的死,同我无关。” 乔予笙脑袋斜靠着车子,眼望外面,谈枭见她不言不语,又解释道,“他是突发性心脏病,送去医院抢救途中死亡的。” 乔予笙出神的盯着倒车镜,男人伸出手,一把握住她放在大腿上的玉手,指腹刚刚触及那道冰凉,便被乔予笙惊蛰甩开,“别碰我。” “笙笙。” 乔予笙不想听,捂住耳朵两边。 谈枭见状,猛打方向盘,将黑色奥迪急停在辅道中,“你听我说。” 乔予笙胸口闷疼,苏扈的死,多多少少在她心里有些阴影,以至于眼泪想忍都忍不住,“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补偿?” “我会给一笔安葬费。” “你以为钱能够解决一切么?”乔予笙睁大眼睛看着他,“谈枭,这是一条人命!” “人不是我杀的。” “是你把苏伯伯囚禁起来才出事的,这点,你敢否认吗?” “苏堇一直拿你威胁我,招惹到我头上,她活该!” “你也怕威胁?”乔予笙唇角勾起嘲讽,“翻手云覆手雨的谈公子,还怕被人威胁?你在说笑么?” 谈枭俊脸难看,削薄的唇瓣拉伸成一条直线,男人脾气上来,一拳砸往方向盘。 乔予笙视而不见,“你太残忍了,除了用尽手段之外,你还会什么?” “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 “别说为了我,我受不起!”乔予笙吼道,“你永远都是这样,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一味的按照你的想法办事,我真的想知道,内心究竟多么阴暗的人,才会变成你这种毫无人性的魔鬼,我讨厌你,以权压人,魔鬼!” 乔予笙折过身,两手去碰门把,谈枭见她要走,着急拉住她,“笙笙,别离开我。” “放开!” 男人健硕的手臂将她自后面抱紧,每个人都有死穴,都有软肋,而谈枭的死穴,就是乔予笙,“你说得对,没人可以威胁到我,但那仅限于你没有出现之前。” 只要碰上她的事,他就再也没多少理智可言。 奥迪车内,四面车窗紧闭,空气中处处弥漫着窒闷,乔予笙索性不再挣扎。她和谈枭已经结婚了,由法律认可,这是不争的事实。乔予笙当初选择回七号院,就是下定决心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与他风雨同舟的走下去,而眼下的这个坎,她除了放平心态,还能怎么做? 离婚,根本不可能。 “你往后遇到任何事,能不能先同我商量商量?” 谈枭侧脸贴住她耳朵,“好。” “小堇的事,我不想再去计较了,苏伯伯的命,买她十次错误都够了。” 谈枭一口答应,“听你的。” “回去吧。”乔予笙神情疲倦,“婚礼过后,我想送苏伯伯最后一程。” 她生来没有父亲,从小到大,爸爸这个词在她脑海中浮现过无数次,即便梦里,也只有秦汉的模糊背影,乔予笙一方面渴望得到父爱,一方面又憎恨,所以,她曾羡慕苏堇有个疼爱她的好爸爸,再加之苏扈随和慈祥,久而久之,乔予笙便将父亲的模子刻到他身上。 车子行驶过程中,天空突然下起小雨。 经过五号院时,乔予笙下意识朝里面探了眼,和苏堇决裂,她现在只剩徐真真这一个朋友。 整栋别墅,笼罩在灰蒙蒙的天色内,乔予笙还未看得仔细些,轿车已经渐行渐远。 二楼客厅,徐真真盘腿坐在电脑前上网,宋尧身影走进门,她看也没多看一眼。 男人端了杯咖啡,细长的桃花眼扫向屏幕,徐真真正在浏览自己博客的相册,一百多张照片,全是各个角度的偷拍,有正面照,侧面照,各种各样,皆来自同一个人——宋贤。 宋尧一见,黑眸陡变犀利,“妈x,你在瞅谁?” 徐真真点着鼠标,一页一页翻开来看,她始终面对屏幕,“你不认识吗?” “靠!”男人一把视线移向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真真面无表情,“没什么意思。” “在我这里惦记着别的男人?” “宋尧,你真是好笑。”徐真真偏过头,唇边难免露出讽刺,“你女人那么多,想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搞得像皇帝翻后妃牌子似的,还不许我盯着宋贤看了,凭良心说,他比你好看,比你干净,同样都是宋家出来的人,你们两个差距真大。” 徐真真说完别开脸,宋尧脾气臭,这些话听了可不得了,满口粗话爆出来,怒火中烧,“你他妈非要同我贱是吧?” “我就是贱!”徐真真倏地起身,“不贱怎么能博得你宋大少的欢心?我全身上下都贱烂了,我眼睛是整的,鼻子是整的,下巴是整的,连嘴唇也动过刀子,我一个人工美女,我不卖贱我能怎么生存?我还可以更贱,你要不要看看?” “操!” 宋尧扬手,一把砸碎咖啡杯,“活得不耐烦了!” 陶瓷撞过坚硬的地板,摔得支离破碎,不少深棕色的液体飞溅到徐真真白色铅笔裤上,她并未避闪,两条细腿笔直的站着,“你最好杀了我,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你——” 宋尧抬起胳膊,右手正要冲她脖子掐过来,微掩的房门突然被佣人敲响,“宋先生。” 宋尧的动作停在半空,“说!” “楼下来了位小姐,说要找您。” 男人眸色一沉,“谁?” “我不知道。”佣人实话实说,“她说她是北城一中的。” 徐真真听后,心中了然,提脚迈向衣柜,“我马上收拾行李。” 宋尧拽住她,“谁让你收拾东西了?” “你还是去伺候你的学生妹吧,人家都找上门了,你又那么喜欢,干脆喊她搬进来算了,你也不用那么麻烦,回回想她的时候,还得开车出去。”徐真真口不择言,却把自己的心说得一阵阵疼,眼角热起来后,愣是被她给硬逼回去,不让他发现。 宋尧蹙眉,“我和她前两天就断了。” “呵呵。”徐真真干笑两声。 楼下的女孩似是等的有些心急,一层层逐渐爬上楼,“尧?” 她抹着嗓子高喊,徐真真望向门口方向,“你还是去招呼下吧,五号院这么大,你的宝贝迷路了可不好。” “尧——” 外面的人边找边喊着宋尧的名字。 第112节 男人明明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这会儿却黑的能拧出许多黑水来,门外的叫声越来越频繁,宋尧无奈之下,只得走出去。 徐真真注视着他欣长的背影,终是按耐不住鼻尖的酸涩,两行清泪流下来。 她喜欢宋尧,这种感情无法抹杀,无法改变,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该明白,和宋尧的这场肉欲游戏,谁先当真,谁就输了。 徐真真伸手拂掉泪水,开始往行李箱内塞衣服。 宋尧出现时,女孩满脸高兴,一把扑过去搂住他脖子,“尧。” 男人两只玉手揣在兜中,没有立即拿出来,“你怎么来了?” 女孩撒娇道,“人家想你嘛。” 宋尧粗浓的眉毛侵染着不耐,“不是给了你分手费吗?嫌不够?” “我不想分手。”女孩将他拥得更紧,花痴的表情近乎贪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别傻了小妹妹。”男人嘴角划过丝冷笑,他抽出两指,顶着女孩额头隔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同我谈钱,还觉得没有白上你,谈感情?”宋尧审视着她稍显稚嫩的脸,“你倒不如回家喝奶更实在。” 徐真真靠近门把的玉手停顿着,宋尧低沉性感的嗓音,清晰的淌入她耳膜深处。 是啊,谈感情,一个花花大少,有感情么? 她早该看清这点,也不至于自讨没趣。 徐真真自嘲笑下,罢了,不就回家吃奶么?多大点事儿?又不是没吃过,走! 女人拧开房门,拎着行李箱径直朝楼梯口走,旁边的宋尧听见动静,皱了皱眉,“喂。” 徐真真装聋作哑,疾步向下走。 宋尧丢开女孩,大步跟过去,“徐真真!” 眼见男人快要追上,徐真真拔腿就跑,宋尧一声低咒,三步并作两步下完最后一层台阶,他腿长,步子迈出去能当徐真真两步之多,她还没跑到大门口,便被男人擒住。 “你属兔子的?” 徐真真眼珠望上天花板,“牛。” “老子叫你怎么不答应?” 徐真真继续翻着白眼,声音干瘪无波,“忙着回家喝奶。” 宋尧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继续干瘪,“好话不说第二遍。” “你眼睛怎么了?” 徐真真盯着天花板,就是不看他,“你还是管那个小的吧,拉着我一个老女人做什么?” 宋尧,“……” 113就是不放她走 谢梦渺跟下楼梯,她身材娇俏窈窕,一中的校服穿戴整齐,倍显青春稚嫩,徐真真越过宋尧的肩膀望向她,谢梦渺长着张娃娃脸,中长发扎成个马尾束在左侧,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仿佛能说话一般。这就是宋尧钟爱的口味,清纯,可爱,充满少女气息,徐真真自知比不了,她这种年纪,比起个中学生,却是老很多。 女孩杵立于楼道口,一副手足无措。 徐真真握紧行李箱的拉杆,妄想甩开宋尧,岂料他力气大,一来二去徐真真抵抗不了,好好一个箱子就这样被男人两脚踹翻。 徐真真弯腰去捡,宋尧干脆飞起鞋尖将行李箱踢到老远,她够不着,亮出难看的脸色,“你做什么?” 男人右手的虎口还捏着她腕部,“喜欢我就明说,吃哪门子醋呢?” “我吃醋?”徐真真摆出不屑的讥嘲,“你闻见了吗?” “闻见了。”宋尧手臂从后面往她腰间一环,徐真真毫无招架的落到男人怀里,“酸得满屋子都是那个味儿。” “真好笑。”徐真真不承认,精致的脸蛋别到旁边,说话也尖酸刻薄起来,“你真把自个儿当宋贤了?他同柳素订婚那天,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即使你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也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他,你是你,我喜欢谁不会分辨错,更不会找你来做替代品。” 宋尧锋利的剑眉蹙拢,唇角跟着划开道冷冽的弧度,“行啊,嘴巴抹油了,说的这么滑溜。” “你管我抹了什么?” “我还管不得了?”他的笑容越来越深,性感的口吻中,却有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今早醒来都还在我身子底下嗨,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徐真真要比乔予笙大出几岁,论脸皮自是没那么薄,她同宋尧上床的时候,多羞的事没干过? 他说得色,她还能更色。 谁怕谁? “哎哟喂,宋大少真会显摆,我知道你厉害,每做一次都能个把小时,我嗨着呢,我不仅被你玩的嗨,我叫的更嗨,可是那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场你情我愿的游戏,拎起裤子后就各不相干的事儿,我想你宋大少爷先前没少做吧?” 宋尧的俊脸,一阵青,一阵白。 不远处的谢梦渺露出的表情,也不见得多好,再怎么说她只是个小女生,第一次听到如此豪放的话,真尴尬。 “姓徐的。”男人突然扬起手,吹胡子瞪眼,“我他妈真想抽你。” 徐真真看着他大掌内清晰的纹路,一眼便瞄见那根很长的事业线,她不知道这种手相说法准不准,但宋尧这辈子有花不完的财富,倒是真的。 徐真真无意间又瞅下婚姻线,很长,长到底。 她心想着,是哪个倒霉蛋要嫁给这种男人?而且还是一辈子,连个离婚的裂痕都没有。 宋尧看得出来,徐真真走神了。 这个女人,越来越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归结一句话,就是欠教训! 他手掌拍下去,落下时,指尖忍了点力,轻轻带过她脑门儿。 徐真真猛地回过神,如梦初醒。 宋尧凤目凛冽,“这种情况你也能跑偏,猪啊!” 徐真真退开些距离,理顺被他扇乱的刘海,事到如今,她觉得某些事很有必要讲清楚,“你有多少个女人?” “问这么多做什么?” “你说不出来吧?”徐真真冷笑下,“或许连你自己都记不得了。” 宋尧不由眯起一只眼角,徐真真微仰下巴,她身高不及宋尧,只能维持这种姿势来注视他,“好吧,既然你说不出,那就换我来说。”这一刻,她的眸子很黑,几乎逼入他潭底,“我的初夜,在高中的时候给了你,之后我一直错把你当成宋贤,当年得知我怀孕,宋贤甩了笔钱叫我去堕胎,那个时候我更是深信不疑孩子的父亲就是他,我还记得,堕胎那天,就是像这样的天气,阴沉沉的,一阵凉风袭来,冷进骨子里。”当往事再被提起,徐真真仍然痛的呼吸不畅,伤疤每被揭开一次,就有鲜血不停向外流。 谢梦渺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宋尧眯起的眸子里,仿佛有把刀子。 徐真真眼眶湿润起来,“在医院那漫长的四个小时,就像度过了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时间一分一秒于我而言,都是煎熬,从动手术到输液,我整个人真的很麻木,若不是班长一直陪在身旁,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说到这儿,宋尧瞧见她眼角一滴晶莹坠下来,反射出的光线,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徐真真手背朝脸上一抹,又装作若无其事,“这么多年,我恨宋贤,甚至有时候回忆起来,会觉得恨他恨到骨子里,却原来,我恨的是你。” “你阅女人无数,兴许一个女孩的清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说不定破掉一个处,还会让你很有优越感,像你这种出生就含着金汤勺的大少爷,更加不懂什么是尊重和珍惜。”徐真真越说越觉悲凉,她数次哽咽,“可是你知道吗?就为了满足你那该死的虚荣,我毁掉的是完整的人生。虽然徐家比不过宋家,可我何尝不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 男人单手插在裤兜内,“说完了?” “说完了。”徐真真闭紧菱唇,心中一阵舒坦。 这些苦水,她曾一遍一遍吐给乔予笙听,只为舒缓情绪,却从没像今天这么轻松过,果然,遇到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得找当事人诉说。 宋尧一瞬不瞬盯着她,内里释放出来的斑驳,很深很深。 谢梦渺的脚步缓缓上前,将男人垂在兜中的那条胳膊挽住,徐真真凝视着她亲密的动作。 其实,她和这个女孩,谁都不是赢家,因为宋尧不会把心停留在她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姐姐。”女孩儿开口喊她。 徐真真默不作声,同一个中学生抢男人,可笑至极。 “我……”谢梦渺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哽咽住,只有眼泪在眶里打转。 凭借宋尧出众的外表,确实能迷惑很多人,连一度与他势同水火的徐真真也栽了。 谢梦渺着急,睫毛眨了下,豆大的泪水滚落而至,徐真真看见后,竟也忍不住心生怜悯。 美人流泪,我见犹怜,难怪宋尧常说她是女汉子,哪比得上学生妹的小鸟依人? “你想说什么?”最终,徐真真还是没忍住。 谢梦渺目光委屈的压到地上,声音细弱蚊音,“尧是我的初恋……” 初恋? 徐真真腹诽着:初夜吧? 她笑了笑,“你放心,姐姐已经过了你这种懵懂无知的年纪,你的美好初恋,自己留着吧。” 她拍了拍手,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等到徐真真执起角落行李箱的那一瞬,才发现,她的心疼的要命,就像有人拿刀在上面划似的。 宋尧又何尝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呢? 大部分的第一个,往往才是最渣的。 这边的动静声很大,几名佣人识趣的退回房间,不敢再出来四处晃悠。 徐真真深吸一口气,“宋尧,她挺适合你的。” “是吗?”男人高大的身躯静屹在原地,近乎完美的身材,又修长又笔挺,只是俊脸上的光泽不太好,有种莫名的黑暗。 “你不就喜欢嫩的吗?”她装作无所谓,“看,多嫩,而且还很喜欢你。” 宋尧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走了。”徐真真笑说,“希望你别再换了,五号院女主人住过太多,就脏成垃圾收容所了。” “走?” 他依旧是这副口气,徐真真以为自己说得够直白了,“你还不同意?” “我同意你妈b!” 倏地,男人一声怒吼,徐真真还未看清怎么回事,她手中的箱子便被夺走,宋尧将其扔到地上后,便是一阵狂踩。 谢梦渺吓得躲到一边。 “走,走你妈x!”他把所有的脾气宣泄出来,一脚脚踏上去,黑色手工皮鞋的力度,哪怕是人的肋骨都能踩碎! 不一会儿,蔚蓝色行李箱就惨不忍睹。 徐真真面如死灰,“你是不是疯了?” 直到箱子烂成一堆,他才罢手。 第113节 谢梦渺捂住唇,一脸受惊,“尧……” “滚——” 男人一记眼神扫去,“给我滚!” 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哪受得了他这通坏脾气? 谢梦渺潸然泪下,捧住脸径自朝外头跑,宋尧懒得管她死活,他长腿迈开,三两步走到徐真真跟前,“上楼!” “我不!” 男人箍在她腕部的力度极大,徐真真双膝下蹲,把自己拖住,宋尧干脆使劲一拉,徐真真刚冲站起来,就被男人打横抱在怀中,“看老子不干死你!” “你做什么?又想来这手,宋尧,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玩具,你休想……唔!”听不得她的唧唧歪歪,宋尧一口管她唇瓣咬下去,徐真真嘴皮都破了。 她大喊大叫,“痛!” 上了二楼,宋尧直接将她扔到纯白色大床上,“脱衣服!” 徐真真蜷缩着躲到床头,他每次一生气,那方面便格外凶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所有的情绪,光是想想,就令她害怕,“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不出来?”宋尧长腿靠在床沿边,修长的玉手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玩儿你。” “你只会这招么?” “你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我想怎么弄怎么弄。” 男人赤裸古铜色的上半身,又去脱腰间的皮带,徐真真随手抓起旁边的枕头横在胸前做阻挡物,“如果你是觉得亏了本,那好,我赎身,把钱退给你。” 宋尧丢开西裤,大步迈上床,徐真真抱紧枕头,男人一上来就按住她的头,照着徐真真嘴唇一通狂吻。 “你以为,真的那么容易就摆脱我,嗯?” 泛血的唇瓣,经由他的蹂躏,疼痛感蔓延开,徐真真红着眼,直勾勾看向他,“宋尧,你现在这副嘴脸,会让我认为,你是非我不可了。” 114婚礼 宋尧眯了眯左眸,嘴角勾勒着似笑非笑。 徐真真尽量睁大眼睛,想看清他潭底到底装着些什么,迎来的却是男人霸道的侵占。 这种激情,徐真真被迫承受,甚至,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一室糜烂,衣服四散,凌乱的大床只剩潮退后的虚软,徐真真拉紧被子,靠着床头一瞬不瞬盯视天花板。 宋尧抽了根烟,袅袅烟絮蒙住他绝俊的容颜。 徐真真什么也没想,这会儿脑袋一片空白。 男人狠抿口烟,狭长的眼角倾斜下来,无意间带过徐真真小腹的位置,宋尧鼻翼内的灰白氤氲而出,突觉一股莫名烦躁。 两指,将烟头掐灭,“你打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看见了吗?” 男人的声线,磁性低沉,把徐真真从恍然失神中拉了回来,她扭过头,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宋尧冲她盖在棉被下的肚子扬了扬下巴,“那孩子。” 闻言,徐真真脸色微变,眸中的斑驳跟着暗淡下来,“没看见。” 宋尧注视着她眉宇间的神情,“我从没想过要孩子。” “我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为他堕胎的女人一定不少,她已经不算多稀奇的了。 一阵很长的静谧过后,宋尧勾住她的脖子,徐真真排斥,想要推开,宋尧两只手将她禁锢在怀中,徐真真动弹不得,只能以眼瞪他,男人的鼻尖,却在此时凑的很近,“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两人的距离不到半指宽,徐真真静静注视着他脸上细腻的肌肤,“什么秘密?” 宋尧菲薄的唇瓣,渐渐掀开抹迷人的弧度,“其实当年,同你上床的时候,我也是个处。” 徐真真杏目圆睁,难以置信。 婚礼那天,宴席上来了很多人。 乔予笙浓妆艳抹,一袭婚纱婀娜多姿,徐真真作为伴娘出席,整整三条街道,被谈枭花钱包下,酒席摆在露天场所,宾客盈门,人山人海。 谈家属于商政大户,这场婚礼,自然备受瞩目。 苏堇也来了,她默默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徐真真穿着伴娘服,从外头信步走向化妆间,“班长,外面好多名车名人啊,艾玛,吓死宝宝了。” 乔予笙莞尔。 徐真真没她那么矜持,“你猜我看见谁了?你绝对想不到。” 苏扈的事,一直像毒素般堆积在乔予笙心里,纵然她一再安慰自己要学会释怀,但这两天面对谈枭时,她仍然心存芥蒂,没怎么同他说话。 哪怕今天的婚礼,她照样提不起情绪,像在应付,“谁啊?” 徐真真贴在她耳边,“京城四少之一,你猜猜。” “我猜不出来。” “唐朝啊!”徐真真捂住嘴巴,就差兴奋的叫起来,“好帅啊,原来真人比海报上还要帅,又优雅又绅士,跟你家谈老大有的一拼,真的好帅啊,我都快疯了!” 乔予笙看她眼,“你不是喜欢宋尧吗?” “别瞎说。”徐真真生怕有人听见,“只要是帅哥我都喜欢。” 酒桌间,宾客依次落座,谈枭一身帅气的白色西服,英气逼人,他来回穿梭在人群中,四处招呼。 苏堇坐在最角落,一一目视热闹的场面,她发现宋家的人都来了,一个没少。 香槟美酒,再加上满场的祝福,惹人羡慕。还记得青春期的时候,她便和乔予笙讨论过,以后彼此结婚要如何如何,直至今日才发现,现实永远敌不过梦想。 乔予笙大喜之日,她家里却有桩丧事摆着。 真讽刺。 柳素挽着宋贤,心不在焉的入了席,宋家人多,正好围成一桌,傅雪盛装打扮,旁边的刘芝夏知道她和乔予笙的那个梗,故意笑说,“大嫂,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 傅雪拢了拢披肩,“你都来了,我能不来吗?” “是啊,本来要成为儿媳的人,现在凌驾你之上,成了官家太太,你确实该来巴结几句。” 傅雪眼角狠扫过去,“三弟妹,怎么的今早又用马桶水漱的口?” “你——” 宋卫拉住她,“少说两句。” “老公……”刘芝夏虽说有些不满,但见宋卫沉下脸色,她也就闭了嘴。 陆玟离得远,由于上次的事,她和傅雪势同水火,关系日渐恶化。 “新娘子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 所有人把视线望过去,乔予笙由徐真真陪着,手握鲜花走进现场,各个媒体记者不停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 柳素不着痕迹瞅着她,四肢百骸,一阵阵绞疼传来。 她和宋贤自去年订婚以来,夜夜同床异梦,每日见面次数虽多,可说话从不超过三句,加之宋家内斗带给她的沉重,柳素备受煎熬,这种日子,她真不知还要过多久。 乔予笙怀着孕,婚礼仪式并没那般繁琐,谈枭的主要目的就是昭告天下,身边这个女人,属于他。 慕容钰高兴,王秀兰更是感动,她坐在高位上,穿着件崭新的花棉袄,忍不住直抹眼泪。 乔予笙挽着谈枭,经由司仪的指引,踩着双平底鞋顺着鲜艳的红毯走到台上。 伴随着飞舞而起的彩带和烟花,台下响起阵热烈的掌声。 两人站定在台中央,乔予笙盈盈浅笑落在唇边,这一刻,她被谈枭捧着,围绕着备受瞩目的光环。 苏堇放眼望去,谈枭一身剪裁适中的纯白色,英姿飒爽,往那儿一站,俨然一尊精雕细琢的雕塑,令人难以挪开双眼。 这便是他,永远那般意气风发,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颠倒众生。 连做为伴娘的徐真真也被迷得七荤八素,“啊啊啊,太帅了!” 花痴捂脸。 旁边一只大手,没有预兆的拍过来,“再多看一眼,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 徐真真瞪起凤目,“我爱看谁看谁,关你屁事?” 宋尧眉头皱褶,一把将她拖到后台,徐真真蹬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差点栽到地上,“你又没吃药啊?” 宋尧下巴轻扬,“徐真真,别忘了你是老子的女人!” “我看帅哥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帅一个我看看,你要哪天和你那些个情妹妹结婚,我也夸你帅。” 男人一声低咒,“你能不能别老提这茬儿?” “敢做还不敢认了?” 她双手环胸,视线往前台瞄去,宋尧心里不爽,指着她的鼻子说,“我告诉你,今儿你只得同我坐内桌,不准去外面瞎晃。” 徐真真偏不依,“我坐外头怎么了?” 男人俊脸一黑,“说不准就不准!” “凭什么?” “宋贤在外面!” 徐真真,“……” 谈枭执起乔予笙的脸,一个深吻,持续了很长时间,台下掌声贯耳,苏堇身在其中,心里说不出的一番滋味。 天空,升起五颜六色的气球无数,盘旋于云江市那片蔚蓝当中。 国媒,外媒,全部都在场。 这场婚礼,盛大而又轰动。 乔予笙望着露天led屏幕里,他们相互拥吻的结婚照,回想这一年多,她和谈枭的种种,如放电影一般历历在目。 “笙笙。”男人骨骼分明的玉手,牵住她,“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乔予笙问他,“我变胖了呢?” 谈枭毫不犹豫回答,“也爱。” 第114节 “丑了呢?” “也爱。” “老了呢?” 谈枭浅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儿,我都爱。” 乔予笙默默睨视着眼前这位风姿卓越的男人,眼角莫名湿润,温热的感觉传遍全身,很暖。 紧接着,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上台。 乔予笙目光瞥去,一眼发现他,她神色中略微变得吃惊,“赵律师?” 赵伟光拿着份文件,冲乔予笙鞠了个躬,“谈太太。” 宋家人见状,各个脸色皆是变幻莫测。 婚礼现场,他怎么会出现? 谈枭五指紧扣乔予笙的手,“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结婚礼物,也是我的一个承诺。” 乔予笙面露狐疑。 司仪把话筒交给赵伟光,他面朝台下,彬彬有礼,“大家好,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谈枭谈先生的私人律师。” 宾客席一片噤声。 赵伟光打开手中的文件,“在今天,我受谈先生的委托,将他名下的所有动产,不动产,全部过到乔予笙小姐的个人名下,共计……”赵伟光看眼台下,爆出一个准确的数目。 “啊——” 场内哗然,纷纷瞪大双目。 也不知是被这笔巨额财富惊到,还是被谈枭的举动。 一时,仿佛炸开锅般。 “天啦!” 话筒里的声音递到四处,所有人震惊不已! 简直不敢相信! 赵伟光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待到场面平静下来,他又道,“婚姻存续期间,如果我的当事人谈先生,做出任何对不起谈太太的事,那么乔予笙小姐,将有权对他进行净身出户!” 柳素脸色骤变! 数千名宾客更是无法淡定。 大名鼎鼎的谈枭,竟做出这样的举动,别说是他,就连一个普通男人,也不可能对另一半敢有这种承诺。 底下的女人,尖叫声不绝于耳。 劲爆的新闻热点,媒体更是不会错过。 老百姓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完全树立了一个更加崇高的社会形象。 敢于当众曝光身价,敢于当众对妻子履行不可能的承诺,恐怕谈枭在政界的地位,又要往上攀升一个等级。 某栋豪华别墅内,魏痕神色阴鸷,他抄起手边的遥控器,冲电视内谈枭那张俊脸狠狠砸去。 115婚礼(二) 乔予笙目瞪口呆。 赵伟光将文件递过来时,她双手早已僵硬的如同莲藕。 这会儿,毋庸置疑,她成了全世界最令人嫉妒的女人,金钱,帅哥,皆拥有在手。 徐真真杵在后台某个角落,她仰起头,望视乔予笙一袭纯白的背影,情绪涌上来,酸楚的感觉染得凤目腥红。 宋尧两手插兜,直挺的立在身侧,见她摸出纸巾沾拭眼角,他嗓线不屑起来,“搁这儿哭什么呢?” “太感人了,”徐真真激动不已,“呜呜呜。” 宋尧一脸无语,女人,真麻烦。 外头,记者围满台沿,露天的场景,整条街道都是宾客,乔予笙将文件纸捧在手里,由电脑打印出来的条条款款,胀得她眼眶模糊不清。 一切,就像做梦。 谈枭的亲笔签名在最下角,苍劲有力的字迹工整耐看,明明很简单的两个字,此时此刻,却又沉重的让人直不起腰。 这种承诺,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懂。 这世上再动听,再感动的语言,也不及实际行动来得快。 乔予笙强忍情绪,闪烁不定的瞳仁落到谈枭脸上,“这个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男人唇瓣浅弯,一袭梨涡荡漾,“你高兴吗?” 乔予笙使劲儿点头,“高兴。”她想,这事儿换作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可能不高兴吧? “只要你高兴,多大代价都值得。” 乔予笙凝向男人纯白的手工西服,那份惹眼,不管矗立在哪里,都能叫人痴迷。乔予笙突然想起,当初从鞋店里出来,他曾说过的那句话,不禁破涕为笑,“你今天果真让我穿上了钻石。” 谈枭手臂一环搂到她腰间,“老婆,往后我就是个身无分文,需要靠你养活的小白脸了。” 乔予笙脸露羞赧,不好意思直面台下一众人。 阳光灿烂,一道道包围四周,遗落在各处的五彩缤纷绚烂多姿,而柳素却觉得刺眼。 她默默陪伴谈枭多年,乔予笙不过是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竟能被他宠得无法无天。 凭什么? 她一个国内优秀的设计师,名门柳家的千金小姐,会输给一个黄毛丫头? 桌沿下,柳素双手掐着大腿,逐渐减轻眼里的潮湿,宋贤注意到她这个细微的动作,黑眸空落落的扫来。 柳素迎过去,笑得发狠,连说话声都刻意压着,“你爱的人结婚了,痛不痛?” “你想学疯狗咬人么?” 柳素一把抓紧腿上的休闲裤布料,“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谈枭本来就是我的,你明白么?” 宋贤动了动嘴,口吻淡冷,“你那点蚂蚁劲,还是留着回自个儿家使吧。” 柳素瞪着他,心里充满怨恨,宋悠悠倒来的半杯红酒,柳素想也没想,一饮而尽。 “二嫂,”宋悠悠愣了下,“这酒很烈,你少喝点。” “倒上。”柳素把高脚杯递给她,“沾点喜气。” 身后,她背对着的另一桌,施以默执起杯果汁,轻轻喝了口,朱红的唇瓣微微牵扯,绝色容颜倍显妖媚。 “老婆。”身边的男人揽过她的细腰,儒雅的笑意贴近她耳膜,“方才你在偷听什么?” 施以默放下杯子,佯装一本正经,“秘密。” 男人噙笑,狭长的眸子落在她胸前,咬字逐渐暧昧起来,“我就喜欢听秘密。” 同桌的苏堇,虽不知道两人聊些什么,可她紧张的夹个菜右手都在抖。如果她没看错,面前的可是赫赫有名的京城四少之一,唐门大公子唐朝! 美味佳肴一一布上桌,柳素只顾喝酒,筷子没动过一口。 眼见新娘子下台,席间的十多个小朋友围上去,吵闹着要红包,徐真真背着个大口袋,忙将红包交给她。 乔予笙每人发了两个,“别挤,你们都有的。” “新娘子姐姐你真漂亮。” 乔予笙被小家伙逗乐,“嘴真甜。” 唐骁个头不高,淹没在最后面,他顶着脑袋用力往前挤,小朋友们争前恐后拥在乔予笙四周,唐骁挤不到前面,只得跑回去搬救兵。 “爸爸,”他扁着嘴,可怜巴巴的拉住唐朝的手,“红包。” 男人唇间正叼着根烟,“要红包做什么?” 小家伙不假思索,脆生生说道,“娶媳妇。” 施以默自纸盒内抽了张纸,她伸出双手,将儿子搂抱到大腿上,擦干净鼻涕。 唐骁扭头指着乔予笙方向,“妈妈,我想要红包。” “等下阿姨过来,我们在问她要好吗?” “不行。”唐骁急得都快哭了,“等下阿姨要和叔叔洞房就不理我了。” 苏堇含着颗鱼丸,差点卡到喉咙里,心想着,两三岁的宝宝真可爱。 施以默点了点他的鼻子,“机灵鬼。” “妈妈,你帮我要嘛。” 唐骁躲到她怀里撒娇,施以默没辙,只得牵着他走向新娘。 发完红包,乔予笙累的不行,她招呼徐真真先去吃饭,自己则退到休息室,由于怀孕,乔予笙站久了两只脚肿得厉害,她只能躺在沙发上,把腿伸向茶几放松。 一对凤目,渐渐阖上。 唐骁牵着施以默一根食指,兴冲冲跑进门,一见乔予笙,他眼里全是光彩,“姨姨。” 闻言,乔予笙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小男孩那张帅到无药可救的脸。 施以默冲她微笑着点点头,乔予笙挺直身子,慌忙拿下玉腿,“不好意思。” 施以默莞尔,“没关系,怀孕办婚礼本来就累。” 唐骁松开她,扑到乔予笙身上,“姨姨。” “唉。”乔予笙摸着他的小脑袋,“真乖。” 小家伙害羞,小脸埋入她双腿间的婚纱中,笑眯眯的,可爱至极。 乔予笙越看越喜欢,拿出一大把红包塞给他,唐骁见状,高兴的接过手,“谢谢姨姨。” “不客气。” 唐骁将红包一一装进衣兜,看着他笨拙的动作,乔予笙眉眼染起温柔,也不知她的孩子生下来,会不会长得这么漂亮。 第115节 施以默坐在旁边,同她聊了会儿,“你几个月了?” “六个月。” “怀着孩子,还习惯么?” “挺好的,我是背怀,不怎么显肚子,相对来说比较方便。” 唐骁在角落找了根扫帚,他跨坐在上面,满屋子来回跑,“驾,驾,驾!” 滑稽的表情,逗得乔予笙捧腹大笑,这种年纪的小孩儿一点不消停,一个人都能玩的高兴。 施以默同她说了会话,眼见时间差不多,她起身拉住儿子,“我先生还在外头,先出去了。” “好,招呼不周,要见谅。” 乔予笙送她到门口,施以默垂眸看着身下,“骁骁,该对姨姨说什么?” 唐骁举起小胳膊左右摇晃,“姨姨再见。” 乔予笙刮了下他的鼻子,“乖。” 柳素喝了许多酒,吐了两次,她从洗手间洗把脸出来,趔趄的脚步径直朝休息室走。她知道乔予笙在里面,方才,亲眼见到她进去的。 喝酒能壮胆,这话一点不假,柳素心里不平衡,她总想找点事做,来平息自己的怨气。 最心爱的男人结婚,新娘不是她,柳素眼眶一热,胸腔内似有股很强的穿透力,刺得她揪扯一样疼。乔予笙有什么资格当谈太太?她为谈枭做过什么?能比得过她连命都不要么?呵呵呵,她不好过,乔予笙又凭什么好过? 越想,柳素积压在潭底的血腥越浓郁。 乔予笙,如果没有你,枭就是我的!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你却坐享渔翁之利!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柳素收紧双拳,绵软的脚步一步步虚空向前。 由于她走得急,逼近拐角处,赫然撞到个人影。 柳素重心不稳,膝盖一软,背脊抵到墙面上。 施以默忙扶起她,“小姐,你没事吧?” “走开!” 柳素粗鲁的推开她,顺着墙体慢慢朝休息室迈开。 望着女人醉醺醺的背影,施以默姣好的容颜微微变化,似乎想到些什么。 唐骁仰高头,“妈妈……” 闻言,施以默瞬间换上笑容,弯腰将儿子抱起来,“走,我们去找爸爸。” 为了方便,乔予笙把曳地的婚纱换成件量身订制的旗袍,她本想着在休息室内待一会儿再出去招呼宾客,岂料,迎来位不速之客。 柳素跌跌撞撞,像个怨妇般扑进来。 乔予笙神色戒备的倾身而起,她和柳素,向来水火不容,再加上今日这种日子,更加敏感,“你来这里做什么?” 柳素头晕脑胀,路都走不稳,她扶住茶几,凝起一对尖锐的瞳孔,“乔予笙,你到底使的什么手段?” “我现在没空和你吵。” “哟,摆起谈太太的架子了?” 乔予笙面色一沉,“请你出去!” “抢了我的男人,还有脸理直气壮?” 乔予笙盘着长发,精致的妆容份外突出,着实把柳素这会儿的狼狈踩了个彻彻底底。 女人之间,特别是情敌见面,难免争锋相对。 但,今天这种日子,乔予笙不想节外生枝闹出乱子。 “要发酒疯,那你自己在这儿发吧,恕不奉陪。” 话落,乔予笙迈开细腿朝门口走去,可她肩膀刚刚擦过柳素,就被女人猛地抓住,然后,用力带回! “想走?没那么容易!” 116婚礼(三) 乔予笙退跌回沙发内,她下意识护住肚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柳素浑身酒味,脸颊绯红且露着熏味,她朦胧的视线胶着在乔予笙身上,恍恍惚惚,好几道影子重叠起来,柳素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是怎么勾引到他的?” 乔予笙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柳素近在咫尺,同她不过隔着张茶几的距离,“我没有勾引任何人。” “你胡说八道!”柳素手一挥,疯了般厉吼,“不是你勾引他,枭怎么会像迷昏了头?”她横冲直撞跨过来,一把拎住乔予笙的领口,激动不已,“凭什么你就可以爬上他的床?而我呢?大费周章,曾经脱光了衣服他都没有正眼看我,这是为什么?你到底施了什么迷魂术,为什么他要你不要我?!” 柳素力气很大,乔予笙感觉到困难,她慌忙握住柳素的双腕,拼命往外扯,“谈枭说他爱我。” “爱你?”柳素哈哈大笑,“你也配?” “不管配不配,他现在是我的老公,你做再多都无济于事。” 乔予笙推开她,眼见柳素栽坐到茶几上,她提起白色平底鞋,妄想趁机逃走,柳素爬起来,猛地从身后将她抱住,“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吃酒席,枭忙着招呼客人,就算你消失了,也没人能够注意,乔予笙,你早就该消失了,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就是个错误!” 乔予笙奋力挣扎,“你要敢对我做什么,谈枭不会放过你!” 酒精的驱使,柳素已不再有理智,她睁大眼睛,将乔予笙拖回后,按进沙发,“都是你自找的,你如果不犯贱,我也不用对付你。” 乔予笙怀有身孕,各方面行动都不方便,她一面要护着小腹,一面又要和柳素对质,这样就明显处于劣势,“放开我!”乔予笙试图向外求救,可宾客众多,休息室外相当嘈杂,很难发现这里的情况。 柳素腿一越,直接坐在乔予笙身上,她顺势捡起地上被唐骁丢弃的扫帚,乔予笙肚子一阵不适,眼见柳素举起扫帚冲她脑袋砸来,她抬手前去阻挡。 积怨太久,柳素一门心思想弄死她,乔予笙十指抓紧扫把,柳素使劲往下按,乔予笙肘部渐渐下弯,快要支撑不住。 扫帚的尾端,是用一根铝合金材质的杆衔接而成,这一杆插入乔予笙喉咙里,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柳素似是铁了心,“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机会成为谈太太。” 乔予笙杏眸圆睁,容颜褪尽血色,她两臂已经酸的瑟瑟发抖,坚持不了多久了。 施以默回到位置时,谈枭正端着酒杯同唐朝叙旧,她放下骁骁叫他自己玩会儿,随即,把方才看到的简单提了下,凭借女人的直觉,施以默总认为柳素跑进休息室,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谈枭闻言,修长的身影立即倾起来,施以默目光望去,只见他神色阴鸷,稳健有力的步伐匆匆离开。 施以默瞅眼丈夫,“我是不是又做了件好事?” 唐朝薄唇一勾,翘起的弧度既优雅又邪魅,“今晚回去,我好好褒奖你。” 施以默心领神会,抬手在他肩头轻垂下,“讨厌。” 苏堇没吃几口便落了筷,她埋下头,不停等待着手机屏幕亮起。 这场婚宴,徐真真知道苏堇也来了,只是她从头到尾没去打过招呼,她心里有气,自是不能原谅苏堇。从席位上走出来,徐真真漫无目的的穿梭在人群当中,她眼睛有意无意的四处游荡,说实话,她想看宋贤。 徐真真对他依然有感情,或许,比对宋尧的还要深,复杂的情绪连她自个儿也分不清,她只知道,曾经,她可以为一个人付出一切,甚至不惜改变容貌,备受指责。 宋尧玩她,把她当成个泄欲的玩具,而宋贤,自始至终,他们之间都是最纯粹的,她的这份最美好的青春,没有被任何杂质所污染。其实,当年那个给她伤害的人不是宋贤,于徐真真来说,真的是种庆幸。 宋家一桌人,包括宋尧在内,都在那儿,徐真真还未走近,一眼便可以看见。 见陆玟一直没出过声儿,刘芝夏装着好人,帮她夹了块鱼肉,“二嫂,你看看,咱们宋家的二公子都订了婚,什么时候赶上老大呢?” 陆玟皮笑肉不笑,“三弟妹真会操心。” “我也是想着阿尧老大不小了,这么些年,光是听媒体瞎编乱造的花边新闻,我都没能真正见过他带着什么女孩子回家,二嫂,你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呢。”她说完,便笑呵呵的盯着宋尧,“阿尧,你怎么就没心仪的对象呢?三婶这不还等着喝喜酒呢。” 他们说话声音不小,站在宋尧身后的徐真真听得到。 “没一个看得上的。”男人翘着二郎腿,一只健硕的手臂张开,搭于陆玟椅背,“女人这东西,玩玩还行,我可做不到像阿贤那般痴情。” 宋贤含着口酒吞咽入喉,出彩的脸蛋淡淡的不见丝毫表情。 宋家两兄弟,一个风流成性,一个忠贞不二,偏巧的是,徐真真对两个都动了情。她被宋尧摆在什么位置上,徐真真有自知之明,即使宋贤那个情痴,痴的也不是她。 不由得,徐真真自嘲一笑,哎,她的人生啊,就典型的一桩悲剧。 老天爷啊,你可真会捉弄人,我命中注定那个男人,到底还要迷路多久? 徐真真抬头望着蔚蓝无云的天空,眼眶变得潮湿。 你究竟在哪里?现在又在做些什么?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委屈吗?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等着你来保护我,等着你来娶我。 因为,她真的不想再被任何人玩弄感情,她,输不起。 徐真真偷偷抹了下眼泪,她凝视宋尧挺拔的黑色背影,折过身,顶着双微红的眼睛信步走开。原来,当听到他的那些话时,她竟连宋贤都忘了多看,怎么会呢?她爱了宋贤那么多年,而宋尧那个混蛋不过才同她一起几个月,她的心怎么就不听使唤的跑偏了呢? 徐真真来到一处没人的街角,她蹲下身,捡起块石头朝远处丢去,“宋尧,你丫的王八蛋!”不喜欢我又对我那么好,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不喜欢我你丫的就该滚的远远的,干嘛花心思给我布置花园,干嘛帮我敷药,干嘛那么心疼我?你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呜呜呜呜…… 她的心都疼死了,咋就没人能治? 未来老公,你快点出现吧,不然我迟早被这花心大萝卜虐死。 谈枭提起长腿,一脚踹开休息室的门! 门背弹撞到墙壁上,发出阵刺耳的砰响。 柳素一惊,扭头望去,她浑浊的瞳仁内映入道纯白的身影,柳素睁大双目,想认真看清,肩膀处却传来阵疼痛。 “啊——” 柳素拔高音量,整个人摔下来磕到地上! 看见谈枭的脸,乔予笙抿着嘴唇,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她倍觉委屈,似乎所有的情绪在见到这个男人时,都可以宣泄出来了。 “枭。”乔予笙艰难的撑起上半身,眸中一片温热。 谈枭走到她跟前,“有没有受伤?” 乔予笙抓住他的手,摇摇头,“没有。” 谈枭这才松了口气,横卧在眼眸上方的两道剑眉隐隐舒展,只有凉薄的嘴唇还冷冷抿着,绷勒得整张脸,狂狷嗜血! 柳素虽然浑身酒气,但意识清醒,她狼狈的坐在地上,掌心内磨破了些皮,疼痛感传来,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能让她剧烈抽疼的,是眼前的画面,柳素痛哭不止,“谈枭,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即便睡在宋贤身边,我脑子里想的依然是你啊。” “够了!”谈枭狠狠打断,“少他妈恶心我!” 男人一身纯白西装,英挺逼人,同乔予笙那件大红色旗袍搭配在一起,不仅不觉奇怪,还很般配。 第116节 他永远出众,永远高贵的令柳素难以割舍,“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 柳素伸手拉他,谈枭隐入发梢的浓眉微拧,只一个寻常的眼神,柳素的手在逼近男人衣角的地方停顿下来,再不敢靠前。 “枭……”她捂住唇,痛不欲生,“我不能失去你啊。” 男人抱起乔予笙,白色鱼嘴皮鞋踩过光可鉴人的地板,离开时,他看着柳素的眼神,似能在她脸蛋上,狠狠割下一块肉。 走出休息室,守在外面的,竟是大批记者。话筒和闪光灯无数,纷纷投向两人,乔予笙还在纳闷媒体怎么那么快收到消息,就看见苏堇的影子穿过众人,来到他们跟前。 “予笙,”苏堇没有回避,话说的很直白,“今天是你最幸福的婚礼,可是我爸爸还躺在冰棺里,你真的笑得出来吗?” 乔予笙一瞬不瞬盯着她,脑袋嗡嗡地,一片空白。 记者围堵的厉害,“谈先生,这位小姐向我们提供爆料,据说她的父亲曾被你绑架,这是真的么?” “您身居高位,是否存在以权压人?” “今天婚礼上您向太太承诺的法律文件,是为了洗底吗?” “谈先生,请您就此事给个说法。” “谈先生……” 媒体记者七嘴八舌,数十人形成个弧形,铺天盖地的议论纷至沓来,乔予笙紧张的搂住谈枭的脖子,她不敢相信,自己顾念旧情而做出的一面仁慈,竟成了苏堇最有力的还击! 117婚礼(四) 苏堇在这时候找来记者,存心要将这场婚礼弄得晦气。她受了那么多苦,自然不会轻易算了。 “虽说我只是个普通人,无权无势,但我依然要为我爸讨回公道。” 谈枭修长的双腿静立不动,“真孝顺,”他将乔予笙紧紧横抱在怀中,纯白色的西装包裹精致,玉树临风,足以迷倒众生,“可是,不管你如何污蔑,我都不会爱上你,别白费那种心思。” 一句话,矛头瞬间指向苏堇。 她恨恨咬牙,“你不要混淆视听。” “你爸的死因证明,法医鉴定出来的结果早就交给了公安机关。”谈枭眼里渐渐有了愠怒,一个个的,都活得不耐烦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就来砸我的场子,瞎编乱造给了公众不切实际的报道,看来你们这些媒体公司的营业执照,办的很不合格。” 话筒支在他唇峰前,记者的脸微微变色,走廊外一缕斜阳照耀下来,将苏堇娇小的身躯包围着,却显得那般惨白。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如果这都站不稳脚,那她就再也没有赢的机会,“我爸是被你绑架才出了意外,我是不是撒谎,你心里最为清楚。” 谈枭不由发笑,“我为什么要绑架你爸?这些话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 “你——”苏堇垂在两侧的玉手越收越紧,谈枭明明在颠倒黑白,可她的确找不出一个更好的理由,她父亲只是个小小的水果摊贩,毫无社会背景,如果说苏扈绑架谈枭,那样会更切实际。 苏堇的贝齿死死扣住唇肉,泪水几乎急得在眼眶里旋转。 “让开。”谈枭冷冷掷声,从没见过这么不自量力的人。 乔予笙轻瞥苏堇一眼,她涂抹过唇彩的嘴巴一直闭着,不想开口。 “枭……”休息室内,突然传出柳素的声音,“你,你打了我,就想走吗?” 谈枭回过头,深不见底的眸子定格在她脸上,“你说什么?” 柳素走出来,一身污垢狼狈不堪,记者逮到机会,执起照相机对她一阵狂拍,即使不能证明谈枭用权势压制苏堇,但他打了女人,一样是个能掀起轩然大波的新闻。 柳素这副模样,就是最好的实证,“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对我动手了,我承认我爱你,可是爱你有错吗?”她越往下说,潭底的湿润越发清晰,柳素存心要给谈枭难堪,既然他不顾念往昔的情分,对她如此绝情绝义,她又何必处处隐忍?柳素深知谈枭是个公众人物,名誉受不得一丁点污秽。所以说,今天这个报复的机会,是老天爷给的,她当然要接受,“这会儿,你也不用伪装出一副谦谦君子,你的那些手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 苏堇见状,倒是有些惊愕,她没料到事情会忽然兜转,竟有人站出来帮她说话。 而这个人,她曾见过。 之前有一次,苏堇和乔予笙到一家店里吃火锅,那时正好碰见宋悠悠找茬,柳素就在其中,不仅如此,苏堇也常常能在杂志报刊中见到她,著名的设计师,家世背景都不错。原来,她也喜欢谈枭?只可惜,同自己一样,爱错了人。 眼下,苏堇有了帮手,她脸蛋的红润逐渐恢复正常,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整个人展现的表情非常得意。 太好了,连柳家的千金大小姐都跑来替她说话,还怕搅不出一滩浑水? 胜券在握,苏堇胸腔激起硕大的愉悦,她虽然手无缚鸡之力,说话分量也极轻,难以让人信服,可柳素不同,她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云江城内,柳家的威望也不小,如今她都这么讲了,苏堇怕得了什么? 婚礼?哈哈哈! 苏堇不由自主扫了眼走廊外面人来人往的酒席,达官显贵,商政大腕,共同见证了一场世纪婚礼,这些,是她梦中都求而不得的东西,乔予笙却轻而易举就拥有了,她父亲死的那么惨,现在依然躺在冰冷的冰棺里,而她曾经那位口口声声的好姐妹,欢天喜地的在这里办婚礼! 乔予笙,你真做的出来。 要完美的婚礼?你配吗?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在婚礼上给你送一份大礼! 面对记者,柳素哭的很伤心,满嘴的控诉,“我和宋贤订婚,完全是被迫的,当初为了谈枭,我命都可以不要,他这个负心汉,却一心想将我推给别人,方才我想拆穿他的真面目,他还打我。”柳素摊开手,将掌心的新鲜伤痕露出来,“我保证,说的都是实话。” “原来,真的不止我一个受害者。”苏堇见缝插针,与柳素站在同一阵线指责起来。 这下,记者可不得了,无数话筒咄咄逼人。 谈枭冷着脸,表情阴鸷难看,瞥向苏堇的眼里暗藏了鄙夷,若不是念她是乔予笙的朋友,他早就不会留着这种女人。 柳素哭的稀里哗啦,甚至引来不少客人围观。 傅雪挤进人群,倍显吃惊,“素素?” 柳素的眼泪更像决堤般,“妈……” “这是怎么了?” “妈,”柳素楼过去,拉着傅雪做靠山。 徐真真杵在不远处,心里愤恨难平,她简直想不通,苏堇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恶心?班长给了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却给脸不要脸。 徐真真越想越气,她挽起袖子,拔腿就往那边冲。 肩膀处,陡然出现只男人的大手,徐真真被拉住,步子迈不开,她偏头对上宋尧那双深邃的黑眸,“放开。” “你瞎掺和什么?” “我要帮班长拆穿苏堇的真面目!” 宋尧单手插着兜,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就你这智商,也就在我跟前逞能。” “我什么时候在你跟前逞过能?”徐真真觉得好笑,“你宋大少爷,我敢吗?”想起先前宋尧在宋家面前说的那些话,她就难受,是啊,他一个都看不上,他宋大公子谁啊?那眼光高着呢,他看女人都是戴着哈雷彗星望远镜,一般人全都入不了眼,人家喜欢的,都是极品中的特极品! “哟呵,”宋尧见她动怒,浅笑道,“说两句就板着脸了?” 徐真真故意咧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玉米牙,“你想多了,我高兴着呢。”她甩了甩男人的手,“你抓着我那么紧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宋尧睨她眼,“说话能不阴阳怪气儿?” “不能。” 陆玟离得近,要发现两人并不难,儿子虽风流,却从未在她面前同任何女人拉拉扯扯过,今天许多记者都在现场,陆玟生怕又惹出麻烦,“阿尧。”她缓步靠近,细腻的脸蛋涂了护肤品,看上去光滑白皙,只是,脸色不太好,“你这是做什么?” 陆玟一边说着,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徐真真。 宋尧收回手,“妈,” 陆玟头也不抬,“她是谁?” 徐真真双手垂放在身前,出于礼貌,在长辈面前,她露出笑容。 宋尧扬了扬下巴,冲陆玟道,“你自己问她。”他唇角的弧度渐深,大有看好戏的意味。 陆玟朝徐真真睇去询意,目光在她脸上左右审视,看样子,并不怎么满意。 徐真真不傻,陆玟眼底的嫌弃那么明显,谁都能看出来。 不喜欢她也罢,反正,她和宋尧本来就只是炮友,一旦游戏结束,以后分道扬镳,谁也不认识谁。 如此,徐真真别了下耳发,说出的话不卑不亢,“阿姨你来的正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先生刚刚拽着我,非说看上我了,必须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当时就很纳闷。”不顾宋尧越渐变黑的脸色,徐真真接着往下编,“先且不说我结过婚,大的那个孩子都念幼儿园了,更何况,我和我老公从小感情好,我也没离婚的打算啊。” 陆玟听完,气得脸都绿了,她食指虚空冲宋尧一点,“尽给我整些幺蛾子。” 宋尧薄薄的唇瓣,撕开道狠厉的笑容,他瞪着徐真真,从牙缝中塞出几个字,“你真是好样的。” 徐真真下巴微抬,被风吹乱在额前的一缕刘海再度被她轻轻挑开,“先生,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请您自重,谢谢。” 男人的脸,黑得似被烤焦一般。 陆玟斜瞥着他,“这两周回家住,少在外头沾花惹草。” 宋尧的唇瓣绷紧,“好。” 陆玟不满的神色凝向徐真真,少顷,折身走远。 徐真真还没将那道华贵光鲜的背影看得仔细,一只大手便揽到她肩头,“行啊,”宋尧五指在她肩胛上细细摩擦,“先前怎没看出来,你这么有表演天赋?” 徐真真皮笑肉不笑,“我的优点还有很多,你需要慢慢挖掘。” “有意思。”男人抬起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扬起来对准自己,“徐真真,我发现你这个女人越来越能勾起我的兴趣了。”他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换句话说,越来越合我的胃口。” 徐真真一双清澈透明的瞳仁,直逼男人潭底,落在了,很深很深的地方。 118婚礼(五) 走廊上,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好好一桩婚礼,瞬间变得硝烟弥漫。 苏堇满腔愤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个欺软怕硬的社会,只有没权没势的老百姓受欺负,可是群众一旦团结起来,也能压死人!”她借着媒体的号召力,振振有词,“公道自在人心,我不怕把事情闹大!” 这场婚宴全国直播,无数双眼睛盯着,苏堇懂得抓住时机。曾有多少官员被舆论拉下马?而这次,她胸有成竹,定要搅得鸡犬不宁! 柳素夹在当中,哭得越发凶。 旁边看戏的人不少,傅雪虽然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但见这架势,她猜测着准是对谈枭不利。 一时间,傅雪心里难掩激动,她的恨意,何曾少过? 不管是谈枭还是乔予笙,都是她的敌人。 看来,今天真是个大好的日子。 哈哈哈哈哈! 如果说,什么时候令她最为痛快,大概就是现在。 慕容钰收到风声,刚从外头的酒席间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她迅速走向前,“出了什么事?” 第117节 “谈夫人,你来的正好。”透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慕容钰一眼对上苏堇嘴角潺潺的笑意,此时的她,眼光里充满了尖锐与得意,再不是当初那个卑微的佣人,“今天当着众多媒体的面,某些话我们该说清楚还是得说清楚。” 慕容钰迈到苏堇面前,伸手在她额角别了下耳发,“不管怎么样,婚礼都是尊重和祝福新人的场合,有什么事,非得闹得晦气吗?”她在赶来之前,刘胜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冲她说明了,这会儿慕容钰假装毫不知情,脸上一副慈眉善目。 柳素眼眶里积满泪水,呈现出的表情楚楚可怜,她同傅雪并肩站立,说出的话直言不讳,“谈夫人,到了这种地步,我也顾不得名誉,谈枭辜负我也就罢了,身为公众人物,他再怎么也不能打女人!” 柳家千金出来指证,很有说服力。谁都知道,除非她智商不够用,否则谁敢拿自己半辈子的声誉和家族荣辱做筹码瞎编乱造? 柳素连颜面都不要了,这事儿,铁定是真的。 一时间,议论纷纷。 谈枭薄唇冷冷勾起,茶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乔予笙抬起头,望着男人精致坚硬的下巴。 她知道,权势最大的死敌,就是舆论。 如今,苏堇和柳素联手,争相指责,在这种情况下,两件事混为一谈之后,一旦事情越闹越大,对谈枭很有危害。 听了柳素一番控诉,慕容钰看眼儿子,并且,当众问道,“阿枭,你真的打她了吗?” 无数的视线转向谈枭,他勾了勾唇,一双桃花眼极其好看,那些人的目光里,正好映射着男人镌刻生硬的五官,乔予笙摸不透他眉宇间的神色,只知道,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凭借自己对儿子的了解,慕容钰敢这么问,自然清楚儿子有巧辩的能力。 乔予笙紧张地圈住男人的脖子,谈枭身上那抹熟悉的烟草香淡淡的,令她恍然不觉间,有些迷失。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男人的答案。 这条死胡同,谈枭该怎么走出来? 苏堇仰高视线,敏锐的眼神直逼过去,她不相信,一盘死棋,能被他下成活的。 见周围的目光投向自己,谈枭嘴角上扬,性感的薄唇勾勒的弧度,却变得极冷,乔予笙一瞬不瞬,更不敢放过他脸上一丝丝的表情,男人的长相细致,脸上展露的每个瞬间,都像是从画中刻意被描绘出来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自然是魅惑众生。柳素见他嘴唇动了动,继而吐出两个字来,“打了。” 由于挨得近,谈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能传入乔予笙耳朵里。 她杏眸圆睁,手臂下意识地震颤。 苏堇和柳素,也是没来由的一阵惊愕。 谈枭竟然主动承认?他难道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说不定,因他这句话,连谈家都能跟着一块殒没。 慕容钰的脸,几近骤变! “阿枭,你在说什么?” 记者的闪光灯一窝蜂打来,将他完美的俊脸,炫压的忽明忽暗。 “看,都亲口认了。”傅雪率先站出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堂堂的父母官,深得老百姓信任,结果私底下手段残忍,不仅动手打人,还知法犯法绑架他人,”傅雪越说越激动,能一朝扳倒谈枭,她绝不会等到明天,“我支持彻查,支持严惩!” “对,”苏堇喜极而泣,“我爸爸在天有灵,他都看得见。”受害了这么久,她终于能够压倒他们,喜悦来得太快,她竟控制不住情绪。 爸,我终于替你报仇了,我终于替自己报仇了! “枭,”柳素嗓音嘶哑,犹如被玻璃划破一般,“你别怪我,如果不是你把我逼到这份上,我不会这么做,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她双手捧住眼睛,其实心里非常难受,她知道,于谈枭来说,这种双方的指控本就很难辩驳,他除了认罪自首来减责之外,无路可退,但她真正的目的并非要毁掉谈枭,她爱他,深入骨髓,又怎么舍得害他? 谁让,他选错了伴侣,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一张张的面孔,有熟悉的,有陌生的,这会儿,在乔予笙眸中,通通变得越来越模糊。 苏堇瞳仁内,含着一把温热,“予笙,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揭穿谈枭的真面目,你现在还是最幸福的新娘,”苏堇看着她,复杂的眼神装了太多东西,“希望你别恨我。” 慕容钰凝视着苏堇的侧影,目光炯炯,饱含深意。 乔予笙勉强露出笑容,“你觉得自己赢了吗?” 苏堇点点头,“赢了。”比起她之前所受的那些苦,这次,她赢了个漂漂亮亮的胜仗! 乔予笙嘴角的浅弧定格住,自苏堇脸上挪开眼睛,她看向旁白的柳素,“柳小姐,虽然我老公打了你,但我并不觉得他有错。” “予笙!”慕容钰惊呼,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话为妙,说多错多,到时候想再收回来,就更难了。 “打人还有理?”傅雪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果然是当官的,权势大的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傅雪开心的是,乔予笙到底年轻,懂不了社会的黑暗,她这么没头没脑的话,不仅帮不了谈家分毫,甚至会将他们拉下更深的地狱,万劫不复! 哈哈哈哈,光是想想,她就痛快! 真痛快! “我老公既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既然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打人。”乔予笙说道。 “对啊。”柳素接下她的话,“是我先纠缠他的,因为他抛弃我,我容忍不了他和你结婚,所以我想挽回我的爱情,难道,这就是他可以打人的理由吗?” 乔予笙抬起头,目光咄咄,“柳小姐,真的是这样吗?” “不然呢?” “你就没有对我这个孕妇大打出手?就没有扬言要弄死我?” “哈哈哈,你真能编。”柳素笑声收不住,“我没做过的事,你别添油加醋。” “我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两条命受到威胁,我想,任何一位疼爱妻子,又有责任感的丈夫,看到这一幕,都会保护我,帮我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做出正当防卫。” “你血口喷人!” 乔予笙莞尔一笑,“柳小姐,在休息室的墙角右上方,有一枚摄像头,难道,你忘了吗?” 闻言,柳素大惊失色,“你,你说什么?” 乔予笙也是猛然才想到,所以她敢这么义正严辞,“事实究竟怎么样,看了监控就真相大白了,不是么?” 柳素之前从未进去过,自然不知道,方才的得意,这会儿,在她脸上已经烟消云散,“你,你,你别胡说八道。”她心底存着丝侥幸,或许,这是乔予笙故意套她的话。 谈枭勾起抹冷笑,雪白色的身影修长迷人,像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刘胜!” “是,先生。” 刘胜走到男人跟前,谈枭头也不偏,径直看着柳素,“把视频放出来。” “已经准备好了,先生。” 走廊外,硕大的led屏幕上,原本放映着婚纱照的幻灯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施以默走出休息室之后的录像。现场宾客数千人,包括紧跟出去拍摄的记者,那么多人都在看,画面中的柳素,气焰嚣张,最关键的,从头到尾,乔予笙毫无反抗之力! 证据确凿,柳素吓得花容失色。 她这才明白,谈枭刚才敢承认的原因,是因为早有准备。 这段录像,无疑把她刚才的托词,变得那般滑稽可笑。 眼见事情败露,苏堇不甘心,坚持强辩,“就算你打人是为了救人,可我爸呢?” 谈枭眼角扫向刘胜,怕是苏堇不见棺材不落泪。 刘胜心领神会,将手中的司法鉴定书递给记者,“苏扈死于心脏病,医院也有证明,如果苏小姐有意义,可以申请重新鉴定。” “对,我爸是死于心脏病,”苏堇一时急了,“再怎么鉴定,他还是死于心脏病,可是……” “苏小姐,既然你心里清楚,又为什么要诬告谈先生?”刘胜打断她。 “我没有诬告任何人!”苏堇收紧拳头,掷地有声道,“我爸的死,的确和……” “小堇,”乔予笙好言相劝,“你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敢让我说?” “作为我曾经的闺蜜,你却因为爱上我的老公,妄想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乔予笙红了眼眶,这会儿,她再也没有任何仁慈,“你的计谋被识破,嫉妒不成,又假借苏伯伯之死来冤枉我老公,以求达到报仇的目的,我一而再再而三原谅你,给你机会,可你呢?又做了些什么?” “乔予笙,你撒谎!”苏堇难以置信的戳出食指,“你为什么要颠倒黑白的包庇他?!” “乔予笙没有撒谎!” 猛然的一道女音冲出来,徐真真将宋尧强行拉入人群,“我当初亲耳听到苏堇有害乔予笙的意思,而且我警告过她,苏堇甚至还求我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宋家大少爷也知道,不信你们问他。” 她往宋尧的胳膊上一推。 “宋大少,请问她说的是事实吗?” 面对记者的提问,宋尧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在外人面前,他本就要表现出同谈枭毫无瓜葛。徐真真一个眼神瞪过去,他摸了摸鼻头,极不情愿的说,“是。” 宋尧是宋家大少爷的身份,社会背景复杂,并且,宋家和谈家向来水火不容,无疑,他的证词,非常可信,几乎毋庸置疑。 苏堇的头顶,一道晴天霹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十多名记者围拢,将她和柳素团团困住,记者言辞犀利,尽数抨击出来,苏堇脑袋一片空白,柳素更不用说,视频被曝光,她等同于犯罪。 扫帚尖锐的那端刺向乔予笙喉咙时,明显要置她于死地。 杀人未遂,什么罪名,柳素再清楚不过。 谈枭命人拨打了110,警察来的很快,之后,谈枭又喊来赵律师,锋利的剑眉下,贯彻着一双阴戾绝情的眸子,“我要以诽谤罪,起诉苏堇和傅雪。” “没问题,谈先生。” 先前苏堇和傅雪振振有词,全国电视新闻都能看到,这便是最好的证据,百口莫辩。 警察将三人带上车,发生这么大的事,宋家颜面丢尽,再没留下来的理由,只得纷纷离开。 宋尧驱车,行至主干道时,他瞅了眼倒车镜内,宋贤的跑车同他背道而驰,着急去了警署方向。 宋尧微微扬唇,黑眸内隐藏着一簇晦暗的光彩。 副座的陆玟更觉大快人心,“傅雪不给我好过,她今天,也算得了报应!” ------题外话------ 昨天晚上聚会喝断片了,抱歉没有通知大家……我每个月更文顶多请三天假,有时候来不及通知,请见谅。 119告别友谊 有关婚宴上的报道,被媒体大肆宣扬,柳家的名誉受到重创,柳素与宋贤这桩未完成的婚事,也算黄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眼下,最受益的,无非是宋家排行老三的宋卫两口子。 避免隔墙有耳,刘芝夏将房间门锁上,她瞅了下倚窗而立的男人,“老公。” 宋卫手里握着一根烟,正寻思的盯着她,“枪打出头鸟,这次老大栽了,我们更要谨慎小心。” 第118节 “我还真没想到,乔予笙跟了谈枭之后,心眼都多了起来,他们夫妻两个联手,不好对付。”说来也怪傅雪自已傻,谈枭若真那么好扳倒,她早就向乔予笙下手了,之所以迟迟未动,不就是顾及谈枭这座靠山。这样也好,傅雪垮了,在宋家,他们的敌人,就只剩老二了。 “来日方长,”烟雾弥漫间,宋卫的眸子装尽贪婪,“老爷子的财产,一定会落在我的手中。” 刘芝夏挨近他,“你说,傅雪这案子,该怎么判?” “这不是件普通的案件,谈枭影响力这么大,傅雪公然诽谤,少则也得判个三年。” 闻言,刘芝夏勾起的唇角,越发得意忘形,“哈哈哈,好啊,真是太好了!” 一场婚礼下来,乔予笙耗光元气,整个人虚脱在床上,再使不出多少精力。 她睁着一对瞳仁,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想着苏堇,想着苏扈,满脑子都是那些场景。 谈枭洗完澡出来,落地窗外的天空,一望无垠的黑。 意大利水晶灯将百平米的卧室照耀的异常明亮,乔予笙下意识的用胳膊挡住双眼,身边床榻一阵下陷,尔后,她感觉到温暖的真空被里,袭入抹凉意。 谈枭躺下来,古铜色的背脊枕上床头,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融合着烟草香,几乎迷得人失去神智。 乔予笙一动不动,胳膊压下了一片黑暗,“官司什么时候会开庭?” 谈枭拿起床头柜一本财金杂志随意翻阅,“等通知。” “小堇请了法律援助,有用吗?” 男人吐出两个字,“没用。” “我猜也是,”乔予笙动了动唇,“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当众诽谤,证据确凿,就算有律师辩护也是徒劳。” 谈枭翻过一页,茶色目光定格在书中某处,面容的神色高深莫测,难以看出什么表情,“你担心她?” “没有,”她笃定的说,“我对她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男人轻轻勾唇,“那么,宋贤呢?” 乔予笙一怔,旋即放下胳膊,透过那道萎靡的光线,望到男人隽永光洁的下巴,“他怎么了?” “你心里不是比我更清楚吗?”谈枭修长的玉手合上杂志,他斜视而来的目光,如鹰隼般,能够逼入她潭底深处,乔予笙知道凡事瞒不过他,只能主动开口,“傅雪虽然是宋贤的母亲,可他们之间是两回事,傅雪这个人,我从来没喜欢过。” “你真这么想?” “法官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管是小堇还是傅雪,坐几年牢,兴许她们才会长记性。” 将杂志丢到柜子上,谈枭一只手臂拿给她垫着,“做了谈太太就是不一样,智商都高了不少。” 乔予笙一记米分拳垂于男人胸口,“找抽。” 她故作生气,却又动作亲昵,谈枭揽过她肩膀,将女人一把拥入怀中,乔予笙侧耳靠上去,听见男人心脏跳动的频率,强烈,清晰,很有节奏感。 谈枭在她头顶亲吻,“老婆。” 乔予笙被一股浓浓的温暖包围,“嗯?” “谢谢你。” 她狐疑的仰起头,“谢我什么?” “很多。”很多。 他的眸底,深达万丈,乔予笙一时掉进去,却发现怎么都爬不起来。 两天之后,苏扈的遗体在殡仪馆内被火化。 苏堇的母亲几次哭晕,都被乔予笙照顾在身侧,苏母一直说着谢谢,她为人老实,老一辈的农村家庭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苏母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全靠嫁给苏扈,经过勤勤恳恳才过上好日子,苏母说不来客套话,用纸巾擦着眼泪,“予笙,我知道我们家小堇对不起你,你们这么多年朋友,我希望不管怎么样,你别怪她。” “伯母,”乔予笙含泪,欲言又止。 苏扈进了火化间,苏母和几位亲戚在家属休息室等待捡骨灰,她偎在乔予笙怀里,声音哽咽,“小堇从小被我惯大的,我小时候就是过的太苦,所以自打小堇生出来,我就对她特别溺爱,我没什么文化,不懂得教育孩子,我知道小堇平时性格上有些缺陷,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无方,你要多多体谅。” 乔予笙眼眶湿润,不断吸着鼻涕。 婚礼那天的新闻闹得不可开交,苏母也是看了电视才知道,自己女儿竟然说出那种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拿了那么大笔钱给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伯母,你别这么说,苏伯伯去世,我,我也很愧疚。” 苏母用纸巾捂住鼻子,泣不成声。 殡仪馆外,一辆警车缓缓停下,苏堇被两名身穿制服的民警押解出来时,她顾不得其他,一面哭着,一面朝家属休息室飞奔,“爸,爸——” 上去台阶,苏堇路都走不稳,脚尖突然踏空,整个人向前扑倒,啪地摔上坚硬的地面。 民警赶忙将她扶起来,乔予笙搀着苏母来到门口,苏堇声嘶力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妈……”她膝盖一软,又跪下去,“妈,我不孝啊!” 苏母蹲身,母女俩拥抱在一起痛哭,亲戚都出来拉劝,苏堇浑身无力,被她舅舅使了很大力气才拽起来。 几人一道进入休息室,通过墙上一个电视屏幕,能够看见火化尸体的那个炉子,火炉大门紧闭,里面什么情况没人知道,苏堇悲恸欲绝,“爸!” 苏母揽住她肩膀两边,“你爸进去半个小时了。” 苏堇心脏一阵钝痛,发紧的喉咙哭得换不过气,“爸,对不起啊,爸……” 有亲戚在旁不停劝慰,“节哀顺变。” 苏母拉着她坐到长椅上等候,乔予笙默不作声的守在原地,苏堇仰起头,擦干净的眼角又湿润起来,她看着乔予笙的视线,就变得越来越破碎,“我们闹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来?” 乔予笙说话很简单,“我一定要送苏伯伯最后一程。” 苏母抹着泪,她两鬓的斑白长出许多,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苏堇泪光闪烁,“这次我能有机会出来送我爸,也是你同谈枭说的情?”其实不用细问,她也能猜得出来。 乔予笙点点头,“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乔予笙!”苏堇拔高音量,不顾一切吼道,“你他妈就是个傻子!” 乔予笙抿紧嘴唇,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暗影猛地扑过来,用尽全力将她抱住。 那一刻,苏堇放声大哭,“予笙,啊啊啊,啊——”她这会儿,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你是傻子,是傻子,啊啊啊。” 或许,人活着之所以会累,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事情,不走到尽头,想不通,猜不透,看不明白。 火化后,苏扈葬在了云江市有名的青山墓园,仪式举行完毕,苏堇又被公安干警带走。临上车前,她和往日的亲友依依惜别,苏母拉着她的手,那种眼神,别说苏堇,就连乔予笙看了都心痛。 “妈,”苏堇强忍热泪,“等我出来。” “好好改造,”苏母拍了拍她的手,“若是真的判了,表现好些,争取减刑,你现在还年轻,妈会在家一直等着你。” 苏堇声泪俱下,“对不起,如果我不走这么多弯路,不做这么多错事,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局。” “改了就好,妈不怪你,不怪你。” 苏堇挥了把泪,她扭过头,笔直的凝向乔予笙。 四目相触,彼此潭底的面容都很清晰,仿如又回到那种熟悉的感觉。乔予笙挽起唇瓣,同苏堇相视一笑,到最后,两人之间,什么话都没说。 苏堇弓身,坐入警车。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影,乔予笙抬起手腕,冲车尾挥了挥。 她知道自己正在告别的,是一份友谊。 回去路上,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 乔予笙开着辆黑色奔驰,雨刮片在挡风玻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她调的一档,油门踩的很轻,任由四个车轮缓缓的向前平移。 车窗外的世界,灰蒙蒙的,阴云密布的天空,像是随时都要塌下来似的。 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乔予笙打了转向灯,她视线不由扫向内视镜,猛然间,才发现身后尾随了一辆车。 看清楚那辆车的车牌,乔予笙敛过眼睫,装作若无其事的拐了个弯。 就在这时,后方车辆也是看准了时机,一轰油门追上来,将她的轿车逼停在路牙石旁。 乔予笙熄了火,紧闭的窗户跟着落下,她偏头看见一道欣长的身影走过来,最终,站定在她侧边。 120你爸还活着 细雨如丝,落在男人黑色短发上,一颗颗饱满的犹如白糖,乔予笙靠着椅背,表情显得很淡然,“有事吗?” 宋贤单手放在隐去车窗的门框上,“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她纹丝不动,“我老公五点下班,我要赶着回家。” “耽搁不了你多久。” “我刚刚新婚,有些东西该回避还是得回避,被记者抓到把柄不太好。” 宋贤绷紧薄唇,脸色逐渐偏白,黑如墨宝的眸仁,深邃难测,“予笙。”他只一件单薄的白衬衫,阴风袭来,男人健壮的体格变得单薄,“我妈……” “如果是说宋大夫人的事,”乔予笙适时打断,并伸手去拧车钥匙,“我想,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眼见车子发动,乔予笙还未来得及松掉右脚的刹车,宋贤上半身已倾下来,拔掉了她的车钥匙,“我说过,耽误不了你几分钟,”他艰难的动了动唇瓣,“谈太太。” “好。”钥匙在他手里,乔予笙索性妥协,“你说吧。” “这里不方便,找个咖啡馆吧。” 尽管乔予笙不乐意,可她要避嫌,在这种地方,的确非常引人注意。 两人找了帝府宫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宋贤选了个卡座,乔予笙随意点了杯摩卡,她一口没喝,只是捧着杯沿把玩,“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桌面对的男热,轻轻扫了眼她手中,“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喝这种口味。” “人都是会变的,”乔予笙笑下,“就好比,如果你想替大夫人求情,从前我或许会答应,可现在,我的想法又不一样了。” “予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乔予笙直面他的眼睛,“宋贤,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交情了,你妈向来看我不顺眼,如果我撤诉,那就是纵虎归山,下一次,谁又敢保证她会不会给我更难堪的算计?” “不会的,你给她一次机会,我会同我妈好好沟通。” “沟通?”说到这儿,乔予笙不由挽起自嘲,“当初我们在一起时,你要能做好这个中间人,我也不会被她那样羞辱,”她拿着支匙子,在深褐色液体中轻轻搅拌,“现在我只知道,此刻不将她踩在脚底,总有一天,她会反过来踩我。” 这是谈枭教懂她的,现实社会中,没有彩排,没有后悔药,过于仁慈,不过是给了别人伤害自己的权力,亏吃得多了,她自然就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乔予笙能说出这番话,宋贤着实不信,“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予笙吗?” “以前的我,就是太软弱了,”乔予笙望向玻璃窗外,雨势愈渐下大,川流不息的车辆仿如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朦胧中。人的成长,不就是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得来的么?经历的越多,某些事就看得越通透,“刚刚出校园那会儿,我并不知道人心的险恶,我以为我对别人好,就能换回同样的回报,是我太傻。” “我还是喜欢从前那个单纯的你。” “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会一辈子单纯,包括你今天来找我,也是有私心的,傅雪是你妈,所以你可以不顾她对我的那些伤害跑来求我,宋贤,要找圣母,去教堂吧,来我这里真心找错人了。”乔予笙掏出钱包,在桌上放了几张零钞,旋即站起身,“这笔账,各自结各自的吧,毕竟,我们互不相欠。” 第119节 女人说完,拎起桌上的包,折身时,头也不回。 望着她毅然决然的背影,宋贤薄唇抿成一道直线,潭底渐渐染起的微红,覆盖着极大的寥落。 这场爱,他倾尽所有,认定了她,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所以,爱的有多深,伤时,便会有多痛。 下午四点,乔予笙驱车回到七号院,俨然发现门口停了几辆陌生的车子。 走进大厅,柒婶忙前忙后,正在给屋内一帮人端茶倒水。 乔予笙换了双拖鞋走过去,慕容钰从人群中抬起头,满脸笑容,“予笙回来了?” “妈。” 王秀兰也在当中,“予笙,累不累?” “不累。” “快过来,”王秀兰冲她招招手,乔予笙走近她,王秀兰蓄起温热的眸仁内,指着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介绍,“予笙,这是你奶奶。” 乔予笙有些听不明白,“奶奶?” 老妇人左右打量着她,情绪上似乎变得激动,“你就是予笙,我的孙女?” 坐在老妇左侧的中年女人站起来,笑意盈盈,“予笙,我是你姑妈呀。” “我是你二叔。” “还有我,二婶。” 一大家子人,来来回回数清楚有十多个,各个都是生面孔,乔予笙从未见过。 她只知道,自从秦汉抛弃妻子之后,秦家人躲得快,当年乔予笙母亲过世,王秀兰一人无力抚养,她本来想求助秦家,奈何他们嫌弃乔予笙是个女娃,迟早都是给别人养的,所以坚决不收,还把王秀兰轰了出来。 这件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组委会出面都没能调解,等乔予笙长大后,贾淑芬在私底下偷偷告诉过她,所以这么多年,她从不会当着王秀兰的面提父亲那一家。 眼下,于乔予笙而言,秦家只是个陌生的词汇,没有任何感情。 “你们来做什么?”她口气冷淡。 “前两天你结婚,奶奶没能过来祝福,都是你姑妈瞅了电视才知道,这不,我们今儿个就赶紧来看看你。”朱晓音露出眼角的笑纹,深陷的眼窝下,一脸慈祥,“奶奶也没什么礼物能够送你,”她自衣兜内掏出张折叠的手帕,打开后,将一枚镶嵌金边的玉镯递过来,“这是奶奶家传的陪嫁,你拿着,一点心意。” 乔予笙推辞道,“不用了。” “拿着,拿着,”二婶使劲往她怀里塞,“谁让你奶奶疼你。” 疼? 乔予笙在心底腹诽冷笑。 要多厚的脸皮,才能将这些话说出口? 一群势利小人,她姥姥当年给秦家下跪的时候,怎没听见他们说过一个疼字? 乔予笙没那么大的度量,她不是宰相,肚子里撑不了船! 见她一脸严肃,王秀兰主动帮她接下玉镯,“亲家母,谢谢啊。” “哪里的话。”朱晓音容光焕发,“都是一家人。” “没什么一家人,”乔予笙冷笑道,“我不认识你们,也没见过,走吧。” “予笙,我是奶奶啊。” “我连爸都没有,还有什么奶奶。” 朱晓音面子上挂不住,“予笙……”她欲言又止,“你爸爸辜负了你母亲,我知道是他不对,可……” “我爸早死了,”乔予笙冷冷道,“柒婶,送客!” “唉,”柒婶后知后觉,领着几名佣人过来赶人。 朱晓音一时情急,忙道,“没死,予笙,你爸没死,他还活着。” 闻言,乔予笙脸色骤变,胸腔处没来由的一阵狂跳,旋即吼道,“送客!” “老夫人,不好意思,请你们走吧。”柒婶往外驱人。 朱晓音知道,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人待见,她只得领着儿女孙辈渐渐离开。 原本显得热闹的客厅,瞬间陷入静谧。 王秀兰上前两步,握住她萧条的肩膀,“予笙,” 乔予笙隐下潭底的湿润,这才敢回过头来,“姥姥,以后秦家人再来,不要理会。” 王秀兰无奈的叹口气,“姥姥明白了。” 还以为真是有亲人来探望,直到弄清实情,慕容钰才有了警惕。 傍晚,乔予笙简单的吃了几口饭便匆匆上楼,最近的事情一堆接着一堆,她难免心情低落。 秦汉还活着,她做梦都不敢想,父爱这东西,她没有尝试过,也从来不敢奢求,这二十多年来,乔予笙只当他死了。世上没有那么狠心的爸爸,明明自己有女儿却不闻不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活着,你为什么还活着? 死了多好,这样她才有借口告诉自己,他不是不爱她,不是不疼她,只是来不及付出。 谈枭长腿迈进卧室,就看见她坐在电脑前发呆的身影,男人停在酒柜旁,伸手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红酒倒上。 妖冶的红,碰撞到高脚杯底部,声音清脆中充满诱惑,乔予笙收回神,顺着男人那件纯白色衬衫往上瞧,定格住他俊美无比的脸。 眼前这个人,也是即将要成为父亲的人。 “枭,”乔予笙轻唤。 谈枭修长的身材斜倚着酒柜,他执起高脚杯,凑在鼻尖前细细闻着味道,“嗯?” “你会爱你的孩子吗?” 男人勾起嘴角的弧度,“当然。” “如果是个女孩儿呢?” 谈枭掬起一对狭长的桃花眼,目光投向乔予笙,“是男是女,我都爱。” 是啊,这不就是人的本能吗? 有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偏偏,她的爸爸是个例外。 乔予笙捧起双手,将巴掌大的小脸往掌心埋去,她这会儿思绪很乱。 谈枭浅抿口酒,嫣红的液体轻滚入喉,“想找他吗?” “谁?” “你爸。” 闻言,乔予笙猛地落下手臂,“原来你都知道了?” 121取保候审 谈枭起身走向沙发,一条长腿搭起,他坚挺的背部向后靠,“如果你想找他,我可以帮你。” 乔予笙转动电脑椅,面朝谈枭,“找他做什么?” “毕竟是你爸,你不想见见吗?” 乔予笙目光垂到他翘起的灰色拖鞋上,眉宇间那种执拗,摇摆不定,“不想。” 谈枭举起杯子,透明的玻璃挡住了他的视线,乔予笙的人影描绘在上头,扭曲得不成形状,男人盯着那团模糊,薄唇微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乔予笙扬起凤目,眸仁中有抹闪烁的斑斓,他总能这样,把她看得太穿,纵然她拼命想去掩饰,也无济于事,“二十多年了,他不曾想过我,不曾记挂过我,我妈死的时候,那么痛苦,虽然我那时候还小,但我的记忆里,仍然有她痛到在床上打滚的影子,不管姥姥给她吃多少止痛药都没用,枭,我妈是活活痛死的。” 说到这儿,她鼻翼内的酸楚难以控制。那个时候,秦汉在哪里?她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究竟在哪里? 谈枭的茶色鹰眸一瞬不瞬睇着她,乔予笙握着纸巾潸然落泪,每个人心底都有一道伤口,而家人就是她的那道疤。她觉得自己现在过的挺好的,至少,肚子里的宝宝,不会重蹈她的覆辙,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放下酒杯,男人长腿迈到她跟前,“你丢的那部份爱,我会给的。” 这话,他曾经也同她说过。 乔予笙顺着他精硕的锁骨往上看,谈枭拇指拭去她的眼泪,乔予笙凝视他一双深褐的瞳仁,倍觉动容,“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男人薄唇浅漾,“你可是我老婆。” “我是说以前,在我不认识你的时候。”乔予笙抿了抿嘴角,“吴娇当时在我们学校称王称霸,如果没有你,兴许我都不敢再去上学。” “是你先追的我,你忘了么?”谈枭忽地凑近,绝俊的脸放大到她潭底,他甚至能清晰看见自己,“追了我,就注定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罩着你。” “追你的只有我一个么?” 男人眉峰微挑,“当然不是。”旋即,他斜在左边的弧度逐渐拉深,“但,你却是第一个吸引到我的。” 经谈枭这么一说,乔予笙好奇,更想问清楚,“我怎么吸引你了?” 他眼角稍眯,“你真想听?” “说来听听。” 乔予笙仰着小脸看他,却见他狭长的眼角处牵起抹极深的坏意,尔后,他果然说出了不要脸的话,“你说要睡我,我一直都等着。” “呸。”乔予笙气急败坏,米分拳冲他肩头捶去,“谁要睡你了?” “以身相许,不是吗?” “你——” 乔予笙脸颊绯红,她说不过他,只能靠瞪起一双大眼睛示威。 翌日清晨。 谈枭醒来,就听见窗外大雨倾盆的声音,乔予笙还在睡,她一只手臂轻轻搭于男人腰间,整个晚上都是这种睡姿。 谈枭弯了弯唇,他要起身,便将她胳膊拿开。 乔予笙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叠放着的双腿因这个动作无意识踢了下被子,这会儿,整个人瞬间落在被子外。 男人执起被角,正要往乔予笙胸前盖,倏地,她单薄睡衣中隐隐有了些动静。 谈枭细看,只见她小腹被某样东西顶起,斜在一处。里头的小家伙,似在翻跟头,手脚不停的想将乔予笙肚子撑破,若是能说话,谈枭猜测着,宝宝这会儿铁定喊着要爸爸妈妈放他出去。 第120节 男人清冽的眉宇间,多了袭宠溺的光彩。 他俯身,照着乔予笙腹部亲吻一下。 早,宝贝。 说来也怪,如此,里面的家伙顿时安静下来。 谈枭拉拢被子,盖过乔予笙双肩,这才起床穿戴。 在云江市,六七月份是个雨季,经常接连个把星期大雨延绵,乔予笙出不了门,活动范围只能在七号院,孕妇要多多走动,方便以后孩子好生产,她偶尔休息一下,又得扶着楼梯上下爬,慕容钰和王秀兰都挺心疼,饮食上顿顿补品给她吃,刚开始她胃口还行,到最后,看见这些东西都反胃,可是为了宝宝健康,再腻她也只能忍着。 窗外的天色阴暗,雨水下得路面四处都是积水。 本来和徐真真约好今天去看守所探望苏堇,由于乔予笙特殊的身体状况,最终只能徐真真一人前去。 下周就要开庭了,苏堇判刑之后,要被转移到离云江市较远的监狱,到时候要见一面并非易事。 看守所里,苏堇由两名警察带入一间房间,徐真真自椅子上站起来,两人之间隔了一面防弹玻璃,不能有肢体上的接触。 警察随即关上门,守在门外。 按规定,还未量刑的人,是无法被探望的,若不是乔予笙向谈枭求情,徐真真现在还来不了这里。 短短几日,苏堇瘦了一圈,面对徐真真,她显得格外拘谨,甚至不敢正视徐真真的眼神,说到底,苏堇心里有愧,“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班长说你已经悔悟了,既然改了,就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堇。” 徐真真重新坐回位子,玻璃上有几个说话孔,正好能传话,苏堇满脸愧疚,眼泪簌簌掉下来,“泼你的那杯咖啡,真的对不起。”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徐真真并非铁石心肠,眼见苏堇抹泪,她心生怜悯,“那天在婚礼上,我和班长当众指控你,只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真的能够放下。” “不会的。”苏堇一个劲儿摇头,“我不怪你们,在看守所的这些日子,我什么都想通了。当初,是嫉妒蒙蔽了我的双眼,都怪我先前做了太多错事。结果,等真正落难的时候,帮我的,反而是予笙,没有她,我早就被谈枭弄死了,没有她,我连我爸爸最后一程都无法相送,”她越说,眼泪越发汹涌,“只是不知道,我现在悔悟,还来不来得及?” “没事的,出来就好了,你还年轻,到时候一定能找个对你好的男人。” “谢谢你,”苏堇双手放在桌案上,她的脸蛋惨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你替我转告予笙,也谢谢她,给了我妈那么大笔生活费。其实,她最应该恨我。” 徐真真答应下来,苏堇的话越说越没有力气,徐真真眼尖,率先发现她的不对劲,“小堇,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不知道,”苏堇单手扶住脑袋,“就是……头晕……” “小堇?小堇?” 瞅见苏堇渐渐趴倒在桌上,徐真真慌了神,她惊忙站起,手掌猛拍防弹玻璃,“小堇,你醒醒,小堇?!” 苏堇似乎昏厥了,任何反应都没有,徐真真吓坏了,扯着嗓子冲门外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救命啊!” 上午十点,乔予笙接到一通电话,她凤目微睁,差点连手机都掉落下去,“你说什么?” 徐真真的焦急声还在继续,乔予笙却一个字都未听进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 小堇,你—— 屋外,风雨交加,扰乱了这座城市本该有的宁静。 不一会儿,收到风声的谈枭便驱车回来了。 乔予笙快步迎上前,“枭。” “苏堇的事,看守所的人已经通知我了。” “那该怎么办?” 男人藏去潭底的幽深,微微吐出几个字,“取保候审。” “这不是重点,”乔予笙拉着谈枭的胳膊,音线里显露出的全是颤抖,“我只想知道,小堇为什么会怀孕?” 男人闻言,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投向乔予笙,“这个问题,你不去问她,为什么要跑来问我?还是说,你想表达什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乔予笙赶紧解释,却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只是,我只是,”她想起苏堇先前说过的话,心乱如麻。 谈枭扬眉凝目,“只是什么?” 乔予笙顿觉一股冰凉的呼吸传遍四肢百骸,“我记得小堇曾说你,说你,”好半天,她才鼓足勇气,道,“说你强奸。” 男人锐利的视线骤冷,眸光聚满戾气,“你想说,那孩子是我的?” “不不不,”乔予笙立马否认,“不可能是你的。” 她知道谈枭爱她,自然不会去做那种事,哪怕乔予笙现在怀着身孕,极少时间能同他有肉体上的契合,但她也在谈枭身边呆了那么久,他是什么为人,她怎么可能不清楚?纵然谈枭对外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却对她无微不至,乔予笙绝对相信他,“小堇明明没有男人,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咻地抬起头,像是猛然想到些什么,瞪大眼睛,“难道是他?” 谈枭粗浓的眉峰一挑,“谁?” “om公司的小开,孟岩。” 医院里,苏堇躺在病床上,由于腹中宝宝缺氧,她正在输着氧气。 白花花的墙面,刺入眼帘很是胀疼,苏堇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刚刚的b超单子,她这会儿还形如做梦。 单胎,早孕,这是什么概念? 她和孟岩只有那么一次,老天爷真不公平。 122不建议拿掉孩子 害怕苏堇饿着,徐真真在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一盒鸡蛋,她煮了几个荷包蛋,苏堇见到她忙前忙后的身影,心中难免感动,“你歇会儿吧。” 徐真真在碗里放了少量的糖,“先把鸡蛋吃了。” “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我以前发烧住院,你也是这么照顾我的,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当我在还你的人情吧。”徐真真把话说得实实在在,苏堇也不好再矫情,她确实饿了,医生取走苏堇鼻子上的氧气时,她三两下便把荷包蛋吞下肚。 徐真真坐在床沿边看着她,盯视许久,她才问道,“小堇,”徐真真左右思忖,心里的话没能忍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男人的吗?” 苏堇停止喝汤水的动作,抬起头,徐真真迎上她的目光,“就是那次我在电话里听到的,说要害班长孩子的那个男人,是他吗?” “是,”苏堇不假思索,她不想再隐瞒什么,“我是被他强奸的。” “你——”徐真真闻言,震惊不已,右手迅速捂住唇瓣,“你傻吗?为什么不报警?” 苏堇敛下眼,她双手捧着瓷碗,面容憔悴,提起孟岩,她何尝不是带着一种恨意?那个男人卑鄙无耻,她光是想想就会觉得恶心,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苏堇的嘴角不由挽起自嘲,“都是我自作自受。”她无力的阖了阖眼,随即将碗筷搁到床头柜,“如果我当初没有听信他的挑拨,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下场,兴许,是老天爷给的报应吧,不是常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么?” “你别这么悲观,”徐真真只能拿自身做出劝慰,“你看看我,不比你好过,我曾经和班长爱上同一个男人,为了他整容,受人奚落嘲讽,还上错床,那么小的年纪就怀了孕,落到个堕胎的下场,我都能熬过来,你害怕什么?” 苏堇靠坐在床头,眼见徐真真露出苦笑,苏堇握紧她的手,“你现在好了,有宋大少稀罕你,苦尽甘来。” 不说宋尧倒罢,一说起他,徐真真没来由一阵心酸,“我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他根本不喜欢我,纯粹把我当成玩具。” “真真……” “不提他了,”徐真真强颜欢笑,“反正他最近回宋家住了,我们快半个月没见面了,我一个人在五号院多好啊,自由自在的,还没人管着呢。”她把眸底的失落藏的深,话锋一转,“倒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这个孩子要怎么解决?” 苏堇一对复杂的瞳仁望向紧闭的窗口,外头的天色阴暗慑人,大雨如珠,一颗颗连成线的倾盆下来,苏堇盯着某处渐渐出神。 往后的路,她没有想过该怎么走,肚子里的孩子,她更是毫无心里准备。 但,打掉是一定的。 临到中午,天气才突然有些好转,雨势逐渐减弱,乔予笙吃罢饭,回卧室加了件外套。 谈枭后脚跟进门,她方才在饭桌上便心不在焉,他自然看得出来,“你要出去?” “你不是说雨停了我就可以出门了吗?”乔予笙往旁一扫,谈枭双手插兜,欣长的身影斜倚在落地镜左侧,明明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无时无刻都带着优雅的蛊惑,特别是衣架子一般的身材,就算穿着身平常的休闲套装,都显得格外好看。 谈枭的眼角,极为狭长,盯视在乔予笙姣好的脸蛋上,鹰一样,透着敏锐,“去哪儿?” 乔予笙并不隐瞒,“我要去om公司找孟岩。” 男人掏出双臂,顺势抱在胸前,悠闲的姿态,仿佛置身事外,“你真打算帮苏堇?” “毕竟朋友一场,我想帮她。”她看向谈枭那张深邃的俊脸,“你会反对吗?” “你心里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么?” “我还是想得到你的首肯,我希望你支持我。” 男人深褐色的瞳眸,一瞬不瞬睇着她,紧窒的气氛如一根随时都会绷断的弦,屋内忽然静谧无声,乔予笙同谈枭四目相触,她觉得他又会动怒,甚至说她白痴。 岂料,不一会儿男人便提起长腿走向装满车钥匙的柜子前,打开抽屉,取出其中一把钥匙拽在掌心,“走,我陪你去。” “枭?”乔予笙有些吃惊。 谈枭弯了下单薄的嘴唇,“你是我的老大,苏堇这件事,你想怎么做主就怎么做主。” 他的老大? 那不就是老大的老大? 这么高的地位,简直给了她耀武扬威的权力。 一路上,雨珠淅淅沥沥,谈枭开着雨刮器,副座的乔予笙时不时盯着他的侧脸看,说实话,越看越好看。 男人的视线侧过来,“还没看够?” “看不够,”乔予笙难得嘴甜,“我的老公真帅。” 谈枭听言,原本平静的眉宇漾起涟漪,薄如刀刃的唇瓣不自觉掀起得意,“有眼光。” 乔予笙心想着,真好哄啊。 om公司,建在内三环,办公楼占地面积不小,在云江市也算有些影响力,在加上公司发展前景不错,很多应届毕业生挤破头都想进。 无可厚非,孟岩的家很有钱,并且,他是独生子。 谈枭将车停在路边,望着眼前这栋宏伟的大楼,乔予笙紧了紧掌心的手机,“真真刚刚给我发短信说,小堇是被孟岩强奸的。”她继而问身边的男人,“告得了吗?” 谈枭修长的食指轻轻点着方向盘,“时间太久了,已经拿不出证据。” 乔予笙左手捧住额头,“真没想到,仅仅是拍卖会上你的那些话,就让他产生了这么大的报复心。” 谈枭勾唇冷笑下,这个世界上,各种人都有,他早就见怪不见了,总有那么些人恃宠而骄,喜欢鸡蛋碰石头。 孟岩在他眼里,根本连个对手都谈不上,顶多是个年轻气盛的小屁孩儿。 两人在车内坐了会儿,不出十分钟,大楼入口迈出抹白色身影,乔予笙视力好,一下便认道,“出来了。” 第121节 但凡在云江市,没人不敢不卖谈枭面子,他只是给om董事长拨了通电话,没想到,孟岩自个儿就出现了。 看清谈枭停在边上的轿车,孟岩大步靠近车头,乔予笙从上至下仔细打量着他,说实话,孟岩长相颇俊,眉清目秀,看上去很干净的一个大男生,如果不知道他那点扭曲的性格,还真以为他会是个容易亲近的暖男。 所以说,用面向取人,根本不准确。 “谈先生,”孟岩先开口,并伴随脸部桀骜的笑容,“您找我?” 谈枭冲后座扬了下下巴,“上车。” 他的金口一开,孟岩只得像个孙子似的,乖乖拉开车门。 “好久不见,”乔予笙冲他招呼声。 男人勉强勾了勾嘴角,眼见谈枭将车子调头,乔予笙看向内视镜,直面孟岩不情不愿的脸,“你不问问我们要带你去哪里?” “不用,”孟岩搭起条腿,他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不敢多问。 乔予笙猜测他的年龄顶多二十出头,甚至比苏堇要小两三岁,典型一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暗里阴险,可明着里又不敢为虎作伥,要不然怎么会找个女人来当棋子?无勇无谋,连最起码的社会历练都不够,估计还要等几年才会成熟起来。 难怪拍卖会上,他入不了谈枭的眼。 乔予笙浅笑道,“听说,你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直白,似乎扇到了孟岩的脸,令他的表情瞬间别扭起来,“谈夫人真会开玩笑,我怎么敢?” “量着你也不敢。”谈枭接下话,一对厉眸落在挡风玻璃远处,就连笑容都冷咧几分,“除非om不想在云江市开了。” 谈枭给他提了个醒,孟岩的气焰当即减弱,他想报复,本就出于心里不平衡,而且没吃过教训,不知道后悔的严重性,眼下谈枭警告的意味那么明显,他这才恍然大悟,他若真敢使些什么手段,凭借谈枭的势力,他还能有活路吗? 见孟岩不说话,谈枭瞄了眼镜子,“你老子都得敬我三分,你来同我玩手段?” “我没有,”他自然不会承认。 谈枭鼻腔掷出轻哼,他踩死离合器,右手拍下五档,一轰油门,车头劈开狂劲的阴风,冲前方疾驰而去。 县医院,苏堇刚拿到医生的各项检查单,徐真真站在旁边,听着主治医师在同苏堇介绍情况。 “医生,我想尽快打掉孩子,什么时候能安排手术?” 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静屹在她跟前,“其实我不建议你拿掉这个孩子。” “为什么?” 苏堇一脸茫然,医生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故而抽出张检查报告给她看,徐真真一并凑拢过来,主治医师道,“你的子宫壁很薄,一般人的子宫厚度为5-10cm不等,而你的远远低于这个标准,也就是说,你现在的子宫很脆弱,就像是打过很多次孩子的那种感觉,在你这种先天性的条件下,不光是打孩子有一定风险性,并且,你以后受孕的几率非常低。” “非常低?”徐真真眼眶微睁,“那就是说以后很可能怀不上?” “对,因为每一次堕胎,都会使子宫内膜受到伤害,有很多女人经历过一次堕胎就怀不上了。”作为医生,自然要把利害关系讲清楚,这也是对患者的一种责任,“你好好考虑一下。” 听她说完这些,苏堇原本憔悴的神色更显苍白,几乎透明到瞧不出丝毫血色。 也就是说,她如果选择做人流,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生育? 不能生,就代表着她再也不是个完美的女人…… 苏堇洁白的贝齿死死咬住嘴角,眼泪在那一瞬间逼出来。 123孟岩不认账 医生走后,病房内瞬间安静不少,徐真真垂着头,坐在床边只顾拉着苏堇的手,她这会儿说什么都好像不太合适。 苏堇苦笑着问她,“你说,我这是不是报应?” “你其实并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事,要谈报应,排在你前面的人,多的是。” “那老天爷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苏堇热泪盈眶,她此刻满眼的无助,除了悲凉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班长给我发了消息,说她等下就会过来,你别难过。” 苏堇掀开被子,坚持要下床,徐真真扶着她穿上拖鞋,苏堇怀着孕,医院没敢给她多用药,她并未输液,自然可以在房间来回走动,苏堇本来也闲不住,听说乔予笙要来,她更是喜极而泣。兜转了这么久,到如今,陪在她身边始终如一的人,还是原先这两个,饶是苏堇再铁石心肠,也能软下来。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一个大活人在病床上躺久了,谁都会难受,苏堇踩着脚下那双徐真真特意为她买的拖鞋,顺着床尾还没走到门口,就见门外一道光线引进来,苏堇抬头望去,瞬间发现了孟岩。霎时,她脸色骤变,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你怎么会找到这儿?” 乔予笙后脚跟进来,“是我叫他来的。” 苏堇张了好几次口,才喊出她的名字,“予笙……” 孟岩停在原地,左右审视苏堇那一身病号服,对事情的原委他似乎并不知情,反而还问乔予笙,“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干的好事,就得有担当。” 孟岩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好事?” 谈枭在外头抽烟没有进来,女人之间的事,他并不想过多参与。 乔予笙将门关上,苏堇痛恨孟岩,是他小人居心毁了她的一切,若说她能够彻彻底底的释怀过去,却独独不能原谅这个男人,“孟岩,你会不得好死的!” 孟岩不屑的冷哼一声,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今天懒得同她们纠缠,“把我叫来这里,有事就说,没事我可得走了。” 眼见孟岩折身,一双长腿迈向门口,他的玉手刚刚触动到门把,还未用力去拧,乔予笙的音线便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烙在男人胸膛上,“小堇怀孕了。” 他身子有明显的愣怔,随即,孟岩眸含深意的转过头,“你说什么?” “小堇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哈哈哈,”闻言,孟岩一时没能稳住,笑起来后,难以自制,“凭什么说那个种是我的?苏堇这么脏,谁知道她被多少男人搞过。” 余音刚落,迎面有个巴掌如风一般扇来。 啪—— “孟岩,你就是个畜生!” 苏堇厉吼道,她越想越生气,刚垂下的手臂又忍不住扬起来,这一次,却被男人一把握紧手腕,“你敢打我?” “打你还算轻的,我恨不得杀了你!” “看看你这张嘴脸,”孟岩嘴角弧度渐浓,“就凭你也想随随便便拿个孩子来威胁我?”和苏堇站到一块儿,男人高出她一个头,孟岩将苏堇胳膊举起,完全不顾及她的颜面,“想嫁豪门,你真没那个命,就算来孟家做个保姆,我还得考虑考虑,所以,收起你的那些如意算盘。”随着他逐步冷却的口吻,男人猛然甩开她的手。 苏堇退后几步,被徐真真扶住,“你太过分了!” 孟岩摊开双手,“有本事,来告我?” “你——” 徐真真气急败坏,她原以为宋尧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无耻的男人,却不曾想,这儿还有个更不要脸的。 苏堇泪流满面,瞳仁周边的眼白渐渐掀起红血丝,一不做二不休,她看准床头柜的瓷碗,扳起来,照着孟岩的高大的身躯砸去,“禽兽!” 男人迅速躲闪,碗底摔向墙面,清脆的破碎声传出来,丝毫不能令苏堇解恨,她这会儿情绪激动,脸上划出的泪痕痛不欲生。 法律上没有规定说,女人就该被男人欺负,更没有规定,有钱人就该睁眼说瞎话剥削穷人! 乔予笙蹙了蹙修剪整齐的眉毛,孟岩一心想赖账,她就偏不给那个机会,“好,既然你说这孩子不是你的,那就等到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 “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孟岩始料未及,其实,关于苏堇怀孕这事儿,孟岩心里没有底,再加上苏堇一口咬定他就是孩子的父亲,孟岩还是有些相信的,他之所以耍无赖,也是不想负责任,倘若要让这孩子出生,那事情就大发了,到时候如果证实的确是他的种,那他不是还得把孩子养着? “对!”苏堇笃定道,“我一定会把这孩子生下来!” 孟岩神色凝重,“你疯了?” “都是被你逼的,”苏堇收紧双拳,老天爷不让她拿掉这个孩子,那她就好好留着,让孟岩一辈子都被纠缠,让孟家不得安宁! “哼,”孟岩冷着张脸,“随便你!” 说完,他提起玉腿,大步流星迈出房门,听着那一声摔门的巨响,苏堇心底闪过袭稍纵即逝的快意。 以前都是孟岩牵着她的鼻子走,如今她也能够扳回一次。 她痛,他就必须得痛! 孟岩,走着瞧! 眼见苏堇目露凶光,乔予笙走近她,“你真打算把这孩子留下来?” 苏堇抽回的视线在投向乔予笙时,立马柔顺起来,现在她的敌人只有孟岩,真正给她伤害和痛苦的,也是他。 “予笙,这个孩子,我根本没办法拿掉。” “为什么?” 苏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说了出来。 徐真真刻意腾出空间留给她们两人,她借口打热水的功夫,手持水瓶走了出去。 因为是阴天,走廊的光线微弱,为了照明,医院亮起了灯。热水房离病房有些远,徐真真经过两个拐角才到,打完水出来,她却听见不远处有女人在不依不饶的哭。 声音自走廊深处传来,徐真真觉得好奇,又觉得耳熟。 双脚,突然不听使唤的迈过去。 女人一边哭一边说话,起先徐真真听得含糊其辞,等她靠近,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挽留你,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身旁,似乎还有个人,徐真真停在那个拐角,小心翼翼往另一边瞄去。 看清楚后,那一刻,她说不出是何种心情。 “我真的知道错了,”谢梦渺用力抱住男人的胳膊,“尧,你别离开我。” “你真有本事,”宋尧的嘴角冷冷掀开,修长的右手抬起,轻拍着她的脸蛋,“竟敢拿怀孕这种幌子来骗我?”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如果不这么说,你怎么会来见我?” “年纪不大,心眼倒挺多啊。” “我没有,”谢梦渺哽咽着,“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不要你的钱,我也可以不要你的礼物,我就是想要你。” 由于宋尧背对拐角,他并未发现徐真真,凝视着男人那道宽厚挺拔的背影,徐真真蝉卧般的嘴唇不自觉牵起抹嘲笑。 宋家大公子,早就花名在外,在她之前,他已经不知道玩了多少个女人。徐真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种男人,兴许是她太寂寞太需要疼爱,而宋尧恰恰在她最冰冷的时候给了她一点期盼一点温暖,又兴许是他和宋贤长得太像,她潜意识里错觉的把他当成另一个男人来爱,又或者还有其他原因。 总之,她对他有了感觉,为了他,她会吃醋,会难过,甚至会痛。可他,永远都是沾花惹草,和许许多多的女人剪不断理还乱。 喜欢这样的男人,值得吗?何必自作自受? 宋尧推开贴上来的女人,“滚!” “你不是喜欢学生吗?不就喜欢我这么嫩的吗?”谢梦渺哭得厉害,“你看,我今天还特意把校服穿上,你以前不是说,最喜欢我这种打扮么?” 第122节 连徐真真都知道,宋尧好的就是这口,他总说她老,是个老女人,其实她的年龄小了他好几岁。 宋尧的长相,万里挑一,徐真真相信,很多女孩甘愿和他在一起,甘愿被他拿一血,并非全都是图他的钱,宋尧是个很有自身魅力的男人,毫不夸张的说,他只消对着自己看中的女人勾勾手指,很难有不上钩的鱼。 而眼下,对于这个清纯甜美的小女生,他幽深的黑眸内,却充满鄙夷。 “老子让你滚,听不听得见?” “尧……” 情窦初开的年纪,谢梦渺哭得凄惨,那种伤痛,就好比徐真真当初被宋贤拒绝的时候一样。 谢梦渺还想挽留,可她并不知道,绝情的男人一旦变心,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看到她,徐真真忽然像是看到了自己以后的下场。 玩腻后,宋尧踢开她,绝对不会比这个轻。 切~ 她中指拂掉眼角一滴泪,强颜欢笑。 到时候,谁踢谁还不一定呢,你当你是谁啊?不过就是一匹宋马,她心情好的时候骑来玩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这死马踹了! 徐真真一面安慰自己,一面旋身欲走。 却不曾想,谢梦渺很快发现了她。 “姐姐?” 听着身后这声称谓,徐真真整个人都僵立着,不能动弹。 姐姐? 尼玛还真当宋尧有后宫呢? 124徐真真的爱慕者出现 谢梦渺这声,也引来了宋尧的视线。 面前这道高挑清瘦的背影,总共算下来,他有十多天没见过了,男人折身对准她,“你怎么在这儿?” 徐真真冲天花板翻了下白眼,回过头时,又摆出一副自以为迷人的笑脸,“好巧啊,宋大少。”她目光来回巡睃两人,口吻阴阳怪气儿,“哟,这是约会呢?” 宋尧俊脸稍沉,双手放在裤兜中用那精锐的眸子盯着她,“你见过在医院约会的吗?” “谁知道啊,”徐真真满脸假笑,“你宋大少的品味向来独一无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走不寻常的路?” “徐真真!”某男咬牙切齿的喊了句。 谢梦渺怯怯的呆在原地,她同宋尧相识好几个月,说话声从来不敢太大,明知道宋尧脾气不好,云江市和他有过接触的女人,几乎都是百依百顺,这还是谢梦渺第一次见到,有哪个女人敢用这种语气同宋尧说话。 这不是,找死么? 徐真真拎着热水瓶,她心里有气,若不是打不过他,保不准会不会将手中的开水朝他泼去。 哼。 她白眼一翻,别开脸。 “问你话呢,”宋尧眉间闪过不耐,“来这里做什么?” 徐真真拽成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不告儿你。” “近两周没调教,长本事了?”男人口中说的调教,自然是床上,徐真真暗骂他下流,“我本事大着呢,”她别了下耳发,假意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哎呀,不早了,我这个老女人要忙去了,宋大少,不打扰你泡软妹纸了。”她看了看谢梦渺,然后冲着男人竖起大拇指,“真有眼光,漂亮,清纯,嫩,不错,真配!” 话落,徐真真潇洒转身。 再看宋尧,那一张菱角有致的俊脸,瞬间黑成包公,眼见徐真真提起右腿,他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中塞出来的,“站住!” 徐真真脚下步伐加快,权当听不见。 宋尧长腿大步追出去,那模样,简直气得想杀人! 皮鞋擦过地板,有一种很清脆的声音,凭这点徐真真断定宋尧追了上来,她赶紧向前跑。 “再给老子跑,回家剥了你的皮!” 徐真真不听,刚到拐角便迎面撞上一人。她屁股下倾,赫然坐到地上,嘴里一阵哀嚎发出来,还不忘将热水瓶护着。 幸好,没摔坏。 宋尧的脸都绿了,一个老女人,比那些小女生还不让人省心。 谢梦渺小跑着跟上来。 徐真真拍了拍屁股,自个儿站起来,被撞的那个人稳住神色,细看之下,他突然喊出口,“真真?”低沉的男性嗓音,伴随或多或少的惊喜。 徐真真狐疑的凝视他,眼前这个男人,相貌清俊,五官端正,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银边眼镜,斯斯文文的很是好看。 可,她并未见过啊。 “你,你是……” “真的是你吗,真真?”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么?”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取下眼镜,刻意鼓起腮帮子将尖细的下巴填充成肥胖模样,徐真真一见,顿觉恍然大悟,食指划向他,“胖子?葛江涛?” 葛江涛重新推上眼眶,笑容谦和有礼,“是我。” “天啦!”徐真真掩住嘴唇,“变得这么帅了啊,”难怪有人说,天底下所有的胖子都是潜力股,“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家里人没给你吃饭啊?” “你说话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徐真真展颜,“你没看出来啊,我容貌变了。” “我知道,以前听人说过,还看过你现在的照片,”不然,他这会儿也不会认出她,葛江涛伸手摸了摸鼻子,“挺好看的,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好看。” 徐真真一拳垂到他胸口上,“真会说话。” 她并不知道,此时身后,有一团浓浓的黑雾笼罩,宋尧浑身戾气,就像是公鸡竖起了脖子上的羽毛,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将徐真真拉拽到侧旁。 葛江涛这才注意到他,“你是?” 宋尧薄唇冷冷动了动,“徐真真的男人。” “放开我,”徐真真挣脱他,“胖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她抱住热水瓶,拼命和宋尧撇清关系,“这人暗恋我许久,现在正对我穷追猛打,不过,我看不上他。” 宋尧闻言,黑曜的瞳仁溅起道慑人的犀利,凉薄的嘴唇,牵出抹冷冷的弧度。 这种话她都说得出来?真有种! “哦,原来是这样。”葛江涛舒了口气。 他喜欢徐真真,小学那四年同桌里,葛江涛就对徐真真有了好感,哪怕上了初中,两人分校后,他照样关注着她的一切,再后来,知道她跑去整容,变得又漂亮又引人注目,而他依然还是她口中那个胖子。200多斤的体重,葛江涛知道,他配不上她,再后来,他去了法国留学,从那以后,他大学生涯坚持锻炼,酷爱运动,短短几年,变得玉树临风,并引来了不少追求者,而他等的,就是有朝一日重回云江市,再见她一面。 于徐真真来说,葛江涛的变化,确实令她眼前一亮。 “江涛,” 不远处一间病房,有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张望。 “知道了。”葛江涛回应,视线收回落向徐真真,“我爸叫我了。” “你有亲人住院么?” “我妈,”他微微一笑,“要动个小手术。” “那好,你去吧。”徐真真扬笑,“祝愿伯母早日康复。” “谢谢,”葛江涛细长的眼角深勾,徐真真越看越觉得好看,真难想象,这张干净帅气的脸,居然会与那个油腻的胖墩是同一张,她不由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快去吧,别让你爸等久了。” 葛江涛点点头,“找个时间吃顿饭吧,叙叙旧。” “好啊,”徐真真欣然同意。 男人摸出白色休闲裤内的手机,修长的玉手将电话递给她,“留个号码吧,方便联系。” 徐真真举起双手,正准备接,却被某男扣住手腕。 宋尧眼神冰冷,“我不准!” “关你什么事?”徐真真瞪向他。 “说不准就不准!”男人将她整个人带回,“徐真真,当着我的面儿就敢勾搭男人,你胆子也太大了!” “宋尧,你真好笑。” 徐真真不忘拿谢梦渺做文章,她自认为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特别是在感情里,融不进沙子,“你的小女朋友在这儿,现在又同我拉拉扯扯,你觉得合适么?你宋大少女人多的是,食指一勾整个云江市的花花绿绿都一窝蜂的涌来了,还在乎我留不留别人的号码?” 整个云江市的女人都来了?当他这里开妓院呢? “徐真真,你是老子的女人!” “我不是!” “你不是?”宋尧鼻翼冷哧,五指勒得她骨关节一阵酸胀难忍,宋尧怒火中烧,一句话说出来非常难听,“你他妈都被老子x过多少回了?还敢说不是?在床上的时候老子想让你摆什么姿势你就得受着,这会儿装你妈b的清白!” 啪—— 徐真真控制不住,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宋尧,你混蛋!” “还敢打我?”他怒红双目,将女人强行拉到跟前,“你是不是向来这么下贱?在任何男人面前都装成一副小白兔?你骨子里有多骚你不知道是不是?” “我再贱也贱不过你!” 徐真真受辱,凤眸委屈落泪,谢梦渺乖乖立在墙角,大气不敢喘一口,宋尧发起脾气来,可是要吃人的! 这一幕,葛江涛自然看不下去,他喜欢徐真真,容不得她受欺负。 “把她放了!” 宋尧一个眼神剜向他,“命令我,你也配?” 葛江涛拿开徐真真的热水瓶放到地上,“女人是用来尊重的,你懂得什么是尊重别人?如果不懂的话,花点钱回幼稚园学学吧。” “你是他妈什么狗b东西?” 第123节 “你太没有教养了!”葛江涛愤怒不已,“问我是什么东西,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老子是你爹!” 一声厉喝,宋尧提起右腿,狠狠踹向葛江涛! “啊——” 谢梦渺尖叫,赶紧躲到一边。 徐真真更没料到他会出手,眼见葛江涛栽倒在地,徐真真推开宋尧,直奔那边,“你没事吧?” “回来!” 宋尧拎住她衣领后的帽沿,将女人带回。 “宋尧,你太不可理喻了!” 徐真真痛心疾首,她知道葛江涛好欺负,以前读小学的时候,胖子常常被人嘲笑被人欺负,都是她像个英雄豪杰般站出来保护他。 葛江涛扶住墙面,渐渐站起来。 “胖子,你没事吧?” “没事,”葛江涛揉了揉肚子,宋尧那一脚,并不轻。 宋尧白皙的食指,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隔空点点他,“离徐真真远点,否则老子废了你!” 葛江涛弯唇冷笑,他执起袖口,缓缓将其朝高出挽上去。 这种架势,不就是要干架么? 徐真真拦住他,“胖子,你别冲动。” “谁敢欺负你,我不会让他好过!” 宋尧碎口唾沫在地上,深邃的潭底明显摆出不屑,“就凭你个弱不经风的娘们儿样?” “找死!”葛江涛拳头一挥。 他出手的速度又快又狠,宋尧没来得及躲开,硬生生吃下一记。 待宋尧后仰的脑袋回过神时,左边眼周一圈,已是乌青的熊猫眼。 徐真真吓了一跳,还没人能给他这种难堪,“胖子,你……” “我现在是德荣会馆新聘请的跆拳道和空手道教练。” 噗—— 徐真真差点喷了。 谁都知道,德荣会馆是云江市有名的地方,许许多多富家子弟都在里面学武,能被聘为那里的教练,必须要有很高的武术考核证书。 而宋尧,就是里面的成员之一,他经常要去那里练拳,一堂课下来价格不菲。 却原来,碰上了一个新老师。 够狗血啊。 宋尧手掌轻捂眼眶,“妈x,德荣会馆又如何?要是得罪老子,砸了那个地儿,也是老子一句话的事!” “蛮不讲理。”葛江涛镜片下的一对眼睛晦暗阴沉,他举起双拳。 宋尧并非吃素,抄起脚边的热水瓶,同葛江涛打斗起来。 “住手,你们都住手!” 徐真真想去劝,两人揪打着谁都不愿罢休,宋尧不及葛江涛有能耐,可他出手却招招凶狠,热水瓶砸下来毫不留情! “住手啊!”徐真真拔高音量。 护士站的人和医生都跑了出来,就连苏堇的病房都能听见徐真真洪亮的嗓音,两人赶紧过来一探究竟。 走廊上,围满了人。 斗殴的两人被众人强行分开,宋尧满身是血,葛江涛伤得也不轻,眼镜歪碎的挂在左耳上,鼻梁轻肿的厉害。 “下次别让老子看见你!”宋尧低咒,“见你一次弄你一次!” 葛江涛冷眼相对,毫无畏惧。 医生忙将宋尧领到办公室处理伤口,葛江涛同徐真真说了几句,他母亲的手术快开始了,葛江涛懒得去管其他,径直离开。 闹剧结束,旁人一一散去。 乔予笙扫眼散落一地的热水瓶玻璃渣,护工拿着扫帚正忙着清理,她走向凤目微红的徐真真。 “真真,怎么回事?” 徐真真满脸无奈,简短的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苏堇担忧道,“你没事吧?” 徐真真摇摇头,“没事。”溅在地上的血迹,几乎都是宋尧的,他的伤势显然要比葛江涛重。 说实话,不担心,那是假的。 乔予笙看出她的顾虑,“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他吧。” “我不去,”徐真真执拗,明明担心的要命,却不肯服软,“刚刚本来就是他不对,再说,他小女朋友陪着呢,我要是进去了,这电灯泡得多少瓦啊?” 死吧死吧,让他死了才好。嘴又臭,脾气又坏,死了她才能得到自由。 徐真真口是心非,乔予笙与苏堇面面相觑,却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办公室内,医生给男人打了破伤风,脑袋做了消毒包扎,谢梦渺背着书包,安静的守在一旁寸步不离,看着医生丢进垃圾桶里的止血棉,谢梦渺倍觉心疼,默默抹起眼泪,她不敢哭出声,怕宋尧听着烦。 从头到尾,徐真真没进来过。 宋尧时不时望眼门口,始终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淤青的嘴角绷成一道直线,徐真真,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真够铁石心肠! 尔后,一道暗影,落印在光线照耀的地方。 宋尧盯着自门外逐渐射入的影子,狭长的桃花眼掠过袭桀骜的浅笑。 看,还不是来了。 还敢说对他没起心思? 女人啊,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主。 “怎么还没死呢?” 谈枭双手插兜,欣长的身影斜倚着门框,一对茶色眼眸朝宋尧睇去。 会错意,宋尧笑意一僵,没好气道,“怎么是你?” 他这会儿顶着只熊猫眼,头顶至下巴一圈皆被缠绕了白布,狼狈的模样虽滑稽,却掩饰不住五官的精致。 谈枭上半身微挺,信步走进,“那你希望是谁?” 宋尧单臂横上桌案,指腹上下打着节拍,脸色又恢复起那种阴沉。 谈枭的臀部优雅的靠着桌沿,“你居然会为了个女人大打出手,真是史无前例。” “别提了。” 说起这个,宋尧觉得有点扫脸。 他方才昏了头了,才会气成那样。 谈枭自烟盒内抽出根烟递给他,宋尧将烟点燃,狠狠抿了口,“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 “谁?” “葛江涛,”烟雾缭绕,宋尧微眯瞳孔,“我要他在警局的全部资料。” 徐真真静静杵于办公室门口,男人清冽的嗓音,不偏不倚渗入她耳膜内。 他要胖子的档案做什么? 徐真真收紧十指,本要走入的脚步,因那些话,旋身离开。 外头,阴风凌空,雨已经完全停了。 苏堇病房外有警察守卫,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乔予笙能够放下心。 徐真真抱住自己,坐在医院大门的台阶上。 乔予笙走近,拿了瓶矿泉水给她,“还好吗?” 徐真真将瓶子拥在手里,她凝视着石阶下方湿漉漉的地面,这次,嘴上没有逞能,“心累。” “真真,” “班长,我有时候真的很想离开宋尧了。” “他让你走吗?” 徐真真摇摇头,“不让,”她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死扒着我不放,他不喜欢我,却又不让我走,他可以沾花惹草,却不允许我接触任何异性。让我觉得,他真自私。” 霸道,不可理喻,蛮不讲理。 这些,都是宋尧的代名词! 125拿钱赎身 清风吹动树梢,地上的落叶淌进水潭,被粘连着,再也不能动。 徐真真盯着那片枯叶,就像是在盯着自己。 粘上宋尧这滩浑水,想甩,哪有这么容易? 不想在医院多逗留,徐真真搭上谈枭的便车回到五号院,宋尧现今总被陆玟喊回家住,几乎不来这里。 不来就不来,她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婚礼过后,傅雪和柳素的事情一直被各大媒体报道,慕容钰整天都在关注新闻,这案子判是一定会判的,只不过柳素的罪行可就要比傅雪重多了。 乔予笙在玄关处换掉脚上那双平底鞋,王秀兰炖了锅猪蹄,正巧从厨房出来,“予笙,”她喊道,不免有些担心,“小堇她,怎么样了?” 第124节 “没什么大碍。” “孩子怎么样了?”她搁下盛汤的碗,“孩子的爸承担责任吗?” 苏堇也算王秀兰从小看到长大的,虽然曾做过错事,不过小堇本性不坏,改了就照样算个好孩子。 乔予笙莞尔,“事情还在商量,等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的。”她是不愿姥姥多操心,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塘塞。 苏堇遇人不淑,才会碰上孟岩这种男人。 佣人将碗筷端上桌,谈枭停稳车进门,慕容钰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阿枭,吃饭。” 男人挽起白衬衫的袖子,他鹰眸落到餐桌上,乔予笙正帮王秀兰盛饭,言语中充满关切,她和姥姥感情好,相依为命这些年,乔予笙早就将王秀兰排在心里第一位,可以说,姥姥就是她的命。 没有王秀兰,也就没有她的今天。 做人,一定要学会感恩。 而王秀兰的眼睛,却是横卧在谈枭心底的一道梗。 男人抿紧薄唇,他的婚姻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秘密,他一定要费尽全力深埋下去。 吃罢饭,乔予笙先上二楼,朱晓音不知从哪里要来了她的手机号码,隔三岔五会给乔予笙发条关切的短信,她从未回复过。 社会的残酷与现实,原来很多时候,连最信任的亲情都无法逃脱。 如果她没有嫁给谈枭,没有成为风光无限的谈太太,秦家那帮人,还会拉下脸皮来巴结她么? 乔予笙疲惫的躺上沙发,她将脑勺向后枕,凤目微阖,谈枭拧开门把,长腿踩着绒毛地毯走近,乔予笙听见一抹细腻的悉窣,便知谈枭进来了。 她睁开眼,男人在酒柜前倒了半指高红酒。 望着谈枭坚挺有力的背部,乔予笙突然想起徐真真说的一番话,她直接开门见山,“你真的要帮宋尧调查葛江涛吗?” 男人轻抿口酒,转过身,“徐真真都同你说了?” “宋尧没资格调查别人,”乔予笙道,“明明是他自个儿管不住下半身,却又禁止真真结交异性,枭,你不准帮他,他不懂珍惜,真真迟早都是别人的。” 姐妹之间在讨论男人的时候,都是一副义愤填膺。谈枭晃动杯中酒水,唇瓣微软,“你这是妻管严吗?” “反正你别插手,真真若真有机会找到幸福,就能离宋尧远远的。” 男人看她眼,“是徐真真和你说的,她对葛江涛有兴趣?” “没有,如果遇到好男人,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总比耗在个花花公子身上强。” 谈枭冗长的身姿斜倚着酒柜,腰间那条线条流畅的纯黑色皮带分割出上下比例,那一双长腿包裹在裤管内,又长又直,在加上左腿微弯的动作,更是完美迷人。 乔予笙见他只笑不言,皱了眉头,“你听不听?” “好,”谈枭一口答应,“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现在给宋尧打个电话,说你没法帮他。” 男人放下高脚杯,摸出裤兜内的手机,乔予笙在旁虎视眈眈盯着,果见谈枭翻出宋尧的通讯录,照着一通拨过去。 自医院出来,宋尧这会儿正躺在魅惑的老板办公室内,他头顶缠着纱布,双腿交叠搭在办公桌上,两条胳膊分靠在椅子扶手上,听见来电铃声,划开听筒,“喂,” 乔予笙示意谈枭开扩音,男人照做,宋尧性感的嗓音适时传来,“这么快就有了信?” 谈枭勾起唇角的弧度,“被老婆管了。” 乔予笙两指掐了男人的胳膊一下,这不是给她拉仇恨么? “女人真麻烦,”宋尧抖动脚裸,开始出着馊主意,“哥们儿,我同你说,在这婚姻里,我们男人就得捍卫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甭管大事小事都不能让女人插手,女人必须得管教,否则还不得骑到我们头上来?”宋尧哼了声,“你家那只母老虎就是欠收拾,怕她做什么?她要是我老婆,敢跟我bb,我抽不死她。” 这些话乔予笙不爱听,她也是有脾气的人,竟敢妄想把她老公带坏? 怕老婆的男人,其实都是疼老婆。 乔予笙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他拿过谈枭的手机,拔音喊道,“宋尧!” 那端的男人倍显吃惊,“你在呢?” “说我什么呢?”乔予笙对着屏幕,脸色铁青。 宋尧当即萎了,“我乱说的。”招惹谁都不能招惹女人。 “真会乱说啊,想要地位呢?这些话我改明儿跟真真说去,既然你这么想要地位,查葛江涛做什么?直接抽死真真不就得了。”乔予笙故作阴阳怪气,宋尧花名在外,却始终死揪着徐真真不放,乔予笙是个过来人,倘若宋尧对真真没有感情,又何必大费周章搞这些? 兴许,宋尧还未弄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就是要刺激刺激他,“我听真真说了,你现在交了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小女朋友,正好,葛江涛说不定也是真真的真命天子,你们两个人找个时间约着一起吃顿散伙饭,以后各自安家,井水不犯河水。” 闻言,宋尧的脸,转瞬黑尽。 毛线的真命天子,毛线的散伙饭!看他妈谁敢! “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乔予笙一本正经道,“你反正又不喜欢真真,她爱跟谁好跟谁好。” 宋尧绷直眉宇间的神色,黑眸凝聚起凉薄的怒意,“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徐真真是我的女人!” 话落,男人臭脾气的掐断电话。 乔予笙几番话对他刺激不小,宋尧越想越气,皮鞋一抬,将办公桌上的账本及杯子系数踹到地上,“妈的!” 复后,男人抄起车钥匙,阴沉的出了门。 五号院。 徐真真躺在床上,身子太过疲乏,她连中饭都未吃,便迷迷糊糊睡下。 她做了个梦,梦见宋尧回来了,二话不说跳上床就开始扒她的衣服,徐真真吓坏了,对宋尧又踢又打,男人似被激怒,直接掏出把匕首冲她刺来。 徐真真赫然睁眼,满头大汗的自床上坐起来。 旁边,忽地传来道低沉的声音,“醒了?” 徐真真扭头去看,差点没惊颤的弹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宋尧觉得好笑,“这是我的地盘,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儿?” 男人盖在被子下,一只手撑着头,正侧躺着面对她,徐真真埋头看向自己,幸好,睡衣都完好无缺的在身上。 他这会儿,熊猫眼、粽子头,包括性感的嘴角都是乌青的,乍看之下,明明一副战败的伤残人士,举手投足间却难掩迷人魅力。 受个伤都这么有型,徐真真暗骂他是个祸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尧勾起双纤细的桃花眼,“老实说,我回来你是不是很高兴?” “谁给你的自信?”徐真真嘲讽道,“你以为人人都像谢梦渺那样,没有你就活不了了?宋尧,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徐真真翻个身,坐在床沿边将双脚套入拖鞋,她走向梳妆柜前,用梳子梳干净头发。宋尧靠在床头点了根烟,一瞬不瞬盯着她,“葛江涛是你什么人?” “你不是在调查吗?” “我没查,”男人深抿口烟,“你不是不希望我查么?” 徐真真放下梳子,跟着宋尧这半年,她原先披肩的中发长了不少,都能扫到腰间了,乌黑柔顺,衬得她眉眼越发精致成熟。 想起这半年来,她同宋尧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 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并不是;说她是他的妻子,更不可能;说情妇,又好像名不正言不顺,情妇不都是你情我愿的,她算么? 再说,她家有的是钱,根本不缺这点。 今天在医院,两个男人大打出手,徐真真回来的路上想的很清楚,她和宋尧这段不伦不类的感情,其实早就该结束了。 他女人太多了,她实在无法忍受。 宋尧说的对,她贱,可纵然再贱,也该醒了,徐真真爱错了人,她犯的贱已经够了。 她打开梳妆柜的抽屉,拿出里面放着的一个钱包,并将一张银行卡取出来递给他。 透过氤氲的雾气,宋尧瞅向徐真真伸直的右手,“这是做什么?” 床沿周遭,四处都是浓浓的烟味,尼古丁的含量极高,足以使人堕落。 徐真真很认识的说,“这里有五百万,是我存的赎身的钱,用来抵消当初我父母拿走你的那笔钱。” 钱还了,他们之间就两清了。 126恢复如初 “抵消?”宋尧吐了口烟雾在她脸上,“你拿什么抵消?” “我只有这么多,”徐真真表情从容不变,“再怎么说我也跟了你这么久,算上青春费,我觉得不欠你什么了。” “徐真真,你真好意思说。”宋尧嘴角上扬,勾勒出迷人的弧度,“拿着我平日里给你的零花钱,反过来赎你的身?”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 “是吗?” 他仰起的黑眸深邃难测,明明笑着,表情却显得犀利,徐真真这次下定决心,她要同宋尧结束这段,“我们这种关系没意思,于你而言我算什么?你女人那么多,各种各样都有,有我没我都一样,宋尧,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胳膊伸久了,徐真真手酸,她干脆弯腰把银行卡搁在床沿,“给。” 男人见状,狠狠掐灭烟头,“碰到老情人,想去投怀送抱了?” 徐真真想说,葛江涛只是她一个小学同学,奈何话到嘴边,她又觉得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算是吧。”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倏地,宋尧精锐的潭底,闪过一抹狂狷,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男人上半身赤裸,古铜色的肌肤张弛有度,眼见宋尧高大的影子满满落在徐真真头顶,她想后退,宋尧的虎口已扼住她的下巴。 “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你不是也一样吗?” “哼,”他勾唇冷笑,“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宋尧压下身,将徐真真死死抵在墙上,“你这辈子,就同我慢慢耗着吧。” 他手指用了些力,徐真真呼吸困难,可她并未反抗,双手垂在两侧任由他掐着,“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宋尧很快收回手,“你的命我得好好留着。” 徐真真瞪视他,“你感兴趣的,不就是我的胸,还有我这张脸么?” “然后呢?” 第125节 她抿了抿唇,目光中有道复杂隐藏的极快,“没有然后。” 宋尧退开身,又拿根烟点上,丢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起串铃声,男人执起递到耳边。 “儿子,”陆玟道,“你又打架了?” 宋尧看眼徐真真,走向阳台。 陆玟消息收得快,有人专程给她通风报信,担心宋尧的伤势,陆玟催促他赶紧回来。 望着男人欣长挺拔的背影,站在屋内的徐真真,不由敛紧左边唇瓣。 有一个决定,她在心里早就考虑过千百回了,而这次,她终于决定要那么做了。 个把星期之后,徐真真联系了整形美容医院。 宋尧搬回了宋家,几乎不回五号院,正巧,给了徐真真足够多的自由空间。 医院整栋四层楼,建筑宏伟,这家整容院在云江市数一数二,每天来的顾客非常多,当年,徐真真从这里走出去后,便再没回来过。 乔予笙陪在她身边,“真真,你确定要这么做?” 徐真真点点头,态度坚决,“是。” “你不是喜欢宋尧吗?” “他不值得,”徐真真隐忍着鼻子的酸涩,“我不想再一厢情愿了。” “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支持你。” “谢谢班长。” 两人沿着大厅走进去,徐真真事先有过预约,她直接找到了当初为她整容的主治医生。 整容医师上了年纪,有着丰富的手术经验,在对徐真真面部一番检查后,安排了手术。 守在一旁的乔予笙难免担忧,“医生,会有风险吗?” “放心吧,只是取出鼻子和下巴内的假体,算是小手术。” 乔予笙细细盯着徐真真的脸,如果说整容中最成功的案例,徐真真当之无愧,她的五官做的很精致,眉眼间生动的丝毫不觉得僵硬。 这样一张脸,若毁了,可惜了。 不过徐真真却没有任何留恋,因为整容,她真的承受了太多,嘲讽、奚落、谩骂和羞辱,徐真真一路这么过来,其实她早就疲惫了。 宋尧看上的,不就是这张假脸么? 他不是说要一辈子和她慢慢耗吗? 她变丑了,不能看了,他还耗不耗得起? 躺上手术室那一刻,徐真真一瞬不瞬凝视天花板,却是从未有过的舒坦。 乔予笙在门外寸步不离的等着,走廊里的人形形色色,大多都是来变美的,独独真真在自毁。 她背部枕着椅背,仰头盯着门口那盏灯怔怔出神。 “予笙,” 突然,有人喊了句,乔予笙回过头,就见吴娇鼻子处缠着圈绷带,面露惊喜的看着她,“予笙,你怎么会来这儿?” 乔予笙自座位站起,“陪我朋友来的。” “我就说,你长得已经够漂亮了,不可能再跑来整容。” 乔予笙挽唇,细看吴娇,确实变了样,即便她不问也看得出来。 想起先前吴娇的状况,乔予笙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我离婚了。” “真的?” “我想通了,渣男嘛,何必留恋,”吴娇笑的一脸轻松,“等我变漂亮了,过了恢复期,什么样的男人找不见?” “你能想开就好了。” “是啊,过段日子我就离开云江市了,到时候重新去过自己的生活。” 乔予笙点点头,“祝福你。” “谢谢。” 吴娇没多逗留,遵照医生的嘱托,很快便回到病房。在她身上,乔予笙似乎见到了真真的影子,她也是想方设法的摆脱渣男,努力的重头再来。 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同吴娇一样幸运。 历经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徐真真被推出病房。 麻药还未过,徐真真睁着眼睛,她脑袋被白布左右缠着,完全不能说话。 乔予笙守在床边,这会儿还看不出手术效果,她帮徐真真掖紧被角,“手术很成功。” 徐真真听得见,眨了眨眼。 不知道为什么,乔予笙看到她这一幕,心底特别酸楚。 一路走来,她遭受的罪太多了。 父母不疼不爱,用货物交易的方式把她卖给宋尧,却又得不到宋尧的任何珍惜。 相比之下,遇上谈枭,是乔予笙几世修来的福气。 一个月之后。 云江市又出了重磅新闻。 傅雪被判三年,柳素被判八年,两个实力强劲的家族,引来不少社会舆论。 谈枭坐在沙发内,随意翻开报纸。 乔予笙走进卧室,八个多月的身孕,她近来越来越觉得辛苦,“枭。” 男人自报纸中抬起头,“又去看苏堇了?” “我和真真一块去的,”乔予笙坐到他旁边。 出院后,苏堇在外租了间房,应了乔予笙的要求,谈枭在网上给她介绍了份工作,这样,苏堇不但可以自食其力,还能缓解孤独寂寞。 男人将她拥在怀里,修长的五指摩挲着她的肩膀,乔予笙望着谈枭眸底的疲惫,“去睡会吧。” “不了,等下还要出去。” “又和宋尧一起?” “不是,”男人两指揉按鼻梁穴,“和公安分局那边有趟饭局。”他看眼乔予笙,“宋尧待会儿要回五号院。” 不知他这话说的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乔予笙听了,颇为吃惊。 其实五号院,宋尧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这一个多月,他和徐真真没再联系,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姐妹之间,几乎都是同一个鼻孔出气,收到乔予笙的电话,徐真真从午睡中惊醒,若不是听说宋尧会来,她真以为他早把自己忘了。 回来也好,反正她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 徐真真爬起床,赶紧套上衣服。 她上周特意去烫了个新发型,大波浪,珊瑚红,看上去年轻不少。 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徐真真弯起嘴角,她原本的鼻子不高,无法衬托五官的立体,再加上取出了下巴,尖脸变圆,普普通通,明显一张大众脸。 说实话,其实也并不难看。 徐真真之前开过眼角,她的眼睛这会儿照样是大而有神,即便容貌恢复了七八十,但她眉宇间的清澈与干净,还是足够令人赏心悦目。 只是,比起宋尧接触的那些女人,就真的太平凡了,完全不起眼。 徐真真理了理海藻般的头发,现在的她,要按照宋尧那种审美,绝对瞧不上。 阳台外,汽车熄火的声音很熟悉,徐真真知道,他来了。 “先生,” 瞅见宋尧进门,佣人招呼道,以前不管五号院住着任何一个女人,宋尧皆是隔三差五才会过来,这种十天半个月的宠幸,佣人早就见怪不怪。 之前徐真真搬进来,宋尧几乎都住这儿,本以为先生会对这位小姐有所不同,现在看来,和其他女人并没两样。 宋尧双手插着裤兜,一副太子爷的姿态,“她呢?” 佣人道,“在午睡。” 男人点头回应,径直上到二楼。 徐真真坐在沙发上,屋内开着电视,门把响动后,她直勾勾盯着电视屏幕纹丝不动。 男人长腿迈入,伸手解着身上的西装扣,一双深曜的黑眸,盯住徐真真鲜艳的头发,“做了新发型?” 她头也没回,“是啊。” “转过来,”宋尧勾唇,“我看看好不好看。” 徐真真侧脸对准他,男人只顾注意她的头发,徐真真觉得好笑。 好看? 确实挺好看的。 “好啊,”话落,女人扭过头,意味深长问道,“好看么?” 127他潭底的厌恶 尖脸变圆,高挺的鼻梁塌下去不少,徐真真容貌变化较大,若不是五官凑出的整体还能将她认出来,宋尧一定以为,面前的女人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多月未见,徐真真的再次出场,确实震撼。 宋尧眼角略眯,原先她的脸蛋漂亮,妖媚,眉宇之间的表情都能联想到性感二字,可这会儿,素净,低调,再无第一眼瞧上去的那种惊艳。 徐真真就坐在不远处,电视里放着一部电影《整容日记》,兴许是老天爷都觉得应景,而宋尧潭底显露的吃惊,也在她意料之中。 徐真真浅笑,又问了一遍,“好看吗?” 第126节 男人走上前停在她跟前,宋尧倾下腰身,两指稳住女人的下巴仔细打量,“你又去整容了?” 她的下颚摸上去,圆润饱满,不比之前有菱有角,却能真实的捏到骨头。 “我把脸上的假体都取出来了,”徐真真照实说道,“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原本的样子,哦不,我以前的样子比现在更丑,因为我开了眼角,做了唇形,打过玻尿酸,这些很难恢复,你该想到我纯天然的时候,丑到哪种程度。” 如果说,她一开始就顶着张原装的脸,徐真真大概能猜到,宋尧看都不会看她,又或者,见到了本人,眼里只有鄙夷和厌恶。 听她说到这儿,男人狭长的左眸越眯越紧。 徐真真笑下,伸手摸起沙发旁的手机,她点亮屏幕,将刻意设置出来的屏保拿给他看,“这就是17岁之前的我。” 宋尧一眼瞥去,深渊般邃曜的瞳仁,划过道惊蛰。 男人向来喜欢美女,宋尧自然更不例外,他在情场游刃有余,上过美女无数,宋尧不在意什么拆装还是原装,他只享受第一眼的感觉。只要漂亮就成,看着舒服就成,其他的,同他无关。 而徐真真这张照片…… 于他来说,简直是种惊吓。 头像鸡窝,脸像平底锅,毫无气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形容的就是徐真真的屏保。 见惯了美女无数的他,就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如今却到了个平民窟,摆上桌的东西难以下咽。 说实话,宋尧有点……想吐。 男人甩开徐真真的手,“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他的反应,明明在意料之内,可当宋尧做出来的时候,徐真真那颗心还是狠狠抽痛了下。 看,她猜得多对,饶是屏保里的她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知道会觉得多恶心。 哪还有什么死揪着她不放的理由? 其实,她也并非丑的不能看,顶多算长得一般而已。徐真真家世好,根本不愁嫁不到好男人,只是要同宋尧的眼光比,她确实属于丑八怪,但按照一般人的评价,真没那么差。 当初,为了追宋贤,她想把平凡的自己变得出众些。读高中的时候,宋贤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草,身边爱慕者众多,多漂亮的都能找出来,徐真真不仅不起眼,而且自卑,她想从那些人中脱颖而出,她想引起宋贤的注意。没想到,那个决定,却害苦了她。 人的确漂亮了,她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可随之而来的讽刺,她毫无招架能力。 在这个整容早已发达到家常便饭的社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到那么多的谴责。 是旁人的嫉妒心作祟,还是那种只愿人差不愿人好的心理状态? 徐真真吸了下鼻子,过往的记忆,她不想再去纠结,眼下,她只想让宋尧看看最真实的自己。 “真有那么恶心吗?” 男人单手插兜,修长的身材英挺逼人,只是贯在眉峰的神情,颇为冷峻,“徐真真,我真搞不懂,你整容后不是挺好看的吗?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我这样怎么了?”徐真真力辩,“挺好看的。” “好看吗?”宋尧抓起她胸前一束头发,复又丢开,珊瑚红的卷发一不小心扫过眼角,徐真真闭了下眼睛,耳畔却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看看是什么鬼样子?” 闻言,徐真真心口似被人刺了道口子,鲜血淋漓。 若说她现在的长相,同样不算差,虽然比不上一个多月前,但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宋尧的审美标准,确实太高了。 “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沙发旁有一面反光的玻璃镜,徐真真左右打量着里面那张脸,要说以前的妖艳,她更喜欢如今的柔美,五官没那么深刻,菱角不够锋利,眉眼四处阴阴柔柔,这才该是一张标准的中国女人脸,娇柔又不显造作,“取出假体,我浑身自在,它太沉重了,我再也无力去戴。人只有这一辈子,我求个舒坦不好么?”她笑了笑,转头瞅着宋尧难看的脸色,“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模样丢人,完全带不出去,说的也对,你宋大少身边美女如云,谢梦渺那种甜美的长相能给你增加颜面,而我呢?你往后还会多看一眼吗?” 宋尧绷紧唇瓣,解开衣扣的西装微敞,他修长的玉手拉过衣服两边,再将它们一一扣上。 徐真真见他一副要离开的姿态,忙问,“刚来就要走?你不留下吃饭吗?” 宋尧正眼也未瞧她,“你自己吃吧。” 说完,男人折过身。 徐真真自沙发立起,一瞬不瞬盯视男人纯黑有型的短发,“看见我,连饭都吃不下么?” 宋尧落在门把的手停顿一下,徐真真以为有些希望,岂料,男人很快拉开卧室,房门开合间,宋尧已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不一会儿,楼下便传来跑车驱动的嗡鸣声。 徐真真勾了勾唇,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 宋尧喜欢她的脸,如今,她把脸毁了,换回了自由,多好? 佣人一直在厨房忙碌,并不知情,饭做好,她上楼喊着徐真真和宋尧吃饭。 徐真真将房间门打开,“先生走了。” “走了?” “再过几天我也要走了,我衣柜里有许多衣物,你要的话,就拿去吧。” 佣人大吃一惊,“太太也要走?” 她盯着面前这张变了样的脸,和从前的长相虽然有些差别,但还是能被人一眼认出来。 徐真真没再多言,从她取出假体那一刻开始,她就做足了一切心理准备。 暗夜下,五彩斑斓的魅惑。 大厅内人潮拥挤,舞池中央的嗨声一浪高过一浪。 女人们冲着台上尖叫连连,有的甚至不停喊着宋尧的名字。 “宋大少——” “噢——” 宋尧的舞姿游刃有余,举手投足的动作完美迷人,炫眼的灯光纸醉金迷,令台下观众神魂颠倒。 “宋大少!宋大少!” “好帅啊——” 难得能看见老板亲自上阵,宋尧长得酷,跳舞更是炫酷,酒吧里人来人往的女人,都快疯了。 谢梦渺逃掉晚自习,特意跑来捧场,旁边两位同来的女同学,皆是一片尖叫。 “渺渺,你家宋少好帅啊!” 谢梦渺小手捂住脸,激动中难掩小女生的羞涩,“是啊。” “羡慕死我了,也就你这么漂亮的,才能吸引宋少。” “别这么说,”她吐了吐舌头,“怪不好意思的。” dj音乐嗨爆全场,三人嗓音不由放大,正巧,引来侧旁一个女人的注目。 今晚,苏堇是跟踪孟岩过来的,竟没想到碰到这种场面。 宋家大少带了个小女孩,那么真真怎么办? 苏堇知道,徐真真喜欢宋尧。 女人感性,在爱情中容不进半粒沙子,这些日子以来,苏堇受了乔予笙和徐真真不少恩惠,她自然分得清谁是真正值得珍惜的朋友。 宋尧有负徐真真,苏堇咽不下这口气! “渺渺你看,宋少真受欢迎啊。” 另一女生附和道,“再受欢迎,宋少也只爱渺渺一个。” 只爱一个? 苏堇心想,现在的小女孩,思想都这么单纯么? 她嘴角勾起嘲讽,旋即变幻脸色,被灯光照耀的潭底,刻意伪装出一眶热泪,她盯着舞台上的男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宋尧,我恨你!” 拔高的音量,成功吸引谢梦渺三人的注意。 苏堇旁若无人道,“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为了你,我堕胎、流产,现在却被你弃之不顾!禽兽!你会有报应的!” 谢梦渺闻言,表情三变。 她知道宋尧花心,除了她,还有别的女生,徐姐姐她见过,长得漂亮令人嫉妒,可只要自己能留在宋尧身边,她可以不闻不问。 可,这会儿怎么又出来个女的? 毕竟是个小女生,谢梦渺心眼没那么多,听见苏堇一番话,她难免不会好奇。 “姐姐。” 谢梦渺按耐不住,冲苏堇喊道。 苏堇含泪看她眼,满脸疑惑,“你是……” “姐姐,你认识宋尧?” 苏堇能装,提起这个男人,她赶紧摆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抬手擦了下眼睑,苏堇立刻转过身,“不,不,不认识。” 她急步向外走,谢梦渺在乎宋尧,脚步不自觉跟出去,“姐姐,姐姐?” 身边两个女同学一并跟上。 酒吧外,清风徐徐,少了里头的喧嚣,外面的车水马龙倒显得宁静许多。 苏堇跑到根路灯下,抱住柱头痛哭流涕。 谢梦渺杵于她身后,一脸焦急,“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同宋尧是什么关系?” 128花名在外 苏堇哭了会,忙轻拭眼角,路灯下的人影,斑斑灼灼,她盯瞅着跟前这张清稚可爱的脸蛋。谢梦缈那么着急,苏堇反问她,“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渺渺当然是宋少的女朋友。”旁边同学插了话。 如此,苏堇表现得很吃惊,“你……”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似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谢梦缈一见,更是困惑,“怎么了?” 苏堇手捂嘴唇,“你们,上床了?” 谢梦缈的脸,唰地红透。 苏堇见状,心中了然,她将谢梦缈拉到一边,贴近她耳膜低喃,“妹妹,你太小了,我不想骗你,更不想看你受伤,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什么意思?” 第127节 “宋尧有病!” 谢梦缈直勾勾睨着她,“什么病?” 城市的夜晚,霓虹灯璀璨无比,苏堇背光而立,脸蛋的光泽阴暗不明,谢梦缈一时看不太清楚,她年龄小,懂不得人情世故,只记得苏堇说出那番话时,自己脑袋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快忘了。 苏堇直说,“艾滋病。”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于谢梦缈而言,犹如五雷轰顶。 学校定期举行的性知识宣传,让她深知,这个病意味着什么。 艾滋病? 谢梦缈第一反应就是瞪大凤目,“我不信!”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苏堇眨了眨眼,晶莹剔透的东西又要往外流出来,她私底下偷偷掐了掐胳膊,复又撩开衣袖,加上夜晚灯光忽明忽暗的修饰,苏堇告诉她,“这是艾滋病留下的症状。” “你也?” 谢梦缈不由自主退了两步,面带惶恐。 苏堇哭着道,“我只跟过宋尧,当初检查出来的时候,我也觉得晴天霹雳,他完全没有告诉我,后来我去找他理论,他把我轰出来不说,还暴打一顿,你现在跟着他,宋尧什么脾气你应该明白,他让我别胡说八道,否则就灭口。” “不,不会的,尧身体健康,你别瞎编乱造。” “随便你信不信。”苏堇拉下袖口将胳膊遮住,“反正我该说的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不过我劝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下,没有的话,算你运气好,和他早断早好,有的话……你好自为之。” 话落,她转身便走。 望着苏堇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梦缈将信将疑。 “渺渺,”两名同学走近,“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 谢梦缈虽然年幼,但也懂羞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有数,“也没说什么。” “她和宋尧什么关系?” 谢梦缈心不在焉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管她呢,”一人挽着她,“走,我们进去看宋大少跳舞。” 她的步子往前迈开,却见谢梦缈矗立不动,“我想回去了。” “怎么突然要走了?” “我有些不舒服。” 谢梦缈随意找个借口,苏堇的话在她心里还是有些作用。艾滋病这三个字,任何人听了都会胆战心惊。 宋尧在云江市,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风流,女人如麻,而恰恰艾滋病最大的传播途径就是性传播,而且宋尧爱玩,在床上花样百出,说实话,他有没有病,谢梦缈真的不敢保证。 她只知道,她现在很害怕…… 拦了辆出租车,谢梦缈赶紧坐上去,两名同学见她要走,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苏堇停在角落,眼看着车子消失,她忙给徐真真拨了通电话。 徐真真没接。 苏堇发去短信:宋尧在魅惑,我帮你干掉小三啦,哈哈哈。 徐真真把行李简单收拾好后,一直像条死咸鱼般躺在床上,将自己摆成个大字型。她摸出兜内的手机,看了眼苏堇发来的消息,又丢开电话。 天花板吊顶上,装潢别致,风格独特,她听说,单是五号院的装修费,也花了上千万。徐真真在这里住了半年之多,就像生活在皇宫一样。 可惜,这里终究不属于她。 不管干掉宋尧的小三还是小四,她终究不能扶正。 算了,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老娘还年轻,貌美如花,什么好男人遇不上? 离开之后,找个帅哥嫁了。 说嫁就嫁,先婚后爱! 呜呜呜呜…… 麻痹的,为啥心这么痛呢? 徐真真,你真他爷爷的没出息! 苏堇收起电话,这才想到,她是跟踪孟岩过来的。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苏堇提起脚步,赶紧回到魅惑。 酒吧里,人山人海,来这里玩的,大多都是捧宋尧的面子。魅惑砸了大价钱,在云江市排列也算数一数二,总共三层楼,舞池很大,任由年轻人泡妞嬉戏。 苏堇穿梭在人群中,这里是天堂,富家子弟最爱来的地方。 却让她觉得,乌烟瘴气…… 宋尧舞姿酷炫又潇洒,他玩得尽情,仿若发泄,整个人沉浸在这种酒欲之中,畅快淋漓。 台下的女人,都快疯癫了! 一遍遍喊着宋尧的名字。 可他,谁都不理会,哪怕这时候,照样一副趾高气扬。 今天,是宋大少的主场。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宋尧受了情殇,可全城的人都知道,只有他让女人受伤的份儿。 孟岩坐在二楼,他邀着一帮狐朋狗友,怀里搂着一个女人,那是他的女朋友。 长得漂亮,和孟岩是大学同学,两人交往了两年多,女方来自农村,家里没什么钱,孟岩一直想和她结婚,奈何孟家极力反对。 苏堇顺着楼梯抬头往上,孟岩正站起身冲兄弟敬酒,她嘴角露出个冷笑,两个多月的身孕,肚子不算太明显,但里面,却是他留下来的种。 苏堇自然是恨,她承认自己并非善人,她有报复心,特别是对孟岩,大不了同归于尽! 苏堇匆匆爬上楼。 孟岩桌前摆了六瓶空掉的啤酒,他又开了一瓶,在酒杯中倒满。 “哥们儿,”旁边一人朝他喊道,“祝你和小雅,白头偕老。” 孟岩同他碰杯,“谢了。” 白头偕老? 苏堇在心头冷笑。 她冲上前,抄起就近的一杯啤酒,二话不说对准孟岩的脸泼去。 啪—— 酒水扑开,自男人俊脸上掠过,直迎向他怀里的女人,那女人尖叫一声,涂抹过睫毛的妆都花了,“你谁啊?” 女人取出桌上的抽纸,赶紧擦脸。 苏堇重重扣下杯底,“你自己问他。” “美女,闹事的吧?” 苏堇丝毫不理会孟岩那几个朋友,“等我肚子14周的时候,你陪我去抽羊水,做孩子的dna鉴定。” 孟岩大掌由上至下抹了把脸上的酒垢,浓密的睫毛依然挂着水珠,他的身材高大,年龄虽比苏堇小,却能将她的整个人遮入暗影内,孟岩长相白嫩,属于小鲜肉类型,五官精致,皮肤白净,看着让人觉得舒服。 只是,当他看清苏堇那张脸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大婶,你脑子没病吧?” 苏堇上去就揪住他耳朵不放,“你说谁是大婶?” “靠!放手!” “孟岩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顶多就是你老子的败家子而已!” 林雅见状,踩着高跟鞋一把将苏堇推开,“你谁啊你?” 苏堇挺起胸膛,“你谁啊?” “我男朋友也是你招惹的吗?”林雅个头也高,足有一米七,气质自然不用说,她护在孟岩身前,中分的长发柔顺下来,论长相,苏堇比不上。 “你男朋友?”苏堇扬了扬下巴,“你自个儿问问他,我是谁?”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林雅蹙眉,描绘漂亮的眉形都拧到一块去了。 她扭头,一双大眼直逼孟岩潭底,“这女的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会冲你来?” “她来不来关我屁事。” 孟岩叼了根烟,想点燃,林雅生气,夺下那支烟便往旁边甩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 孟岩一脸不耐烦,“我都干什么了?” “前几月你老是联系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吧?” 苏堇见缝插针,“就是我。” 林雅一张小脸黑尽。 苏堇伺机说话,“我现在肚子里怀着孟岩的孩子。” “你他妈少栽我头上!”孟岩当即发火。 苏堇杵在卡座旁,四周光线昏暗,唯有桌上的蜡烛点燃着,照出落叶枯萎的光泽。孟岩不认账,不是一天两天,苏堇并非毫无办法,“好,你要是个男人,你要真有种,咱们下个月上医院抽羊水做亲子鉴定!” 林雅闻言,默默哭起来。 一个女人敢把话说到这份上,她怎么可能相信他们之间没有问题? 孟岩冷笑,“我凭什么要和你去?” “你就说敢不敢?” 第128节 男人眼角略微一眯,今个儿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儿,孟岩有些扫脸。 对于苏堇的肚子,他其实没多大把握,毕竟,和苏堇那个晚上,他并非只要了她一次,而且,次次都没有戴套。 再加上苏堇如此坚定,那孩子是他的几率很大。 越是如此,他才越要逃避,“滚!” “好,”苏堇点头,“那我们法庭上见。” 女人折过身,孟岩伸手攫住她手臂,反将苏堇带到跟前,“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都不怕把事情闹大,我怕什么?” “苏堇,你别逼我!” “呵,”女人拂开他,“你没资格同我说这话。” 吵闹许久,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苏堇转身离去,孩子是孟岩的,既然他不想担负这个责任,那她就闹得天翻地覆。能走到今天,说到底也是拜孟岩所赐,她若不拉他下水,这世上就没有恶有恶报这句成语了! 苏堇觉得委屈,眼泪决堤,借着模糊的视线向门外走时,一不小心撞上个人。 她掬眼去看,正是宋尧醉醺醺的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方才在台上,他风姿卓越,仅一会儿功夫已经醉成这样。 “大少~” 怀中的女人,娇滴滴的扶着他,苏堇这时才明白,她给徐真真发去的短信她为什么不回。 花心的男人,就像一匹困不住的野马,心在外头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的。 干掉小三又不如? 小四呢?小五呢?小六小七小八,有的折腾。 入了秋季,天气一样炎热。 慕容钰在花园内栽种了不少珍贵植物,闲暇时,她特别喜欢打理这些花花草草,眼瞅着乔予笙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她更是把所有心思都花在这上头,心想着孙子渐渐长大后,这座花园也会生机勃勃。 王秀兰坐在屋内,手持针线秀着外曾孙的小毛衣,她鼻梁上戴了副老花镜,整日没闲着。 孕妇体温高,怕热,乔予笙又担心冷气对宝宝有影响,她觉得热的时候,便会进到浴室洗个澡。 躺在浴缸里,温水遮盖住胸前的饱满,乔予笙闭目养神,恬静的容易白里透红,即为人母,那种紧张和喜悦的情绪,很难表达出来。 突然,浴室门有些响动。 乔予笙还来不及睁开眼,就见一道欣长的身影走进来。 谈枭一袭白衬衫,风度翩翩,腰部以下套上条黑色长裤,紧扎在裤腰内的衣料,由皮带束缚得整齐有型,他的袖口往上捋了三寸,恰巧露出胳膊上健硕的麦色肌肤。 浴缸里的水,干净见底,水下春光无限,毫无遮掩雾。 乔予笙涨红小脸儿,“你进来做什么?” 男人浅笑,“看看我儿子。” 乔予笙羞于抱住胸口,她稍微一个动作,水面荡漾着,令她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反倒增添了朦胧美。 谈枭倾下身坐在浴缸边沿,修长的指腹在温水面上波动了下。 虽然早已结婚,该干的事都干过,可这种青天白日里,要让他把自己看个仔细,乔予笙脸皮薄,依然觉得放不开。 “你,你出去。” 男人嘴角漾深,性感的弧度越发迷人,“你是我老婆,你身体有哪个地方,是我看不得的吗?” ------题外话------ 我输了好几天的液,没有及时通知,也没有及时请假,现在才来恢复更新,随便你们如何拍屎我。 129装作陌生 乔予笙皮肤光滑,自打怀孕之后,臀部变得翘挺,体重较之前的排骨身材,转为丰盈有肉感。 她的确是,胖了好看些。 都说男人好色,谈枭自然也不例外。 隐忍了这么久,每当看见乔予笙,他就会往不单纯的地方想。 就好比……这会儿。 水面下,乔予笙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暧昧的因子在四周混乱交融,自水中氤氲而起的腾腾雾气,弥蒙人眼。 谈枭喉结轻滚,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撩拨于胸口。 十足十的,勾引。 乔予笙抓着长发,胡乱遮在跟前,谈枭茶色眸底忽然转变的色彩,意味着什么,她不会不清楚。 碍于孩子,近三个月,他没再碰过她。 乔予笙知道,一个正常男人对性有足够多的需求,女人怀孕非常辛苦,同样的男人也要遭受生理上的冷落,甚至有不少男人忍受不住这份寂寞,瞒着老婆出轨。 相对来说,能遇上谈枭,真的算是很走运的。 至少,他顾家,懂得责任感。 婚礼上,他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转到了她的名下,并且承诺,倘若婚内出轨,将实行净身出户!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份上,那个女人,何其幸运? 人心都是肉长的,乔予笙那颗心,就算再坚硬,再冷漠,也终究是一块肉罢了。 “宝宝快出来了。”她敛过眼,盯着水下凸出的小腹,“我能感觉到,宝宝已经按耐不住想要见我们了。” 谈枭俯身,在她额前落个吻,“辛苦了。” “枭,”乔予笙抬起头,眼眶不由腥红起来。她有许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男人拇指轻抚她眼角,“以后,你和孩子就是我的命。” 谈枭把她捧得位置太高了,几乎在云江市传为了一段佳话。如今,乔予笙不仅是谈太太,还是坐拥无数资产的豪门阔太,名副其实的官家少奶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羡煞多少人。 王秀兰洗了盘水果在外敲门,“予笙啊。” 声音传进浴室,谈枭立起长腿,乔予笙见男人提脚向外走去,她赶紧裹了件浴袍跟出来。 王秀兰将新鲜的果盘放到茶几上,她鼻梁上的老花镜还未取下,两鬓花白,眉间的苍老早已从皱纹中透露而出,岁月不饶人,王秀兰老了。 她看眼乔予笙凸起的肚子,笑的合不拢嘴,“来,姥姥给你洗了水果,吃点。” “好。” 乔予笙乖巧,自幼听话懂事。王秀兰将老花镜摘下后揉了揉眼睛,只是个不经意的动作,乔予笙看了心疼,“姥姥,宝宝的衣服已经准备挺多了,你别再织了,我不想看你那么劳累。” “没事,不累。” 能亲眼看到予笙幸福,她怎么可能累? 谈枭去了阳台,自从乔予笙怀孕之后,他从不在屋内抽烟,一般都是跑到能通风的地方。 高大的落地窗外,男人背影欣长,白衬衫包裹下,他肌肉强健,迷人壮硕,模特比例的身材优雅的斜依着栏杆,夹在指尖的烟刚刚点燃,只吸了一口,便有灰蒙蒙的薄雾散出,氤氲出谈枭精致帅气的脸。他一对深不见底的鹰眸,一瞬不瞬盯着卧室内的王秀兰,从侧面看,正巧能发现她那只无神的眼睛。 王秀兰坐在沙发上,乔予笙正在帮她做着眼部按摩。 “予笙,不用。” “你最近不是总说左眼有些花么?” “年纪大了,老花眼很正常。” 乔予笙轻轻按着王秀兰的眼周,“安全起见,明天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下比较好。” “检不检查都一样。” “不行,”乔予笙执拗,“你要听我的。”王秀兰右眼因疾病失明,十多年都看不见阳光,乔予笙自然担心姥姥的另一只眼。 谈枭闻言,狠狠掐灭烟头走进屋,“去看看吧,明天我开车载姥姥去。”乔予笙的脾气他知道,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再加上王秀兰本就是她的命,不让她放心,予笙一定会咬着这件事不放。 见谈枭开口,王秀兰也不好说些什么。 她失明的右眼,一直是个不敢说的秘密,自打进了七号院,王秀兰处处活得小心翼翼,她也怕万一哪天予笙知道真相,到时候,这层幸福的面纱也会被彻底撕破。 王秀兰希望,这个秘密,她能安安稳稳的带入土里。 乔予笙认真帮姥姥按着太阳穴,王秀兰双手平放在沙发两侧,她没料到兜内的手机会在这时响起,王秀兰起先有些慌张,赶紧捏住衣兜,她的想法很简单,不让手机铃声引起外孙女的注意。 偏偏,乔予笙是个聪明人,王秀兰平日住在七号院,根本不可能有谁可以联系。 她有意无意扫眼王秀兰紧张的手,“姥姥,谁啊?” “估,估计是打错了吧。” 乔予笙微咬唇角,她站在王秀兰面前,透过姥姥花白的头发往下看,就像时过境迁一般,心里某处,只是轻轻触碰就会疼,“是秦家的人吧?” 她装不出淡定,猜都猜的出来。 “予笙,”王秀兰叹口气,“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奶奶。” “我当初快死的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有个奶奶?” 王秀兰拉着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我知道你恨他们,我也恨,你妈死的时候,他们没人来祭拜过哪怕一次,可是,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爸在哪儿吗?” “在我心里,我爸早就死了。”乔予笙目光闪烁,“我只有一个姥姥。” 王秀兰无奈的在心里长声叹息。 手机在她兜里,响了一遍又一遍,王秀兰拿出来,干脆关了机,“姥姥不糊涂,我知道秦家是想攀好,否则,他们也不会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有意嘘寒问暖,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理他们了。” 乔予笙微微展颜,这才勉强露出个笑容。 王秀兰下楼后,硕大的卧室陷入一阵静谧。 乔予笙坐在沙发内,端起果盘吃着一小块苹果,谈枭睨着她淡然的脸蛋,凉薄的唇瓣翘起个左弧,紧跟着,他将自个儿甩上沙发,手臂一揽轻而易举的环住女人肩膀,他的动作来的突然,乔予笙差点噎着。 她咳嗽两声,“盯着我做什么?” 男人嘴角喉结轻轻滑出两个字,“看戏。” “看什么戏?” 谈枭浅笑,“看你演内心戏。” 第129节 乔予笙眉头微蹙,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无论她怎么掩饰,他总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难道,她真的表现的这么明显么? 乔予笙咽下嘴里嚼碎的苹果,敛过眼睫不敢迎上谈枭敏锐的眼锋,“知道了我爸在哪又怎么样?有用吗?我妈还是回不来,他照样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你难道不想问清楚,他当年为什么那么做?” “不想,”乔予笙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停想将泪水眨回去,“管我什么事?” 她的嗓音,喑哑的只能从喉间发出来,委屈的像只小兽,竟伴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有人说,女人撒娇便是有意示弱。 撒娇,更是对男人的一种依赖。 谈枭唇弧勾深,深耀的茶色眼眸,软化成一片柔情似水。 他的老婆,真可爱。 云江市状元街。 逼近傍晚,徐真真将店里的货物一一盘点清楚,入了帐,她关上店里的卷帘门。 离开五号院这个把月,她没闲着,用余下的钱开了家饰品店。 新的生活,新的开始,她想试着重新来过。 毕竟,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走在灯火辉煌的夜景下,徐真真掏出手机,用微信对讲给乔予笙发了条消息:‘班长,到了吗?我的开业庆祝会,可别迟到啊。’ 乔予笙回的很快:‘我和小堇早就到了。’ ‘啊,你们先点菜,我上出租车了。’ 苏堇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红酒,满桌的菜肴都是乔予笙点的,她下了狠心,苏堇劝她,“够了,就我们三个。” “开业大吉,好兆头,当然要好好庆祝。” 苏堇先帮徐真真倒了一杯酒,旋即坐回位子,“这么高档的酒店,我还第一次来呢,算是沾你俩的光了啊。” “放心,不差钱。”乔予笙故作一脸豪气,“随便点,喜欢什么点什么,待会儿我老公来结账。” 苏堇被她样子逗得不行,“你就别晒你老公了,知道他又帅又酷,曾经也把我迷得团团转。” “说明你眼光跟我一样好。” “哈哈哈。” 苏堇笑趴,某些话题挑明了说开,其实并没有心里想的那么难。 真正的友谊,不管历经多少风雨,你会发现,到最后那个人依然在身边,打不走,吹不散。 然后,便是一辈子了。 倘若苏堇说,她和乔予笙从前的感情不够坚定,经不起大风大浪,那么此刻,她绝对敢拍胸脯保证,她们之间,已经豁出去了。 “予笙,”苏堇笑着笑着,双手冲乔予笙搂抱过去的一瞬间,眼泪跟着砸下来,“嘿嘿,嘿嘿嘿。” 乔予笙拍着她的背,“傻笑什么?” 苏堇吸了下鼻子,又笑有哭,“我高兴。” “哟哟哟,公众场合,这是弄啥咧?”徐真真进门就撞见这一幕,她走向前,将挎包放在衣架上,苏堇抹了下眼泪,“你终于来了,酒都给你倒上了。” 徐真真卷起袖子,“只可惜,两个孕妇在场,今晚只有我一个人不醉不归了。” 乔予笙瞅眼她海藻般的头发,“少喝点。” “姐妹相聚,开心嘛。”徐真真吐了吐舌头。 现在的她,眉清目秀,五官不够先前的菱角,显得饱满许多,其实要真让乔予笙选,她更喜欢真真现在的模样,看着亲切,邻家大姐姐的味道。 “变漂亮了啊,”苏堇说着心里的实话,“宋大少看了迷得不行吧?” 酒桌下,乔予笙用脚扫了下苏堇的腿,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徐真真尴尬笑了笑,“我们没联系了。” 苏堇瞪圆了眼珠,这事儿,她压根儿不知道,方才予笙踢她,还以为是真真和宋尧吵了架呢,原来…… “你,你们分手了?” 徐真真执起筷子,轻松的耸耸肩,“是啊,和平分手。” 苏堇别开脸,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为调节气氛,她忙转移话题,反客为主招呼起来,“来来来,我们三姐妹难得聚聚,可劲儿吃,去他妈的男人!” “是啊,男人算什么?”徐真真嫌苏堇给她倒的酒太少,她主动又斟了半杯,“姐妹才是大为天,我干了!” 一杯红酒下喉,穿肠过肚,徐真真抹干净嘴角,总觉得这味好熟悉,她拿起红酒瓶一看,忍不住爆了脏话,“怎么是这款酒?” 麻痹! 这是宋尧最为钟爱的口味。 他喜欢的东西,她不会再碰! 徐真真连着酒瓶都给砸了,“我出去重新拿一瓶。” 望着那道萧条的背影,乔予笙敛过眼睑。都说感情伤人,这话一点不假,忘掉一个人,的确需要时间。 包厢外,走廊宽阔奢华,墙壁的反光瓷砖映着她姣好的容颜,灯光凿凿,投射到她一头珊瑚红的卷发上,那种鲜艳夺人光彩。 她其实很漂亮,徐真真仔细看着里面的人。 不漂亮吗? 多好看啊。 可是,这种长相,还不配与宋尧并肩。 徐真真,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也看清了自己爱上了一个多渣多渣的男人! 呸! 恶心!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 徐真真冷笑下,她提起纤长的玉腿,打算继续朝前台走。 “宋大少,这边请。” “好。” 清冽的嗓音,低沉,浑厚,浓浓的磁性,哪怕只发出一个很冷很冷的单音,她也能听出是谁。 麻痹,凭什么渣男要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靠! 徐真真心里咒骂不止,她实在不想的,却还是天杀的在这里遇见了他。 而且,这个走廊再宽也仅仅只是个走廊,面对面的人,怎么可能互相看不见? 徐真真一对凤目掬过去,双脚犹似灌铅。 宋尧一袭纯白色休闲服,包裹着精致健硕的身材,耀眼的长相,深刻的五官,浓眉横卧于锋利的眼角之上,多了几丝英气与凉薄,他深邃的黑眸睇过来,同样是那种毫无温度的光泽,并且,摆出一脸陌生,就像压根儿不认识她。 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装你麻痹的太子爷! 哼! 谁怕谁啊? 徐真真小脸一扭,眼盯墙壁,学着他装作看不见人。 “曲小姐到了吗?” 宋尧边走,边捋着左袖口。 服务生毕恭毕敬,“早就到了。” 宋尧点点头,举起鞋尖同徐真真擦肩而过,冷漠的态度,比陌生人还陌生。 曲小姐? 徐真真在心里翻白眼。 切~ 她不甘示弱,忙掏出手机贴在耳边,声音温柔如水,“喂,老公,厕所到底在哪里嘛?这里这么大,我都不知道怎么找,你也真是,干嘛非得带我来这个地方,都说了在家庆祝就好了嘛,反正我们已经同居了,干嘛搞得这么浪漫?讨厌~” 她故意把话说得超大声,生怕那谁没听见。 宋尧推开包厢门,进去时,欣长的背影不见丝毫停留。 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徐真真收起连锁都未解开的电话,她余光瞥回,瞄眼他的那间紧闭的包厢门,唇角不由挽起自嘲。 云江市发展的再好,也只是个二线城市,总体面积就这么大,和宋尧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正常。 徐真真做了个深呼吸,走向柜台,“拿一瓶王朝。” “就算心情不好,一个人喝一瓶酒,也不太好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徐真真沉闷的情绪,她偏过头,赫然对上葛江涛细致的眉眼,徐真真杏眸略显吃惊,“你……” “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徐真真噗嗤笑出声,“这么巧?” 葛江涛挑了挑眉,“老同学,反正我也一个人,不如请我也喝一杯?” 徐真真瞅了瞅他四周,“你一个人?” 男人微微一笑,“欢迎么?” “好啊,我和我两个姐妹一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另一包厢,怨声再造。 “江涛太不仁义了,丢下我们一帮兄弟,泡妞去了。” “自己的生日宴不来庆祝,泡妞去了?谁这么大魅力?” “谁知道啊,我刚刚看见他和一个女的去了隔壁房。” 第130节 130宋尧太狼狈 “宋先生,我们的这次合作……” 女人话音未落,宋尧啪地,将手中一叠文件丢向饭桌,“废话少说,我不需要什么讨价还价。” 他搭着一条腿,坚挺的背脊往后靠于椅背,丝毫不给女人一点颜面。 “宋先生……” 宋尧抿口烟,“谈得成就谈,谈不成,你就搁这儿出去。” 商场如战场,都说宋大少最难搞,可偏偏,想同他合作的人又都挤破了头,大家各凭本事,曲敏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 她长得漂亮,身材丰满,婀娜多姿,再加上业绩好,是近年来少有的出列拔萃的人才,刚入公司没多久便升了职位,一身的本领。 曲敏端着酒,主动敬过来,“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宋先生不想和我们公司合作,我们做个普通朋友,宋先生也不吃亏吧?” 宋尧扫眼她的胸,来之前,曲敏特意打扮了一番,她穿着紧身的连衣裙,臀部包裹有致,低胸的设计,那条深壑的事业线饱满诱人。曲敏这会儿,正大大方方的靠过来,搔首弄姿。 宋尧见状,嘴角轻挑出一抹玩味的弧度,“怎么个普通法?” 宋大少爷风流成性,全云江市的人都知道。 曲敏执起酒杯,光滑的芊芊手臂搭在男人肩膀上,胸前那对丰盈,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磨磨蹭蹭,“宋先生喜欢什么都可以。” “哦?”男人眼角略眯。 曲敏涂抹口红的唇瓣贴近他耳膜,吐出热气,“我在这家酒店里,订了房间。” “然后呢?” “不如我们上去谈谈,让宋先生换换心情?” “你们公司的老板,真够体贴的。”宋尧勾笑,他抓住曲敏的手背,拉到鼻尖前闻着那股淡淡的香水味,不浓不腻,闻起来恰到好处,看来也的确费了不少功夫在上头。 曲敏见他非但不排斥,反而有回应的意思,心里一下子有了底。她本就长得好看,在公司倍受男人追捧,宋尧这种男人,又怎么可能逃得过? 看来,签约的事,已经成功了一半。 “只要宋先生愿意,我当然会陪您尽兴。” 宋尧睁开眼,仔细欣赏着她白皙水嫩的肌肤,双唇的笑容逐渐展在一边,邪魅的差点令曲敏被迷了神智。 “你今年多大了?”宋尧问她。 曲敏实话说道,“24。” “24,”宋尧把玩着她的玉手,“你想要勾引我之前,难道都不对我的嗜好做充分的调查么?” 曲敏看着男人高挺的鼻梁,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嗜好?” 宋尧毫不客气的丢开她的手,“我喜欢嫩的,你,”男人摇了摇右手的食指,“太老了。” 老? 她青春正茂,貌美如花,仅仅才24岁,就被称之为老? 曲敏一时哭笑不得,“宋,宋先生真会开玩笑。” 宋尧嘴巴厉害,说话从来不饶人,特别是对他反感的女人,几句话就能扇得对方无地自容,“一个老女人也妄想爬上我的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就你这种被老板睡烂了的货色老子会看得上?老子从不穿破鞋,再说,你连破鞋都算不上,最好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长途汽车,只要是个男人给点路费想上就上,这么脏的x货,说你是破鞋,你说,我这是不是在夸奖你?” 一番羞辱之后,曲敏眼中水雾潮湿,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话!有美女投怀送抱,哪个男人不是表现的衣冠禽兽? “你,”曲敏抓起椅子上的包,“你太过分了!” 从进门开始,也不知宋尧吃了什么炸药,摆出一副万岁爷的姿态不说,还百般刁难,那脸色黑的能拧出水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婆在外面偷人呢! 这都是些什么人渣! 曲敏越想越气,直接摔凳子走人。 宋尧翘着二郎腿,俊脸阴鸷,潭底的神色尽是不屑。 徐真真那边,她喝得多,谁都劝不住。 葛江涛酒量好,默默在旁陪着。 徐真真头晕脑胀,酒壮怂人胆,她的话也多起来,拉着葛江涛家长里短,时不时还哭起来,直呼自己命苦。 苏堇找服务员帮她要了杯葡萄糖,徐真真不喝,声称自己不但没醉,还能跳脱衣舞,她踩在凳子上要拔裤子,吓得苏堇赶紧抱住她的腿。 “你快下来。” “站得高看得远。” “真真……” “别管我,我没醉,我脑子清醒着呢。” 徐真真闹腾,到最后,还是葛江涛把她从凳子上抱下来的。 酒精充斥,一波波的眩晕感冲击而来,徐真真坐回椅子上,乔予笙倒了杯白开水递给她,徐真真喝了口,她脸颊酡红,视线飘忽不定,明显醉的不轻。 一醉,就会想宋尧。 满脑子都是他。 冷酷的脸,温柔的脸,无情的脸,全部都是他那张帅气而又多变的脸。 还真应了那句话:病了才知道谁最爱你,醉了才知道你最爱谁。 眸底渐染温热,徐真真盯着跟前的饭菜静静发呆,她鼻尖酸涩难忍,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老天爷真会开玩笑。 决心要忘掉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就这么难? 葛江涛问服务员要来湿巾纸,亲自帮她洗了把脸,徐真真扭头凝视着他,恍恍惚惚,她似乎看见了宋尧的影子,又似乎不是。 乔予笙和苏堇面面相觑,徐真真这副样子,着实叫人心疼。 要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的确需要时间。 满桌的菜,宋尧一口未动便离开了,男人双手插兜,路径走廊,服务员正巧端着一碗肉汤推开一间包厢的门,宋尧只是下意识往里瞥了下。 徐真真浑身无力,脑袋就势靠向葛江涛胸膛,“胖子……” 只那一眼,落入宋尧黑眸深处。 包厢门,顷刻关上,阻断了他的视野。 “胖子,”徐真真眼帘半睁半阖,“谢谢你。” 葛江涛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想睡就睡一会儿。” 兴许徐真真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她觉得这样挨着舒服就成。 包厢里四个人,气氛融洽,却有一位不速之客闯进来,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宋尧拉开徐真真旁边一张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室内,瞬间静谧无声。 男人翘起条腿,“吃啊,都看着我做什么?” 苏堇神色戒备,“你来做什么?” 徐真真这会儿神志不清,她额头靠在葛江涛肩膀处,卷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整张小脸,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总之,一动不动。 “怎么?”宋尧右手五指在桌案上轻轻敲打,“不欢迎我?” “宋尧,”乔予笙皱眉,“你同真真不是结束了吗?” “当然结束了,这种丑女,我会看得上么?”男人冷哼声,背部朝后枕去,“只是碰见了老熟人,进来打声招呼也不行?” 打招呼? 分明就是捣乱! 乔予笙抿着唇,还好徐真真意识不清醒,否则听了他说的话指不定有多伤心。 宋尧张开手臂,一条胳膊搭在徐真真的椅背上,他扫眼转盘摆满的佳肴,嘴角斜勾,“这么享受,不叫上我吗?” “宋大少金枝玉叶,这些东西哪能入得了眼?” 宋尧看眼苏堇阴沉的脸,他潭底泛起鄙夷,“我今儿愿意纡尊降贵。” “你——” 苏堇气急,又不敢过多招惹他。 “服务员,”宋尧喊了声,“多拿一副碗筷。” 徐真真赫然抬头,她顶着双朦胧的眼睛,像打了鸡血般紧瞅着葛江涛的脸。 “想吐吗?”男人问她。 徐真真摇摇头,休息了下,渐渐恢复了些,“还好。” “哟,”宋尧冷笑道,“真体贴。” 葛江涛浓眉微拧。 徐真真听见声音,往另一边瞄了瞄,宋尧惹眼的五官在她瞳仁内重重叠叠,她看了好半天,才将这个男人认出来,只因为喝过酒,她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反倒出奇的淡定。 “你想干嘛?” 宋尧勾唇,“吃饭。” “吃醋吧?”徐真真笑靥如花,酒壮怂人胆,她这会儿稀里糊涂的,什么话都敢胡说八道,“你是不是看见我同别的男人在一起,吃醋了?” 宋尧闻言,差点难以自制的笑出声,“我吃醋?” 这女人脑子秀逗了吧? 吃谁的醋? 她的吗?笑话! “是啊,你怎么可能吃醋呢?”徐真真身子往前倾,上半身趴在桌上,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喜欢的都是美女,围绕在你身边的女人,各比各的漂亮,各比各的嫩,怎么会吃我一个老女人的醋?” 宋尧眼角一眯,他拎起徐真真头顶一束头发,将她红红的脸蛋强行转向自己,徐真真的目光扑朔迷离,根本捕捉不到他,宋尧狭长的桃花眼,越眯越紧,“徐真真,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乔予笙和苏堇坐在不远处,默不作声。 第131节 葛江涛的俊脸,绷的很阴沉。 宋尧的话,仿佛一道锣鼓,狠狠敲了下徐真真的心口,她缓缓睁开半阖的凤目,一瞬不瞬睨视他,“你说什么?” 宋尧稳住她下巴,将女人带近到脸跟前,“你爱我,是吗?” 他的眸,锋利,黑暗,如一口深漩,徐真真一头栽进去,几乎丢了半条命。 她爱宋尧吗?当然爱。 即使她真的很不想承认,可爱了就是爱了,甚至越来越爱,犯贱的爱。 她无时无刻都想见到他,不联系的这个把月,她想他,发了疯的想。 可是…… 她不能告诉他,会被笑话。 她都能想象得到,宋尧知道她的心思后,那种嘲讽和奚落的表情。 她爱的卑微,可她正在努力的试着走出阴影,重新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所以,不爱,她不爱他,不能爱。 宋尧,我决定不爱你了,你算什么jb东西? 我他吗徐真真从此以后不要再爱你了! “呕,呕,呕——” 她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一滩污垢便毫无保留的赠送给了宋尧。 男人的脸色瞬间黑尽,暴跳如雷道,“徐真真!” 她的胃翻江倒海,顾不得其他,徐真真趴在宋尧大腿上,照着他的裤裆呕泻不止。 “呕,呕——” 哗啦啦的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靠!徐真真,你死定了!”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给老子起来!” “臭死了!” “徐真真!” 包厢内,只能听见宋尧奋力的咆哮。 徐真真干完坏事儿,浑浑浊浊的便睡了过去。 反正,眼珠一番,从此世界同她无关。 宋尧眉宇间灌满戾气,他这会儿一身狼狈,别提有多丢人! shit! 他现在连掐死徐真真的心都有了! 苏堇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将抽纸递给宋尧,“宋大少,擦一擦吧。” 男人怒火中烧,“滚!” 不省人事的徐真真早被葛江涛拉开,她这会儿正恬静的倒在男人怀里,宋尧见状,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他提起长腿,猛将跟前的餐桌一并踹翻,“操!” 妈x的! 131碰瓷儿 不知过了多久。 徐真真一睁眼,入目的便是雪白的天花板。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床沿边。 “你醒了?” 乔予笙的声音熟悉的传来,徐真真侧过头,看见她就坐在旁边,“这是哪儿?” “医院。” 徐真真环顾四周,她左手背还挂着点滴水,“我怎么会在医院?” 昨夜的事,她模模糊糊已经记不太清了。 而且,头疼。 “你还好意思说呢。”眼见吊瓶里的盐水快要滴完,乔予笙忙按了床头柜的铃,“酒精中毒,还好发现的及时。” 徐真真撑身坐起,“我酒精中毒?”完全没印象。 “是啊,你小学同学送你来的,他守了你一夜,我来了才走的。” 昨晚徐真真喝得太死,还好葛江涛肯扛她回家,不然光凭两个孕妇,够折腾一阵了。 护士走进门,拔下针管。 徐真真精神恢复的不错,临到中午直接办理了出院。 对于宋尧,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就是传说中的断片儿。 见她只字未提,乔予笙自然也跟着缄默,“你的头还疼吗?” 两人迈出大厅,徐真真酒量差,极少像昨晚那样喝过,虽然输了液,可难受感一时半会儿消失不了,“还好。”她瞅眼乔予笙的肚子,“倒是你,都快生了还为我跑来跑去,要是你有个什么闪失,你家那位不杀了我才怪。” 乔予笙单手撑住腰,阳光下,她的笑容灿烂如辉,眉眼间那种幸福,是徐真真触不可及的,她不由感叹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个那么爱我的伴侣?” “怎么没有?”乔予笙打趣她,“葛江涛不就是现成的么?” “噗——” 徐真真差点喷出来,“班长,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人家长得又帅,对你又体贴,哪里不好了?”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可能。” “有多少对恋人不是从普通朋友开始的?”乔予笙鼓励她,“可以接触试一试,说不定就成了。”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过去再美好,也总不至于死揪着不放。 再说,真真和宋尧之间,不会有结果。 走出医院,门外路牙石旁停了辆轿车,司机透过敞开的车窗见到乔予笙的身影,赶紧跑下来打开后座车门。 自从肚子有了六个月过后,乔予笙再不敢一个人开车,谈枭陪王秀兰去了裴景弘的医院检查眼睛,乔予笙出门时只得喊上谈家的老司机。 上了车,司机发动引擎离开,城市的喧嚣一并划过人眼。 两人一路说着话,冷不丁一抹人影猛地从绿化带冲撞出来,司机眼疾手快赫然踩下刹车,车头隔了那人一尺多宽,但他还是迅速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乔予笙单手抓住车顶的扶把,这才避免往前碰。 徐真真惊魂未定,“怎么了?” “我下去看看,”司机解开安全绳,乔予笙放下车窗,目光跟着司机一路尾随上去,“撞到人了?” 司机停在车头前,只见一名打扮朴素的中年男子抱住双腿,他表情扭曲,痛得在地上打滚,嘴里还有呻吟。 司机查看了车头,并无任何擦撞的痕迹,他皱了皱眉头,折回来弯腰同乔予笙解释道,“太太,他身上并没有受伤,好像遇到碰瓷了。” “碰瓷?” 乔予笙探出头,仔细张望也没能瞅见状况,她干脆推开车门。 徐真真跟着走下去。 见有人理会,中年男子装得更像,‘哎哟哎哟’一声声喊的痛苦,全然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 他只顾抱着双腿,却不见任何衣料之间的破损。 乔予笙站到他身侧,“撞到你了吗?” “我腿疼,哎哟~” “腿断了?” 男子五官扭曲,不依不饶,“不清楚,反正很疼。你们的车突然撞了我,大白天的怎么能开得这么快?” 徐真真几步上前,她张开嘴正要评理,乔予笙一把拉住她胳膊示意别冲动。 “太太,”司机被冤枉,主动辩解道,“是他自己故意撞过来,而且我及时刹车,碰都没碰到他。” 中年男子对着司机伸直食指,“撞了人还想赖?” 谈家的车,随随便便一辆开出来价格都在百万以上,他也是认准了这一点,而且有钱人基本都怕麻烦,遇到这种情况大多给钱了事。男子的如意算盘打得精,他也并未狮子大开口,只说出了一个举手便能拿到的价码,“我都这样了,你们总得赔个五百块吧?” 于有钱人而言,五百块不过眨眼功夫的消费。 乔予笙也知道花钱免灾的道理。 中年男子躺在地上,粗糙的手掌摊开,女人向来好说话,他装得甚是可怜,“我只要五百,给了钱就放你们走。” 能开得起豪车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几百块钱,他知道今天选对了人,一定能拿到这笔钱。 大马路上一番动静,渐渐围拢不少人。 中年男子这下演得更为逼真,“哎哟,痛死我了,哎哟~” 围观群众断章取义,根本不了解状况,却顶着张嘴巴开始指指点点,有人见男子着实难受,赶忙递了瓶矿泉水给他。 “小姐,就算你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就是啊,撞了人打120了吗?” 听见有人打抱不平,中年男子底气十足,丰富的碰瓷经验攥在身上,他紧咬着乔予笙不放。 “快点报警啊!” “开得起豪车,付不起这个责?” 矛头直指乔予笙,场面变得热闹,徐真真护在她跟前,“谁撞他了?他是自己摔下去的。” 第132节 “都痛成这样了,不管怎么样也该上医院看看啊。” 帮腔的群众黑白不分,仇富本来就是一种现象,许多人一味帮着弱势群体说话,分不出青红皂白。 地上的人一听说要报警,似乎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竟一点也不害怕,“要么报警,要么上医院,你们休想赖。” 经他这一搅浑,伸张正义的人就更多了,七嘴八舌说着救人要紧。 乔予笙淡淡的目光一一扫视众人。 她突然觉得好笑,这些振振有词的大妈大婶,是用着什么身份跑到别人的世界横插一脚的? 她更觉得好笑的是,就算她有钱,那也是她老公辛辛苦苦挣得,不偷不抢,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分些给别人? 五百就不是钱吗? 就算是从她钱包里摸出一块钱,那也是光明正大属于她的。 想来,乔予笙嘴角牵起冷笑。 男子卷曲着身体,他的表演倒也兢兢业业,只是看在乔予笙眼中,顶多算个滑稽的小丑! 这些人,并非全都不明事理,只不过看热闹的居多。 乔予笙垂眸瞥眼地上的男子,眉宇清淡,“演完了吗?” 男子脸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抱紧双腿,理直气壮,“撞到人不想负责是吗?看我一个小老百姓好欺负是不是?” 乔予笙面色如常,她手抚高高隆起的肚子,另一手支在腰后,缤纷的阳光自树叶稀疏间斜射下来,染得她一张姣好容颜更显恬静,女人居高临下,光在气势上就占了上风,“大叔,你确定自己被我的车撞到了么?” 中年男子直勾勾盯着她,“你这意思是我还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 “好,我现在就报警。”乔予笙挽唇,“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可得好好说话。” “我还怕了你不成?”男子无动于衷。 乔予笙一面掏出手机,一面不紧不慢的说,“以后要碰瓷之前,麻烦你事先了解一下我的车内装没装有行车记录仪。” 闻言,先前还气焰嚣张的男子脸色骤变,他抬起头冲挡风玻璃内瞄了眼,猛然看见装在前方的摄像头,顿时怔住。 乔予笙将手机屏幕解锁,点出拨号键盘,一个‘1’字刚按出来,那人慌了神,立即跪起来抱住她的大腿求饶,“我有眼不识泰山,太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里穷,也是迫不得已混口饭吃。” 乔予笙冲他扬起的脸笑了笑,“警察局的饭菜,说不定正和你的胃口。” 男子脸色极为难看,“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方才指责不停的群众,似被无端端打了脸,这会儿哑口无言。 碰瓷本就是犯法,这些人好吃懒做,整天想着如何坑害别人,乔予笙没有心软,直接报了110。 在路旁闹了许久,看热闹的人也是越聚越多,免不了会有眼尖的人将乔予笙认出来,“她不是谈太太么?” “谈太太,哪个谈太太?” “云江市还有几个谈太太?不就是她吗?乔予笙。” 议论声嘈杂,某些话不偏不倚传入中年男子耳中,一听乔予笙的名字,他眼睛瞪起,突然就从地上笔直的站了起来。 “你就是乔予笙?” “怎么?”她望向男子,云江市认识她的比比皆是,但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真是你?” 男子勾唇,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异常。 忽地,那人凑近,在乔予笙耳边低喃几句,“我手里有一份关于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乔予笙动了动嘴,冷笑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中年男子只说了两个字,“遗嘱。” 听言,乔予笙扭头,一记惊恐的眼神投落到男人脸上! 132太岁头上动土 回到七号院,谈枭还未回来,乔予笙同沙发上的慕容钰说了几句话便匆匆上楼。 遗嘱? 万万料不到,当初偷她钱包的那个贼,会是今天碰瓷的中年人。 乔予笙在卧室来回挪步,碰瓷的人走后,只留了她的电话号码,说会再联系,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乔予笙没有轻举妄动,把徐真真送回店里,她命司机赶紧回来了。 宋爷爷的遗嘱,牵连很大,宋家人人都想争抢,当初,她本还以为丢了就再没机会找得回来。 平白无故,突然又出现了。 里面,究竟说的什么? 不一会儿,她手机上果然有了陌生人打进的号码,乔予笙等铃声响了几遍才去接听,“喂?” “谈太太?”是那个人的声音。 “遗嘱呢?” 乔予笙没有表现的很急,一副不紧不慢的口气,对方自然知道东西的重要性,笑道,“还在我手里热乎着呢。” 听得出他的意思,乔予笙双手环抱胸口,“你开个价吧。” “看来,谈太太也是个爽快人,你爽快,我当然也爽快。”电话里,那人张口要了一个价钱,“五百万,怎么样?” 五百万? 真会狮子大开口! 乔予笙冷笑道,“这么多钱,我就算给你,你敢拿吗?” “这点谈太太您不用操心,我并不是吓大的,这份遗嘱对你来说,远远不止这个数,”那人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云江市谁不知道,谈太太名下拥有谈先生的万贯家财,区区五百万,还不够你的冰山一角。” 乔予笙同他周旋,“我又没见过你说的遗嘱,我怎么知道东西到底在不在你身上?” “到时候一手给钱,一手给货。” “什么时候?” “谈太太将钱准备好了再说,”那个人很谨慎,“于我而言,只是图财,可这份遗嘱里的秘密,于谈太太来说,那可是惊天动地的,我想,就算我卖给媒体记者,也能值几个钱。” 一句话点到为止,他很快将电话挂断。 秘密?什么秘密? 乔予笙再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绑架案看多了,他居然也搞起了神神秘秘,不用猜,这手机号肯定也非实名认证,乔予笙一时束手无策。 她在房间里等了许久,直等到谈枭回来。 听见车子熄火,乔予笙跑下楼。 王秀兰同男人一道进门,慕容钰上前关心几句,见王秀兰没什么大碍后才稍稍放心。 乔予笙眼神敏锐,一下楼梯便瞅到王秀兰手中的药袋,“姥姥,检查结果怎么样?” “没事,”王秀兰笑说,“普通毛病,医生给开了点药。” 乔予笙看向谈枭,得到他的点头示意,她心里面沉甸甸的石头才落下去。而遗嘱的事,却始终缭绕在脑海中,乔予笙眼见男人爬上二楼,想了想后,她跟上去。 谈枭径直进了书房,兴许有公务要忙,男人坐在办公桌上,搬来一本笔记本电脑放于大腿。 他盯着屏幕的神情专注,以至于乔予笙走近都未能及时发现。 “枭。”她喊道。 谈枭抬起头,一个大肚子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他跟前。 谈枭合上电脑,将潭底的疲惫隐去,“嗯?” “我有事和你说。” 男人随手把笔记本放到桌上,拉过乔予笙搂在怀中,“什么事?” 乔予笙侧身坐在他的大腿内,“有关宋家的遗嘱。” 这件事,她本就没打算瞒着,谈枭是她的丈夫,乔予笙肯定会和他商量。 男人目光仰起,投到她脸上,“你是说,宋老爷子留给你的遗嘱?” 乔予笙点头,“对。” 她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从碰瓷到那个电话,一件也没落下。 谈枭半眯着眼,似在斟酌。 宋悠悠在门口呆了会儿,这才推开会议室的门进去。 她没敢吱声,畏畏缩缩朝里张望,目光很快锁定了主位上的男人。 屋内空空荡荡,想来会议已经结束了。 宋悠悠胆子瞬间大起来,“爸。” 宋卫整理好文件正准备起身,“你怎么来了?” 宋悠悠靠过去,瞅着四下无人,忙压低声儿,“我特意跑来的。” “有事?” “爸,”宋悠悠挽着男人的胳膊,将嘴唇贴到他耳边,“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乔予笙了。” 宋卫瞥她眼,若有所思,“然后呢?” “她在马路旁出了事故,我在人群中看了好一会儿,后来见她神色匆匆带着被撞的那个人上了车,随后我也拦了辆车跟上去。”宋悠悠边回忆边说,表情跟随着起了变化,“你猜怎么着?原来,那个人手里有爷爷的遗嘱,我全都听见了。” “你说什么?”宋卫大惊,“遗嘱?” 遗嘱的事,在老爷子葬礼上不就宣布得清清楚楚吗?怎么凭空又冒出来一个? 宋卫仔细琢磨着,越想越不对劲,“你确定没有听错?” 第133节 “不可能,而且乔予笙的反应很大。” “她说了什么?” “她说,”宋悠悠回忆了下,突然想起来,“她当时说,原来偷我东西的是你。” 宋卫眉头微拧,他右手攥着拳头,拇指同食指摩擦起来。现在,傅雪入狱,宋老大那边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要说眼下宋家真正还在和他对峙的人,只有宋老二两口子。那笔冻结的遗嘱一天没有落实,宋家的明争暗斗一天都不会停。 乔予笙那边,他一直都在想法子介入,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又出来另一份遗嘱? 宋卫又看了看女儿,“你知道那个人在哪儿吗?” “知道,我跟踪他到家的。” “什么地方?” “建设路附近。” 初秋太热,破旧的房间只剩个呼哧呼哧响的风扇在对着床头吹,刘祖国穿了件白大褂,他平躺在床上,富翁的美梦刚刚开始做,门外就有人在敲门。 刘祖国嫌烦,翻个身继续睡。 谁知,门口的动静突然大起来,砸墙一样。 刘祖国勉强睁开眼,忍不住扬起嗓子,“谁啊?” 门外没人应,只有重重的敲门,砰砰砰吵的人睡不着。 刘祖国无奈之下只好套上拖鞋往外走,他并非没有警觉,这才刚刚挂断乔予笙的电话不久就有人找上门,说是巧合,谁信? 他停在门旁,又问,“谁啊?” “开门!” 一抹男音浑厚恶劣,刘祖国有些心虚,“你是谁?” “谈先生请你喝杯茶。” 谈先生? 刘祖国脸色一变,但凡云江市,提起谈枭,没几个人敢说不认识。 有权有势的,那就是老祖宗,得罪不起。 刘祖国赶紧把门打开,猛然间闯入几道黑影。 这些人西装革履,高高大大,刘祖国看着更为害怕,“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谈枭长腿迈进门,拉来把椅子坐定,刘祖国神色凝重,战战兢兢,他视线瞥着男人翘起的二郎腿,实在不敢往上多瞧一眼。 谈枭随手摸出支烟,气定神闲,“遗嘱在你手里?” 刘祖国抱有侥幸,装出一副不知所措,“什么遗嘱?” 旁边人猛地丢来个巴掌,刘祖国眼冒精光,膝盖瞬间就跪了下去。 谈枭胳膊压住大腿,倾下腰同他拉近些距离,“在我面前耍花招,你有几条狗命?” 刘祖国擦拭冷汗,他实在没想到,区区五百万,竟招来这么大的麻烦。看着乔予笙柔柔弱弱挺个大肚子,本以为很好说话,区区五百万,她伸手就能拿出来,却没想到,越是长得漂亮的娘们儿,心肠越是歹毒。 遗嘱在手中,刘祖国也是起了歹心,他当初偷回来的时候,本以为只是个破东西所以并不在意的丢在抽屉里,直到偶然一次机会看见电视上有关乔予笙的报道,这才想起遗嘱中提到的人,刘祖国很早之前就在盘算着如何去找谈太太发这笔横财了。 “我,我的确有你要的东西。”刘祖国吓得瞳仁直哆嗦,可他是穷的没婆娘看得上的孤家寡人,基本上算是把自己都给豁出去了,明知道乔予笙的身份,老虎屁股他也敢去摸一摸,自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谈枭摊手,“拿出来。” “要拿遗嘱可以,”刘祖国心一横,脱口而出,“用钱来换。” “多少钱?” 刘祖国缓缓比出手指头,“五百万。” 谈枭冷笑,“本事没有,味口倒不小。” 刘祖国脸色愈渐苍白,“反正我就烂命一条,可遗嘱对谈太太来说,肯定非常重要。” “威胁我?” “不敢,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 谈枭抿口烟,居高临下看他,一对细长的眼角锋利敏锐,他挺回背脊,鳄鱼头皮鞋的鞋尖踩着刘祖国的一边肩轻轻敲打,“这事儿,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刘祖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我没同任何人说过,但,但……但如果谈先生不给我钱,以后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就实在是,不太好说了……” 谈枭一脚踹过去,刘祖国倒在地上,后脑勺差点磕到坚硬的地板。 “妈x,活得不耐烦,跟我装逼?” 谈枭使个眼色,两名手下立马上前拳打脚踢。 “没……没!” 刘祖国告饶,趴在地上打滚。 谈枭丝毫不理会,神色阴狠,“打,给老子弄死他!” 133孩子出生 刘祖国浑身是血,他经不起这么多黑手,很快,器械投降。 “谈先生,我错了。” 谈枭立起身,旁边的手下自动退开,男人来到刘祖国跟前,轻轻睥睨着他狼狈的模样,夹在指尖的烟烧到一半,袅袅烟雾沿着谈枭修长而漂亮的玉手缓缓往上,像是俯首称臣般,围绕在他周遭。 刘祖国越看越害怕,“饶了我吧……” 谈枭的俊脸很平静,是那种看不见任何表情的平静,可,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寒烈,却是难以掩饰的,“说,遗嘱放哪了?” “在卧室,抽屉里。” 谈枭一记眼神打到身侧,手下心领神会冲进屋。出来时,交给了他两样东西,“谈少。” 谈枭接过手看了眼,一只录音笔,一份已经被开封的文件。 不用说,刘祖国早就看了内容。 男人一口烟深抿入喉,随手将烟头丢弃在角落,“从今儿起,给我滚出云江市。” 刘祖国眼一膛,“谈先生……” 谈枭自兜内掏出张支票,将上面准备好的数目丢给他,“再让我看见你,封的就不是你的嘴,而是你这个人。” 刘祖国捡在手中一看,一千万。 谈枭出手大方,只是见不得别人用威胁的口气同他说话,刘祖国后悔自己冒犯,白白吃了苦头,他赶紧趴在地上,欣喜若狂的向谈枭叩头,“谢谢谈先生,我这就滚,这就滚。” 谈枭提起长腿,从刘祖国身侧迈出门,“送他去机场。” “是,谈少。” 前脚,一拨人刚走,后脚,宋卫的人便赶到,他们踹开屋子时,扑了个空。 领头人立即给宋卫打了通电话,“老板,人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一群废物!”宋卫狠狠掐断电话线,坐在一旁等候消息的宋悠悠见状,凑上来,“爸,怎么了?” 宋卫一拳砸向办公桌,“让他跑了!” “那怎么办啊?宋家的财产,可不能落在乔予笙头上。” 宋卫眼角一眯,斟酌再三,他自抽屉里拿出有关乔予笙的一份简历,这张资料,是乔予笙去宋氏企业名下的子公司里面试时留下的,宋卫曾顺藤摸瓜调查过乔予笙的背景,虽然时隔多年,他还是好不容易查出,她的父亲在世的消息。 “走,”宋卫收好简历,“回去找你妈商量。” 入夜,月色低垂。 乔予笙走进卧室,一眼瞅见阳台上的男人,他刚刚回来,晚饭没吃几口就上了楼。乔予笙看得出,谈枭有心事。 男人双肘搭着栏杆,右手夹了截香烟,左腿半弯,欣长有型的白色背影坚挺有力,夜风吹过他短浅的黑色头发,橘黄色景观灯下,这种画面沁人心魄。 高空,万里星云。 乔予笙抬眸就能看见北斗七星。 男人狠狠吸了口烟,她踩着拖鞋上去,“枭。” 谈枭的鹰眸自远处收回,投落至她脸上,由于背着光,她姣好的容颜忽明忽暗,就连潭底本该有的光华也随之黯淡了,谈枭掐灭烟芯,站直身体。 乔予笙被男人搂在怀中,她顺着谈枭精致的下巴往上看,“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男人俯身,在她额前啄个吻。 他越不说话,乔予笙越慌张,她捉住谈枭的手,紧握在掌中,“枭,你拿到遗嘱了吗?” 谈枭不愿瞒她,“拿到了。” “你看了?” “看了。” “说了什么?”乔予笙一瞬不瞬盯着他,“给我看看。” 谈枭稳住她肩甲,五指左右摩擦,深谙的茶色瞳仁内,一束光斑高深莫测,乔予笙见他薄唇绷成条直线,更加急切,“枭,我要看。” 半响,谈枭叹口气。 松开乔予笙,他大步进屋,“我去拿。” 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乔予笙敛着心跳,她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 谈枭进去没多久便折回,“里面没有好东西,你做个心理准备。” 乔予笙深呼吸一口,“好。” 接过遗嘱,她惴惴不安的解开文件绳,一张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法律文件,白纸黑字,右下角落款人是宋爷爷,还盖了他的章。 乔予笙仔细盯着上面的字,谈枭单手插兜,如完美的雕塑般守在旁边,他直勾勾睨着她的脸蛋,然后…… 发现她的脸色,越变越白。 第134节 “这,这不可能!” 谈枭舌尖抵住左唇角,拱在一边的唇肉,更显出五官的生硬。 读完遗嘱,乔予笙难以接受,她捏紧另一支录音笔,复又慌慌张张点开,乔予笙将它贴近耳际,手都在发抖。 宋老爷子的声音,乔予笙最为熟悉,没有经过任何处理,“予笙,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知道这个秘密对你来说,太过于残忍,可是……” 乔予笙的泪水,夺眶而出。 宋老爷子字字句句烙于她心尖,仿若一把开了锋的利刃,乔予笙咬住下唇,强逼着也没能将眼泪控制住。 “不可能!” 她脚步趔趄,谈枭眼疾手快,接住要往后倒的女人,“笙笙。” 乔予笙后背贴紧男人胸膛,单薄的布料之间,彼此温度传递,可她的心却是冰冷的,乔予笙攫住谈枭的胳膊,拼命想要寻找一个依附点,“枭,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谈枭抿着唇,不说话。 乔予笙摇晃他,“你骗骗我也好啊。” “笙笙……” 乔予笙眼角滚烫,她双腿下压,这会儿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谈枭抱住她往屋内走,乔予笙屁股靠上沙发时,她肚子没来由一阵抽痛。 “枭,”她赶紧说着,“我肚子痛……” 谈枭视线滑向她腹部,忙跪下单膝蹲在她身边,“要生了?” “我不知道,预产期还有一周。” 乔予笙想躺下,她玉手撑住沙发,猛地摸到一些湿润,她杏眸圆睁,“我是不是羊水破了?” “别怕,我去叫人。” 谈枭神色焦急,冲下楼叫来慕容钰。 这才知道,没见红羊水就破了,慕容钰让她躺着别动,并用枕头将乔予笙的下身垫高,防止羊水流完危及胎儿。 第一次生孩子,乔予笙毫无经验,她抓住谈枭的手掌,男人白皙苍劲的玉手已经紧紧将她握住,“枭,我紧张。” “放轻松,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即便谈枭没有表现出来,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激动,盼望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能早日见到孩子? 他甚至期待,宝宝长得更像谁多一点。 谈枭将她的手拉到唇边,“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现在又不疼了。” “什么感觉?难受吗?” 明明是乔予笙要生产,可谈枭表现的比她更紧张,尽管乔予笙心里战战兢兢,却又难掩喜悦,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与她同命相连,一个小生命即将诞生,她觉得神奇,又觉得感动。 遗嘱的事,乔予笙不愿再去想。 眼下,没什么比她的宝宝更重要。 不出十分钟,救护车已经赶来。 慕容钰忙前忙后将该准备的东西搬上车,自个儿孙子的事,她想亲自着手,并没有让佣人帮忙,王秀兰更别说了,原本袭来的睡意这会儿全无,眼见乔予笙被抬上车,她二话不说跟上去。 一家人,慌里慌张去了裴景弘的医院。 乔予笙身份特殊,被安排进了高级病房,幸好宝宝不缺氧,且胎位正常,她可以坚持顺产。 慕容钰在病房内来回走动,时不时询问下乔予笙的阵痛情况。 王秀兰一直拉着她的手。 夜幕下,窗外唯有昏黄的光泽淬入,同屋内的水晶灯交相辉映,乔予笙望着天空漫天的星星,外面世界的宁静,仿佛陷入一种祥和的状态。 她默默发呆,偶尔会因为疼痛感拉回思绪。 谈枭和裴景弘交谈几句后,急匆匆走进来。 该准备的东西,摆放在柜子里一样不差,慕容钰站得有些累,干脆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整理婴儿的小件。 小衣服小裤子的,她看着特别高兴,所有人都在满心欢喜的等待着这个孩子的来临。 之后的十二个小时,一分一秒过得特别漫长。 从傍晚到天亮,乔予笙阵痛频率越来越高,护士测量了下宫颈口,十指全开,马上可以顺产。 最后,她直接被医生推进产房。 砰—— 门关上的刹那,谈枭绝俊的脸蛋有些苍白。 王秀兰边坐边等,慕容钰看出儿子的焦虑,她当年生他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产房内,乔予笙平躺在床上,因为太疼,她一夜没睡,再加上这会儿下体开始出现坠胀,她的屁股和腰痛得要命,整个人都扭曲了,满头热汗淋漓。 助产护士拼命让她用力。 乔予笙脑袋一片空白,忍受着一次次更剧烈的疼痛,护士们都围在身边,“使点劲儿!” 乔予笙捏紧拳头。 半个小时之后,一股热流涌出。 哇—— 响亮的啼哭传遍四周,乔予笙像虚脱一般软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她听见医生说了句,“恭喜你,是个男孩儿。” 乔予笙脸色惨白如纸,细密的发丝由汗水附着,凌乱在她脖子上到处都是,直到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鼻翼瞬间泛起酸涩,眼泪情不自禁的流出来。 就算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可当宝宝出生的那一刻,她就好像什么都忘了。 134阴魂不散 医生将孩子抱到旁边,称了重量。 6斤6两,吉利数字。 他满身血渍,脸上皱巴巴的并不光滑,医生给宝宝做了清理,用一块事先准备好的毯子裹好抱给乔予笙看。 小家伙可劲儿的哭,乔予笙破涕为笑,“真丑。” 门外,谈枭早就迫不及待,没一会儿,护士便将孩子抱了出去,“恭喜谈先生,谈夫人,是个男孩。” 慕容钰欣喜若狂,凑上前将孩子搂抱过去,又亲又爱,“我的孙子,我们谈家的血脉,快让奶奶好好看看。” 哇哇哇—— 谈枭长腿迈开,大步走进产房,他没来得及看眼孩子,就急匆匆走向乔予笙。 王秀兰在一旁,激动的直抹眼泪。 医生正帮乔予笙做着最后的处理,她还未缓过神,就见一抹欣长的身影挺拔的站在旁边,乔予笙目光望去,那张熟悉的脸,令她鼻尖又泛起酸来。 “你怎么进来了?” 谈枭薄唇冲她额头亲吻过去,“老婆,辛苦了。” 乔予笙眼眶微红,“枭,”含在喉间的嗓音干涩得好半天才说出口,“我们当爸爸妈妈了。” 她早前就说过,生孩子的时候不许谈枭陪产,男人起先不依,谁料乔予笙执拗得很,说什么都不让她跟进来。乔予笙知道,生产过程比较恶心,先前在网上都流露有这方面的视频,大多数父亲受不了这种画面,有的直接吐了,乔予笙也有心理阴影,自然不同意谈枭看见。 这会儿,她生完孩子第一个瞅见的就是他,说不出有多感动。 被推出产房之后,乔予笙安安心心睡了一觉,临到下午,宝宝清脆的啼哭声才将她吵醒。 慕容钰哄着孙子,爱不释手。 窗外,骄阳似火,一缕缕斑驳照射进来,洒在病房的各个角落。 乔予笙唇瓣轻挽,她望着谈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慕容钰将孩子递给他,男人轻轻搂抱在怀中,兴许是骨肉相连,一接触到爸爸,小家伙哭声渐止,双手捏成拳头在空中一阵乱挥。 乔予笙突然想到自己,她缺失的父爱,终于没能让宝宝重蹈覆辙。 三天之后,谈枭在微博上公开宣布喜得一位公子。慕容钰找人算了孙儿的八字,取名谈祉。 更是希望他能如同他的名字那样,弹指之间,长成玉树临风。卧室床头,两盏壁灯照耀。 乔予笙喂完奶,将熟睡的宝宝放入婴儿床,因为孩子出生时体重是个六六大顺的吉利数字,所以她给儿子又取了个小名,叫顺顺。 她穿着件宽松的睡衣,真丝面料,谈枭躺在床头,一条胳膊枕在脑后,正用那双格外狭长的眼峰盯着她。 顺顺晚上哭闹,这些天两人都没怎么休息好。 只能等到白天,慕容钰帮忙带孩子时,乔予笙由王秀兰亲手照顾着做月子。 她回到床上,谈枭掀开被子让她靠进来。 “顺顺睡了吗?” 乔予笙点点头,“睡了。” “辛苦你了。” 乔予笙莞尔,谈枭递来只手臂,她枕上去,斜眼睨视男人完美的侧脸,“真当做了妈妈,我才知道母亲的不容易。” 谈枭搂着她肩膀的胳膊微用力,“我以后会更加爱护你和孩子。” 灯光胶着,两道橘黄的斑斓融为一体,乔予笙直勾勾瞅着男人的俊脸,谈枭的眉毛很浓,眉角处锋利入鬓,乍地看上去凉薄而无情。 但对她,却温柔体贴。 相处这么久,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丈夫。 当初决定回来,是最对的选择。 她曾爱过宋贤,倾注很多,执拗的想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乔予笙的心里容不下别的男人。她是个死心眼,认定了谁,便会依靠那个人一辈子。 而现在,她早就没了宋贤。 她有了新的生活,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生了一个宝贝儿子,她的生命注定要同这个叫做谈枭的男人绑在一起。 乔予笙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包含了自己的爱情,又或者只是别的什么。 第135节 忽地,她伸出单手,自谈枭腰间轻轻抱过去,越靠近他,她鼻翼里越能闻见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烟草香,极淡极淡,介乎于体香之间。 “枭,” “嗯?” 乔予笙侧脸埃在他胸口处,谈枭的心跳平稳有力,清晰的传给了她,“把顺顺出生的事这么早的公开,我明白你的用意。” 男人下巴杵在她头顶,“这个喜讯,他们也应该知道。” 乔予笙闭起双眼,她不清楚这个‘他们’,到底包括了哪些人。 …… 清晨,八点。 苏堇早早就给乔予笙发了慰问短信,因为之前的事,她不方便去七号院探望,只能准备了些礼品拿到徐真真店里,让她晚上帮忙拿过去。 饰品店开业个把月,生意不错,附近学校的小女生很喜欢光顾。 徐真真站在收银台,透过玻璃门窗,能看见状元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放学时间段,她的店里客流量最多。 “老板,这个熊多少钱?” 徐真真看去,“九十八。” “给我包起来。”那男孩说。 “好,”徐真真找出袋子,等到走近,她才注意到男生手边还牵了个女孩儿。 显然,女孩儿也是才发现她,吃惊过后,脸蛋显露的红晕泄漏了她此刻的尴尬。 徐真真什么也没说,很快收了钱。 男孩儿将装好的棕熊递给女朋友,“渺渺,你喜欢吗?” 谢梦渺松开他的手,有意躲闪,“出去说。” “怎么了?” “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再怎么说,她和徐真真也有过一段尴尬的过往,虽然决心离开宋尧,接受一直对她穷追不舍的同班同学,但谢梦渺到底放不下心里的芥蒂。 眼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走远,徐真真慧心一笑。 不由感叹,青春真好。 是啊,连个十多岁的小女孩都知道向前看,脱离以往那段畸形的感情,她这个做前辈的,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她徐真真,本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不是么? 去他妈的宋尧,去他妈的渣男! 说来也怪,有时候这个人,真的是经不住念叨。 不然怎么会有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 看着眼前某位双手插兜,自以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男人,徐真真没好气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开门做生意,进店的就都是客人,你这是什么态度?” 徐真真冷笑,“我卖的都是女生的钱,这里可没有宋大少爷要买的物件。” 为了方便,她今儿特意将大波浪卷发扎起来,在头顶束了个凌乱的丸子头,脸上描了精致的淡妆,这样,五官的清丽便展现了出来。 以往,她大大咧咧惯了,几乎很少捣腾自己,跟着宋尧的那几个月更是不用说,整天披头散发,曾一度被他笑话不像个女人。 脱离他,徐真真似乎过得更好。 这让宋尧看了,心里有些莫名的……不爽! 至少在他看来,她应该死去活来。凭从前甩人的经验,没有一个女人不会哭哭啼啼回来央求他复合。 而徐真真,自从一个月前吐了他一身之后,两个人就再无任何瓜葛,别说见面,手机上也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我要买的物件?”他随手拿起旁边两张卡通纸包,毫不客气的扔在收银台,“给爷包起来。” 徐真真见状,表情怪异,“你要买这个?” 宋尧自裤兜内掏出右手,食指狠狠戳着纸包上的卡通图案,拽得不行,“包!” 徐真真站在收银台里面,一动不动,“你又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他看她眼,“你吃醋?”想着有这种可能性,宋尧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噢,那就是你自己要用?”徐真真这才动手拿出包装袋,将两包纸巾装进去,末了,还不忘发挥好老板的优良品格,关心的说道,“我还真不知道你有用卫生巾的癖好,你知道怎么正确的贴在内裤上吗?贴不好的话,很容易移位,需要我给你示范一次么?” 闻言,某男表情瞬间僵硬。 甚至有些……囧。 装逼,失败。 徐真真偷偷瞄眼,他俊脸这会儿阴森森的,黑得都快成包公了。 徐真真忍住想笑的冲动,卫生巾包好后,她装模作样递给宋尧,“先生,十块钱。” 男人眯了眯眸,并未伸手去接。 徐真真不给他台阶下,重复道,“总共十块,要是没有零钱,我可以找。” 宋尧一身烟灰色西装,搭配着里面一件性感的浅米分色衬衫,他脚下踩了双昂贵的手工皮鞋,搁那儿一站,身姿挺拔修长,完美的不像话。 宋尧长得出众,徐真真从不否认,他属于第一眼就能迷得人神魂颠倒的类型,加上富家子弟的背景,有权有势,更是有着先天的优越感。 自打宋尧进店,便吸引了不少学生妹的注意,一时间,徐真真的饰品店多了好些人,大多数冒着选礼物的借口偷看美男。 典型一个活招牌! 徐真真不喜欢这种场面,她更不想再同他有任何交集。 这样会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他手里的玩具,他想玩的时候就逗逗她,玩腻了又扔在一旁冷落,等到偶尔想起她时,又找出来逗弄逗弄。 泥煤! 她还没廉价到这种程度! 135债主 “不买吗?”见他一动不动,只知道耍酷,徐真真收起手里的东西,“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然后,直接忽视他,忙着帮别的人结账。 宋尧站在离进门不远,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尊雕像,他今天来这里,原本也是路过,突然看见徐真真在收银台里发呆,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右脚几乎不受控制的踩了刹车,将酒红色的跑车停稳在旁边后,便进来了。 近一个月没瞧见这张脸,再度欣赏起来,又觉得新鲜。 他向来玩惯了,睡在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许许多多的面孔,宋尧甚至已经记不清长相了,都说女人如衣服,在他这儿用这句话最合适不过,他的衣服向来都是穿一件换一件,各种牌子的款式很少重复过。 徐真真曾说过,他是个没有心的野兽,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脚步。 宋尧承认,他没爱过,只上过。 而且,女人于他来说,太麻烦了,他根本不屑去爱。 盯着徐真真忙碌的身影,宋尧削薄的嘴唇清冽的勾起一边,细长的黑眸邪魅无比,也不知里面究竟攥了些什么,才会这样幽深,且,探不到底。 男人漂亮的玉手插着裤兜,一副太子爷高高在上的姿态。 尔后,宋尧照着旁边装满指甲油的储柜,一脚踢去。 啪—— 碎渣碎玻璃乱了一地,各种颜色的指甲油碰撞到坚硬的地板,晕染得到处都是。 店里的人皆吓了一跳,包括徐真真在内。 宋尧弯唇,像是什么也没做过般,优雅的保持着身份,“这家店的东西,我全包了,你们都出去!” 他的话不温不火,口吻却又像个大爷。 宋尧这张面孔,数不清到底上过八卦杂志多少回,他的花边新闻累积起来足足能堆成座山。即便如此,他依然非常受学生妹的欢迎,所以,要说不认识他的,真没几个。 宋大少爷发话,谁都没胆子留下。 一众小女生,争先恐后往外走,原本生意爆棚的饰品店,没一会儿就走光了。 徐真真脸色微变,自收银台绕出来,愤恨的站在男人跟前,“宋尧,你是不是疯了?” “我好着呢,不用关心。” 疯了!疯了!疯了! 徐真真气急败坏,她伸出双手抵在男人胸膛,将他用力向外推,“滚,你滚!” 男人一旦和女人比起力气来,输的一定是女人。 宋尧两把抓住她手腕,徐真真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她身子后仰,已被男人压在了收银台。 “看,”宋尧俊脸靠近,“你只适合躺在我的身下。” 徐真真挣扎失败,顶着张微红的眼睛瞪视他,“能躺在你身下的女人,不止我一个。” “怎么,吃醋?” “笑话,我吃什么醋?” 地上的指甲油乱了一地,她的饰品店这会儿和她的心一样,千疮百孔。 宋尧举起徐真真一只手拿近自己,朱唇掀起抹迷人的弧度,“徐真真,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此时此刻,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真想一口水呸过去。 可,她没那胆量。 徐真真嘲讽一笑,“宋尧,你非要知道这个,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我就是想知道。” “爱你,然后呢?” 第136节 一时,店内静谧无声。 宋尧狭长的左眸,越眯越紧,对于徐真真突然说出的爱,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徐真真见状,赶紧补充道,“不爱你,又然后呢?” 她的心,狂跳不止。 差点,就说漏嘴了。 闻言,男人潭底的异常渐渐隐去,随即又换上那种桀骜不驯的坏笑,“要是爱,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可怜你,让你搬回来,要是不爱,那就另当别论了。” 噗嗤—— 徐真真笑出声,她心脏的口子已经够深了,他却还要划上一道。 是啊,于他而言,她不就是个可怜虫么?可怜到,需要得到他的施舍才能度日,并且,一次又一次的践踏着她的自尊。 徐真真背部压在收银台上,硬生生的痛楚传入脊椎,宋尧的脸近在咫尺,帅气十足,可她怎么越看,越觉得恶心,“你以往都是这么对那些女人说的么?” 宋尧挑眉,“不,你是第一个。” “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又对你来了兴趣。” 这么说,她还要谢谢他? 徐真真觉得滑稽,“宋大少的眼光已经降低到,连我这种丑女都感兴趣了么?” “你不用拿话激我。” “我说的是事实。”她当初取出假体时,他那种厌恶的表情,她至今不忘。 男人好心松开她,徐真真这才有空站起来,并退离他的安全范围之内,宋尧看见她刻意躲远的动作,极为不爽,“近点儿。” 徐真真不依,“我怕惹得一身晦气。” 宋尧嗤笑声,却并未过多勉强,“摸着你的良心说吧,你是不是爱我?” “谁给你的自信?” 男人神色似有不耐,“快说!” 见他非要讨个说法,徐真真还真就将右手贴住左心房,复后,冷冷掷出两个字,“不爱。” “撒谎!” “我的良心告诉我的,我为什么要撒谎?” 男人浓眉微拧,方才还温和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他大步上前,在徐真真没有躲开之前,揪住她衣领粗鲁的带到身边,“跟过我的女人,有哪一个不爱我?” 徐真真抬起手掌,捏住他的腕部,“你是在我这里找优越感吗?” “徐真真,”男人咬牙切齿,“有时候,我真想抽你。”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说不爱,说实话,宋尧前所未有的挫败。 以往的那些女人,不论是看中他的人,还是看中他的钱财,至少每一个都有离不开他的理由,而徐真真呢?走的时候那么干脆,整月整月不联系她竟然也乐得其所? 他以为,薄情的只有自己而已。 “要动手尽管动手,反正我的店已经被你搅和了。” 宋尧绷紧唇色,“你非得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 “不然呢?” 他冷笑道,“对自己的债主嘴这么硬,也不怕我在这儿吃了你。” “你,你敢!”徐真真瞬间戒备起来,那种事,他又不是没干过,“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敢乱来,我就告你!” 等等,咦,不对。 “债主,什么债主?” 宋尧放开手,落回兜中,眼角上扬,笑意在唇边不胫而走,“上次你喝醉酒,吐了我一身,还没有赔偿,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债主?” “这也算?”她睁了睁眼,其实没多大印象了,只知道当时宋尧确实进来过。 “第一个拿酒泼我的女人,第一个吐我一身的女人,你说,我们之间的帐,该怎么算?” 徐真真满脸黑线,难道有权有势的太子爷都是这么记仇的么?泼他酒水的事,离今天都过去一年了,他怎么还记得住? “宋尧,我有时候真搞不明白,云江市女人那么多,各大学校加起来数以万计的人,你若真想夜夜笙歌,随便挑几个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三番两次来找我的茬?” 他说得理所当然,“我就喜欢找你的麻烦。” “我并不欠你什么,”徐真真收紧米分拳,“那杯酒,该还的我早还了,至于你说的吐了你一身,那你方才踹翻我的货架又该怎么赔?”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徐真真不想再同他多理论,“你走吧,我要关店门了。”她还得去七号院看班长。 徐真真执起一旁的扫帚,开始清理地面的玻璃碎片。 宋尧欣长的身姿挺立,“那好,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男人折身出去。 徐真真看也没看他,将地拖了一遍之后,拉下卷帘门锁紧。 宋尧坐在敞篷车内,透过倒车镜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男人修长的指腹点着方向盘,耐心等待徐真真走过来。 谁料,她将钥匙装进口袋后,旋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开。 宋尧皱眉,满脸不爽。 该死的女人! 他推门走下去,砰地,用力甩上车门! 徐真真步伐匆匆,却不及宋尧的腿长,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扣住她胳膊,连人带回。 徐真真不慎撞进他健硕的胸膛,碰得鼻梁骨差点断掉,“放开我!” “跑啊,”宋尧双目赤红,“你不是挺能耐的么?” 状元街上,人来人往,在加上宋尧颜值爆表,自是吸引了不少注目礼,徐真真受不得别人异样的眼光,她索性站着不动,“你到底想怎么样?” “陪我吃顿饭。”男人霸道的说。 “我不饿。” “你不是很喜欢上海路那家西餐厅的牛排吗?” “我是喜欢,可我不想和你去吃!” 宋尧握着她的手力很大,徐真真胳膊有些酸胀,但她仍旧执拗的不肯动,由他拉着,“我还有重要的事,麻烦你宋大少行行好,放过我一马成么?” 男人眯眸,“什么事?” 徐真真别开脸,“我要去七号院探望班长。” “成,”他动了动嘴唇,“我陪你一块儿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走。” 男人拽着她往跑车方向迈去,丝毫不给徐真真反驳的机会,直接将人扔进车内。 136秦汉出现 晚八点,夜色渐沉。 七号院,卧室。 徐真真抱着顺顺坐在床边逗弄,小家伙睁着双大眼,手脚并用的挥动起来。不足半月的宝宝,小手小脚,仿若巴掌大小,徐真真真怕稍微用力就把她捏碎了。 谈祉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眉眼间的长相,完全就同谈枭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徐真真食指点着他的鼻尖,“长大了又是个祸害女人的帅哥是不是?” 乔予笙躺在床上,挽着唇静静看着儿子。 徐真真时不时亲下顺顺的脸蛋和额头,爱不释手,“真可爱,好想抱回家。” 乔予笙打趣道,“那你加紧生一个。” 徐真真开着玩笑,说话一点不害臊,“我倒是想生,可配种的男人还没找到呢。” 宋尧和谈枭这会儿正在书房聊天,乔予笙有心试探,“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会一块儿过来?” 说起这个,徐真真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她将顺顺搂放在大腿上,表情突然就变的暗墨,愁得很,“他跑来砸店了。” “又招上你了?” 徐真真点点头,“我真觉得自己像个玩具。” 乔予笙戴着月子帽,五官更好的凸显出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肯定不能再和他有纠缠了。”徐真真叹口气,视线落在某处,看着看着,就盯出了神,“我妈上周给我打了个电话,自打她知道我和宋尧断了以后,一直说要给我介绍对象,让我找个时间去相亲。”她不由挽起自嘲,“她又生了个儿子,大不了顺顺几个月,她的老公不希望她跟我走得太近,我妈每次打电话都是偷偷摸摸的,班长,我的人生就是个屁玩意儿,没有亲情,没有爱情,兴许是老天可怜我,才给了我一份珍贵的友谊吧。” “真真,既然发生的事情,你就看开点。” 或许是同母亲心有灵犀,顺顺缓缓举高双手,袖口杵在徐真真下巴处,像是在安慰。 徐真真埋下侧脸,贴着宝宝的小手,“其他的我都看得开,我就是想不明白,宋尧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呢?”她突然看见顺顺冲着自己笑,小嘴里露出两排没有牙齿的牙龈,这样的贴心小棉袄,她也想要一个。 对于宋尧的心思,乔予笙拿捏不准,毕竟男人的逻辑思维和女人不太一样。 两人聊了许久,在七号院吃过晚饭之后,徐真真便坐着宋尧的车离开了。 顺顺睡在妈妈身边,谈枭进门后,直接将儿子抱在怀中。 乔予笙瞅着一大一小父子二人,眸底的温和充斥着母性,这样的画面,正是她小时候所缺失的那部分。 “听说秦家送来了贺礼?” 乔予笙静谧的眼神,一瞬不瞬投落在谈枭俊脸上,他最适合穿的衣服,便是这个牌子的白衬衫,材质细腻柔软,包裹出男人健硕的身段,如同一副衣架般,黄金比例甚是好看。听见乔予笙的问话,谈枭看着她,“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叫人扔了。” 乔予笙缄默不语。 男人长腿迈开走向床沿,顺顺玩累了,枕在老爸的手臂上慢慢睡去,谈枭小心翼翼将他放入婴儿床,“遗嘱的事,等你好好做完月子再说。”他知道近些日子,乔予笙心事重重,迎来孩子的喜悦才刚刚过去,还有个更大的事情摆在后面,她自然心有余悸。 “宋爷爷说的那些话,我很难做到不去想。”乔予笙抿唇,“现在,我只要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这些事。” 谈枭动了动唇,无力喊道,“笙笙……” “我真的,做梦也没想到,”说到这儿,乔予笙的朱唇颤抖,“我一心敬爱的宋爷爷,会是我的亲爷爷。” 第137节 宋家是趟浑水,她当初和宋贤在一起时就知道了,三兄弟明争暗斗,没有亲情可言。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世态炎凉,宋爷爷将财产交给她,或许是为了弥补,她只是想不明白,既然明知道她是他的孙女,为什么不说?只是一味的对她好? 并且,甘愿看着她和有着血缘关系的宋贤交往。 乔予笙越想越难受,滑稽,真的太滑稽了。 宋贤和宋尧,到最后居然都成了她的堂哥,而,宋悠悠是她最痛恨,矛盾闹得最大的一个人,竟也成了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曾经,她只知道宋卫是宋爷爷在外面跟人生的私生子,却从未想过,他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秦汉。 这就是他抛妻弃子的理由吗?荣华富贵,于秦汉来说,就这么重要? 宋家大宅,一座笼罩着欲望的魔窟。 刘芝夏自浴室洗完澡出来,宋卫穿着睡衣,依然坐在书桌前,她擦着头发走过去,“你怎么还在研究乔予笙的资料?” 宋卫若有所思,“我查过了,乔予笙母亲死于癌症,父亲二十多年前离家出走,就再没回去过。” 刘芝夏站在老公身边,满面狐疑,“那又怎么样?” “说不定,我可以从这上头找漏子。” “什么意思?” 宋卫抬起头,盯着她,“你还记得,我结的那个头婚么?” 近些日,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谈枭喜得贵子的消息,刘芝夏自是耳聪目明,她以为自己的丈夫能有什么好法子,却不想,又将往事提了出来,刘芝夏心里的醋坛子一下子打翻,忍不住吼起来,“好啊,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惦记着那个糟糠妻?” 宋卫听着烦,“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要忘了,你娶我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拿我一个千金小姐同一个穷酸的女人比?宋卫,你想都别想!” “我们现在谈的是如何对付乔予笙,你到底扯哪儿去了?” “少跟我欲盖弥彰,你不就惦记着那个女人和那个小畜生吗?”刘芝夏双手环胸,冷笑道,“你当年得知自己是宋家的私生子时,还不照样起了歹心,要不是宋家正好金融危机,宋老太太唯一接受你身份的条件就是娶我,和我们刘家联谊,也好解决财政方面的难题,否则,你会有今天?你一个私生子,要不是有我,宋老太太容得下你?你答应会对我一心一意,也答应过宋老太太和你所有的家人断开联系,可现在又提那个女人,宋卫,你是何居心?” 他本就没那个意思,宋卫觉得冤枉。 不管是秦家,还是乔蓉,他早断了关系。当初,乔蓉还怀着孩子,他却在无意间得知自己的身世,穷苦的日子过久了,宋卫一心想出人头地,可他又没别的本事。那个时候,宋家虽然还算不上云江市一等一的大户,但至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豪门,宋卫想着,与其费尽心思去找工作,他不如走捷径认祖归宗,到时候妻儿老小都能过上好日子。 他同乔蓉撒了个谎,说去外地打工,准备给孩子挣奶米分钱。 走的那年冬天,大雪纷飞,乔蓉挺着个大肚子,把家里仅剩的两百块钱分了一半给他,她眼眶微红,虽极为不舍,但为了生计,为了孩子,又不得不分离。 “到了深圳,给我写封信,报个平安。” 秦汉握着她生满冻疮的手,“等我回来。” 乔蓉长得漂亮,没认识秦汉之前,左邻右舍的小伙子都暗暗喜欢过她,那个保守的年代,只有秦汉大胆,一封封情书写给她,文笔流畅,才华横溢,乔蓉很快便倾了芳心,两人谈了两年,结婚一年多后,乔蓉便怀了孩子。 将秦汉送上离乡的火车,乔蓉独自坐在站台哭了很久,她非常爱他,也非常舍不得他,秦汉走的那年,肚子里的宝宝连个名字都未来得及取。 谁知,他这一走,音信全无。 后来村里修了路,通了电,面貌大变,政府知道乔蓉有困难,决定出资给她的茅草屋重新修建,那份文件,乔蓉却始终不肯签,她怕秦汉万一哪天回来,不认得家的样子。 秦汉临走之前,同她说过深圳的一个地址,乔蓉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寄一封信过去。 从孩子出生,到孩子满月,再到孩子学会叫的第一句爸爸,她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信里,每一个细节都不敢落下。 可乔蓉到死都没有收到过秦汉的一封回信,她更是到死都不知道,他给她的那个地址,是假的。 其实,他在外面,早就娶了妻,生了子。 而乔蓉,一直都在等着他。 秦家的人,也再没有盼回他,他们只知道,秦汉没有死。 进入宋家之后,秦汉改名宋卫,按照宋老夫人的要求,改头换面,将过往的一切重新洗底。刚开始,他还会惦记乔蓉,后来慢慢和刘芝夏培养出了感情,以往那段情,便忘得一干二净,加之生活的富足,他更是没理由再回去,因为已经回不去了。 看着生闷气的妻子,宋卫软下音线,主动示好,“你误会我了。” 刘芝夏板着脸,不依,“我怎么误会你了?” 宋卫解释道,“乔予笙无依无靠,唯有个下落不明的父亲作为念想,这不正好,我的过去,和她太吻合了,你不觉得这就是个机会?” “什么意思?”刘芝夏后知后觉,猛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你要假扮她的父亲?” 宋卫勾唇,“不愧是我的老婆。”他食指落在乔予笙的资料上,复又眯了眼角,“只是,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 “什么事?” “关于乔予笙父母的资料,我怎么查都查不到,好像有人刻意做了手脚。” 刘芝夏看眼丈夫,“那你觉得会有谁?” 宋卫同她对视,道,“除了谈枭,你觉得还有谁想护着她?” “那怎么办?这事儿有谈枭插手,不好弄啊。” 宋卫指腹点了点桌案,一副老谋深算,“我自会想办法。” 两人正在屋内谈着话,楼下却传来阵嘈杂,仔细一听,倒更像是吵闹,宋卫冲刘芝夏一瞥,“走,出去看看。” 踩着大理由建造的石阶,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大厅里,陆玟披着披肩杵在中央,她脸色难看,明显刚发过脾气。 刘芝夏察言观色,当看到宋尧手边牵着的女人时,忍不住在唇角挽起嘲笑。 看来,又是老二家的花花公子沾了外头的野草。 徐真真用力想将右手抽回,宋尧握得紧,丝毫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陆玟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玩归玩,怎么还带家里来了?”太不像话了! 陆玟这会儿都还记得,谈枭的婚宴上,这个女人有多嚣张,还是个结过婚的。 她儿子的口味,真是越来越低。 “妈,”宋尧另一手插着兜,吊儿郎当的口吻,完全不当一回事,“你不是整天在我耳旁劝我去相亲么?这不,今儿就相中一个。” “胡闹!”陆玟沉下脸,“你想气死你妈是不是?” 徐真真不比陆玟诧异,坐上宋尧的贼车之后,他根本不打算放她下来,可无论徐真真如何求饶,他依然我行我素,最后直接将她带回宋家。妈呀,可把她吓得不轻,这是什么地方,全云江市的人都知道,全云江市的女人都想来。 徐真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总之,她现在只想离开! 137再多纠缠也是徒劳 和宋尧再纠缠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 徐真真杵在男人身侧,宋尧将她的手紧紧牵住,陆玟越看越窝火,“这里是宋家,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能带回家的!” 不三不四的女人? 这话徐真真不爱听,敢情说得好像是她要死乞白赖跑来一样。 刘芝夏看眼丈夫,一脸幸灾乐祸。 “妈,”宋尧忍不住解释,“这女人是被我破的苞,她这副身子比整个宋家都干净。” “住口!”陆玟拉过披肩,胸腔内实在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我看你是被迷昏头了。” 徐真真侧目,见宋尧表情认真,他潭底有黑曜石般的光彩,无论置于何地,都照样意气风发。 她一时看不懂,他带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二嫂,年轻人的事,就由着他们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刘芝夏适时出面做了回好人,宋卫也在旁边劝了几句,陆玟非但不买账,甚至更加恼怒,“少在这儿惺惺作态!” “我们也是讲实话,我看着这姑娘多不错啊,同阿尧凑成一对,自然般配。”刘芝夏专挑陆玟不爱听的说,“可惜了我家悠悠是个女孩子,不然,这种儿媳我都看得上。” 陆玟冷笑,“你眼光能看上什么好货?” 两人争执不休,各个都有了得的嘴上功夫,宋尧似乎早就见怪不怪,深不可测的眸子睇向手边的徐真真,最近陆玟催相亲催得急,他拽着徐真真过来,本就是为了拉她垫背。 “妈,” “什么也别说了!”陆玟厉声打断,“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要我相亲,我现在给你找来个,你又不喜欢,干脆你自己看上谁,直接叫我跟她睡一晚得了。” “你——” 陆玟食指伸出,隔空定在宋尧鼻尖处,一口气提不上来,脸色铁青,“还真被这狐狸精下了药!” 徐真真蹙眉,她不想自取其辱搅合别人的家事,宋尧爱相谁相谁,同她没干系,用力将手掌抽回,她朝男人说道,“你闹吧,我先走了。” “等会儿,我还有话同你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徐真真加快脚步,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宋尧两步跟上去,徐真真听见身后那道脚步声之后,更是有种仓皇而逃的感觉。 宋家别墅外,天公不作美,偏偏下起了夜雨。 雨势虽不大,却又绵绵的能叫人堕落。 徐真真抬手遮住头顶,几乎想也没想就冲进雨帘。 宋家的地址是个独立区,建筑面积广泛,周围的花园树丛比比皆是,离公路有一定距离,若是要出门拦车,必须要徒步走一截。 太有钱的人,生活品质都高于普通百姓。 徐真真还未来得及走到路口,就被腿长的宋尧给抓住了。 她早已满头细密的雨珠,像白糖一样,身上那件针织衫外套也湿了不少。 此时此刻,徐真真真想骂他句滚。 “放开我。”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宋尧不知打哪来的脾气,一把将她拽到跟前,“赶着去投胎?” “我投不投胎关你什么事?”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说走就走,知道有多危险吗?” “再危险也不用你管!” 徐真真扯着自己的胳膊,宋尧的虎口越圈越紧,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酸胀的疼。 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埋下头,照着他的手背一口咬下去。 第138节 嘶—— 男人疼得一阵闷哼,这才松手。 徐真真下口时没个轻重,牙齿印这会儿清晰的留给了他。 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伸手一挥才知道里面全是泪水。 徐真真咬着唇角,“宋尧,你够了!” 就算是个玩具,也有玩坏的那一天,为什么他却要三番五次的羞辱她? 宋尧从伤口上抬起头,徐真真很快看见他薄唇处紧绷的一道直线,寒冰入骨,在橘黄的路灯绯色下,狰狞的像是要吃人。 说实话,徐真真有些害怕。 他是太子爷,高高在上,不用事实靠着宋家,仅凭自己的头脑和交际也拥有了一定权势,要说有多少人敢招惹他,真没几个站出来。 宋尧的狠,仅仅一个眼神就能透露而出,她不是不清楚。 可她也有她的委屈,二十多年过去,她历经坎坷,家庭不顺,感情不顺,唯一付出真心的两个男人,一个不爱她,一个不拿她当人看,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她想要的,仅仅是自尊,有这么难吗? “宋尧,”徐真真动了动唇,嗓音沙哑至极,路面渐渐湿滑起来,她纤细的玉腿无力的支撑着身体,“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结束了,好吗?” 男人单薄的唇峰,越绷越紧,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内里淬出的光影深邃如潭,着实看不太清。 他所有的情绪,掩饰得恰到好处,乍看之下非常平静,平静如湖,仿佛沉浸在俊脸上的,就是一汪死水。 徐真真垂下眼睑,盯着男人那双包裹在裤管下的长腿,到了这会儿,她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藕断丝连。 有句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把我养在五号院,我知道你是因为新鲜,你身边有太多的学生妹,她们各个百依百顺,只有我年纪大,脾气大,你觉得好玩,觉得有趣,甚至还会觉得自己像这场游戏的主宰者,可以任意决定玩物的生死。” 徐真真双手垂放在身侧,莫名将拳头捏紧,兴许是想给足自己勇气,“我知道自己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你曾说过,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自知之明,不像那些个小屁孩那么装逼,以为暂时做了五号院的女人就有多牛逼,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不是想踹谁就踹谁。” “你说得对,这些,你说的都对。”徐真真继续道,“其实我也装逼,只是我不敢装得那么明显,我曾经也会因为住在五号院有优越感,也会因为是你宋大少的女人而觉得高人一等。是个女人都会有攀比心,我也不例外。” 宋尧听着听着,突觉心口一阵烦闷,“你今儿屁话怎么这么多?”他掏出烟盒,打火机凑在嘴边时,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天气,复又将叼在唇瓣的香烟取下,弄在手里把玩,“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唯一该做的就是乖乖把我奉着,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你懂吗?” 徐真真听后,几不可闻的笑起来,对立在路边的两盏灯光略显招摇的落在她肩头,这般孤零零的模样,更是萧条。 没有谁甘愿做别人的玩物,有时候是生活所破,有时候是为了坐享其成,又有时候,逼不得已。她不知道自己刚开始是这其中的哪一种,至少,她现在想退出了。 “你的游戏,我玩不起。” 徐真真顺着男人精致的下巴,目光渐渐定格在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因为它总有结束的一天。” 雨水在她眉眼越聚越多,徐真真手一拂,视线又恢复清晰。 “宋尧,我真的不想在这样下去,我已经很努力的试着重新开始,就在我认为生活快要进入正轨的时候,你又英姿煞爽的跑出来,这场猫捉老鼠,你乐此不疲,而我却精疲力尽。”说到这,她没来由的悲鸣,毫不掩饰眼底的无助,“听你妈的话吧,去相亲,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外面的世界固然精彩,可每个人最终都要回归家庭。你不要再玩了,这个世上,真的有好女人值得去爱,值得去珍惜,等你找到了,你就会明白的。” 徐真真一口气说完,便触及到宋尧讳莫如深的眼睛,无力感瞬间沿着四肢百骸传来,她仿佛被他潭底那道光给抽丝剥茧,恐怕,若不是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估计这会儿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宋尧眼一凛,喊她,“徐真真。” 再看,男人眸底,已有犀利的狂狷。 他上前握住徐真真的手带向自己,不顾她奋力的挣扎,拼命将女人拥入怀里,烟草味的清香夹杂着一缕独特的体香,混合在徐真真鼻翼内,宋尧霸道,使出浑身解数禁住她,“真真。” 徐真真侧脸被迫贴在他胸膛上,“我把话说得够清楚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们之间,没有我的准许,你休想提一个散字!” 他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有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徐真真更觉悲哀,“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我说了,我对你又来了兴趣。” “是吗?” 她的心都拔凉拔凉的,“从未有女人拒绝过你,我是第一个,所以你才会觉得我身上什么都是新鲜的,说不定连我放的屁都是香的。” 她说的这些,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搬回来,行吗?” “等着你腻了,嫌我丑了,又一脚把我踢了?” 宋尧眉宇夹了道黑沉的晦暗,雨势越下越大,风雨中徐真真冷得瑟瑟发抖,她同男人扯了半天也无果,徐真真实在不想浪费时间。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这次,宋尧奇迹般没有勉强,“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什么时候接你回五号院。” “好。” 徐真真违心的答应道,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顺利从这儿走出去。 183医院偶遇 回到家中,窗外已是瓢泼大雨,徐真真冲了个澡出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多了三条短信,她大致扫眼,许是见她一直没回消息,宋尧一连问了三遍:到了吗? 她讽刺一笑,突然就有些看不懂他了。 明明不爱,为什么又要纠缠? 至少,她现在决心要做个有骨气的女人。 徐真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上沙发,她随手拿起旁边一本旅游杂志翻看。厦门鼓浪屿自由行的广告贴得又大又醒目,徐真真看了看景点的介绍和价格,微微有些心动。 在云江市压抑了这么久,满脑子都是宋尧的阴影,兴许,她是时候该出去散散心了。 逼近初冬,温度渐冷,有时的雾霾仿佛在城市上空罩上层白布,容易令人迷失方向。 乔予笙做完月子之后,很少出门,她一门心思都在顺顺身上,也没多少精力关注外面的世界。 谈祉睡眠好,胃口好,四十多天长得白白胖胖,抱起他时,小胳膊上处处都能看到藕节般的肉,慕容钰疼孙子,每天都要亲自带上几个钟头,王秀兰更不用说。 顺顺受到很多人疼爱,典型的含着金匙子出生。 秦家那边的人,时不时发来关怀的信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乔予笙从未理会过。 外头有些冷,临出门前,乔予笙摸了下孩子的背,适时给他加了几件衣服。 坐上谈枭的车后,一家三口第一次到医院做检查。 由于雾霾的原因,能见度不高,男人的跑车行驶缓慢。乔予笙坐在副座,她怀中抱着熟睡的儿子,自打出生到现在,顺顺很听话,除了刚开始的半个月白天睡觉晚上哭闹,之后一直乖巧得很,也许是冥冥中的血缘关系,小家伙似乎能够体谅妈妈的辛苦,对这个新世界也有足够的适应能力。 车子行径到拐角,前方出现交通事故,以至拥堵。 交警还在极力疏散通道,谈枭干脆熄了火,停在原地慢慢等待。 乔予笙埋头紧盯着怀里的宝宝,谈枭情绪被她唇瓣上的温婉感染,不由自主的将大手伸过来,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男人的掌心很暖,有一股浓浓的温度,是乔予笙最为熟悉的感觉,她抬起头,一眼望入谈枭的眼睛。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他,那对茶色眸子,深沉,邃曜,如鹰隼,能够洞察一切,又如硫酸,把所有的东西都能化为乌有。 人类的感情,有时候特别神奇也特别奇怪,根本不用多么轰轰烈烈的过程,无需惊心动魄的冒险,它就会从一点一滴的平淡中,慢慢渗入骨髓,等到发现它的存在时,或许,已经中毒太深。 乔予笙不知道自己对谈枭的感情到底徘徊在什么程度,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她离不开他了。 他们之间,是存在着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的。 “枭,”乔予笙咬住嘴角,那件事她依然放不下,“如果以后碰到宋卫,我该怎么办?” “有些事,迟早是要面对的。”谈枭轻握了下她手背,“有我在,不用怕。” 乔予笙眼眶噙泪,她不愿承认,父亲是她这辈子很难跨越的一道坎,即便有谈枭遮风挡雨,有他宠着,护着,可她内心的伤口,却是很难看得见的。 “真的要面对吗?” 她可以选择逃避吗?做为一个女人,并不是任何事都有勇气接受的。 谈枭收回手,狭长的视线送往挡风玻璃外的几米处,他思忖片刻,语气尽量保持平静道,“他已经在着手调查你了。” “什么?”乔予笙惊慌之余,不忘压低喉咙,“那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谈枭面色慵懒的靠入椅背内,“我做了些手脚,隐藏了你父母的姓名和重要背景,不过……”男人绷紧唇色,某些话又不得不说出口,“他一心盘算着遗嘱的事,一定会在你身上做文章。” 闻言,乔予笙眼眸黯淡,她在明,宋卫在暗,若有一天真的兵戎相见,到那时,她会不会束手无策? 越想,她心里堆积的东西越多,乔予笙索性闭起双眼,将目光中的复杂全部收起来。 同跑车并行停下的另一辆出租车内,女人戴着防污口罩,大半张脸被掩住,很难看清楚长相,只不过,当她那双瞳仁盯着乔予笙时,潭底显露的光泽,尖锐,狠戾,还有浓浓的恨意! 真是狭路相逢,有些事,本来她都忘了,可这会儿,老天爷偏又让她记起来! 乔予笙,你的好日子快来了,等着瞧吧!哈哈哈! 约莫十来分钟,车辆逐一发动引擎。 眼见道路变得顺畅,谈枭轻踩油门,四个车轮碾过湿滑的路面,渐渐消失在雾丛中。 医院内,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乔予笙刚刚进入裴景弘的办公室,屁股还未坐稳,就收到宋尧打来的电话,她忙起身,“枭,我出去接个电话。” 谈枭抢了裴景弘的办公椅坐定,双腿交叠,他接过乔予笙手里的顺顺,裴景弘迫不及待凑近细看,“果然是你儿子啊。” 谈枭一条长腿扫过去,“废话。” 裴景弘嘻皮笑脸跳开,“长大了一定要当女人的祸害,可不能像他老子那样没出息,就被这一个女人牵了鼻子走。” 谈枭横他眼,俊逸的脸上似乎写着:你丫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出了办公室,乔予笙走到旁边,“喂。” “徐真真去哪儿了?” 宋尧开门见山,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给她,乔予笙趴在三楼的阳台上,目光朝下望着一楼大厅内来往的人群,“我不知道。” “不可能,”宋尧一口咬定,“她究竟在哪儿?” 乔予笙在电话这端听着男人的语气挺焦急的,她神色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去她店里了吗?” 宋尧皱眉,“店里是苏堇在看着。” “那你问小堇啊。” “她说她什么也不知道。” 第139节 乔予笙转过来,将背抵着阳台,“真真住处找过了吗?” “找了,”宋尧说话阴测测的,“我都快把云江市翻遍了!” “噢,”乔予笙单手环胸,不紧不慢做出肯定,“那就是离开云江市了吧,至于她去了哪里,我是真不清楚,我在家边坐月子边带孩子,根本没时间和她联系。” 没时间和徐真真联系……才怪! 徐真真去了外地旅游,最近时常在微信里给乔予笙发来海边的风景照,还有鼓浪屿那些街头小店的照片,厦门海边的酒吧一条街上,还有真真和那些老外歌手的合影。徐真真背着双肩包,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每一张照片里,她沐浴阳光,笑靥如花,再不是被宋尧骚扰的那种阴郁。 乔予笙看的出来,她想重新开始,想重新去找回年轻的自己,宋尧不过就是她生命中一个过客,既然不合适,又何必非要将就着捆绑在一起? “你真不知道?” 乔予笙撒起谎来脸都不红一下,“真的。” 男人在电脑那端沉默了会儿,紧接着便挂断了,看着转瞬跳回主屏的手机,乔予笙倒有些猜不透宋尧的心思了,如果不喜欢,他又为何要穷追不舍,如果喜欢,又为什么不懂珍惜,如此糟践别人? 在心里叹口气,乔予笙将电话放回衣兜内,折过身时,正准备走向办公室,好巧不巧的,却遇见了一个人。 乔予笙双腿微怔,浑身犹如堕入冰窖般,一股冷意嗖地淌遍四肢百骸。 宋悠悠左手挽着刘芝夏,右手挽着宋卫,一家三口有说有笑正往这边过来,彼此脸上洋溢的幸福,是乔予笙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她眼眶泛酸,却又倔强的硬逼着自己不准泄漏任何情绪。 从小到大,她生活在军屯镇那栋老旧的小区,据说是自己家的老屋拆迁后,村里人集体搬过去住的,左邻右舍都是老街坊,知根知底。 生活这么多年,难免听到些不好的风言风语。 乔蓉是个漂亮老实的勤快人,洗衣做饭干农活,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结婚头两年,宋卫一心想搞艺术,整天拿着个画笔创作灵感,其余的什么也不干,他有才华,有梦想,想当艺术家,想出人头地,乔蓉默默支持,从未抱怨过一句,家里所有的重担和收入来源,全压在她一个人肩上,平日里,她做些针线活,农忙的时候便到田里收庄稼去卖。时间一长,久而久之,宋卫不仅没成功,还养出一身臭脾气,每每推销不出去自己的画作,一回到家,他总是冲乔蓉甩脸色,虽不至于打骂,但心里到底不爽。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明白了没有钱的重要性,贫穷夫妻百事哀,宋卫更加笃定要变成有钱人的想法。 乔蓉是个温婉女子,永远都在包容他。 那个年代的女人,一旦付出真爱,就等同于付出了生命。 而如今…… 乔予笙微咬嘴角,她母亲的善良,又换来了什么呢? 为什么宋卫会成为她的亲生父亲? 宋爷爷说,宋贤第一次带她去见他的时候,为了了解清楚她这个未来孙媳,便特意去调查了她的资料,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宋家流失在外的亲人。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是阴差阳错。 她站在走廊中央,一身黑白相间的毛衣,如此醒目的位置,很快便被迎面而来的三个人发现,乔予笙并没有避让。 宋卫抬起头,清锐的眼神望去。 四目相对,这大概是乔予笙第一次如此正视他,却是在这种情景下。 宋卫五官端正,即便现在逼近五十,眉眼间也有着年轻时候的风流倜傥,其实只要细看,会发现乔予笙同他的眼睛和鼻子特别相似,只不过很难往那方面想。 宋悠悠挽着父亲的手,一见乔予笙就有种憎恨的眼神,“你怎么在这儿?” 宋悠悠打量乔予笙,生完孩子,她身材不仅没有走样,反观比以前更为好看,可是再漂亮又如何,一样令她讨厌! 乔予笙面容淡淡,“这里是医院,公众场合,不是宋家的产业,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 宋悠悠上前一步,被宋卫拦了下来,“别闹。” “爸,”宋悠悠跺了跺脚,“她欺负我。” 乔予笙双手垂在身侧,收紧的十指掌心内全是热汗,她明明很紧张,却又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平静。 宋悠悠受委屈的时候,有个爸爸护着,她呢? 刘芝夏朝宋卫使个眼色,男人心领神会,不由冲女儿指责起来,“悠悠,这是谈太太,不准没礼貌。” “什么谈太太,不过就是个攀附权贵的女人罢了!” “悠悠!”宋卫装模作样的怒斥,“还不给谈太太道歉?” 139总有一天你会忏悔的 “不必了,”乔予笙漠然打断,“虚情假意的东西,看多了只会让人恶心。” 宋悠悠刁钻,蛮横无理,被父母溺爱的无法无天,她从小娇生惯养,一身公主病,看不起穷人,更看不起乔予笙这样的穷人。 “你说谁恶心?”宋悠悠脸色微微一变,大有冲上前打人的架势。 乔予笙毫不避讳,直面她,“你!” “贱货!”宋悠悠恼羞成怒,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有娘生没娘养,像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活该你妈死于非命,活该被你爸抛弃!” 她话音刚落,乔予笙三步并作一步,上来就冲那张嘴脸甩了个响亮的巴掌! 啪—— 掷地有声。 刘芝夏睁大眼睛,“你干什么你?”她如同老母鸡护小鸡,赶紧将女儿拉到身后,“乔予笙,你别给脸不要脸,这种地方还公然打人了?” 乔予笙屹于原地,冷笑道,“没教养的人,教出的女儿也同样没教养。” “你简直目无尊长!” “在我眼里,你算哪门子尊长?” 走廊里的吵吵嚷嚷,引来不少人侧目,刘芝夏面红耳赤,乔予笙越是这般淡若秋菊,她心头的火气越是旺盛。而宋卫,毫不偏袒妻儿,一心帮着乔予笙说话。 刘芝夏指责丈夫,“怎么着?看见这小杂种,你想起自己跟前妻生的那个小畜生了是不?” 宋卫演着戏,“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 乔予笙静静注视着他的表情,被提起过往,宋卫脸上除了难堪,竟一点对她母亲的留恋都没有。 他哪里懂得,乔蓉用尽一生都在等着他,盼着他,却终归,将真心错付给了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那个年代,医疗设备有限,乔蓉的治疗费用也有限,王秀兰卖光了老家的房屋田地,所有积蓄全花在给女儿治病上。 病房内,乔蓉生命垂危。 王秀兰抱着怀里不到三岁的乔予笙,偷偷抹眼泪,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只顾着一个劲儿喊妈妈。 乔蓉脸色苍白,止痛药的剂量已经加了太多。 “妈,”她睨着王秀兰,“我还想给阿汉写最后一封信。” 王秀兰眼眶微红,强忍泪水,“蓉蓉啊,你就跟阿汉说你得病的事吧,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怕他工作分心。” “蓉蓉……”王秀兰的嗓子哽咽得难受,“你苦苦等了三年,写去那么多封信也不见回,我……” 乔蓉微微一笑,嘴角浅弯的弧度,似乎用尽所有力气,“我知道阿汉工作忙,他走的那天说过,他会努力让我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一定是风风光光,还能给家里添置一辆自行车,还能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 乔蓉一直对宋卫心心念念,她日盼夜盼,当得知自己得了癌症那天,她才第一次在信中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她从来不提自己的病,也从来不说想他,只是每每到了逢年过节,她都会站在村头,望着那条新修的公路,有时一站,就是好几个钟头。 王秀兰知道她在等谁,耗尽余生来等。 “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笙笙。”乔蓉微微侧目,嗓线细弱蚊音,“我,我舍不得她。”她给宋卫寄了很多母女的合照过去,就是希望他哪天回乡,能认得女儿的样子。 乔予笙小跑着扑向床沿,她伸出小手,拉着乔蓉瘦骨嶙峋的掌心,“妈妈,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躺着,是不是干活干累了?” 乔蓉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妈妈不累。” “你要是累了,我就给你捶肩。” “笙笙真乖。” 乔予笙展颜,稚嫩的脸庞露出一抹天真烂漫的笑容,“妈妈,你要是走不动了,以后我代替你站在马路边等爸爸好不好?” 乔蓉声色哽咽,“笙笙想爸爸吗?” “想。” “爸爸这会儿肯定也在想我们笙笙。”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给爸爸洗脚。” 乔蓉眸底的温热模糊了视线,好半天,才恢复清明,“笙笙为什么想给爸爸洗脚呢?” 乔予笙胳膊肘压住床单,双腿时不时弹跳起来,每次说到秦汉,她就显得格外开心,“因为爸爸走了很多路呀。” 回忆,总是那般残忍。 乔予笙当时太小,虽然她记不住这些情景,可它却真实存在于王秀兰脑海里。 二十多年了,王秀兰也从中年妇女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即便现在同秦汉擦肩而过,他也不一定能够认出她来,就好比,她脑中对女婿的记忆,早已历经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模糊,当初那个年纪轻轻的帅小伙,这会儿该是深沉稳重的中年男人了。 秦家人说,他还没死,可他又在哪里? 王秀兰眼睛不好使,上次去医院检查,她唯一的一只眼睛已经出现了老花眼,她至今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到秦汉,只是不知,她的视力还容不容许。 走廊里,刘芝夏还在不依不饶,“不就是嘛?你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当初连那小畜生还没出生你就走了,想想你和你前妻生的女儿现在也该有22岁了吧?” 乔予笙凤目微偏,意味深长的盯视刘芝夏。 若不是她早就知道真相,这场戏,岂不是被他们两口子套进去了? 秦汉离开时,乔予笙尚未出生,深圳的地址又是假的,她母亲在家吃苦受罪的时候,他早已成了宋家的三公子,丰衣足食,挥金如土,怎么可能知道被他抛弃的糟糠之妻生的孩子是男是女? 这会儿却用了个女儿来扣帽子,不是说给她听的,又是什么? 谈枭耳朵灵敏,很快便察觉到外头的动静,他抱着顺顺自医生办公室出来,后面还跟着裴景弘。 乔予笙眼睛盯着男人怀中的孩子,她伸手接过去。 顺顺在熟睡,脸蛋红扑扑的。 刘芝夏看了眼,没敢再多说话,一旁的宋悠悠也跟着缄默不语。 得罪谈枭,没什么好果子吃,傅雪和柳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有宋卫笑意盈盈的打了声招呼,“谈先生。” 谈枭不着痕迹搂住乔予笙的腰肢,薄唇浅弯给了个回应,“原来是宋先生。” 第140节 乔予笙能感觉到他掌心内炙热的温度,谈枭臂力一紧,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融进乔予笙的心里,让她不至于像先前那般紧张。 “是啊,我带着家人来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是该好好检查检查,”谈枭话有深意,他向来如此,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要不是碍着乔予笙的颜面,更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说不定哪天就出了什么毛病。”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话呛人,刘芝夏心里颇为不爽,倒是宋卫,见惯风浪,行事作风自然游刃有余。 他的目光移开,笔直的瞅着乔予笙怀抱的孩子。 婴儿很小,哪怕裹着毯子浑身上下顶多也就那么点大,她刚刚出生的时候,估计也和顺顺差不多,乔予笙突然觉得讽刺极了,秦汉从未看过她这个女儿刚出生时的样子,却在这种情况下瞧见了顺顺。 谈祉的鼻子像谈枭,又高又挺,鼻头小而精致,眼睛却像乔予笙,炯炯有神,很轻易的便能勾住人。 顺顺的眼睛,和宋卫同样相似。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真的连做梦都不会把他们两个人牵扯到一块儿去。 一股淡淡的忧伤油然而生,乔予笙不由瞥过宋卫的眉眼,眸底更是一刺,这就是她母亲到死都念念不忘的男人?乔予笙不明白,到底是宋卫骗了母亲一辈子,还是母亲骗了自己一辈子。 越想,她心里越是火急火燎的难受。 从医院出来,乔予笙一直心不在焉,她的妇检和顺顺的儿科检查一切正常,可她的心却被宋卫扰得不能平静。 有些事,她宁愿不知道更好。 谈枭缓缓驱着车,形形色色的车辆相驰而过,乔予笙身子顿觉沉重,后背都快压弯了。 “怎么了?”男人看出她情绪不稳。 乔予笙搂抱着顺顺时,借了些大腿的力度,“明知故问。” 谈枭浅笑,一派轻松使然,“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烦恼?” “可他是我妈最爱的人。” “宋卫一心想要荣华富贵,他当年抛妻弃子的时候头都没有回一下,你还指望这样的人后悔莫及?” “我不指望。”她将身子往后靠,略显疲惫,“但我一定要让他在我妈坟前忏悔。” 谈枭两手撑住方向盘,熟练的驾着车,他茶色眸子盯过来,不露痕迹,“会的。” 接下来几日,乔予笙足不出户,她虽满脑子都是宋卫的事,却料不到,他能这么快找上门。 那天,乔予笙喂完奶后,刚把顺顺哄入睡,她便收到一个陌生来电。 接通才知,是宋卫。 乔予笙心里咯噔一下,语气却掩饰的极好,“宋先生,有什么事吗?” 宋卫几次欲言又止,尽管他装得再像,在乔予笙面前也是个跳梁小丑。 “谈太太,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注视着婴儿床上的宝宝,乔予笙面无波澜,“说吧。”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许久,她才清晰的听见宋卫那道浑厚又低沉的嗓音,“我想和你去鉴定中心,做一次亲子鉴定。” 140做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 乔予笙愕然,难掩眸中的吃惊,宋卫竟这样明目张胆的提出要求? 男人随口编了个谎言解释道,“我看过你的资料背景,同我前妻生的女儿很相似,因为当初和前妻的某些误会导致离婚,二十多年了,她不仅不让我看孩子,还带着我女儿闹失踪,我苦寻多年未果,无意间发现你和我女儿的遭遇一模一样,就想抱着试试的心态,谈太太,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思女心切,希望你能圆我一个希望。” 因为误会导致离婚? 前妻为了不让他看孩子,毅然决然选择离开? 思女心切? 乔予笙突然想笑,想哈哈大笑! 宋卫啊宋卫,你果然禽兽不如,我母亲死了,还要遭受你如此亵渎! 他哪里知道,不管是妈妈还是姥姥,都一直在她面前维护着父亲的形象,王秀兰甚至编了个谎言,说她父亲是一名优秀的警察,因公殉职,对国家贡献了自己的一生! 乔予笙倚窗而立,纤长的玉腿套着一条纯白色的铅笔裤,落地窗上,清晰的描绘着她姣好的容貌,乔予笙静静盯着自己,现在,她总能在这张脸上找到宋卫的影子。尔后,她瞧见一道欣长的身影向她走来,带着抹淡淡的烟草味,越近,硕大的玻璃窗便将男人的俊逸淬得越发耀眼。 乔予笙还未来得及回来,盈盈一握的腰身就被谈枭用双臂搂住。 拿在掌心的手机,扎骨一般,乔予笙点开扩音键,好让谈枭也听见。 许久未得到她的回应,宋卫不紧不慢,“谈太太?” “我的遭遇和您不同,”乔予笙唇角浅笑,不达眼底,“据我所知,我爸是个负心汉,当年为了一已私欲,抛妻弃子,独享清福,既然宋先生是个难能可贵的好爸爸,又怎么会变成我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宋卫一时并未联想到自己身上,想方设法劝道,“我只是想抱着试试的心态,以好打消我寻女的念头,世界上的东西千奇百怪,也有可能,是谈太太同自己的父亲有些误会。” 误会? 他倒真敢说? 谈枭贴在她腹部的双手,温度灼热,透过那扇窗,她能清清楚楚看见男人潭底一汪深邃的茶色。 乔予笙拿不定主意,谈枭执起她另一只手,用食指在掌心写了一个''好''字,乔予笙斟酌之后,茅塞顿开,朝宋卫装出一副勉强答应下来的样子。 宋卫也算只老狐狸,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眼见乔予笙落入圈套,他并没有丝毫展露破绽的表现。 挂断电话,谈枭依然维持着拥抱她的姿势,乔予笙动了动身子,男人适时松开。 “枭……” 她扬起头,想将宋卫的事摊到台面上说,谈枭却在这时打断,“嘘!” 谈枭拉起她的左手,“现在是我们的私人时间。” 乔予笙下巴冲婴儿床递去,“顺顺在睡呢,小心吵到孩子。” 男人牵她走到床沿,修长漂亮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胡作非为,潭底饱含的情欲,越聚越浓,像一头野兽般,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小孩子,不懂。” 乔予笙被谈枭推到床上,男人单膝跪上来,凉薄的嘴唇一下含住她的唇瓣。 辗转,缠绕,起先只是唇瓣与唇瓣间的啃咬,随着逐渐升腾的爱火,谈枭加深了这个吻。 乔予笙迎合着,身子寂寞了这么久,干柴烈火,一点即燃,她也很想要。 说实话,乔予笙到现在依旧没有看清自己对谈枭的感情,他用了错误的方式闯入她的世界,乔予笙无处逢生,最后只得安于现状,这期间,谈枭给了她许许多多的感动,宠溺甚至是纵容。她不是瞎子,自然能感受到他那份浓烈的爱,刚开始,她还会拿谈枭和宋贤做比较,可她渐渐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心里,宋贤已经比不上他。 她对他的感情,究竟如何?深吗?有多深?深到什么程度? 兴许,不经历一些事情,乔予笙永远不会明白。 个把星期后,应着宋卫的要求,乔予笙和他独自前往了鉴定中心,为确保鉴定的万无一失,他们留下了头发和指甲。鉴定结果不能马上出来,乔予笙只得回去等消息。 她驾着辆宝马,经过状元街,看见苏堇微挺着肚子,在收银台忙碌的身影。 徐真真的行程计划是七个省,短时间内回不来,她便把饰品店转手给苏堇打理。都说女人感性,在感情的路上会投入更多,可又有谁知道,一个女人,一旦死心,就很难再找回来了,徐真真就是个例子,她想逃避,即使宋尧有再大的本事又如何? 她不想再被任何人,任何事牵着鼻子走,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徐真真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忘了宋尧。 丽江的古朴,历史悠久,徐真真穿梭在古镇的酒吧之间,她脖子上挂了枚单反,走到哪儿都有一览无余的风景。 而当她将相机举起时,瞳仁内,很快映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徐真真一愣,缓缓将镜头拿下来。 停在她对面的男人,拥有一具高大挺拔的身材,他精致的眼角上挑,正冲着徐真真展露笑容。 徐真真闭了闭眼,误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次睁开,他依然笔直的站在那里。 “还没看够吗?” 低沉的嗓音,实打实的传来,徐真真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胖子,真的是你?” 葛江涛迈开长腿,一身白色休闲装,如同梦里的王子般,向她走来,“我是一路从厦门跟着你到这儿的。” “啊?”她尤为吃惊,“不是吧,你跟着我做什么?” 葛江涛动了动唇,温润的嗓音里,只轻轻吐了两个字,“追你。” 冬日的寒流,一波波不断侵袭,乔予笙走进苏堇店里。 “予笙?” 苏堇见到她,欣喜的自收银台绕出来,“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道来看看你。” “宝宝呢?” 乔予笙唇瓣染笑,“在家让奶奶带着呢。” 苏堇逼近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明显大起来,她特意买了件宽松的韩版绒毛套裙做掩饰,“你发给我的那些照片,我都保存在手机里呢,顺顺好可爱啊,真希望我女儿出生的时候,也长得那么漂亮。” “女儿?”乔予笙目光下垂。 “嗯,”苏堇笑说,“我去私人诊所打过b超的,是个女儿。” 乔予笙抬起头,视线重新停留在她脸上,苏堇眉宇间洋溢的光彩,是即将为人母的幸福,看得出,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很爱这个孩子,乔予笙难免担忧,“小堇,你妈知道吗?” 苏堇点点头,“知道,”乔予笙盯着她落在唇边的笑意逐渐减少,“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现在已经在牢里了,是宝宝救了我,我妈也说她是个福星。” “那……”乔予笙欲言又止,思忖半刻,方问道,“孟岩呢?” 苏堇敛过眼,嘴角化为苦笑,“依然那样,不承认,也不去做亲子鉴定。” 这五个月,她不知道找过孟岩多少回,即使见了面,他也几乎是恶语相向,苏堇不死心,总是纠缠不放,甚至拆散了孟岩相恋多年的女友,闹成这样,苏堇一点不后悔,看着孟岩因失恋而痛苦,她不知道有多痛快! 乔予笙安慰道,“没关系,等孩子生出来,我们可以走法律的途径。” “我就是这么想的。”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来找我。” “谢谢你,予笙。”想起以前做的那些傻事,苏堇至今心中有愧,她这会儿,真的是感激的泪水打转。 聊了半个小时,乔予笙要顾着家里的孩子,同苏堇告别之后,便驱车往回赶。 徐真真不在的这期间,宋尧一直住五号院,乔予笙时常能看见他停在门口的跑车。宋尧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恋爱经验丰富,却从未对任何女人投入过感情,往往这种男人的心是最难抓住的,徐真真曾天真的以为,她是那个可以改变宋尧的特例,但越来越多的经历,令她心灰意冷。 第141节 他除了对她言语上的侮辱外,还能有什么? 乔予笙也不希望真真把自己弄得那么苦,如今解脱了,再好不过。 慕容钰将顺顺抱到自己的房间玩耍,乔予笙拖着一身疲惫上楼,走进卧室,就看见谈枭优雅的坐在电脑前办公。 乔予笙将身上那件大衣脱下,挂上衣架。 男人十根指头在键盘上敲打得飞快,头都没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乔予笙脱口而出,“和小堇聊了会儿天。” 谈枭这才扭过头,意味深长看她眼,“你们还在联系?”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未免他不高兴,乔予笙又补充句,“看的出来,她现在是真心悔过。” 敲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谈枭扣上笔记本电脑,他执起手边一杯温水喝了口,起身时,那道挺拔的暗影遮住了乔予笙的视线,还以为谈枭又要限制她和苏堇的交往,可这次,男人没再多提,“亲子鉴定的事,怎么样了?” “进行的很顺利。” 想到宋卫,乔予笙尽管心里难受,可某些事又不得不去面对。 谈枭右手抬起后,轻轻落在她眉间,想将那道折皱的痕迹抚顺,“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乔予笙站久了才知,她双腿的麻木早已蔓延至心口,“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本就没有对错。”乔予笙睨着男人绝俊又清冷的长相,谈枭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陡见犀利,“我只知道,我要护你周全。” 时间如沙漏般快速消逝,到了拿鉴定报告的那一天,乔予笙心乱如麻,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着宋卫那张脸,一遍遍叫着她女儿,乔予笙惊蛰般,猛地睁开眼。 欧式风格的天花板吊顶近在眼前,乔予笙这才回神,原来是个噩梦。 耳畔,男人的呼吸声极为沉稳,乔予笙想要撑身起来,谈枭落在被子外的手臂,正巧揽在她腰间,健硕性感的肌肉线条勾勒出他臂膀的强壮,沉沉的,压得她有些缓不过气。 她的睡相不好,半夜总爱翻来覆去的踢被子,经常一觉醒来,一米八的大床,她就占据了三分之二,而他的位置,永远只有那么点儿。 乔予笙想,连睡个觉都这么有修养的男人,世间少有。 瞅着谈枭浓密纤长的睫毛,盯着盯着,她便出了神。 宋卫亲自到鉴定中心取了报告,密封的信件,白纸黑字封存在里面,刘芝夏站在一旁,凝视着丈夫左右手各执的一份鉴定报告,“哪一份是真的?” 宋卫右手递给她,“这个。” 刘芝夏赶紧拆开一看,乔予笙与宋卫的父女关系dna检测结果显示为,不成立。 意料之中的事,她只是确认下有没有将两份文件拿错,“假的呢?” “百分之99。99。” 刘芝夏一阵欣喜,“里面的人你都买通好了?” “嗯,”宋卫眼角含着袭狡诈,“到时候,乔予笙只会拿到一份假的鉴定结果。” “有谈枭在,他们会信吗?” “这是最权威的司法鉴定中心,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里更有说服力。”宋卫胸有成竹,若不是他在里头有拜把子的兄弟,根本解决不了做假问题。 他做的滴水不漏,谈枭又怎么可能猜到,他会在鉴定报告中动了手脚呢? 越想,宋卫眼底的斑驳越发得意! 141以父女的身份见面 同样,另一份鉴定报告,经人送到了谈枭公司。 在七号院总归是不好的,二十多年过去,秦汉曾经给予这个家的痛苦早已减轻,时间虽并未能冲淡一切,至少,它使王秀兰渐渐走出了阴霾,乔予笙不希望姥姥知道秦汉还活着,更不希望姥姥知道,秦汉当初是为什么而选择离开的。 她宁愿遗嘱是假的,宋卫并非她的父亲。 卧室内,顺顺刚喝完奶就拉了粑粑,佣人端来盆温热水,有关儿子的事,乔予笙凡事亲力亲为,慕容钰之前提议过请个月嫂来照顾,她没有同意。 解开顺顺的小衣服,乔予笙搂着儿子的胸,将他放入盆中洗屁屁。 慕容钰和王秀兰围在旁边,看着顺顺无辜的小眼神,哈哈笑个不停。 宝宝喜欢洗澡,一沾水就高兴,它含着小米分拳,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懵懂的盯着乔予笙,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他又忍不住将头转到另一边。 “顺顺,”慕容钰拍了拍手,“是不是认得奶奶啊?” 宝宝的视线自她脸上一带而过,他才五十多天大,分不清谁是谁,只是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王秀兰帮忙给孩子洗大腿,顺顺双脚踩在盆里,膝盖弯曲由乔予笙托着身体。 卧室内笑声满满,小家伙睁着双无辜的眼神使劲儿瞅,这个世界于他而言,每一天都很新鲜。 瞅着瞅着,他也跟着笑起来,完全不知道自个儿在傻笑啥,含着拳头的小嘴,时不时伸出舌头舔拭手背。 肉的味道,真香。 慕容钰轻捏宝宝的手腕,将米分拳自他嘴上拿下来,原本是个逗弄的举动,顺顺不知所措的睨她眼,尔后,委屈的扁嘴要哭。 “噢——”慕容钰赶紧哄慰,“不拿我们顺顺的东西了,奶奶错了。” 乔予笙拿起专用毛巾为宝宝拍着胸脯,她弯着眼角,“妈,别惯了他。” 慕容钰高兴,“这脾气,就像他爸。” 收拾完了谈祉,乔予笙才刚给儿子穿好衣服,便被慕容钰迫不及待抱了过去。 谈枭在楼下抽烟,眼见乔予笙从房间下来,男人勾了勾嘴角,掐灭烟头,然后便将自己的车子开到门口。 乔予笙深吸口气,坐了进去。 谈枭发动引擎,“有那么紧张吗?” 乔予笙冰凉的双手夹在大腿中间,她看着挡风玻璃前倒退的风景,冬季的严寒夹带雪末,不仅落在了地上,也降临在她的心里面,“我们手上的那份鉴定报告,是真的吗?” 男人掌着方向盘,目光掠过副座,落向乔予笙的小脸,“宋卫以为自己动了手脚,殊不知,他手上那份真的是假的,而假的才是真的。” 乔予笙眼睛盯往谈枭,同他对视。 这么说,送到公司的那份报告,一定不会有假。 虽然明知道结果,可她尚未亲眼看见,心底依然抱有丝丝侥幸。 也有可能,父女关系不成立,是不是? 谈枭一路直达国际贸易大厦,两人下车后,坐上专属的私人电梯到了总裁办公室。 那份文件就摆在桌案上,由枯黄的文件袋密封。 谈枭迈开长腿走过去,一米八几的挺拔个头很快遮住她的视野。 “枭。”乔予笙上前一步。 男人转过身,“你来打开吧。” “我怕。” 这么多年,即便军屯镇有许多风言风语,乔予笙仍旧幻想,兴许,她父亲当年出走是有苦衷的,万一是遇上了意外呢?又或者,他在深圳的日子无比辛苦,挣不到钱,没有脸回家面对妻女,乔予笙总是会为自己找很多理由来替秦汉开脱,她只想证明,母亲的等待和付出,没有错。 姥姥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 而这份资料,说不定,会让生活变得十分残忍。 谈枭捡起报告,抿成直线的嘴角在看到乔予笙之后微微上扬,似是鼓励,又似乎他同样能够感同身受她的苦涩,“我帮你看吧。” 乔予笙阖上眸子,俏脸别开。 耳旁传来文件被撕开的窸窣声,乔予笙拽紧大腿两边的裤料。 其实右下角显示的结果,根本毋庸置疑,再怎么逃避都没用。 谈枭失神的盯着她好看的侧脸,半饷,于心不忍道,“他是,秦汉。” 乔予笙闻言,不得不强睁双目面对,“还是没能逃过。” 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抽筋拔骨的痛楚蔓延全身,谈枭拉过她一把拥紧,乔予笙靠在男人胸膛上,双手抓扯他黑色西装两边的衣料,浑身抑制不住颤抖。 脑海中,一幕幕皆是她母亲在村头遥望的身影,不管严寒还是酷暑,乔蓉总是抱着丝丝希望,她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临终前更多的依然是理解他。那一道纤瘦朴实的背影,成了乔予笙最后的一点念想。 如果人死后,真的会有在天之灵,她母亲这会儿该是有多伤心? 妈,妈—— 越想,乔予笙的眼泪出来得越快,跟个自来水龙头似的。 宋卫也算机灵,在拿到鉴定结果后,并未第一时间找来,而是按耐了几天,才邀着乔予笙和谈枭到一家饭店吃饭,刘芝夏与宋悠悠都在场,乔予笙进门时,刘芝夏眼眶红得比谁都厉害,她忙拉着乔予笙的手,“予笙,我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宋悠悠没摆出什么好脸色,这次的计划,除了宋卫和刘芝夏,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宋悠悠年纪小,容易走漏风声,刘芝夏更是不敢同女儿说出实情。 宋悠悠搞不懂,她一向厌恶讨厌的乔予笙,怎么就成了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宋卫自座位站起,明明四十有余,却依然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都说当年,乔蓉和秦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乔予笙怎么看,都觉得他根本配不上自己的母亲。 “予笙,”宋卫喊道,第一次用如此亲近的语气,“我……谢谢你今天能过来。” 人心一旦虚伪起来,真的不单是一句恶心就能说得明白的。 乔予笙视线越过刘芝夏,看向宋卫,“我只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要辜负我妈?” 谈枭随意拉开张椅子坐定,宋卫偷瞄下他神态自若的侧脸,想必谈枭没有起疑,便微微松了口气。 “予笙,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装出一副无奈,“我同你妈关系走到尽头,虽说是和平分手,可我想带你走时,她却翻脸不认人。” 听后,乔予笙血压直往上飙,尽管知道宋卫虚情假意的畜生本性,她还是克制不住将潭底的愤怒溢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妈到死都在念你,想你,而你呢?你又在哪里?”她食指伸出,对准刘芝夏的鼻尖,“你在这个女人的怀里!” 宋卫太狠心了,她母亲瞎了眼! 乔予笙情绪激动,胸腔凝聚股硕大的气息,不上不下,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卡得她难受。 宋卫走上前来,“予笙……” 谈枭眼角划过道狠戾,他飞起一脚,啪地将旁边一张椅子踹开。 椅背碰撞地面,掷地有声。 刘芝夏吓了一跳,“误会,都是误会。”她赶紧站出来替自己的丈夫解围,“予笙,上一辈的事,我之后也曾听你爸提过,他和你妈真的是没有办法,你不能听你妈的一面之词。” 乔予笙一声冷笑,“一面之词?” 宋爷爷的录音笔里说得清清楚楚,他说是宋家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母亲,宋爷爷还说,让她原谅宋卫,不要怪自己的父亲,这些,都是宋老太太一意孤行。 第142节 真是这样吗?秦汉不贪,不自私,她和母亲,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吗? 乔蓉甘愿嫁给秦汉,纯粹是为了爱情,她不求荣华富贵,不求锦衣玉食,只希望能和心爱的男人相守一生,哪怕穷点,苦点,她一点都不在乎。但秦汉追求的,却是金钱地位,甚至为了这些,可以不择手段,禽兽不如! 刘芝夏装做为难,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似是下了莫大决心,才道,“其实,你真的误会你爸了,他当年一心爱着你母亲,可你妈却……”刘芝夏瞥眼乔予笙,缓缓吐出两个字,“偷人。” 啪—— 乔予笙一记耳光毫不留情扇去。 刘芝夏措手不及,要不是宋卫动作敏捷将她拉住,她这会儿早就撞到桌上去了。 “乔予笙!”宋悠悠猛地立起,“你凭什么打我妈?!” “她该打。”活该! “你——”若是没有谈枭在,宋悠悠肯定会冲上去揍她。 刘芝夏捂住的半张脸很快肿高,为了得到遗嘱,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她当然要忍气吞声,“予笙,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 “住口!”乔予笙厉吼,“你没资格说我妈!” “好好好,不说,我不说。” 宋卫松开妻子,乔予笙能有如此过激的行为,自是信了鉴定报告的事,他心里更加窃喜,表面却要装作很悲恸,“予笙,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找到你了。看到你平平安安,幸福健康,我这个做爸的,真的替你高兴。”他假意抹了下眼泪,突然间想到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说词,“难怪当初老爷子会把遗嘱传给你,看来他是早就知道你是我女儿的事,好,真好,这么多年,我本就欠了你太多,那笔钱也算是种弥补,是我对不起你。” 142你休想 满桌的菜肴,各式各样,与其说是山珍海味,倒不如说成宋卫摆的鸿门宴。 一份遗嘱,却牵引出了这么多东西。 乔予笙唇瓣挽起自嘲,恶心归恶心,但她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既然我妈已经入土为安,多余的,我就不想再提。” “好,”宋卫拉开跟前的椅子让她坐,“抛开其他不说,我们父女相认,应该好好叙叙情份。”继而,他看眼对面,“悠悠,给你姐姐倒杯果汁。” “凭什么?”宋悠悠并不友善,却引来宋卫一阵呵斥,这下,她更是不情不愿,带着一肚子怨气来到乔予笙旁边,也没多说什么,倒就倒! 吃饭期间,宋卫一直找着话题,乔予笙有一搭没一搭应着,挨过巴掌的刘芝夏,自始至终没再开过口。 有谈枭在,即使他一言不发,也能像尊保护神,罩在乔予笙周围,任谁都不敢造次。 宋悠悠几乎没怎么动筷,气都气饱了。 乔予笙夹了个生煎,特意沾了点酱油,放入宋卫碗里,“你最喜欢吃的。” 明明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却让刘芝夏一愣,喜欢吃生煎并不奇怪,生煎配醋也是天经地义,可生煎沾酱油,只有宋卫爱吃。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连当事人都有些错愕。 乔予笙莞尔,“我妈说的。”接着,她又给宋卫夹了一块,“你喜欢的东西,就连我姥姥都知道,你喜欢吃我妈腌制的泡菜,和着玉米面,能吃好几大碗。” 泡菜?玉米面? 刘芝夏心里嘀咕,复又觉得好笑,她丈夫最讨厌吃的就是玉米这种粗粮,可这些话听在宋卫耳里,却似曾相识,他盯着乔予笙,看着看着,就失了神。 80年代末,破旧的茅草屋,屋外油菜花遍野,一到这个季节,无数的蜜蜂便会在土堆砌成的墙壁上筑巢。 夏季的夜晚,院子里能见蜻蜓和萤火虫满天飞舞,树上的知了,地里的牛蛙共鸣。 家里停了电,枯黄的煤油灯点亮了厨房里微弱的光线。 乔蓉穿着围裙站在灶台前,一边忙着砍柴生火,一边忙着在锅里加水。 秦汉刚从外头回来,他画的山水图,拿出去的时候有五幅,拿回来一件没少,一生气,他便将所有的心血丢进柴堆里。 乔蓉舍不得,又给捡起来了,“挂在家里也挺好看的。” “现在的无良商家真多。”秦汉脸色阴沉,“居然说我的画不能够与时俱进,我把价钱已经压到最低了,一幅画一块钱过分吗?你知道他们说什么?一分钱两幅画,把我当要饭的吗?一斤大米也得3分钱!”他坐在高脚凳上,胳膊支着桌案,十指插入黑色短发,俊逸的脸庞全是懊恼。 “没关系,”乔蓉单手扶住他的肩,“我觉得你画的特别好。” “你觉得有什么用?” “至少还有我欣赏啊,”她轻轻露出个笑容,“别人不识货没关系,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成功的。” 秦汉听着听着,有些心软,他拉过妻子的手紧紧握着,“我想让你过好日子,我不想你每天都那么辛苦。” “我不辛苦,我们才刚刚结婚呢,未来日子还长,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秦汉勉强笑了笑,乔蓉颇为开心,“我腌制了你最喜欢吃的泡菜,等玉米面煮好了,马上给你端上来。” “蓉蓉……”秦汉拍了拍她的手,本来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未能说出口,“好。” 直到今时今日,宋卫家财万贯,可他再也吃不到乔蓉腌制出的那种独特的泡菜味道,有些东西,有钱真的买不到,而有关玉米的任何东西,他再不想去碰,穷的时候,吃伤了。 宋卫瞅着乔予笙,恍惚间,似乎看见乔蓉在冲着他微笑。 惊讶之余,他竟表现得慌不择路,手背差点碰倒了旁边的高脚杯。 乔予笙将这些细节收入潭底,“你怎么了?” 宋卫拿起纸巾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没,没什么。” “是吗?”乔予笙眼角上挑,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害怕她母亲做鬼来找他吗?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句话说得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妈,你看清楚秦汉的嘴脸了吗?以为改了名,换了姓,就能彻底的改头换面了吗?以为重塑了身份,就能掩饰重婚的罪名了吗?秦汉和宋卫是同一个人,负心汉! 她的父亲明明活着,她却未能享受到一天的父爱,和秦汉除了血缘上的关系,任何感情都没有。 悲哀,乔予笙觉得无比悲哀。自始至终,宋卫爱的只有自己。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乔予笙表现出渐渐接受,凡事得有个循序渐进,她也不希望宋卫起疑心。 回到宋家,宋悠悠便开始闹脾气,刘芝夏哄她不听,非要宋卫和乔予笙断绝来往,刘芝夏没辙,只能连哄带骗答应下来,宋悠悠这才约着姐妹出了门。 卧室内,瞬间只剩夫妻二人。 先前乔予笙下手没个轻重,刘芝夏左脸这会儿依然红肿,宋卫瞥眼妻子,“找点药擦擦吧。” “没事,”刘芝夏笑了笑,继而又有些担忧,她走到宋卫跟前,“老公,你有没有觉得,认亲这事儿,似乎进行的太过顺利了?” 宋卫紧眉,“就是因为太顺利,才会让人心存芥蒂。” “你也发现了?” “谈枭不容小觑,今天这趟饭局,他几乎没怎么说话,一直静候在旁察言观色,我真的猜不出,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刘芝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说,这件事里,会不会有什么圈套?又或者,他们其实知道鉴定报告是假的?” “我看不像,”宋卫眯着半边眼睛摇了摇头,“一个人纵然再会演戏,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乔予笙看我的时候,并没有虚情假意在里头,她应该是把我当成了她爸。” 刘芝夏视线虚空的落向某处,口中小声嘀咕,“那就怪了,我总感觉有哪里套不上号……” “先将计就计看看再说,如果真有什么岔子,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刘芝夏点头应道,“好。” 中餐店里,乔予笙饿坏了,谈枭为她点了份红烧排骨,她狼吞虎咽吃起来。 男人哭笑不得,“慢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亏待你呢。” 一块土豆噎在胸口,她喝了口汤,赶紧拿拳头轻捶,“方才那种气氛,我真的一点都吃不下。” 她没吐已经很不错了,宋卫说的话多恶心人啊?再加上刘芝夏和宋悠悠那张嘴脸,光是看着都倒胃口,怎么吃饭? 谈枭薄唇微弯,靠坐在椅子上,搭起条长腿,剑眉星目,优雅至极。 她吃着,他看着,乔予笙倒没觉得多不自在,谁让都成老夫老妻了呢? 而且,她这吃相……难看,摆不上台面。 谈枭眯眸,笑从潭底生出来,活脱脱的勾人魂魄,“笙笙,你老实说,以前在我前面吃饭,你的那些矜持和优雅,是不是都是装的?” 乔予笙扒口饭,“什么意思?” 男人盯视她嘴角沾染的一颗米粒,伸出右手,乔予笙误以为他想做什么,躲了下才知,他两指间取下了她残留的杰作。 乔予笙一时尴尬,竟不受控制打了个饱嗝。 形象,毁于一旦。 在大学,她清纯,气质,举手投足皆是修养,被同学们评为校花级的女神人物,私底下,却是个睡觉挤人,吃饭呛人的女汉子。再说,那些头衔也不是她自己给自己扣上去的,别人非要那么说,她懒得解释。 乔予笙盛了碗清汤,轻呷口,在他跟前,她不知何时练就了一身毫无淑女形象的本领,“原来当初你看上我,是因为被我的外表迷惑了。” 谈枭玩味笑道,“差不多。” 尼玛,差不多? 莫名的,她心里不乐意,“怎么?现在发现了我的真面目,后悔了?” 男人耸耸肩膀,装出一副颇为无奈的表情,“勉强过吧,孩子都有了,总不能离吧是不是?” “谈枭!”乔予笙一拍桌站起,气急败坏,“想离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丫休想!哎哟,这么快就腻了是吧?稀罕上谁家有素质有修养的千金了?什么时候带来我瞅瞅,看我不撕了她一层皮!你也别妄想我会放过你,你要敢对不起我,你净身出户都不止呢你!” 哎哟喂我这火爆的臭脾气,还不信治不了人了! 谈枭扬起精致的下巴,乔予笙笔直的杵在他身前,纤长的暗影落到男人绝俊的容颜上,染得他一对茶色眼锋,又深又邃,探不到底。 饶是以前,她何曾这般在乎过他的只言片语? 见他不说话,未免谈枭没有搞清楚,又补充道,“15年来,是你一直背地里监视我,是你私自和我扯结婚证,是你霸道的把我从别的男人手中夺回来的,谈枭,不要忘了,所有的一切坏事都是你干的,所以,你休想……” 她话未说完,朱唇一热。 乔予笙凤目惊睁,待看清楚之后,不知何时,谈枭已经拥过来,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索吻。 这,什,什么情况? 143借酒浇愁 唇舌相扣,贪婪的互取芳香,乔予笙的呼吸变得炙热,鼻翼内缭绕着男人淡淡的烟草味,仿佛一种会摄魂的迷药。这一瞬间的悸动,夹杂了太多先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缓缓闭上双眼,玉手紧掐住谈枭腰腹的衣料,几乎忘我。 如果说,以前男人吻她,乔予笙顶多应付了事,那么这次,她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陶醉。 第143节 好像哪里不一样,又好像哪里都一样。 长长的缠绵,许久才结束,当温存退却,乔予笙忍不住轻舔唇瓣,竟有些恋恋不舍。 乍眼一看谈枭,薄唇鲜红,宛如被什么东西涂抹过,这一切,不都是她的杰作么? 越想,她越觉羞赧,“你,你亲我做什么?” 谈枭眼角微弯,一股邪魅不由自主溢出来,“笙笙,你脸都红了。” “呸!”乔予笙慌忙捧住双颊,滚烫的气息蔓延至掌心,她想不承认都难。 男人不禁坏笑道,“孩子都生了,该做的坏事一件不差,你见到我,怎么还像个初开的少女似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乔予笙无地自容,只得腹诽暗骂。 正此时,包间外却传来阵嘈杂,几个人的声音混合着,夹带身子碰撞门背的声响。 隐约,乔予笙听到有人在喊,“宋大少,您慢点儿。” “起开!”男人含糊吼道。 谈枭上前,以手掀开窗帘。 凭借微敞的细缝,乔予笙的目光也能清楚望出去。宋尧挺拔的身影,便这样落入了两人眼帘中。 “宋大少,”饭店女经理毕恭毕敬,眼见男人步履蹒跚,她想过去搀扶,宋尧手臂一挥,不许人近身,“滚!” “大少,您喝醉了,我找个人送您回去。” “醉你妈x!”宋少一身浅米分色衬衫,胸前纽扣半解,银灰色手工外套被他桀骜的拎在手中,行走过程中膝盖时不时弯曲,被西裤包裹好看的长腿摇摇晃晃,亮在腰腹间的黑色皮带一不留神撞到足有半人高的花瓶上,闪耀的铂金扣同陶瓷艺术摩擦出叮叮作响的声音,旁人眼明手快,赶紧将要倒的花瓶接住。 宋尧撑住墙面,勉强站立,“老子的事,少他娘的管!” 几名服务员纷纷劝慰,“宋大少,若您不舒服,可以坐下来休息会儿。” “大少,您喝口温水吧。” “滚滚滚!”宋尧脾气暴躁,外套对准人群用力扫去,也不知衣角边缘割到了谁,只听见一个女人捂住眼睛惨叫。 宋尧闹事,旁人自是拿他没辙,经理出面也于事无补。 乔予笙一瞬不瞬盯着他的侧影,男人鼻梁高挺精致,凉薄的嘴唇宛如刀刃,浅漾的弧度虽然出彩,但到底是攥着股生人勿近的狠戾。宋尧驰骋情场,酒量自然数一数二,能将他喝得双目浑浊,面红耳赤,若非过量,那一定是借酒浇愁般的猛灌。 难得看见宋大少情绪低落的场景,怎么着?难不成又是和哪个公司的美女签约不顺? 这次,他只身一人,倒是罕见的没有左拥右抱。 谈枭收回手,帘幕散下来,彻底阻断乔予笙的视野。 “你不出去看看?” 男人薄唇微动,“不用。” 谈枭和宋尧是铁哥们儿,既然他都说不用,乔予笙更加不会多管闲事。 谁让那个负心汉伤了真真的心,如今他有烦心事了,绝对的报应,该! 乔予笙回到座位,将剩余的半碗饭吞咽下肚,谈枭倚着窗户,点了根烟抽起来。 乔予笙一边咀嚼,一边冲男人睇去目光,“你说,宋卫会那么容易中我们的计么?” 谈枭吐口烟卷,“就算他怀疑又如何?找不到证据,久而久之自然就信了。” “噢。”乔予笙敛过眼,滑过喉咙的米粒,突然变得生硬难咽,她眉宇间的神色有些暗墨,又有些复杂。 结完帐,两人相携走出中餐店。 门口便是停车场,宋尧那辆招摇的酒红色跑车依然还在,敞篷车顶没有被放下来,里面的情况根本看不清。 谈枭单手插兜,踩着地面薄薄的雪末走过去。 宋尧整个上半身匍匐在方向盘上,不知是睡着还是不醒人事,总之,一动未动。 谈枭右手的中指关节扣了扣驾驶室车窗,“阿尧。” 里头的男人没多大反应,乔予笙见状,不由担心,“会不会酒精中毒了?” 谈枭唇瓣划出道讥讽,“放心,他只会女人中毒。” 乔予笙满脸黑线,果然啊,用在情场浪子身上的比喻都如此惊天地泣鬼神。 “阿尧。”男人再次喊道。 耳旁一直有声音扰清静,宋尧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别吵!” 谈枭干脆握起拳头用砸的,砰砰砰! 宋尧睡不着,他将腰背挺起,心烦气躁,本想开骂,偏偏扭头就瞥见张熟脸,宋尧抿起薄唇,之后将车门解了锁,自己倒没醉成一滩烂泥,还知道翻身跨向副座,给谈枭腾出驾驶室的位置。 乔予笙在外头站了几分钟,冷得双手直哈气,眼见车门打开,她赶紧弯腰上到后座。 谈枭发动引擎,驱车往回行驶。 一路上宋尧都没怎么说话,他只是将俊脸瞥向窗外,盯着那些倒退的景物发呆。 车室内的静谧,令乔予笙不太适应,以往,只要有宋尧在的地方,绝不会冷场,他的嘴巴能说会道,特别能调戏妹子,可这会儿,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 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被甩了?吃错药了?还是……那方面,不举了? 乔予笙胡思乱想了一通,快到帝府宫片区时,宋尧突然透过内视镜,扫向后座的女人,“乔予笙。” 她转头,对上那面镜子,说实话,正眼瞧他,才发现宋尧朱唇苍白,本该是英姿勃发的一个人,如今却十分憔悴,乔予笙按耐住心底的惊愕,勉强应道,“怎么?” 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旧逼仄似虎,“真真还没有联系你吗?” “真真?” “嗯。” “真真怎么了?”乔予笙佯装无知少女,“你们不是分手了么?” 宋尧跳过她的话题,“她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乔予笙一口咬定,只言片语都没有透露,“上次她只同我说过,她妈给她介绍了个不错的对象,让她去相亲,其余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相亲?”宋尧微微眯起左眸,一字一句,像是说给自个儿听,又似乎是咬牙切齿。 “是啊是啊,”乔予笙莞尔而笑,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消失了半个月,连店里的生意都盘给了小堇,估计是真的遇到喜欢的男人了吧,忙着谈恋爱培养感情去了。” 闻言,宋尧削薄的嘴唇,抿得越来越紧,胸口处,莫名一阵钝痛。 徐真真,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冬去春来,时间自指缝间流逝,乔予笙给顺顺兑了150毫升的奶米分,小家伙胃口好,没一会儿便喝得不剩几口。乔予笙奶水不足,请了几个催奶师揉捏也不起作用,再加上顺顺不太喝奶水,刚满三个月乔予笙就被迫停了奶。 她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逗他。 顺顺咧着光滑的牙龈,乔予笙的脸蛋一旦凑近他,小家伙就默默笑个不停。 猫咪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小主人,它蜷缩在乔予笙脚边,呼哧呼哧睡得香甜。 徐真真四处旅游的这几个月,时不时会给顺顺寄来些稀奇古怪的玩具,乔予笙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徐真真在视频电话里哈哈大笑,“玩够了就回来,哎呀,你把镜头对准顺顺啊,我都没有看清楚呢。” 顺顺埋着小脑袋瓜,正认真的吃着自个儿的拳头,乔予笙擦去他嘴角的口水,他不明所以的瞅了瞅妈妈,又裂开嘴傻笑起来。 乔予笙故作生气,“谁冲你笑了?” 顺顺咿咿呀呀辩驳,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懂。 徐真真羡慕得不行,“好可爱啊!” “喜欢就赶紧生一个。” 虽是玩笑话,可乔予笙脑海里忽地浮现出宋尧的身影,徐真真一声不吭离开云江市这些日子,宋尧四处找她,有时候大半夜喝得醉醺醺给乔予笙打骚扰电话,反反复复问的都是一句话:真真联系你了吗? 纵然再傻的人,都看得出宋尧喜欢徐真真,只是乔予笙有一点拿捏不准,这次,他是真心的呢?亦或是,又出于某种新鲜感? “真真,”斟酌再三,乔予笙开口道,“你现在还那啥宋尧么?”未免触及到徐真真的伤口,乔予笙说得小声,语气尽量保持平缓。 镜头里的徐真真,眼角带笑,潭底的复杂稍纵即逝,掩饰速度竟连乔予笙都未能捕捉到分毫,她耸耸肩,一派轻松自在,“我早就忘了。” 乔予笙不太相信,“真的?” “班长,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当我决定重新开始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不愿去想了,过够了一厢情愿的日子,我现在只求两情相悦。” “可是……”顿了顿,乔予笙试探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宋尧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了呢?” “爱上我?”听后,徐真真捂住胸口,笑得难以自制,“班长,你讲笑话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啊。” “我说真的。” “哈哈哈。” “他到处在找你呢,差点翻了个底朝天。” 徐真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知道宋尧为什么找我吗?他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不像啊。”乔予笙自己都蒙圈儿了,有谁玩游戏把自个儿都搭进去的?宋尧如此精明的生意人,会有那么笨? 144相爱 徐真真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承认自己再没那种勇气去面对,不管班长说的是真是假,她曾经耗费在宋尧身上的精力太多。如今,不报任何希望,总好过有了希望又失望得好。 并且,她现在……正尝试着一段新的感情。 所有的过去,从这一刻开始,都将成为真正的过去式。 对于徐真真的选择,乔予笙表示理解和尊重。 欣然一笑,她收起电话线。 有时候,乔予笙挺羡慕真真的释然,能把一切看得很透,让自己的生活重回正规,井井有条。而她,至今还徘徊在乱糟糟的世界中。 宋卫,秦汉…… 光是想想就头疼。 第144节 眼瞅枕在怀中熟睡的宝宝,乔予笙埋下侧脸疼爱的靠在他饱满的额头上。 顺顺,妈妈爱你。 只有自己做了母亲,才能够体会乔蓉那份浓浓的母爱。 妈,你好好看着吧,你付出的东西,我会替你加倍讨回! * 宋氏集团。 坐落于办公桌上的男人,一身正装,手中的烟蒂掷出去,呈弧形弹向角落,宋卫眼角扫了下,不由自主浅笑起来。 近些日子,刘芝夏时时陪在他身边出谋划策。 她将手中的文件放到男人跟前,“乔予笙那边怎么样了?” “刚刚才通过电话。”宋卫转动椅背,面朝刘芝夏,那一双眼睛,投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极为得意,“看她的样子,已经完全信任我了。” “真的?” 宋卫一声冷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搞定她那还不简单?”只要时机成熟,他一定会给乔予笙来个大反转! “真的不会出什么岔子么?”刘芝夏到底心存顾虑,“谈枭可不好惹。” “他?”宋卫嗤之以鼻,“认了这个‘女儿’,纵然他谈枭再怎么叱咤风云,还不得管我叫一声老丈人。” 怪只怪,乔予笙是他的死穴,再厉害的男人,一旦有了弱点,被人抓住了,那便是致命的! 闻言,刘芝夏动了动唇瓣,一扫先前的阴霾,笑靥如花。 哈哈哈,这场好戏,她可真是期待啊! * 夕阳西下,半边天被烧得如火如荼。 喝过奶后,顺顺很快睡了,乔予笙将他放在婴儿床上,盖好被子。 谈枭自浴室出来,一眼便能见到那道瘦消的身影,即使生了孩子,她依然显得小小一只,或许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肩膀上需要扛的东西太多。谈枭越看,越觉得心疼。 他想保护她,倾尽一生。 乔予笙支起上半身,回过头时,赫然发现一道健硕的身影斜依在浴室门口,菱形的玻璃描绘出男人近乎完美的身材,他腰腹间随意裹了条长及小腿的浴袍,举手投足间,优雅又不失风情。 她承受过欢爱时,他如狼般的热情,也承受过相处时,他无微不至的疼惜,即便如此,每一分每一秒看到他时,乔予笙总会有不同的新鲜感,似乎这个男人太能俘虏人心,怎么都看不够,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谈枭双臂环胸,左眸渐眯,“你这么陶醉的看着我做什么?” 他说话向来不要脸,乔予笙早就见怪不怪。 提起脚步,女人走向沙发,耳根子却莫名其妙的泛红。 她羞赧的原因,并非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而是因为…… 她今天有些不一样,身上的睡衣做了些‘小小’的改变…… 咳! 他前两天不是说她不够热情吗? 所以…… 她一不小心打开了某宝,一不小心搜索了性感睡衣,又一不小心付了款,再一不小心收到了快递。 今晚,手贱的给穿上了。 果然,某宝上的东西,还是要以实物为准的,明明价位不算太低,却有种坑爹的赶脚。 性感睡衣,原来重点不在‘睡衣’,而是在‘性感’二字上头。 差评! 谈枭一动不动,眼神追随过去。 乔予笙选了张单人沙发坐定,侧脸对准男人,她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本想装作正经,可越来越红的耳朵和越来越尴尬的气氛却出卖了她的心。 穿上那一刻,她真的特后悔,可是顺顺睡前突然哭闹的厉害,乔予笙来不及换下衣服,就急急忙忙跑去哄儿子。 眼下,性感倒是性感了,可……还有脸见人吗? 盯着她越渐通红的脸颊,谈枭环胸的玉手,饶有兴致的轻敲着手臂,削薄的嘴唇,弯起的弧度,充满邪魅,“你这件睡衣,胸前那一撮布是被谁撕了还是怎么着?” 乔予笙:“……” 他不说话还好,这般调侃,她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冤孽啊! 双手抱住酥胸,乔予笙强自镇定,视线盯向某处,找着借口,道,“这衣服不是我的。” “哦?是吗?” “是啊。”她正经了一脸,“估计是佣人放错在床头了,我穿上才知道,这种奇形怪状的衣服,我怎么可能会买?” 她说的字字句句,谈枭听入耳膜,狭长的桃花眼上扬,他动身走向乔予笙,还未等她有所反应,男人温热的薄唇,不知何时已经贴在她耳边,低沉的嗓音,卷着暧昧与缱绻,“笙笙,挺会装的嘛。” 乔予笙缩了缩脖子,有些痒。 复后,她听见谈枭命令道,“把手拿开。” 乔予笙的心理防线拉响了警铃,她从未尝试过这样大胆豪放的动作,着实不敢。 这衣服太透太露了! 男人压下上半身,强壮的胸膛抵住她的后脑勺,“需要我帮你吗?” “谈,谈枭……”紧张。 “笙笙,给我你的热情。” 男人拥住她,乔予笙被抱了个满怀,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明显燥热的身体,这不是羊送虎口是什么? “笙笙,”谈枭啃咬着她的耳垂,“我很喜欢你这种勾引。” 是啊是啊,这个大色魔,只要是‘性福’方面的东西,他都喜欢。 且,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一次次的沉沦,几乎不能自已。乔予笙分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 吃过早饭,谈枭去了公司,乔予笙刚弄完孩子,就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谈太太,别来无恙。’ 乔予笙看过之后没去理会,一般对于这种骚扰性质的消息,她向来置若罔闻。 对方久等不来回复,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上次我坐在出租车里时,正巧看见了谈太太,才忽然想起,原来你是我的老熟人。’ 来者不善,号码的归属地又在外省,乔予笙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号人,除了骗子,还能有谁? 乔予笙懒得应付,直接将短信清除。 之后,对方再无回应。 她只当这是生活中一个不足为题的小插曲,并未往心里去。 眼见乔予笙穿戴整齐,正准备独自出门,王秀兰站在大理石柱旁,忍不住开口喊道,“予笙。” 闻言,乔予笙乖乖停下脚步,“恩?” 王秀兰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乔予笙自她眉眼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忙问,“姥姥,你有什么事么?” “予笙啊……” 这件事,王秀兰不知如何开口,旧事重提,无非就是将那道伤疤重新揭一次罢了。 揭一次,痛一次,乔蓉和秦汉之间,一直是她跨越不过去的坎。 但有些事不问,王秀兰心里更不会舒服,“予笙,刚才有人往家里送了不少东西,都是给顺顺买的一些衣服玩具,我全都让佣人放去了婴儿房。” 乔予笙目光一滞,“谁送的?” “他说,”王秀兰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他是宋三先生派来的。” 宋卫? 乔予笙错愕的立在原地,光可鉴人的地板照应着她瘦弱的身影,隐隐约约,看上去极不真实。 没想到宋卫这么迫不及待,才相认没多久,他就表现得如此殷勤。 见她缄默不语,王秀兰口吻急切,“予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人会说,宋三先生是你爸?” “姥姥……” “你什么时候认的父亲,我怎么不知道?” “姥姥,你先别激动。” “予笙,”王秀兰抓住她的手,“别看我一把老骨头,眼神也不好使,可姥姥的心跟明镜似得,你婚礼那次姥姥就知道,宋家人各个对你心怀不轨,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有关秦汉,王秀兰不想再多提及,就当蓉蓉错付了人。王秀兰曾一直瞒着予笙真相,并非要替那个负心汉维护什么,她只希望,自己的外孙女不要带着仇恨活着,为了这么一个人,不值得,“姥姥知道你需要一个父亲,我也不会反对你认个干爹,可是宋三先生这种人,真的不适合。” 王秀兰潭底的水光,带着一缕嫣红,乔予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若是秦汉永远不出现该有多好?她和姥姥,便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二十多年前,秦汉搅了乔家的生活,二十多年后,他还来干什么? 真当他死了,不是更好? “姥姥,你放心吧,我和宋卫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秀兰看着她,“没有关系?” 乔予笙顺着良心,继续说道,“他想利用我,我便顺水推舟答应认他做父亲,不过是一场鹬蚌相争的戏码,我不会当真的。” “你一个傻孩子,怎么斗得过人家?” 乔予笙莞尔,“傻人有傻福,我有谈枭就够了。” 笑时,她的容颜莹然有光,人在某些时候,心里上所呈现出来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王秀兰端倪着乔予笙如少女般的神色,若非爱,当她提到谈枭时,为什么会有这种风采? 以前,她哪里是这样的? 他们夫妻的感情向来好,谈枭对予笙宠爱有加,王秀兰欣慰不已。 第145节 “有阿枭护着你,姥姥放心。” “是啊,有他在,谁敢惹我呢。” 王秀兰转危为安,“你们相爱就好。” 相爱? 乔予笙一怔。 王秀兰陡然的一句话,令她措手不及。 和谈枭处久了,她对他的感情变得越来越迷茫,她甚至也曾怀疑过,自己的心是不是也在渐渐变得不一样?可,乔予笙从未这么直白的听到过肯定的答案。 王秀兰一语道破,她甚至没来得及做心理准备。 原来,她爱谈枭? 难道她真的爱的那么明显吗?连旁人,连姥姥都看得出来? 驱车出了七号院,外头有些阴雨绵绵。 望着乔予笙逐渐消失的车尾,王秀兰候在屋外站了许久。 这辈子,予笙能找到一个疼爱她的老公,是王秀兰最大的心愿,如今,能看到她如此幸福,她自然高兴。 但,眼角膜的事,始终压抑在心底,像一场噩梦般,令她提心吊胆。 真希望,予笙永远不要知道真相。 状元街上,人来人往,乔予笙将车停放好,一进饰品店,便被眼前杂乱的景象吓了一跳。 屋内的陈设,显然被人动了手脚,几乎全给砸了。 苏堇死拽着孟岩的手不放,“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堇,你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 孟岩撂下狠话,一身白色休闲装却给人一种沉闷狠戾的错觉,苏堇同他比起来明显处于弱势,无论是身高抑或力气,她都居于被动。 “孟岩,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 苏堇挺着大肚子,纵然再有怨念,到底是个女人,孟岩叫人砸了店,她除了手足无措之外,还能做什么? 孟岩眸中划过一丝愠怒,他最讨厌这张脸装出的可怜,“都是你自找的。” “是你先害我的,就算我同你鱼死网破,又如何?” 孟岩冷笑道,“就凭你?” 男人凶恶的掐着她的脖子,乔予笙见状,忙冲上前,“孟岩,你疯了!” 她的出现,打破了空气中弥漫的阴霾,孟岩看她眼,右手顺势落回兜中,斜立的身影,一副桀骜不驯,“我当是谁救场呢,原来是谈太太。” 乔予笙护住苏堇,“你想怎么样?” 孟岩扬了扬下巴,“这话你得问她。” 苏堇双手捧住肚子,憎恨的目光投向他,纵然她潭底火焰再浓,也烧灼不到孟岩分毫,换来的,不过是他一记冷笑罢了,“苏堇,你想跟我斗,拿得出什么资本?” 苏堇咬牙切齿,“禽兽!” 她真恨不得撕了他,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孟岩用鞋尖踢开脚下一个首饰盒,“过了这么久,你还是那么不长脑子,真以为怀了种,拆散我的感情,就能够报复到我?苏堇,你知不知道‘鸡蛋碰石头’怎么写?” “别表现的一脸轻松,我做的这些,不照样让你愤怒了?” “是吗?”孟岩眯眸,“你一没家世二没背景,光靠些鸡毛蒜皮就能扳倒我?如果真这么简单,当初谈枭在拍卖会上的狗眼看人低,我早就弄回去了!”他笑了笑,不以为意,“而你?同我耍聪明,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胎死腹中,你信不信?” 苏堇杏目圆瞪,“你敢!” 这个孩子,和她血肉相连了那么久,若说一开始留下她,是为了报复,这会儿就是完完全全出于母爱,感受到宝宝在自己肚子里的每一次胎动,苏堇觉得生命很奇迹,她的骨血,她只会越来越不舍。 孟岩伸出食指,隔空冲她额头威胁性的点了点,对于苏堇这种女人,他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要玩大的,我奉陪!” 说完,男人双手插兜,大步离开。 徐真真的饰品店毁于一旦,本钱都还没能赚起来,就被孟岩砸了。 苏堇眼圈通红,这一堆烂摊子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乔予笙安抚她,“别难过了。” “我也没料到孟岩会找来这里。” “你把他惹急了,他当然要跳墙。” 苏堇手背擦拭眼角,“明明是他先惹我的。” 见她这副样子,乔予笙叹口气,做为朋友,某些话当说的她自然要说,“小堇,放手吧。” “什么?”苏堇似没听清。 “其实孟岩说得对,你斗不过他,以卵击石,到最后吃亏的永远是你。” 苏堇摇摇头,“我放不下。”她心里的恨,总该找个人来寄托。 乔予笙语重心长道,“你之所以活得累,就是因为你放不下,甚至到了南墙依然不懂回头,哪怕头破血流,有时候我觉得你太偏激了,可是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你有了孩子,凡事替宝宝想想。” 苏堇咬住唇肉,经历多了,如今她最信任的人只有乔予笙。 见她若有所思,乔予笙继续道,“你再和孟岩较真下去,一旦把他弄急了,说不定哪天孩子真的就没了。” “我……” 一听这话,苏堇心有余悸,她抱住圆滚滚的肚腹,“不,这个孩子是我的命,谁都不能抢走。” “是啊,所以你应该多为宝宝考虑。” 饰品店内,杂乱不堪,途经的路人纷纷望而却步,苏堇此时的心情,便犹如这细雨霏霏。每当夜深人静,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又何尝不觉得心累呢? 挣扎了这么久,连她自个儿都说不准究竟意义在哪里。 145狡猾的狐狸 将苏堇送回出租屋,乔予笙给她留了笔钱。 苏堇眼眶湿润,“予笙,我不能……” “还想逞强?” 苏堇心里难受,坐在沙发上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我是不是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 乔予笙站在茶几前,背对着窗外的光线。同苏堇交好二十年,见证了彼此曾经最单纯的一面,如今,却被生活硬生生打磨成另一种样子。 乔予笙直直的望着她,半晌才道,“是。” 从她口中说出的这个音符,简简单单,却又坚定的直入人心。 苏堇当即捧住脸哭,“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活成这样。” 乔予笙漠然的看着她,“你回军屯镇吧。” 眼泪自指缝中流下来,苏堇似乎痛不欲生,“当初是我意志不定,被孟岩钻了挑拨离间的空子,予笙,我承认我嫉妒你,从小到大除了家庭条件之外,你什么都比我优秀,我喜欢的男孩子追求的永远是你,你总是比我幸运,比我多了那么多机会,说真的,有时候我特别讨厌你伪善的面孔。” “小堇,”乔予笙杏眸渐红,“我也嫉妒过你。” 苏堇抬起泪眼,视线模糊中,她只能看见乔予笙那张脸的轮廓。 乔予笙深吸一口气,“那个时候,真羡慕你每天上学能带着妈妈亲手做的便当,真羡慕下暴雨时,你爸爸披着雨衣骑着单车来学校门口接你,我总在想,为什么你有父母,我却要和姥姥相依为命?”她苦笑下,“我嫉妒你的时候,你却也在嫉妒我,人心呐,永远都得不到满足,哪怕自己明明拥有很多,却照样羡慕别人。” 苏堇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珍惜眼前? 打心里,她是非常感谢予笙的,所以,苏堇自责。 气氛有些尴尬,乔予笙见她情绪平复不少,便没有打算多逗留。 苏堇送她到门口,望着乔予笙那道清瘦的白色背影,苏堇忍不住喊了句,“予笙。” 乔予笙回过头。 苏堇潭底明亮有光,“回军屯镇的事,我会考虑的。” 在那一刻,乔予笙释然的挽起了唇。 出租屋外,雨势依旧,她撑着把伞,还未走到停车的路牙石旁,跟前便停下辆黑色轿车。 后座车窗落下,露出宋卫棱角分明的五官,和,眼角那一抹刻意的慈祥,“予笙,这么巧?” 巧吗? 她屹立不动,面容上并未出现过多表情。 宋卫推开车门,“快上来,爸送你。” “我有车。” “上来吧,做父亲的,哪个不希望和女儿多相处?” 乔予笙抿了下唇,纵然宋卫诡计多端,她却不愿拆穿。躬身,乔予笙坐进去。 宋卫满脸高兴,“我派人送给顺顺的东西,用着还习惯吗?” 乔予笙若有所思的盯视窗外,玻璃上的雨珠连成线,一抹一抹往下坠,乔予笙继而转头看向他,答非所问,“你同我讲讲我妈吧。” 宋卫一怔,表情瞬间僵硬,勉强维持微笑,“那些事,都,都过去了。” “我想她。” “予笙…” “同我讲讲吧,你和你前妻的故事。” 这下,宋卫浑身都不自在,毕竟对乔予笙的母亲,他知之甚少,即便是瞎编乱造,也总得有个范本不是? 前妻…… 思忖着,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乔予笙瞧见他变了脸色,平静道,“你和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第146节 “我追的她。” 看得出来,宋卫是在压抑情绪,表面冷静,谁知道狼皮下会不会已经波涛汹涌了? “是么?”乔予笙在心底冷笑。 “你妈长得漂亮,当初追她的人不少,有几个家底不错的,你妈通通看不上,却独独跟了一穷二白的我。” 宋卫想起了乔蓉,‘温婉动人、贤良淑德’,迄今为止,在他心目中,除了她,这八个字再无人能够配得上。 后来,残酷的现实蒙蔽了他的眼睛。 乔予笙睇他眼,神色复杂。 秦汉,你这是在忏悔吗? 可这一点点,怎么够? “你,爱过她吗?” 一句话,使宋卫仿佛受到惊蛰,他侧过头,乔予笙正目光如炬,“你爱过她吗,你的前妻?” 宋卫十指分别抓住大腿上的西装裤料,他闭了闭眼,口中的答案似乎很艰难。 乔蓉温柔的笑脸在脑海闪过。 却是再也抓不住的。 她已经死了。 而她生下的那个孩子,他也漠不关心。 见他迟迟没有答案,乔予笙心尖一阵钝痛,“停车!” 商务轿车缓缓靠向路边。 乔予笙抬手伸向门把,“下周一我会开个新闻发布会,有关爷爷的遗嘱,到时候我再公开转交给你。” “你要把遗嘱给我?”宋卫半信半疑。 “这份遗嘱,我本来就没打算要,既然你是我父亲,拿给你那是再好不过的,只不过……”顿了顿,她继续道,“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乔予笙意味深长看他眼,“和刘芝夏离婚!” * “什么?离婚?我不同意!” 宋卫蹙眉,“你小点声儿。” 刘芝夏气急败坏,声音拔尖的差点连宋宅的屋顶都给掀了,“行啊,认了个小杂种,什么都听她的了是不是?姓宋的,你还真当她同你有血缘关系呢?” “看看你说的。” “我说的不对吗?”刘芝夏拍了拍梳妆台,离婚二字,让她名门千金的修养全被抛诸脑后,“当初结婚,你答应过我什么?” “这不是缓兵之计吗?”宋卫耐着性子,“乔予笙误以为我是她父亲,自然对你有敌意,为了遗嘱,假离婚又何妨?” 话虽如此,刘芝夏心里仍旧不爽,“这个乔予笙,真是想一次厌恶一次!” 宋卫握住她双肩安慰,“好了,这次是个机会,过了周一,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刘芝夏甩开他,鼻翼掷出袭冷哼。 * 天空的雨,淅淅沥沥,风呼呼地,似是要把人心最后一点温暖也给吹没了。 乔予笙坐在驾驶室内,透过墨色玻璃,她出神的盯着跟前这栋国际贸易大厦。 许久,她终是受不住心口那道窒闷,浑然无力的趴向方向盘。 宋卫,你会有报应的,一定会! 乔予笙不自觉收紧双拳。 兜里,介时传来阵铃声。 她小趴了会儿,挺回上半身,抽出手机,谈枭的备注名如同雪中送炭,乔予笙眸中瞬间涌上股脆弱的热流,“枭。” “在楼下做什么?” 乔予笙抬头望向大厦高处,“你都看见了?” 男人削薄的嘴唇绷成条冷硬的直线,“你上来,还是我下去?” “这么大的雨,你下来干嘛?” “好,那你上来。” 听谈枭的口气,像是有些不悦,乔予笙收拾好情绪,推开车门。 八十层的高度,坐电梯用不了多长时间。 她走进办公室,见男人修长的背影挺立在硕大的落地窗前,雪白的衬衫外,套了件和裤子同色系的烟灰色马甲,英锐逼人。 相比之下,她倒显得狼狈得多。 方才自宋卫车上下来,乔予笙徒步走回去取车时淋了些雨,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本来就委屈。 这会儿看着更是可怜。 谈枭折过身,视线扫出去,能清晰瞅见她紧贴于胸前的米分色纱衣,里头的黑色文胸更是别提了,样式都能看出来。 男人锋利的剑眉向中折去,“这等身材,秀给谁看呢?” 他话里有酸意,乔予笙自然听得出,“我先前碰见宋卫了。” 谈枭勾唇冷笑下,“露给他看的?” “说什么呢。” 男人眉宇间的阴戾越发浓,似乎老婆露点,他吃了很大的亏,比起损失一张上千万的合同,这种事情更让人懊恼,“去休息室把自个儿洗干净。” “现在吗?” “想感冒?” “不是。”说真的,他有时发怒起来,连乔予笙都要忌惮三分,“我没衣服。” 谈枭眯了下眼角,“这是事儿吗?” 乔予笙,“……” 行,你老大,你能耐。 十多分钟后。 乔予笙换了身干净的连衣裙出来,款式很简单,却能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的玲珑曲线,前凸后翘,自从生产后,她的气质中便多了抹成熟女人的韵味。 谈枭坐在办公椅上,美人养眼,赏心悦目。 乔予笙最见不得他这副禽兽般的眼神,“你可别胡来,这不是在家里。” 男人笑下,“胡来什么?” 他装出一副间歇性失忆的样子,乔予笙索性岔开话题,“我按照你的意思,和宋卫说了记者发布会的事。” 谈枭搭起条腿,“他怎么说?” “似信非信。” 男人不以为意,“放心,宋老爷子的遗嘱对他来说诱惑很大,再狡猾的狐狸,也有上当的时候。” 乔予笙心想着,再狡猾,也不及她老公一半。 这个连狐狸都害怕的男人! 少卿,谈枭拉开抽屉,自里面拿出张文件,伸手递给她,乔予笙隔桌看了眼,“是什么?” 男人叠起的那条长腿,鞋尖在空中轻点,“宋卫名下的子公司,近些年来偷税漏税的证据。” 乔予笙翻开后认真看了几眼,数目惊人。 146 她当年找过她 宋家本就是龙潭虎穴,三兄弟暗地里你争我夺,宋卫更是仗着当年被老爷子护着,无法无天。 她的父亲,姥姥说是警察,声张正义,为国捐躯。可真相却与之大相径庭。 为了钱,宋卫不仅抛妻弃子不说,甚至断了同秦家的来往,一心一意要在宋家挖个金窟窿出来。 乔予笙咬着嘴唇,微微闭了闭眼。 谈枭起身走向她,“笙笙,你考虑清楚,这东西一旦拿出来,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乔予笙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文件中,“会被判多久?” “假报出口,多则十年少则五年,加上成倍罚金,宋卫这辈子就算完了。” 完了? 她母亲不是早就完了么? 乔予笙冷笑下,“犯法的事,没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做的。” 谈枭抬起手,将她胸前一缕湿润的秀发握在掌心,“好,你决定的事,我通通帮你做。” 乔予笙静静注视着他的脸,看着看着便出了神。 男人五官精致,仿若刀削,无论是眼角抑或眉间,就像是被雕塑家有意刻画的如此完美,放开手段的不说,单凭这张毫无瑕疵的脸,便有着迷倒众生的魅力。 迷恋他的女人,背地里有多少,她难道真不知道吗? 而他却在她身边,帮她做了许许多多的事。 乔予笙挽唇,她突然想起临出门前,姥姥说的那番话。 相爱…… 第147节 听上去,多么动听的两个字。 这段婚姻,半推半就,若是没有谈枭的强逼,她不会站在这儿,同他郎才女貌,笑看繁华。 是的。 她,爱上他了。 自己的感情与日俱增,她想骗也骗不了自己。 说真的,就连乔予笙都觉得,她有时候看谈枭的眼神,真的太过于专注和深情。 接过她手中的文件,谈枭挑了挑剑眉。 这东西,足够令宋卫溃不成军。 两指轻弹文件袋,男人转身,拉开抽屉将证据放进去。 瞅着他近乎完美的背影,乔予笙鼓了下腮帮子,也不知是恶鬼缠上身,还是怎么的,总之,她头脑一发热便亲切的喊了声,“公公~” 兴许,她只是想表达一下,在认清自个儿感情后,对他的那种腻歪。 只不过,撒娇这种事,她似乎没什么经验。 老公简称公公,除了她,也是没谁了。 谈枭偏过头,目光阴测测的,“公公是谁?” 乔予笙一脸殷勤的搂住他胳膊,“你啊。” 我? 谈枭满脸黑线。 公公? 谈公公? 眯眼,茶色潭底波光巡巡,如狼似虎,“公公干得出我能干的事儿吗?” “干什么?”她未反应及时,脱口而出。 谈枭薄唇上扬,咬着音调微微吐出两个字,“你。” 呸! 乔予笙一巴掌轻甩在他肩膀上,“说什么呢!” 什么话都能往不正经上头想。 “笙笙,别不承认。”男人笑容越发坏,“我能干。” 能干泥煤! 她捧住有些发红的脸,“如果我是一头牛,真恨不得现在就撞死你!” 谈枭哭笑不得,“你为什么要做牛?” 乔予笙狠狠瞪他眼,“气坏了随口说的。” 男人薄唇浅漾,“我可不舍得让你为我当牛,我只喜欢你为我做马。” 他话里有话,乔予笙这回总算听出来了,“喜欢骑是吧?” “老婆。”某男凑过来就想亲,“你真聪明。” 乔予笙赶紧伸出手,拍住他那张祸害人的嘴。 滚蛋! * 宋卫急于盘算遗嘱,第二天就把婚给离了,说实在话,假离婚对他来说并没有丝毫影响,不过就是一本证的关系,想要办还不容易? 做戏做足,刘芝夏还因此不依不饶的将乔予笙约出来。 地点在咖啡厅,她点了杯红酒,早早就候在那里。 乔予笙去的时候,穿了件灰色风衣,她双手插在衣兜内,走到刘芝夏跟前。 两个人的年龄,相差了二十多岁。 这些年,刘芝夏为了留住丈夫的心,每年花在保养上的钱,说出来都能惊死人,她皮肤白皙,除了眼角几道浅显的皱纹外,并没有比乔予笙老多少。 来都来了,乔予笙也不客气,直接了当坐到刘芝夏对面。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刘芝夏半杯酒吞下肚,憎恨的目光冲乔予笙打来,离婚的痛苦虽然是装的,可讨厌乔予笙倒是没有假,“你还有脸来?” 乔予笙一笑,“我爸的前妻请客,我为什么不来?” “你说谁是前妻?” 乔予笙背部向后靠,“不是你吗?” 刘芝夏哼笑声,“乔予笙,你少得意,谁能笑到最后,还真说不定。” “啧啧啧,”乔予笙摇了摇头,她清明的凤目,仔仔细细将刘芝夏瞧了个遍,“我好怕呀。” 刘芝夏翘高左唇,乔予笙越是得意,她心里越是爽快。以为嫁了个谈枭,就真能麻雀变凤凰?哈哈哈,如果是这样,树上的凤凰都能满天飞了! “乔予笙,你这又是何必呢?”刘芝夏搅拌着手边一杯刚端上来的咖啡,“我同你爸结婚二十年了,比起你那死去的妈,你说,这个婚,离的有什么意义呢?” 难不成离了婚,宋卫的心就跑前妻身上去了? 乔予笙并不恼,她搭着条腿,双臂环胸的盯视过去,“你是不是觉得,做人家的小三,生个私生女,是一件挺光荣的事?” 刘芝夏落在匙子上的手一顿,笑眼抬头,“小三?” “我爸是在婚内出轨的,这点,你不会装作不知道吧?” 刘芝夏淌在唇边的笑容逐渐减少,当年,她对宋卫一见倾心,他的才华、风趣以及完美无缺的长相,都成了刘芝夏甘愿倾心的理由。宋卫结过婚,她知道,哪怕同她婚后前两年,他有时晚上做梦都会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乔蓉,乔蓉! 这个女人,这辈子,她怎么可能忘? 刘芝夏不自觉收紧双拳。 那段陈年旧事,除了她,甚至连宋卫都不知道。 当年,刘芝夏产女,宋老夫人大喜,满月宴整整摆了一百六十桌,可谓轰动云江市。 酒桌上,往来送迎,独不见宋卫的踪影。 刘芝夏抱着女儿,在宋家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才在书房发现他。 这里是宋卫的禁地,先前一直不准任何人进来。 男人坐在桌前,修长的十指插入短发,盯着跟前一张照片发呆。 乔蓉的倩影,犹如一幅出水芙蓉的壁画,她披着头及腰的长发,侧身捧着高高隆起的肚腹,笑靥如花。 这是一年前,他临走时亲自为她拍的。 算下来,如今宝宝应该快一岁了,可,是男是女他都不知道。 宋老夫人看他看得紧,他根本没有办法再回去找她。 曾经允诺过她的荣华,他已经有了,身旁的女人却换了模样。 “蓉蓉,”宋卫眼眶泛红,“对不起。” 这一幕,深深烙在刘芝夏眼里,她轻轻带上书房的门,离开时,眸中的怨念,烧灼成一把无形的利剑。 乔蓉!又是这个乔蓉! * 啪—— 手中的碗不慎滑落在地,摇篮里的小予笙一时受惊,哇地哭出声来。 乔蓉来不及收拾碎玻璃,忙着去哄孩子。 王秀兰扛着锄头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孩子在哭,她放下手里的活儿,“蓉蓉,我来吧,你去村头看看,说是有人找你。” “妈,谁找我?” “不知道,我也是听你淑芬阿姨说的。” 推开车门,一股灰尘迎面而来,刘芝夏抬手捂住鼻子,满脸嫌恶的扫着面前的村庄。 这种地方,要饭的才住。 她着装华贵,发髻高挽,单是耳垂上的首饰,便能叫人望而却步。 乔蓉远远跑过来,漂亮的水眸怯怯的,有些怕生,“小,小姐,你找我?” 听见有人说话,刘芝夏回过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乔蓉,她不懂化妆,没有打扮,穿着身朴素的小棉袄,旧成抹布的喇叭裤,脚下还踩着双花色布鞋,从上到下,泛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土里土气,刘芝夏想笑,就这种穿衣搭配?这种寒酸味? 可是,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总有些人,就算穿的再丑再难看,也抵挡不住那张脸的魅力。 乔蓉的美,真真儿应了那句话——是金子埋在土里也会发光。 她的面容,不施米分黛而颜如朝霞映月,五官精致到每一寸,尽管刘芝夏吃穿优渥,但一个人的长相,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她比不上她,纵然刘芝夏是个金贵的千金小姐。 乔蓉的确极美,刘芝夏再妖艳,也被她衬得黯然失色。 难怪宋卫会被这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 哼! 刘芝夏眼角渐起狠戾,“你,就是乔蓉?” “我是。” “秦汉的妻子?” 一听这名,乔蓉抬起低垂的面容,脸上的喜悦难掩,“阿汉,你认识我们家阿汉?” 第148节 “阿汉?哈哈哈。”刘芝夏双手抱胸,脚步挪动着自乔蓉身后绕了一圈,“他现在不叫秦汉,叫宋卫。” “宋卫?”乔蓉茫然,“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 刘芝夏斜瞥她眼,“实话跟你说吧,你口中的秦汉现在是我刘芝夏的男人,我们已经结婚了,并且刚刚生了个女儿,他爱的是我,你虽然穷,但姿色还算有几分,带着那个小畜生改嫁,应该不成问题。” 147宋卫,我就是乔蓉的宋女儿 一幕一幕,刘芝夏至今不忘。 她拿出结婚证,拿出同宋卫的婚纱照,嘴里说着尖酸刻薄的话,她就喜欢看着乔蓉崩溃的表情,看着她落泪,看着她难以置信,甚至……看着她被气得吐血! “阿汉不会这么对我的,你是骗子!” 看着她眼里的痛苦,刘芝夏仰着高傲的头颅,“你等的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死了这条心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芝夏自手拿包内取出一叠钱,转身上车时,她单手一挥,一张张钞票如陨落的及时雨,自半空中缓缓坠下,划过乔蓉腥红的双目。 最终,物是人非。 可谁又知道,后来,在村头依旧能瞅见乔蓉冲远处观望的身影,寄去深圳的信,一封一封,从未间断过。 “阿汉,你一定会回来的,不管多久,十年,二十年,这辈子,我都会等你的。” * 乔蓉? 呵。 刘芝夏冷笑出声。 什么前妻,在她跟前,还不得死无全尸? 只是,这些话,她无法同乔予笙炫耀,毕竟,这个所谓的女儿是假的,说多错多,刘芝夏自然处处小心翼翼。 “小三就小三吧,你爱怎么喊怎么喊。”反正,那场局,她已经成了赢家。 “我就看着你得意吧。”勾唇,乔予笙抬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如果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那么不好意思,我和我爸还有约,就先不奉陪了。” “乔予笙,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说得好像你讨厌我,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似得?”乔予笙站起,食指在桌案上点了点,“刘芝夏,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你——” “告辞了。” 往鼻梁高处推上墨镜,乔予笙藏住潭底的嘲讽,离开时,头也没回。 刘芝夏气急败坏,一掌朝下拍,“贱人!” 隔壁桌,女人抬起压低的帽檐,她将视线扫向门口,盯着乔予笙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刘芝夏的愤怒被她清晰的收入耳膜,她笑了笑,纵身走过去。 “宋夫人。” 刘芝夏仰头,“你是?” 女人自她跟侧一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说是不是?” 鸭舌帽下那张脸,青春正茂,明明稍显稚嫩,可眼神里透露的东西,却并不符合年纪,刘芝夏突然来了兴趣,“你凭什么说我们是朋友?” “因为只有我才可以帮你弄垮乔予笙。” “哈哈。”刘芝夏讥笑道,“是吗?” 女人挑下眉头,“不信?” 刘芝夏斜眼看她,“你有什么本事?” “我手里有一个关于乔予笙的秘密。” “什么秘密?” 女人眼角上扬,勾勒的弧度越来越深。 说话说一半的人,刘芝夏自是最痛恨的,眼见女人站起身,大有离开的架势,刘芝夏急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迈出两步的女子收回长腿,她微微侧目,淡淡吐出两个字,“甄唯。” 军屯镇,东林墓园。 比约定的时间来的要早,乔予笙捧着一束百合花,弯腰轻放在乔蓉的墓碑前。 “妈,我来看你了。” 黑白照片上,乔蓉温婉大方,一笑倾城。 她死时,不过二十多岁的年华,坟墓却经历了两次搬迁,乔予笙双手插入衣兜中,冷风拂面,吹得一缕发丝在她眼角飞扬。 “妈。”乔予笙微笑道,“他也来了。” 你等的那个男人,终于来了。 少倾,兜内手机响起,那串悠扬的音乐传遍墓园。 夕阳西下,半边天被烧得如火如荼,乔予笙顺着自己脚下拉长的影子,步伐轻盈的走向墓园门口。 宋卫修长的身影立在车头前,眼见乔予笙出来,他挂断手中的电话,“予笙。”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她嘲讽一笑,“看来,遗嘱的吸引力真是大。” “哪里的话,爸也是担心你。”宋卫装模作样,“云江市离这儿大老远的,你偏偏要约在这里。” “这里不好吗?”墨镜下,她的目光极淡,“我妈就埋在这里。” 宋卫并未往深处想,一听这话,他赶紧演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予笙,当年我跟你妈虽没有个好的结局,可毕竟夫妻一场,哎,我该来看看她的。” 乔予笙在心头冷笑。 人心一旦虚伪起来,果然恶心无比。 “爸。” 宋卫点头,“唉!” 乔予笙从手提包里取出个文件递给他,“爷爷的遗嘱,我带来了。” 金灿灿的文件袋,仿若饥饿时见到的一块肉,宋卫潭底瞬间亮起光泽,他极力控制情绪,面容上一派镇定。 乔予笙越看越觉得好笑,“你想要吗?” “予笙,你爷爷留给你的钱,爸都会替你好好保管。” 他伸出双手,乔予笙看向他掌心一道道清晰的纹路,她这会儿终于明白,其实秦汉除了自己谁都不爱,他可以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乔蓉,可以为了一张遗嘱抛弃刘芝夏,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 乔予笙将遗嘱递过去。 宋卫欣喜若狂,“好女儿,爸的好女儿。” “只不过……” 瞅着宋卫迫不及待拆开文件绳的动作,乔予笙心头颇为爽快,“我已经请律师帮我写了份委托书,将这笔钱,全部,都捐了。” “你说什么?”男人赫然抬头。 睨视他吃惊的神色,乔予笙脚步逼近过去,几乎快要同宋卫贴到一起,“爸。”她脱口而出,字里行间全然不顾宋卫的反应,“你还记得乔蓉么?” 闻言,男人脸色骤变! 乔予笙勾起的唇瓣放大在他跟前,低低的口吻,卷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融进宋卫耳膜深处,“我就是她和你,生的那个孩子。” 轰—— 似有一记铁锤,狠狠命中宋卫的头部。 “你……”他朱唇颤抖,浑身软弱无力,连说句话都要费劲半天,“你在胡说什么?这不可能!” “是吗?” 乔予笙放声笑出来,“你怎么不好好看看遗嘱的内容呢?爷爷早就知道我是他的亲孙女,他当初把遗嘱留给我的时候,作为爸爸的你,难道连一点怀疑和警觉都没有吗?恩?秦汉先生?” 宋卫瞪圆的瞳孔,腥红遍野。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乔予笙凤目水雾渐生,“你知道我妈当年给你写过多少封信吗?” “予,予笙……” 乔予笙收紧双拳,厉吼道,“是一百三十七封!哪怕你回过一次也好啊!” 宋卫受惊,双脚朝后退时,鞋跟磕到旁边的花台,若非及时稳住,整个人差点狼狈的一头栽进土里。 乔予笙是自个儿的亲生女儿?宋卫做梦都没能想到这出! 乔蓉,乔予笙…… 现在想来,只要仔细去算,许多事情都经不住推敲。 怪只怪,金钱将他蒙蔽的太深,他一心想要遗嘱,忽略了太多细节。 结果,啼笑皆非。 “予笙,”宋卫伸手想去拉她,“是我对不起你。” 乔予笙反手甩开,“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那个盼了你一辈子的女人!” “我当初也是鬼迷心窍。” “秦汉,你还要虚伪到什么时候?!” 谎言被拆穿,皮肉下的肮脏赤裸裸的,宋卫只觉天崩地裂,没想到,二十多年前的孽债,会放到今日来算。 他处心积虑这么久,自以为掌控全局,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始至终,都被人看着笑话。 且,对方是他的亲女儿。 临近五十的男人,第一次眼眶湿润。 这么多年,他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竟然输在这上头,“对,是我对不起你们。” 第149节 乔予笙强忍泪水,父爱这个词,她此生从未享受过,即便是宋卫就在跟前,也只会同她尔虞我诈,鹬蚌相争。 笑,真好笑。 折身,她带着乔蓉所有的骄傲与尊严,一步一步,朝墓园内走去,余晖洒过,担落在她双肩上,令乔予笙周遭仿若渡上金光。 “秦汉,这辈子,我妈从未侮辱过你。” 这段话传入宋卫耳里,虚空的像是一道魔障。 “蓉蓉——” 宋卫跪在地上,阵阵温热溢出眼角。 * 直到天黑,乔予笙才从墓园离开。 独自开着车,她没有立即回市里,而是去了几个熟悉的地方。 军屯镇总共也就那么点大,却充斥着她的回忆。 苏堇家的水果摊生意依旧,苏母忙着帮客人称秤,苏扈的死,给她的打击不小,苏母的头发一夜之间就白了。 乔予笙将车停在路边,她放下车窗,路灯下,白色车身被照耀出落叶一般的枯黄。 苏母一时忙不过来,冲里屋喊道,“小堇啊。” “唉。”苏堇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走出来。 “找人家12块钱。” “好。”她接过苏母递来的五十元整,挨个儿将钱袋里的零钱拿出来。 生活,就算有再多风浪,都将归于平淡。 凝视苏堇匆匆的身影,乔予笙莞尔,落下的车窗缓缓升起,彻底隐藏住她潭底的动容。 小堇,祝你幸福。 乔予笙发动引擎,车轮碾过路面的灰尘,渐渐走远。 她刚驶过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就被一辆奔驰敞篷车挡下。 看着驾驶室内脸色阴沉的男人,乔予笙微咬嘴角,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把夜不归宿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第148章 大结局(上) 谈枭拍上车门,大步朝前走来,“乔予笙。” 若非真的生气,他很少这般连名带姓的喊她。 这会儿,她趴在窗棂上,只能装无辜,“老公。” 谈枭立在跟前,灯光描绘出男人绝俊的脸庞,锋利的剑眉斜飞入鬓。长得帅的人,怎么瞧着都让人心里舒坦。 他唇色紧绷,“喊爸爸都没用。” 乔予笙不假思索,“爸爸。” 男人大掌一挥,眼瞅他修长的十指要冲自个儿砸下来,乔予笙赶紧闭上双眼。 谈枭指腹轻扫她额头,“真想抽你。” 她赔笑道,“你舍得吗?” 男人重力拍了拍车门,“滚进去。” “你的车不要了?” “通知了刘盛来取。” 可怜啊。 乔予笙心中腹诽,跟错领导毁一生。 回去途中,月光皎洁。 副驾驶内,女人抱紧双臂,脑袋斜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心里好久都没有这般舒坦过。 “枭,”她动了动唇,“都结束了吧?” 高速路上,谈枭全神贯注的掌控方向盘,“恩,都结束了。” “真好啊。”乔予笙呼出一口气,本该故作轻松,潭底却不自觉热了起来,“往后我们都会过得好好的。” 男人斜眼望来,深邃的眸光不着边际,在那一刻,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女人。 周一,新闻发布会现场,宋家私生子宋卫,惊爆偷税漏税,电视屏幕切换到宋家大宅,宋卫没有逃避,当众被警察带走。 刘芝夏泪流满面的将警察拦在家门口,“我老公是冤枉的。” “宋夫人,希望你不要妨碍警方执法!” “他是被冤枉的!”刘芝夏抓着宋卫的衣袖不松,“求求你们放过我老公吧。” 宋卫面色苍白,冰冷的手铐架住他的腕部,面对记者的追问,他始终下额低垂,不愿开口多说。 自己欠下的债自己还,他这会儿已经尝到了苦果,兴许,即将来临的铜墙铁壁,是对过去最好的赎罪。 不由的,宋卫勾起嘴唇。 他抬头望见天空,阳光明媚,白云如水,清楚的勾勒出男人脸上的痛苦。 蓉蓉…… 对不起。 是我辜负了你。 直至人被带走,警车车顶那一圈圈骇人的警报,依旧在宋家大宅上空盘旋。 刘芝夏伤心欲绝的跌坐在地,曾经风光的家宅,如今物是人非,只剩一片凄楚。 陆玟披着披肩,信步走向她。 大夫人出事之后,宋贤出国,将所有的事业投资海外,宋家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家不像家。 眼下,连阿尧也成天末日在外住,喊都喊不回来。 陆玟笔直的站到刘芝夏,“人都走了,起来吧。” “哼,”刘芝夏冷哼,“我落到这步田地,你想笑就笑吧。” “那不也是你们两口子作恶多端么?”陆玟扫着她的头顶,“姓刘的,上次你害我摔破头,又嫁祸给大嫂的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刘芝夏坐在地上,泪眼盯着墙角某处尖锐的笑起来,“知道又能怎样?我做都做了。” “所以说,你现在就遭了报应!” 呵。 刘芝夏顺着门背站直双腿,成王败寇,她这会儿没功夫同陆玟斗弄嘴皮子。 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乔予笙,谈枭,你们都给我等着! 想来,刘芝夏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陆玟淡淡瞅她眼,转头命令身后的佣人,“还不将行李拿给三夫人。” “是,二夫人。” 闻言,刘芝夏回过神,看着佣人一件件扔出门的东西,她目光一沉,“陆玟,你想赶我走?” 陆玟双手抱胸,倒是觉得好笑。 “这里是宋家,你已经同老三离婚了,只能算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你说什么?” “怎么?不服?”陆玟笑了笑,“别忘了,你和老三的离婚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净身出户,所以说,只要是宋家的东西,你一样也别想!” 净身出户? 那都是乔予笙要求的! 原以为只是假离婚,等到遗嘱到手,她仍然会是风风光光的宋家三夫人! 可现在算什么?钻着空子逼她? “陆玟,你明知道我们刘家破产,我父母现在东躲西藏,我压根儿没地方可去!” 她还想着遗嘱一旦到手,能填补刘家的深坑。 陆玟对她并不同情,“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你——” “保安,送客!” 话落,陆玟折身,大步朝客厅走去,刘芝夏喊了她几声,她都没答应。 “三夫人,您还是请吧。” “好啊,好啊,哈哈,你们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在宋家争斗了这么多年,她终究还是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七号院,二楼卧室。 乔予笙按掉遥控器,将有关宋卫的新闻全部抛之脑后,她赤脚踩在绒毛地毯上,走向婴儿床。 顺顺躺在小枕头上,睁着双咕噜噜的大眼,正含着食指吸允。 乔予笙一靠近他就笑了,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乔予笙莞尔,“宝贝。” 第150节 顺顺噘着嘴答应,“哦。” 女人执起孩子的小手,目光温柔,“你想见见外公么?” 顺顺踢腿,懵懂的眼神里,回应着谁都听不懂的语言,“哦。” 她轻轻晃动摇篮,宝宝乖巧的睡在里头,不哭不闹,自个儿都能玩耍的嗨皮。 兜中,手机铃响起。 听见音乐,顺顺黑溜溜的大眼冲妈妈一转,小眼神儿里满满的好奇。 乔予笙掏出手机,又是上次那个陌生号码。 她盯着那一串外省数字,怔怔出神,谈枭什么时候进门的,她也没发现。 男人凝视她细腻的眉间,“怎么不接?” 乔予笙抬起微垂的面容,迎上他深壑的茶色眼眸,“陌生人,估计是个骚扰电话。” 谈枭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向沙发,“接来听听。” “好。” 她几乎没有犹豫,点开扩音键,“喂,你好。” 对面,传来阵女人的笑声,“我以为你不会接呢。” “你是?”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乔予笙小姐,又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谈太太?” 对方话语里尽是挑衅,乔予笙看眼坐上沙发的男人,谈枭精致的下巴略微一抬,眸底泛耀的神色逐渐阴冷。 乔予笙收回视线,“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我只是想告诉谈太太一个,你至今还不知道的秘密。”落地窗包裹严实的公寓内,甄唯独自坐在床沿边,单手下压支着床单,短到腰间的打底衫,能瞧见横卧于皮肤上的疤痕,狰狞得犹如一只快要破茧而出的蛹。 当初,她被宋尧痛下毒手的时候,乔予笙明明可以帮她的。 为什么要见死不救呢? 乔予笙走至谈枭跟侧坐下,她红唇挨近手机尾部讲话,“什么秘密?” 甄唯掂着二郎腿,阴晦的房间连空气都无法流通,她视线掬向床头柜的闹钟,嘴角忽然划开道梦靥一般的弧度,“乔予笙,你知道睡在你身边的,是怎样的男人吗?”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她余光瞅向谈枭,男人垂眸低目,正把玩着掌心的电话,似乎耳边的一切,同他并无半点干系。 有时候越镇定,说不定越会暗藏玄机。 乔予笙瞄见他冲刘盛发了条短信,文字太小,她看不清楚,也没打算往心里去。 为了不浪费时间,甄唯直接切入正题,“你姥姥的眼角膜在你婆婆身上。” 谈枭一记厉色甩来! “你说什么?”她说的话太快,乔予笙听得半知半解。 “看,到现在你还被蒙在鼓里。”甄唯哈哈大笑,“你真以为,王秀兰右眼失明是得了眼疾?你怎么不去问问慕容钰,对于这件事,她这么些年是不是一直都过得心安理得?” 乔予笙越听越糊涂,“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你蠢,被骗了还帮人家数钱!” “你……”乔予笙正打算往下问,婴儿床上的顺顺不知受到什么惊吓,哇地哭出声,乔予笙忙着去哄孩子,手机不慎跌落在地她都没来得及捡。 “乔予笙,谈枭当年的确救过你,可他救你的条件却是拿你姥姥的眼角膜作为补偿,慕容钰曾经得过很严重的眼疾,难道你不知道吗?” 甄唯急不可耐的想将真相还原,谈枭躬身捡走电话,她还在款款而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去问……” “问谁?”谈枭开口道。 甄唯大吃一惊,“谈,谈少!” 男人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关掉扩音,手机贴近耳边,“我养出的狗,本该温顺,这会儿倒学着咬主人了?” 乔予笙抱着顺顺走出阳台逗哄,她一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根本没时间注意其他。 甄唯这会儿被吓得不轻。 她跟在谈枭身边多年,吃穿住行全由他资助,对于男人的手段脾性,她自是再清楚不过。 张了张嘴,甄唯一句话都不敢说。 谈枭瞳眸半眯起,“当初留你一条命,看来是不想要了。” 甄唯汗流浃背,赶紧将电话挂了。 眼瞅手机屏幕跳回主页,谈枭舌尖抵向嘴角,一张俊脸绷勒得十分阴戾! 不一会儿,顺顺趴在妈妈的肩上睡着,乔予笙进屋后,轻轻将他放入婴儿床。她走近谈枭身侧,见男人若有所思,压低音线,“刚才那个人是谁?” 男人右臂张开,带向她腰间,“还不太清楚。” “可她方才说,” “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乔予笙攫住男人潭底的神色,“我当然信你。” 一个陌生电话和自己的丈夫,孰轻孰重,连傻子都能分辨得清。 谈枭倾下唇,在她额中央落了个吻,男人眉眼间,一道藏匿不住的狠厉,稍纵即逝。 某公寓六楼,甄唯收拾好行李,订了一张离开云江市的机票,她冒着危险捅了娄子,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逃命。 走至门口,女人在鞋柜前换了双平底鞋,房门拉开的瞬间,刘盛温和的笑脸映入眼帘。 “甄唯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没想到,她的动作快,谈枭的动作更快! 刘盛领了两三个人进屋,甄唯面露惧意,朝后退去,“你,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刘盛微微一笑,“丢你到海里去喂鱼。” 傍晚。 谈枭自下午出门后就没再回来,乔予笙独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眼见墙上的时钟走向九点,她舒展开盘起的双腿,关掉屏幕。 窗外,月色笼罩,硕大的卧室即便不用开灯,也照样散发着微亮的光。 起身,女人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宋卫被捕的新闻在各家卫视滚动播放,云江市头版头条,人尽皆知。乔予笙不觉得怜悯,更不会有半点慈悲。她迈开步子,走至床头,抽屉里的那本相册,乔蓉的脸蛋笑容温柔,当初拍下这张照片时,她该是多么的幸福与快乐。 就像现在,大仇得报,九泉之下,乔蓉也该安息了。 乔予笙搬起相册躺上床,纤细的五指一点一点抚摸着母亲的脸,“妈,你都看见了吗?你都看见了吧。” 她翘起唇瓣。 门外,传来阵敲门,紧接着,王秀兰的声音响起,“予笙啊,睡了吗?” 乔予笙放回相册,“姥姥,门没锁,你进来吧。” 王秀兰推开门,她手里端着碗热汤,冲帘幕里的女人走近,“吃晚饭的时候姥姥听见你有些咳嗽,特意给你熬了姜汤水。” 乔予笙翻身坐在床沿边,“谢谢姥姥。” 王秀兰扬笑,“趁热喝。” 微弱的壁灯,仿若为室内披上层温暖的黄,乔予笙端过汤碗,一鼓作气将半碗水吞下,王秀兰忙着为她擦嘴,左眸中的光晕尽是慈祥。 乔予笙盯着她爬满皱纹的脸。 王秀兰一把年纪,眼神不再灵光,乔予笙视线转向她无神的右眼,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姥姥。” 王秀兰捧住空碗,“怎么了?” 乔予笙微咬嘴角,半响才问,“你的右边眼睛,得了什么病才失明的?” 甄唯那通电话,乔予笙嘴上不在乎,有些东西却不是那颗心能够控制得住的,所以,她好奇。 闻言,王秀兰受惊,差点手滑把碗摔出去。 她有意躲闪着外孙女那道敏锐的目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问这个干什么?” 王秀兰坐在床边,乔予笙双手伸出去,放在姥姥大腿上,“我就是随便问问。” “傻孩子。”王秀兰拍了拍她的手背,“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乔予笙未在执意,“好。” 王秀兰心口微松,临出门前,思来想去她又觉得某些话压抑久了实在不妥,王秀兰回过头,看见乔予笙枕在床头正用一双透彻的眸子看她。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秀兰最害怕的,就是予笙问起她眼睛的事。 每一次,她都闭口不言。 王秀兰知道,其实很多东西都是纸包不住火的。 况且,予笙嫁的人还和这件事有着最直接的牵连。 她不由叹了口气,灯光拉长了王秀兰本就消瘦的背影,“予笙啊。” 乔予笙默默注视她,“恩?” “姥姥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乔予笙竖起耳朵,“好。” 王秀兰杵在原地,身后是一面厚重的帘幕,长及曳地,衬在她周围,将老人的身型显得更加渺小。 她说,“过去的事,不管发生了什么,它已经过去了,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抓住现在的幸福,好好活在当下,往事不堪回首,再去追究结果,没有任何意义。” 乔予笙静静听着。 王秀兰挽起笑容,“予笙,姥姥这辈子为你做过的任何事,从未后悔过,哪怕老天爷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那样选择。” 她突然说出这些,乔予笙听不懂。 “姥姥,你想表达什么?” 王秀兰抽回目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姥姥只希望,到时候你能释怀和宽恕。” 第151节 说完,王秀兰信步走出房间。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乔予笙不明所以。 她似乎觉得,真如那个陌生人所说,还有什么事,是她尚未知晓的。 到底,会是什么呢? 第二天,乔予笙刚起床,微博新闻就弹出一条消息。 ‘凌晨三点,北海岸沙滩一具女尸漂浮上岸,具体死因警方还将近一步侦查。'' 乔予笙随意翻了翻几张现场图片,旋即退出界面,这种新闻,在云江市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她早已见怪不怪。 落地窗外,大雨磅礴,冷风吹进屋内,乔予笙嫌冷,又勉强缩回被窝。 顺顺晚上睡在婴儿房,由佣人看护,这会儿早就被慕容钰捧在手心。 谈枭昨晚回来得晚,这会儿还在睡。 乔予笙单臂搂过去,搭在男人健硕的腰间取暖。 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体香,介乎于烟草味之间,令人迷恋。 乔予笙最喜欢这种味道。 亦或说是……越来越喜欢。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自个儿笑起来。 这种感觉,和宋贤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她很想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因为宋贤会带给她很多快乐,分开后,她会想念,想着想着就会笑,然后继续自己平静的生活,并期待着与他的下一次见面。 而与谈枭之间,她会有一种牵肠挂肚的舍不得,怕他受委屈,怕他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有时候他工作忙,几天见不到人,她也会想念,想着想着就有种失落感,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更盼望他能够早日回到她身边。 难道,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 宋贤温柔体贴,无论人品和性格都好的没话说,备受女生青睐,像个暖男。 谈枭有什么好? 所有的人似乎都很怕他。 可就算他不好,却对她无微不至,超越一切。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 有些人,说不出他哪里好,但是谁都代替不了。 乔予笙莞尔,绝美的容颜呈现出花朵般初开的娇艳,她将侧脸贴向男人背部结实的肌肉,环于他胸前的玉手拥得更紧,“老公,我爱你。” 她的声音很轻,柔柔的仿若蚊音。 谈枭深邃的鹰眸缓缓睁开,潭底有一道耀眼的光圈,被那抹好看的茶色狠狠捕捉着。 在这个不一样的清晨,他听见了此生听到过的,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大雨过后,天空一道彩虹悬挂于天边。 出去旅游多日的徐真真满载而归,乔予笙专程开车,跑到机场去接人。 徐真真推着行李箱,顺着行色匆匆的人影走出闸口。 闸口外,乔予笙着装简约,伸长脖子不断朝里张望,猛然间,身侧有人冲她肩膀撞了下。 乔予笙扭过头,瞳孔内清晰照应出刘芝夏的脸。 她神情戒备,“是你?” 刘芝夏慌慌张张,为避免旁人认出来,特意戴着面口罩做伪装,“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谈谈。” “我跟你?” 刘芝夏压低声儿,“关于你姥姥眼角膜的事,你想不想听?” 眼角膜? 乔予笙若有所思,怎么又是这个眼角膜?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徐真真累个半死。 葛江涛家里有亲人去世,三天前就匆匆赶了回去,徐真真买的东西又多,用了两个行李箱才勉强装下。 叹口气,她走向角落。 摸出手机,本打算给乔予笙打个电话,岂料,先一步收到她发来的短信。 ‘临时有事,你自行解决。’ “什么?” 徐真真欲哭无泪,“我的班长大人,你要不要这么坑啊!” 她买了这么多东西,何处安放? 机场外,宋尧驱车停在路边。 酒红色敞篷法拉利,线条流畅的车身耀眼夺目,驾驶室,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墨镜,精致的五官被描绘得更为迷人。 周围有人频频侧目。 “好帅啊!” 宋尧抿着唇,落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耐的点着,时不时看眼左腕的手表。 徐真真自认倒霉,千辛万苦的拉着两个箱子走出来。 宋尧举目望去。 墨镜下,掩藏着一双锋利的黑眸。 勾唇,他展开嘴角一抹弧度,“时间刚刚好。” 滑轮卡在自动门内,徐真真费力去拖行李,并未发现身后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在靠近。 扯弄半天,行李箱又重,徐真真都快虚脱了,“班长,我恨你啊。” 随即,一只大手递过来,拽住伸缩杆往前一提,卡住的滑轮瞬间被抽出来。 徐真真感激涕零,“谢谢。” 她侧过头,故作友好的笑容,在对上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时,咻地,僵住。 宋尧曲起中指轻敲下她的头顶,“还是这么笨。” 徐真真石化了。 神马情况? 这货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宋尧不理会她那痛经的表情,自顾帮她把两个箱子扔上车。 说是扔一点不为过,行李箱摔上后座的那一刻,她看着都心痛,幸好里面没有什么易碎品。 不过…… 他一副要劫财劫色的样子,究竟是想闹哪样? 他们之间,不是说好一切都结束的么? 她已经重新开始了,并不想宋尧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见徐真真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男人微挑眉端,“上车。” “我为什么要上车?” 宋尧摘下墨镜,露出一对深不见底的眸任,“我专程来接你的。” “你接我?” “放任你出去逍遥了这么久,徐真真,你也该知足了。”宋尧左边唇角浅弯,想知道她的行踪,只要稍稍动些心思去查,没有什么是瞒得住的。 他这话的口气,就好像自个儿的媳妇儿跑出去偷情被他逮个正着似得,徐真真越听越气,“宋尧,你不要忘了,我现在已经同你没任何关系了。” 男人冷笑,“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徐真真捏紧拳头,两人面对面站在一块,身高气势上她就输了一大截,宋尧身材好,一件桃色衬衫套在身上,隐约能见胸前绷紧的肌肉,那双腿又长又直,略微弯曲的姿势中流露出来的尽是风流倜傥,她怎么同他相比较? 跟着他的这一年多,所有的事都是他说了算。 他是阴魂不散的主宰者,但并不代表她就必须畏首畏尾。 徐真真挺直背脊,扬手拨弄额前刘海,说出的话语掷地有声,不见丝毫拖泥带水,“宋先生,我已经名花有主了,您请自重。” 宋尧眼角笑开一记狠色,“谁?” 徐真真别开脸,“你不用管。” “就是那个姓葛的?” “你不用管。” 男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冷,“他碰过你?” “你不用管。” 宋尧霸道,虎口探向她下巴,强行扳过女人的正脸,“回答我!” 徐真真吃痛,挣扎道,“你干什么!” 周围有几道目光注视,宋尧压根儿不放在眼里,他不怕丢人可是徐真真怕,这里人多,宋尧的身份又这般招摇,稍不注意就能成为云江市花边新闻的头版头条,她还不想成为什么风云人物。 “没有。”徐真真只得说实话,“他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同你上床,就叫龌龊吗?” 徐真真瞪着他,宋尧脸上呈现出满足,俊脸贴近,咬着暧昧的字眼告诉她,“那叫享受,没尝过各中滋味的男人,又怎会懂呢?” 徐真真气急败坏,右手抬起后,一巴掌甩过去。 人没打着,还被反擒,宋尧手一拉,她便不受控制撞入他胸口,“看,刚一回来就急着投怀送抱,还说心里没我?” 尼玛!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第152节 “你到底想怎么样?”怒! 宋尧按住她后背,“我再问一次,上不上车?” 徐真真侧脸被迫靠在他胸前,“不上!” “好。”男人拎住她臀部的衣料往肩上一甩,“我用强的。” 徐真真只觉身体一轻,等到她反应过来,不知何时已被宋尧扛到肩上。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你放我下来!” 宋尧直接将她丢上副座,“徐真真,老子找了你这么久,不讨要个说法,你休想安生!” 她坐直腰,眼见男人摔上车门,欲要发动引擎,徐真真气势汹汹,“关我什么事?” 宋尧唇角溅笑,食指伸来,点了点她的额心,“你让我心情不好,得赔偿。” “赔偿什么?” 男人拉扯着好看的唇形,“肉。” 一字点地,独属于豪跑的嗡鸣,响彻云霄。 * 夜已深,天空犹如一块沉重的厚布,源源不断的黑暗落下。 这个世界,本该从此平静的。 豪宅前,灯火通明。 乔予笙坐在车内,半掩的车窗外,冷风鱼贯而入,她冰凉的十指触碰着方向盘边缘,然后,握紧。 刘芝夏白天说的那些话,至今萦绕耳旁。 她不信! 谈枭不是这种人。 无论他伤害谁,都会伤害她的。 姥姥失明的眼睛,同慕容钰怎么可能扯上关系? 成排路灯下,萎靡的色泽如一把枯黄的落叶,挡风玻璃外,她等候多时的男人终于出现。 裴景弘付过出租车钱,随即砸上车门。 他喝了些酒,走向别墅的步伐摇摇晃晃,一件干净的外套被男人随意丢在肩上,今晚的聚会,那些个身姿出众的女人,着实难忘。 裴景弘打了个酒嗝。 侧面,两盏刺眼的车头大灯瞬间点亮。 强烈的光线迫使他不由眯起眼角,修长的五指挡在额前,男人放眼去看。 乔予笙正从车上走下来。 裴景弘摇了摇脑袋,瞳孔内逐渐放大的,依然是这张脸。 他恍恍惚惚地,“乔,乔,乔什么来着?” 女人双腿在他跟前落定,“乔予笙。” “对,对,对,是你。”裴景弘这才想起,“你来这里做什么?” 若是他没喝糊涂,他这栋宅子,离七号院可是背道而驰。 乔予笙义正言辞,“我找你有事。” “找我?”裴景弘差点笑出来,“你找我能有什么事?” 乔予笙仔细端详他眉眼间经酒精充斥过的神情,“我想问问,关于我姥姥眼角膜的事。” “眼角膜?” “别装无辜,”她口吻严肃,“上次谈枭带我姥姥去医院找过你,我想知道,她右眼失明的原因,是不是少了一块眼角膜?” 裴景弘打了个酒嗝的空隙,已经完全消化完她的话。 “是啊。”他几乎不假思索。 喝酒误事,很多时候,酒这东西,不一定是什么好玩意儿。 这个秘密,若在清醒的时候,他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乔予笙倒抽了一口凉气,“慕容钰曾得过眼疾的事,你知道吗?” 裴景弘嫌自个儿身体太沉,干脆就势斜倚在墙面上,给自己做了个最好的支点,“知道啊。” “那你老实告诉我,我姥姥的眼角膜,是给了慕容钰了,是吗?” 裴景弘说话不经大脑,“是啊。” “好,谢谢。” 乔予笙旋身便走。 裴景弘强撑着双桃花眼,眼睁睁看着她的车从身侧驶过,男人唇瓣一挑,笑得异常邪魅,“慢走啊美女,有空常来找哥哥玩儿。” 啵儿~ 两指间一记飞吻甩出去。 夜幕下,整座城市色彩缤纷。 乔予笙绕着云江市漫无目的的转着圈儿,透过挡风玻璃放远的视线,模糊之后,又被她的手背挥去那股热潮。 喉咙口,像是堵着块巨大的石头。 码头,海浪正起,拍打着礁石。 乔予笙关掉手机,椎骨枕向椅背,双臂紧紧抱住胸口,她闭上双眼,本打算掏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可,根本就做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 到头来,本该是最爱她的两个男人,却用着不同的方式来伤害她。 为什么? 逼近二十年,王秀兰为她所做的一切,她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姥姥——” 泪水汹涌的,怎么都止不住。 她不知道一个人究竟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够将自己完好无缺的眼睛贡献出来。 心尖上,一股股抽痛蔓遍全身。 乔予笙倾下身,无助的趴往方向盘,眼角滚落的温热,如决堤的海水。 她这会儿终于明白王秀兰昨晚那些话的意思了。 ‘予笙,姥姥这辈子为你做过的任何事,从未后悔过,哪怕老天爷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那样选择。’ ‘姥姥只希望,到时候你能释怀和宽恕。’ 她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海风,旖旎柔和,海浪,清脆入耳。 乔予笙阖上双眸,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将这烦闷复杂的思绪理顺。 ------题外话------ 去年,我妈刚出院不久,我患老年痴呆症的奶奶就不小心摔了,卧床不起。我妈恢复期没办法干重活,就连给我奶奶换尿布也无法搭把手,所以,我把工作辞了,也做好了弃文的打算,甚至以为很长时间不会再写文,只是没想到,她会去世的那么快,二月底就走了。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爸哭。 这个月,我回来了,本打算默默把文写完,再默默开新文,不管有多少人看多少人留,我不想去过多解释,不负责任就是不负责任,没那么多理由! 只是,我没想到留言区还会有人替我说话,或者说,根本都不知道作者是什么情况就维护我,甚至还有人坚信我不会弃文。 谢谢你们的相信,谢谢你们的善良,希望我还没有让你们太失望! 149大结局(下) 以前她斗不过的人,现在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除了无尽的懊悔和泪水之外,她能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刘芝夏恨过,怨过,却无能为力。 如今,她着装邋遢,蓬头垢面,再没有当初那种光环。 没有钱,生活拮据,平日里,她只得撕下面子,戴着面口罩跑到大街上翻箱倒柜的捡垃圾。 管理宋卫的企业这么多年,纵然她空有一身本领,可被谈枭封杀的这两年,她四处碰壁,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要她。 破旧的小屋,刘芝夏浑浑噩噩,曾经身份显赫的宋家三夫人,这会儿沦落的连个乞丐都不如。 * 生活可以是平淡的,犹如蓝天下碧蓝的湖水。生活也可以是诗,在一路的奔腾中高歌。只要彼此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每一个日子都是幸福的。 十指相扣,幸福,溢于言表。 宋尧揽着她,嘴角抿成一道弯曲的弧度。 徐真真抚摸着肚子,“宝宝,以后千万别学你爸那么小气,做男人就得大度。” 如今,人家找到真爱,她也只能在短信里祝福几句。 其实她同江涛旅游的那段时间,只是名义上的谈恋爱,除了牵手之外,连嘴都没亲过,宋尧却至今耿耿于怀。 她也是醉了。 还说什么参加前男友的婚礼,无非就是想旧情复燃。 葛江涛大婚,明明发来了请柬,宋尧醋意大发,不让她出席。 第153节 徐真真同宋尧肩并肩坐在楼顶花园的秋千椅上,女人挺着个大肚子,温柔的依偎在男人的身侧。 屋外,阳光正暖,岁月静好。 她心想着,自个儿老公果然是只猛兽,管教儿子的时候,贴上这张门神,能省不少事儿。 乔予笙忍住笑,从孩子出生到现在,谈枭从未对他有过任何打骂,不知为何,顺顺就是怕他怕得要命,很多时候,谈枭只需一个眼神,小家伙就会乖巧的得不了,而她不管浪费多少唇舌都没用。 “恩,好,不撒谎的就是个好孩子。” 顺顺偷偷抹把眼泪,迈开小脚站到乔予笙跟前,“妈妈,我错了,不该撒谎。” 谈枭右手指腹点着桌案,“错了就去向妈妈道歉。” 顺顺耷拉着脑袋,都快被吓哭了,“我错了。” “撒谎了?” 他埋着头,怯生生走到男人跟前,潭底波光巡巡,都能瞅见一抹晶莹在打转,“不疼。” 谈枭浅笑道,“方才你说哪里疼?” 顺顺如临大敌,可怜兮兮的喊他,“爸爸……” 谈枭见状,拿起餐巾纸优雅的擦了擦玉手,他冲小家伙扬了下下巴,“过来。” 顺顺扁着小嘴,一副既委屈又痛得无法自理的模样。 乔予笙摸摸他的头,将唇瓣凑近过去。 “来,妈妈吹吹。” 小孩子不想上学,真真儿是什么理由都能找出来。 乔予笙接过手仔细瞧了下,哭笑不得,不就是她昨晚给他剪指甲时,剪歪掉了一点么?况且连肉都没碰到,顶多影响了指甲盖的美观。 顺顺机灵,赶紧将右手的食指伸出来,“痛痛。” 乔予笙问他,“为什么?” “妈妈,”他偷偷瞄眼桌对面的男人,小声嘀咕道,“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去上学?” 只要谈枭往那儿一坐,甭管他先前闹多大情绪,都会立马乖顺下来。 家里,他谁都不怕,就怕自个儿的老爸。 小家伙的小嘴越嘟越厉害,他用双臂抱住自己,一股怨气憋在肚子里,就是不敢发作。 乔予笙将儿子抱上椅子,“吃了早餐爸爸送你上幼稚园。” 这句话仿佛一道圣旨,原本躲在浴室的小家伙赶紧背着书包出来,小嘴撅着,精致的五官摆出的表情极为不满。 乔予笙执起匙子冲嘴里送了口粥,“顺顺,爸爸下来了。” 谈枭点点头,拉开跟前的椅子准备坐定。 女人抬头看眼挂钟上显示的时间,“半个小时。” “刷多久了?” 乔予笙咀嚼着嘴里的泡菜,“在浴室刷牙。” 谈枭从楼上下来,单手随意挽起袖口,“儿子呢?” 乔予笙起得早,正坐在餐厅喝粥。 两年后,初夏。 乔予笙能有这般幸福,就算离开,他也足够安心。 浅风拂过,吹动那一头干净的短发,男人勾着唇角,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都变得温柔起来。 若非亲眼所见,魏痕绝不相信,乔予笙和谈枭的爱会如此坚定,连根针头都难以插进去。 乔予笙揪起男人肩上的衣料,“我会试着原谅你。” 谈枭十指交叉贴向她背部,渐渐环紧,“对不起。” 她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泪如泉涌。 谈枭张开双臂,乔予笙顺势扑进他怀里。 乔予笙眼里涌上的温热很烫,她没想到自己在这会儿看到他后,竟有种莫名的悸动,原本存储在心里的伤感,仿佛霎那间烟消云散,“枭。” 魏痕的目光紧随其后。 她蓦然受惊,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两腿不受控制冲谈枭飞奔过去。 乔予笙退离魏痕几步,冻得通红的小脸微微别开,一下子就发现谈枭的身影。 灯火阑珊下,谈枭站在不远处,精锐的视线紧紧攫住乔予笙的身影,他没有穿西装,身上只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同色系的休闲裤将双腿修饰得笔挺好看,只消搁那儿一站都是种招摇。 她不想这样的。 她同谈枭是夫妻,捆绑在一根绳子上,若是绳子断了,最伤心的,依旧是王秀兰。 过去的事,发生的已经发生,我们无法去改变什么,能好好抓住的,也只有现在。 就好比,王秀兰曾宽恕秦汉那样。 前天晚上,姥姥能说出那番话,就是希望她学着接受与宽恕。 乔予笙不傻。 如果结局真如刘芝夏料想的那样,乔予笙同谈枭闹翻,结束这段好不容易步入正轨的婚姻,便宜的,只会是仇人。 刘芝夏的字字句句真的非常残忍,看着乔予笙悲恸欲绝,刘芝夏那么高兴,报复的快感令她几乎不能自理。 起初,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明明是她爱的人,却伤她至深。 每个人都有决定权和选择权,谈枭固然有错,他对于外人的无情和冷漠,造就了姥姥这么多年的悲剧,她既心疼又心痛。 乔予笙注视着男人亮在腰间的黑色皮带,她思忖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姥姥说过,她为我所做的一切,从不后悔,哪怕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样会那样选择。” 魏痕静静等待着她的答案。 乔予笙埋着头,由于是光线死角,她脸上的表情隐没在黑暗里很难瞧见。 “哪怕他伤害过你?” “我爱谈枭。”乔予笙回答的毫不犹豫,“我只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魏痕手臂微松,盯视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除了谢谢,其他的我什么都给不了。” “我要的不是谢谢。” 乔予笙两手垂于身侧,形同一副木偶,行动上不做任何回应,“魏老师,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和照顾。”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 他落在肩头的力道有些重,乔予笙骨骼间传来酸胀感,她想挣扎,魏痕干脆将她抱在怀里。 “能有什么不一样?”魏痕急切的握住她双肩,“予笙,我快要离开云江市了,你跟我一起走好吗?我保证,这辈子我只会宠你,护你,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乔予笙苦笑一下,“那不一样。”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同谈枭不就是么?” 乔予笙摇摇头,“可是我不喜欢你。” 乔予笙闭紧菱唇,无言以对,魏痕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就猜到她心里还是很介意,“予笙,我真的很喜欢你,谈枭能为你做的,我照样可以。” 魏痕闻言,面容铁青,“难道,他对你姥姥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吗?”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谈枭根本配不上你。” 乔予笙抬眸望向他,“魏老师,我已经是个有老公有孩子的女人了,你觉得可能么?” “离开这座城市,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可以。” “去哪儿?” “予笙,”魏痕说,“跟我走。” 乔予笙双手插着衣兜,投落在男人俊脸上的目光非常平静,“然后呢?” “你和谈枭的事,我都知道了。” “找我?” “我专程来找你的。” 乔予笙站直身体,“你怎么在这儿?” 她回过头,男人迎风而立,一道道枯黄的光线由他背后打来,仿若在他周遭形成堵光圈,修长的身影耀眼的不可方物。 乔予笙看见地上一道影子,逐渐越过她头顶,落在她跟前很近的位置。 鞋底碾过细沙,窸窸窣窣的声音被狂啸的海浪淹没。 身侧,却多了一阵脚步。 她闭起眼睛,听着海风,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乔予笙将下巴埋入双臂内,浑身的无力感让她觉得疲惫。 刘芝夏告诉她这些,无非是想她难过,伤心欲绝,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便是和谈枭一刀两断。 大海了无边际,就好比她此刻的心情,很难寻觅到东西。 她抱住自己,回想着同谈枭的点点滴滴。 船只停靠在码头,整座城都仿佛陷入沉睡中,只有路灯照耀黑暗。 这一呆,便是好几个钟头。 乔予笙坐在沙滩上,任凭海风吹荡。 夜色,深的不见踪迹。 第154节 * 两人抱在一起,灯光拉长了他们黏成一团的身影,徐真真死死握住宋尧腰间的衣料,鼻翼内呼吸到的全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男人扣住她侧脸,不由眼眶微红,“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徐真真哭得更凶,“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宋尧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也不顾脚上还穿着皮鞋,一脚踏上床将她搂入怀中。 徐真真抬起双手捧住脸,眼泪自指缝中流泻下来。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现在看来,这话也太坑爹了,一点都不准。 她明明很想忘,为什么他总是阴魂不散? 徐真真自床头站起,居高临下的冲男人望过来,害怕宋尧听不清,她刻意放大嗓门,“我爱你,无论我有多不想承认,可是我骗不了自己!” 良久,他折过身,“你说什么?” 咻地,男人的**顿在门口,那一瞬,仿佛有万千的荆棘缠绕过来,他一步都无法前行。 爱过,痛过。 “宋尧,我也爱过你。” 望着男人近乎完美的背影,徐真真泪眼模糊,他大步向外走去,皮鞋落在地板上,铿锵有力,每一个步伐都能令她心尖迎来剧烈的颤抖,徐真真捂住胸口,趴坐在床头,难受感漫遍全身。 眼见男人倾身站起,徐真真警铃大作,宋尧在衣柜内随手拿了件外套穿上,复后,往裤兜内揣了把车钥匙。 眯眼,宋尧深谙的眼底掠过袭危险。 徐真真只能是他的女人。 不准,绝对不准! 除了他宋尧之外,她怎么还能有别的男人,他允许了吗? 男朋友是什么鬼?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sb女人,她却跑来告诉他,她交了男朋友? 但,**药都有清醒的时候,他却无法清醒过来,终日浑浑噩噩,吃饭食之无味,睡觉夜不能寐,生活变得索然无味,没有她,他就像没有了灵魂。 直到她不见了,他才知道着急,并且想她,发了疯的想,就像被下了**药。 连宋尧自个儿都觉得操蛋! 可,自徐真真出现后,渐渐的,这种感觉就变了。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生活变得乱糟糟的,甚至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以前,他逍遥自在,软妹子一个接一个的换,他不屑女人,不屑感情,只进入别人的身体,不进入别人的生活。 鬼晓得他是入了什么魔障! 宋尧单手撑住床单,夹烟的玉手支在外边,“我不是要你怕我,我是要你爱我。” 徐真真全身的细胞都紧绷起来,“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 就是这种笑,才会让她觉得害怕。 她像是一只小兽,张牙舞爪,宋尧指尖弹了下烟蒂,眼见带火光的烟絮在半空中逐渐消失,男人狭长的眼角上扬,露出张邪魅的笑脸。 “真真,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狰狞。” “如果你敢动江涛,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宋尧笑了笑,“我能乱来什么?” 徐真真似乎察觉到什么,“你别乱来。” 他清淡的口吻,漫着极为危险的气息。 男人抿口烟,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徐真真,是不是没有葛江涛了,你就会和我在一起?” 徐真真瞪视他坐上床沿的动作,她警惕的朝里挪了挪,宋尧搭起长腿,经过方才一番激烈,他衬衫领口处松开了两颗纽扣,隐约可见里面性感的锁骨。 男人走至床头,执起打火机又点了根烟。 宋尧蹙眉,眸底一道逼仄划过。 呵呵,叫的真好听。 江涛? 徐真真哼笑,“江涛是正人君子,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他的床技有我好?”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 徐真真别开脸,“是!” 宋尧自嘲一笑,“你就那么喜欢他?” 原来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心痛。 男人抿起嘴角,眸中的光线黯然失色,第一次,他尝到了痛的感觉。 “我不想听。”徐真真捂住耳朵,“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同你没有任何关系。” 宋尧绷直唇线,“真真……” 徐真真抹把眼泪,忙抬手去整理被他弄乱的上衣。 她的力气很大,宋尧向后退去,脊椎轻撞到墙面才停下来。 徐真真推开他,“禽兽!” 宋尧左脸吃痛,清脆的声音,陡然浇灭了他心头那团火焰。 掷地有声! 啪—— 徐真真咬牙,挣扎之间,她腾出一只手,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出去。 凭什么? 徐真真收紧十指,一滴泪顺着鬓角滚入床单,无尽的屈辱,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廉价的货物,他想要的时候,她就必须乖乖奉上,他不要了,一挥手她就得滚得越远越好。 压倒她,蹂躏她,用行动让她看清楚,谁才是可以随意享用她的那个男人!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徐真真蜷曲膝盖,使尽浑身解数反抗,她越挣扎,宋尧体内的兽性越容易被激发! 若是可以,宋尧真恨不得,将她撕来吃了! 他的舌尖,火热而狂野,攻占着她唇瓣中的寸寸领地。 徐真真支支吾吾,喉咙内的声音破碎不堪,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他迫切的需要她,更需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存在感! 宋尧的吻,强烈而狂妄! 床垫下陷,纯白的床单皎洁如水,徐真真四肢被他压住动弹不得。 宋尧气势汹汹,直接将她按在床上。 徐真真折身要走,单腿刚迈出去,还未落地,就被男人用力拽回。 徐真真双手垂放在大腿处,一瞬不瞬掬住他潭底的阴鸷,“我是笨是傻,但我也是人,我同样有尊严,你玩过我一次,还想玩第二次?”她冷笑下,甩开他,“宋尧,你就是个王八羔子!” “你觉得我在玩?” 半响,徐真真嗤笑一声,“宋尧,好玩吗?” 被他五指深陷的地方,已经麻木,徐真真抬起头,同男人四目相视,她身高不足,只能及到他胸口处,娇小的如一只鸟一般。 她脸色逐渐变白,仍不敢接受事实,宋尧见状,气急败坏道,“你他妈聋子是不是?” “你爱我?” “徐真真,我他妈爱上你了!”宋尧眼角的戾气升腾而出,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这个女人身上,“我爱你,所以你必须爱我,懂吗?” 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瞳孔,“你说什么?” 话落,徐真真的耳朵似要被震碎了。 一阵挫败感油然而生,宋尧绷紧唇瓣,胸腔压抑的情绪翻江倒海,一瞬间爆发出来,“我也爱你!” 徐真真吃痛,厉吼道,“他爱我,这就足够了!” 宋尧五指捏紧她,眸球嗜血,“他哪里比得过我?” 徐真真屏息凝神,“我有男朋友。” 玩弄女人,成了他取乐的手段。 徐真真漠然的注视他,她承认宋尧长得好看,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锋利的眉端刀削一般,英气逼人。他对人好时,能将她捧入掌心,呵护备至。一旦翻脸,却又残忍的仿若地狱的修罗,令她永世不得超生! “跟着我不好么?”男人狠狠掐灭烟头,长腿走近,攫住徐真真的胳膊强迫她站起来,这样才好将他看得更仔细,“我不帅吗?身材不好吗?家世背景不够大吗?” 她这会儿,真的不想再同他纠缠,“宋尧,你放过我,好吗?” 徐真真至今记得,她取出假体时,他的表情那么厌恶,话语那般决绝。 呵。 不是觉得可笑么? 现在,宋尧又跑来说这些? 徐真真拥紧怀中的软枕,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也只有这个。离开的这些日子,她纠结过,痛苦过,思念过,她那么努力的想要忘掉宋尧重新开始,葛江涛默默陪着她,用行动让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坚持,徐真真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想给江涛一次机会,更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男人一对细长的眼锋睇来,“你不喜欢吗?” 徐真真想笑,“我一个女人,要这些做什么?” 宋尧不假思索,“钱,还有权。” 她表情淡漠,“你能给我什么?” 第155节 水晶灯的光线顺势而下,担在徐真真肩头,令那副身材被包裹得格外渺小,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这会儿,她的脸蛋早已不如从前的艳丽,更多的只是平凡。 宋尧狠狠吸口烟,吐出烟卷,“真真,回到我身边,我给你一切。” “你打算同我这样耗多久?” “不可能。” 她仰起头,“我要回去!” “不可能。” 徐真真胸前抱着一块枕头,嘴里依旧重复着那句话,“放我回去。” 徐真真坐在床沿,同宋尧僵持不下,卧室内阵阵烟雾弥漫,男人立在旁边,修长的背脊斜依着墙面,垂在身侧的右手夹着根烟,袅袅雾霾顺着手背纹路逐渐散开。 五号院,灯火璀璨。 景观灯照耀在他坚挺的背部,忽明忽暗的俊脸上,阴冷的色泽充斥全身。 男人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走向车库。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六十多通电话,谈枭手机内的提示语音仍旧冰冷而机械。 《完》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